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颻 -【情欲】《全文完》

慕冰至

第八章

　　唉，為什麼日子這麼難捱呢？

　　足不出戶的日子難捱、無所事事的日子難捱、天天受著恐懼的日子難捱。可是最難捱的，恐怕還是相思吧？

　　邵征他現在到底在哪里？那時忘了問，而他也沒提。

　　現在想想，他好象從沒提過他自己太多的事。他根本不想讓她瞭解他。

　　她真的好傻，居然當著他的面，大聲的說愛他，而且一聲聲的說個不停，而他……一個不小心說溜了嘴後，便急急忙忙的跑了。

　　她不該對他抱太大希望的。

　　也對，以他的觀點看來，他對自己的愛戀已經是難得的恩寵了，她若是再向他要求更多，她恐怕只會將他推得更遠。但是她就只能這樣，拚命的忍受嗎？

　　她雖然想要漠視，但她很明白，她心裏是不甘心的。

　　她原本可以找到好人家嫁了，而今她一聽人說媒就嚇得兩腿發軟。

　　無論叔叔或家族中其他長輩怎麼勸，她就是不嫁。

　　她怎麼敢嫁？如果是好人家，她這不清白的身子嫁過去，不就愧對人家了嗎？更別提若是讓人發覺，她會有多難堪……

　　或許她就這麼獨身一輩子吧！或許等青雷長大獨立之後，她可以找間清淨的尼姑庵出家……不過她得先捨棄對邵征的愛……

　　「姊姊。」青雷的聲音從走廊傳來，她抬頭看見青雷歡喜的朝她奔來。而佟升則跟在青雷身後，名為調教青雷，實則監視青雷，或是找時機殺了他……

　　還有玳綾聘的護衛無論如何都緊跟著青雷，保護著他，卻也讓佟升氣得牙癢癢的。

　　身為護衛的兩兄弟相互打了照面，用眼神交換著情報，這段日子他們的身上增加不少的傷。

　　「你來啦。」她開心的笑了，起身要拉住許多日不見人影的青雷，卻又摀著額頭昏眩地坐回去。

　　「姊姊？」青雷見她臉色蒼白，也緊張了起來。他認為姊姊便是他的依靠，若姊姊出了事，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小姐？」替她回房取輕裘的苒兒遠遠看見她的模樣，嚇得連忙跑過來。

　　「怎麼了？」佟升則是閒散地晃過來，打量她的臉。

　　「沒事……呃……」她摀著胸口，忍不住那一陣陣的嘔吐感。等難過的感覺過了，她抹去額上的冷汗，「大概是這幾日受了風寒吧！」

　　「姊姊妳真的沒事嗎？」青雷不放心的追問。

　　「我很好。」玳綾拍拍他的手要他安心。

　　「青雷，你先回書房去，叔叔有點事想和你姊姊談。」佟升遣走青雷後，仍舊用他銳利的眼打量玳綾。

　　「叔叔怎麼了？」玳綾被他瞪得心驚肉跳。

　　「妳……有男人嗎？」佟升猜測。

　　玳綾猛喘一聲。「什麼？」她瞪大了眼，臉色比剛才更慘白了。

　　「妳有身孕了？」佟升多年來南北走貨，事情也見多了，她這情形，像極了女人害喜時的樣子。

　　「我……不可能啊！」玳綾蒼白著臉將手放在下腹，被這個意外的消息給嚇傻了。

　　在一旁的苒兒也是一臉慘白，但她還算清醒著。她連忙將手中的輕裘替玳綾覆上。「升爺您別亂猜了，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機會認識男人呢？小姐只是這幾日受了風寒，食欲一直不好，也常幹嘔。升爺您這話若是讓外人聽見，小姐以後可就不用嫁人啦！」

　　「嗯。」佟升依舊不放棄的盯著玳綾。「有沒有懷孕現在是看不出來，但再過幾個月，想藏都藏不住了。」冷冷說完他便離開了。

　　可能嗎？她會……懷了邵征的孩子？

　　玳綾與苒兒驚悚地對望，然後主僕倆一同沖回房間，將護衛拋在後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玳綾慌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可是小姐，您的月事七月後就沒來過了，算算，恐怕已經有三個月了。」苒兒悄悄對她說。她一直沒注意，今天卻被一個男人給點醒了。

　　「是啊……J玳綾虛脫地坐在床沿，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這到底是好呢？還是不好？

　　她渴望能替邵征生孩子，但是她什麼身分都沒有，懷孕的事若是傳出去，恐怕她再也不用在洛陽露臉了。

　　叔叔他想必會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來威脅她和青雷。

　　怎麼會這樣？邵征卻在這關頭不在，她連想找個人商量都沒辦法。

　　他才離開半個月，他回來時，恐怕她的肚子早突出來，藏也藏不住了。

　　他知道了又如何？他能怎麼做？只不過說漏了個「愛」字他就可以落荒而逃，若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他恐怕會翻臉不認帳的。

　　害怕著未知的將來，她環住自己開始哭泣，苒兒傻站在一旁，也同樣的苦惱。

　　邵爺也真是的，明知道小姐雲英未嫁，卻這樣對她，難道他沒想過小姐會懷了身孕嗎？

　　她剛才看著升爺的眼神，他似乎不怎麼相信她的隨口胡謅，現在還看不出來，但再晚一些，恐怕什麼都藏不住了。

　　「小姐，咱們逃吧！」她知道小姐這樣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她只好咬牙無奈的開口。

　　玳綾從手心裏抬起哭泣的臉，「逃？能逃去哪？」

　　「起碼先躲起來，別讓升爺逮到，不然咱們都要糟殃了。」

　　「可是青雷在他手中，他幾乎是整天的跟著他，我們沒辦法帶他離開啊！」就是為了青雷才會引起這一切的事情，但他是她弟弟，她有這個責任要保護他啊！

　　「他身邊有趙武，我們也可以讓趙勇去保護少爺，等邵爺回來時，他一定會幫我們的。」苒兒仍對邵征有著信心。她看過邵爺看著小姐的眼神，她知道邵爺不會棄小姐不顧。

　　只是他怎麼會在這節骨眼上頭，人卻不在洛陽呢？

　　「不，不行，說什麼我都不能離開青雷。」玳綾考慮過後仍舊猛搖頭。

　　她心想自己留在佟府，或許還能給叔叔一點警惕，但若是她不在時青雷出了差錯，她怎麼對得起爹娘？

　　「小姐……」苒兒為她著急。

　　「別再說了，我不能撇下青雷不管的。倒是妳，妳剛才騙了叔叔，將來謊話拆穿，他一定不會放過妳的，妳還是快點離開吧！」玳綾取了幾件首飾塞給她，「這些東西典當後應該夠妳用上一兩年，妳也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別像我……」

　　「不！不要！」苒兒猛力將首飾推還給她。「小姐，苒兒從受了您的恩惠之後就發過誓了，一生一世都得報答小姐的恩情。現在這情況您竟要趕苒兒走？您是陷苒兒不義啊！小姐。」

　　「可是……」

　　「現在小姐最需要有人陪在您身邊，如果咱們幸運，或許能捱到邵爺回來，但若您趕苒兒走，升爺肯定給您換了他的眼線來，您懷身孕的事連藏都不用藏了。」苒兒直接忽略她懇求的眼神替大家想好後路。

　　「好吧！但如果情形危險，妳可得馬上離開。」玳綾知道自己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只得同意她了。

　　「我知道。」苒兒的承諾不過是在安慰她，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離開小姐的。

　　「那咱們也只能期待邵征會提前回來了。」玳綾捧著胸口期待的說。就知道當初她心裏的不安是其來有因，現在她恐怕正站在薄冰上，隨時有可能會被沉入刺骨寒水中。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苒兒的尖叫聲由遠而近，驚動了靠在躺椅上睡著的玳綾。最近她容易疲憊，聽苒兒去向人家打探是說，有孕的女人總是容易疲憊，也就難怪她老是懶洋洋的了。

　　「怎麼了？」她起身推開門卻又被一堆人直往屋裏推。

　　她看見苒兒被兩名身形魁梧的女人架著，前頭還有?硪幻菪〉呐櫻饉拿撕笸罰諾氖恰∩退氖窒隆?

