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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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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璃 -【狂梟賦(商王戀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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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7: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你問吧!”他的手掌從她的肩緩緩地移落到她的肘上。
  她忍住了不動,只是低著頭小聲地問道:“如果太爺問起為何我遲遲沒有見喜,你希望我如何回答他老人家呢?”
  “這個問題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問了。”他輕笑了聲,放開她。
  得到了釋放,她松了口氣,回過頭看著他,“我想知道你的答案,如此一來我心裡才有個底。”
  聞言,夏侯胤抿脣不語,看見日光從紅梅樹間篩落,投映在她潔白的臉蛋上,她的肌膚一向都是十分乾淨的,在晴光之下,淡淡地泛著抹紅潤。
  “對於我不跟你圓房的事,從來沒有聽你埋怨過半句。”他平靜地說,不太明白自己此刻內心的想法,或許,他是等著她埋怨的,以現在的他而言,要抱她並非是做不到的事。
  “那是你的決定,我也只能接受。”她微笑,平靜得一如往常,“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是要聽你的話。”
  “你一向都是如此逆來順受嗎?”他挑起眉梢。
  “我看起來像是逆來順受嗎?”段倚柔反問,眸光瞬間黯了一黯,勾起一抹淺淺的苦笑,“或許是吧!只是已經習慣了,便不知道該如何反擊了。”
  “如果這不是你真實的個性,那便是虛假了。”
  “虛假?”她沒想到會聽到這兩個字,傻愣了下,沒料到會從他的嘴裡聽到這兩個字。
  “是,虛假。”他渾厚的嗓音斬釘截鐵,對於她只是淡然授受他的決定而感到一絲惱火,“這些日子以來,太爺爺說過你是好人,容容也說過你是好人,就連曹大掌櫃都替你說好話,原本世間的道理是有人喜歡,自然就會有人會討厭,可是你竟然可以人人贊好,沒有一點虛偽的功夫,還真是辦不到!”
  看著他,她說不出話,只有心頭一陣沉沉的揪痛……
  這一夜,他們夫妻兩人勘不過鎮長的盛情,留宿在鎮上,今兒個是滿月,一輪又大又亮的圓月將夜空給映得十分明亮,就連滿天的星子都顯得稀微了。
  段倚柔獨自躺在床上無法入眠,想起夏侯胤今天在梅林裡對她說過的話,總是才撇下腦海,就上了心頭,教她反覆輾轉,無法入眠。
  尚幸,這屋子的小廳裡有一張長榻,他們分開獨眠,她就算翻來覆去,也不會擾醒他。
  最後,她徐徐地嘆了口氣,坐起身,沉思了半晌,下了床從屏風上取來銀灰色的暖裘,悄悄地從夏侯胤的身邊走過,臨出門之,還不忘回頭確定他是否還熟睡著。
  確定他沒被她給吵醒,段倚柔才放心關上門,披上了暖裘,順著月光的照映,一路往那株千年梅樹的方向走去。
  走了還不到一刻鐘的路程,她就看見了那高大的梅樹在銀色的月光下仿佛在發亮著,花朵顏色竟比白日看起來更加紅艷。
  原本就已經揪著的心情,在看見如斯美景時;山頭竟然不由得一陣發熱,眼圈兒也跟著泛起了紅暈,清亮的瞳眸被一層薄薄的紅暈給覆住。
  “我沒有打擾到您吧!”她仰起眸,對著梅樹說道,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對人說話,“可以請您聽我說說話嗎?有些話,我想說出來,而唯有您能幫我保守住這些秘密,您可以答應我一輩子保守住這秘密嗎?對不起,這樣說來好像是我吃定了您不能開口說話,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對誰說去了!”
  她抿起一抹淺笑,襯著被淚水給蒙暈的眼眸,看起來鹽分脆弱,她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情緒,沒發現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接近,就在離她約莫幾尺外的一顆梅樹下停住腳步,來人一雙深沉的眼眸定定地瞅著她。
  “今天,我的夫君說我逆來順受,我無法反駁,一直以來,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以為只要自己這麼做,大家都可以高興,可是,事情原來不是如此嗎?還是,被我的夫君給說對了,其實,我真的很虛假,所以才會裝傻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假裝自己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事實根本就不是如此嗎?”
  段倚柔笑著說,強忍著沒讓眼淚給掉下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不再爭取,我想,是因為我發現無論自己多用力爭取,想要的東西都不會是我的,最後才終於放棄吧!”
  一陣微風拂過梅花枝橙,那輕輕的搖晃,仿佛是梅樹精給她的回應。
  “每次,當爹娘給妹妹東西時,總會對我說,這次,就先讓給妹妹,我是姐姐,已經懂事了,就不要與妹妹爭了,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會說好,總是希望下一次就輪到我了。”
  “還記得有一次,爹得了兩顆上好的南洋珍珠,說要給我和輓柔一人一顆,讓我們做簪子,可是,輓柔說她想要做耳環,需要一對才可以,爹為難了,最後仍教我把自個兒的份讓出來,說下一次再拿到一對珍珠時,就全給我,那珍珠是如此好看,我心裡很喜歡,但是最後我還是讓出去了,因為,唯有我答應,爹娘和妹妹才會開心,就算我的心裡是想要的,可是,我也很想要看見他們高興的樣子,比起要那顆珍珠,我更想要看他們開心。”
  想起那一日妹妹臉上的笑容,以及爹爹的稱許,她脣畔的笑痕不由得加深,想起了那時的喜悅心情。
  而就在她沒有看見的花樹陰影之下,一雙男人的眸子變得十分深沉,宛如染了墨汁般,黝暗深不見底。
