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的肘子] 我是大玩家 (全文完)

慕冰至

299、一號營地

    出發之前要由夏爾巴人進行正式的祈禱儀式，他們尊重珠峰這座天之女神，有著自己的信仰。

    他們甚至反對男女、男男、女女在這座神山上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在某些時候，天氣突變的時候，夏爾巴人甚至會指著天空說道：「壞運氣來了，肯定有人在啪啪啪。」

    當然，他們用的肯定不是啪啪啪這個詞彙，任禾也不是太理解他們的邏輯……

    夏爾巴人規定只有經過禱告儀式之後才能正式進山，但其實他們的信仰總是具有太多的變通性……如果他們的祭祀沒有及時趕到，夏爾巴人就會告訴大家，你們什麼時候都可以進入神山，因為天之女神已經知道你們回來後一定會補上儀式的……

    當夏爾巴人這樣說的時候，任禾當場就覺得他是在扯犢子。

    事實上三個隊伍裡的成員也都未必像是夏伯渝那樣目的純粹，他們懷著一些私心：微不足道的名人效益、事業上的飛黃騰達、自我撫慰、吹牛的資本以及骯髒的錢財收益。

    但到了這裡，誰能夠登頂並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靠的是大家自己的身體素質。

    第一天，大家有驚無險的抵達了一號營地，在那裡所有人搭起帳篷就地休整，此時海拔已經進入到尋常人接受不了的程度了。

    營地裡的每個人搭好帳篷後就早早的進去休息，他們的神經緊繃著，大腦因為缺氧後帶來的負擔感開始明顯。

    整個營地都沉浸在這種疲憊的狀態裡。

    除了任禾。

    任禾直到這個時候都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實際上他的體力負擔還要更大一些，僅僅是背負的背包淨重都有3公斤，更不用說背包裡的東西了。

    他在前往一號營地的時候漸漸敏感的發現空氣開始越來越稀薄，但他的肺泡對於氧氣的有效利用仍舊很給力，就像是當初爬老君山看日出般輕鬆……

    雖然他仍舊不知道自己在更高的海拔位置會有什麼表現，但現在他的身體素質已經讓他超越了所有登山者，即便他登頂時衝刺過程發現自己也會收到稀薄空氣影響，但起碼有一點可以保證，即便到了那個時候他依然是這三個隊伍裡最強的那一個……

    營地在冰壁旁邊，冰壁能夠為所有人擋住山上巨大的寒風，任禾站在山崖邊緣俯瞰著山下的雲層還有巍峨的山脈，心中其實是興奮的。

    他就像是在其他山上一樣吶喊著宣洩著：「啊！」

    營地裡的其他人都迷了，這貨怎麼就這麼有勁啊我擦！

    反正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情，三支隊伍總共21個人裡，有一個變態一般的存在，他們相信如果這次登頂成功後回家跟朋友吹牛逼的時候一定少不了要提到這貨，因為這個在如此高海拔的位置依舊跟沒事人一樣的少年太與眾不同了！

    當然，也有人覺得任禾這是愣頭青第一次上珠峰不懂得珍惜體力，不懂得修養生息。

    到了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啃著幹冷硬的食物，慢吞吞的分享著自己的心得體會和心路歷程，在這個環境裡說說話有人交流其實對於心態的調整是很有幫助的。任禾閒著沒事就說，大家一起玩殺人遊戲吧？

    其實他也是想看看殺人遊戲在國外的傳播程度，不出意外大家都知道殺人遊戲，就連美國朋友也是一樣，這說明殺人遊戲現在的影響力還是挺不錯的。而且在這山上沒有任何通訊設備，除了睡覺就是睡覺等待第二天的清晨繼續出發，確實很無聊。

    大家發現任禾是認真的想要玩玩殺人遊戲的時候都靜默的看著他……

    腦子因為缺氧的關係都快轉不過來了，結果你要玩這麼燒腦的東西，是想帶崩隊友麼……？嗯？

    但他們這時候也算真的意識到了，任禾不是愣頭青，他是真的屁事都沒有啊！

    大家說話的時候明顯語速都慢了很多，神態都會有些許疲憊體現出來，情緒也受到影響變的稍微有點低沉。

    然而任禾呢，語速依舊快的一比思維沒有受到影響，而且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是接近夢想邊緣的快樂感覺……

    大家爬的不是同一座山吧……！？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體力受到了****，默默的回帳篷裡休息去了。

    之前還說人家沒經驗，還說人家愣頭青不懂得保存體力，還說人家就是個富家子弟來作死了，現在想想，臉上真是啪啪啪的疼。

    人家還用保存體力？保存狗蛋啊，有人甚至特麼覺得他很有可能爬到珠峰上面的時候都特麼還是這個鳥樣子。

    美國隊的隊員都迷了，現在中國年輕一代都這麼生猛了？是美國國力下降了？！

    這就像是長跑馬拉松的時候，你以為你有奪冠的潛力，結果你已經累的想死才剛跑一半距離的時候，已經有人大氣都不喘一下跑到終點開香檳領獎去了。

    這時候他們甚至都還不知道任禾的真實名字，報名時安肆直接用的自己名字沒有用任禾的名字，在隊內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任禾也是乾脆讓大家叫他安肆。

    這事就曾導致斯邁爾叫任禾的時候，安肆總會條件反射的回頭……

    等到他拍的照片登上TK的官網時，大家才會知道原來他就是騎士。

    沒有其他的顧慮，只是擔心老任和任媽能不能接受自己來幹這樣的事情，對於父母來說其實哪怕你獲得了再大的榮耀，都沒有你那條命值錢。

    相比任禾的生命而言，他們可能更寧願任禾從來都沒有登過珠峰，甚至會阻止他這樣的想法。

    父母確實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功，但那種考慮大部分是出於他們擔心自己死去之後孩子能不能很好的照顧自己，而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多麼為國爭光、多麼榮耀。

    在戰爭時期父母總是希望別人上戰場就好了，自己的孩子不要去，這可能有點自私，但是任禾理解這份自私，許多人也都理解。

    換了任禾自己未來當了父親，恐怕也不會讓孩子去幹這麼危險的事情，其實大部分人都是一樣的，父母對孩子的愛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深沉的愛。

    只能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吧，任禾也不想他們太過擔心。

    當然，這層窗戶紙什麼時候會被捅破，任禾也說不準，他只是希望儘量晚一點被老任和任媽知道。

    也不知道這群人登頂珠峰後回到家裡才發現原來自己和騎士當了一個月的隊友卻最終連真面目都沒見過，甚至知道的名字還是錯的，會是什麼感想……

慕冰至

300、如何抉擇

    拉練的第二天是非常順利的，雖然路程中那一座座冰塔看起來是那麼的危險，但實際上很少真的有人死在這裡。

    在2號營地和3號營地中間需要度過一段冰山峭壁，從西谷到3號營地之間必須搭建起來長達1.5公里的繩索，這些繩索需要釘在石壁上或者冰壁上，以便大家從峭壁通行的時候有它們作為保護。

    不然從這裡掉下去的話必然粉身碎骨。

    三個隊伍商量每天各出2個人去搭建繩索，到了這個時候有人想讓任禾主動承擔更多的工作，然而任禾只是瞥了說話的人一眼說道：「公平分配工作量，我並不覺得我就應該干的比別人多。」

    他確實到現在都沒被高山環境影響，可這並意味著他就應該比別人冒著更多的危險，他是來登珠峰的，不是來當活雷鋒的。

    該他幹的他不會偷懶，但是不該他幹的任禾也是一點都不會多干，尤其是被人綁架著幹。

    這就像是搞慈善的時候被人逼捐一樣：你錢多所以你就應該多捐一點。

    沒有這樣的道理，任禾也不怕任何人在這裡跟他鬧么蛾子，說句不好聽的話，在這個海拔，他一個人跟20個正常人打架都是輕輕鬆鬆的……

    任禾也明白這三四個人其實就是看他年紀小，以為他會傻一點，但這個社會就是，你把別人當成傻瓜的時候，你自己就成了真正的傻瓜。

    所以最終還是大家輪流搭建繩索，而任禾確實在同等的工作量之下他確實要比別人幹的快多了，雖然他沒有登雪山的經驗，但是現在攀岩方面的技巧他恐怕是真正的大師級人物。

    對於曾經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徒手攀爬徒手褲衩大廈的任禾來說，能夠身上栓根繩子進行高空作業對他來說簡直太特麼幸福了……

