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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 -【公主越雷池(穿越尋寶去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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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0: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公主越雷池(穿越尋寶去之三)  作者︰瑪奇朵

他身為大將軍,什麼樣兇狠的敵人沒遇過,
但他深深覺得最強大的人間兵器是女人的無理和固執,
她貴為當朝公主,卻使計讓皇上賜婚,硬是拆散他和心上人,
成親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逼得他只能避走邊關,
可她生了場大病後,竟像是換個人似的,驕蠻任性是收斂許多,
卻莫名執著於他的隨身寶物禦靈劍,為了得到它,
她裝可憐、故意落水,更不害臊的趁他換衣之際想要強奪,
他被擾得受不了,故意要求她隨同行軍三個月,能成就給她,
怎料她一口答應,還女扮男裝和一票火頭兵成了好兄弟,
且他不知她何時練就了一身好武藝,不但能夠上陣殺敵,
還懂得改良製作兵器,而她這英姿颯爽的模樣深深吸引了他,
尤其經歷過她被敵人擄走的意外後,兩人的感情更前進一大步,
他想,他們也許真能拋卻過往的不愉快重新開始,
卻沒料到等待他的不是幸福,而是死別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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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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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0:5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雪靜悅看著眼前霧濛濛的一片,心中又是著急又是不耐煩,但是在常年的軍事訓練下,她很快沉下心來,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

    身為考古研究員的大哥在年初參加了一個新的團隊,去挖掘一個新發現的古墓,前幾日古墓外層開挖完畢後,他跟著其他團員一起下探挖掘古墓內層,怎料一群人進了古墓後就失去音訊,最後雖然找到了人,但這群人中卻只有大哥陷入昏迷不醒,還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消瘦下去。

    這種一看就知道不正常的狀態,與其說是生病,更像是電影、小說中所說的「詛咒」。

    憂心不已的雪家人於是找上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師,大師說必須找到一樣帶有血光的正氣之物,才能鎮得住大邪之氣,聽大師這麼說,雪靜悅馬上想到祖宅的祠堂裡藏著一個秘密,那是她有一次無意間發現的,在祠堂後方有一個小洞,裡頭有個盒子,裡面放著至今無人發現的珍寶,當時她見到那個價值不菲的古劍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血脈賁張,那珍寶的樣子的確很符合大師所要的東西。

    她急匆匆的踏進祠堂,誰知就遇到了這詭異的景象——

    「呵呵,小姑娘挺冷靜的!」一道蒼老又帶著點活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你是誰?出來!」她警戒的視線掃向無人的四周,微微調整站姿,做出防備姿態。

    老人的聲音有些無奈,「唉唉,小姑娘,別這麼殺氣騰騰的,我可是個老人家,你怎麼沒有半點尊老愛幼的精神啊?」嘖嘖!時代變遷得也太快,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得尊敬老人家了嗎?

    雪靜悅雖然已經從特別軍種退役,但這一年多來的安逸生活可沒磨光她的警覺,況且此時她的處境詭異,加上一個只出聲卻不見人影的人,就算對方是個老人,也不會讓她放下戒備。

    「別說廢話了,你到底是誰?要做什麼?」

    老人輕嘆了口氣,若不是他還記著那條弄錯的紅線和僅剩不多的時間,他非得好好教教這個小姑娘什麼叫做敬老尊賢才行。

    清了清喉嚨,老人不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小姑娘,你想救你哥哥就得要有一個帶著大凶血光之氣的事物,但是你想要的那個東西現在不在這裡。」

    雪靜悅一聽到這話,頓時感到慌張,那把劍被誰拿走了?眼下她如何在短時間內找到符合的東西來救哥哥?

    老人感受到她著急的情緒後,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用著蠱惑的聲音慢慢說︰「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要……」他故意拖長音,吊足她的胃口。

    她雖然還是保持著警戒,卻忍不住焦急的問道︰「只要如何?」

    「那把劍如今在另一個時空,所以必須破開時空之門才能夠將劍取回來,過程也挺危險的,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了。」

    另一個時空?可現下狀況緊急,也不容她多想。

    「能!」雪靜悅想都不想就直接回道。

    「那麼,時間不多了,我就送你過去吧。」

    她心中的疑問還來不及問出口,也還未做好心理準備,就見周遭的白霧忽地朝她湧了過來,隨即一陣白光卷著她,她瞬間就消失了。

    老人輕輕呵笑,慢慢現出自己的身影,他拉直了手中的一條紅絲線,滿意的點了點頭。「行了,總算把這條線給撚直了啊!」

    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就和他這個老人家沒關系了,那小姑娘強悍得很,應該能夠扳正命運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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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1:0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雪靜悅睜開眼的瞬間,屬于原主的記憶如大浪般湧進腦海中,讓她的頭陣陣抽痛,疼得她臉色發白、冷汗直冒,不過疼痛過後,她終于搞清楚了現在的處境。

    那老人沒騙她,的確讓她穿越了時空,而現在這副身體的主人不只和她同名同姓,就長相、身材都一模一樣,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智商吧。

    原主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副慘樣,她不得不說,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真的混得有點慘。

    靶慨沒有持續多久,雪靜悅馬上就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為哥哥找到那把禦靈劍,然後帶回現代去。

    至於這小姑娘可不可憐什麼的,那可不是她現在該關心的事情。

    這麼一想,她也顧不得這身體還帶著大病後的虛弱,掙紮著就要起來。

    守在內室外頭的綠杏一聽到有動靜,連忙打了簾子進去,臉上的表情擔憂、欣喜交雜。「公主……這可是好了?奴婢趕緊讓人去請大夫再來瞧瞧。」

    雪靜悅揮了揮手,要她先安靜,接著道︰「行了,將軍呢?」

    綠杏一聽自家公主病得聲音都啞了,一開口也不問別的,最先關心的仍是將軍的去處,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她有些遲疑的安慰道︰「公主……將軍還在外書房裡。」

    雪靜悅明白那男人是不想看見她,所以才故意避著她,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婢女遲疑的樣子,也許現下的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更糟糕。

    禦靈劍的劍身以玉石打造,又瓖了寶石,就原主的記憶判斷,是那男人的心愛之物,且他幾乎劍不離身,若她想要把東西拿到手,就非得先見到人才行。

    「那你就讓人去叫,怎麼,外頭沒人了?」雪靜悅皺著眉,表情有些不悅,粗啞的嗓音聽起來反而帶了些讓人無法違抗的威嚴氣勢。

    雪靜悅這名字聽起來文藝又溫柔,但再怎麼說她也在傭兵團裡混過幾年,雖不至於殺人如麻,但是磨出來的一身煞氣也不是一個下人抵擋得了的。

    聞言,綠杏不禁嚇了一跳,覺得自家公主的氣勢變得跟將軍有些類似,但因為公主之前的性子也是蠻橫霸道,她一時也沒有多想,諾諾應了一聲連忙退了出去。

    雪靜悅撐著身子下了床,來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喉,然後又回到床上坐著,她閉上雙眼,思緒飛轉。

    她現在這個身分說來也是一場鬧劇。原本的雪靜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見到了進京述職的顧宗淮,一見傾心,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對於這個名聲不怎麼樣的公主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反而是對京裡第一閨秀盛妍鬱起了愛慕之心。

    盛妍郁對顧宗淮其實也有幾分心動,兩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某次春日踏青,眾人見顧宗淮平日絕不離身的禦靈劍居然成了她的隨身之物,心中多少都有些底了。

    雪靜悅身為公主,又有點小聰明,聽聞這件事,心裡暗恨之下,使了些手段,讓自己在盛、顧兩家都還沒提起親事的時候,直接由皇帝下旨賜婚嫁給顧宗淮。

    一想到這,雪靜悅忍不住惡劣的在心中猜測著這次他回來的理由,說不定是回來看她死了沒有,要是死了,說不得下一秒就馬上跑去盛妍鬱那兒提親。

    她知道若想好聲好氣的從他身上要到那把禦靈劍大約是不可能了,必須好好想點辦法才行。

    她轉過頭,看著銅鏡裡自己憔悴的臉色,猛然頓悟,唉,她真是傻了,她不是重病嗎?就假裝自己快死了,想跟他要個東西當做念想,這樣禦靈劍不就到手了?

    雪靜悅在男人堆裡混久了,對于女人心機這門學分實在沒有太多天分,除了這個方法以外,當真想不到別的了。

    這法子才剛定下,就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她連忙在床上躺好,裝得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隨著腳步聲靠近,雪靜悅不自覺屏住呼吸,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扮柔弱,緊張的心情完全不輸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

    雖然她一直說服自己只要把聲音放輕、假裝渾身無力,搭配上她大病初癒,臉色蒼白、眼眶微陷的樣子,肯定就能行,卻沒想到來人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她從床上跳起來。

    「我不是說了,只有她死了或是只剩一口氣才來喊我嗎?」男人的聲音低冷,話語更是紮得人難受。

    聞言,房裡一干婢女全跪了下來,綠杏更是頭低到不能再低,全身瑟瑟發抖。

    雪靜悅從記憶裡得知顧宗淮很討厭她,卻沒想到程度會這般嚴重,同時一個念頭閃過,這樣一個恨不得她死的男人,就算她裝柔弱,真的就能夠從他手上要到禦靈劍嗎?