  “不過,那對珍珠耳環戴在輓柔身上,確實比用在我身上好看,這麼多年來,讓著讓著,也讓成習慣了,我真的不想貪取些什麼,可是,在我的心裡,真的很希望,哪一天,有一樣寶貝一開始就是要給我的,不是別人挑剩下的,那個寶貝只能是我的,只屬於我,誰也不能求我讓出去。”驀地,她哽咽了聲,似乎再也無法承受內心滿滿的激動,“他說對了,真的說對了,其實我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虛假,我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要。”
  男人低咒了聲,正要提起腳步走向她的時候,在她臉上忽然綻放一抹十分嬌美的笑容,像是所有的月光都投映在她的臉上,讓她在他的眼裡看起來明亮而且迷人,教人轉移不開視線。
  “只有那一天,在我的生命之中,只有那一天,我滿心歡喜,因為我終於得到了一個指著要賞賜給我,不是讓別人挑剩的寶物,不必再抱著期待,等待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的下一次,您知道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自己有多高興。”終於,一顆豆大的淚珠再也承受不了重量,滾落她的頰邊,段倚柔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眸,任由冷風拂過淚顏……
  段倚柔不知道屋裡的人早已醒了,所以,她在進門之前,還是七手八腳地扯著衣袖,把臉上的淚痕給擦乾淨。
  她輕悄地推門而入,慢慢地把門給合上,轉眸看著窗邊,看見了一動也不動睡著的夏侯胤,在月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見他沉睡的輪廓,見他沒醒來,她松了口氣,沒發現他的裘氅沒擱在原先的地方。
  她解下氅子,抱在彎曲的手臂上,輕手輕腳地走過他的身邊,要往裡頭的小廂房走去,驀地,一隻男性的大掌揪住她的手腕,稍一使力,就將她整個人給拖拉了過去,整個人跌坐在長榻上。
  她驚呼了聲,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一揚眸,就看見他被月光給映得熠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夫君……?”她驚慌不已,努力想要乎復喘促的呼吸。
  “怎麼?你是見鬼了嗎?看見自己的夫君醒過來,有必要如此驚嚇嗎?”他挑起眉梢,神情透出一絲不悅。
  “不,不是。”她用力搖頭,心虛地低下頭,像是想遮掩什麼。
  雖然她已經拭掉了淚痕,整理過衣容,就只有她那雙紅潤的眼眸,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哭過的痕跡。
  “白天裡我對你說的話,真讓你如此介意?”他伸出手,以拇指腹心輕輕地滑過她泛紅的眼角下方。
  “我不懂你的意思。”剛哭過的眼圈十分地敏感,在被他碰觸的時候,就像是被撫摸到才剛脫了痂皮的傷口般,教她瑟縮了下。
  “告訴我,在你生命中僅此唯一,指著要賞給你的寶物到底是什麼?”他注視著她那一雙紅潤的眼睛,直勾勾的,仿佛要望見她的真心,他無法不教自己介意,因為提起那個寶物時,她哭得如此傷心。
  “你聽見了?”她大吃一驚,急忙地後退要站起身,卻被他快了一步探出的大掌給擒住,“你偷聽我說話?”
  “告訴我,是什麼?”他故意轉開話題,不回答她。
  “你不需要知道,放開我,夜深了,我要歇息了。”她別過臉逃避著不看他,感覺心裡一個被撕開的角落,毫無保留地被攤到他的面前。
  “是什麼?”他沉聲問,堅持著捉住她不放。
  “那跟你沒有關係!放開我。”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要扳開他的箝制,白淨的臉蛋因為用力而漲紅。
  “我是你的夫君,你的一切都與我有關係。”說完,他像是賭氣般湊首吻住她的脣,大掌扣住她的腦勺,深深地吮吻著她柔軟的脣瓣,教她沒有一絲餘地可以逃脫。
  一瞬間,段倚柔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她無法思考,唯一能夠感覺到的他觸感豐厚且柔軟的脣,以及任憑她再使力也掙脫不開的溫燙臂彎。
  雖說是每一晚都睡在她身畔的男人,但是,此刻的他卻像是個她從未相識的陌生男子,像是猛獸般的侵略教她心慌不已,她想要掙扎,卻不知道該如何掙扎,整個人就像是要被揉進他的胸懷裡。
  吻她,是為了賭氣想要在她的身上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明明該是處罰她的不馴,但是隨著吻的加深,夏侯胤卻覺得是在懲罰自個兒。
  每一夜,當她睡在他的身側,那仿佛是刻意拉開的距離,仍舊無法阻絕她的氣息飄入他的呼吸之間。
  像是花香,卻又比花香馥郁,也更加柔軟,當她睡熟時,那氣味會更加明顯,有時候,會擾得他無法安眠,會忍不住想要更接近她。
  他的吻逐漸地不再狂熱粗暴,而變得像是緩慢品嘗,他吻著她的眉,她的眼,以及她宛如搪瓷般的細膩肌膚,在她的肌膚上嘗到了淚水乾涸之後所留下的淡淡鹹味。
  段倚柔不再掙扎,但是兩人之間忽然拉近的距離卻教她不知所措,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擱,她的心跳得飛快,就連耳畔都能聽見如雷的心跳聲。
  他的手尋找到她腰間的系帶,很輕易地就解開了那個結兒,她聽見衣料窸窣聲,在寂靜的月色下,聽起來格外地刺耳。
  屬於他的灼熱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就像是風兒吹了湖水般,教她的心底泛起一陣酥麻的戰慄感,忽地,他一個傾身,將她給按倒在長榻上,高大的身軀不消用上半點氣力,就已經成功地將她給困得動彈不得。
  她頓了一頓,只是遲疑了眨眼的工夫,她的手怯怯地環上他厚實的背膀,感受著他的肌理在一舉一動之間,起伏分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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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7: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感覺到她的撫摸,他的動作停頓了下,揚起眸光瞅著她,看見她那雙清澄的眸子在這瞬間變得有些迷濛,在注視著他時,有種教人自醉的媚態。
  他一語不發,再度吻住她的脣,兩人仿佛很有共識般,誰也不想出聲毀壞了這明明寧靜,卻又狂熱的矛盾氛圍。
  當她的衣衫逐件地被褪落,她感覺到冰冷的空氣,這時,他溫熱的親吻以及撫摸,對她而言就像是著了火的烙印般,在她雪白的胸脯上,纖細的腰肢都烙下了難以抹滅的熱痕,每一個被他碰過的地方,都變得十分敏感,一股於燥熱的感覺在她的心裡積盈著,就快要無法喘息。
  情慾就像是一把被添了油的火,一旦被挑起了,就再也難以按捺!