    而且在天罰系統發佈任務的同時，登雪山的技巧也都全部灌輸在他的腦子裡了，雖然他沒有登過雪山，雖然這些技巧裡並不包括路線圖之類的東西，但基本的技巧他都要比其他人嫻熟的多，哪怕是登山老手跟他做的也就是差不多的樣子，而且任禾還在越來越熟練。

    這項工作其實進行的很粗糙，而且峭壁的路邊也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窄，甚至在某些地方可以供2個人同時經過，所以三個隊伍只用了11天便完成了這1.5公里繩索搭建的工作。

    期間還會時不時的有落石墜下，如果被這石頭砸到，人基本就廢了，甚至有可能砸中頭部當場死亡。

    任禾就親眼見過一塊電視機那麼大的石塊呼嘯著朝他砸來，不過距離還遠他也輕鬆的躲避了過去，那個時候就有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這石頭要是在他們頭頂，估計他們已經成為地標了。

    當他們攀登至3號營地的時候，一直走在繩索最前面的夏爾巴人已經在一個冰坡開鑿出來的平台上搭建帳篷了。

    這個時候，雲流就在腳下的山脈裡快速流淌著，而珠峰依舊在他們頭頂的雲層中間，要知道這已經是海拔7240米的位置了。

    往下看去，目光所及之處再也不是地面了，而是流淌著的雲彩。

    到了這個時候，任禾終於遇到了讓他身體機能受到影響的東西，陽光射線！

    平時我們呆在雲層下面的時候不會覺得這種陽光有多麼可怕，因為有雲層的反射作用將它們大部分都屏蔽了。在那裡，就算不抹防曬霜也不會輕易被曬傷。

    然而在海拔7240米的3號營地裡，任禾所感受的一切與地面時是截然不同的，在他印象中明明應該是很冷的，可白天那些射線照射下來的時候，竟然會讓氣溫酷熱起來！

    這些射線照射著他，他都有點頭暈的意思。

    三支隊伍的人都同一時間發現任禾終於消停了一點，他們終於有點平衡了，這貨終於也受到影響了！這本來跟他們都沒什麼關係的事情，但他們莫名有點振奮，起碼這樣一來也算是證明他們並沒有那麼弱……

    然而也正是在3號營地裡，終於又有人出了狀況，還是夏伯渝敏銳的發現他們隊伍裡的一個隊員患上了高山大腦出血的病症，這種病症爆發起來沒有一點徵兆，一旦爆發後必須及時接受治療，不然死亡是唯一的下場。

    沒辦法，只能讓夏爾巴人把那位隊友送了下去。

    不過到達3號營地時，就在這個珠峰好像已經觸手可及的情況下，有人提出了顛覆大家計畫的建議：「僱傭的二十多名夏爾巴人是扛著氧氣瓶上來的，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我看大家的狀態其實都還不錯，起碼比我去年來到這裡的時候強多了，為何不趁機直接衝刺珠峰？！」

    不少人眼睛都是一亮，他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珠峰嗎，現在和珠峰的垂直海拔距離也不過是1600米了，好像真的已經觸手可及了而且氧氣瓶也已經運了上來，為什麼不能就在這次就衝刺一下呢？

    事實上這十多天的時間大家已經受夠了，誰都不想這樣的痛苦再重新來一次，這就像是寫文件本來已經辛辛苦苦寫到一半了，結果有人告訴你必須刪掉重新寫一樣，你會願意嗎？

    而三個領隊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是啊，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裡而且大家的狀態都還不錯，為什麼不試著衝刺一下呢？

    雖然拉練一次之後會更穩妥一些，但他們作為領隊又怎麼可能完全無視隊員的意見？那可都是金主。

    除了夏伯渝的隊伍，其他兩隊都是登山諮詢公司的模式，隊員交錢登珠峰，他們負責給隊員提供必要的幫助。

    現在就出現了兩個選擇：下山回到6000米營地休整、繼續向前直到登頂！

    就在這個岔路口，最終左右領隊們決定的還是天氣，這兩天天氣實在太好了，太適合登頂了，這種天氣本來就有點可遇不可求！

    當天晚上三位領隊就同時宣佈了他們的決定：「直接登頂！」

    任禾聽到這個決定時眼睛就是一亮，他的狀態最好即便到了這裡都沒有感覺太多的不適，除了白天的射線問題。

    所以想到自己真的距離珠峰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亢奮了！

慕冰至

301、無氧氣瓶登頂珠峰第一人！

    也就是在這個晚上，三個領隊給所有人發放了氧氣瓶、吸氧面罩、調節器，任禾拿著沉甸甸的氧氣瓶有種異樣感。

    其實登山界對於氧氣瓶是有爭議的，一些富有理想主義精神的攀登者堅持認為，具有卓越身體素質的天才運動員在經歷了一段較長的適應氣候期以後可以在不使用氧氣瓶的狀態下登上山頂。純粹主義者將這一觀點上升到邏輯的極限高度，他們認為使用氧氣無異於欺騙。

    所以一直有人認為，人類現在登頂珠峰都不算是真正的登頂，直到有人可以做到無氧氣瓶登頂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征服那座山峰，而這個平行世界的2007年裡，仍舊沒人做到過，起碼沒有有據可查的做到過！

    任禾眼神中有些異樣的神采，直到現在困擾著他的也只有射線，他絲毫沒有感受到缺氧的感覺……

    而且隨著他在這座山峰上面呆的越久，他好像就越發的適應這裡的氣候，也是直到這時任禾才意識到，自己過人的身體素質裡，全面的包括了身體適應能力……

    有人在減壓艙裡的試驗證明，將人體從海平面猛然拉至到氧氣含量只有三分之一的珠穆朗瑪峰山頂時，人體會在幾分鐘內失去知覺並很快死亡。所以每位登山者才需要那麼久的適應週期，絕對不會像平時爬山那般一口氣登頂，沒人能夠做到。

    而任禾好像就是這唯一的例外，他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這低氧的環境！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能夠登頂了，可現實是殘酷的，就在第二天清晨集合的時候，領隊忽然發現二十多人裡又出現兩個身體不適的人，他們並沒有出血或者特別明顯的症狀，只是如同喝醉了一般喪失了判斷能力。

    就好像是那則笑話：醉漢半夜起床把冰箱當成了廁所並且還問妻子為什麼廁所的燈變的智能了……

    發現這個問題的起源是集合時領隊發現他們兩個的鞋子出現了左右不分的狀況，甚至讓他們辨認人臉的時候，他們開始有點記不清自己隊友的名字了。

    他們已經不再適合繼續登頂，只能由夏爾巴人護送下山。

    氧氣瓶還多，但那不是給隊員們配備的，那些氧氣瓶將由夏爾巴人放在登頂返程的途***大家換上新的氧氣瓶以便確保氧氣充足。

    那是固定的補給點。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大家出發前往7900米海拔的4號營地，他們將在那裡再次度過一個夜晚然後向著珠峰頂端發起衝鋒！

    忽然間，那位中國旅遊雜誌的女記者安全悄悄的給任禾塞了點防曬霜：「不知道會不會管用，但好歹起點作用。」

    這倒是任禾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準備的東西，算是個意外驚喜。

    夏伯渝的身體也終於出了狀況，他大口的喘著粗氣也並不能抵抗他缺氧的狀態，並且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任禾他們圍著夏伯渝，雷鳴低聲說道：「放棄吧，這樣你會死在上面的。」

    夏伯渝抓了把雪擦在臉上強行抑制自己的顫抖說道：「我已經做好為它付出一切的覺悟了，哪怕是生命，不用管我，我沒事。」

    任禾看著帳篷縫隙外似乎永無止境的黑夜，以前都是他去感染別人，然而這次是別人用實際的行動切切實實的告訴他了一個道理：這個世上確實有著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信仰。