    不過她很快就收斂心神,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將軍就如此恨不得我去死嗎?」

    彼宗淮冷冷地看著雪靜悅,眼底沒有半分憐惜之意,只有嫌惡和嘲弄。「我以為你早已明白了。」

    都是她,讓他錯失了盛妍鬱那樣的好姑娘,若她不是公主,說不定他早就在聽到賜婚之時當場拒絕,哪裡還能夠讓她在大婚之後和他那樣囂張大吵。

    雪靜悅被這句冷情的話一噎,只覺得有些難接話,心裡卻不怎麼難過,反正她明白這樣的憎恨是針對之前的雪靜悅,而不是現在的她。

    她不管他眼中滿滿的厭惡,咳了幾聲,拼命睜大了眼楮,讓眼楮幹澀得不得不擠出幾滴淚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求什麼,咳咳……你就把禦靈劍給我當個念想吧!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或者要去娶別的女人也都無所謂了……」

    雪靜悅極力忍著不要讓自己渴望的眼神往禦靈劍上飄,免得被他看出端倪,還要裝得一副只求物不求人的模樣,卻不小心被口水給嗆到,無預警地大咳起來。

    不得不說這真是神來一筆,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綴在剛剛那段話後面,的確有畫龍點楮的效果,讓本來還有幾分懷疑的顧宗淮,終於相信眼前這刁蠻公主是真的病重了。

    不是他疑心病重,自從他送給盛妍鬱的禦靈劍莫名其妙成了他和她的定情信物,還被皇上賜婚後,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抱持著最大惡意的猜忌。

    「公主病重了,腦子也糊塗了,我早已說過,這東西我就是自己折了去也絕對不會再送到你手上。」顧宗淮冷冷一笑。

    雪靜悅咬咬牙,逼自己放柔語氣懇求道︰「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我現在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把東西……」一邊說,她一邊在心中暗啐,等本姑娘拿到了東西回到現代,誰還管你,哼!

    「給你?」顧宗淮嗤笑打斷她的話,「我這輩子能給你的東西就是這個正妻的位置,其他的,門都沒有!」說罷,他甩袖轉身離開,經過綠杏身邊時,頓了下腳步,垂眼冷睇。「我說過的話就等於軍令,這次看在你是初犯也就罷了,若再有下次,就別怪我軍規伺候。」

    綠杏顫抖個不停,直到那沉得讓人心中發冷的腳步聲遠離,緊繃的情緒才倏地一松,跌坐在地站不起身。

    她很清楚將軍的命令不會有任何轉圜的餘地,要是她再犯,迎來的真的就是那有她手臂粗的軍棍了。

    房內鴉雀無聲,綠杏和其他婢女甚至不敢抬頭看公主現在是什麼表情,剛剛那句話與其說是說在警告她,不如說是說給公主聽的,那其中威脅的語氣,就是沒見著將軍的臉色也感受到他所散發出來的冷酷。

    雪靜悅怎麼也想不到顧宗淮會是這樣的態度,更不用說他打從一進來,就沒給房裡的任何人好臉色看,說難聽點,他根本就把自己當成債主,好像這裡的每個人都欠了他百八十萬一樣,甚至就連她裝可憐都沒有用。

    她憤而從床上坐起來,虛弱的身子因為用力過猛,讓她瞬間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摔到床下,幸虧她的身手還在,反應極快的用手撐住床板,避免直接臉撞地球表面的悲劇。

    婢女們見狀,全都慌張的驚呼,也顧不得腿軟,連跪帶爬的沖了過來。

    「公主,您怎麼了?可別嚇奴婢啊!」綠杏慌得眼淚直掉,就怕公主因為剛剛那些話氣得有什麼三長兩短。

    雪靜悅深吸了幾口氣,才緩緩回道︰「我沒事。」

    綠杏一邊抹淚,一邊擔心的道︰「公主,要不奴婢去請大夫過來看看吧,不管怎麼說,還是您的身子要緊啊!」  雪靜悅抓著她的手,使力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早已沒了剛剛刻意裝出來的柔弱,表情冷酷,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直視的氣勢。

    「公主,您也別跟將軍嘔氣了,就是一把劍而已,也說不上多名貴,若公主真的想要,咱們請老師傅打一把,或者回宮請皇上尋一把差不多的也行,您就別再執著那把劍了吧。」站在一旁的粉衣奴婢,柔聲勸道。

    雪靜悅瞄了她一眼,馬上從記憶裡知道這是原身的另一個陪嫁婢女,粉櫻,平常負責張羅她的吃食,剛剛也是去廚房裡看著她的藥了,她醒來時才沒見到她的人。

    粉櫻說完,心裡忐忑不已,就怕被嫌多嘴,雖然她是一片忠心,但公主向來性子蠻橫,聽不進別人的勸,只是她等了半天也等不到習慣的斥罵,就連綠杏也驚愕的抬起頭來看著公主,想著公主今兒個莫不是轉了性子了?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雪靜悅揮了揮手,並未多加斥責。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重那把劍的原因,那是她要帶回現代去救命的,要是看著像就可以的話,她又何必穿越時空而來?

    綠杏一聽,暗自松了口氣,連忙接著勸道︰「公主想得開就好了,其實將軍現在已經是公主的夫君了,就是之前有多大的仇,哪能記上一輩子呢,公主以後多說幾句好話,溫柔些待將軍,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這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最常見的想法,就算貴為公主,出嫁還是要從夫,這也是下人們仍尊稱顧宗淮為將軍而不是駙馬的原因。

    雪靜悅冷哼了聲,看著兩個婢女只差沒在臉上各寫了三從四德四個大字,心中滿滿的不以為然。

    彼宗淮都指望著她去死了,她們居然還不切實際的以為只要採取溫柔攻勢,就能將鐵杵磨成繡花針?她可一點都不敢想。

    再說了,她也沒有這個時間和他慢慢耗,在這個身體蘇醒的時候,除了接收這個身體原有的記憶,她也聽到了那個神秘老人的聲音——

    他說,她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去取得禦靈劍,再來就是她可以用最短的時間恢復到原本身體的機能。

    幸好還有後面這點,否則依照這個身體已經病得軟趴趴的樣子,還真不能指望三個月之內就把東西給拿到手。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現在先讓我把身子給養好再說。」雪靜悅不想浪費時間解釋,反正該怎麼做她自有打算。

    綠杏和粉櫻對望了一眼,不知道公主是真聽進去了,還是像以往那樣只是隨便敷衍,心中掛著一點擔憂,最後還是在雪靜悅的堅持下各自散去。

    房內的人都退出去了,原本守在內室外頭的婢女僕婦也被她遣退,雪靜悅這才重重嘆了口氣,然後試著活動一下四肢,感覺身體似乎比剛醒過來時有力一些,她褪去身上披著的寬袖袍子,只穿著窄袖的小衣和窄腿的錦褲,慢條斯理的打起一套類似太極拳的拳法,過了一會兒,她滿身大汗的停下動作,忍不住勾起滿意的微笑。

    很好,雖然還比不上她的巔峰狀態,但勉強還可以接受。

    其實她也不想要動用武力去奪取,誰教顧宗淮的態度這麼惡劣,為了哥哥的生命,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雪靜悅自信滿滿的微笑著,完全想不到本來在她眼裡簡單的一件事,最後不只打擊了她的信心,甚至連人都要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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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1:17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自那日兩人不歡而散後,不知道雪靜悅是真的死了心,還是真的病重得無力找碴,總之,顧宗淮的日子難得變得清靜。

    總的來說,他雖然還不至於惡毒的詛咒一個女人去死,但是也希望至少能夠保持這樣的安靜長久一點。

    這一日,顧宗淮赤luo著上身正在前院的練武場練劍,正準備結束的時候,卻瞥見邊上突然出現一個偷偷摸摸的人影。

    那身影看起來像是外頭守著的小廝,只是他早已吩咐過他練武時不需要人伺候,怎麼還有人膽敢犯了禁令?

    他臉色一沉,手上的劍快速挽了一個劍花,足尖一點,就往那人的方向飛越而去,將劍架在那人的頸項上,緩緩開口問道︰「哪裡來的東西,難道不知道我這裡的規矩?練武場內除非有我傳喚或是有重要的軍機大事,否則伺候的人不得擅入,你連這條規矩都忘了」

    那名小廝動也不動,既沒有求饒也沒有轉過身打算逃跑。

    彼宗淮眯著眼,聲音又更冷了些,「轉身,我倒要看看是哪一個膽敢犯了我的規矩。」

    廝輕嘆了口氣,慢慢轉過身子,在容貌即將要被看見的瞬間,突然扔出手中的袍子,阻擋了兩人之間的視線。

    彼宗淮似乎早就預料到對方會有這種舉動,在他扔出衣料的瞬間,迅即揮劍斬去,人沒事,衣裳卻直接裂成了兩半,成了一大塊廢布。

    他看著轉身跑走的身影,連冷笑都吝於給予,將長劍輕松往前一擲,劍尖穩穩的紮在那人即將前行的路上,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直接將那人的腳掌給紮穿。

    當小廝回過神要再往前行時,卻見顧宗淮已站在面前,毫不留情的直接扯住自己的脖子。

    彼宗淮看清對方痛苦又倔強的面容,不禁瞪大了眼,毫不溫柔地將人給摔在地上,壓抑著怒氣問道︰「雪靜悅,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你堂堂一個公主竟穿著小廝的衣裳混到練武場來?」

