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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井上青 -【小妾上位(穿越尋寶去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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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4: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小妾上位(穿越尋寶去之二)  作者︰井上青

所謂小妾,就是炮灰,是穿越女絕對不想要的身分,
可她從現代菁英心理醫生穿成大戶人家的庶女後,
貪財的爹就把她跟嫡女妹妹搭配出售,
讓她成了這個冷面富商的妾,好換更多銀子!
但她的新婚夫婿娶她們似乎別有目的,
他不惜花一萬兩聘金也要娶她妹妹為正室,
現下卻專寵她這個贈品,娶她的排場谷娶正妻大不說,
還夜夜睡在她房裡,對她噓寒問暖……
好啦,她承認,看跋扈的妹妹被氣得花容失色她超爽,
被人這樣呵護寵愛她也很感動,漸漸放不下他,
得知他曾遭遇大火,失去親人,也毀了容貌,她只覺得心疼,
發現他因燒傷疤痕被她妹妹惡言傷害,
她更想用跆拳道揍那死小孩,搶過正妻位,跟他牽手到白頭,
幾乎都要忘了自己其實不值得他對她好,也不該動心──
因為她舉手搶當妾,是為了騙取他的傳家寶,回現代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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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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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4:31 |只看該作者
序言

    珍惜眼前的緣分
  井上青

    寫這本書時,將女主角穿越的理由設定為她的姻緣不在現代,而是在古代,當時阿青就想,說不定真的是這樣,那些還沒找到真命天子的姊妹們,她們生命中的男主角,或許真的在某個時空癡等著她們,去圓他們的緣。

    如果真是這樣,那阿青是不是應該來成立一個「穿越到古代覓姻緣協會」,幫助姊妹們去古代尋找她們的相公,但前提是要先找到能讓她們去到古代的時空隧道。

    不過,這可能會有點久,但為了牽成美滿的姻緣,阿青一定會盡全力上山下海去尋找,瞧,前方地上就有可疑的洞穴,待阿青仔細觀來,啊,歹勢,只是一個蟻穴。

    冰友啊,不要以為阿青是因為寫穿越故事寫到走火入魔,其實阿青想表達的是,要好好把握眼前的幸福,要不,今生沒能圓起的緣,可能要等到下下下下下一世,又得穿越來圓,不是挺麻煩的嗎?重點是,那時時空隧道不知找到了沒?

    難得阿青這麼正經(有這回事嗎?),冰友啊,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要珍惜得來不易的緣分,願大家都能找到好姻緣,順啦!

    注︰冰友,閩南語,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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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4:44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爸,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你不是說等我自己開業,你要在診所當總管,大到屋頂漏水,小到廁所衛生紙都歸你管……你再不醒,我可要把這涼缺讓給阿水叔了。」

    坐在病床旁,看著身上插著管子,已躺了半個月動都未動的父親,左佳歡心焦的流下淚。

    半個月前,父親在騎機車幫她送便當來醫院的途中出了車禍,經搶救後,命雖保住,但卻成了植物人。

    他們家「一門三醫」,她的兩個哥哥和她都是醫生,父母以他們為榮,父親更是疼愛她這個未出嫁的女兒,知道她不愛外食,堅持親送母親做的便當給她。

    家裡離她服務的醫院並不遠,但勞累父親每日親送便當,她怎麼過意的去,她勸過父親不需這麼麻煩,她上班前順便帶便當過來,中午蒸一下就好,但父親搖頭說蒸過的不比現煮,而且營養都流失了,執意送便當。

    母親也說,提前退休的父親閑得發慌,幫女兒送便當,順便到醫院當志工,有了這個「重大任務」,他的日子過得才有意義。

    未料,這個「重大任務」,卻間接害父親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

    兄妹三人雖都是醫生,可對父親的病情卻一籌莫展,她是心理醫生,大哥是婦產科,二哥從小兒科轉醫美,以往讓父親引以為榮的三兄妹,在他最需要幫助時,卻完全使不上力,她又慚愧又心急,淚水直落。

    「老天爺,我求求您,讓我爸快點醒來,不管要折壽或是要我一輩子都待在醫院,不能自己到外面開業,我都願意,只求您保佑我父親,讓他清醒過來。」

    束手無策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地雙手合十誠心地向上蒼祈求。

    先前她直嚷嚷,每天在大醫院超時看診,長時間下來,她的身心真的有點承受不了,大哥和二哥都建議她,可以找幾位志同道合的心理醫生一起創業,和大醫院相比,診所較不會有超時看診的情形,且看診品質好得多。

    疼愛她的父親第一個舉雙手贊成,還煞有其事的說要當總管,連診所名都幫她取好了,叫做「闔家歡心靈診所」,因為她叫「佳歡」,取其諧音,且每個家人身心健康,全家自然歡樂。

    思及此,她哭得更大聲。

    「爸,你要快點醒來,我們全家才能‘闔家歡’。這是你自己說的,每個家人身心健康,全家自然歡樂,不是嗎?」跪在地,左佳歡握著父親的手痛哭著,「我想要我們一家人和以前一樣歡樂。」

    她趴在病床上,哭得不能自已,哭累了,沉重的眼皮慢慢闔上,在抽噎聲中漸漸睡著了。

    「欸,連睡覺都在哭,你到底哭夠了沒?」

    睡夢中,左佳歡依稀聽見有老者的說話聲,這聲音很陌生,她想睜眼瞧瞧是誰在說話,許是太累,努力許久眼皮仍是睜不開。

    「其實我是被你的孝心感動,才不顧一切挺身而出,要不然,一般人想見到我本尊還見不到呢。」老者喃喃自語一番後,開門見山說︰「我有個能救你父親的辦法,你願不願意試?」

    聽到老者這麼說,又驚又喜的左佳歡倏地睜開眼,沒時間納悶為何方才怎麼使力都睜不開眼,現下居然一瞬間就能睜眼,她只想盡快得知救父的方法。

    「老爺爺,你有能救我爸爸的方法?」

    站在眼前的是一位白發、白眉,外加白鬍子長到胸口的陌生老者,左佳歡心想,這個老爺爺感覺已活超過百歲,他是什麼人呢?

    沒空多想,她急問︰「是什麼方法,請您快告訴我!」

    老者摸摸自己的白鬍子,不答反問︰「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已經三十五歲,還不嫁人?」

    左佳歡愣了下,這問題跟救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不過現下重要的是要問到方法,即使要她當場做一百個伏地挺身,她也二話不說馬上做,何況只是回答一個小問題。

    「三十五歲又怎樣,滿街多的是三十五歲沒嫁的單身女子,不過我是根本就不打算嫁人。您知道嗎,我的病人裡只要是已婚的婦女,十個中有九個是因為婚姻不快樂。」左佳歡嘆息的道︰「怨丈夫賺的錢少、不夠體貼、愛抽煙、愛喝酒,待在外面的時間比家裡還長,最可悲的是,男人寧願和詐騙集團鬼扯哈啦,也不願和自己的妻子多說一句話,她們都覺得自己和丈夫越來越像陌生人,可為了孩子又無法離開這段令她們感到痛苦的婚姻,弄到最後,很多人都憂鬱癥上身。」

    「也、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這樣。」老者吶吶的說。

    「那是當然!我爸就是模範丈夫,他愛家愛妻更愛兒女。」

    「就是、就是,有這麼好的典範,你更應該對婚姻有信心,早早嫁人才是!」老者自言自語著,「虧你各方條件都這麼好,卻一直不嫁,害我被上頭叮了滿頭包。」

    沒聽見老者在嘀咕什麼,左佳歡自顧自的說︰「那些埋怨丈夫的話語,只是旁因,我不想嫁的真正主因是……我要留在父母身邊盡孝道,陪他們一輩子。」她神情十分認真。

    扮和二哥都已娶妻生子,算是圓了父母抱孫的心願,可他們皆因工作在外購屋成家,她不想年邁的父母身邊無兒女陪伴,才會挑選離家近的醫院工作,並且打定主意不婚。

    似能看透她內心的想法,老者突然一臉感動,老眼罩上一層薄霧。

    「老爺爺,您……」左佳歡盯著他直看。

    「沒,沒事。」以為她是想問他為什麼好像要哭的樣子,老者連忙擺手笑著。

    「什麼沒事,您不是要告訴我,救我爸的方法?」左佳歡急了。

    「對,我是要告訴你。」老者怔了下,導入正題,「你父親再這麼躺下去,恐怕不妙呀,除非能找到「闢邪玉」,也許能讓你父親蘇醒。」

    「闢邪玉?哪裡有賣,我馬上去買。」

    「能買得到,還需要我這老頭來給你指引?」

    「噢,那……」左佳歡突然想到還未請教他是何方神聖,「老爺爺,請問您是?」

    「我姓月,大家都叫我老頭子。」

    「嶽老頭……」察覺自己失禮,她忙不迭改口,「不是,嶽老爺爺,請問您說的闢邪玉要去哪裡才能找得到?深山裡嗎?還有它長什麼樣?」即便要徒手去挖,她也會去把它挖出來救爸爸的命。

    「別急,我弄給你看。」老者從寬大的袖口中,拿出平板電腦,滑了幾下秀出了闢邪玉的照片。

    左佳歡定楮一看,螢幕上不只有照片,還有文字解說,那是一塊貔貅玉墜,特別的是翠綠的貔貅背上有一道清晰可見的紅色脈絡。

    「這道紅色的脈絡是……續命血脈?」看著解說文字,左佳歡驚訝的問。

    「沒錯!」老者手一揮,平板電腦憑空消失。「只要能找到這塊闢邪玉,就能為你父親續命。」

    原被老者像變魔術般把平板電腦變不見的舉動嚇住,一聽到闢邪玉能為父親續命,她忙不迭問︰「這塊闢邪玉,到底在哪裡?」

    「它不在這裡,在……不同的時空。」

    「不同的時空?異次元空間?」

    「呃,要這麼說也行啦。」不想拐彎抹角,老者直言,「它其實是在古代,某一個歷史上沒記載的朝代,要得到它,你得親自去那個朝代取。」

    左佳歡怔了下,接著恍然大悟,「意思是,要我像電視劇那樣,穿越到古代?」

    「對,就是那樣。」老者眯眼問她,「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左佳歡想也沒想就點頭。「不過,我要怎麼去?」

    「只要你願意,我就能幫你。」老者一臉喜色,「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當然是現在,馬上!」

    「OK!沒問題,我馬上把你送到那個朝代去。」

    老者突然表現得比她還心急,左佳歡覺得有些怪異,正想開口問他為何如此殷勤幫她,突覺自己身子變得輕飄飄,在一股強大吸力將她吸走的同時,她瞬間暈厥過去。

    見送她到古代一事圓滿達成,老者松了一大口氣,拿著紅筆在姻緣簿上將「左佳歡」的名字圈起。

    「解決了南區頭號不婚者,這下我可以快活好一陣子,不會再被王母娘娘念到耳朵長繭了!哈哈哈!」

    仰首大笑三聲,一陣白霧飄起,老者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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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5:00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痛!她的頭好痛!

    「小姐,你醒了嗎?」

    耳邊傳來細微輕問的聲音,左佳歡想回答,卻張不開眼,出不了聲,只覺全身都痛,骨頭都散了似的。

    她這是怎麼了!

    「小姐,你快醒醒呀,你要是死了,留我一個人怎麼辦?」

    啜泣聲響起,左佳歡心頭納悶不已,她若死了,傷心哭泣的也是她自個的家人,怎會有一個陌生女子為她悲傷?