    那些信仰猶如天上的日月星辰般耀眼。

    第二天任禾他們順利的到達4號營地，那裡是大約4個足球場大小的冰雪高原，山風從V型的山口吹過，速度快到了難以想像。

    他們要在那裡休整5個小時，然後直接登頂，預計下午1點的時候抵達峰頂，最遲也得在2點前下山，這就是2點返程的規則。

    如果2點的時候你距離珠峰峰頂還有一定的距離，哪怕只有500米，你也得必須折返下山。

    不然你就可能在那裡永久的長眠，把自己的靈魂也獻祭給珠峰。

    這5個小時的時間任禾根本就沒有睡，與別人的疲憊消沉不同，他心中更多的是亢奮。到達4號營地的時候他就已經帶上耳機了，耳機裡只放著一首歌曲：fade。

    就像是他曾對安肆說的那樣，他堅信在他的BGM裡，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敗他。

    5個小時過去，朝陽從雲層邊際升了起來，光慢慢的擴散開來，那就像是任禾滾燙炙熱的內心。

    光照在你的臉上，你開始感受那微薄的溫度在逐漸迸發著。

    然後身體裡沉湎的力量也開始在血液中流淌著，任禾甚至激動的想從這裡一躍而下穿破雲層，猶如劃著長長尾翼般的流星般衝破地面。

    但是他不能這麼做，起碼這次不行，他沒有帶裝備。

    任禾仰望著頭頂的山峰，那就是他今天要挑戰的地方了。

    前世裡有人曾對他說：任禾你這輩子的命運注定平凡了，平平庸庸的過完一生就好了。

    然而命運這種東西，生來就是要被踏於足下的，如果你現在還未有反抗它的力量，那麼就請你積蓄自己的力量，然後懷著你最大的勇氣等待。

    任禾為了這一天等待了足足半年，早在半年前他就計畫要來到這裡征服這座世界屋脊，可他一直在等待，懷著勇氣等待。

    而現在，就是他把命運踏於足下的時候。

    夢境中的風暴會不會如約到來又有什麼關係，其實經歷生死最有意思的東西就是讓你明白活著的意義。

    活著的意義，其實就是在你快要死亡的時候，瞬間劃過你腦中的那些事情啊。

    每經歷一次生死，任禾都會更加熱愛生活一分，這就是對他而言玩命的根本意義！

    任禾準備出發時忽然發現夏伯渝背後的氧氣瓶氣壓表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了，說明對方在之前來到四號營地的路上就在用氧氣強行支撐著。就靠這麼一點氧氣，夏伯渝非死在路上不可。

    他笑了笑把自己的氧氣瓶摘下來給夏伯渝裝上，而夏伯渝廢棄的氧氣瓶就被他丟到一邊。

    夏伯渝在任禾面前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完全是眼睜睜的看著任禾給自己換氧氣瓶，他眼睛掙得大大的：「你不要命了嗎？我本身早就該在30年前的那場風暴裡死掉的，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

    「嗯……」任禾沉思了兩秒笑道：「我不需要那玩意，這就算是我對您最大的敬意吧，加油，峰頂見。」

    說罷任禾就已經孤身一人衝出了營地向著更高的領域衝刺了，到了這個時候前面的道路只有一條，任禾不再需要嚮導了。

    夏伯渝在他身後向著其他人大喊：「快攔住他，他把氧氣瓶給我了！」

    所有人都震驚了，他們看著任禾在風雪中走出去的模糊背影這時候才意識到任禾是沒有背氧氣瓶的！

    瘋了嗎？理論永遠只是理論，怎麼可能會有人真的去挑戰無氧氣瓶登頂！

    太瘋狂了！

    夏伯渝呆呆的看著任禾風雪裡永不回頭的背影，是那麼的孤獨……與堅韌挺拔！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就在今天，無氧氣瓶登頂珠峰第一人可能真的要誕生了，這是人類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征服珠峰！

    他必須活著看到那一幕！

慕冰至

302、垂直登山

    在尋常人的觀念裡，沒有氧氣瓶是不可能登頂8000米海拔以上山峰的。

    氧氣是什麼，是人體的源動力之一，吸過氧氣瓶的人都會明白，當你在高山上背著氧氣瓶並且把調節器的閥門開到最大，那時候你會感覺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

    反之，你將感覺寸步難行，強烈的窒息感伴隨著你，氧氣不夠用，並且腳步沉重。

    這就是氧氣的重要性。

    而這裡，與平常生活所在的地方氧氣相比只有三分之一，到了峰頂甚至會降到更低，那個時候別說活動了，不死亡就是最好的結果。

    夏伯渝為了自己的夢想，這一次他其實已經做好死在珠峰上的打算了，因為他深刻明白，在3號營地登上4號營地之間的路程時他就大量的使用了氧氣瓶，剩下的氧氣別說夠不夠他登上珠峰，就算是登上了珠峰，他也沒有足夠的氧氣重新下山返回營地。

    甚至都走不到下山時換氧氣瓶的補給點，那一公里的距離就是他的葬身之所，他將成為新的地標長眠在這裡，與自己的夢想在一起。

    然而事情出現了轉機，任禾竟然把自己的氧氣瓶給了他！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一望無際的蔚藍滄海上，大家都是輪船裝上冰山的倖存者，而這個時候，有人把自己的救生圈給了他，自己卻慢慢的沉入海底。

    夏伯渝的心裡很不好受，當初他27歲的時候把自己的睡袋讓給了別人，最終導致自己截肢，自己後悔嗎？

    後悔過，他後悔自己幫助了別人卻耽誤了自己的夢想。

    但現在任禾卻用同等的重量對他，這種感覺，一飲一啄好像早就注定了似的。

    任禾的行為就好像在告訴他：不要後悔，當初發生的一切你都沒有錯，而且都已經過去，現在到了這海拔7900米的位置，腦子裡想的只應該有夢想。

    其他的就讓它隨風飄散吧。

    心無雜念，這裡只應該有夢想。

    夏伯渝集結好隊員和夏爾巴人嚮導後，他面對著隊員們說道：「今天，很有可能即將誕生無氧氣瓶攀登珠峰第一人，我們現在一起出發，祝各位都能活著見證這一切，好運！」

    夏伯渝的年紀太大了，沒有這個新的氧氣瓶他不可能登上珠峰，他深刻的明白這個氧氣瓶對於自己的意義，原先的氧氣瓶恐怕只夠支撐他走出營地一公里，然後跪在路邊，慢慢的無助死亡。

    但既然重新獲得了希望，他也將發起最後的衝鋒！

    說罷他便背起背包想著山上開始進發，夏伯渝總覺得自己的心臟開始流淌出一股股的暖流，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心裡就像是有一團火被人點燃了！

    事實上三支隊伍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在最後的衝鋒裡會有這樣的變故，他們知道任禾很強，在這次拉練的過程裡他們已經感受了太多。

    但他們怎麼都不可能想到任禾竟然在這個地方還能放棄對氧氣瓶的依賴。

    要知道就連昨天晚上的5個小時休整時，領隊們都告訴大家要輕微開啟氧氣瓶睡覺。

    到了這個地方，低氧環境無時無刻都在對人類的血管、腦部神經造成著損傷，只有氧氣瓶能夠減緩這樣的狀態，如果不吸氧的話，早上甚至都很有可能有人再也起不來了。

    但是夏伯渝的新氧氣瓶壓力表上分明顯示著，任禾之前一口都沒吸過，氧氣瓶是滿的！

    這時候甚至有人開始猜想，任禾是否從一開始就打算創造無氧登山第一人的記錄！

    一個16歲的少年，創造無氧登山第一人的記錄，登山史上將永久的記錄著他的名字，哪怕千年後也是如此。

    不管什麼時候大家提起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征服珠峰的人都會是這個16歲的少年，不會是別人！

    這他媽太瘋狂了！

    ……

    在攀登珠峰的過程中，每位隊員相距的距離最起碼要保證在300米以內，這樣身後或者身前的隊友出了什麼問題他們也能夠及時知道。

    當然，到了這裡，如果真的有突發疾病導致行動受阻後，也沒人真的能給他幫助，能做的不過是把衣服裹嚴點然後慢慢等死罷了。

    任禾獨自一人順著山路向遠處走去，到了這裡從南坡登頂只剩下一條路，任禾甚至想要直接攀岩用直線上去，那是最簡便的方法。

    現在的他沒有隊友，這冰天雪地裡只有他一個人，這種感覺，太孤獨了。

    但頭頂就是光明之所在，即便有夢境的陰影他還是來了，沒有半點猶豫，任禾早就管自己這次尼泊爾之行叫做飛蛾撲火了。

    一輩子沒有見過光的蛾子，遇到火就會撲上去，燒死別人無所謂，燒死自己也不可惜。

    燒掉整個世界都沒什麼。

    身邊的雲層極速流動著，陽光即將穿透這厚厚的雲層抵達珠峰，任禾看了眼頭頂的山峰在腦海裡說道：「打個商量怎麼樣，我不帶安全措施爬上去，你給我個獎勵，怎麼樣？回去我給你補個文娛作品，我要沒完成你弄死我。」