    雪靜悅面對他宛如煞星般的威脅,卻毫不畏懼,輕巧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拍拍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塵,連話也不想說,懷裡揣著剛剛到手的禦靈劍,大搖大擺的從他面前走過。

    「站住!」他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忽視過,健觀一伸,將人給擋了下來,銳利的黑眸閃躍著明顯的怒氣。「我說站住,你沒聽見嗎?」

    她斜睨著他,淡淡地道︰「做什麼?」

    彼宗淮額際的青筋抽跳了下,深深覺得自己當初應該想盡胳法拒絕皇上的賜婚,把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公主給娶進門後,他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有這種想直接宰人的念頭了。

    「雪靜悅,你還裝傻?你偷偷摸摸進了我的地方,居然還問我要做什麼」他深吸了口氣,咬著牙瞪著她。「你把東西還給我就給我滾,我連多跟你說一句話都覺得心煩。」

    雪靜悅心一跳,卻一臉無辜地道︰「什麼東西?我剛剛就是想進來看看你都躲在這裡做什麼,可沒拿什麼東西……喔,唯一一個就是你那件衣裳,不過不是讓你劈成兩半了嗎?」

    彼宗淮一雙濃密的劍眉皺得死緊,赤luo胸膛上的肌肉緊繃,像是頭即將要攻擊獵物的雄獅。

    「快把禦靈劍給我,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他方才一瞥他因為練武而放在一旁的東西就知道少了什麼,加上她之前索要禦靈劍未果,他便明白她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聽他把她的意圖說破,她也懶得再裝傻,冷哼一聲道︰「好笑!我費了這麼大力氣才拿到手的東西,你還想讓我交出來,你是沒睡醒吧你!」

    她好不容易甩開那些跟得緊緊的婢女,又摸了一套小廝的衣裳混進練武場,還差點被長劍紮穿腳,這百般不容易到手的東西,怎麼可能他說還就還,作夢!

    「雪靜悅,成親那日我就說過,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你如果再惹毛我,我就……」

    「你就怎麼樣?」雪靜悅嘲諷的瞪著他。「我就是拿了,要不然你還能怎麼樣?要我還給你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你敢讓人來搜身嗎?我就怕你不敢。」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顧宗淮的表情陰沉得幾乎要結霜,雙手握得死緊,實在不是他耐性太差,而是眼前這個女人惹怒他的功力太過高深了。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冷靜,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別逼我動手。」

    她可不是被嚇唬大的,她假意一笑,拍拍胸脯,挑釁的道︰「我說了,你有辦法就自己動手拿回去,若是想要我拿出來,你作夢!」她就不信他這個古代男人敢直接摸上她的胸口。

    彼宗淮能夠當上將軍也不是僥幸,氣憤到了極致之後,他那張粗獷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雪靜悅第一次看到他笑,除了有點驚艷外,她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就像掉進陷阱裡頭的小動物,她腦中的警鈴響個不停,方才挑釁的笑容也僵在臉上,身體甚至比腦子還要更快做出反應,她退後兩步後,做出一個左閃的假動作,然後轉身馬上拔腿往外面跑去。

    只可惜,她這樣的小動作看在顧宗淮眼裡,只是種上不了檯面的小稈戲,他輕輕松松一個轉身,就將她攔在他的懷裡,在她還來不及發表任何意見的時候,直接將她往肩上一扛,然後反身一抱,讓她頭下腳上的被箝制在他胸前。

    「你這個野蠻人,快點放開我!」她因為困窘和血液倒流而臉色通紅,克制不住的尖叫大喊。

    難得在她面前能有這種佔上風的時候,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手,他微微勾起唇,雙手緩緩抬高,再重重放下,晃得她連聲音都分了岔。

    「東西都還沒找著,我怎麼能放開呢,你說是吧,公主!」他語氣裡滿是濃濃的諷刺。

    「你還是不是男人,居然這樣欺負女人」雪靜悅覺得有些頭暈眼花,這個身體畢竟不是她在現代的那個,要不然光抗打抗摔的能力就絕對不只如此,況且她也真的沒想到他居然敢這樣對待她。

    她怎麼會遇到這個好像沒開化一樣的野蠻人?長得像熊一樣粗壯魁梧也就算了,居然連手段也這麼粗蠻,原主到底是看上他哪裡啊,難道就因為他那張還算陽剛帥氣的臉蛋嗎?

    原主真是太沒腦子了,花癡是病,不治害死人啊!

    「我是不是男人你應該很清楚才是。」說完,顧宗淮又很壞心的重重甩了她的身子幾下。

    雪靜悅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過她仍緊咬著牙忍耐,就當做是得到禦靈劍該付出的代價,撐過就好了,沒想到她才剛這麼想,禦靈劍就很不配合的從她衣襟內掉了出來, 當一聲,隨即她感覺全身一痛,這才發覺他竟突然鬆手,讓她摔跌在地,在她頭昏之際,只有一個念頭閃過,幸好不是臉朝地。

    「瞧,東西這不就找到了嗎?」他笑得囂張,抽起方才那把長劍一挑,禦靈劍馬上物歸原主。

    她狠狠的盯著被他握在手中的禦靈劍,第一次清楚明白要拿到這樣東西的困難度,比她原本想像的要高出許多。

    這次她是栽了,甚至還打草驚蛇,下次出手的難度可能會更高,但是不管怎麼說,她絕對不能也不會放棄。

    雪靜悅的頭還有點發暈,她微微搖晃著身軀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不想多說什麼,也不想再和他做無意義的爭執對話,只是安靜的從他旁邊走過,打算先回房裡,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彼宗淮原本已經準備好要應付她的張狂大吼或是哭泣咒罵,沒想到她卻一反常態,異常的冷靜,他輕皺著眉,想著她該不會又學了什麼新把戲,沒關系,他可以等,他才不信一個人的脾氣和個性能夠說變就變。

    只是她都快走出練武場了,還是沒有出現他預期中的發狂醜態,他往前踏了一步,猶豫了下,沒好氣的開口,「別以為你這副樣子我就會心軟。」

    對於他的挑釁,雪靜悅連頭都沒回,只是腳步頓了一下,接著悄然無言的繼續往前走。

    既然拿不到禦靈劍,她又何必和他浪費時間做口舌之爭?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我絕不會把禦靈劍給你……」顧宗淮的話語突地一頓,因為她已經踏出了練武場。

    他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她的身子骨雖然柔弱瘦小,但是背脊卻挺直驕傲。

    對於她,他突然有種摸不透看不清的感覺,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才皺著眉轉身。

    他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她似乎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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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1:28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自從練武場那一鬧之後,將軍府裡又安靜了幾天,顧宗淮第一次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想到這兒,他又忍不住在心裡自嘲,他這是怎麼了,居然好日子過不得,非得要鬧出什麼動靜來才覺得安心。

    這時,一名小廝進來書房裡稟告,「將軍,公主說明日要請各家小姐來府裡賞花,還請將軍沒事別往後頭走,以免沖撞了人。」

    彼宗淮一聽,立刻沉下臉,沒好氣的問︰「沖撞誰了?我還不曉得我這宅子裡有什麼花可以賞,她真是吃飽撐了沒事做。」

    小廝早已習慣將軍的壞脾氣,也很會看臉色,明白將軍這時還不算太生氣,但接下來的話他卻說得戰戰兢兢,「公主說是招待以前的姊妹們,將軍若是有心也可往後頭去瞧,但莫失了身分就是。」

    鮑主真是越來越大膽了,要知道將軍和盛小姐那事,自從皇上賜婚之後可是沒人敢提的,公主這次擺明瞭就是要特地把這事兒給鬧出來吧!瞧這話不就是說將軍若是還對盛小姐有心,就往後院去瞧,但是到時會被傳得多難聽,就讓將軍自己去斟酌了嗎?

    彼宗淮自然也聽出她話裡隱藏的意思,怒火輕易地被挑起。

    他就知道,雪靜悅那女人怎麼可能會有安分的時候,那天悶不吭聲的走了,敢情早就設了局在等著呢!

    他暴躁的在房裡轉來轉去,想著那天他果然只是一時思慮不清,她的滿腹心機根本沒有變過,他轉了一圈,最後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勾了勾嘴角,把小廝招到跟前。「你去跟她說我知道了,然後打聽打聽她們明天到底是要賞什麼花,再來向我稟報。」

    都已經要入秋了,他倒要看看她能夠弄出什麼東西來賞,再說了,她就算真的能找到東西,他今晚也得把它給弄沒了,到時候無花可賞,比起他進不進後院這事,她的臉反而丟得更大了。

    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浮現滿滿的笑意,只差沒高興得仰天大笑了,那得意的模樣讓小廝都看呆了。

    「還不快去打聽,要是誤了本將軍的事,到時候看我怎麼扒你的皮!」見小廝還呆站在原地,顧宗淮不耐煩地催促道。

    廝不敢再耽擱,腳步一轉就往後院去,但心中的疑惑卻怎麼也無法解開,將軍這是怎麼了,明知道公主要宴請的對象一定會有盛家大小姐,怎麼不像往常一樣多多打聽呢?

    唉,不說女人心海底針,將軍的心思也不好捉摸啊!