　　「叔叔，您這是做什麼？」玳綾打量他，發現來者不善，她看向趙勇，他卻被那瘦小女人給推了出去。

　　「妳乖乖的聽話，否則就有苦頭讓妳吃了。」佟升冷冷說完便跨出去，順道將門給帶上。

　　「怎麼了？」她看著苒兒被那兩名女子綁住，而她們又想來抓她，難道是……「不！」她尖叫著想躲開四隻手的糾纏，可是她敵不過這些人，被壓在床上不得動彈。

　　她喘息中感覺自己的裙子被掀了起來，接著褻褲也被脫下……

　　她哭泣著，因為她知道她全盤皆輸，什麼籌碼都沒有了……

　　她任那三名女子任意布，她的褻褲被拉了回去、而後被堆直背坐著，苒兒仍然被綁著，她無聲的哭泣，卻無法去安慰主子。

　　那三名女子離開了，接著是怒氣衝衝的佟升走進來，重重給了玳綾一巴掌。

　　「賤人！還說沒有懷孕！弄婆替妳驗過身了，真憑實據俱在，而且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了。妳還想說謊？說！這孽種是誰的？是不是他的？」佟升指著隨後跟進來、被他的手下架著的趙勇。

　　趙勇當場傻了眼。關他什麼事？

　　「不，趙勇是正人君子，叔叔別汙賴他了。」玳綾怕佟升會遷怒他人，連忙承認了一切。

　　「那麼是哪個野男人？說！」佟升揚手又給她一巴掌，打得玳綾直冒淚。

　　而趙勇受制於多人，想要救她也沒輒，只能在一旁幹著急。

　　「我不說。」她咬著牙，忍下疼痛。從小是千金小姐的她，何時受過這種打罵？為了邵征，她卻不得不忍下了。

　　「不說？哼！」佟升想她脾氣硬得很，不狠狠打她一頓她是不會低頭的。他隨手撿了打掃的撢子，一棒棒往她身上用力打去。

　　「叔叔別打了。」玳綾趴跪在地上，用身子護著她的肚子，寧可脆弱的背受盡折磨也不願她的孩子受一絲的苦。

　　「哼！我為了佟家的生意、為了妳那短命的爹而不能人道，妳卻莫名奇妙的懷了孩子？上天為什麼待我如此不公？我要打掉妳肚子裏的孽種！」棍子上上下下許久後，佟升才打累的罷手。

　　「叔叔您住手吧！」玳綾疼得受不住蜷縮在地上沒有抵抗的力氣，只能用微弱的聲音求饒。

　　「說！到底是什麼時候勾搭上野男人的？還是妳和邵征……」他著眼猜測。

　　「不是的，我在漢陽時就已經有愛人了。」她不能供出邵征，否則會給他帶來麻煩的。

　　「那麼他人呢？」佟升住手，認真聽她說。

　　「他……離開一個多月了，現在都還沒回來。」應該騙得過吧？她這麼希望，否則她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這是真話？J佟升又抽了她幾下，「說！」弄婆說了，現在要打掉已經太晚，還可能會要了她的命。她可是有用之人，起碼可以拿她去交換一點生意。看來他的動作得快些，等她肚子再大些就不行了。

　　「真的。」她連說話都快沒力氣了。

　　此時苒兒掙脫了束縛沖到玳綾身邊，「小姐……」她哭紅了眼，甚至不敢伸手扶她，小姐的背沒一處是完好的。

　　「妳這死丫頭，跟我說謊？」佟升又揚起撢子抽了苒兒幾下，實在是沒力氣了，才放棄地氣衝衝走了。臨走前，他又丟下另一個令人心碎的消息。

　　「我已經替妳找好了婆家，城東王婆子的大兒子缺媳婦，用妳還可以換點利益，我想王家應該不會太注意孩子是幾月生的。」說完他便冷笑著離開了。

　　「小姐。」苒兒試著扶起她，但是……

　　「我來吧！」趙勇僵著臉將玳綾抱上床，不過她一定得趴著，她的背後簡直是血肉模糊，就連他這樣的大男人都不忍目睹。

　　「趙勇……真是抱歉，明明是我的不對，害得你也受累……」玳綾在劇烈疼痛中仍不忘向他道歉。

　　「別這麼說，我先給您請大夫來吧！」趙勇一本正經的說。

　　「不，千萬不要，萬一讓大夫診斷出我有了身孕而傳出去的話，會鬧得滿城風雨的。」玳綾嚇壞了，她怕事情傳出去，那麼一切都會毀了。

　　「放心吧！那位大夫是我的老鄰居，他不會說的，您這傷若是不治，會死人的。」趙勇說完便離開了。

　　他和他的雇主幾個月來一直保持著距離，但這位小姐卻不像其他人，對他視而不見。佟小姐會問候他、會差丫鬟給他送點吃的，這種細心對他而言，已經是難得的了。

　　更何況佟升的作風實在讓人無法苟同，說什麼他都不能棄這幾個脆弱的人於不顧。

　　在房裏，玳綾與苒兒淚眼相望。

　　「小姐，您當真要嫁那王家長子？」苒兒哭著問。

　　「怎麼了？」玳綾閉著眼問。

　　「他……頭腦不靈光，也就是傻子囉！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居然這樣糟蹋小姐……」苒兒摸著身上的疼處不平地道，但和小姐比起來，她身上幾道腫起的痕跡又算得了什麼？

　　玳綾微微睜眼，然後又絕望的閉上眼，「有什麼辦法？不潔的女人就不值錢，懷了孩子就更不用提了。」

　　「小姐，趁著有機會時快逃吧！難道您真的要嫁？」

　　「如果我有力氣，或許真的會考慮，但現在……邵征……」她閉上眼，抵不住疼痛而昏了過去，口中喊著的，還是她的愛人……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想都別想，說什麼我都不嫁。」玳綾無法起身，只得勞駕家族的老人家們移駕她的閨房。

　　因為他們聽說玳綾抵死不嫁，可是他們已經跟人家談好了啊！

　　「唉啊！怎麼這丫頭牌氣這麼拗啊！」老人家們還頗有怨言。

　　「各位長輩，請你們高抬貴手，饒了玳綾吧！玳綾寧可削髮為尼也不願嫁給那個……那個……」她哽咽的說不下去。

　　「嫁人也沒什麼不好啊！女孩子家總要嫁人的嘛！」一名還算疼玳綾的長輩開口勸她。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一同附和。

　　「可是如果是嫁給傻子呢？呃！」苒兒看不下去才站出來說話的，但她馬上被佟升推了回去，他手中舉著小刀，暗示她若再開口，就不知是她死或是她的主子會死了。

　　「白什麼？咦？不是嫁李家嗎？」另一名重聽的老人家開口。

　　「是啊，一樁好姻緣呢！」佟升在一旁陰險的說著。

　　「既然是好姻緣，那一切也都談好了，就這麼決定了，玳綾啊！咱們都等著喝喜酒囉。」最後老人家們自己下了決定，然後一哄而散。

　　「不……」玳綾的傷勢仍重，更因此傷了胎氣，經過半個月調養才好些的。但她的傷依舊沒有痊癒。

　　「妳聽著，妳若是不嫁，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妳的寶貝弟弟。我看那些老頭子們根本不清醒，誰死了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佟升冷冷的警告她。

　　「求你不要……」玳綾不得不妥協了。「如果我答應嫁入王家，你是否可以保證青雷的平安？」

　　「嗯。」他點點頭。

　　但誰又知道他已經計畫好了，現在答應她，等她前腳出嫁，他立即就殺了那小鬼。他的計策太棒了。他嘴角冷冷一抽。

　　「那好，我嫁。」她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點頭了。

　　等佟升離開後，她撲倒在床上狠狠痛哭失聲，嘔吐感也摧殘著她虛弱的身子。

　　邵征，我等不了你了，當你回來時，恐怕我已經帶著你未出世的孩子嫁人了。

　　你會恨我嗎？我也不願意啊！

　　對不起，但是我實在無力反抗……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佟記的千金要嫁給王家傻子的事傳遍了整個洛陽，大家都不敢相信，傳說中的美麗可人兒居然要嫁給一個傻瓜。

　　就算是為了利益，那也未免太糟蹋人了吧？

　　洛陽城裏每個人都這麼流傳著。

　　而當邵征回到洛陽時，王佟兩家已經說好了親事、下了聘，半個月後就要成親了。他只聽說王家傻子要娶妻，卻沒想到娶的竟是他的女人！

　　邵征聽了花弄影的消息，驚訝的捏破了手中的酒杯。

　　「我不信！」他難得的驚叫怒吼。

　　「信不信由不得你，因為這是全城都知道的事。王家下過聘，十幾天後玳綾就要嫁人了。」花弄影不禁為玳綾感歎。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麼葬送了一生。

　　「是她答應的嗎？」邵征的眼神越來越冷，他抹去被碎片割破的傷口上的血，怒意漸深。

　　「我不知道。我想見她，卻被佟升那王八蛋用什麼新娘不便見客給打了回來，嘖！真想吐兩口口水在他臉上。」花弄影沒好氣的說。

　　她抬眼看著邵征。「我急著來告訴你，是怕你回來卻沒聽見這消息，要讓你知道也是因為我捨不得玳綾的後半生就這麼毀了。你說，你要怎麼做？」

　　邵征消化驚訝後漸漸冷靜下來了。

　　他換了只酒杯，猛地灌了幾杯酒，「還能怎麼辦？這婚事是結定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愛人去嫁給那個……那個……」他又杷酒杯給捏碎了。