    雖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但想要病人趕快清醒的心情她最懂,她為了喚醒車禍變植物人的父親,不知趴在病床痛哭過幾回了。

    「小姐,我好害怕,爹他……不,老爺他、他會不會因為你一直不醒,不需要人照顧就把我送走?」

    這個傻丫頭,如果她一直不醒,才更需要人照顧呢,不過……這個陌生女子到底為什麼對著她說一些奇怪的話?

    是說,她最近似乎常遇到陌生人趁她睡著之際,在她耳邊說話,先是嶽老頭,然後是這名聲音聽來頗稚嫩的女子……等等,嶽老頭!

    痛得皺一下眉頭,她依稀想起一些和嶽老頭的對話,對了,嶽老頭說有塊闢邪玉可以救醒她爸,可它在某個歷史未記載的朝代,然後她得親自前來取它……

    「小姐……玉瓖姊姊,其實我是你的親妹妹,我外公欠了老爺,就是我們的爹一筆錢,可他無力償還,便想把我娘賣給老爺,但老爺嫌棄我娘的出身,雖然佔有了她卻沒帶她回府,只偶爾給點銀兩……我娘受不了鄰人的閑言閑語,在我五歲那年自縊,前年我外公外婆相繼去世,爹不得已才將我帶回馮家大宅來,但他不許我說出自己身世,原本他要我去當玉環姊姊的丫鬟,可玉環姊姊不喜歡我嫌我笨手笨腳,還好你不嫌棄我,讓我當你的丫鬟,我才能留下來……」

    女子邊哭邊喃喃自語,把自己的身世說了一遍。

    「我知道你的處境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可若是我們安安分分,還是可以在馮家住下,但現下你……你要是再不醒,我一定會被爹送走……」

    哭哭啼啼的聲音惹得左佳歡心煩,要她說幾次,她病倒才需要人照顧,這丫頭在窮擔心什麼!

    不過光聽她的說那一堆話,還有小姐、老爺、丫鬟的,難道她真的……穿、越、了

    那個嶽老頭還真有本事,真把她送到古代來了,那她得趕快開始找闢邪玉!

    雖然頭痛、手痛、腳痛,全身痛得不得了,但不管這身體是不是遍體鱗傷,她來此是要尋找闢邪玉的下落,可不是來養傷的,她不能一直躺著不醒,也不想再聽

    這小丫頭哭哭啼啼……

    左佳歡,快點醒來!再不醒,你就得和你爸一人躺古、一人躺今,父女倆就躺著等死算了!

    左佳歡不停地「告誡」自己,靠著強大的意志力,終於在她聽到小丫頭第十一次說她會被老爺送走時睜開眼。

    柄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她是足足被吵了十一回。

    她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對著小丫頭惡狠狠地說︰「給我閉嘴!」

    呃,她明明是要「惡狠狠」的罵,可發出的聲音怎像小貓叫?她想,可能是這身體受傷太虛弱,氣若遊絲的緣故。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小姐你終于醒了!」破涕為笑的小丫頭,驚喜之余,撲向床上,用力的抱住她。

    「啊——好痛,痛死我了!」好不容易靠著意志力醒來的左佳歡,下一秒,又痛暈了過去。

    「小姐,你……還痛嗎?」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幫忙上藥,語帶愧疚的輕聲問。

    「全身傷痕累累的,哪能不痛!」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偏偏體力還未恢復,站不到一分鐘人就搖搖欲墜,側躺在床上的左佳歡忍不住低咒了聲。

    昨晚她醒來又被小丫鬟抱得痛暈過去,今日一早醒來,才得以看到「自己」的身體是多麼的慘不忍睹,一條條的鞭痕劃在身上,可真的是體無完膚!

    她問過這小丫鬟,噢,她說她叫小秋,小秋怯怯的告訴她,她這身傷是馮家二小姐馮玉環命人打的,原因是她偷了她的一支玉簪。

    可這個身體原主不也是小姐嗎?為何要偷自己姊妹的玉簪?就算真拿了,有必要這樣往死裡打嗎?

    她再細追問才知,原來身體原主叫馮玉瓖,是庶出,她的境遇只比小秋好一丁點,她的生母當年是有進馮家門,只不過在她五歲時就生病死了,從此沒人疼沒人愛。

    馮玉環是嫡出,和她同年,雖比她晚一個月出生,但她從不喊她一聲「姊姊」,或者壓根沒將她當自己姊妹,從她下手如此狠毒就可知。

    「小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小秋蹙眉問。

    從早上她醒來到現在都已經傍晚,小秋還是時不時的問她這個問題。

    欸,這個小秋也是個可憐的丫頭,已經沒有親人可以依靠的她,隨時在擔心會被送走一事。

    「都不記得了,我看我肯定是發高燒,燒壞腦子了!」她虛弱的說。

    可憐的還有身體原主,被打成這般,渾身燒燙,簡直是活活被折騰死的。

    她不用想也知,那個二小姐只是拿玉簪當藉口,想整死原主才是真目的。

    小秋害怕的哭起來,「那怎麼辦?」

    「只要死不了就好。」是啊,只要她不死,趕緊找到闢邪玉才是最重要的事。

    本想問小秋知不知道「闢邪玉」的事,可左佳歡想想,在這個家,小秋顯然比馮玉瓖還沒地位,問她也是白問。

    不過她倒是從小秋口中得知,她現下身處的朝代是飛龍王朝,那個嶽老頭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個歷史上沒記載的朝代。

    她想,嶽老頭既然把她送到馮家來,闢邪玉肯定就在馮家。

    「我爹呢?」她問。她暫時不想「戳破」小秋是馮老爺私生女一事,畢竟她初來乍到,自己的事還得先忙一陣,等有空再來處理其他的事。

    「老爺去江南已經十日了,還沒回來。」

    噢,原來是大人不在家,難怪那個馮玉環敢如此膽大妄為,活生生把姊姊打死。

    「那這個家,現在作主的是誰?」她嘀咕著,「千萬別告訴我是馮玉環。」

    「當然不是二小姐。」小秋低聲說︰「老爺不在,家裡有老夫人作主。」

    「那她怎沒為我作主?」左佳歡直接的問。

    「蛤?」小秋狐疑的看她一眼,小姐以前可不會這麼問,受了委屈,通常都是和她一樣躲著哭。「呃,老夫人這幾日得了風寒,所以……」

    「噢,原來。」

    左佳歡大抵瞭解馮玉瓖是個懦弱的女子,在這個家是沒個什麼地位的庶女,不過這些都不礙事,只要能取得闢邪玉,管他是嫡是庶。

    她沒再多問,讓小秋繼續上藥。

    「啊!輕點、輕點……」她痛叫。

    對自己姊妹下手如此狠毒的馮玉環,絕對是個心理變態的女人!

    半個月後,身上的傷痕雖未完全痊癒,但左佳歡已能下床自由行走,這半個月來,她終於知道嫡庶之分代表多麼明顯的差別待遇,受了一身重傷的她,簡直像待在冷宮的棄妃,無人聞問。

    旁人也就算了,可她的親爹、親奶奶就只來看過她一回,見她沒死但卻忘光了所有事,母子倆一個樣,表情不耐煩的嘆了口氣,轉頭就走,好像是在說庶女已經夠惹人厭了,還犯傻。

    這些日子,他們連理都懶得理了,似乎想讓她待在後院廂房,自生自滅。

    原本她還希冀她爹馮金城回來了能為她作主,至少教訓一下馮玉環那個壞心女,但現下看來,沒半點指望了!

    一樣都是當爹的,她在現代的爹好太多了,這個古代的爹,呸,他哪有資格當爹!

    人不管她,正中馮玉環下懷,這三日來,她指示廚房一天只能讓她們吃一顆幹硬的饅頭,還好馮玉瓖的生母生前待府裡的下人都還不錯,他們會偷偷的替她送好一點的湯藥和食物,她才沒痛死,小秋也才沒餓死。

    「小姐,你要去哪裡?」端著洗臉水進來的小秋,見她沒躺在床上休息,反而坐在梳妝台前打扮,愣問著。

    「我要去給奶奶請安。」左佳歡輕描淡寫的說。

    既然她已可以活動自如,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她要主動出擊去找闢邪玉。

    她想過了,這個家雖是馮金城在作主,但他忙著做生意、忙著去尋花問柳,待在家的時間比一隻常溜進馮家偷吃食物的野貓還少得多,她不想在他身上下工夫,那只會浪費她的時間。

    假設這個闢邪玉是馮家的傳家寶,除了馮金城,能將它取出給她看一看的,就只有馮家老夫人溫氏,她自然得先討好溫氏再說。

    「給老夫人請安?」小秋一臉驚詫,放下水盆後,她忙不迭走到她身後猛搖頭,「小姐,不,不用。老夫人說過你、你不用去給她請安。」

    「為什麼?」左佳歡從鏡中看著一臉慌亂的小秋。

    「因為……」小秋囁嚅半天,不敢說明原因。

    「因為我是庶出,原就不得奶奶的歡心,加上現在又犯傻,更令奶奶生厭,所以還是別去的好,免得惹奶奶生氣?」

    小秋不敢說,她自己說。

    小秋先是一怔,隨即一臉尷尬。

    「我都能猜中你的心思,你覺得我傻嗎?」她問。

    小秋猛搖頭,「小姐你……不傻,好像還變得比、比以前聰明,還很會說話。以前你一整天說不到幾句話,常常都是在流淚,我就陪著你一起哭。」說著,小秋似真要哭了。

    左佳歡在內心輕喟,這主僕倆一天到晚都躲著一起哭,她們的日子過得也太可悲了!

    也許死了離開馮家這些沒天良的人,對馮玉瓖來說,反而是種解脫。而她穿越過來第一個要幫助的人,就是小秋。

    「現在,你不用陪我哭,先陪我去給奶奶請安。」馮玉瓖的手邊沒什麼發飾,倒也省事,她整整衣服,起身道。

    見她真的打定主意要去,小秋眉頭緊皺,怕直接拂她的意會惹她生氣,只敢輕搖頭。

    「至少我得讓奶奶給我們作主,一天只吃一顆幹硬的饅頭,誰活得下去呀!」她想,即便溫氏再怎麼不喜歡馮玉瓖,可她到底還是她的親孫女,再者馮家家大業大,應該不至於不給吃的。

    「我,我可以。」小秋怯怯的道。

    「我不可以!」左佳歡翻了個白眼,「我吃膩了,且那一顆饅頭得分三餐泡水吃,野貓都吃得比我們好!」

    她才說話說得大聲了些,頭就暈了,差點站不住。

    「小姐……」

    小秋急忙扶住她,她反拉著小秋一徑地往外走,再不去,過兩天她可能餓到無力走出這個房門,沒病死,恐怕就先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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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來到馮家大廳外,下人見到左佳歡先是一怔,待她欲進入大廳時,下人立即擋住她的去路。

    小秋低垂著頭在她身後輕扯她的衣裳,示意她趕緊掉頭,她手往後撥掉小秋的手,抬高下巴質問下人。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下人們被她的質問嚇得怔住,面面相覷後,其中一個回答道︰「玉瓖小姐,這會角管家正在向老夫人稟報府裡月帳,你……若要進入,恐怕不妥。」

    左佳歡側耳聆聽,果然聽見裡邊似有下人在向老夫人稟報什麼。但她想,這應該只是藉口,真正的緣由是,擔心溫氏見了她,心情不美麗之餘,他們這些下人會跟著遭殃。

    「我是老爺的親生女,管家在報告府裡月帳,我進去有何不妥?」再和下人磨蹭下去,就算她來了一百回也進不了大廳,她既然來了,就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

    這個身子雖弱,但她左佳歡可是跆拳道黑帶,要「推」開這兩三隻小貓,難不倒她!