    他這還是第一次以這種先上車後補票的方式跟天罰系統商量事情。

    天罰系統平靜的聲音在任禾腦海裡響起：「准許。」

    任禾笑了：「謝謝！」

    事實上珠峰的山頂最頂端並不是全都被冰雪覆蓋著，裸露出來的岩石更多一些，從遠處水平線看去，那是一座黑色楔狀的山脈甚至坡度很大，起碼不像是褲衩大廈那樣的垂直牆壁。

    任禾用目光估測，他所要攀登的這做山壁的傾斜程度只有70度到80度左右，如果不考慮氧氣、體力、溫度的話，這裡甚至要比褲衩大廈更好爬一點。

    只不過從來都沒人敢想這些事情罷了。

    如果走路到山頂的話，距離大概還有4公里左右，而從這裡直接爬上去，只有900米的垂直距離了……

    不得不說，任禾在這最接近夢想的地方又玩了把大的！

    玩命啊，任禾怎麼可能讓自己侷限在普通人的領域裡？！玩命的道路上，平行世界裡至今無人可以超越任禾。

    對於任禾來說這是有一場夢境，他只希望自己能夠用最精彩的方式活著看到山頂的風景，然後活著回去擁抱楊夕。

    對，最精彩、最豐盛濃烈的方式！

    夏伯渝他們在山道上步履維艱的前進著，忽然有隊友驚呼道：「領隊，你看這裡的山壁積雪上有腳印！」

    所有人都驚愕的轉頭看去，是的，是腳印，而且這腳印一路通向頭頂的雲層裡……

    山壁上裸露出來的岩石上甚至還能看到白色印記，那是有人用冰爪踩在上面的痕跡……

    「臥槽，他竟然在這裡選擇了垂直山壁的登頂方式直接從這裡爬上去，而且好像還非常熟練，這他媽還是人嗎？！」有人驚呼道。

    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句話裡的那個『他』，指得是誰……

慕冰至

303、千山鳥飛絕

    能到珠穆朗瑪峰這裡的人大多是玩過徒手攀岩的，畢竟登山的過程裡少不了要翻山越嶺。

    登8000米雪山與登山風景區有著本質的區別就在於，風景區裡的路都是資方修建的，或許很陡或許很難走，但絕對沒法與8000米雪山相比，因為這裡的每條路都是大家走出來的。

    那是人類征服大自然的壯舉，時常會有高達幾十米的山崖需要翻越，有經驗的老手徒手上去釘好繩索，然後其他人順著繩索上。或者是兩座山崖之間直接定好繩索並且架上固定好的板材，人們就從這些板材爬過去，身上沒有任何更多的保護措施，掉下去就是死。

    就說在場的這麼多人裡都有不少徒手攀岩的翹楚，比如雷鳴這個大公司的CEO。

    然而到了珠峰之後，沒人會去考慮直接從7900米海拔的位置直接徒手攀岩1000米登頂，即便這個坡度還能夠接受，比平時徒手攀岩的難度已經小多了。

    可這是哪裡？這特麼是生命禁區，這是世界屋脊！

    人家都說8000米領域裡不能再用道德標準要求別人，光是走路尚且困難，結果這裡突然有個人順著山上爬過去了。

    而且就以目光所及之處一百多米的地方已經看不見了任禾的身影，說明他已經爬到了更高的地方，他特麼出發才多久？！10分鐘？20分鐘？

    就算在平原上，諸多徒手攀岩高手也不敢說自己能在這麼短時間裡爬的這麼快！

    「太可怕了，這是人類奇蹟！」

    「頂級天賦的運動員，他會不會是國家隊的？」

    「放屁，國家隊要有這種人，他們早特麼開始吹牛逼了！」

    國家隊，國家登山隊，官方組織，裡面匯聚了無數的登山高手，但此時跟任禾現在的所作所為比都失去了光彩。

    夏伯渝帶著氧氣罩平靜道：「再拿過往的經驗和目光去衡量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這就是奇蹟，生活在我們旁邊的人類奇蹟，我們繼續吧，爭取能在山頂和他相聚，大家共勉。」

    「對，繼續出發，我們也不能顯的太差了！」

    「所有人保持300米間距之內不要掉隊，調整自己的氧氣閥門，前進！」

    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好像覺得這次登山比以往都有勁了一些。

    似乎只要前面的那個少年還沒有倒下，所有人就都能夠成功，不知不覺中任禾忽然成了所有亞裔登山隊員心中的精神旗幟，那面赤紅鮮豔的旗幟就在珠峰山頂的陽光下迎風招展！

    ……

    任禾一路向上爬去，這一路垂直上來其實也並不都是70度緩坡，也有80度的陡坡。

    到了這個時候70度都能夠叫做緩坡了……

    當然，這面山體上也有暫時可以駐足休息的地方，任禾此時就站在海拔8134米的一個只能容下2人站立的平台上，他大口呼吸著這裡的空氣，稀薄的氧氣從他的嘴裡灌入氣管，冰涼的氣息一直入侵到肺裡，有點疼，但很爽。

    任禾知道在這裡不能這樣呼吸所以趕緊閉住了嘴巴，他從背包裡取出巧克力一連吃了5塊才停了下來，然後就是快速的心跳慢慢平息，整個人瞬間恢復到了身體狀態最鼎盛的時期。

    200多米爬下來，饒是任禾也有點扛不住，但沒關係，他一直都有底牌：他的盛宴被動技能，吃東西就能快速恢復體能。

    也正是因此，他才敢玩的這麼大直接挑戰最難的上珠峰方式。任禾的計畫原本就是每200米就進行短暫的休息，讓他依舊保持著充足的體力來保證他能夠繼續登頂。

    這個時候，在山壁上，購買全世界最頂級登山裝備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哪怕踩過再多的雪，他的鞋內也都是干燥的，沒有絲毫進水的跡象。

    而三層膠沖壓的手套和衝鋒衣衝鋒褲則能保證寒風無法穿透外面的這層防線，並且手套還務無比的防滑和靈活。

    在登山領域，裝備真的是一分價錢一分貨沒有半點水分。

    任禾把巧克力的包裝塞回包裡，不能說自己來這麼一趟，再在這美麗的大山裡留點生活垃圾啊是不是。

    他放眼望去，稀薄的雲下是蔓延不知道多少裡的山脈，還有幾乎與珠峰差不多高的山峰，這一刻超強視野讓他看到了許多別人都無法欣賞的風景。

    此時他的內心是如此的壯闊與寂靜，這就是他想要的夢想與生活，他就在追逐夢想的路上。

    這種感覺比什麼都強。

    看著這人跡罕至的領域，千山鳥飛盡，萬徑人蹤滅。、

    這裡沒有別人了，只有他自己。

    這種感覺是多麼的孤獨，可這孤獨在內心深處是多麼的暢快。

    有人說孤獨是「手機換了新的鈴聲，總希望有人來問問這是什麼歌，卻沒有人來問。」

    也有人說孤獨就是「今天吃了幾頓飯都沒人知曉。」

    或者是「手機關機兩天後重新開機卻沒有任何的新信息。」

    可任禾說這些都不是孤獨，這些是寂寞。

    而孤獨是放眼望去哪怕身邊人山人海卻沒有人能和你並肩同行了。

    寂寞是溫柔的，孤獨是剛強的。

    任禾笑了笑，在這8134米海拔的懸崖峭壁確實沒人能夠與他同行，可是他卻享受著成功追逐夢想的巨大快感。

    有時候追逐夢想必然是孤獨的，別人回來否定你、嘲笑你、阻止你。

    可是那有怎樣？夢想就是夢想，那就是最神聖的東西。

    追逐夢想的道路上，永遠不要害怕孤獨。

    就像是任禾在四中七條橫幅裡寫的那句話：你是否也曾有過一個孤獨而又熱血的夢想？

    是的，這個夢想可能會讓你飽受嘲笑與冷眼，但請你繼續堅持下去。

    任禾感覺自己的血液也開始慢慢的燃燒了起來，他重新帶上耳機向著山壁返身，任禾伸手抓住了頭頂突出來的石塊，繼續上行，直到頭頂只剩下那無盡的天穹！

    距離夢想，好像只有一步之遙了。

慕冰至

304、成功登頂！

    時間很快度過，所有人都艱辛的走在登山之路上，每個人心裡都存了一口氣，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了那就一定要成功。