　　只不過是一個半月。

　　他一路上只想著玳綾，他終於確定了自己是愛她的，他也準備回來向佟家提親的，他甚至不在乎與佟升那小人做親家，但是誰知道玳綾她居然……

　　花弄影看出他眼中的怒意，她轉而替玳綾感到憂心。「你不能怪玳綾，她沒有說不的權利。」女人總是被男人緊緊掌握著，可悲得緊。

　　「是嗎？據我所知，她自己已親口推了好幾樁婚事。」他咬牙說道。

　　「那……或許是她有情非得以的理由啊！例如……她知道你不可能娶她，所以她只好看破一切了。」花弄影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猜測。

　　「她又怎麼知道我不會娶她……」邵征的怒吼停在一半，因為他想起自己對她說過的話，如果她還以為他會娶她，那還真是有鬼了。

　　「但是她也別拿個傻子來污辱我啊！」一想到玳綾被那傻子佔有，他就無法再想下去。他吼著掃落桌上所有的東西，帶著渾身怒氣離開了。

　　花弄影看著他，不禁要訝異他的反應了。

　　邵征好象真的不同了，難道他是真的愛上了玳綾？

　　可是玳綾卻又……唉，這下可真的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慕冰至

第九章(1)

　　他還是奈不住想見她的欲念來了。

　　如同上回，他先讓邵遠將她的護衛騙走，他自個兒大搖大擺的進來。

　　邵征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趴睡的玳綾。

　　就算他在心裏咒駡她千百次，他還是想見她。或許他能夠說服她改變主意，否則他不是什麼指望都沒了嗎？

　　她看起來好傷心，就連在夢中都無法安穩入睡。如果她不願意，又何必非嫁不可？

　　他抬手輕觸她的臉，來回滑動感覺她的嬌嫩。他聽見她不耐煩的輕吟，心緒更加煩躁的推推她的肩，堅持要吵醒她。

　　「誰？」玳綾被驚醒，她的背仍疼著，只能抬臉看向來人，卻也只能就著淡淡月光看著那高大的身影，她猜?贍蓯巧壅鼇?

　　「除了我，還會有其他男人嗎？」邵征在她身邊坐下。

　　「你……回來了？」她無法克制的輕顫，她害怕他會對自己做什麼。現在的她虛弱的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嗯，今天才回來的。」邵征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搓揉。

　　「你應該聽說了，不久後我就要嫁人了。」她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把話挑明說了。

　　他默然以對，仍在試著平息怒火。

　　「別這樣，對我說話。」她握緊他的手，渴望他的一絲安慰。

　　他見她居然趴在床上對他說話，難道她連他的身體都不願意碰了嗎？他猛地將她拽起，抱在懷中。這是他的女人，誰都不許搶！

　　他的粗魯弄疼了她。

　　她在他懷中低聲哼吟，卻強忍著不推開他，怕他發現自己的傷，怕會壞了一切大事。鼻間聞到了濃濃的酒味。「你喝醉了？」

　　「是喝多了，但還沒到記不得妳的地步。」他咬牙，猛抓著她的肩搖晁。「妳到底想要什麼？」

　　「我……」她閉上眼，怕自己會崩潰的向他坦誠一切。青雷在叔叔手中，她又怎麼敢任意妄動？「我要你離開。」

　　「為什麼？」他粗嘎的聲音裏有著受傷的情緒。

　　「因為我就要嫁人了，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了。」她的淚如斷線珍珠般滑過她蒼白的臉頰。

　　「胡扯！」他鎖緊她，狠狠的親吻她顫抖的紅唇。「妳是我邵征的女人，妳別想撇下我！聽見沒？」

　　「別怪我，要怪就怪上天作弄人……如果這兩個月你在城裏，事情或許就會不一樣了……」她不顧背上的傷緊緊回抱他。

　　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抱他的機會了。

　　「為什麼？」他粗聲追問。

　　她搖搖頭。「總之，有人願意娶我，我嫁人也沒什麼不對。」

　　「嫁給那傻子？」他激狂的低吼。

　　「我……」她多想在他懷中痛哭、多想要求他帶她離開，但是她不能啊！「這是長輩們的決定，我能說什麼呢？」

　　「既然要嫁人，為何不嫁我？」天！他早該開口的。

　　她怔忡片刻，然後嘴角揚起一絲苦笑。「你說過不娶的，記得嗎？」

　　「那麼我現在願意了。我娶妳，別嫁那傻子，別毀了自己的一生。」他一臉憔悴，全是為了她，她要嫁人的消息對他的打擊太深了。

　　他的話讓她好感動，就算他只是為了賭一口氣，能夠親耳聽他這麼說，她也心滿意足了。

　　「當我遇上你時，我的一生早就毀了。」她輕聲對他說。「還記得嗎？那時你只不過說錯了一個『愛』字就逃得不見人影，我還敢對你抱什麼希望？你不用為了救我脫離苦海而硬逼著自己娶我，你沒有義務要幫我的。」

　　「這不是義務，這是……玳綾，我真的愛妳。那時我的確被自己嚇了一跳，但是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後悔說出那樣的話。我只是在逗妳，看妳發嗔委屈的模樣好可愛，我以為妳會等我，才想要回來之後再向妳開口，誰知道妳……」他捧著她的臉，逼她看他。「妳看看我，我被妳嚇壞了啊！」

　　「邵征，別說了，一切都太晚了。你的話只會增加我的痛苦，你這樣要我怎麼嫁得過去？」

　　「那就別嫁！跟我走，只要妳跟著我，沒人敢欺負妳的。」他甚至可以為了她拋下在洛陽的一切，只求與她成為結髮夫妻。

　　從前他不曾愛上人，現在他才知道，他可以為了愛人拋棄一切。

　　「不。」她猛搖頭，也不願點醒他她是為了青雷才聽從叔叔的安排。她怕他在盛怒之下會做了錯事。

　　「妳到底在怕什麼？」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已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他只想要她點頭答應跟他走。

　　「我怕一切。」她輕聲說著。「你走吧！我累了。」她勉強從他懷中離開，「希望你能讓我安安靜靜的出嫁，我也祝福你有天能夠找到真正愛你的人。」

　　「妳……說過妳愛我的。」他的聲音不穩，被她的拒絕傷透了心。她居然敢說出那種話，她以為這樣他就會甘心放棄了嗎？

　　「我的確愛過你，但是愛又能代表什麼？能當飯吃一輩子嗎？」她知道自己殘忍，但為了讓他死心，她必須這麼做。

　　對不起邵征，我說的是違心之論，至今我依舊愛你，而且我會愛你一輩子。

　　但是這份愛只能藏在心裏，永遠說不出口。我甚至將要帶著你的孩子嫁人，你若是知道了，會恨我一輩子吧？

　　「妳抬起臉來看我。」邵征粗聲喚著她。

　　「你走吧！」她將臉埋在枕頭裏，掩住了她狂奔的淚水。

　　「別以為妳這樣就能忽視我。」他氣得眼紅，雙手帶著懲罰在她身上撫摸。

　　「不。」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她既然要斷絕對他的所有情念，她就不能再這麼做，而且萬一他看見了她身上的傷，事情會更亂的。

　　她撐著虛弱的身子想下床，卻被邵征的大手抱住腰硬生生拖了回來。

　　「求你別這麼做，邵征，別讓我恨你。」她無力反抗，只能期望言語可以喚回他的理智。

　　「我偏要妳恨我。不愛我是嗎？那好，我就要讓妳記得這感覺，這是只有我能給妳的感覺！」他讓她跪趴著，掀起她的裙，扯下她的褻褲，快速解了自己的衣服，在她尚未準備好之時便粗暴地挺身闖進她體內。

　　「痛……」她的淚水冒得更凶了。她不知道究竟是背傷痛、還是他的蠻橫進入痛、亦或是他傷言她的方式扯痛了她的心。

　　「妳當真不要我?俊顧約憾ㄔ謁迥誆歡竟孔潘難氖滯細ィ兆×慫乃中亍！噶礁鱸虜患瑠吽坪醺崧耍俊顧土Υ耆嘧拍橇醬θ崛恚羰遣煌講瘧┡募で櫬粥摹?