    左推右揮,移開眼前障礙物後,她順利進入大廳。

    「魚肉五兩、豬肉十兩、蝦子十兩、青菜十兩、豆子五兩、豆腐三兩、其他幹貨十兩,總共是……六十三兩。」

    一進入廳內,她看到坐在上位的溫氏,單手撐著頭,似乎身體不適,蹙眉閉著眼聆聽另一位身著華服、手拿帳本的中年婦女在報帳,一名中年男子立在一旁,聽到她報完帳,表情詫異,但被中年婦女一瞪,立刻低頭。

    「玉瓖小姐……老夫人,玉瓖小姐她……」沒攔住她,下人追進來,各個表情惶恐。

    「大膽!」中年婦女怒瞪著她,拍桌而起,「你這臭丫頭,誰準你進來了!」

    聽到吵鬧聲,張眼坐直身的老夫人一見是她,也露出不悅之色,「誰讓她進來的?」

    「你們這些廢物,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她給我攆出去!」中年婦女厲喝著。

    下人欲架她走,她輕松彈開他們,看著溫氏,自顧自的說︰「魚肉五兩、豬肉十兩、蝦子十兩、青菜十兩、豆子五兩、豆腐三兩、其他幹貨十兩,總共是六十三兩?」

    她將方才報帳的內容,一字不漏的重述一遍,在場的人皆露出驚訝神色,她隨即又拋出一顆震撼彈。

    「不知這帳是這位大嬸算的,還是這位大叔?」她有意無意的看了中年婦女一眼,目光最後落在身旁的大叔身上。

    她病後忘光所有事,成了「傻子」的事,府裡上下皆知,這更好,她不認得任何人,就理所當然了。

    「大嬸?」雖知她傻了,可被叫成大嬸,中年婦女還是一臉氣呼呼的樣子,「馮玉瓖,我看你是沒規沒矩,裝瘋賣傻!」

    「那,這位大嬸,請問你是?」馮玉瓖裝傻的問。其實她光用膝蓋想就能猜到她是誰,能在大廳裡向老夫人報帳的女人,自然就是馮金城的正妻,馮家的夫人余金花。

    見夫人生氣,小秋連忙在她耳邊提點,她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樣。

    「噢,原來是母親。母親,玉瓖因為大病一場,這會誰都不認得,加上母親你可能太忙都沒去看我,所以我才不認得你。」左佳歡笑咪咪的說︰「我就認得奶奶,雖然奶奶只去看過我一次,但我就記得她了。」

    一席話明褒暗貶,眼前這對婆媳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在她們惱羞成怒前,她從容的將話題轉回,「方才的帳目結算金額似乎有誤。噢,這位想必就是角管家吧?」她看向身旁的中年大叔。

    「是,玉瓖小姐,奴才是角正,府裡的老管家。」角正躬身道。

    左佳歡知道他,這幾日他有讓下人偷偷送了些食物來,想必是善心的好人一個,這樣的人不可能亂做帳,想必「算錯帳」的,是那位還在瞪她的母親。

    「角管家,你是不是老了,犯糊塗了,那麼簡單的帳你也能算錯!」左佳歡故意說著。

    「這……」角正看向余金花,一副有口難言樣。

    「把帳本拿來給我看。」精明的溫氏,眼一瞅,便知其中有異。

    「娘,您身子不適,別費心……」余金花馬上阻擋。

    「拿來!」溫氏嚴厲的看她一眼。

    余金花心一驚,故意又看了帳本一眼,佯裝吃驚,提高聲調道︰「呀,敢情是我眼花了,剛剛看到的明明是六十三兩,這會怎變五十三兩?」她瞪了角管家一眼,「角管家,你也真是的,聽到我報錯帳,也不會出個聲!」

    「呃,是,奴才一時沒留心,沒察覺夫人念錯了。」

    見角正硬生生的扛下錯,想來必是礙于余金花的威勢。左佳歡猜想,余金花故意趁溫氏身子不適,多報了十兩帳,若真能蒙混過關,這多出來的十兩,自然就進這位大嬸的荷包。

    雖看不過去,但姑且放過她,今日來的主要目的是要替自己掙口氣,勾心鬥角的事,等她在馮家站穩地位,再來做那才更來勁!

    溫氏看了帳本後,確定帳目無誤,想到方才孫女一聽就知有誤,便心血來潮的翻到上個月的帳目,出起「考古題」考左佳歡。

    「玉瓖我問你,五斤酒、十斤鹽、十斤糖、六斤蔥、七斤薑、八斤蒜、十斤辣椒,總共是幾斤?」

    「總共是五十六斤。」左佳歡幾乎是在她念完問題時,同時回答。不過她納悶的是,一般帳簿結算的應該是銀兩數,怎連不同的食材采購數量也在結算?想來溫氏定是個錙銖必較之人,各項目都得核對一遍才放心。

    角正一臉驚詫的看著她,余金花則還慌亂的屈指算著,溫氏內心雖感詫異,但表情沉穩的問︰「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算帳了?」

    「奶奶,玉瓖就是來告訴您這件事的。」左佳歡上前一步,表情困惑,語氣小心的說︰「我不是被玉環狠狠毒打一頓……」

    「那是因為你這賊丫頭,偷了玉環的玉簪!」聽到她在向溫氏告狀,護女心切的余金花,急忙出聲辯護。

    「我不記得有這回事……」左佳歡一臉誠懇的說。

    「你……」

    「夠了沒!」溫氏瞪了余金花一眼。這事發生後,她本該好好教訓玉環,但因為人沒死,她便寬容的睜一眼閉一眼,可媳婦卻不知悔過,還敢在她面前嚷嚷煩她!

    知道這事是女兒做得太過,擔心掀起這事又遭老夫人追究,余金花乖乖的自動噤聲。

    見余金花不插話,左佳歡續道︰「我在昏迷中夢見一位自稱是神仙的老者,他白頭發、白眉毛、白鬍子的,鬍子留到胸口這麼長……」她拿嶽老頭的外貌敘述比劃著,「他一掌把我的腦袋剖開,還抓著我的腦子轉呀轉的,我嚇死了,大叫一聲,然後就嚇醒了。醒來我就忘了所有事,大家都說我犯了傻子癥,可小秋說我變聰明瞭,還會算帳。」

    「哼!聽你在胡謅。」余金花嗤之以鼻,「白頭發、白眉毛、白鬍子的神仙,唷,敢情是夢到月老了,不過月老是牽姻緣的,不會把傻子變聰明的。」

    「嶽老……月老?」左佳歡一怔,思索起來。

    「娘,您別聽她的,滿嘴淨是鬼話!」余金花一副不信樣。

    拋開心頭的一絲疑惑,左佳歡在心裡竊笑著,她說的自然是亂編的鬼話,不過「馮玉瓖」變聰明這點不假,加上白鬍子神仙,聽來就是祥瑞,老人家就喜歡吉祥事,不管她信不信,想必現下她內心對她這個孫女已大大改觀,且頗有好感。

    「奶奶,您說,我是不是比以前聰明一些?」左佳歡端著一臉無辜的神情問。

    溫氏默不作聲,銳利的眼神打量著她。這孩子眼神比起以往的確不同,聰慧的孩子眼神才會如此晶亮有神,她的神情也多了幾分自然流露的傲氣,說話語氣亦不同,旁的不說,光方才沒打算盤就能算帳這點,已令她刮目相看。

    不管白鬅子神仙是真是假,她都相信自己眼楮看到的。

    鮮少面露喜色的溫氏,這會忍不住點點頭,但才剛露出一丁點笑容,表情卻馬上丕變,手壓著額際,一副痛苦樣。

    左佳歡一看便知她偏頭痛,她可真是來對地方,來到此,她的專長一再發揮得淋灕盡致。

    先是跆拳道讓她暢行無阻,再來,她自小是心算神童,方才那點算數壓根難不倒她,當了心理醫生後,前來看診的病患,有一部分飽受失眠之苦,一失眠便犯頭痛,一頭痛情緒就失控,為了能讓病患放鬆情緒和她好好溝通,她可是下了一番工夫,去學按摩頭部的技巧。

    「老夫人……」

    「娘,您又不舒服了,我馬上派人請大夫來。」

    「奶奶,您頭疼嗎?」左佳歡徑自走到溫氏身旁,「我幫您按摩一下。」

    似按到疼痛的穴道,溫氏忍住痛呼了聲。

    「馮玉瓖,你在做什麼,還不快住手!」

    余金花大叫,左佳歡不理她的鬼叫繼續幫溫氏按摩。

    「角管家,你還杵著幹什麼,還不快叫人把那丫頭轟出去!」

    「呃,是。」

    角正欲喚人,但見原本一臉痛苦樣的溫氏,眉間皺折舒坦開來,露出放鬆愉悅的表情。

    「不用了,我的孫女在給我盡孝道,轟什麼!」溫氏睞了余金花一眼。

    「娘……」

    「你們全下去。」溫氏朝他們擺擺手,隨後拍拍左佳歡的手,「玉瓖,你再給奶奶多按一會,你這麼一按比吃藥還靈,奶奶的頭不痛了,整個人也舒坦多了。」

    「奶奶您要是喜歡,玉瓖每日都來幫奶奶按摩。」

    「你這丫頭,病了一場,整個人真變得不同,難道真是神仙顯靈,讓你變得這麼聰明伶俐……」

    溫氏喃喃自語,邊說邊笑,余金花瞪了左佳歡一眼,悻悻然離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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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5:34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小姐,老夫人又賞你珠寶,看來,老夫人真把你給疼進心坎裡了。」

    苞著左佳歡走在從老夫人院子回房的路上,小秋捧著溫氏送的一條玉項鏈,打從心底為她高興,可左佳歡表情卻沒太多歡喜神色。

    她穿越來到此已一個月,雖然在短短半個月內,博得溫氏歡心,馮玉瓖在府裡的地位扶搖直上,吃穿住只差嫡出的馮玉環一點點,常人是該知足,但她又不是為爭地位而來,她只想找出闢邪玉。

    日前溫氏問她喜歡什麼,她直言喜歡玉飾品,溫氏還真送了一些玉飾品給她,她不敢冒然直問馮家是否有傳家寶,溫氏疑心重,她好不容易得了她的信任,若太躁進追問傳家寶遭溫氏懷疑,日後別說想看闢邪玉,連靠近溫氏都沒辦法了。

    這一個月來,那嶽老頭也沒再出現於她夢中給她指點,她想他肯定是把她放牛吃草,或者知道她一定有辦法找出闢邪玉,也許要等到她找到時,他才會再現身。

    想到日前余金花說的「月老」,她眉心一蹙,嶽老、月老——難不成出現在她夢中的那白頭老翁,真是月老?可不對呀,誠如余金花所言,月老不會把傻子變聰明,他只管姻緣,自然也不會管凡人生死事、還助她穿越……

    多想無益,只要快點找出闢邪玉回去現代救父,管他是月老,還是越來越老,那都不打緊。

    眉間浮現愁雲,她都來一個月了,也不知道爸爸現在的情況如何……

    「哼,不過是一條玉項鏈,有必要讓丫鬟端著繞院子嗎?」

    迎面走來的馮玉環,聽到小秋的話,瞥看一眼她手中捧著的珠寶盒,不屑的哼道。

    「是不須如此,畢竟這半個月來,奶奶賞給我的珠寶首飾可多了,比起先前那些,這只是一小項。」左佳歡涼涼的道︰「小秋,快把珠寶盒闔起,免得刺傷大小姐的眼和心。」

    「笑話!這點東西哪能入我的眼。」馮玉環揚起下巴嘲諷道︰「只有小家小戶的人,才希罕這沒價值的東西,一個月前,有人還不惜當賊硬是偷走我的玉簪呢。」

    她不提這事不打緊,一提及,左佳歡整個來氣。

    原先她對原主偷玉簪一事不想追查,但成日待在府裡實在無聊,加上偶爾聽到下人的耳語,經她明察暗訪一番,查出了一些端倪,那玉簪似乎是馮玉環命她的貼身丫鬟小冬事先偷藏在馮玉瓖房裡,事後主僕倆嚷嚷玉簪不見,大肆搜下人房,當然也搜了馮玉瓖的房間,一找到「贓物」,趁馮金城不在,溫氏病著,就把馮玉瓖往死裡打。