    棒天,雪靜悅領著一干婢女來到園子裡,看見的不是原本還有幾朵菊花含苞待放的模樣,而是一叢叢的菊花給剪得亂七八糟的,別說是菊花了,就連地上的野花也全都折了腰。

    她不信這麼大的將軍府裡,沒有一個管花花草草的人,更不用說前兩天她來花園時,花草樹木可不是現在這種飽受摧殘的樣子。

    她定定的不說話,斜眼一瞧,看到一個前院的小廝正偷偷摸摸的往這裡看,他瞬間就明白了大概。

    那個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幼稚鬼,他肯定是因為她昨天讓人傳過去的話,才把園子弄成這副德性。

    綠杏難掩擔憂的問道︰「公主,園子成了這樣我們該怎麼辦啊?」帖子都已經發出去了,難道要請人家來看一地的殘花碎葉嗎?那豈不讓人笑死。

    雪靜悅想了想自己的計劃,突然覺得這樣反而更好,怒意瞬間消去不少,開口道︰「沒關系,秋天也不是只能賞菊。粉櫻,昨兒個你不是才說有人送了兩大簍的螃蟹嗎,剛好,秋日蟹肥,既然賞不了花,品蟹也是一樣的,剛好前後院中間有一處水榭,我記得兩旁種植的楓樹這幾日染紅了一點,賞楓品蟹也是一種風雅。」

    粉櫻和綠杏對望一眼,雖然這跟帖子上寫的不同,但是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了,於是點了點頭,留下幾名才剛留頭的小婢女伺候公主,接著便各自帶了些人,往水榭和廚房準備去。

    雪靜悅的視線飄向遠方,不免有些緊張和期待,只希望真如原主記憶中的那樣,盛妍郁是顧宗淮心尖上的人兒,否則她接下來的計劃就不能成功了。

    雪靜悅稍微裝扮一下後,便帶著婢女來到水榭等待。

    依照原主過去霸道蠻橫的性子,哪裡會有真正處得好的閨中密友,且之後若東西順利得手,她跟這些古代千金們也沒有來往的必要,所以除了盛妍鬱,其他幾個人都是她隨意選來串場的,她們對她不熟,她對她們也沒有熟識到哪裡去,自然不用親自去迎客。

    受邀的姑娘們陸陸續續來了,雪靜悅頂多就是寒暄個幾句,然後就讓綠杏帶著人讓她們在水榭附近逛逛,順便說一下今天不賞花,改成吃螃蟹,而她則耐心等待今天的重要人物登場。

    她專心想著盛妍鬱和她的計劃,渾然不知自己沉思的模樣完全落入其他人眼裡。

    「將軍,公主要是不鬧騰的時候,看起來也不差。」一個長相俊秀的年輕人站在一處高石上,感嘆的說道。

    彼宗淮冷哼了聲,沒好氣的瞥了雪靜悅一眼。「只可惜,她不鬧騰的時候太少了。」

    黑笑咪咪地嘴裡叼了口點心吃,邊嚼邊道︰「將軍,您這話可真傷人,公主會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您,您說說,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不要臉面、不要名聲,那得有多大的勇氣啊!」

    彼宗淮抿緊唇不回答,但他確實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站在一旁、雙手交叉在胸前的魁梧男人則淡然的說︰「有這樣的心是好,但是若另外一個人沒那個心,不過只是白費心思還惹人嫌。」

    黑對於他的話向來挺信服的,雖然他的年紀比自個兒小上許多,但是外表看來年紀卻比他大,而且對於人情世故也比他通透不知道多少,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會戲稱他叫老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意識到他們談論的正主就在一旁。

    彼宗淮聽不下去了,沒好氣的打斷道︰「你們兩個要是沒事做,不如去前院把兵器都擦拭幹淨,免得跟女人家一樣碎嘴。」

    老白和小黑同時噤聲,了然的對望一眼,他們身為顧宗淮多年來的心腹,怎麼會不清楚這是他惱羞成怒才會有的反應。

    呿,身為大男人,讓人說兩句又怎麼了?男女情愛的事他們瞧得可多了,就是沒將軍和公主這樣的精彩,才會忍不住多說兩句嘛。

    彼宗淮也知道自己現在心煩意亂的感覺有些不對,甚至比起當初聽見賜婚的對象不是盛妍鬱,而是只聞其名的公主時更甚,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姑娘家願意做出這樣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突然間,他想起她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只說想要禦靈劍當成她的念想,其他都不要的可憐模樣,心中的煩躁更深了,讓他有些按捺不住的撓了撓頭發。

    「盛大小姐來了。」老白的眼楮突地發亮。這可是正妻和紅粉之間的對決,這樣的好戲百年難得一見啊,怎麼不讓他已經蒼老的心蠢蠢欲動呢!

    黑的雙眼也緊盯著緩步朝水榭走去的盛妍鬱,還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瞄顧宗淮的反應,他想知道將軍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還對她念念不忘。

    彼宗淮懶得理會小黑,現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水榭中兩個女人身上。

    一個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兒,一個是讓他煩躁不已的女人,他以為自己的目光會被許久不見的盛妍郁完全吸引,但是他卻總忍不住想要看看雪靜悅又想搞什麼花樣。

    雖然他還厘不清真正的感覺,但他似乎對雪靜悅太上心了點,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也讓他的心像被風吹拂的湖面一般,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遲遲無法平靜。

    雪靜悅第一眼看見盛妍鬱的印象就是,不愧是號稱京城裡最想娶回當當家主母的姑娘。

    盛妍鬱中等身材,長相頂多算是個中上美人,但是從她的言行舉止可以看出教養的嚴格,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刻意。

    鵝蛋臉上細細的長眉,配上一雙丹鳳眼,淺淺看人時會讓人覺得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更不用說她正眼看人的時候,那一雙眼和輕勾的唇角,都比她這個公主看起來更像公主。

    而且盛妍鬱的梳妝打扮繁復中帶著大氣,端莊中又帶著奢華,比起她因為等一下要方便行動,只隨便盤了一個婦人的發髻,上頭隨意插了兩根簪子打發,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偷偷往她們這裡瞧,想看看自從皇上賜婚後第一次相見的兩人會擦出什麼火花,但她們卻只是淡淡的寒暄了兩句,就像普通的閨中千金許久不見的問候一樣,簡單得讓人連一點探究的蛛絲馬跡都尋不著。

    雪靜悅也不是猜不到旁人好事的想法,只不過她又不是來這裡上演什麼宅鬥大戲的,就是她想,她這個現代女漢子也鬥不過古代女人啊,那種一句話裡隱含兩、三種含意什麼的技法,她可是毫無實戰經驗。

    「我與眾位妹妹許久不見了,剛好南邊有人進了兩大簍螃蟹,想著秋色爛漫,就邀幾位妹妹一起來品蟹賞景,若有招待不周,還望各位妹妹不要見怪。」雪靜悅淡淡的說著她琢磨了一整晚的開場缸。

    盛妍郁出身侯府,在幾位官家姑娘中身分是最高的,年方十六的她,只和雪靜悅相差了一歲,自然由她代表,她輕柔地回道︰「公主謙虛了,公主招待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我們姊妹幾個能夠提前品嘗,自是心中歡喜,又怎會見怪。」

    「那好,在吃蟹之前,不如我們先在水榭邊上走走,如何?雖然將軍府裡沒什麼好景,但是化繁為簡,也別有一番風景。」雪靜悅為了把人帶到她預設好的目的地,只好憑著印象,按照看過的電視劇胡謅了兩句。

    盛妍郁對於這個用不光彩手段騙走了禦靈劍,又搶先讓皇上賜婚的女人本來是沒有什麼好感的,今日受邀而來,不過是因為她是公主得罪不起,她甚至想過公主會嘲諷她,或是讓她丟盡臉面,怎料公主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應對得體,甚至連以往的憤恨眼神也不復見。

    盛妍鬱不知道是她真的不在意了,還是有其他後招,總之她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意,心卻提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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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1:39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雪靜悅不知道對方心有提防,也不曉得顧宗淮等人在高處看著她們,她專注的研究著到底是要自己跳下水再拉盛妍鬱一起下水,還是設計讓她失手將自己推下水,再佯裝緊張將她一起拉下水比較好。

    她的計劃很簡單,就是打著賞花的主意,然後上演一場落水記,她事前打聽過了,將軍府裡會水的人不多,再加上水榭離前院很近,顧宗淮如果聽到他喜歡的女人落水了,應該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救人,這樣她就有機會可以趁機摸走禦靈劍,假如不行,等他換衣裳的時候她還有第二次機會。

    雪靜悅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手段,雖然相較於以前在傭兵團接過的任務,這樣的手段頂多只能算是幼稚園等級,但是因為要推一個無辜的姑娘下水,她還是忍不住心生愧疚。

    即使只有一瞬,這樣的心情也足以讓她更加和顏悅色的對待盛妍鬱,卻不知她的態度讓對方更為提防。

    雪靜悅和盛妍鬱走在最前頭,其他幾個千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走在兩人身後賞景聊天,眾人看起來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