　　他居然為了她守身兩個月，這是他從未有過的事。明白自己愛上她之後，他對其他女人的胃口盡失，這些日子他只渴望她，他只想要她！

　　「求你，溫柔些……」怕他會傷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只能輕聲求饒。

　　他聽到她的哀求，猜想她是嚇壞了。

　　他放柔了臉，手上的動作更加輕緩，他的一隻手往下滑，尋找她的神秘輕輕搓弄，直到她漸漸濕潤，他才開始淺緩的律動。

　　「想我嗎？這兩個月裏想我嗎？」他的動作不曾停止，低伏在她身上，在她耳邊喘息問道。

　　「嗯，沒有一刻不想……」激情中，她再也藏不住心事，對他敞開一切。

　　「想我什麼？」他的問語輕柔，眼神卻極為冰冷，他只想聽見他想聽的。

　　「你的一切。」她的聲音幾乎哽在喉嚨，她甚至已忘卻背上的疼痛了。

　　他的動作加深加快，然後激情抓住了他，他忘了那些懲罰，忘了他的怒火，他只想愛他的女人。

　　當她忍不住一聲聲輕喊他的名字時，他知道她已經得到了滿足。他猛地一挺，顫慄著解放他壓抑許久的饑渴，伏在她身上等讓他無法呼吸的高chao過去。

　　她身上的馨香混著他的男人味，房裏儘是歡愛後的氣味。

　　玳綾被他壓得發疼，但她不在乎，她只想要再多擁有他片刻。「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該走了吧？」

　　他猛地睜開眼，不信地撐起上身。「妳仍舊不聽我的？」

　　「婚事說定，誰也改不了。」她冷然回應。

　　「該死！」他一拳擊在床上。「我要殺了那些天殺的人，尤其是那個傻子！」

　　「你若是這麼做，我會死在你面前。」她怕他會遷怒他人，只得以自己的性命要脅。如果他真的愛她，他會聽她的。

　　「妳不會。」邵徵發現自己居然有被她制得死死的一日。

　　「相信我，當我堅持時，誰都別想要我低頭。」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怎麼可以扯別人進來？

　　她註定是欠了他，只能……下輩子再還了。

　　黑暗的房間裏只留有邵征的粗喘聲。「我不會放棄的。」

　　「你不得不。」

　　邵征帶著渾身的怒意下床，「妳這個狠心的女人！」

　　「你打算放棄了嗎？」她趴著，側臉看他黑暗中淡淡的身影。

　　他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不，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妳嫁人的。」就算要搶親，他都要阻止她嫁人。

　　「可是……」

　　她才開口，卻聽見門被打開、又闔上，屋裏只剩她一人了。

　　他當真不放棄？

　　她不禁有些害怕卻又帶著些微的期待。

　　背好疼……得叫苒兒來給她看傷口了。

　　她抬手摸模肚子，這裏有著邵征的孩子。她要不惜一切的保護這孩子，或許會讓他冠上他人的姓，但他終究是邵征的骨肉啊……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苒兒從街上回來，神色慌張的沖回玳綾的房間。「小姐？」她輕聲喚著總是在床上哭泣的玳綾。

　　「什麼事？」玳綾抹去淚水撐起身子。她的傷好多了，只是背上留的疤，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好了。

　　「剛才我上街買東西時，有個丫鬟塞了張紙條給我，她說她是花姑娘的丫鬟，要我把紙條交給您。」苒兒將小心揣在懷中的紙條遞給她。

慕冰至

第九章(2)

　　「花？難道是花弄影？」玳綾慌張的將紙條打開，讀完後她歎息著將紙條撕碎。

　　「小姐？」苒兒憂心地打量她越來越憔悴的臉。

　　「花弄影說邵征鎮日飲酒狂歡，希望我能勸勸他……唉，我自身難保，怎麼救得了他？」玳綾望著手中碎成一堆的紙，她的心不也和這些紙一樣？

　　花弄影為什麼要寫這些讓她憂心呢？她會為邵征難過的。

　　唉，他又何必呢？他身邊有無數的女人圍繞，也不缺她一人啊！他的厚愛她心領，但是……她欠定他了。

　　「小姐，那種人別理他了。」苒兒那日早晨看見小姐趴在床上失聲痛哭，追問後她才知道原來邵征前晚來過了。

　　他居然不顧小姐柔弱的身子強要她，他只想發洩怒氣，卻沒發現小姐一身是傷。她原本是挺喜歡邵征的，但現在她恨之入骨。

　　「妳別怪他了，他根本不知道我受了傷。是我自己不好，辜負了他……」玳綾又掩面而泣。

　　「那……怎麼辦？」苒兒蹲在床邊，為了數日後小姐的婚禮而煩透了心。小姐要嫁的人上回她見過了，實在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也難怪邵爺會生氣，好好的男人不嫁，偏去嫁那個傻子。

　　「小姐，升爺的話能信嗎？當您嫁到王家後，少爺身邊除了趙武之外，沒人保護得了他，而趙大哥沒有妳撐腰，恐怕行動上也會多受限制……」

　　玳綾緩緩睜大眼，一臉的驚恐。「是啊！我怎麼光想著自己，卻忘了青雷？他若是待在這家裏，准會遭到毒手的啊！」

　　「那麼我們找邵爺幫忙吧！小姐您雖然被關在府裏，但是我能出去，我幫您傳話。」苒兒抓著她的手急切地說道。

　　「不行，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對了，花弄影，或許可以找她幫忙。」邵征說過花弄影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但是……她是邵征的朋友，而她又傷了邵征，花弄影會願意幫忙嗎？

　　而且又是家族間的大事，若是沒處理好，會惹來一身腥的。

　　「為什邵爺不行？」苒兒還是覺得邵征最有辦法。

　　「我怕他若知道了叔叔對我做的事，他會痛下殺手，我不希望變成那樣。」玳綾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她的臉上恢愎了多日不見的信心，她緩步下了床，「苒兒，給我妳的衣服，我要假扮妳上街一趟。」

　　「可是您……帶著身孕呢！」

　　「不管了，妳就待在房裏等我回來。」玳綾急急忙忙扯下苒兒的衣服，然後遮遮掩掩的出了佟府，往花記商號奔去。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玳綾妹妹，我以為妳出不來。」花弄影一聽夥計說是佟家人來了，急急忙忙奔下樓，意外地看見了玳綾。

　　「花姊姊，我……」

　　「先跟我上樓。」花弄影打量外頭，沒看見有人跟蹤，便拉她上樓。

　　「邵征他現在如何？」玳綾急著打聽邵征的消息。

　　「唉，不就像我告訴妳的那樣嗎？老是喝得爛醉如泥，幾次妳叔叔派人暗殺他，若非他身邊有些忠心部下在，恐怕在妳出嫁前，他就命喪黃泉了。」花弄影哀聲歎氣的，也不知該怎麼幫他們。

　　「唉，聽妳這樣說，我更不放心出嫁了。」叔叔果然是個陰險之人，想來他絕對不會放過青雷。將她嫁出去，也只是為了想順利得到王家。

　　「怎麼了？」花弄影眼中儘是關心，讓玳綾深受感動。

　　她便將與邵征的相遇、為救青雷獻身至邵征得知她將出嫁後，不顧她的傷勢而佔有她等等一切全都告訴了花弄影。

　　「這邵征！」花弄影氣得直跺腳。「我還當他是個正派人物、當他是朋友，誰知道他居然這樣傷害妳？我……我拿刀去砍他！」

　　「花姊姊，別怪他。」玳綾拉住她晃動的身影，強忍著淚勸阻。

　　玳綾的哀怨平息了花弄影的怒氣，她也愁下一張美麗的臉，「邵征這樣子太讓我意外了。還以為他對妳只不過是拈花惹草，誰知道他對妳動了真心。如果他離開前把話說清楚，妳就不會屈服在佟升的淫威下了。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我只是為青雷著想，現在更是無顏見他了……」玳綾垂著眼不敢看她。

　　「為什麼？」花弄影一臉不解。

　　「我……懷了邵征的孩子……」她的手護在腹部，臉上的神情是既開心又悲傷。

　　花弄影驚訝的張大了嘴，失去了她一貫的妖嬈氣質。她上下打量玳綾，最後點點頭，「怪不得妳看起來蒼白得要命，卻胖了。多久了？」

　　「大概有四五個月了。花姊姊，這事千萬別讓邵征知道。」

　　「如果邵征知道，他會掐死妳的。」這下可好了，她是該幫還是不幫呢？幫，會惹上佟家；不幫，又愧對邵征。

　　而且她對玳綾懷了身孕的事知情不報，將來邵征追究起來，她也逃不了一份的。

　　「所以我不敢求他。我怕他知道叔叔毒打過我，他會氣瘋的，而我也無顏面封他。花姊姊，我只能求妳幫我了。」玳綾握著她的手求她。

　　「先說說妳想怎麼做。」花弄影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我想唯一的機會就是在我婚禮舉行之時，或許可以趁那時叔叔被其他賓客纏著的時候先將青雷救走，我想請花姊姊替青雷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許送他到漢陽，我在那裏有些朋友。」