  夏侯胤將大掌采進她雙腿之間最柔軟的地方,在最初那一刻遭到她的抵抗,她嚶嚀了聲,咬白的臉蛋在瞬間紅得像是出水的蝦子,而他不接受她的抗拒,按住了她纖細的肩頭,一次又一次的揉弄,直到她濕潤到到可以接受他。
  他分開她的雙腿,半是強迫半是誘惑地讓她接受他,一開始是十分困難的,她感受到痛楚,但只是擰起眉心,知道那是必經的過程。
  是的!段倚柔知道那只是一個過程,是他們要成為真正夫妻的過程,這是一個他們早就該要進行的儀式只不過拖到今晚才發生而已。
  “唔……”她咬住嫩脣,感受到他一記強而有力的挺身,深深地埋進她的體內,那撕扯的痛楚,終於讓她忍不住喊叫出聲。
  那被占有的強烈疼痛,讓她所有的神智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與他成親的這段日子以來,她並不是沒有想過他會與她圓房,只是,從一開始理所當然的以為,到了最後,她甚至於不再有期盼。
  “看著我。”夏侯胤強托起她的下頷,逼她正視他,“把眼睛張開,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誰,不要弄錯了。”
  聞言,段倚柔睜圓了眼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所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刃般,一刀刀都教她的心見血。
  “我是處子……你應該可以知道,我是處子!”她推打著他的胸膛,翻過身想要從他的身下逃開。
  夏侯胤牢牢地將她捉住,將她給釘在身下,“這一刻,我知道自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但是,我不能確定你現在的心裡在想著哪個男人。”
  他並非不知道話會傷害到她,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她躺在他的身下,心裡卻在想著別的男人,他的胸口就像是有一股怒火無法平抑。
  這時,不爭氣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地滾落她的臉頰,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只是熱燙的眼淚就是不受控制。
  她並非為了他傷人的話而哭,而是為了自己的愚蠢而哭。
  因為,在她的心裡並非沒有期待,期待著哪一天當他發現她是清白之軀,或許,在他心裡所想的她會有所不同!
  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裡不由得煩躁了起來,夏侯胤忍不住低吼了聲,緊擁住她,挺腰一次次地在她的體內發泄無法排解的煩躁感,然而,隨著一次次占有她的甜美與緊窒,他開始不只是發泄,而像是著了蠱般無法自拔的沉迷,他吻著她,嘗到她淚水的鹹味,令他不由得一陣揪心。
  他越來越無法弄清楚自己,對於她,他究竟是如何看待的呢?
  對於她,他究竟有什麼期待呢?
  越來越無法弄懂的心思,教他感動越來越困惑……
  從吉祥鎮回到京城之後,段倚柔立刻就接到家裡捎來的消息,信上說她的小妹輓柔已經訂了親,對方是朱尚書的公子,據說對方一見到她的小妹就立刻驚為天人,揚言了非娶她為妻不可。
  信上還說,她的小妹堅持要在成親之前,到夏侯家見她一面,說是有體已話要對她說,還要順便向她請教為人妻子之道。
  “姐姐!”
  段輓柔被奴才領進大廳,剛一見到親姐姐,高興得眉開眼笑,飛似地撲上前抱住親姐,“輓柔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啊!”
  對於妹妹的熱情,段倚柔只是微笑,伸手撫著妹妹柔順的長髮,“爹娘都還好嗎?”
  “是,兩位老人家都好,從你出嫁之後,日子過得沒有什麼不同。”段輓柔放開了親姐,這裡才瞧見有第三人在場。
  夏侯胤深沉的眸光釘在小姨子的臉上,確實是一張宛如出水芙蓉般的美麗臉蛋,不過,在看慣了容容那張美得驚人的容貌之後,對於美醜之間的分別,他變得比尋常人還要遲鈍,他甚至於覺得自己的妻子還顯得清秀可人些。
  “一路上辛苦了,沒遇上什麼麻煩吧?”他笑著開口問道,淺抿在他脣畔的那抹笑,讓他俊朗的臉龐看起來更加迷人。
  段輓柔看見是姐夫,也不顧分際,露出了一抹春花般嬌妍的笑容,一直以來,拜倒在她這張笑顏下的男人不計其數,就算這其中多一個名為“姐夫”的男人,她心裡會更高興。
  “沒有,多謝姐夫關心。”
  看見妹妹臉上那抹蜜似的甜笑,段倚柔很明白她的心眼兒,只是靜靜地含笑不說破,她也不想去看丈夫的臉色,確定他是否被妹妹給吸引了。
  “夫君忙去吧!”她拉起妹妹的手,仰眸對丈夫說道:“我們姐妹倆要說體己話,可以讓我們獨處一下嗎?”
  夏侯胤看著妻子,對著他笑得好溫柔,自從吉祥鎮回來之後,她就一直是恬靜得體的,或許,應該說她一直就是這個樣子,沒有絲毫的改變,對待他的態度,也一如往常。
  對他一樣的好,一樣的伺候,一樣的噓寒問暖,身為一名妻子該做的事情,她一樣也沒漏掉了,即使是要她替他暖床,她也從未反抗不願。
  但看著她的笑顏越柔美動人,他的心情就不由得惡劣,回視她的眸光,有一瞬間的森然。
  “好,聽你的。”他執起她的手,在掌心間緊握了下,隨後就放開她,對著小姨子頷首微笑,然後轉身出門離去。
  段輓柔回味著姐夫方才對她露出的那抹笑容,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更加燦爛動人,轉眸笑視著親姐姐,美麗的眸子裡藏不住驕傲。
  身為長姐多年,段倚柔早就學會了對那樣的眼神視而不見,她笑著拉住妹妹軟嫩的小手,兩人一起並著肩坐在長榻上。
  “你要成親,論禮數,姐姐該送你一份禮物,你說說,有什麼想要的,說出來讓姐姐知曉,我好派人替你張羅。”
  聞言,段輓柔心喜,卻是故意頓了一頓,才幽幽地說道:“我想要……姐姐成親之前,爹給你的白蝠鐲子。”
  沒想到她會提到那隻玉蝠鐲子,段倚柔微微一愣,同時聽見身後的綠錦倒抽了口冷息,“怎麼會想到要那鐲子呢?”
  “其實,娘說那鐲子原本是要給我當陪嫁的,是爹堅持要把鐲子給你,娘不得已只好拿了出來,姐姐應該也聽說過關於那鐲子的傳說,聽說新嫁娘帶著鐲子陪嫁,就能夠早生貴子,而且庇蔭夫家,得到夫家的疼愛,輓柔是個福薄之人,沒能得到夏侯老太爺的垂愛,已經是夠可憐了,姐姐難道就不願意見到妹妹到老人家之後,能夠得到翁姑與夫君的疼愛嗎?”