    就在雪靜悅和盛妍鬱走到水池邊上時,雪靜悅不動聲色的一腳踩上一塊有青苔的石頭,腳下一滑,身子也搖搖晃晃的。

    盛妍鬱早就留心著她的舉動,意外突生之際,她直覺地退後了一步,讓站在身邊的婢女站在她原本的位置,雪靜悅本來要拉住她的手只差那麼一寸,隨即整個人往後栽進水裡。

    見狀,所有人瞬間都停住了呼吸,盛妍郁不清楚這是不是一個針對她的陰謀,其他的姑娘們則是擔心自己是不是卷進了什麼陰私之事,而站在高處的顧宗淮則是低罵一聲後,想也不想的一躍而下。

    仍站在高處的老白和小黑看著這混亂的一幕,沒了一開始的懶散,反倒多了幾分專注。

    「老白,你說,這到底是個意外,還是一出好戲?」小黑摸了摸自己沒什麼胡碴的光滑下巴,饒富興味的問道。

    老白意有所指地道︰「那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將軍的心意是不是已經變了?」

    黑聽得**   瘓醯盟恢 烙衷詿蚴裁囪潑眨 緩悶鈉擦似滄斕潰骸贛擲戳耍 凰敵┤萌頌歡 幕啊!顧低輳  罰 輝倏蠢習啄欽爬狹場

    苞這些聰明人說話就是心累,還不如他自己好好的看看,說不得還能看出幾分意思來,至於將軍的心思……他又不是那些娘兒們,這種事可不歸他管。

    雪靜悅在要拉盛妍鬱卻發現她機靈的閃開時,就全身放鬆,讓自己輕巧地入水。

    唉,是她小看了這些古代的姑娘們,還以為自己想得一個好計策,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閉著氣感受著身體逐漸下沉,一邊思考,一邊又將情緒放空,這是她在當傭兵的時候常常玩的招數。

    她常會在沒人的時候,跳進駐地裡的小瀑布裡,一邊讓自己冷靜,一邊放空思緒讓自己不要那麼焦躁。

    直到感覺氣快用完了,雪靜悅才睜開眼楮,雙腳慢慢的打水,打算讓身子往上浮,怎料卻看見一道黑影動作迅猛的往她這個方向而來。

    她還來不及多想,就見顧宗淮快速的遊到她面前,大手緊緊箍住她的腰,用一種讓她無法抵抗的力道,直接扯著她往水面上游。

    當兩人破水而出的時候,雪靜悅看到一群慌亂不已的小姑娘們,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們,出聲想要安撫,「那個……」

    然而她才剛起了個頭,就被身旁這個男人冷聲斥喝,「夠了!嫌命太長了是不是?!」吼完,他抱著她回到岸邊,轉頭向兩個滿臉著急的婢女吩咐道︰「去請大夫來,然後讓人備熱水,讓公主把這一身濕衣裳給換了。」

    綠杏和粉櫻嚇得魂都要飛了,就連為什麼將軍會從天而降,又怎麼來得這麼及時的疑點都沒發現,馬上領命去辦。

    「好了,我可以自己走。」雪靜悅不自在地扭動身軀想要下來,同時忍不住腹誹,這傢伙這麼生氣做什麼,莫名其妙。

    「別亂動。」他低頭瞪了她一眼,見她安分了,這才抱著她大步走向她的寢房。

    主人家都走了,水榭邊就只留下一群被邀請來的客人,每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品蟹宴還要不要繼續下去,也不知道就此告辭會不會太唐突。

    盛妍鬱皺著眉看著遠去的兩個人,心中閃過一絲悵然,可當她再轉過身面對眾人時,又換上溫和的笑意。「各位妹妹,既然公主此時略有不便,我們也不好繼續打擾。」

    她只不過開了個頭,眾人便明白的點點頭,在小廝的引領下各自離去,對於今日這場鬧劇除了私下議論外,沒有人敢多說些什麼。

    盛妍郁由婢女小心攙著要離開時,仍有些期盼的往兩人消失的方向望去,但是不管她如何盼望,換來的還是只有失望。

    曾經的有心人,如今看來似乎已經情斷了啊……

    彼宗淮身上穿著還來不及換下的濕長褲,上半身搭著白色的裡衣,精壯的身材半遮半掩,此刻的他就像只暴怒的雄獅,狠瞪著狼狽的披散著頭發、一身濕衣裳卻一臉淡然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你到底在想什麼,居然為了一把禦靈劍,把自己折騰得摔進水裡?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救你!」

    雪靜悅卻充耳不聞,直勾勾盯著他手中的禦靈劍不放,心裡想的則是——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用力,要是把劍給折斷了該如何是好?

    察覺到她的漫不經心,他的憤怒升到了頂點,他大吼一聲,「雪靜悅!」隨即一隻大手緊緊扣住她的脖子。

    她沒撥開他的手,只是抬眼平淡的看著他。「其實我也沒拜託你救我。」

    她說的是真心話,但是聽在他耳裡,完全就是她不知好歹的嘴硬。

    他氣得發笑,牙咬得生痛,深沉的眼眸裡滿是怒火。「我也不指望你多感激我,但是你連衣裳都還沒換好,就想趁我換衣裳的時候來偷我的東西,我對你真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是嗎?那怎還會拉拉雜雜的說這麼多……雪靜悅抿了抿嘴,淡淡地道︰「只要你願意把禦靈劍給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經過這幾次交手,她也明白,玩把戲,這些古人的腦袋比她還要靈活;單靠武力,她也打不過他,誰教她身上沒有槍;要玩苦肉計,在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行不通,既然如此,她只能直接開條件了。

    彼宗淮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也不想的就回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如果我說讓你隨軍三個月呢,這樣也行?」他得意的看著她,就是想要看看她知難而退的模樣。

    他這趟回京城,一來是因為聽說她病重,又恰好踫上邊關入冬前最後一次的補給,要不然他身為將軍,哪能這麼輕易就離開駐地。

    雪靜悅水亮的眸子認真的望著他,毫不猶豫地道︰「行!就三個月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明兒個嗎?」

    彼宗淮愣了下,松開手,皺著眉頭沉聲說︰「我說的隨軍可不是讓你去那裡享福的,你得和那些小鍋一起吃飯、一起做雜活,若有必要,還得跟著上戰場。」

    她的表情毫無驚恐或厭惡,堅定得連眼楮都沒眨一下。「我要是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會把禦靈劍給我嗎?二不要她浪費了三個月的時間,東西卻沒拿到,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她充滿懷疑的語氣讓他嘴硬地回道︰「大丈夫說話做事釘是釘,鉚是鉚。」

    他緊瞅著她,心中起了一些異樣的感覺,尤其是她這樣平靜的時候,總讓他覺得她生了一場重病後,好像也變了個人似的?

    雪靜悅勾起一抹淺笑,眼裡閃著自信的光芒。「那麼就等三個月後你把東西給我了。」

    彼宗淮看她驕傲得像只天鵝,冷哼了聲,「我等著,到時可別哭爹喊娘的說你撐不下去了。」

    她自信的睨了他一眼,她一定會讓他好好見識一下「現代花木蘭」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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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1:49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在仿佛一場鬧劇的品蟹宴結束後第三天,顧宗淮進宮向皇上稟報過後,就帶著自己的人馬還有一個編制外的人員動身回邊關。

    一路上,他的臉黑沉沉的像貼了鍋灰一樣,就連小黑也異常安靜,就怕一個不小心被遷怒。

    彼宗淮原本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理會雪靜悅這個不知好歹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等她吃不了苦向他求饒,他再找個台階讓她下。

    只是一天過去了,她並未來向他哭訴,他想,或許手底下的人看在她是老白領過去的,特意照顧她一點,於是他就抱著明日就會看到她哭喪著臉的期待下,欣然入睡。

    第二天也過去了,他們一路急行軍,所有人都搞得灰頭土臉,就連小黑也忍不住恭怨吃了整天的土,連喝水都一股子土味。

    結果在驛站的時候,他的燈燃了大半夜,卻連雪靜悅的臉都沒見到。

    彼宗淮一天又一天的數著她能夠忍下幾天,每過一天,他的臉色就黑一層,到最後小黑都不想跟在他身邊了,只有老白仍頂著一張嚴肅沉悶的老臉跟在他身邊,偶爾向他投去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他心底的想法,讓他的惱怒更甚。

    如今快接近邊關,表示他們已經離京大半個月了,這一日中午,眾人剛好來到一片荒野,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顧宗淮便下令就地架起爐灶,燒點熱水,熱一熱早先帶的幹糧打算應付一餐。

    所有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只有顧宗淮坐著的地方空了一大片,他臉色陰沉,手裡拿著布擦劍,眼楮卻不知道在看哪裡。

    老白在附近晃了一圈,確認沒問題後回來看見他還是維持同樣的姿勢,忍不住搖搖頭,開口道︰「將軍既然擔憂,何不直接去瞧瞧?」

    「我要擔憂什麼?」顧宗淮一雙利眸瞪著他,嘴硬道。

    口是心非。不過老白當然明白這話可不能直說,於是拐了個彎道︰「公主畢竟是女兒身,這些日子必定吃了不少苦,雖然將軍特意將公主休息的地方和其他人隔開,但還是有所不便……」

    彼宗淮冷哼道︰「我可不想拿我的熱臉去貼她的冷**。」況且要是真的去關心她,說不得還會讓她以為他一個大男人說話不算話,打算毀約呢!