    雖知馮玉瓖極可能是被誣陷冤死,但她再三思量,這事不宜再鬧開,畢竟已事過境遷,「馮玉瓖」也還活著,日前余金花提及,溫氏就一臉不悅,府裡的事多如牛毛,溫氏定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雖然她現下得溫氏歡心,但到底是庶出,就算馮玉環真陷害她,人家是嫡女有親娘罩著,加上她也沒證據證明,恐怕也沒辦法得到好處……

    但馮玉環偏要提,一就把這缸水攪臭,沒辦法讓她受罪,至少燻臭她。

    「那玉簪長什麼樣?」左佳歡佯裝一臉茫然。

    她忘了所有事,全府上下皆知,馮玉環不疑有他,示意貼身丫鬟形容給她聽。

    「那玉簪,大概這麼長。」小冬拉開姆指和食指,約略比了下。「一支普通的玉簪,沒多餘墜飾。」

    「普通的玉簪?難不成是像小門小戶的人,會收藏的那種沒價值的小東西?」

    左佳歡故意揚高聲調,讓四周的奴僕都聽得見。「原來二小姐都是收藏那些呀。」

    兩人雖是姊妹,但馮玉環可不認她,她規定她也得跟著下人喊她一聲「小姐」。

    被她這一說,向來高傲的馮玉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惱羞成怒的她,見小秋低頭偷笑,一個箭步上前,舉高手就想摑她耳光。

    「你這臭丫鬟笑什麼!」

    左佳歡伸手抓住她高舉的手,不疾不徐的說︰「四周的奴僕都在笑,二小姐你要不要把他們全叫過來教訓一頓。」

    馮玉環目光一掃,四周的奴僕全嚇得低頭做自己的工作,「我只看見這賤丫鬟在笑。」

    她欲再度掌摑,可左佳歡擋在她面前,讓她無法靠近小秋。

    馮玉環知道現在的馮玉瓖不同以往那般懦弱,力氣也出奇的大,鬥不過的她殺氣騰騰的吼,「小冬,給我打!」「是,小姐。」

    「你要是敢打小秋一下,我就打你十下。」左佳歡厲聲道。

    小冬被恫嚇住,不敢再走上前。以往別說打小秋,要她打馮玉瓖她都敢,因為有二小姐給她撐腰,但現在,這個馮玉瓖不知是不是吃了仙丹,竟變得孔武有力,據說連守廳門的下人都攔不住她。

    「小冬,你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動手!」馮玉環發狂的吼。

    小冬知道主子的性子,今曰要是不打到小秋,主子絕不善罷干休!她想,馮玉瓖頂多只是耍嘴皮嚇嚇她罷了,畢竟,二小姐人在場,她哪敢真打她?

    仗著主子在,小冬真打了小秋一巴掌,主僕倆得意的嘴角甫揚起之際,就聽見一陣連續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巴掌聲一落,接續的是小冬的哀號聲。

    「好痛!小姐,我的臉……好痛。」火熱鮮紅的巴掌印,浮現在小冬的雙頰。

    左佳歡怒瞪著她們倆,「我剛剛不是說了,你要是敢打小秋一下,我就打你十下。」

    她打小是個左撇子,可奶奶堅持要她改用右手寫字,是以,長大後,她左右手通用,兩手的力道相當,打巴掌更是不會手軟,左右開弓,十下的重力道平均落在小冬兩頰。

    她不是隨便說打就打的,方才不是有先「提醒」過了嗎,偏不聽,那就只有挨巴掌的分。

    這十個巴掌,也算是為冤死的馮玉瓖討回一點點小公道,要再敢興風作浪,她定會再替馮玉瓖討更大的公道!

    「你……」見左佳歡出手比她還狠毒,擔心她打上癮,連她也打,馮玉環撂下話,「馮玉瓖,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這麼囂張的!」

    說完,她悻悻然離去,全然不顧小冬的死活。

    「小姐,等、等我呀!」小冬一臉驚惶地看著左佳歡,慢慢的退了幾步,見她沒想再打她巴掌的舉動,她急轉身,逃命似的追主子去。

    她打小冬一事,馮玉環一狀告到溫氏那兒去,溫氏沒多說什麼,但余金花得知她膽敢打她女兒的貼身丫鬟,就氣呼呼的把左佳歡叫到面前質問,甚至作勢要打她。

    「馮玉瓖,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小冬是玉環的貼身丫鬟,你憑什麼打她!」

    「原來別人的丫鬟是不能隨便打的?」左佳歡故作恍然大悟的道︰「母親,這事你怎沒告訴二小姐,方才她還想打我的貼身丫鬟小秋呢。」

    「呃……」余金花語塞之餘,硬是狡辯,「玉環是馮家的嫡長女,府裡所有的丫鬟只要犯錯,她都可以管教她們。」

    「原來是這樣啊,我生病後,馮家的規矩都忘光了。」左佳歡裝不懂,虛心請教,「那母親,丫鬟可以打小姐嗎?」

    「不是說你變聰明瞭,這連傻子都知道,當然是不可以,又不是要造反了!」

    「可我聽下人說,我之所以傷得太重差點死了,是小冬和下人輪流鞭打我的……」她裝出一臉震驚,「難不成小冬這是在造反!」

    「你胡說八道什麼!明明是你偷了我的玉簪,我才讓小冬……」

    馮玉環氣得跳出來反駁,溫氏突然大喝,制止了她。

    「你們鬧夠了沒!」溫氏壓著額際,一副頭痛不已的模樣。「角管家,派人把小冬抓過來。」

    「是。」

    「奶奶,您這是……」馮玉環一臉不明所以。

    溫氏沉著臉,默不作聲,大廳內誰也不敢出聲,直到下人把小冬抓來。

    「奶奶,您看,小冬臉腫成這樣就是她打的。」馮玉環忿忿指著左佳歡。

    「角管家,拿蟒蛇鞭來。」

    溫氏一下令,馮玉環竊笑著,她等著看馮玉瓖被教訓。

    待角正取來鞭子,溫氏道︰「玉瓖,拿起鞭子,狠狠抽小冬十下。」

    「什、什麼?」馮玉環以為溫氏老糊塗了,大聲嚷嚷起來,「奶奶,您是不是弄錯了,小冬被她打了巴掌,該受罰的應該是——」

    話未完,溫氏怒拍桌,「再多說,我就連你一起打!」

    「奶奶!」

    余金花忙不迭拉住激動的女兒,示意她別再多嘴,免得跟著一起受鞭刑。

    左佳歡猶豫了下,隨即拿起鞭子試甩一下。

    「老夫人,饒命啊!」

    小冬嚇得趴地求饒,但左佳歡打下第一鞭,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她大抵猜得到溫氏的用意,她知道她心有不甘,也許日後還會一直找小冬麻煩,與其如此,不如一次解決,免得馮玉環天天來告狀,惹她心煩。

    再者,她定也知道馮玉環背著她幹了什麼壞事,只是馮玉環畢竟是她的嫡孫女,她一再維護,可卻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今日借此殺雞儆猴,要馮玉環好好收斂一下。

    至於拿蟒蛇鞭,大概是想她一介弱女子就算力氣再大能拿得動,也打不了幾下,溫氏讓她鞭打小冬十下,只是表面話,無非是想讓她消心頭氣,小小教訓一下。

    這鞭雖重,但她還能使得上力,第一鞭下了十足的力道,不為別的,就為馮玉瓖冤死討公道,從此,她再也不會以替馮玉瓖報仇為藉口暗使壞。

    再者,這一鞭足以嚇壞一旁觀看的馮玉環,她要讓她知道,敢惹她的下場為何,讓她心生警惕,不敢再輕舉妄動。

    她只想找到闢邪玉,不想惹事生非,但前提是,旁人也別來惹她。

    小冬受了重重的一鞭,趴倒在地,幾乎要暈厥,那淒厲叫聲撼動在場所有人。

    馮玉環嚇得躲到娘親身後,怕站太近會受波及,左佳歡將力道放輕,使不到兩成力,打完十下,她將蟒蛇鞭交還給角管家。

    溫氏將一切全看在眼裡,知道現在的馮玉瓖遠比她想像中的更加懂事。

    「玉環,讓人把小冬帶下去。」溫氏警告,「日後誰要再敢生事,我斷不輕饒!」

    馮玉環母女退下去後,角管家也另有事忙離開,所有人全走了,獨留左佳歡,溫氏頓時露出一副疲憊模樣,手不住揉著額際。

    「玉瓖,我知道你在府裡受了很多委屈,只是,唉……奶奶要煩心的事太多,很多事沒辦法面面到。」溫氏重重喟嘆,「都怪你那沒用的爹和爺爺,父子倆全一個樣!」

    左佳歡幫溫氏按摩,先前溫氏和她提過府裡大小事,她大略知道。馮家是做米糧生意的皇商,傳承百餘年,卻因兩代好賭,如今外顯風光、卻是空殼子。原先溫氏見丈夫好賭,不敢指望丈夫,把所有希望全寄託在兒子馮金城身上,但寵兒太過,兒子也步了丈夫後塵,嗜賭成性,就算馮家是座金山也不堪長年累月的揮霍,馮家要不是有溫氏硬撐著,恐怕全家早蹲在路邊乞討了。

    「玉瓖,你的兩個哥哥我是不敢指望了,你爹大賭,他們倆小賭,馮家早晚被他們賭光,我只求我在的時候,馮家別倒,等我兩眼一閉,誰該扛這個家的責任,誰就扛!」溫氏重重的嘆了聲,「這陣子,你別和玉環嘔氣,咱們馮家能不能再興旺,還得指望她未來夫家幫忙。」

    「二小姐……呃,玉環要嫁人了?」這麼年輕就要嫁人?也好,她嫁了,馮府想必會平靜些。

    「是蔣家……」想到她失憶,什麼事都不記得,溫氏輕喟了聲,現下她人不舒服也懶得多提。「我想休息了。」

    「奶奶,我扶您回房。」

    「不用了,讓丫鬟來就好。」溫氏看了她一眼,「玉瓖,照理說你比玉環大,應當先辦你的婚事,但現下的馮家需要蔣家……」

    「奶奶,我沒關系,一切以興旺馮家為重。」

    「那好,你放心,奶奶一定會幫你找一戶好人家的。」

    「謝謝奶奶。」

    看著溫氏略微佝僂的背影,左佳歡心頭真有一絲不舍。這馮家明明有大好家業,前途無量,卻被沒出息的男人們賭光家產,莫怪府裡的家用溫氏得再三核對,一分一文,斤斤計較著。

    是說,她來到馮家一個月,還真的鮮少見她爹乖乖待在家……她心口突一跳,馮金城好賭,該不會早已偷偷地把傳家寶闢邪玉,拿去當了吧?!

    萬一真是這樣,那還得了!