  說到了最後,一顆豆大的淚珠子已經掛上了段輓柔明亮的皓月眸,看起來有種教人忍不住心軟的楚楚可憐。
  是了!段倚柔看著妹妹,心裡忽然感覺到恍然大悟。
  是了!她終於知道妹妹與容容之間的分別,同樣都是嬌艷欲滴的美人兒,輓柔的美像是經過計算般,知道擺出哪個角度,是笑或是哭,來讓自己看起來我見猶憐。
  可是夏侯容容卻偏偏相反,較之於輓柔,她更美上幾分,但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無比自然的,更因為那份沒有經過算計的渾然天成,讓她看起來更加嬌美動人,教人移轉不開視線。
  “我知道了,綠綿。”她回過頭,對婢女說道:“去把二小姐剛才所說的東西給取過來。”
  “大小姐……?”綠錦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
  “姐姐要你去取,你就去取,怎麼?你敢不聽話嗎?”段輓柔一時喜出望外,看見綠錦那灰敗的臉色,立刻又覺得不高興。
  “是。”知道主子的心意已決,綠錦只好乖乖地將白蝠鐲子給取過來,交到段輓柔手裡。
  段輓柔此行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取到鐲子,這會兒終於到手了,也不想再多待著浪費時間,匆忙告別幾句,就帶著隨行的婢女離開夏侯家。
  “小姐,那明明是老爺給你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就給了二小姐呢?那可是你的陪嫁呀!再說,那鐲子是個吉祥的寶貝,突然被二小姐給取走了,就不怕不吉利嗎?”
  “不過就是個鐲子,難不成,少了那鐲子,我就會生不出孩子嗎?”
  “呸呸呸,小姐不要胡亂說話!聽起來好不吉利!”
  “你擔心什麼?”段倚柔被她驚嚇的表情給逗笑了,“我現在還沒有身孕,而且,就算真的有身孕……”她說到一半,忽然頓了一頓,就連脣畔的笑容也跟著有些隱沒,“不,我不可能會有身孕,關於這一點你就甭操心了。”
  “可是……”綠錦欲言又止,心裡有千萬個不安,雖說早就習慣了主子什麼都可以讓出去的個性,但是每每瞧了還是覺得心疼難受。
  段倚柔笑抿著脣沒說話,轉眸望著窗外漸暖的春色,在春日爛漫的光芒之中,映出了她眼底那一抹藏不住的黯然……
  今年的夏季不似昨年炎熱,即使是盛夏都是涼爽而且舒適的,教人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豐收的秋天。
  一早,段倚柔前去向老太爺請安時,沿路經過了南面小院兒,在院子角落見到了兩株石榴樹,果子已經轉紅,個頭卻還很小,打掃的丫鬟說那石榴太酸不好吃,但她瞧了可愛,說偶爾吃酸一些也無所謂,就交代那些石榴要是成熟了,給她摘幾顆送過來。
  她在老太爺的地方吃茶聊天,待了好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趁著天氣舒爽,她不讓綠錦跟隨,一個人走到北邊的小竹院兒裡,院子裡種滿了綠竹,地上的小路鋪滿白色的卵石,在天氣大好時,濃密的綠蔭與鮮亮的白色,形成了一種極強烈的對比。
  一個人在竹林裡來回地走著,想到剛才老太爺的交代,老人家希望她可以試著幫容容打理事務,好歹她才是主母,總沒道理什麼事都不做。
  可是,她想到了夏侯胤曾經說過,他不喜歡太過精明能幹的女子,那句話不就挑明了不讓她插手管事嗎?
  所以,她依了他的心願,成親年余,她能不管事,就絕不插手。
  想到了自個兒的夫君,段倚柔不自覺地輕擰起眉心,她停住了腳步,一股子哀愁猶如烏雲般悄悄地攏上心頭。
  她與他,不過是名分上的相絆,身體上的相絆,兩個人的心卻從來都沒有親近過,總是他將她抱得越緊,她的心就越覺得孤單。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負,原來,竟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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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7: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每每他盯著她看時,她總是覺得快要不能喘息,可是她不能逃開,否則,不知道他又要如何編排她的不是了!
  “我娘說,她從來沒有看過哪位當家主線像你過得那麼悠哉清閒的。”就在她想出了神之際,崔容蓮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段倚柔聞聲回眸,被她突如其來的出聲嚇了一跳,但她沒動聲色,只是揚脣勾起一抹微笑。
  “是,確實是清閒了些,不過我知道那是我的福氣。”對於崔氏母女,她一向不是太過欣賞,也盡量不與她們親近,不過也不得罪她們。
  畢竟,當初要不是崔容蓮的爹親捨命相救,當年不過十歲的夏侯胤只怕已經死在亂賊刀下,雖說她的公公沒能保住性命,是當初那場災難的最大不幸,不過,夏侯家能夠留下夏侯胤這一點血脈,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這也就是為何夏侯家一直都很善待崔氏母女的原因,畢竟是欠了她們一份恩情,所以崔容蓮的吃穿皆比照主子等級, 不過當年因為得罪了夏侯容容,她一狀告到太爺那兒,老長輩發了怒,下了道命令說,在夏侯家只有一位容容小姐, 從此之後,蓮小姐就成了蓮姑娘,吃的穿的,雖說還是比當奴才的優渥一點,但遠不如一開始的時候了。
  這一年來,她知道老太爺不甚喜歡崔氏母女,可是她不想追究原因,而她的置身事外,一度教老人家不大高興。
  “福氣?你可真是會自我安慰,應該是被冷落吧!我胤哥哥不想理你,夏侯家的那位小姐呢,最不喜歡有人爬到她頭 上,搶她的事兒做,我看只有像你這樣天真的人,才把冷宮當東宮了!”
  “你說話最好小心一些,好歹,我是夏侯家的夫人,於情於理,你都該敬我三分。”段倚柔語氣淡淡的,她一向都稟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她只是不喜歡惹事,但並非怕事。
  “是啊!胤哥哥確實交代過,說若是對你不敬,他絕對不輕饒,不過,我知道那是他在嚇唬不知情的人,那其中可不 包括我啊!”崔容蓮說著,忍不住吟吟嬌笑了起來,“我知道的,胤哥哥尚未與你圓房,是不?”