    「將軍,若只是不小心經過看到,也就無所謂了吧。」老白有些無奈的出著主意。

    不是他想把自己弄得像三姑六婆一樣多嘴,只是將軍這陣子老黑著臉,行軍速度一日比一日快,眾人私下都叫苦連天,非得讓他去看看將軍到底是怎麼了,讓他好好勸勸。

    說實在話,他覺得這根本就是這對夫妻在鬧別扭,兩個人都不想低頭,將軍自然只能在心中自己生悶氣了。

    看他還有一絲猶豫,但眉間微微松開的皺折已經說明他對這個提議似乎有點心動,老白又故作不經意的續道︰「這幾日就算是趕路,但也常常有個熱湯熱水的能喝,也不知道那幫魯漢子是怎麼想的,這幾日倒是弄出了許多花樣來,說不得公主也出了點主意。」

    彼宗淮看著放在一旁、屬下剛剛送來的一碗熱湯,這時候已經冷得差不多了,但還是可以見到裡頭的確不只是單純煮開的水而已,細細一聞還有一點鮮味。

    「這些臭小子,什麼時候就是喝個熱湯水也搞這些花樣了,不行,我得自己瞧瞧去。」他低聲叨念著,把擦劍的布往邊上一扔,起身快步往篝火的地方去。

    老白搖搖頭跟了上去,不禁在心中感嘆,唉,將軍大事上都好,怎麼對於小事越來越別扭了。

    這是雪靜悅來到古代後,第一次對於生活有種比較習慣熟悉的感覺。

    相較於在將軍府,她光是出個房門,身後就跟了五、六個婢女,吃個飯,桌子上擺了至少十個碗碟,假扮成小鍋倒舒服多了,大口吃飯大口喝湯,每天的行軍她還可以當成體力訓練,比起之前她光是想打個拳還得找地方躲著練,甚至連洗澡都要把人給趕出去才行的日子,現在的確讓她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而且她還挺感謝顧宗淮的,特地安排她和一干男人分開睡,還讓她化名為雪悅,免得被看出身分。

    和雪悅一起負責這次出行後勤的小鍋們,也對這個新來的年輕人覺得很滿意。

    原本還以為這個新來的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樣子,長得又又小,也不知道是不是來混日子的,結果卻是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他不只不會拖累他們行軍的速度,還不時有些特別的想法,讓無聊的日子多了點趣味。

    老王頭滿意的看著柴火,一邊嗅著鍋裡頭濃濃的味道,邊稱贊雪悅道︰「悅小子,行啊!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手,這水裡就倒點你說的那個粉,又抓點你說的那個海帶,居然就能熬成一鍋湯,滋味比我們平日喝的要好多了。」

    一邊捧著碗等著最新一鍋煮好的年輕小夥子,故意調笑道︰「老王頭,你說你都管後勤這麼多年了,悅小子一來你馬上就被比下去了,你可要小心哪天將軍吃不慣你那像餿食一樣的菜飯,將你調去喂馬。」

    老王頭隨手抓來一把草扔了過去,笑罵道︰「方凱你這臭小子,就會挖苦老子,要是你有悅小子這樣的本事,我就是去喂馬又有什麼要緊的。」

    方凱嘖了聲,高舉著碗輕巧躲過。「你這是惱羞成怒!悅小子,你來評評理,我說的可對?」

    雪靜悅只是嘴角輕勾,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後將裡頭的東西撒進湯裡,用湯勺攪了攪後,問道︰「湯好了,誰要先來?」

    「我我我!我先來的!」原本還在拌嘴的老王頭和方凱,還有圍在邊上的幾個大男人全都捧著碗,異口同聲,爭先恐後的喊著。

    雪靜悅依次替他們圉湯,笑道︰「別急,大家都有,其他人喝過了,這鍋都是我們的。」

    老王頭仗著年紀大,率先搶了一碗,一邊輕啜著,一邊咬著冷硬的餅子,同時還不忘說道︰「也是悅小子來了才有這等好事,要不之前我們只要有碗熱水喝就滿足了,哪能指望短短的時間就能弄出一鍋好湯來,說來悅小子這書讀得多果然有點用,看那些有些還是藥材呢,你隨便抓一把扔下去就成了湯了,還鮮得很。」

    雪靜悅淺笑著不說話,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所說的藥材其實就是昆布,在這時候還是被放在藥店裡賣的,而買的人其實也少,少少的幾文錢就能買到一大片,她出門前特地讓人去買了些,還讓人磨成了粉,接著又和了鹽及花椒粉弄成了一大罐子,只用油紙包了幾包隨身帶著,在這種能夠歇腳的時候,就在熱水滾開的時候撒上一包,帶著海味的辣湯就完成了。

    她倒也不是非要這樣吃喝不可,只是之前偶爾用了一次,結果就讓大夥給惦記上了,只得每天都隨身帶上幾包,只要一歇腳,她就煮成一大鍋讓大家分著喝。

    其實每日跟著壓貨的驢車走自然是辛苦的,但是只要想到三個月後就能拿到禦靈劍回到現代救哥哥的命,這一點代價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而且這還沒有她以前混傭兵團的時候辛苦,想想那次在沙漠裡走了兩天就只有一罐礦泉水,還要扛著武器,還有某次在叢林裡,為了悄無聲息追擊一個目標,不能點火也不能吃味道太過明顯的東西,甚至連活吃青蛙老鼠什麼的都做過了,現在還有這樣的熱湯可以喝,她覺得幸福值已經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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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彼宗淮一走過來,就看到雪靜悅和一群大男人坐在一起開心談笑的模樣,瞬間有些心塞,他想都沒想便喚道︰「雪悅,過來!」

    一群人突然聽見將軍的聲音,全都愣了下,然後一致把目光投到那個同樣有些詫異的雪悅身上。

    雪靜悅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起要找她了,但還是乖乖的起身走了過去,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拋出「跟著」兩個字,就自顧自的往前走。

    兩個人走得遠了,一群人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紛紛討論起來——

    「將軍找悅小子要做啥啊,難不成他真的跟將軍有什麼關系?」

    「說不定就是呢!要說悅小子挺聰明的,還是念過書的,那八成是將軍的親戚吧。」

    鎊種不靠譜的猜測滿天飛,老白默默的退到一邊去,暗自幸災樂禍的想著,三個月後,要是這些人知道這些日子稱兄道弟的傢伙不但是公主,還是將軍夫人……

    嗯,實在太期待他們的反應了。

    雪靜悅跟著顧宗淮走了一段路後,突地停下腳步朝著他的背影喊「你要有事就直說,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但他大將軍可以騎著馬在前頭沖,他們跟著驢車的可是靠著兩條腿,她可不能浪費任何可以休息的時間。

    聞言,顧宗淮馬上回過頭來,看著她穿著粗棉襖、靜靜站在那裡的模樣,忍不住煩躁又起。

    真是天生的冤家,她蠻橫的時候他是整天的心煩,現在她好不容易稍微改了個性子,他怎麼還是煩躁得要命?

    「你……」顧宗淮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看到她的臉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硬是擠出話來,「你如果不適應的話,早早的說了,等到了目的地我就讓人送你回去。」

    雪靜悅一聽,馬上搖頭。「不必了,這點苦不算什麼。」

    他瞪著她,不自覺揚聲道︰「還說不算什麼?你堂堂一個公主,卻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就算要糟蹋自己也夠了吧!」

    她必須極力克制才能不在他面前翻白眼,他說這是什麼話,她不過就是把皮膚擦了點粉,弄得沒那麼白,眉毛畫粗了點,頭發就像其他男人一樣用條破布隨便紮著,身上穿著粗舊的灰棉襖,其實這樣她還不是很滿意,但她手邊沒有太多可以使用的素材,只能將就點了。

    「走點路有益身體健康,再說了,打扮成這樣也挺好的,難不成你要我穿著平日的綾羅綢緞嗎?」

    彼宗淮聽她說得雲淡風輕,皺緊了眉頭,沉聲道︰「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要不要回去?你為什麼要為了把禦靈劍自眨身分,頂多請求皇上找人再打一把就行了,這東西雖然罕見,卻也不是打不出來,你不要再胡鬧了。」

    雪靜悅的表情一沉,定定的看著他。「或許你覺得我是胡鬧,但是我明白我自己在做什麼,顧宗淮,別那麼自以為是,我既然敢答應你提出的條件,我就是吃再多的苦也不會到你面前喊一聲累,你也不用勸我,就等著三個月後把禦靈劍給我就是了。」

    「你這是沒事找事!」他本來還想好言好語的相勸,但是看到她執著又倔強的表情後,火又冒了上來。「你以為一個姑娘家的混在軍營裡頭是什麼好事嗎?不說別的,光是吃喝拉撒睡就相當不方便,再說,你已經是成親的婦人了,若是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

    她冷冷的回道︰「這樣的交換條件當初是你提出來的,既然你身為我的丈夫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我又何必在乎這麼多。」

    彼宗淮被她這麼一嗆,不禁頓了一下,他那時候是真的氣到了,才會想要故意刁難她,當真沒想到她可以撐這麼久,不過他總不能自打嘴巴,這樣太沒有男人的風範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又道︰「你以為到了邊關你還可以每天悠哉的燒飯煮湯嗎?你可能要上戰場殺敵或者是看到一堆屍體,這樣你堅持不回京城嗎?」

    雪靜悅將他的話在心中過了一次,略微詫異的發現,這男人……是在擔心她嗎?他之前可是多看她一眼都討厭,現下是怎麼回事,該不會他也穿了吧?