    不成,她不能再拖下去,得先確定闢邪玉是不是馮家的傳家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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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5:48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夜色如墨,寂靜的深夜,令人心驚的犬吠聲伴隨著哀哀的求饒聲劃破寂靜。

    「何大爺,饒命啊,我……我馬上去籌錢,把欠你的賭債全還清。」

    馮金城被幾名賭場梗鏢拖到後院,其中一人把他的手按在桌上,手拿刀欲砍斷他的手指。

    「一萬兩白銀,明天天亮前,你籌得出來?」何二撚著嘴角下方黑痣上的毛,乜斜道。

    「一萬兩白銀?不,哪有那麼多,我前後不是只借了五千兩……」

    話才出口,馮金城就被保鏢狠踹一腳,「什麼五千兩,借錢難道不用付利息!」末了,再補他兩腳。

    「別、別踹了,是該付利息、該付利息。」馮金城狼狽的斜躺在地,「一萬兩就一萬兩,我馬上回去籌錢。」

    何二一腳狠踏在馮金城身上,嗤笑著,「馮老爺,你們馮家現今能籌得出一萬兩嗎?」

    「這……」馮金城深知家中金庫已見底,別說一萬兩,要籌一千兩恐怕也成問題,要不,他怎會跟這吸人血的何二借錢,他無非就想翻本,可惜手氣背了些。

    「先砍下他一隻手再說。」

    何一二下令,馮金城嚇得臉色慘白,身子直發抖,「不、不,何大爺,你千萬別……我、我把馮家大宅抵給你,這、這總可以了吧?」

    「我要那座空宅幹啥用?」何二又撚痣毛,一肚子鬼主意樣,「這樣吧,我給你指點一條明路,知道︰「日昌票號」吧?」

    「日、日昌票號……噢,我知道,就是那間開業不到兩年,光是京城內就有二十多家分號的票號嘛!」

    「沒錯,就那間。我帶你去找日昌票號的左爺,他要是願意借你錢,那就是你的造化,若是你不得他的緣,那你就只好摸摸鼻子認命的讓我剁你手指。」

    「我、我和他沒啥交情,頭一回見面他怎可能願意借我一萬兩白銀?」

    「那就得看你的造化如何了。」何二一腳踹開他,「少廢話,馬上走!」

    何二一行人押著馮金城,來到離賭場有一小段距離的日昌票號,深夜,票號裡還見燈火,馮金城滿心慶幸有人在店裡,只要有人在,就不愁找不到左爺。

    他聽說曰昌票號的左爺是號神秘人物,來去無蹤,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何二敲了門,告知夜守票號的夥計他們的來意,夥計搖搖頭,「左爺不在,你們若想找他,明早再來。」

    見夥計欲關門,擔心門一關,他的命也跟著休矣,馮金城拼了命的沖上前擋在門口,「不,小哥,麻煩你幫我通報一聲,我、我今晚一定要見左爺一面不可,要不,我會沒命的……」

    「少唆!」看起來是個練家子的夥計用力推了他一下,被推開的馮金城,為求保命,死命的爬回。

    「小哥,我想左爺肯定在裡頭,你幫我通報一聲,就說我是貢米皇商馮家的馮老爺。」

    「馮老爺?」見他一身狼狽樣,夥計滿臉狐疑。

    「誰在外頭吵嚷?」店裡,傳出一陣低沉冷淡的嗓音。

    「是……」

    「左爺,是左爺吧?我是貢米皇商馮家的馮金城。」馮金城在門外高聲嚷嚷。

    裡突然安靜下來,等了片刻,沒人出來,也沒人應聲。

    「左爺、左爺!」看裡頭的人似乎沒想見他的意願,馮金城不安的喊叫。

    「回去吧你們,左爺不想見你。」

    夥計驅趕著,後頭的何二也催促他,「馮老爺,看來你這個皇商名號也不太有用,左爺不願見你,那你就乖乖認命——」

    「不,左爺他、他會見我的,」馮金城不死心的喊,「左爺,求你讓我和你見個面吧,救、救我一命……」

    裡依舊靜默無聲,就在夥計板著臉,不耐煩的擺手示意他離開,否則他就要動手驅逐時,一道讓馮金城等候許久的聲音,終於響起……

    「馬力,讓他們進來!」

    進入內室,一個戴著半張面具,遮住骨子以上面容的男人,好整以暇等著。

    聽完他們的來意,確定他是馮金城,被稱為左爺的男子二話不說,當場開了一張一萬兩銀票給何二,左爺和何二私下互使眼色後,何二即率手下離去,留下馮金城。

    「左爺,你放心,這一萬兩我一定會還。」看著前一刻自己親筆簽下,自家百年米店的讓渡書,馮金城心頭惴惴不安,「但,要給我一點點時間。」

    左爺說了,讓渡書只是擔保品,只要他還清借款,讓渡書就會還給他。這人看來比賭場那班人正派多了,早知他肯這麼輕易借款,他就來這兒借不就得了,也不必受何二威脅,動不動就要砍他手腳。

    不過,這人露在面具外的左下半部臉頰有嚴重的燒燙傷痕跡,會戴著面具,恐怕整張臉那是……

    這節骨眼,他還管他臉全毀了沒,既然已籌到錢,他還是先回家歇息,折騰了一整晚,他整個人累垮了。

    「左爺,現下已經是半夜了,我就不打擾你……」

    馮金城起身欲離開,左爺——左世平卻開口阻止了他的腳步。

    「我會給你一點時間,三天!」

    「什麼?」

    「三天後,你若還不出一萬兩,我就派人接收你家的米店。」

    「什麼?三天……不,左爺,這這這,三天實在太勉強人了!」方才顯現的一些困意,這會全被嚇飛了。

    「就三天!」他低沉嗓音透著不容置喙的霸氣。

    馮金城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你接收我家米店,我們一家老小日後怎麼過生活,我娘肯定會被我活活氣死……」

    「三天你還不出錢來?」

    「那當然,我要是三天能籌到一萬兩,我何苦跟何二借,又讓何二領來跟你借?虧我還以為你比何二正派,沒想到也是吸人血的……」馮金城不滿的嚷嚷。

    「我給你兩條路走。」左世平的手緊握成拳,似在隱忍什麼,但隨即放鬆,淡漠道︰「三天後,我接收你家的米店,或者,三天後,我到你家提親。」

    「提、提親?」馮金城被他的話給弄糊塗,「提什麼親?」

    「我要馮家二小姐馮玉環嫁給我。」

    「玉環?不,我們玉環要嫁給蔣家……」

    「那三天後,我就派人接收你家的米店。」左世平喚著外頭的人,沉聲下令,「馬力,送客!」

    「不,左爺,這事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馮金城陪笑道。

    看著他央求的嘴臉,左世平內心五味雜陳。

    想不到馮金城也會有求他的這一天!

    「要府裡所有女眷聚集到後花園?」吃過早飯後,窩在房裡看書的左佳歡,聽到角正通報這訊息,納悶的問︰「有什麼事嗎?」

    她來到古代已三個月,卻還是沒找到闢邪玉,可她知道,即便心焦也無可奈何。

    一個月前,得知馮金城又挖了一個補不滿的錢坑,溫氏氣到病倒,她親自照顧,並把房裡所有可變賣的首飾全拿給溫氏,一來是真的想出點力,二來她是想趁機問了府裡有沒有傳家寶之類的,也許可以先拿出來變賣救急,但溫氏說,馮家的傳家寶,就是那間百年米店。

    溫氏信任她,讓她把自己房裡的珠寶首飾悉數清點,一樣要拿去變賣。她仔細尋找過,玉飾不少,但就是沒有嶽老頭給她看的那塊闢邪玉。

    這陣子她去過米店,也到街上的玉飾攤和店鋪去尋過幾回,始終沒發現闢邪玉的蹤影。

    找不到闢邪玉,嶽老頭又遲遲不現身,她只能告訴自己耐心等候,一定會讓她找到的。

    「這個……」角正遲疑了下,心想這陣子玉瓖小姐盡心盡力協助老夫人,先透露消息給她,老夫人應該不會怪罪才是,「有人上門向二小姐提親。」

    「提親?!不是說明天嗎?」左佳歡一臉驚訝。

    這陣子馮玉環在府裡可驕傲得像只母孔雀,前陣子小冬被打,她原本還生氣著,但溫氏讓余金花告訴她,別淨惹事,得專心準備婚事,且馮家還得靠她這個未來的蔣家媳婦,幫忙一把。

    知道自己的重要性,馮玉環才終於開心起來,卻也更加驕蠻,她是不敢惹她,但府裡其他姨娘和庶出的幾個妹妹們,可是被她修理得很慘。

    她聽小秋說,馮玉環原本婚配的對像是她的青梅竹馬林家公子林毅,但三年前林家不知何故毀於一場大火,林毅葬身火海,馮家便轉而和蔣家立下口頭婚約,對像是同樣自小和馮玉環一起長大的蔣德瑟,只是馮玉環生性驕傲,遲不願嫁,現下馮家得靠蔣家救急,她不想嫁也得嫁了!雖嘴裡說不想嫁,但要嫁的對象蔣德瑟長得一表人才,其父又是高官,蔣家可說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光這些就讓瑪玉環得意洋洋,驕傲無比,時不時地在她們這些庶女面前,嗤笑她們永遠進不了大戶人家的門,當不了正室……

    總之,馮玉環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這個……玉瓖小姐,你去了就知道。」角正不敢再多言,「奴才還得向三姨娘、四姨娘通報,先告辭了。」

    左佳歡沒為難他,他親自來向她通報,還先透露一點內幕,她已受寵若驚。

    「小姐,我聽角管家說,所有的女眷都得到後花園集合,有什麼事嗎?」端了一壺茶水回房的小秋,一臉不明所以的問。

    「大概要辦什麼發表大會吧。」左佳歡輕笑。

    她想,蔣家原訂明日來提親,提前至今日許是有人等不及,加上想在府裡所有女眷面前耀武揚威一番,才會弄這麼大陣仗。

    罷了,能將禍水嫁出,馮家便可換得平靜,她不用分心對付她,才能更專心尋找闢邪玉,看在這點,去替馮玉環拍拍手讓她得意一下也無妨,算是做一樁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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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6:02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稍晚,左佳歡帶著小秋來到後花園,其他姨娘、庶妹們都陸陸續續到了,唯獨老夫人、夫人和馮玉環不見人影。

    在馮家後花園等了好一會,幾個姨娘生的妹妹們忍不住互吐苦水,說的都是近日被母孔雀欺壓羞辱的事。妹妹們因為生母都在府裡,倒不至於像馮玉瓖被往死裡打這般淒慘,只不過言語上的羞辱從沒少過。

    「這老夫人要我們聚集在後花園做什麼?」姨娘們互問著。

    「誰知道。」

    「老夫人和大夫人來了。」

    「老爺也來了。」

    左佳歡看向剛來到後花園的一群人,他們臉上不但沒見喜色,溫氏還一臉慍色,馮金城則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頭跟在母親身後。

    看起來今天這件事不像她們想的簡單……左佳歡微蹙起眉。

    角正命人搬來一張椅子給溫氏坐,坐下後,溫氏沉著臉道︰「今日讓你們聚集在此,是因為日昌票號的左爺登門提親,他想看一下府裡所有女眷……」

    「日昌票號?給誰提的親?」一位姨娘問,見沒人答,她直接點名馮金城,「老爺,你倒是說呀!」

    「是玉環。」一臉犯錯心虛樣的馮金城,不耐煩的答。

    「玉環?她不是要嫁蔣家……」

    「不是說蔣家明日要來提親的嗎?」

    「提親就提親,怎會要求見所有女眷,這不合規矩呀!」

    姨娘們你一言我一語,丫鬟們也交頭接耳,花園裡登時鬧哄哄的,溫氏心煩的拍著椅子扶手。

    「全給我安靜!」溫氏一聲怒喝,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溫氏一雙老眼怒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厲聲下令,「等會兒,誰都不許多嘴說話,全給我安靜站著。」

    「是,老夫人。」三位元元姨娘帶頭應聲,全部女眷齊聲附和。

    溫氏重喟了聲,怒瞪了兒子一眼,「去把人帶來吧。」

    「是,娘。」

    馮金城前腳剛走,溫氏看向左佳歡,「玉瓖,你過來站我這兒。」

    「是,奶奶。」左佳歡走過去,習慣性的幫溫氏按摩頭部。

    她想,這事有蹊蹺,馮玉環本是要嫁蔣德瑟,這樁親事早定下,哪能說取消就取消,且還馬上改許配其他人!