  沒料到會從崔容蓮口中聽到這件事,或者該說,她沒想過會有人提起這回事,段倚柔回眸,訝異地瞪著面前的人,見 對方的笑容之中有著沾沾自喜,以及一絲對她的悲憫,一時之間,她的心涼涼的,像是有一陣冷風,從她心裡破了洞 似的傷口刮過。
  “看你這表情,想來胤哥哥真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崔容蓮說完,連忙地掩脣,做出慌亂的表情,“對不住啊!胤哥 哥交代我不許說的,他說這件事不能教人知道,不過,我與他的交情可不比一般,他自然不會瞞我。”
  聽到這裡,段倚柔忽然覺得好笑,聽她說得天花亂墜,說得與夏侯胤交情匪淺,想來應該是她自個兒編撰的,因為, 她與夏侯胤早就已經有夫妻之實了,如果是他親口告訴崔容蓮的,那他也應該會告訴她事實早就有了改變。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那就是他明明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卻仍舊想要繼續欺騙討好崔容蓮。
  段倚柔露出一抹苦笑,發現自己不太喜歡後者的可能性。
  “不過,我說句實話,你可不要介意啊!我想,胤哥哥不與你圓房,是不是嫌你已經教別的男人給……該怎麼說呢? 是嫌髒吧!”說到髒字的同時,她以繡帕遮掩了下鼻脣,像是真的從段倚柔身上嗅到一股子臭味似的。
  其實,這些話哪裡是夏侯胤告訴她的,自然是因為家裡人多嘴雜,走漏了風聲,在他們二人成親之初,就曾經有丫鬟 在書房外聽到夫妻兩人的爭執,說什麼沒圓房自然就不會見紅之類的話。
  今兒個被她拿來試探,沒想到瞧段倚柔的表情,還真被她給蒙到了!
  段倚柔看著她聲作俱佳的表演,一雙清澄的眸子眯得細細的,半聲不吭的,任由眼前人繼續天花亂墜的胡扯下去。
  真是學不會教訓的一對母女。
  當年為了要顯威風,惹惱了容容一狀告到太爺那兒,也不知道要記取教訓,竟然今天又想惹到她這兒來。
  或許,正如那日太爺對她所說的,這對母女在夏侯家是留不得了!而她確實該教教她們,她段倚柔是夏侯家的夫人, 只要是仰賴他們夏侯家賞飯吃的人,就不許對她不敬!
  “柔丫頭的模樣與從前不同了。”
  秋日的午後,天候反而變得溫暖了,林木的顏色依舊是深綠色的,暖和的日光將室內照得十分明亮,老太爺的屋子裡 彌漫著一股奶茶的香味,不過段倚柔少放了姜與鹽,讓奶茶的香氣在甘醇中更顯得香甜。
  老太爺一雙銳利的眼睛盯了曾孫媳婦兒好一會兒,忍不住笑著說道。
  “哪裡不同了呢?是多長了隻眼睛還是嘴巴?”段倚柔抿起淺笑,調皮地揚眸瞅了長輩一眼。
  “哎哎哎,說話的口氣竟然學起咱們家的容丫頭來了?”老太爺哈哈大笑,“都不是,就覺得你的模樣不太一樣,不 過,可以確定的是變好看了,感覺明亮圓潤了些,越來越有咱們夏侯家媳婦兒的樣子。”
  聞言,她脣畔的笑意更深,沒有說話,動作嫻雅地將煮好的奶茶舀進小碗裡,然後將之輕擱到老太爺面前的案上。
  “太爺只管放心,倚柔是吃過夏侯家茶禮的媳婦兒,自然是不會給您丟臉,這一點道理,就算我再不懂事,心頭也是 雪亮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也給自己舀了一碗,擱下了木杓子,雙手端著茶碗,湊在鼻尖,不需要太靠近,就可以聞到濃厚的 酥酪香氣,“好香,聽說在關外的民族喝奶茶時都會加入酥酪,聞起來確實特別香。”
  老太爺笑著點頭,“能記著最好,不要辜負太爺我對你的期望。”
  “是。”她笑著點頭,輕啜了口奶茶,任由那濃醇的味道充斥在嘴裡,然後,她靜靜地擱下茶碗,揚眸正視著老太爺 ,“關於那天太爺所提的事兒,倚柔決定答應您了。”
  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那回事,老太爺愣了一愣,眼底閃過一抹疑色,“怎麼?突然想通了?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令 你想通的?告訴太爺,到底是為什麼緣故你才肯答應的?”
  “因為我明白了太爺的苦心,要能辦得成那件事,我在夏侯家的地位才會穩固,也才無後顧之憂。”
  那一日,太爺交代她去辦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太難,他想要借她的手把崔氏母女給請出夏侯家,他一直都知道崔嬤嬤 心裡的打算,即便自己的女兒做不了夏侯胤的正室,她也要讓女兒當上小妾,而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崔嬤嬤如願, 唯有將她的女兒指給別人,才能永遠斷了她的念頭。
  而她不願意照辦的理由,是因為她能看得出來,崔容蓮對夏侯胤確實是有愛慕之情,如果硬是讓她嫁給別的男人,只 會造成一對註定了不會恩愛的夫妻,她不樂見這種情況發生。
  即便是她並不喜歡崔容蓮,也不願意親手造就這位女子的不幸。
  而對於這位女子對她的夫君懷有愛慕之意,其實她的心裡並不以為自己有立場可以反對,畢竟,在商賈之間,講求的 是妻子的貞節,他們自個兒納雛姬娶小妾,可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這是她從前的想法了,段倚柔逐漸地體認到自己是夏侯胤的妻子的事實,知道自己是這個男人的從屬品,卻也 明白了倘若他要納妾,人選還需要她點頭答應才算數。
  而崔容蓮卻是她萬萬不能容的,留下她,唯有給自己添亂而已。
  “我這裡有幾個人選,你拿去吧!”說完,老太爺站起身,從紫檀櫃子裡拿出一個紅皮褶子,交到她的手裡。
  “這些人……都是好人嗎?”她遲疑了下,開口問道。
  “你是怕她被虧待了嗎?”
  “是。”她點點頭,老實地回答。
  老太爺忍不住哈哈大笑,“好,老頭兒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性,總是替別人著想比自己多,可是,丫頭啊,偶爾也該為 自己自私一點,這是太爺爺我給你的忠告,要聽好了!”