    就在雲層稀薄的時候，忽然有人在隊裡驚呼：「你們看，山背上那個黑影！」

    「臥槽，是他！」

    幾乎所有人都看到頭頂高出300多米的位置正有個黑影在不斷的向上攀爬著，動作雖然不快但依舊穩定無比，完全不像是在高原之上。

    「他怎麼忽然不動了？」有人駐足看去。

    此時任禾在這面山壁上有點為難，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徑上方竟然有著一處將近有兩米距離的光滑山壁根本無處著手，他雖然是徒手攀岩裡的大師級人物，但問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像那些大師在攀岩的時候都是要提前選擇路徑的，並且還會從懸崖上方把自己吊下去處理一下山壁上的著力點，而任禾呢？他沒有任何準備，純粹就是想到之後就去做了。

    所以才會遇到現在這種尷尬的環境。

    怎麼辦？他只能試著向兩邊平移另尋道路。

    可是兩邊也沒有更好的著力點，倒是1.5米以外的地方有一塊突出的石塊，而它上面也是更加好爬的路徑，任禾從背包後取下自己的冰鎬，狠狠的一鎬便砸進了岩石裡！

    他試了試，冰鎬已經被石頭卡緊，任禾直接單手握著冰鎬雙腳離開著力點，整個人以冰鎬作為著力點向著那塊1.5米外的石塊蕩去，然後緊緊的握住！

    對於任禾來說他覺得這個動作對他來說還是挺簡單的，就跟玩單槓一樣，抓著著力點向旁邊蕩嘛。看著驚險那是因為它的高度，可實際上並不會出現任何危險。

    但下面正注視著他的人們心裡就不這麼想了……

    「瘋子！」

    「太玩命了！恐怖！」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手心裡竟然因為只是看著任禾蕩了這麼一下就出了好多汗！

    「這是個天生的極限運動者，毫無疑問，他在這裡就是最傑出的人，哪怕是夏爾巴人也無法和進行任何比較，」美國隊的領隊平靜說道：「我想，等回到山下之後他的名字就會被所有人熟知，不過更可怕的是他的年紀，在16歲就有這樣的能力，有生之年也許會成為第一個挑戰全部14座海拔8000米以上山峰的壯舉吧？」

    一個氧氣瓶是3公斤多，不少人覺得多背一個氧氣瓶都會增加不少負擔，然而對於任禾來說，他的背包自重就有3公斤多。

    只能說是大家都還沒有真正的瞭解他，如果瞭解了之後恐怕會更加的震驚。

    這次攀岩比歷次都要困難，雖然坡度降低了生命危險係數，但他是第一次負重，而且還是背負著將近20多斤的東西。

    在找到新的立足點後任禾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肌肉之間的酸脹感，必須休息一下了，不然會很容易犯錯。

    他就這麼站在一塊只容單腳站立的地方開始吃巧克力，下面的人繼續前進的時候時不時都會抬頭看他一眼，結果這一抬頭忽然發現對方正津津有味的吃東西呢……

    尼瑪，這是種什麼感覺？！

    任禾也是這個時候才有空去欣賞風景，他看到了下面的隊伍並且和他們招了招手，然而下面的人都懵逼了誰也沒對他招手。

    「我怎麼感覺他好像還是很輕鬆的樣子？」

    「我甚至感覺他在開心的大笑……」

    其實這個距離已經看不清表情了，只能看到大概的肢體動作，然而很多人都很確定，任禾現在一定是在開心的大笑。

    徒手爬雪山壁也就算了，這都爬了600米海拔了還這麼輕鬆，你還是人嗎？

    任禾並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只是吃完巧克力便認真的把巧克力包裝紙塞到了包裡，然後繼續向上爬去！

    從他這個角度，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山峰的盡頭了，這一幕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劑精神上的腎上腺素一般，立刻精神煥發！

    「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又快了一點？！」

    「嗯……可能吃飽了吧，」旁邊有人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任禾這次選擇路徑的時候就認真的許多，還是沒經驗惹的禍，現在他才明白徒手攀岩最重要的其實選好路線。

    不然爬到一半沒路了就像是玩拼圖玩了半天，結果發現這拼圖本身就是殘缺的！

    那還玩個狗蛋！

    倒計時300米……

    倒計時200米……

    倒計時100米……

    期間任禾不止一次吃巧克力來補充體力，他發現在自己也是海拔越高體力的消耗也就越大，看來空氣稀薄對於他的影響還是存在的，只不過沒其他人那麼明顯罷了。

    然而就在其他人還在山間掙扎前進的時候，他已經即將到達峰頂！

    時間中午12點10分，任禾向著身後看了一眼，這一眼風景代表他在夢想的路途上所看到的一切。

    下一秒，他的右手抓上了峰頂邊緣岩石的縫隙，整個人都爬了上去！

    任禾躺在峰頂開始傻笑，笑聲越來越大，他坐起身來看著珠峰旁無數的群山與綿延的雲流，從現在開始，那些風景，都在他的腳下了。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以來，從6000米到6400米，從6400米到7200米，從7200米到7900米。

    在這裡，一切不正常的身體反應都成為正常，一切艱辛與孤獨都沒法和別人訴說。

    登山就是一面鏡子，把每個人照得清清楚楚。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性格會被放大，可以觀察到自私、慾望、浮躁……

    可這就是任禾所追求的夢想。

    不，以前還可以稱為遙不可及的夢想，而現在它就在任禾的腳下，任禾成功了！

    他就站在珠峰頂端這個世界屋脊之上忽然有種想要熱淚盈眶的衝動，前世裡他只敢默默的關注這一切卻並沒有勇氣去親自嘗試，而今天，他用事實告訴自己，這一世，他真的改變了。

    那不堪與後悔的過往，都將煙消雲散，現在他就是嶄新的自己。

    2007年5月2日，任禾作為世界無氧征服珠峰第一人，成功登頂！

慕冰至

305、上山容易下山難

    基本每天4更的更新量真的已經很給力了，在現在動不動就周更、月更、年更的環境裡我簡直就是一股清流啊，求3月份月票助我沖榜，謝謝大家

    ……

    任禾把背包放在珠峰的積雪上，他鄭鄭重重的從裡面拿出一面五星紅旗插在雪地裡，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來珠峰一趟不插面國旗總好像缺點什麼。

    他雖然不是憤青，但他依然愛國，任禾也深刻明白國富才能民強的道理。

    前世裡2015年3月，沙特與也門爆發衝突，由於空中有禁飛區，客機難以通航，而陸上交通炮火連天，異常凶險。

    祖國征服立即決定派遣一艘在亞丁灣護航的軍艦從護航任務轉入撤僑任務前往救援。

    在當時那麼多國家中，中國是唯一派軍艦去救人的國家，而且中國人優先上船，所有滯留的國人火速撤離，解放軍的槍、衛星電話、熱水熱飯，都讓在場的國人感到安心。

    德國、英國、意大利等十多個國家的政府把中國大使館的電話都打爆了，懇求中國一起帶走他們國家的公民……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其他國家的公民都感覺自己被國家拋棄了。

    任禾要是外交發言人他就敢說：「感謝其他友國襯托。」

    所以他不可能成為外交發言人……

    當然，任禾也不至於一個人對著五星紅旗唱國歌，插旗子的時候心裡也都默唱過了。

    任禾自拍了一張照片然後拍了幾張珠峰旁邊的風景，接下來還有正事呢，他從背包裡再次掏出一面旗幟，這次是TK的了。

    之前的照片是拍給自己留念的，所以也不用講究什麼，但是這張就不一樣了，他必須保證自己身上其他品牌的服飾不會入境，還要把TK的旗幟拍的好看一點……

    可以說這一張照片就是120萬美金，當然要好好拍了，這恐怕也是世界上最貴的一張照片了吧？任禾情不自禁的想到。

    然而這是他自作多情給自己加戲了，事實上某些照片昂貴的程度超乎想像，前世裡2011年拍賣出去的萊茵河II照片，是天價4338500美金，433萬美金，任禾這張照片跟人家一比還是不行啊，充其量也就排名前十。

    拍好照片任禾笑了笑，在插兩面旗幟的時候還是有區分對待的，此時五星紅旗就在珠峰的最中央迎風招展著，雖然以後很有可能會被狂風颳走，但起碼它現在還是這座世界屋脊的中心。