　　「那妳呢？」花弄影發現玳綾完全沒提到她自己。

　　「我？」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也得把妳弄走，我不可能讓妳嫁給邵征之外的人。」

　　她的話提醒了玳綾，「邵征他對我說過，他不會讓我嫁人，我怕他到時會做出什麼事。」

　　「那麼我得去探探他的口風了。」婚期將至，如果邵征真要做什麼，他也該開始準備了。

　　「替我勸勸他，酒別喝太多，自己小心。」玳綾仍舊掛心著邵征。

　　「妳總不能真的嫁給那個……那個白癡吧？」聽她說的，好象真的要嫁入王家似的……她雙眼一溜，馬上有了主意。「我可以幫妳，但是妳得全都聽我的。」

　　玳綾知道自己會來找弄影便是因為自己已經完全沒頭緒，她除了點頭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送走玳綾後，花弄影急忙上了邵家，但邵征不在，而是到山寨去了。

　　他不會是要去做什麼壞勾當吧？花弄影懷著不安往山寨走。她還在路上就讓強盜綁了去，這下她還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去了。

　　「唷，這美嬌娘是誰啊？」黑老虎興味地打量嬌媚動人的花弄影。

　　「我要見邵征。」花弄影發現邵征不在這裏，立即嚇出一身冷汗。誰知道這些強盜會怎麼對付她？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女人家呢！

　　「他走了。」

　　「那麼我也要走了。」她高傲的轉身要離開。

　　「我讓妳離開了嗎？」黑老虎懶洋洋的問。

　　「我可是邵征的女人，你想和他作對？」她簡略知道邵征與眼前男人的交情，心想抬出邵征的名號應該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

　　她真是太笨了，居然傻呼呼的來，若是她因此出了事，邵征和玳綾他們才真的欠她了。

　　黑老虎咧嘴一笑。「據我所知，邵征為了佟家那個千金已經魂不守舍的，甚至來要求我幫他劫花轎。妳？他不會在意妳的，忘了他，到我懷裏來。」

　　「嘖！你想得美，姑娘我還看不上眼呢！」花弄影橫瞪他一眼，「我可先說了，邵征對我都還尊敬幾分的，你若是敢碰我，他決不會饒過你。」

　　「哦？是嗎？」黑老虎懶洋洋的看著她，只覺得她的怒氣很有趣。

　　劫花轎？等等，那麼說邵征真的會不惜一切，甚至是身敗名裂去搶親？天！他究竟愛玳綾多深？

　　既然已經確定邵征將會有所行動，她就一定得將他們的計畫弄明白，免得到時出了差錯，人沒救到，還把大家全拉下水。

　　這麼想，她的唇邊拉起一抹笑，款步地走向黑老虎，柔媚的眼勾著他，「我說你啊，當真對我意思？」

　　黑老虎望著她，首次愣住了。

　　他沒見過如此美豔的女子，他的呼吸漸漸轉為急促。「是啊！」

　　「那麼……先告訴我，你們將要做什麼。」她扭著纖腰往他腿上一坐，「告訴我好不好？」

　　「不行。」他在情欲與友情間掙扎。他很久沒女人了，而眼前這個自動對他投懷送抱的又是如此絕色，他實在是很心動。

　　但是他若說了，要怎麼向邵征交待？

　　「說嘛。」花弄影一雙玉手在他胸前搓揉。

　　「要我說可以，不過我想要妳。」他只好把選擇權交到她手中。她可以馬上走人，自然也可以留下來陪他春風一渡。

　　她愣住了。揚手給他一巴掌。「你這臭蟲配嗎？」

　　「配不配……等先嘗過妳之後再說了。」黑老虎抱起她，一臉邪笑。他原本應該放她走的，但她一巴掌打火了他，他要讓她嘗嘗男人的滋味。

　　花弄影瞪著他，感覺渾身發冷。

　　她當真要為了那對苦命鴛鴦而賠上自己？

　　天哪！她不要！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今日是洛陽人等待許久的日子，他們想看看佟家的千金如何嫁入王家，他們想看看佟家人是如何狠心將一名如花似玉的姑娘推入火坑。

　　迎親隊伍來到佟府外，準備好迎娶新娘了。

　　「小姐，當真非嫁不可？」苒兒望著一身紅衣霞帔的玳綾。她以為小姐會有什麼主意，沒想到小姐仍然執意要上花轎。

　　「嗯。」玳綾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她的精神好得很，她起身將桌上的珠賓盒打開，取出所有飾品，只留下邵征送她的紫晶發簪，其餘全都塞給苒兒。

　　「小姐？」苒兒將東西推回去，「不，苒兒說過不離開小姐的，現在您又怎能趕苒兒走？」

　　「不，我不是要妳離開。我已經跟趙勇說過了，他願意幫我們。待會趁著叔叔沒空看住他時，妳帶著青雷和趙家兩兄弟去找花弄影，她會處理一切的。」玳綾推著她，「快去，我得上花轎了。」

　　「小姐，那您……」苒兒急得淚漣漣。

　　「花弄影會安排你們回漢陽，如果沒有失誤的話，我隨後會到。」玳綾將她往門外推。

　　「真的？」

　　「難道我會騙妳？」玳綾沒說，那是「如果」她能脫身的話。若是出了錯，她可就要萬劫不復了。

　　她帶著決心將紅巾放下，遮住了她的臉。

　　她相信不會出事的。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一雙墨黑的眼瞪著那熱鬧過街的迎親隊伍。

　　花轎裏頭的新娘是她的女人，他不允許那傻瓜做這種蠢事！

　　「黑老虎。」他輕聲喚身旁的人。

　　「想出手了？你確定不反悔？搶了親，你可能一輩子都得背上汙名呢！」黑老虎趴在風雲樓的欄杆上，一臉不在乎的望著下頭的隊伍。

　　「我不在乎，我只要玳綾。」邵征的眼神熱烈地望著花轎，巴不得馬上搶走她。

　　「好啊！不過你欠我一次。」黑老虎伸著食指，硬要跟他討這個人情。

　　「你若救了玳綾，我欠你的便是一輩子的情。」這是真的，因為玳綾是他這一生中最愛的人。

　　「這是你自己說的，將來不許反悔。」黑老虎笑了起來，他對身後的手下點點頭，那人便奔了下去。

　　一會後，一群兇神惡煞叫囂著圍住了迎親隊伍，吵著要看新娘，否則就不讓路，王佟兩家的人自然不肯。

　　然而那群鬧事的人仗著人多勢眾，居然硬把轎子給劫走了，嚇得王佟兩家的人都傻了眼，許久後才想起要去追人，但是奇怪得很，那麼一頂亮眼的轎子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今天這婚事還辦不辦？

慕冰至

第十章(1)

　　花轎被抬回山寨，一路上敲敲打打的，所有人都緊緊盯著花轎，想看看傳說中的美人究竟有多奪人心魂。

　　「咱們山寨今天辦喜事呢！」黑老虎朗笑著走進來，他身邊則跟著一言不發的邵征。

　　「新郎倌，請吧！」他將邵征往前推到花轎前，笑嘻嘻的等待著。

　　邵徵用顫抖的手掀開花轎的簾幕，然後將裏頭穿著嫁裳的新娘迎出來。

　　「進洞房！進洞房！」大夥湊熱鬧叫囂著。

　　新娘掙扎了一下，邵征微笑著抱起她，卻馬上皺起眉頭。「不是她！」

　　「啊？」黑老虎聞言上前扯下新娘的頭巾，「咦？她不是……」

　　「邵……邵爺……」穿著嫁裳的是洛陽城裏有點名氣的妓女，她也曾經被邵征疼愛過。

　　邵征傻了眼，他雙臂一收，那女子便硬生生跌在地上。

　　「怎麼回事？」他慌了。玳綾呢？她怎麼不見了？他又將跌在地上的女子用力拉起，「說！妳怎麼會在花轎裏？」

　　「是花弄影花了點錢要我假扮新娘，她說如果我當真拜了堂嫁入王家，雖然嫁的是個傻子，卻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女子看著邵征可?碌牧成鴉ㄅ敖淮荒芩檔幕叭盜恕?