  “我肯答應太爺交辦的事,就已經是自私了。”
  “隨你這麼說去,我保證,這名單上的人選都是極好的,太爺我不是個無情的人,不會薄待人家姑娘。”
  “是,倚柔信太爺。”她笑著點頭,雙手捧住了那紅皮褶子,斂眸靜靜地瞅著它,仿佛在納悶自個兒怎麼還沒教它給 燙傷了手,因為,在她的心裡,這件差事可比是燙手山芒,半點兒都不輕鬆啊!
  那日,段倚柔將做媒的事情告知崔氏母女,當然引起了她們極大的反彈,但她所給的理由十分充足,因為身為夏侯家 的當家主母,給家裡的女眷主持親事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畢竟崔容蓮都已經快滿十八歲了,早就是論及婚嫁的年紀,再留她這年紀的姑娘在府裡,會教人以為她這位主母做事 不盡心,存心耽誤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而這罪名,她段倚柔擔不起,也不想擔待。
  “不多不少,我給了你三天的時間,不知道蓮姑娘考慮得如何了?”
  段倚柔來到崔氏母女所居住的小院裡,只見到了崔容蓮,沒見到崔嬤嬤,見到她的到來,崔容蓮一臉的敵意清晰可見 。
  “你到底以為自己憑什麼決定我的終身大事?”崔容蓮語氣惡狠地說,“我不要!我要留在夏侯家,誰也休想遷我嫁 !”
  “如果你自個兒不挑的話,那我就替你挑選了。”段倚柔料到了她不會乖乖合作,平靜地坐著,雙手交疊在腿上,看 起來嫻靜而優雅,“看來看去,就姚家的公子條件最好,聽說姚公子的人品也好,你嫁過去,肯定不會受到委屈,不 知道蓮姑娘意下如何呢?”
  “我不要!段倚柔,你到底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你休想替我決定!”崔容蓮氣得臉色發白。
  “我當然可以,蓮姑娘,你好像一直沒法子弄清楚我的身份,我是夏侯家的長媳,凡是內院女眷的事兒,由我說了算 數,即便是容容都要敬我三分,你當然也不會例外。”
  段倚柔把話說得很明白,字句之間也明白地表示了她們之間的不同,既然崔容蓮敢藐視她,甚至於諷刺她骯髒,那也 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急沓的腳步聲,崔嬤嬤人還未出現,聲音就已經遠遠地傳來,“蓮兒,我可憐的閨女兒,娘給你請 了可以主持公道的人來了!”
  一聽見娘親的聲音,崔容蓮收起惡狠的表情,撲到段倚柔的腳邊,可憐兮兮地哀求道:“不要逼我,夫人,我不嫁! 不嫁!死都不嫁!蓮兒就算是往這柱石給一頭碰死,也不願意嫁給那個男人!”
  “你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夏侯胤渾厚的嗓音加入了這場鬧劇之中,他跟在崔嬤嬤的後頭進門,就看見了崔容蓮正 伏倒在妻子的跟前哭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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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7: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段倚柔轉眸看見自己的夫君,清澄的瞳眸依舊博文不興,只是多了一份了然,知道崔氏母女在玩什麼把戲。
  “胤爺,你一定要替蓮兒做主啊!”崔嬤嬤話才說著,就咚地一聲跪在夏侯胤身邊,“夫人不分青紅皂白,硬是要逼 我的蓮兒上花轎,逼她嫁給根本就不喜歡的男人啊!”
  “這年頭有多少女子是真的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呢?”段倚柔輕聲回道,“只要對方的條件不差,感情是可以慢慢培 養的。”
  “即便是如此,也要蓮兒自己心甘情願才可以。”夏侯胤冷冷地駁回妻子的話,“為什麼?你這麼做的理由,究竟是 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想再在夏侯家見到她,這個理由你滿意嗎?”
  “娘——”崔容蓮聽完她所說的話,哭叫了聲,撲進娘親懷裡。
  崔家母女抱做了一團,“胤爺,您一定要給咱們母女做主啊!我們到底是為什麼會落到孤女寡母的下場,您可是比誰 都還要清楚啊!”
  “我知道,崔叔的恩情我們夏侯家不會忘記。”他冷冷地說道,說話的同時,一雙銳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妻子,“ 聽著,你不想再見到蓮兒,那是你的事,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沒有人可以趕她們母女出去。”
  “如果我說,我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呢?”她回視他的眸光很平靜,“如果,我有很充分的理由,也一樣不可以嗎 ?”
  “是。”一瞬間,他的眸子眯細成一道銳利的刀光。
  “所以,不是理由,而是因為那個人是我,所以不可以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低沉的嗓音之中有一絲不耐煩,連日來被她惹惱的煩悶在一瞬間都化成了怒氣。
  如果不是我,而是你的孩子,也不可以嗎?她在心裡輕聲地問道,卻沒有出聲,只是淡淡地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目 光越過他的肩畔,看見了崔氏母女得意洋洋的笑臉。
  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仰起眸認真地看著他,“我是你的妻子,或許,只是或許,你該先聽聽我非這麼做不可的 理由,先站在我的立場上,替我想想,不是嗎?先相信我,先明白我,若我真的錯了,再來指責我,一般而言,應該 先是這樣做才對吧!”
  她說這話是在教訓他嗎?夏侯胤挑了挑眉梢,“好,給我理由,聽完你的理由,我再決定是否應該站在你的立場替你 著想。”
  段倚柔仰起眸,定定地回視他銳利的目光,柔軟的嗓調輕輕的,就像是一陣拂過水面的微風。
  “蓮姑娘也該是談論婚嫁的年紀了,我給她找的都是好人家,我不過是在盡我身為主母的義務,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 可以令你反對。”
  “因為都是好人家,所以她就非樂意不可嗎?”他看著她清秀的眉目,那圓潤的鵝蛋臉上,肌膚光滑如玉,更襯得她 的一雙眼睛像兩丸黑水銀似的。
  “我不嫁!胤哥哥,我不嫁!”崔容蓮拉高了嗓音,喊到了最後一句話,像極了聲嘶力竭的嚎啊。
  “你聽見了嗎?她說不嫁,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除非改日你能找到一個她願意嫁的如意郎君,我或許就會認同你的 決定。”是啊!他是存了心在刁難她,她處事越是平靜,他越想要惹惱她。
  段倚柔沒被他惹惱,心裡倒覺得好笑,誰不知道她崔容蓮唯一想嫁的男人就是他呢?