    天罰系統發佈獎勵也隨之而來：「宿主完成攀岩珠峰山壁任務，評價良好，獎勵：超級聽覺。」

    這倒是任禾在得到超級視覺後再次得到感官上的另一個技能，不過他有點擔心，有時候明明什麼都不想聽卻被迫接受怎麼辦，然而實際試用這個技能的時候他發現，是在他想要去聽的時候，自己的聽力才會逐漸開始放大，這樣一來任禾就比較放心了。

    這個任務的評價是良好，看來是因為自己在山壁上吃了太多的巧克力，不然怎麼說都應該是完美級的……

    「宿主完成登頂珠峰任務，評價完美，可自選定向獎勵。」

    任禾開心了，這才對嘛費了這麼大的勁登頂珠峰，這要是再不給一個完美級獎勵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好了，圓滿結束，是時候返程了！

    不過實際上登珠峰，登頂才只是開始，任禾深刻明白這個道理：登頂，只是登山的開始。活著從珠峰頂上下撤，才是最終目的。任禾望著山下，他是真的有從這裡一躍而下的衝動，想來這樣一定足夠壯闊，絕對青史留名了。

    但理智告訴他這是不行的，任禾笑了笑自言自語說道：「下次吧！」

    是的，下次登頂的時候！任禾心中已經又有了新的計畫！一個更加瘋狂的計畫！

    他慢慢的向山下走去，因為來的時候直接選擇了攀岩山壁，所以都沒機會見到傳說中的地標。

    結果他剛下峰頂沒多久便看到了路邊的屍體，這還是任禾第一次在這種環境下看到屍體，這種感覺只能說是感觸頗多，大家都是來這裡登頂的卻結局不同。

    在外人看來登頂珠峰好像並不是很難了，可實際經歷過的人才明白：營地裡每天都在有人不停的出事，要麼生病，要麼受傷。

    這裡畢竟還是生命禁區，容易又能容易到哪裡去呢？

    任禾下山的途中，竟然發現在上山隊伍裡排在第一名的是夏伯渝這位老人！

    到了山頂下幾百米的位置，隊伍的間距將會拉開很長，因為大家要逐個從著名的希拉里台階，在前世裡希拉里台階的命名是因為埃德蒙.希拉里第一個登頂珠峰。

    而平行世界裡這個台階已經叫做曼德拉台階。

    珠峰攀登東南路線最後沖頂過程中，必須經過東南山脊從珠峰南峰到珠峰最高點之間海拔8790米處的一段12米高的幾乎垂直的裸露山體岩石斷面，所有人都必須逐個通過繩索向上攀登，甚至從鋼梯上直接橫越冰淵，一次只有一個人可以通行，這裡就是希拉里台階了。

    所有人到了那裡，距離一定會被拉的很大，所以現在看來夏伯渝應該就是第一個翻越過希拉里台階的人。

    任禾笑著跟他打招呼：「看起來精神不錯，加油，已經不遠了。」

    夏伯渝老人看著任禾開朗的笑著，心裡的浪潮不斷的翻湧，對方把氧氣瓶給了自己、選擇了最難的登山方式、第一個無氧登頂，現在還能如此輕鬆的跟他打招呼……

    「謝謝，」夏伯渝鄭重的說道，如果不是這個氧氣瓶，他根本不可能狀態這麼好的走到這裡。

    「客氣，我先下去了，咱們營地見！」任禾笑道。

    「好，營地見！」夏伯渝認真的說道，他就看著任禾下山的背影，然後繼續向山頂進發。

    當他來到峰頂看到珠峰山頂中心處正飄搖的五星紅旗時，夏伯渝的心裡震撼莫名，之前他單純的覺得這個少年很強，強到離譜。

    而現在當他看到對方插下的那面國旗時，忽然間那種身為同胞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那是個中國人！那是中國的少年！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征服珠峰的是中國人！

    年輕的時候他們就老是想和外國人競爭，結果爭了一輩子還是人家更強一些，但現在好像已經不一樣了！

    任禾來到希拉里平台的時候，這裡已經又多了十來個人，看來是後續出發的隊伍。

    珠峰有個不成文的規則：先上後下，也就是說任禾必須等著他們先上來，然後才能下去。

    這一等就是40分鐘都還沒等到他們上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等的無聊之間抬頭看了一眼風景，卻發現遠處天際忽然暗了下來，猶如那場夢魘……

    風暴來襲！

慕冰至

306、兩個完美經歷換一條活路

    也是當任禾看到這天色灰暗下去的速度時才意識到為什麼登山老手們都要強調：1點下山，最晚2點。

    是的，任禾12點10分成功登頂，12點25分返航，他下山的時間已經夠早了，但是當他12點30分到達希拉里平台到達那裡並且等待了足足40分鐘後，一切都晚了。

    事實上在他抵達山頂的時候還有注意看了看天氣，明明1個小時還是明媚的天空現在已經烏雲蓋頂，而剛剛烏雲襲來的地方任禾也有印象，中午12點10分的時候那裡還是氤氳著的流雲，並沒有和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同。

    然而珠峰的天氣就是如此的多變，不然也不會讓那麼多人心悸了。

    如果任禾早點從希拉里台階下去，這場風暴就算來臨，那麼他也大可以在7900米的營地裡躲在帳篷中等待風暴過去，在那裡帳篷全都是死死釘在冰原上的，這場風暴也並沒有恐怖到可以和颱風媲美，它只是因為這高海拔和低氣溫才顯得尤其恐怖。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風暴來的太快，就算是任禾現在能夠無視這群還在繼續向上攀登希拉里台階的人群，他想要回到營地也已經來不及了。

    頂著風暴想要從這條路回到營地怎麼都需要好幾個小時，還要保證自己不會在這風暴裡出現失溫活著失足掉落冰淵的情況。

    此時夏伯渝從後面緩緩的下山，他看到任禾還在被困在希拉里台階時苦笑起來：「看來我們都要被珠峰留在這裡了。」

    任禾現在沒有空跟他說什麼，而是腦子裡緊急的思考著如何讓自己在這場風暴裡活下來。夏伯渝在峰頂上待的時間太長了，不過就算他提前下來也一樣是和任禾一樣在這裡等著罷了。

    更可怕的是，直到現在有些人都抱著僥倖心理覺得這場風暴也許不會太嚴重，可是任禾卻覺得，如果這時候再不下山的話，這場風暴很有可能將會把所有人都留下來。

    斯邁爾、美國隊的領隊這個時候也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了，他們在希拉里台階下大聲的吼著讓大家趕緊下山返航，只要還有命在，一定還有登頂的機會。

    如果是在營地裡大家或許會聽，但是希拉里台階海拔多少米？8790米啊，不少人甚至覺得自己抓緊時間登上希拉里台階登頂之後還來得及下山。

    任禾懶得管他們的生死，到了這一刻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抉擇問題，現在下山有可能活，現在不下山有死無生。

    不是大家太傻，其實能夠爬到這裡的就沒有傻子，但歷次山難發生的時候，事實都會證明往往人們在這一刻裡會表現的有多麼愚蠢。

    事後大家總是總結，如果當初怎樣怎樣，也許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可這有什麼用呢？

    但現在任禾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從希拉里台階登頂的不結束，自己就下不去！蛋疼不蛋疼？

    被大自然環境逼到這個份上了他倒是真的有點想從峰頂朝著南坳滑雪一路回到尼泊爾大本營……可是這也有許多問題啊，一是他根本就沒有刻意的研究過路線，二是他特麼壓根就沒有滑板！

    這個時候美國領隊拿著衛星電話大喊：「風暴來了，務必讓下面營地的醫生上來6000米甚至更高的營地救人，不然會死多少人想想都覺得可怕，我們現在位於希拉里台階，我想讓他們下山可是場面已經失控了，已經有人登頂成功，並且是無氧登頂成功，但我想我們都要被留在這裡了……好的，如果最終無法挽回，我也只能獨自下山了。」

    電話的最後，似乎是有人在勸說他自己下山不要在等了。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可以用道德的標尺來要求誰了，即便他是收了錢的領隊。

    到了這個時候，從特麼山坡上滾下去都比等在這裡更加安全，希拉里台階上不少已經登頂成功的人都在勸那些正在登台階的人下去，當然也有人惡語相向，不知道怎麼的到了這一刻，雙方的衝突忽然就變成了：已經登頂的人危言聳聽其實風暴並沒有多麼嚴重。