　　「花弄影？」邵征起雙眼，將那女子拋開。「她怎麼知道我要劫花轎？」

　　「嘿嘿，或許她神機妙算啊！」黑老虎在一旁乾笑。

　　邵征緩緩轉頭瞪他，那殺氣騰騰的模樣讓黑老虎不安地吞著口水。

　　「你說，怎麼回事？」邵征有股想殺人的欲望。

　　「唔……你也知道我好色嘛！那天花弄影來找你，結果你已經離開了，我就……她就……反正最後她知道了……你別打我！」黑老虎閃避著邵征的拳頭，「現在說不定還找得到人，我們去找花弄影……不，你可以去找花弄影。」

　　難道他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了？「回來再找你算帳！」邵征怒氣衝衝的走了。

　　他沖到花記商號，不顧眾人攔阻急步走到花弄影的房間，粗魯地將躺臥在床上的她拉起來。「說！玳綾呢？」

　　花弄影揮揮手要手下退出去，才一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玳綾？她今天不是嫁人了嗎？你若是想見她，應該到王家去啊！」

　　「妳別再跟我打哈哈！」邵征一拳打爛了桌子。「說！她到底到哪去了？天哪！我沒有對不起妳的地方吧？就算我求妳，讓我見她。」

　　「哼！你這男人，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還會傷害玳綾嗎？」同為女人，她為溫柔的玳綾叫屈。

　　「我從不想傷害她……」

　　「是嗎？那晚你可一點都不溫柔體貼啊！」花弄影冷哼。

　　他茫然望著她。「哪晚？」

　　「上回你何時跟她上床？你知不知道那時她一身是傷？你居然還……還強要她！如果是我，我就閹了你，哪還替你說好話！」

　　「一身傷？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最近他老抓不住事情的走向？玳綾身上有傷？是誰傷害她的？

　　「是啊！你光想著佔有她，自然不會關心她身上帶了傷，而且還懷……」花弄影差點說漏嘴，她愣了一下，「反正……你有辦法嘛！自己去找啊！」

　　「到底是誰傷她的？」邵征急紅了眼，他居然不知不覺的傷了她。難怪那時她無力反抗他，原來是因為她的傷。

　　「自然是那死沒良心的佟升囉！那時你正好不在，玳綾沒有人可以求救。唉，她的背慘不忍睹呢！」她嘖嘖有聲的敍述。其實她壓根沒看過玳綾的傷。

　　「我要殺了他！」邵征氣得渾身顫抖，玳綾是如此的可人，那畜生居然敢傷害她！

　　「別這麼做，為那種人殺生不值得。」花弄影低聲勸著他。

　　「我不會讓玳綾白白受傷的。」他的眼神森冷，殺意浮起，他已經開始思索要如何下殺手了。

　　「你若是這麼做，玳綾會恨你的。」花弄影靜靜的說。

　　只要提起他心愛的人，他只能頹然的坐下。「告訴我她在哪。」現在他只想先找到玳綾，至於佟升，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玩他。

　　「她……」她還在考慮要不要說。

　　「天殺的！難道妳不擔心她的安危？佟升的殺手可以把我逼得幾次陷入危機，他們要殺那幾個人會困難嗎？」邵徵發了瘋似的對她吼叫。

　　被他的怒氣嚇得倒退了一步，花弄影力持鎮定。「是啊！或許百密一疏，他們仍然逃不了的話……」

　　邵征握著她的肩，眼神中有著焦急和痛楚。「我不能沒有玳綾，如果失去她，我會恨自己一輩子；我也無法否認我曾經在她身上製造的痛苦，但那都是因為我愛她啊！就算是我求妳，請妳讓我見她。」他該如何讓她原諒自己？他竟那樣的傷了她。

　　他的真摯告白感動了花弄影。「他們現在應該出城了……」

　　「謝謝。」邵征飛快的失去了蹤影。

　　「謝謝？我花弄影做盡了苦工，結果只得到兩個字？」她又好氣又好笑，然後重重歎了一聲。「唉，算了吧！算我倒楣認識這對有情人。」

　　不過等邵征追上玳綾，發現她的大肚子後，嘿嘿，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望著不遠處的湖泊，她的心中百感交集。

　　初次見到邵征，便是在這裏。

　　那時被他嚇壞了，還以為會失身於他，還好當時他放過她。

　　但她現在不禁懷疑，這是否是上天早就註定的？

　　「苒兒，我想去湖邊走走。」她明知時間緊迫，但她想再去看看那個與邵征初逢之地，因為她或許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

　　「小姐……」苒兒一臉為難，而趙家兄弟亦然。

　　「只是一下下，拜託。」玳綾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他們。

　　「好吧！但是不知道後頭的追兵多久會趕上來，我們得儘快離開。」趙武點點頭答應她了。

　　「讓我自己去。」玳綾下了馬車，阻止其他人。她看了眼在馬車中沉睡的青雷，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總算放心了。」

　　說完，她便朝湖邊飛奔而去。

　　她才消失在樹林裏，他們的後方即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響，趙家兄弟拔刀警戒，而苒兒則擔心著落單的玳綾。

　　來者只有一人，他縱馬狂奔，大老遠就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殺氣。

　　「是邵征？他怎麼追來了？」苒兒不知該喜或是懼。喜的是他肯定是來追小姐的，懼的是沒人敢承受他的怒氣，而小姐卻是他唯一發洩的目標。

　　「她人呢？」邵征眼神狂亂，得不到任何人回答，他彎身掀開馬車的簾幕，當他看見裏頭只有青雷時，他驅馬到苒兒身邊，一把將她提了起來。「她人呢？」

　　「放開她！?拐雜律鍁跋氡；ぼ鄱?

　　「我不說。你只會傷害小姐。」苒兒縱使懼怕他，卻忠心護主。

　　邵征不願欺負一名小女孩，他將她放下。「我知道妳是怎麼看我的，但是有些事是從最近才不同，妳若是不給我機會，我無法向她證明我是愛她的。」

　　苒兒遲疑著，她知道小姐愛著這個男人，可她卻一直一直因愛他而受傷。

　　「求求妳。」不顧大男人的身分，邵征低聲求她。

　　趙勇站到她身邊，眼神冷肅，如果邵征動手，他不惜為了保護苒兒而與眼前的男人一決生死。

　　「小姐在湖邊。」不希望他們打起來，她只得將小姐的去處供出來。而且他的急切全都寫在臉上，看起來像是真的愛著小姐。

　　邵征丟下苒兒狂奔而去，他的眼裏只有玳綾，其他人他毫不在意。

　　當他看見馬車上沒有玳綾的蹤影時，他幾乎嚇的昏了過去，他還以為自己真的要錯過她了。幸好他的覺醒尚未太遲。

　　湖邊──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知道她還是愛著自己的。

　　他的心不再彷徨，他甚至揚起了嘴角。玳綾是他的，他再也不用擔心了。

　　他做錯了事，他會用他的愛填滿她的心、他會用滿滿的愛撫平她的傷痕。

　　遠遠地，他看見了坐在湖邊沉思的素衣女子，那是玳綾。

　　他看見她轉頭、嚇得瞪大了眼，然後轉身逃跑……他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從他手中溜走的！

　　「玳綾！」他喊著她，看著她想逃離他的模樣既好氣又好笑。

　　難道他真是毒蛇猛獸？

　　他彎身用健壯的臂膀將她拉上馬背。「妳無路可逃了，女人。」他握著她的肩對她大吼。

　　「放開我。」玳綾臉上儘是慘白，她想著：如果邵徵發現她大了肚子，他會氣成什麼樣子。

　　「不可能，妳這輩子只能乖乖做我的女人，想要逃離我，等下輩子再說，聽見沒！」他對她大吼，然後皺緊眉頭，「老天，妳的肚子怎麼這麼大？醜死了。」不過一個多月不見，她居然就……

　　醜死了？他居然說她醜死了？她懷的是他的孩子耶！「我……我就是大肚子了，怎樣？」她沖著他大吼。

　　邵征狐疑的著眼。「什麼意思？」

　　「我就知道你不會要我，就連我為你懷了孩子，你都要嫌棄我。」她委屈極了，抽抽噎噎的，把原本的恐懼化成憤怒向他宣洩。

　　邵征愣愣地望著她，難得的，他說不出一句話，許久之後他才艱澀地開了口。「妳……懷了我的孩子，卻不肯嫁給我，反而要嫁給一個傻子？妳要我邵征的孩子姓王？然後妳要帶著我的孩子逃離我？該死的，難道妳一點良心都沒有？」

　　如果她不是他心愛的女人，他會一掌劈死她！她居然狠心到這種地步？

　　「所以我不敢再找你，而是靜靜離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啊！」她垂眼不敢看他，她很明白是自己不對，但是事情接踵而至，她也只能被推著走啊。

慕冰至

第十章(2)

　　「妳明知道自己錯了，卻一意孤行，妳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當我劫走花轎，裏頭卻不是妳時，我嚇壞了。」他帶著一絲的哽咽抬起她的臉，「玳綾，別再離開我了。當花弄影告訴我，妳被打得遍體鱗傷時，我幾乎崩潰，因為我是如此殘酷的對待妳。」