  難不成,她這個做妻子的,應該給他們兩人做媒不成?
  “聽著。”他步上前,一手緊握住她纖細的膀子,湊脣至她的耳畔,壓沉了嗓音說道:“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你知道 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難看嗎?如果你自個兒知趣,就應該乖乖的,別教我心煩才對。”
  段倚柔抿著脣,靜靜地聽完他所說的話,被他箝住的膀子像是被熟鐵給烙燙,一直到他轉身離去,過來許久,她都無 法忽視他所留在肌膚上的握感,火燙似的痛感,透過肌膚,熨進她的心坎兒裡,久久不去。
  夏侯胤插手管崔容蓮的婚事一事,老太爺沒有吭聲說話,段倚柔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既然已經交代給她去辦的事情 了,就由她一個人做主,只要是她的決定,他一概都沒有意見。
  晴朗的午後,秋高氣爽,這兩日,天候總算有些轉涼了,葉子也轉黃得快,才不過眨眼工夫,大半的樹梢都已經是亮 眼的秋香色。
  這日,段倚柔燉了些銀耳羹,讓人給老太爺端去一點,自己也端了一盅過來書房給她的夫君。
  見到她,他沒動聲色,繼續與京中的幾名掌櫃商討事情,因為今年是涼夏,作物的結果情況不是太好,各地都傳來了 回報,說莊戶們希望“慶余堂”可以提高收價,否則他們只能做虧本的生意。
  “不可能。”夏侯容容挑了挑好看的眼眉,一臉篤定,“今年作物的收價在去年收成時就已經談好了,本來這就是一 場賭局,總不能今年收得少,市價高了,他們就想要反悔了吧!那要是來年收穫大好,市價低賤,遠比咱們的收價低 ,咱們是不是也該去跟他們砍價呢?”
  “這話說得是。”夏侯胤很難得贊成表妹所說的話,不過他也立刻加了但書,“但是今年的收穫比往年少來將近三成 ,如果照咱們的收價,大一點的莊戶倒還無所謂,要是規模小一些的,真的可能會血本無歸。”
  聞言,曹南昌點點頭,在夏侯家多年,他很熟悉這一對表兄妹的個性,雖說表小姐是個嬌滴滴的姑娘,但是說話做事 上,都頗有不讓須眉的狠辣,相較之下,他們當家的雖說在擴展生意版圖上積極有作為,但是在能給能讓的限度之內 ,倒顯得比表小姐還要仁厚。
  所以,他一直以為少主子與少夫人的個性是極契合的,要是他們二人能夠齊心協力,“慶余堂”的將來是十分可期的 。
  “就讓一些吧!”夏侯胤說話的時候,深沉的眸光越過眾人,直視著坐在另一畔的廂房裡的妻子,她側坐在長榻上, 目光瞅著窗外,柔白的臉蛋在金秋的目光之下,泛著一層淡淡的亮光,好看極了。
  他一直以為她不像容容,她總是嫻靜而不爭,每每打擾到他與掌櫃們在商討事情時,她總是會靜靜地退到廂房裡去等 他,即便是要等上半個時辰,甚至於是更久,她也沒有一句抱怨。
  但是,她只是安靜地坐著,既不看書也不做女紅打發時間,似乎刻意要安靜得教人可以很輕易就忽視她的存在。
  但是,這是真正的她嗎?
  那一日,她不就惦記起自己主母的身份,爭著要拿主意了嗎?
  段倚柔不知道有人正在注視著她,她只是一如往常地坐在老位置上,確實是無聊了些,可是她並不打算改變這個現狀 。
  她喜歡看書,不喜歡做女紅,可是,她不會在夏侯胤的面前閱讀書本,因為他不喜歡她太聰明能幹,那她也只好做出 符合他期待的事,但是,她也不會委屈自己,讓自己去做不喜歡的女紅,那又顯得太矯情了。
  因為在這個節骨眼兒,讓利是不得不為,也對雙方都有好處的決定,所以,夏侯容容也不打算再爭,同意了夏侯胤定 奪,幾名掌櫃得到了指示,紛紛地告辭離開。
  “我的好嫂嫂,你就一直坐著發呆,不嫌悶嗎?”夏侯容容走到段倚柔面前,雙手擦在纖腰上,受不了她一副逆來順 受的模樣。
  段倚柔笑著搖頭,站起身來,把準備好的銀耳羹給夏侯胤呈上,一邊對夏侯容容說道:“不知道你也在,沒給你準備 ,如果你想吃的話,晚些我給你端去,再不然,你就讓婉菊到我們寢院的小廚房去取,我讓綠錦擱在蒸籠裡,用小火 煨著,你什麼時候想吃都是熱著的。”
  “照我來說,他的那碗該給我才是。”夏侯容容勾起一抹冷笑,直瞅著夏侯胤,“此前有人胳膊淨往外彎,我的心才 是向著你的。”
  “少說兩句。”段倚柔微笑,眸光柔軟的瞅著她,“去吃碗銀耳羹,這秋天身子容易燥,吃了對你的身體好。”
  “聽見了沒?還不快去?”夏侯胤低沉的嗓音多了一絲不耐煩。
  他的妻子確實對他是照顧備至,但是,她與他說話時的態度,總是拘謹而生疏的,不似在與容容說話時,兩人是真正 的親近與熱絡。
  “好,我這就去了,不過,有件事兒我想應該要讓你知道才對。”
  “什麼事?”
  “我要刪減給崔氏母女的餉銀,說實話,她們那一院裡不過就母女兩人,可是一個月卻要用掉五百兩的花銷,太爺爺 是老長輩了,可是一個月也不過就用掉兩百兩,我覺得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我不贊成。”夏侯胤淡淡地回道。
  或許是因為崔總管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對於崔家的遺孀和女兒,他一向都懷有虧欠,一直以來,他並非不知道崔氏 母女在他們這些主子的背後狐假虎威,但是,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就任由她們去了。
  “你不贊成沒關係,我已經拿定主意了,而且,嫂嫂是主母,女眷們的事就應該由她做主才對,只要她同意了,這事 兒就成了。”
  段倚柔暗暗倒抽了口冷息,沒料到話鋒一轉,竟轉到她的頭上來了。
  “這也是你出的主意嗎?”他轉眸,一雙銳利的眸子直直地射向段倚柔。
  “什麼?”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你唆弄容容,要她這麼做的嗎?”