    也確實，雖然烏雲正席捲而來，但風倒是真的沒有比先前大多少，這才是大家僥倖心理的由來。

    但任禾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

    又等了10分鐘，忽然一陣風吹來，這次的風速比今天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任禾的衝鋒衣都被吹的緊緊貼在身上有點站立不穩！

    希拉里台階上突然有人沒抓緊繩索掉了下去，他劃著長長的驚破音甩向山下，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是本次登山過程中第一次有人掉下山壁而死，聽了再多的故事也不如眼前親眼發生一次更加恐怖，希拉里台階上的人到了這個時候才驚慌失措的開始往下面退去。

    然而通道倒是讓出來了……但為時已晚！

    漫天的冰雪與狂躁爆裂的寒風席捲整個珠穆朗瑪峰，山峰上的積雪猶如平原地區的塵土般飛揚起來，真正的災難來臨了。

    山下6000米營地所有人幾乎同時知道了登山隊將在今天登頂的消息，也知道風暴來襲，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山上。

    整個6000米營地都陷入了絕望的氣氛中，那個由夏爾巴人和專業登山隊組成的登山諮詢公司的大帳篷裡已經認為本次災難很難挽回了。

    楊夕坐在帳篷裡看著外面的風雪一言不發，她沒有失去理智的衝出去往山上跑，因為她明白這無濟於事，但想到這次分別就是永恆，她心裡就有撕裂般的疼痛，那種疼痛根本無法停歇，除非死亡。

    任禾站在希拉里台階上看著天空如巨獸嘶吼般的風聲，這個時候就算他繼續下山也非常明白一件事情，他沒法回到7900米海拔的那個營地了，沒有人能夠回去，太晚了！

    在之前任禾自己何嘗不是抱著一種僥倖心理，總是想著登希拉里台階上的人都上來了，自己就能抓緊時間下去。

    他似乎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明白，人類在生死攸關的時候犯下愚蠢的錯誤。

    如果他能早點意識到問題直接從珠峰北坡下山進入中國境內，即便北坡更加陡峭更加驚險，但在他的身體素質面前也總要好過等死。

    從南坡上、從北坡下，雖然比攀登珠峰本身更加困難的多，但那也是一線生機啊是不是，總比十死無生強！

    他在腦海裡問道：「兩個完美獎勵換一條活路，怎麼樣？」

慕冰至

307、九死一生

    任禾等待著，他心裡很清楚那場夢魘終於變成現實，有時候命運最無常的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可是與夢中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夢裡他是沒有天罰系統的，而現實中他有。

    這一年以來他就一直和天罰系統保持著互惠互利的雙贏狀態，天罰系統要文化傳承，他要獎勵變得與眾不同，雖然天罰系統在這場合作裡的地位遠遠高於他，但是任禾覺得到了這個時候天罰系統也未必會見死不救，有了天罰系統總能夠在這場生死大劫裡找到一線生機。

    所以天罰系統如何回答，就成任禾最關心的事情。

    「准許，」天罰系統平靜的說道：「兩個完美獎勵兌換時空倒流1小時機會，此獎勵不可逆，不可再次兌換，並發布任務作為額外懲罰。」

    時空倒流1小時……任禾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天罰系統竟然還有這種威能，但很可惜的是這個獎勵以後都不能再兌換了。

    想想也是，如果自己有這每兩個完美獎勵就能時空倒流1小時的機會，那麼存夠了獎勵的情況下，極限運動對於自己還有任何難度可言麼？

    那麼生死間那種體驗也將在潛意識裡不復存在。

    任禾忽然意識到，這是天罰系統在他極限運動的過程中給他的第一個重新挽回一切的機會，也是最後一次。

    「謝謝，」任禾誠懇的說道，雖然對方又給了自己一個任務作為額外的懲罰，但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他就必須爭取。

    只要能夠回到1個小時之前，那麼任禾就能從北坡下山。

    北坡此時中國西藏境內的登山事業並沒有被過度開發，所以登山者也沒有太多，甚至可能今天一個都沒有，所以哪怕北坡的路再難走，起碼任禾也有機會下山。

    他的神智忽然恍惚了一秒鐘，任禾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等到睜開的時候正好重複著自己剛剛與TK旗幟自拍之後的場景！

    時光真的倒流了，這種感覺荒誕至極，可任禾卻明白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現在確實回到了1小時之前在珠峰山頂的時候。

    必須抓緊時間下山，一個小時後風暴即將把整個珠峰上面的所有生命都吞噬在風雪裡，自己必須在1個小時內達到北坡下的人類營地帳篷裡！

    然而這個時候他愕然發現自己的腳邊躺著一塊滑板……任禾心中驟然升起了巨大的不詳預感！

    「任務：2小時內滑雪回到尼泊爾營地，未完成懲罰陽痿一輩子，」天罰系統平靜的說道。

    尼瑪啊，任禾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在之前想的滿腦子都是關於怎麼從北坡下山的事情，因為這樣的選擇對於他而言就是生還幾率最大的方法，但現在天罰系統忽然告訴他：必須從南坡滑雪下山回到尼泊爾營地裡……

    這特麼……還真是只有一線生機啊……

    關於滑雪的技巧被天罰系統全部灌輸在了任禾的腦子裡，任禾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些許有些人會選擇哪怕陽痿也要更安穩的從北坡下山而不是作死一樣的從南坡滑下去，但任禾有自己的選擇……陽痿一輩子對他來說活著基本也沒什麼意思了……

    這只能說是每個人的抉擇不同，而任禾選擇了不陽痿罷了……

    事實上任禾覺得天罰系統處事還真的很公允，哪怕真的時光倒流了也會給他指著另外一條生死不明的道路，而不是直接幫他下山。

    能讓時光倒流的存在難道還不能直接把任禾從山上變下去？就跟魔術大變活人一樣。

    但天罰系統並沒有這麼做，只是讓他重新經歷一次生死。

    任禾站在峰頂看著將要捲起風暴的那個方向，那裡此時現在都還只有雲霧蒸騰流轉著並沒有任何要捲起風暴的跡象。

    就在今天一天裡，任禾經歷了無氧登頂珠峰、垂直距離900米山壁徒手攀岩，現在他就又要開始單板滑雪了……

    他深深的呼吸著壓抑著內心的不安，這一路向下就是一場未知的旅行，他甚至沒去看到到底哪裡會出現障礙，甚至也不知道具體要滑多久，他只知道，他現在只有這一線生機。

    後悔嗎？不後悔。

    這就是他的選擇。

    「活著」的概念不是等著慢慢死去，而是要不斷地奔跑，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看儘可能廣大的世界，跑到筋疲力盡才不會後悔。

    任禾嚴謹的給自己扣好滑雪板，儘可能讓它像是萬無一失的樣子，他深呼吸著調整自己的情緒。

    心中曾在風雪中跌落谷底的灰暗心情開始慢慢的明亮了起來，這就是自己選擇的道理，只要有那一線生機，自己就一定能夠闖出去！

    任禾的心情豁然開朗！

    此時夏伯渝登頂了！

    他看到了那雪峰中央的五星紅旗心中一震激動，在這個倒流的時間界限裡，他是第一次到達這裡。

    然後他就看到了雪峰邊緣正在這裡滑雪板的任禾……

    等等，滑雪板？夏伯渝眼睛慢慢瞪大了：「你要幹什麼？」

    任禾笑道：「甭管我幹什麼，我只想送您一句話，風暴馬上將要來襲，我已經從天空中看到了雲層的預兆，相信我，現在登頂的人只能選擇從北坡下山才會不在希拉里台階上耽誤時間，只有北坡才有一線生機！夏老爺子，我很敬佩您，您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人之一，所以相信我的話不要在這個峰頂耽誤太長時間趕緊從北坡下山吧。」

    他沒法解釋說自己從1個小時後回來，所以只能胡說八道從雲層的異象看了出來，至於別人信不信也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事情。

    任禾樂於助人，但也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他確實可以現在馬上跑去希拉里台階大喊風暴要來了，可是他們會信嗎？

    如果他們會相信，任禾也不用再次冒生命危險滑雪下山了吧。

    夏伯渝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雖然任禾在說著生死攸關的話題，可對方的神態卻有著前所未有的豁達開朗，彷彿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是什麼樣的精神？夏伯渝就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徒手爬上來，然後還要滑雪下去，自己跟對方一比，平常掛在嘴上所說的九死一生聽起來好像就是一個笑話。