　　「別再提了。」她輕聲阻止他。她說過不怪他的，她明白這是愛之深切才會有的激狂作法。

　　「不，如果妳不能原諒我，我……」

　　「我沒怪過你。」她抬起淚眼撫慰他。

　　「真的？」他全身顫抖著緊緊環住她，「天，我被自責折磨得好痛苦，而妳卻不停地加深我的痛苦。」

　　「對不起……」她垂淚道歉。她低估了他對自己的情，才會讓兩人都陷入痛苦掙扎，現在她還來得及挽救嗎？「那你……還要不要我？」

　　邵征聽了她的話幾乎氣昏。

　　「傻瓜！不要妳還拚死追來做什麼？」他重重的吻她一下，「不許再哭了，免得待會外頭那兩個兇神惡煞以為我欺負妳，一刀砍了我。」

　　「他們才不會呢！我還怕你一時氣憤，亂殺無辜。」本來就是嘛！邵征太霸道、太衝動了，呃……不過好象大部分是被她急出來的。

　　他安心的籲了一聲，「玳綾，跟我回去。」

　　「行嗎？我原本應該嫁到王家的，可是卻逃了婚……會讓人說閒話的。」人言可畏，誰知道自己會被那些人說成什麼樣的蕩婦淫娃。

　　她想躲回漢陽便是想要遠離那些蜚短流長，她不想拖累邵征，他在洛陽名聲好，不需要為了她而毀了清白。

　　清白？唔，說來這件事他也有一份呢！她含怨瞪他一眼。

　　「妳大著肚子嫁過去就沒事了嗎？成親不過半年孩子就生了，人家更會說話，而妳婆家會怎麼待妳，妳有沒有想過？笨蛋！」邵征吼的嗓子都啞了。

　　「可是……」

　　「別可是了，這件事我會擺平的。人都是善忘的，妳的事傳不了多久，下一個流言會讓人遺忘妳的。」他的話自然有一部分是安慰她的，他能想見玳綾會受到多少苛責，但現在他非得留下她不可。

　　「那……你真的要娶我囉？」她揪緊他的衣服，期待的問。

　　「妳再敢懷疑我的真心，我就親自把妳送到王家，讓妳嫁給那個……那個……」只要一想到她要嫁給別人他就為之氣結。

　　她的唇瓣揚起溫柔的微笑，或許……雨過天青了。

　　「害我想死妳了。」邵征低頭吻她，他的手不斷撫摸她漸漸豐腴的身子，渴望她的溫柔滋潤他受驚的心。「孩子還好嗎？我可以要妳嗎？」他渴望的問她。

　　她點點頭，然後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蕩漾在四周。「邵征……」她含笑喚著他，一聲又一聲。她知道自己傻氣，但是她真的好開心。

　　當兩人卿卿我我之時，另一隊人馬追著邵征而來，找到了他們的蹤影。

　　邵征聽見了刀劍的撞擊聲，收起柔情，一臉的肅殺。

　　「怎麼了？」玳綾望著他的臉擔憂的問。

　　「該死，只想著來追妳，居然忘了要提防後有追兵。抱緊我。」說完，他抽劍離開湖邊，策馬往馬車奔去。

　　他們看見七、八人正圍著馬車猛攻，趙勇護著苒兒，但趙武身邊則沒有青雷的蹤影。

　　「青雷！」玳綾看見青雷被人拖出馬車，焦急的大喊。

　　「放開我！」青雷被嚇哭了，他被強拉上馬背，然後趁亂離開，而其他殺手似乎另有目的，也紛紛撤手離開。

　　「邵征，青雷他被綁走了。」玳綾急哭了。

　　「都是我不好。」趙武愧疚的說。他一身是傷，卻為沒保護好青雷而自責。

　　「不能怪你，是我的錯，是我把他們引來的。」邵征也是一臉沉重，但他可以猜想得到，青雷會在誰手中。「玳綾，你們先別回城裏，到山寨去，謙會保護你們的。等我把事情擺平了，我再去找妳。」

　　「不，我要跟你回去。」玳綾一臉堅決，她也清楚這件事是叔叔所為，而目的是要逼她回去。這門婚事非成不可，否則得罪了王家，又丟了青雷和她，會害他打的如意算盤全打翻了。

　　「不，我不要妳涉險。」邵征猛搖頭。她好不容易才脫離魔掌，現在卻急著往裏跳？他快被她氣瘋了。

　　「既然有你陪我，還有什麼好怕？」玳綾微笑望著他，一臉信任。

　　「我們也一起回去。」苒兒和趙家兩兄弟異口同聲說著。

　　「邵征，咱們四人對你一人，這下你可沒話說了吧？」玳綾推著他，「別再說了，我一定要回去救青雷。」

　　「好吧！」他還能不答應嗎？

　　回程中，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肚子，想著他們兩人的孩子數個月後就要出生了，嗯，一個怎麼夠呢？身為獨子的他從小就太寂寞了，他以後一定還要多生幾個，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　☆　天　長　地　久　的　蹤　跡　☆　☆

　　沒想到佟升連家族裏那些耳不聰、目不明的長輩全請來了，陣仗之大讓才踏進佟府的玳綾渾身顫抖。

　　「別怕，剛才我們回邵府就是去拿證據的。」邵征看得出她的恐懼，一臉自信的安慰她。

　　玳綾只能幹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他微微一笑，「沒錯，為了妳，我已經盯侈升很久了。他雖然老奸巨猾，但是多少還是有破綻，如果妳家這些老頭子們還有點腦筋，他們會聽進去的。」

　　「可是就算這樣，叔叔仍然可能會傷害青雷，而且我也得嫁去王家啊！」

　　「失去了掌控佟家的能力，他只不過是喪家之犬，不足為懼。至於妳將來要嫁誰，妳的肚子裏裝的可是我的種，賴得掉嗎？」邵征覆在她耳邊低語，還偷偷伸舌輕舔她的耳垂。

　　「待會你給我安分點，想要我，等事情真的平了再說。」玳綾輕顫著回嘴，當她看見佟升懷中抱著青雷時，她不禁喊了出來：「青雷沒事。」不過佟升身後站著兩個渾身煞氣的男子，他們便是剛才搶人的殺手。

　　「別怕。」他拍拍她發涼的手，一臉穩定，他看向跟在他們後頭的苒兒和趙家兩兄弟，他們有了默契，待會若是有了萬一，他們將各自保護應該保護的人。

　　趙武將會上前救青雷、邵征則是保護他的愛人玳綾，而趙勇則是保護與他有著似有若無情感的苒兒。

　　「各位長輩……」玳綾才一開口，所有人便哄鬧著批責玳綾，自然是有關她跟男人跑了還順道帶走佟家的下任族長青雷等等……

　　邵征歎息著搖頭。「在下邵征，有幾句話想對長輩們說。」

　　他一句話便讓吵雜的大廳寧靜下來。「佟邵兩家失和已久，但從今日起，我邵征願為了玳綾而拋棄所有成見，因為我愛玳綾。」他與玳綾相視一笑，感情之深讓許多長輩都為之歎息。

　　佟升冷笑。「哼！你這麼說，只不過是想要佔有佟家的財產，而妳，」他指著玳綾，「妳只不過是想串通外人騙光佟家的財產罷了。」

　　「想要這麼做的應該是你！」邵征將手中的幾本帳冊丟給靠近他的幾名佟家長者，「這是我的手下從你那偷來的，上頭都是你做的勾當，也是你親筆所寫，你想賴也賴不掉吧？」

　　「這……」帳冊在眾人手中傳閱，引起不小的風波。

　　「至於玳綾，你明明知道她早有身孕，卻仍想將她嫁出去，而且還是嫁給個白癡！」一說起這件事邵征就忍不住想破口大駡。「我該殺了你，你居然將玳綾打得遍體鱗傷。還好玳綾最後痊癒了，否則我會將你加在玳綾身上的痛楚以千百倍還給你！」

　　「什麼？玳綾早就有身孕了？」大家又是一陣討論聲。

　　佟升臉色發白，他掐緊了青雷的手臂，「你們該不會相信他們的話吧？J他望著族人，期待有人會聲援他。

　　「雖然你這麼多年來功勞苦勞都有，可是人證物證俱在，你要我們怎麼為你說話呢？」一名長者開口了。這回他們腦子似乎都清醒多了。

　　「連你們也跟著他們來對付我？」佟升氣白了臉，「他們的話你們信嗎？他只不過是這小賤人的姘夫，他們?胍倍崳頤琴〖業牟撇模　?