    她的心底雖然閃過一絲困惑,但還是堅定的表示,「我知道邊關的生活是什麼模樣,也清楚這三個月可能不會很好過,但是我有一定要完成這個賭約的理由,所以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動搖的。」

    對於死亡,她看得多也經歷得多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對於他那樣的恐嚇,聽聽就好了。

    彼宗淮實在不明白她到底在堅持些什麼,氣悶地沉默不語。

    雪靜悅也不想再和他爭執,反正三個月後,他們就是兩個時空的人了,從此不再相見,很多事情她沒必要解釋,也不需要太在乎他的反應。

    她轉身離開,才走沒幾步,就聽到他幽幽的嗓音輕輕傳來——

    「雪靜悅,你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雪靜悅回頭淡淡一笑,水亮的大眼裡有著一絲瀟灑。「是啊,我是不同了,但那又怎樣呢?我覺得現在的我活得很好,起碼很自在很快樂,比起之前那種蠢樣,我覺得現在好多了。」

    彼宗淮定定的看著她水亮透澈的眼眸,還有悠然自在的模樣,他突然明白自己的煩躁所為何來。

    她的眼裡不只沒了以往的跋扈蠻橫,也同樣少了他的存在,而這樣的領悟如同雷電般深刻的劈入他的腦海裡。

    他曾經厭惡她的愛戀和癡纏,甚至還想過如果她能把這樣的心思用在別的男人身上該有多好,但為什麼現在她不再把他放在心上後,他會感到不甘心?

    雪靜悅見他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了,轉回頭大步前行,將一臉震驚的他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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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9-8-29 00:12:11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彼宗淮領著幾名騎兵出城巡邏,老白和小黑也在隊伍之中,他們不時偷看坐在馬上貌似目不斜視的將軍,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小黑眼裡全是不解,老白倒是猜到了一點,但卻不好說。

    黑小聲的問老白,「將軍這是怎麼了,之前是臉黑得跟抹了鍋灰似的,現在看似正常了,但我總覺得將軍有些失神。」

    事沒有,家事倒是有一樁呢!老白心裡這麼想,但嘴上卻含糊的回道︰「公主混在小鍋裡,將軍難免會操心。」

    黑不可置信的嘆道︰「本來聽將軍提起那個賭約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公主做得到,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一個人背著一個小布包就出來了,而且這一路上又冷又髒的,她一點都不在意,也沒吵著要住在城裡,而是跟其他小鍋在軍營裡搭了帳篷住下,讓我對她有點改觀了。」

    他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老話,但就這一個多月來,他可親眼見識到改了本性的最好例子。

    老白邊聽,邊用眼角余光瞄向明明豎著耳朵聽,卻又裝作一點都不在意的將軍,心裡默默嘆著氣。

    鮑主以前極為愛慕將軍,將軍卻不屑一顧,現在公主變得堅強獨立,也不再一心一意只為將軍,難怪將軍心裡別扭,他身為旁觀者,看得明白卻說不出口,要是說了,多傷將軍的自尊啊!

    彼宗淮有時也覺得自己或許是太閑了,才會老把心思都放在雪靜悅身上,甚至在發覺她的眼裡已經沒有他的時候,該死的希望她能夠多依賴他一點。

    雖然他的思緒紛亂,但是並未鬆懈警懼,至於老白和小黑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可都明白著,在邊關只要有一點點的放鬆,大概就離死不遠了,關外的蠻人和他們可是多年的死對頭,隨時都有可能發動突擊。

    突地,顧宗淮一抬手,小黑和老白以及後頭跟隨的士兵連忙噤聲,停下腳步後快速抽出兵器,警戒的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彼宗淮銳利的眼神掃過前方大約還有上百尺距離的那片樹林,長年征戰的經驗讓他感覺到危險的逼近。

    餅分的安靜讓所有人的感覺也變得敏銳,包括那有些不自然的樹林搖曳聲響,還有空氣裡淡如絲的鐵銹腥氣味兒,眾人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那是血的味道。

    彼宗淮轉頭看了看自己帶來的人手,隨即冷著臉命令道︰「先回城,調集人馬準備出戰。」

    眾人完全相信將軍的判斷,明白將軍絕不會讓自己人去面對可能的危險,而會在冷靜的判斷後做出最佳的抉擇,於是馬上勒緊韁繩,快速掉轉馬頭往來時路狂馳。

    沒多久,他們就聽見身後陣勢龐大的馬蹄追擊聲,所有人臉色沉肅,誰也沒有回頭去看,直到他們奔回城門口,老白、小黑還有顧宗淮三人直接勒馬停在城門前,看著煙土之後的敵人。

    彼宗淮冷笑,舉刀向上,閃亮的刀鋒被陽光一照,像是一把從天而降的光刃,隨時準備收割敵人性命。

    「很好,看來今年入冬的第一場仗就要開打了。」

    刀尖緩緩往前一指,城牆上遇敵的號角聲也長長的響起,仿佛是在應和著他的命令。

    張揚紅旗在城牆上隨風飛舞,颯颯的聲響配上號角的聲音如同肅殺的前哨聲。

    彼宗淮表情冷肅,專注地盯著前方,薄唇輕啟,「聽我號令,殺!」

    雪靜悅昨晚守著最後一爐的爐火到淩晨,本來就可以晚點起床,而且因為軍營裡的大帳篷能夠睡的人都是編制內的,所以她另外在邊上搭了一個小帳篷睡下,在偌大的營區裡也不顯得突兀。

    就在她睡得正香的時候,有人猛地掀開了她的小帳,匆匆的道︰「悅小子別睡了!你沒聽見號角都吹響三次了嗎?趕緊的把刀子什麼的都帶上,凱哥帶著你去見見世面。」

    在有人掀開帳篷的瞬間,雪靜悅便醒來了,接著快速坐起身,面無表情的看著來人,深沉的視線有些嚇人。

    幸好她自從出了將軍府後,就算睡著,衣服也都穿得好好的,連頭發也一直束著,即使突然有人沖進來也不會有半分差錯。

    方凱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見他還呆坐在床上,連忙走上前把他給拉了出去,邊往城門走去,邊興奮的說︰「這可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場仗,還那麼剛好的讓將軍給踫上了,將軍剛剛就那麼直直的騎在馬上,金刀所指,千萬兒郎就隨著將軍往前沖,那場面說是一句震撼人心都不為過……唉唉,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好歹也吱一聲啊!」

    雪靜悅雙淡定地看了方凱一眼,粉唇微張,「吱。」

    方凱聞聲,不禁愣了一下,接著才想起剛剛說的話,又好氣又好笑的指著他。

    「你行啊,都什麼時候了還能夠開我的玩笑,去去!我們火頭兵上戰場的機會不多,今兒個就是在這裡好好等著,萬一有人受傷就得趕緊幫忙往城裡頭運,明白嗎?」

    方凱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前兩年他因為年紀小,力氣還不夠,就算是搬傷患這樣的事情他也做不來,如今終於可以親身體驗,他興奮得甚至忘了老王頭早先的交代,不能讓悅小子一起跟著出來。

    老王頭看到方凱把雪悅帶來,差點沒昏過去,他是這幾天才接收到老白的吩咐,要他好生照顧著雪悅,他雖然不明白悅小子是哪裡來的,但想必不是出自普通人家,到邊關來應該只是要磨練磨練,可不能真正上戰場,沒想到他把這事交托給方凱,他這小子卻這麼不靠譜,只不過現在這關鍵時刻他實在沒有閑暇罵人,只好嚴厲交代方凱一定要把人看好。

    雪靜悅站在城門邊,眯著眼看著前方幾百公尺的殺戮情景,鮮血在空中噴灑後緩緩落下,在黃沙地上開出突兀的血花。

    冷兵器時代的殺戮看起來總是比熱兵器時代還要殘忍得多,甚至讓人感覺到一種從血液中不斷蔓延的冷意。

    至於雪靜悅,沒睡飽的不滿讓她體內的理智消失殆盡,下意識地往前邁進。

    方凱注意到身邊的人不大對勁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雪靜悅已經走出城門,她弱的身子好似隨時都會被關外的強風吹倒,但她挺直廣背脊,灰黑色的身影就這樣站在那裡,讓人心裡有種發寒的錯覺。

    「悅小子趕緊回來!再過去可不行啦!」方凱著急的喊著。

    雪靜悅仿佛充耳不聞,瞬間足尖一點,速度飛快的沖進戰陣之中。

    「悅小子!你瘋啦,你連把刀……」方凱震驚的大喊。

    卻見雪靜悅俐落的攀上一個蠻族人的背,雙手一扳,那人的頭就直直的轉了過來,接著頹然倒下。

    方凱和被他喊聲吸引注意力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全都震驚得瞪大雙眼。  雪靜悅撿起蠻人的刀,像是在舒展手腕般,左右晃動,刀身隨著她的動作畫了一個圈,她的雙眼還帶著半睡半醒的迷蒙,看著眼前的血腥殺戮,感受著手中的重量,緩緩勾起一抹帶了點瘋狂的笑。「The  games  stars.」