    縱使這件大事溫氏不好先向她吐露,但她記得三日前,溫氏還特別叮嚀角管家,把大婚時該注意的事項,請媒婆轉告蔣家……是以,三日前馮玉環還是要嫁蔣德瑟的,變故一定是這幾日才發生。

    扁看馮金城方才那一臉做錯事的心虛樣,肯定是他捅了大婁子了!

    「娘,左爺來了。」

    專心幫溫氏按摩的左佳歡,還沒來得及抬眼偷覷未來的二姑爺一眼,就聽見幾個年紀較小的妹妹,發出害怕的驚叫聲。

    她抬眼一看,只見一個戴著銀面具的高大男子站在不遠處,猛一瞧還真嚇了一跳,再定楮細看,他的左下臉頰有明顯的燒燙傷痕跡,左手背上亦是,他刻意戴著面具,想必是整張臉都……欸,莫怪膽小的妹妹們會驚叫。

    溫氏含怒的眸光一掃,姨娘們急急捂住各自孩子的嘴。

    「這位……」馮金城輕咳了聲,抬起胸來,以當家主子的身分說話,「這位是日昌票號的左爺,也是咱們府裡未來的二姑爺。」

    姨娘們個個面面相覷,倒是僕人丫鬟平日訓練有素,角正一使眼色,一個機靈的下人帶頭,其他人馬上跟著附和。

    「二姑爺好。」

    左世平沒出聲,只是略略頷首。左佳歡雖還不明就裡,但她忍不住猜想,當馮玉環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個毀容的男人時,不知她臉上的表情為何……

    是說,怎都沒看到馮玉環?

    她才想著,那個左世平就問了,「怎沒見到馮二小姐?」

    「呃,這……」余金花出聲,「左爺你這不是才來提親,依禮還不能見我們玉環……」

    「我是個粗人,不講規矩禮法那套,如果馮二小姐不出來相見,我就當她不願嫁我。」左世平冷沉的道,「這個親就別結了。」

    「不不不,結,這個親得結。」馮金城緊張的陪笑,轉身喝斥著余金花,「你還不快去把玉環叫來!」

    左佳歡看著幾人的互動,見余金花看了左世平一眼,顯然不是很滿意這個女婿,可又礙於什麼原因,不得不從。

    溫氏倒是什麼話都沒說,一徑的沉著臉,不過左爺能站在這兒,馮金城又對他唯命是從,溫氏也沒吭聲,便知這樁婚事她也沒反對。

    在等馮玉環來的空檔,女眷們嘰嘰咕咕,交頭接耳,談的自然是馮玉環怎會嫁給這個面容燒傷的男人,平日受她氣的人忍不住幸災樂禍,竊笑起來。

    瞥見姨娘們的表情,左佳歡突然有個猜測,這個左爺要她們來此聚集的目的,該不會是想讓馮玉環難堪,讓大夥親眼瞧瞧她嫁的是面目醜陋的人……呃,也不對呀,他何苦令自己成為被嘲笑的對象,再者,他又怎知這樣做會讓馮玉環難堪?除非他非常瞭解馮玉環高傲蠻橫的個性……

    垂眸思索著,目光不經意看到某樣東西,她雙眼驀地大亮。左爺掛在腰際垂落的玉飾,不就是她苦心尋找三個月的闢邪玉?!

    她神色驚詫,整個腦裡只有闢邪玉,雖沒靠近,但她清楚看見那貔貅玉墜背上有一條明顯的紅色血脈,就是它沒錯!

    原來闢邪玉壓根不在馮家,而是在來馮家提親的左爺身上!

    「左爺,你佩戴的玉飾好特別。」左佳歡壓抑內心激動的情緒,語氣平穩,微微一笑,讓人聽來像是在閑話家常,找話題打發等人的時間。

    「唷,的確特別,那貔貅上還有一道紅色血痕呢。」四姨娘順著她的話題說,這陣子玉瓖頗得老夫人寵愛,跟著她的話題走,準不會有錯。

    打從進門不多言的左世平,第一次看向左佳歡,低沉開口道︰「這是我們左家傳媳的玉墜。」

    「難怪看起來挺貴氣的。」

    「就是,一定很貴重。」

    姨娘們爭相拍起馬屁,倒是起頭的左佳歡一時怔住,不發一語。

    如果是傳媳的玉墜,那不就會傳給馮玉環!馮玉環那麼討厭她,肯定不會把闢邪玉「借」給她,那她該如何是好?

    她垂頭沉默思索,未發現面具下的一雙銳眼,直盯著她瞧。

    「奶奶,如果玉環真不願嫁,那玉瓖願意代替玉環嫁給左爺。」

    看到自己要嫁的丈夫,是個戴著面具、可能長得比鬼還醜的男人,在後花園所有的女眷面前,向來目中無人的馮玉環,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許是知道茲事體大,左爺還在,她不敢發飆,他一走,她馬上一哭二鬧只差沒上吊。

    馮金城夫婦負責帶馮玉環回房好生安撫,她則陪溫氏回房,事已揭曉,溫氏也不再瞞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述了一遍給她聽。

    丙然不出她所料,就是馮金城又挖了個錢坑,這回還把馮家的命脈百年米店一並推入坑裡。

    左爺放話三日不還一萬兩,便要接收米店,若想保住米店,卻還不出錢,還另有一法子,那就是把馮玉環嫁給他。

    馮玉環是有點姿色,又是嫡出的千金,他想娶她,外人看來也許會以為他面醜娶無妻,又癩蝦蟆想吃天鵝肉,想娶美嬌娘,逮著這機會,自然是想抱得美人歸。

    可從他冷沉寡言的樣子來看,不像是那種膚淺貪美色的人,她倒覺得他要娶馮玉環,其中似乎有什麼陰謀……

    不過她不管那些,她只管能否得到闢邪玉。

    她想過了,靠山山倒,靠馮玉環那等於是請鬼拿藥單,要取得闢邪玉,她必須自己去取,既然左爺說那玉是左家傳媳的玉墜,倘若她嫁給他,不就是左家媳婦,一來順理成章取得闢邪玉,二來,反正馮玉環鬧著不想嫁,她「委屈」點代嫁,不是皆大歡喜。

    「你,要嫁給……」溫氏語頓了下,眼裡充滿欣慰和心疼,「左爺那張臉旁人見了躲都來不及,你還傻乎乎的自願嫁他,欸,玉環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奶奶,我不怕,為了馮家,我願意嫁左爺。」她揀了好聽的話說。

    「你有這心真難得,可惜那個左爺,他要娶的是玉環。」溫氏輕拍她的手,寬慰之餘,輕喟了聲,「怪只怪你們的爹太沒出息,把家產賭光,連米店都賠進去。

    蔣家也著實太無情,你爹親自登門去借一萬兩贖米店,他們非但不借,還要把婚期延後,你說,這是不是天意,玉環註定得嫁給左爺。」

    左佳歡怔了下,這哪是什麼天意,明明就是馮金城好賭的後果。

    「奶奶,要不,你讓我也嫁給左爺,我願意當妾室。」左佳歡急中生智,無論如何,她都得接近左爺,闢邪玉她勢在必得。

    「你……」

    「奶奶,您不是說,過去原想指望蔣家,但現下看來或許這個左爺也可以助我們馮家再度興旺,可您看玉環,她那麼心不甘情不願,且左爺那張臉……」頓了下,她輕嘆聲,「我是擔心玉環嫁左爺,沒把他伺候好不打緊,萬一惹怒他,說不定他不幫我們馮家,還反咬我們一口呢。」

    她這話,直接擊中溫氏內心的擔憂。玉環原先要嫁的蔣德瑟,不管其品性如何,他到底是一表人才的富家公子哥,比起戴面具來歷不明的醜男人,那是稱頭多了,玉環心性向來高傲,逼她嫁給外貌差了蔣德瑟一大截的男人,光是這點就教她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

    再者,他一出手就讓她那笨兒子拿米店去抵,可見這人絕不是省油的燈,萬一日後真如玉瓖所言,那可真不能不防。

    溫氏抬眼看著左佳歡,「玉瓖,如果你真願意,奶奶自是樂見其成,只是左爺那邊……」

    「奶奶,您跟他說說吧,也許他會願意呢。」

    在現代,商家只要推出買一送一的活動,大家擠破頭,大排長龍等了好幾個鐘頭都甘之如飴,何況現在是買妻送妾這麼好康的事,加上馮玉瓖又長得不差,裝扮起來說不定比馮玉環還漂亮呢,她想,再笨的男人都不會拒絕的。

    見溫氏點頭,左佳歡微微淺笑,心裡祈禱著,但願自己能順利嫁給左爺,趕緊取了闢邪玉,回現代去救她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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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6:19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三個月前,左佳歡一覺醒來就穿越了,三個月後,同樣也是一覺醒來,她竟要嫁人了!

    三日前,左世平才來馮家提親,提親的對像是馮玉環,她硬要插一腳,得了溫氏首肯,溫氏還親自去拜訪他,他只說再考慮看看,令她等得有些心焦,想若他不答應,那她該如何是好,也跟著愁了三日。

    這會,一大早的,她剛醒來,小秋就捧著嫁衣,急嚷嚷告訴她喜訊。

    「什麼,要我今日就過門?」才醒來的左佳歡,披頭散發的愣坐在床上,兩眼茫然的看著小秋,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這人,不給回音就不給,一回復就要她直接穿嫁衣……怎會這麼突然,她都沒心理準備呢!

    是說,她也無需啥心理準備,反正她已打定主意拿到闢邪玉就落跑回現代。

    「同日娶妻妾,這人也真猴急。」她喃喃念著。

    秋搖搖頭,「不,沒有同日娶,左爺只有點名小姐你先過門。」

    「蛤?」左佳歡楞問,「意思是先納妾,再娶妻?」

    小秋點點頭。

    左佳歡嗤笑了聲,「這可有趣了,這會馮玉環肯定氣得跳腳。」

    「小姐,你得快點,花轎已經在外頭等候了。」

    左佳歡一臉驚詫,「說他猴急,還真沒冤枉他,連吃早飯的時間都不給!」

    嘴裡雖叨念著,左佳歡還是急急下床快速更衣,快點過門也好,免得他改變心意,或者又有突發事件。

    「小秋,你手腳快點,頭發我自己梳,你快點幫我撲粉……」左佳歡急得咧。「呃,噢,好。」小秋怔愣了下,方才小姐不是才嫌左爺猴急,怎這會兒,換她自己急吼吼地。

    自從小姐病癒蘇醒,像換了個人似的,她真摸不透她的想法。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小姐真的變得特別聰明,也越來越漂亮,明明都是同一張臉。

    「哪來這麼多首飾?」看向一旁放了首飾嫁衣的托盤,她邊梳發邊問。

    「噢,有一些是姨娘們送的,最漂亮的那支金簪是老夫人硬向夫人索要來的,因為老夫人那邊的首飾全變賣光了,她只好跟夫人要。」小秋邊幫她撲粉化妝,邊回答。

    「也真難為奶奶了,其實我不需要這麼多首飾,戴這麼多飾品又重又累。」她把頭發盤起,將托盤中的飾品全戴上。

    秋拿了張紅紙放在她唇間,讓她抿一抿,「小姐,好了,你看這樣……天啊!」

    「小秋,你是看到鬼呀!」小秋突然顯露的驚嚇表情,讓她嚇一跳。

    「不是,小姐你、你好美,好像仙女!」

    左佳歡照著鏡子,的確,鏡裡的那張臉連她看了都覺得驚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更衣撲粉一番,果然還是有差。

    「小姐,你現在看起來,比二小姐還漂亮。」小秋由衷說著。

    「這話不假,連我都這麼覺得。」她大言不慚。

    秋怔住,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

    她催促著小秋,「快點!我還得去拜別父母奶奶呢,不過外頭那什麼聲音,敲鑼打鼓的,迎個妾需要搞得這麼熱鬧嗎?」

    「我也不清楚。」

    左佳歡嘴角微揚,小秋自然是不清楚,但她卻越來越摸得透那個左爺的心思,先是提親當日讓馮家眾女眷聚集後花園,看到未來二姑爺的面具臉,再來個先納妾後娶妻,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證明,他點名娶馮玉環,不是因為愛慕,而是想給馮玉環難堪。

    蚌中恩怨她是不明了,偏偏她因為想得到闢邪玉,不得不加入攪和,這下,從馮家到左家,一樣沒得安寧,婚後的日子想必可精采了!