　　「還不承認？難道非要我動手？」邵征眼神一沉，殺氣騰騰的走向前。要殺了這個亳無功夫的男人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他尚未動手，只因為玳綾的善心。

　　「你……別想過來，別過來！」佟升雖然惡事做盡，他卻被邵征的眼神嚇得渾身冒出冷汗。想起身邊還有人質，他一把將佟青雷抓到身前，抽刀子抵著他，「你們兩個再不滾出去我就不客氣了。佟玳綾，妳願意拿妳弟弟的命開玩笑嗎？」

　　「啊！姊姊……」佟青雷忍不住害怕叫了起來。

　　「青雷別怕，姊姊馬上救你。」佟玳綾拚命推著邵征要他救人，直到被他瞪了一眼，她才勉強壓下急切。

　　「你殺了他也沒用，佟家又不只青雷一名後輩……呃！」邵征被玳綾在腰後掐了一把，他低頭瞪了她一眼，然後才專注瞪著佟升。「總之你的真面目已經顯露，你再也無法擁有佟家的一切了。」

　　「不！不會的！我為了佟記花費了一輩子的心血，可是我卻什麼都得不到，就只因為我是次子？不公平啊！」佟升眼神狂亂，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叔叔，你若是善待咱們，沒有人會虧待你的，誰知道你……求你先把刀放下吧叔叔，青雷嚇壞了。」玳綾低聲哀求。

　　「不，我不管，今天我要討回一切的公道！」他瞪著對他指指點點的家族長輩們，「乾脆連你們這些沒用的老頭子一起殺了，省得你們在我耳邊囉唆！」

　　他眼神一使，他身後的兩名殺手立即往前沖，而其他躲在旁的殺手也都一湧而上，把老人家們嚇得抱頭四竄。

　　「玳綾，跟緊我。」邵征抱緊她，砍倒一名殺手後對她微笑。

　　「還有閑功夫耍嘴皮子？快救青雷，他被叔叔架走了。」玳綾催促他去救人。趙家而兄弟和佟家的家丁應付這幾名殺手綽綽有餘，重要的是青雷。

　　「我們一起去吧！妳會怕嗎？」他體貼的問。

　　她搖頭。有他在，她不須擔心任何風浪。

　　佟升拖著青雷往書房去，但青雷半大不小的，雖然不算強壯，起碼他的極力扭動掙扎拖住了佟升。

　　「佟升放開他，或許我會看在他們姊弟的份上饒你不死。」邵征多想要一刀殺了這個傷害他的女人的男人，但是他們姊弟在場，他不忍心讓他們看見自己的叔叔慘死。

　　「我……殺了你！」佟升在露出敗勢和佟青雷扭動的刺激下，竟要狠心下手殺害自己的侄子。

　　「青雷！」佟玳綾尖叫著想飛奔過去，邵征一把將她推至安全處，飛身上前一手拉開佟青雷，另一手的劍則刺傷了佟升。

　　佟升一人呆呆站在原處，望著身上的鮮血發傻，忽地，他拔腿往花園深處奔去。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望擁有佟家的一切，而邵征的眼神分明是要致他於死地！

　　他得逃，留著一條命，要做什麼都行。

　　「青雷你沒事吧？」玳綾上下查看嚇白了臉的佟青雷。

　　「沒事，姊姊妳身子不好，才要小心點。」青雷雖嚇白了臉，不過他還會反過來安慰她。

　　「你們在這裏別亂跑，我去去就來。」邵怔望著奔逃而去的背影，眼神更加深冷。

　　聽出他聲音中的肅殺之意，侈玳綾揪緊了臉。「別殺他。」

　　邵征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這樣對妳，妳以為我會饒過他？妳或許心腸軟，但我辦不到。」

　　「再怎麼說他都是我叔叔。」佟玳綾無奈的輕歎。

　　她哀求的眼神讓他不得不低頭。「知道了。但是不取他的性命是我最後的讓步了。」

　　他飛快的追上佟升，狀似悠閒的抽出閃著冷光的長劍。「佟升，你該慶倖我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而玳綾又為你求情，否則……」他微微咧開嘴，亳無笑意的臉令人膽顫心驚。

　　「我……求求你，看在我是玳綾的叔叔的份上，饒過我吧！」佟升突然跪在他面前，連連磕頭。

　　「你得讓我想想要如何才能讓我停息怒氣……」邵征懶懶地繞著他踱步，臉上儘是嘲弄的笑意。

　　佟升突然跳了起來，手中握著剛才要脅佟青雷的刀沖向邵征……而邵征早就預枓到他會使陰招，長劍一揮，他從佟升的手先下手。

　　「啊！」佟升眼睜睜看著自己握著刀的右手被斬斷，而斬斷他手的邵征根本一臉無所謂，他痛得只能拔腿逃跑。落在這個殘忍的男人手上，他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

　　「別急著走啊！」邵征長劍一使，冷笑著挑斷了佟升的腳筋，他慘叫著挨倒在地，逃不了了。

　　「你……玳綾如果知道你殺了我，她會恨你的。」佟升竟無恥的拿被他欺淩的侄女來討饒。

　　「誰說我要殺你了？」邵征愜意一笑，又朝他劃了兩劍，挑斷他另外完好的手筋與腳筋。「我不殺你，但是你死在外頭就與我無關了。滾吧！不要再出現，否則你連眼睛、舌頭都不保。」

　　痛得幾乎要昏過去的佟升只能依著本能向前爬行，因為他知道邵征的威脅是真的。

　　邵征望著他在地上勉強的扭動身軀，雖然不曾為他感到難過，卻也難免感歎。

　　誰能想到曾經享盡富貴的佟升就在一夕之間成了廢人？這輩子他若是死不了，恐怕也只能當個乞丐了。

　　這樣又比一刀殺了他好到哪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哼！誰教他誰不好惹，卻惹了他邵征心愛的女人。

　　他是自做自受。

慕冰至

終曲

　　這是她第二次上花轎了。這回應該不會再出錯了吧？因為邵征不會允許的。
　
　　佟升死後，他在佟記搞的鬼才一一被掀開，大家這才知道從前實在太相信他了。

　　由於玳綾的肚子越來越明顯，佟家人不得不將玳綾嫁給邵征。雖然惹惱了王家，不過他們卻與邵家前嫌盡釋，洛陽兩大家族成了姻親，往後的生意更好做了。

　　下了花轎、拜過堂之後她被迎入新房，坐在床沿靜靜等待。

　　一會後腳步聲朝她而來，她期待的微笑，手也習慣性地放在腹上輕輕拍著。

　　她眼前的紅巾被扯掉，她帶著多情的笑容抬臉，卻怔住了。「怎……怎麼是你？邵征呢？」

　　一身大紅袍的黑老虎咧嘴一笑。「他啊！逃婚去了，把妳送給我做押寨夫人囉！」

　　她猛搖頭。「不……不可能，邵征不可能這麼做的。」邵征明明瘋狂的愛著她，他不會逃婚的啊！

　　「怎麼不可能？跟妳拜堂的是我耶！」黑老虎沒個正經嬉笑地說著。

　　玳綾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呃……我只是開玩笑的……喂，妳醒醒。」黑老虎沒想到一個玩笑竟會把她嚇成這樣，只得趕緊出去求援，將還在敬酒的邵征拉進來，他們身後跟著花弄影。

　　「她怎麼了？玳綾？」邵征扶起她，輕拍她的臉頰。

　　花弄影斜眼瞪著黑老虎，「我說你，穿這身衣服做啥？想當新郎倌？」

　　「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她禁不起嚇，說昏就昏。」黑老虎一面對她就一臉尷尬，現在自然也是。原因……太難啟齒。

　　「滾出去，不然我現在要你的命。」邵征冷聲說道。

　　「嘖，就連咱們洛陽知縣想動我都得考慮一番，殺我？你配嗎？」黑老虎嘴裏含糊笑道。

　　「滾啦！惹人厭的傢伙。」花弄影見玳綾沒事，便拖著他離開。壞人好事，只有這個混帳做的出來。

　　新房裏只剩邵征和玳綾，他將她放在床上，輕柔地吻她，直到她緩緩清醒。

　　「邵征？我以為你……」想想，她立刻明白自己上了那混蛋的當了。「那個黑老虎！」

　　「妳該對我有點信心的。」邵征既疼惜又生氣的吻她。

　　「以後不會了。」她雙臂環住他的頸子，嬌聲說道。

　　邵征抬手揮下紅色喜帳，要好好度過他遲來的新婚之夜。

　　「該死的，妳肚子比看起來的還大。」突然從床上傳來邵征又驚又怒的喊叫。

　　「我就知道你嫌我醜了。」玳綾的哭泣聲立刻接著傳來。

　　「不，不是的，我只是擔心往後幾個月，只能看得到而吃不到了。」

　　「那就……趁現在趕緊啊……」玳綾的聲音漸漸加入嬌喘。

　　「欣然從命，娘子。」看來他今晚不只是自己滿足，還得讓妻子滿意才行。

　　今後他可得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囉！

　　不過他可是甘之如飴呢！誰叫那時第一眼看見她時，他的心就被她給拐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