    老白的戰力不如小黑和將軍,所以他通常在開戰後並不會沖到最前線去做交鋒,這也讓他在第一時間發現戰場慣緣地帶發生的不尋常動靜。

    一般來說,隨著戰場越往前推進,後方應該有一圈膠著地帶,但是這次卻不同,一部分的蠻人雖然仍在往前進,但是更多部分卻在往後退。

    老白連忙朝小黑打了個手勢,隨即策馬往城門的方向而去,結果就看見了這一輩子他不可能會忘記的一個場景。

    原本該躲在城裡的雪靜悅,竟然拿著一把大刀,在陣中拼殺,而且手起刀落,招招致命,她的臉上早已沾滿點點血跡,但她卻像毫無所覺,俐落的殺招不停。

    追了上來的小黑也看見了這般離奇的畫面,同樣驚愕不已。

    雪靜悅抬頭,抹去剛濺到眼角的鮮血,接著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獵物,直接跳上一旁早已沒了主人的馬,策馬就往前線奔去。

    老白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是依照她看起來就有問題的狀態下,她要做的事情肯定會出人意料,連忙追了上去。

    「該死!這個公主到底在想什麼!」小黑恨恨的低咒,也快速跟上。

    很快他們就知道雪靜悅要做什麼了,只見她拿出了一個他們沒看過的東西,接著用火石擦過一絲火花,下一瞬,對方的陣地響起恍如天崩地裂的巨響。

    不管是進攻的還是防守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只有雪靜悅繼續策馬向前,突兀得讓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到她身上。

    彼宗淮俐落的又斬殺一人後,視線也跟著飄過去,顧不得此時還在戰場上,怒吼道︰「誰讓你出現在這裡的?!」

    雪靜悅對著他眨了眨眼,原本面無表情的小臉慢慢浮現一絲疑惑,接著她的視線從他暴怒的臉上轉到自己早已沾滿血的手上。

    她有些尷尬的抬頭,丟掉手中的刀。「那個……抱歉,我一時沖動跑錯地方了。」

    她真的沒想過自己會因為起床氣,下意識的拿起刀子砍啊殺的,只不過她的解釋應該不會有人相信吧。

    雪靜悅看著顧宗淮的黑臉,在心中默默為自己祈禱,也開始考慮,若是她主動下跪求饒,也許能讓自己從他的怒火中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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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9-8-29 00:12:22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入冬以來的第一次對戰,在雪靜悅出場攪和的情況下,蠻人們快速收兵走人,而她本想偷偷溜回自己的小帳篷裡,但顧宗淮速度更快,直接把她拎回自己的院落。

    在邊城裡,他有一處私人的院落,雖然跟京裡的將軍府無法相比,但是在長年戰亂的邊城,還算過得去。

    隨後他命人抬來一盆熱水,然後站得直挺挺的,冷冷的看著她,她一時之間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只能眨著大眼,無辜的和他對望。

    「你把自己弄得滿身是血,不嫌髒嗎?還不趕緊梳洗。」顧宗淮見她呆站著,受不了的催促道,而他嘲諷的語氣完全表現出他的怒氣。

    雪靜悅看著熱水自然也很心動,畢竟她已經有好些天沒洗過澡了,應該說自從隨軍之後,她最奢侈的一次就是用了一盆熱水擦過身體,其他時候她只能用冷水擦擦臉就算了事。

    只是他讓她洗熱水澡她是很高興沒錯,但是他不出去難不成是想要留下來觀賞?雖然她是從現代穿來的,也曾在一群說話葷素不忌的男人堆中生活了好幾年,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夠如此開放的在男人面前入浴浮!

    雪靜悅吶吶地道,「我是要洗,但是你……」

    「我怎麼了?」顧宗淮沉聲反問,接著往前走了幾步,聞到她身上甚至比他更濃厚的血腥味,一直極力壓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宮發出來。「雪靜悅,你還有會害怕的時候嗎?我以為你已經無所不能了。就憑你這身衣服和你那可笑的偽裝,就真的把自己當男人看了,是不是?!」

    她被他的氣勢逼退了幾步,直到雙腿抵到木桶邊,她無奈的還想解釋,「我真的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自己願意的?不是你膽大妄為入陣殺敵?」顧宗淮冷笑著將兩人的距離拉到最近,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還是你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你能夠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真的不是……」

    「既然你這麼行,壓根把自己當男人看,在我面前何必還這般矜持?我就要站在這兒看著你洗,親眼確認我是不是真娶了一個男人當妻子!」顧宗淮發狠道。

    雪靜悅真的很想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句話說完,偏偏快氣瘋了的他絲毫不給她機會,再加上不斷冒上來的熱氣蒸騰著她的身子,讓她有點自暴自棄的想著,算了,洗就洗,反正古人的衣服很多層,頂多她穿著肚兜洗澡,就催眠自己是穿著泳裝吧。

    這麼一想,雪靜悅都忍不住想稱贊自己的機智,覺得自己腦子果然動得挺快,然後下一秒就開始脫衣裳,想好好享受一下浸泡在熱水中,讓人打從骨子裡酥麻的愉悅舒適。

    彼宗淮是氣壞了才會那樣威脅她,但是一看到她當真開始脫衣裳,他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還撞倒了小幾,上頭的茶杯給撞得全都摔碎在地上。

    「雪靜悅,你這個女人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居然在男人面前脫衣裳,你你……」

    她歪著頭想了想,覺得自己那一點羞恥心應該還是妥善保存的,而且這不是他要求的嗎,她只是無奈配合的無辜民眾。

    「是你說讓我在你眼前洗的。」雪靜悅一臉認真的道,「而且我也沒打算真洗,就是想泡泡熱水……」

    「我不管你想什麼,給我停手!」顧宗淮有些慌亂的大喝,一路從耳根紅到脖頸。

    雪靜悅像是發覺了什麼小秘密,有點壞心又無辜的瞅著他。「我們可是夫妻,你該不會是……怕羞了吧?」

    他板著臉,緊抿著唇不說話,但是他那突然緊繃的身子可騙不了人,更加深了她想逗弄他的壞心思。

    她故意驚呼道︰「不會吧,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況且是我脫又不是你脫……」

    彼宗淮惱羞成怒的低喝,「給我閉嘴!」

    雪靜悅雙手一攤,臉上浮現得逞的微笑。「要不你也脫幾件讓我瞧瞧,說不定這樣我會比較害羞。」

    雖然他穿的是把整個人都包得緊緊的冬裝,但是她可沒忘記之前看過他只穿單衣的樣子,她不只看到他有明顯的六塊肌,她敢打賭他一定也有漂亮的人魚線,至於胸肌什麼的就更不必說了,說不定他要是真的脫了,她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他又退了一步,下意識地緊抓著前襟,似乎害怕她真會突然沖上來要脫他的衣服。

    他活像個姑娘的緊張舉動讓她不禁莞爾,要不是他的戒備心那麼重,武力值又比她高那麼多,她說不定真會試試看。

    「你……我跟你說不通,總之,為了避免以後再出現今日的情形,從今兒個起,你別待在火頭軍那裡了,好好在我身邊待著。」顧宗淮急促的說著,看到她彎腰脫去外頭的長褲,露出裡頭貼身的棉褲,展現出若隱若現的長腿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他急忙把臉撇向一旁,不等她有所回應,就急匆匆離去。

    雪靜悅靜靜的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身影,淺笑著褪去身上最後一件衣裳,緩緩的踏入木桶中。

    她享受的趴在木桶邊上,想起他面紅耳赤,幾乎是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捉唇輕笑。「呵呵,怎麼有種調戲了良家婦女的感覺。」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似乎沒有記憶裡的那樣冷酷,感覺這一路行來,他那種想要關心又說不出口的別扭,讓她覺得胸口暖暖的,向來堅毅的心也因此柔軟了幾分,想到他壯實可靠的懷抱,她莫名有種想要依戀的感覺。

    嗯……這樣的情緒是好還是壞呢?

    彼宗淮並沒有跑得太遠,而是站在空曠的院子裡,讓一陣陣的冷風吹著他還帶著莫名熱度的臉,想著剛剛她那不怕羞的話語,氣悶的低咒著。

    太不象話了!皇上到底是怎麼教出這樣一個流氓樣的公主,比他見過那些混江湖的女人還要大刺刺,當然,下手也狠多了。

    彼宗淮想起她一刀砍一個人的兇悍模樣,就覺得她和以前逼婚那時的驕蠻形象實在差太多,再次讓他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雪靜悅。

    要不是他詢問過大夫,確定人在大病之後,個性有可能會有所改變,再加上她的記憶沒有什麼差錯,他真要懷疑她不是被鬼附身就是換了一個靈魂。

    他深吸了口氣,拋開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但是一旦冷靜下來,她剛剛脫衣裳的畫面就不斷躍現。

    不管是那棉質裡衣裡的一抹鮮紅,還是長褲下若隱若現的長腿線條,全都讓他感到心癢難耐,甚至有種熟悉的身體躁動默默的竄升。

    「該死!我怎麼會對那個女人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感覺……我果然是腦子壞了。」顧宗淮喃喃自語著,低下身就抓起一把雪往臉上砸,然而這麼做仍是一點用都沒有,雪靜悅的身影還是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這樣的他真的很不對勁,他心心念念的應該是盛妍鬱才是,怎麼會是舉止粗魯、砍人像在砍白菜的雪靜悅?

    「老天……」顧宗淮重重嘆了口氣,抬起頭,看著從天而降的雪花,她的身影就像皚皚白雪,悄然無聲的在他心中堆迭,再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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