    坐在喜房內,沒有紅蓋頭遮臉,左佳歡倒覺自在些,反正她壓根沒把今日當自己的大喜日子,反倒是左爺讓人很隆重地迎她過門,令她有點受寵若驚。

    照理說,納個妾,低調點好,可他偏不,鑼鼓喧天,還弄了一長串迎親隊伍,她就差沒穿戴鳳冠霞帔,要不,外人許會誤以為他在娶妻呢。

    當然,這一切都是托馮玉環的福,左爺無非就是想氣死馮玉環,且今日他不只納她一個妾,同日進門的,還另有三個姨娘。

    她只能說,這個左爺,居然這麼處心積慮地想讓馮玉環難堪,不但先納妾,還一次納四個……嘖嘖,可千萬別玩過頭,當心玩火自焚。

    她想,他納妾的目的,無非是讓馮玉環沒面子,在旁人面前抬不起頭,應當不是真心想納妾,心思自然也不會在她們身上,就算有,他一個對四個,有那體力嗎?

    折騰一天,她還真的累了,既然已順利進了左家的門,取官邪玉也是早晚的事,今日她先歇息,養足精神再說。

    才倒頭,闔眼正欲呼呼大睡,就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累得張不開眼,她喃喃道︰「小秋,我累慘了,我要先睡,該怎麼著,你就自己看著辦。」

    她嫁來左家,自然要帶著小秋,左爺今日先娶妾,不管馮玉環對這樁婚事是否心甘情願,她都會惱羞成怒,她找不到她發泄,小秋肯定成了頭號炮灰,她不把小秋帶走怎行?再說小秋是她的貼身丫鬟,她自然要帶小秋一起來。

    沒有應聲,她想,小秋真是體貼,知道她累,不忍心打擾她,以後她一定要幫小秋找個好人家,讓她過點好日子,畢竟她也是馮玉瓖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背對著來人,側身躺著,快要睡著,可又想到什麼,一隻手指向桌子,「桌上的食物,你想吃就吃。」

    左世平在離床三步遠地方停下,一雙深沉的黑眸直瞅著側躺在床上的人。

    馮玉瓖怎像變了個人似的,才短短三年……不,這三年對他而言,猶如隔了三十年那般長久。

    棒了三年,他回來了,這次回來,他要報復的對象,第一個便是馮金城和馮玉環父女,馮玉瓖並不在他報仇的名單內。

    雖然馮玉瓖也是馮家人,但他很清楚她在馮家並無地位可言,境遇只比丫鬟好一些,他印象中的她,是個怯懦不得寵的馮家大小姐,他不確定以往自己是否和她說過話,因她總是低著頭,聲如蚊鳴。

    可三日前,他到馮家提親卻見她站在溫氏身邊幫她按摩,溫氏不是個容易討好的人,尤其她向來注重嫡庶之分,連身為嫡女的馮玉環都不見得能獲得溫氏喜愛,伴在她身旁,馮玉瓖卻……

    那日,他見她的眼神晶亮,神情充滿自信,給人一種伶俐聰慧的感覺,他很疑惑,一個人的個性,怎可能在三年內轉變的如此之大?但想想自己後,他也不覺得怪了,他不就在三年內,由一介文弱書生,變成滿腦子只有復仇的冷血商人?

    盯著她的背影,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她顯然真的睡著了。左世平沒來由的低笑了聲,才說她給人聰明的感覺,這會又覺得她少根筋,別的妾室在房內端坐等著伺候他,她卻自顧自的倒頭大睡。三日前,溫氏來和他商量,說她想嫁他為妾,他想,這是溫氏的托辭,馮玉瓖定是溫氏安排前來,倘若日後馮家有難,希望他看在姊妹倆的分上,定要出手相助。

    不管馮玉環或馮玉瓖,她們都是溫氏手中的一顆棋子。

    他之所以答應娶馮玉瓖為妾,是因為他知道心性高傲的馮玉環,向來不把馮玉瓖當姊姊,極為鄙視她,若是這樣的庶姊爬到她頭上,她必然無法忍受,所以他才答應納馮玉瓖當妾室。

    他不只要早一日娶馮玉瓖進門,還要早一日和馮玉瓖有夫妻之實,他要讓馮玉環知道,她這個正室,比不上一個她向來不在放眼裡的庶女,她,連妾都不如!

    忿恨之火在眼裡狂燃,坐上床,左世平伸手欲扯開左佳歡的衣服,手才抓住領口,已入睡的她便驚醒,不但用力揮開他的手,還打他一拳,他一個沒留心,胸口已然被狠狠捶了一下……

    左佳歡反射性的坐起,想再補上一拳,卻驚見坐在身邊的人是她的丈夫,拳頭在他胸口前緊急停住。

    「左、左爺……」她驚恐得張口結舌。

    左世平一雙銳眼直瞅著她,這人,絕不是他所知道的馮玉瓖!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冷沉質問,「說,你究竟是誰!」

    她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則是滿腹疑心,手勁加重,似要把她的手給扭斷了。

    「疼!疼呀,放開我!」左佳歡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左世平放開她,厲眸直瞅,依舊是那副質問的口氣,「你是誰?」

    「我、我是馮玉瓖。」

    「你不是!」他斷然道。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怎會有那麼大的力氣,還會拳腳?至少他認識的馮玉瓖不會!

    「我……噢,我是馮玉瓖,但不是以前那個馮玉瓖。」她繞口令般的話語,令他聽得更疑惑。

    「其實是這樣的,三個多月前,我被誣陷偷了玉環的玉簪,她就讓下人把我往死裡打……」她將白鬍子神仙把她變聰明那套說辭,再加油添醋的同他說一遍。

    「可能是白鬍子神仙,怕我又被欺壓,才賦與我神力,只要我遇到危難,我的力氣就突然變大了。」她說著,裝柔弱的瞅著他,「不過這會知道沒有危險,我的手,一點力氣也沒了。」這話不假,手差點被他扭斷,她疼得沒法出力。

    雖然說是她先捶了他一拳,可那是因為她誤以為有壞人,發現是他就住手了,這人卻真不懂憐香惜玉,哪有人在洞房花燭夜,狠心想扭斷新娘子的手

    是說,他明明同日納了四個妾,為何獨獨往她這兒跑,方才他伸手欲拉她衣領,莫非是想……

    天啊!她差點就在睡夢中失身了!

    雖然在現代她有交過男友,也有過肌膚之親,但她現在是馮玉瓖,人家可還是處子之身,說來就來,這麼突然,也沒給人家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想著,她內心除了惱火還莫名害羞起來。

    他半信半疑的看她,照理,已不信任何人的他,絕不可能相信馮家人所說的話,更何況,她說的顯然是怪力亂神之語。

    可眼前這個馮玉瓖,一說起話來,他的心緒便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莫名想相信她。

    「等等,左爺,你認識我?」左佳歡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我是說你以前就認識我了?」

    若非如此,他怎會一口斷言她不是馮玉瓖,顯然他早知馮玉瓖是怎樣柔弱的女子,不如她這般剽悍敢對人動手。

    左世平一怔,他竟在她面前鬆懈了防心!

    「之前我並不認識你。」他淡然道。

    「是嗎?那你方才怎一口咬定我不是馮玉瓖?」她水汪汪的大眼直瞅著他。

    「我來京城做生意已兩年,馮家的事,我略有耳聞……」他淡然的道︰「只是不知你竟會遇著如此光怪陸離之事。」他四兩撥千斤的把問題揮開。

    左佳歡盯著銀面具下的那雙眼,她明明是心理醫生,卻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你,為何沒被我的臉嚇著?」左世平轉移話題。從她醒來到現在,他們倆坐在床上,距離很近,她直視他的眼神卻沒半分恐懼和……嫌惡。

    一般的女人只要一看到他戴面具的臉,就會嚇得驚叫,即便是他在迎春閣買回的三名歌妓,明知他家財萬貫,接近他討好他,肯定有好處,但她們一看到他仍流露出懼意,唯獨她,無畏懼的迎視他。

    他突然懂了一件事,原來是因為她不害怕的眼神直視他,自己的目光才會被她吸引。

    「我,我其實有被嚇著一點點……」她裝出畏怯的模樣,「不過我想,我既然嫁給你,就是要和你過一輩子,你是我的丈夫,再醜都是,我得伺候你,不能一直害怕看你的臉。」

    左佳歡真的覺得自己越來越會編造鬼話了!

    她壓根不怕看到燒燙傷的臉,她的病患有一部分就是燒燙傷患者,是以,她怎會怕,他們的外傷需要醫治,內心更要療養,他們需要更多的關懷,她總是投以最真誠的笑容面對他們。

    左世平看著她,她明明就是一個關在馮家大宅的單純庶女,說那些話倒也合情合理,可他為何覺得她表裡不一。

    她的眼神時而柔情似水,時而又像是蘊藏一絲促狹,還有一些心計……這小女子,竟讓他無法完全摸透其心思。左佳歡低眼,卻沒見他腰間掛著闢邪玉,她這才驚覺自己和他閑聊這麼久,竟一時忘了重要任務。

    她想,會不會是從她這個角度沒看到,或者是他坐著,闢邪玉滑到後頭去了。

    「左爺,你既然來了,就讓玉瓖伺候你就寢吧。」她直盯著他的腰際,話才說完就急忙伸手探向他腰間。

    未料,正有此意的他靠向她,她的手就這麼不偏不倚的抓到他胯間硬物……

    怔住,她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兩頰瞬間漲紅。

    他不發一語的凝視她,原本銳利的黑眸微眯起,倏地燃起欲火,當她意識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想阻止已來不及,他像惡虎撲羊似的將她撲倒在床上,一把扯開她的領口。

    雖說她有跆拳道底子,但這人更加孔武有力,壓得她動彈不得,她連想出聲抗議都沒機會,他像嗜肉的野獸般,野蠻瘋狂的吸吮她的唇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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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2:16:35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痛!她全身上下都痛!

    都是左世平這可惡的傢夥害的!

    躺在床上的左佳歡,斜瞪著躺在她身邊猶在睡夢中的丈夫。

    這人雖在京城開了二十多家票號,但平日主事者都是各分號的掌櫃,掌櫃們都稱他「左爺」,鮮少有人知其大名,那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大爺的名字?

    那是因為昨晚某人把她折騰一番後,入睡前,側躺擺出一副耍酷姿勢,捏著她的下巴,告訴她「我叫左世平」。

    她記住了,狠狠記住了,這個名字的主人活脫脫是一頭粗暴的野獸!