    對方這才是九死一生吧。

    夏伯渝深深吸了口氣說道：「我相信你的話，我會帶著已經登頂的人盡快從北坡下山。」

    「希拉里台階那邊通知一下就好，如果他們堅持要登頂的話千萬別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任禾笑了笑，不能再說下去了，說到這裡已經足夠，至於大家有幾個人能夠活下去，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

    任禾該考慮的是，自己怎麼活下去，有句話說的好，單板老受傷，但不容易死。雙板不容易受傷，但每年總會死幾個。

    他現在玩的就是單板，可是在這裡，不管單板還是雙板，玩不好都是一樣的死法。他沒有降落傘幫他在身後減速，也沒有醫療隊在山下等著救援，只有拚死一搏。

    「安肆你不跟我們從北坡下山嗎？」夏伯渝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這個太危險了吧。」

    任禾沉吟了兩秒，夏伯渝他們現在還以為自己叫安肆呢，他忽然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有緣再見吧。」

    說罷任禾便帶上了護目鏡、帶上耳機、帶上帽子，從雪峰頂上一躍而下！彷彿瞬間脫離了生活的桎梏！

    夏伯渝心裡莫名的震撼著，他意識到自己在任禾身上感受到的就是一種強大都不需要有人同行的生活態度。

    他孤獨著，但他也享受孤獨！

    耳機裡是沸騰著的fade，血液也是沸騰的好像要把珠峰上的雪都化盡。

    而任禾現在就要穿越地獄，直抵天堂！

慕冰至

308、向死而生

    珠峰之上。

    夏伯渝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任禾繫上紅領巾從峰頂一躍而下，他太老了所以不怎麼接觸網絡，不知道TK的那面旗幟插上去有什麼意義，不知道任禾為什麼要插兩面旗幟，也不知道任禾為什麼要在一躍而下之前給自己繫上紅領巾，只是……他好像聽人說過紅領巾大隊長什麼的，但想不起來紅領巾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

    實際上任禾也不用系紅領巾的，當初繫上紅領巾是為了不讓人認出他來，但現在他臉上烏黑一片也沒人能夠認出來，但他還是繫上了。

    因為從這一刻，他就是真正的騎士。

    希拉里台階其實已經是接近峰頂的位置了，所以當任禾踩著滑板從峰頂一躍而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有看到的！

    他們想像過會有人在上面高喊，也想像過有人在上面舉著國旗飄搖，但唯獨沒有想像過會有人從上面跳下來……

    「臥槽，是那個少年！安肆！」有人從任禾的裝束上認出任禾來了。

    「不對，紅領巾……」有人在繩索上喃喃的說道。

    「尼瑪啊，是大隊長！」在場的所有中國人驚呼道：「臥槽，竟然是大隊長！我特麼跟大隊長一起上了珠峰，還親眼見證了他從珠峰上滑雪下山！」

    美國領隊和斯邁爾都懵逼了，騎士？！

    對於在場的年輕人來說他們都知道騎士現在就是個高中生，是自行車極限運動領域、跑酷領域的第一人，但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騎士就在和他們同行！

    現在的年輕人還有幾個能不知道騎士這個名字？國人叫大隊長，外國人老老實實叫騎士，甚至可以說對於熱愛運動的年輕人來說騎士已經成為了某種信仰。

    當初TK官網上掛出新的宣傳圖片時他們就已經知道騎士要有新的動作了，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騎士竟然會來登珠峰。

    誰又能想到呢？

    一個跑酷玩自行車的竟然在7900米海拔的地方選擇把氧氣瓶讓給了別人，而自己則孤獨的徒手攀岩上了珠峰，再然後不僅成功登頂，還從珠峰上一躍而下選擇了最牛逼的下山方式！

    牛逼的人生簡直沒法解釋，所有人都震動莫名，這就是最牛逼的人生，在他們親眼見證下真實的發生了！

    沒有攝像機沒有前呼後擁，對方就這麼孑然一身的從山頂一躍而下，那紅領巾就是最好的證明！

    現在很多地方帶著紅領巾都成了一種時尚，街上很多人都圍著紅領巾，但他們清楚的明白，敢在這裡帶著紅領巾滑雪的人，只有可能是騎士本人！

    難怪體能那麼變態，難怪敢玩的那麼大，難怪能夠成為無氧征服珠峰第一人！

    原來是騎士！

    好像之前他們不理解的一切事情到了這一刻都能夠解釋得通了一樣，那是騎士啊！

    一群人在任禾的身後開始瘋狂的歡呼，哪怕這樣會丟失一部分氧氣也早所不惜，可是任禾一點也聽不到。

    他耳朵裡只有沸騰著的FADE。

    這大概就是自己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不，是經歷過一次死亡了吧。

    如果沒有天罰系統的話，自己也許會冒險繼續從希拉里台階衝下去，然後依靠著自己強大的體能來試圖突破人類極限爭一份存活的概率，但其實任禾明白在那種情況下即便是自己也僅有著無限小的生存機會，所以他是死過一次的人。

    在跳下珠峰的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曾經就有人問過：「如果這是你生命的最後一天，你會怎麼做？」

    「如果今後的每一天都是今天的重複，你會怎麼做？」

    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問題的本質就是讓每個人都去直面生死，但沒經歷過誰又知道到底會怎麼樣呢。

    大部分人的回答都會選擇讓生活更加激情一些，而任禾現在正在經歷的，不是那兩個問題，而是把問題變成了現實。

    對死亡的懼怕會激勵我們去尋找自我的激情所在，用人生中最激烈衝突幫助人們找到生命中最有意義的部分。

    任禾現在就是在直奔地獄而去，可當他真的活下來那刻，他將身處天堂。

    所有人就這麼在希拉里台階上看著任禾向下俯衝著，然後在一處凸起的山石上連更換路徑都沒有選擇的直接從上面飛了出去，這一飛就是三十多米才重新落到雪上，而騎士本人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大家眼睜睜的看著他從峰頂跳下，然後帶著飛揚的積雪一騎絕塵的離開了……

    這種感覺太驚豔了！

    忽然有人喊道：「我剛才拍下了他在天空中的最後一幕，太特麼震撼了！」

    「哈哈，回去營地了也發給我們，能和騎士一起登珠峰迴去夠我吹3年牛逼！」

    「我能吹一輩子……」

    然而這時夏伯渝忽然出現在希拉里台階上方大喊：「安肆說風暴還有1個小時到來，大家沒有排上隊上來的不要再排了，我們必須得回去了！」

    任禾交代過夏伯渝，如果希拉里台階上的人不相信他的話千萬不要繼續浪費時間，果斷帶著峰頂的人從北坡下去，夏伯渝現在也只是想試試看，不知道大家會做出如何反應，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任禾口中所說的情況發生。

    如果任禾還在這裡就會發現一個很蛋疼的事情……

    「啥，大隊長說風暴要來了？臥槽，那我得趕緊下山！」

    美國人聽不懂中文就問咋回事，有人給他翻譯：「騎士他老人家說了，風暴即將到來，趕緊下山！」

    到了這個時候其實就是缺少一個權威的聲音告訴大家：趕緊下山，不然都死在這裡。

    竟然是一瞬間的事情，所有人都選擇了向營地後撤！

    這要是讓任禾知道了非得氣的吐出一口血來，早知道自己的名頭這麼管用早就用了好麼，還非這勁幹嘛？！

    就算想從珠峰上滑雪下去那也是下次琢磨好線路之後的事情了啊，這次明顯是趕鴨子上架的！

    但其實仔細想想，如果他沒有繫著紅領巾從珠峰上一躍而下，又有多少人會真的相信他就是騎士？

    而且這都已經滑下去了說啥都晚了……

    天罰系統的任務要求就是滑雪回到6000米大本營，他哪怕是只劃到2號營地也算是失敗……

    夏伯渝愣愣的看著大家自覺下撤，怎麼跟那少年說的好像有點不一樣？大家這不是挺自覺的嗎？

    這樣一來峰頂的人也就不用繼續毛線從北坡下山了，完美結局啊。

    雖然不少人還沒登上珠峰，但只要命還在，早晚會有機會的對不對。

    就在他們剛剛返回4號營地鑽進帳篷的時候，黑壓壓的風暴真的來了！

    不少人看著帳篷外那可怕的風暴心有餘悸：「騎士救了我們。」

    「如果沒有及時後撤，恐怕沒人能夠在這場風暴裡活著回去……」

    「我現在只想知道大隊長滑雪下山成功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