    罷才她被痛醒,還以為自己又穿越到哪個被往死裡打的可憐女人身上,見身邊躺著一個男人,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這人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她的唇好痛,不用照鏡子也知必定又紅又腫,還有她整副身子被折騰了一晚,沒有支離破碎算是萬幸了!

    她這就叫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本想既已嫁他為妾,早晚都是他的人,何況她還想趁機偷闢邪玉,是以她眼一閉,牙一咬,想著忍忍就過去,趁他衣帶未解前,摸摸他的腰際,察覺他沒佩帶闢邪玉,想喊「卡」時,為時已晚。

    想到他昨晚的粗暴,她氣呼呼的別過臉去,她暫時不想看到這個人,連踫都別想再踫她!

    「不,不要——」

    「不要?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

    聽到身旁男人的低喊,她氣惱的回瞪他,卻見他雙目緊閉,她怔愣了下,他醒了嗎?似乎還沒……仔細再聆聽,他又說話了。

    「來人,快來人……失火了……娘、娘……你在哪兒……」

    這人顯然是在說夢話,且還是作惡夢,一場失火的夢……失火?難不成和他的燒傷有關?

    「不!我不走,我要找我娘……娘,你在哪裡……爹,你快回來救娘……」

    左佳歡見他嘴裡不成句的慌喊著,頭不安的左右擺動,發際不斷沁汗,盡管他已是個大男人,還是壞男人、大野獸,但在惡夢中的他,顯然是個慌急無助的男孩……此刻他的模樣,看了令人著實不忍。

    「左爺……」她輕推他一下,試圓叫醒他,但他陷在惡夢中無法自拔,對她的呼喚無動於衷。

    「左世平。」她再度喚他,看著他額頭全是汗,她忍不住伸手幫他擦汗。

    「爹,你快回來救娘……」

    見他猶被惡夢束縛,無法掙脫,她的眉心陡地蹙起。

    是怎樣的一場火,令他這麼痛苦,那場火不只燒灼他的皮肉,還燒傷他的心。

    不過他也真是的,連睡覺都戴著面具,不會不舒服嗎?

    「娘、娘……」他的手突然高舉,她反射性的握住,她這麼一握,他原本躁動不安的身體竟瞬間安定下來,漸漸的也不再說夢話,呻吟了一聲後,慢慢沉靜下來。

    他跳出惡夢了!見他安穩平靜的睡著,她由衷的替他松了一口氣。

    將他的手輕輕放下,瞥見他發際又冒了一堆汗,她伸手幫他擦拭,擔心汗水流入面具裡,悶著會不舒服,她下意識的想拿掉面具,他卻突然驚醒,狠抓住她的手。

    「你想做什麼?!」

    「我……放開!」許是他剛才作惡夢元氣大傷,又是剛醒來,她一甩就甩掉他的手。「好心被當驢肝肺!」

    但甩得用力,她自己也吃痛,方才只顧著他,全然忘記自己渾身酸痛,這會他醒了,不用操心他,一身的痛意升起。  她痛吟了聲,緩緩躺下。

    「以後,不許擅自踫我的面具。」他警告著。

    「你以為我喜歡踫你,要不是見你流汗想幫你擦汗,我幹麼吃飽沒事去拿你的面具。」她別過臉去。

    目光落在她身上,左世平的眼神變得復雜,向來戒備著旁人的自己,處在她身邊時竟一再鬆懈心防,以往他躺在其他女人身邊時,從不沉睡,也不可能讓自己陷入惡夢慌喊,因為那極可能會讓他曝露身分。

    可方才他卻作了那場惡夢,以往他總能靠著警戒心和意志力,迅速從惡夢中醒來,但剛才他竟深陷其中,他想在夢中找尋他娘親的蹤影,還希冀自己能將娘親從火海中救出……

    他能如此放任自己進入夢中,只有獨睡時,否則就是身邊的人能讓他無比信任。

    他信任她?不,遑論她是馮家人,他和她真正相處也不過才一日,何來信任可言,那他為何——

    腦裡突然閃過一抹靈光,對,她失憶了,她不記得有關他家的事,就算他拿掉面具,讓她看到他的真面目,她也不知他是誰,是因為這樣他才放心吧。

    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門外的人喚道︰「大爺,我是東亥,今日要上馮家迎親……」

    「我身子不適,不宜出門,你派個下人代替我去迎親。」

    門外的人似愣了下,遲了一會才回應,「是。」

    聽到腳步聲遠去後,左佳歡忍不住嗤聲道︰「大爺,你哪有身子不適,你身子可好了,壯得像頭牛呢。」她還不知道他的用意嗎,無非就是想讓馮玉環難堪。

    「我壯得像頭牛?」他看向她,嘴角斜揚。

    「呃,當我沒說。」意識到自己說那話,似有變相稱贊他昨晚做的某件事之意,羞得登時拉高棉被遮臉。

    她的舉動,令他嘴角笑紋加深,但發現自己笑了,他心頭陡地一突,三年來,他沒有一回是真心的笑,但自從遇到她,他常不自覺微笑,這樣不對。

    斂起笑容,他沒忘記她是馮家人,雖然她是無辜者,但她到底是溫氏派來的,他多少得防著她一點。

    可縱使他這麼告誡自己,縱使該下床去做該做的事,但看著她微紅的頸項,他卻又不由自主的躺下,鑽入棉被裡抱著她。

    「別踫我!」她身子瑟縮了下。「我、我身子不適。」

    他愣了下,低笑,知道昨晚那番折騰,苦了柔弱的她,便沒有強硬做想做的事,他只是抱著她闔眼補眠。

    「大爺,你、你怎麼又來了?」正要用晚飯的左佳歡,見今日當新郎官的左世平又進來她房內,她訝異的問。

    今日是他娶妻的大日子,一早他以身子不適推託,沒去迎親,聽說連迎親隊伍也省了,新娘子靜悄悄的進門,鑼鼓聲也沒,和她昨日上花轎熱鬧非凡的情景,天差地別。

    包絕的是,連宴客都沒,他今日的「早午餐」,還是和她在房裡一起吃的,因為他抱著她,兩人一起睡到中午才醒來。

    她想,他若真是要讓馮玉環難堪,那可是成功了,這會,馮玉環肯定氣瘋了。

    「我來吃晚飯的。」他落坐的同時,下人像早被吩咐過,立即端著碗筷進來。

    正要夾菜的左佳歡,筷子停在半空中,愣看著他,「可今晚不是大爺你和玉環的……洞房花燭夜?」

    她以為他一整日給馮玉環的難堪也夠了,他畢竟花了一萬兩娶了馮玉環當正室,而且馮玉環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不去和她一起度洞房花燭夜,不是太吃虧了。

    左世平斜看了她一眼,「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名字,日後,你喊我的名字便成。」

    她愣了下,旋即恍悟。她猜,他可能想把她塑造成狐媚的姨娘,讓她嗲聲嗲氣親昵的喊他的名,好把馮玉環嘔死。  其實不需要這招,光他昨日風光迎她進門,加上今日該迎親時,他又窩在她床上,這會還在她房裡用餐……就已經夠了,用上這招,只是會讓她倒楣,即便馮玉環一萬個不願意嫁他,仍會把令她丟臉的帳全都算在她頭上,這下樑子可結大了,馮玉環嘔死前,肯定會先讓人把她往死裡打。

    偏偏她也不能拒絕。

    「世平,來,多吃點。」她殷勤的幫他夾菜,在取得闢邪玉前,他想讓她幹麼,她就乖如綿羊順他意。

    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他腰間,她微蹙眉,怪了,今天他還是沒佩帶闢邪玉。

    她想,去馮家提親那日他有佩帶,因為那是傳媳玉墜,提親日佩帶,也算理所當然,那麼今日是他娶妻日,更應該會戴上,本以為他中午在她這兒用餐完畢,會回他房裡去拿闢邪玉戴上,可這會也沒瞧見。

    「你在想什麼?」

    「噢,沒有,我只是想你在我這兒用餐,那玉環她……」

    他夾菜入她碗裡,「吃,別想其他事。」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心頭曖了下。

    這人個性冷沉,某些時候行為有些粗暴,以他這種性情來論,除非是打從心裡樂意,否則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做夾菜這種事。

    就算他想利用她給馮玉環難堪,也不用真心對她好。

    她心中突有愧,她幫他夾菜,是懷有一點小目的,可他對她……

    「我在你這兒用餐,和在她那裡有什麼差別?」他冷不防的說。

    「當然有差,我是妾,她是正室,再說,今日是你們大喜之日,你……」

    他打斷她的話,徑自下定論,「馮老夫人讓你和馮玉環一同嫁我,不就是想確保我能看在你們姊妹的分上,不間斷的資助馮家,所以不管我在你這兒,還是在她那兒,並無差別不是嗎?」

    「呃……」她頓了下,原來他早猜到溫氏的用意,是說他這麼精明的人,會猜到也不令人訝異就是。「其實奶奶是希望我們姊妹倆,齊心盡力的伺候你。」她說著場面話。

    他要這麼認為最好,如此一來,他就不會再疑心她嫁他為妾的真正目的。

    但既然他開門見山點出她是溫氏安排的棋子,那她也不客氣,直言反問︰「不過,世平,你是不是和馮家有什麼恩怨,我覺得你說要娶玉環,好像是……」

    他突然斜瞪她,她佯裝嚇到不敢再說下去。

    「好像是什麼?」他冷問。

    「好像是……我也說不上來。」她裝糊塗,「就感覺你和一般歡喜成親的新郎官不人一樣,這不,你今日也沒去迎親,晚飯你也跑來我房裡吃……」

    他冷沉打斷她的話,「不只這樣。」

    「蛤?」

    「今晚,我還要睡在你房裡。」他又夾菜放入她的碗中,淡然道。

    「什麼?!」她這下真的被嚇到驚呼。

    「你不是說,老夫人希望你們姊妹倆,齊心盡力的伺候我?」他涼涼的道,內心竊笑著。

    「是,是這樣沒錯。」她暗咬牙,氣自己沒事說什麼場面話,害到自己。這人也真是,娶了一堆妻妾,就該雨露均沾,何苦只折騰她!

    「我吃飽了。」他放下空碗,冷不防拋出令她心驚膽跳的話語,「我們休息吧。」

    「不,你看,我碗裡還有飯,我還沒吃飽。」她慌忙夾菜,乾笑著,「世平,你忙了一天,應該很累了,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

    「沒關系,我等你。」他淡淡的道,突然覺得逗她挺有趣的。

    「不、不用客氣,我、我可能會吃很久。」她夾了一塊肉,放在口中咀嚼老半天,死也不肯吞下。

    「我去書房,晚點再過來。」說出這話,他陡然一怔,這三年來,他身旁沒有太多親近的人,無論是下屬或是歌妓,除了大事外,這種瑣碎小事他絕不會特別交代,可現下他卻極其自然的對她脫口而出。還有,他其實是想讓她吃得自在些,才會找藉口說要去書房。

    凝望她,他的眼神添了一抹疑惑。

    這些年來,他內心充滿仇恨,恨意高漲時,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該死的人,別說體諒,要他對旁人釋出一丁點善意都是不可能的事,可面對她……他竟變得寬容和善?

    「噢,好,你忙、你忙,不用在意我。」肉還含在嘴裡,她含糊道。

    見她這副傻氣模樣,他的眼神變得溫和,轉身離開時,嘴角還微微上揚著。

    確定他走遠了,左佳歡馬上把嘴裡的肉吐出,這肉被她咀嚼老半天,柴得吞不下,有些碎肉還落到喉間差點把她噎死。

    咳了半晌,喝了茶順順氣,想到等會他還會過來,她不禁苦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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