  “你不要胡說,是我自個兒的決定,不關嫂嫂的事!”夏侯容容簡直就是火大,大聲反駁。
  “是你嗎?”夏侯胤看也不看表妹一眼,目光依舊釘在妻子身上。
  好半晌,段倚柔感覺自個兒的腦袋像是給人掏空了,一片空白。
  她不該訝異的,他會有這樣的猜想,其實是人之常情,畢竟她過門之後,與容容一向走得很親近。
  但是,難道他就不該相信她嗎?即便這真的是她的決定,他身為她的夫君,怎麼就不站在她這邊,給她支持呢?
  突地,她感覺到一股尖銳的疼痛,從小腹的深處傳來,她勉強自己忍住了疼痛,眉心不自覺地擰起。
  “是我自個兒的決定,不要扯到她頭上。”
  “不要吵了,容容,少說兩句。”她拉住夏侯容容的衫袖,不住地搖頭,眉心微擰,臉色越發蒼白了起來。
  “要我別說,就請他先住嘴,別淨是胳膊往外彎。”
  “我做的事自己心裡有底,你最好別管。”
  “都住嘴!不要再吵了!”段倚柔再也忍受不住,硬生生地擋在兩個人的中間,大聲地喊道。
  自從她進門以來,沒人見過她發過脾氣,一旁的兩人頓時有些愣住,他們看著她白淨的臉容,在怒氣之中透出一絲脆 弱的慘青色。
  好痛!段倚柔感到小腹深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那從未有過的痛苦教她說不出話來了,她緊握住拳頭,勉強自己在他 們的注視下平靜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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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8: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算了。”她說,嗓音微微地顫抖,“你們要吵就吵吧!我不管了。”
  說完,她轉身走向門口,不想教他們看出她的不尋常之處,但就在她走到門口時,他揚聲喚住她。
  “不行,你留下來,我要你在場。”他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她的臉色太過蒼白,蒼白得教他覺得心慌。
  段倚柔連與他爭執的力量都沒有,她咬著脣搖頭,繼續踏著腳步要走出去,她的執意離去惹惱了他,夏侯胤箭步上前 拉住她的手腕,卻沒料到才一握住她的手,就聽到她倒抽了一口冷息,跪倒了下來。
  “嫂嫂!”夏侯容容驚叫了聲,看見暗紅色的血如艷紅的花朵般,從她的裙上蔓延開來。
  夏侯胤也看到了,同時也被震驚了,他蹲下身,將她抱入懷裡,就在那一瞬間,她神情痛苦地望了他一眼,然後便失 去了神智。
  夏侯胤想要弄懂她最後看他的眼神,像是不解,也像是痛恨,還有著一抹悲涼,那錯綜複雜的情緒教他的心沉沉地揪 緊。
  “這下你滿意了嗎?”夏侯容容再也無法忍受,痛恨地說道:“你怪她做什麼?刪餉銀是我的決定,拿主意要把崔容 蓮給嫁出去的人是太爺爺,不是嫂嫂,是太爺爺!”
  “什麼——?”夏侯胤睜大眸子,一臉不敢置信,低頭看著昏厥在懷裡的人兒,她臉上過分的蒼白,一陣陣地揪痛他 的心。
  為什麼她不說?
  到底她還瞞了他多少事情?
  為什麼?為什麼不對他說實話呢?
  “來人!”他抱住她,對外咆哮大吼,“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她有孕了。
  兩個多月的身孕,胎兒還不是太穩定,大夫說這時期的孕婦特別容易小產,好不容易才安住了胎,說接下來的半個月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尤其是接下來的幾天最好別輕舉妄動,能不能留住孩子,這幾天是關鍵。
  “小姐,多吃些東西才有體力好哈養胎啊!”
  面對綠錦一再勸食,段倚柔搖搖頭,露出了虛弱的微笑,“剛喝下去的藥還在我胃裡箱:折騰,綠錦,你且就饒了我 ,晚些再吃吧!”
  “可是……”
  “讓我來吧!”夏侯胤不知何時悄靜地進了房,見她們主僕兩人爭執不下,上前端過了綠錦手裡的那碗粥,揚了揚下 顎,示意她先退下,撩起衣袍下擺,坐到炕邊,一雙深沉的眸子直視著她。
  “讓綠錦回來吧!你不是在忙嗎?我有她照看著就夠了。”她的微笑柔柔的,有一種幾近蒼白的寧靜感。
  “她說不過你,最後你還是不會吃。”他拿起調羹,勻了勻粥面,確定不燙之後,舀了一口送到她嘴邊,“吃吧!”
  “我自己吃。”她伸手就要把碗給接過手,卻被他給避開。
  “大夫說你現在不能輕舉妄動,他說你肚裡的胎象已經十分微弱,再也禁不起半點意外了。”他的臉色沉了沉,一直 以為她是柔弱的,可是,那只是她的外表,其實,她比他想像中還要倔強,脾氣也是極拗的。
  “不過是自個兒吃碗粥,能有什麼意外呢?”話才說著,她忽然擰起了眉心,一瞬間臉色變得極蒼白,感到了從小腹 深處傳來的疼痛。
  “就叫你不要輕舉妄動了,為什麼偏偏就是不聽話!”他忍不住又氣又急,將碗擱到一旁的小幾上,飛快地扶她躺下 ,回頭對外頭喊道:“來人,快去請大夫,快去!”
  “不礙事的……很快、很快就不痛了!”像是為了要反證她的話似的,腹中的疼痛更加地撕扯,她感覺到又冷又痛, 纖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袍,似乎想從他的懷抱裡汲取一些溫暖,“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不要說話。”他將她蒼白的容顏給按進胸懷之中,聽著她在這個時候竟然向他道歉,他的心泛起一陣似刀割般的痛 楚。
  他感覺到她的依附,也同時感覺到她的痛苦,他想要緊緊的抱住她,保護她,卻生怕一個太過用力,將她給擰碎了。
  成親至今,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親近。
  夏侯胤無法思考此刻在他內心的想法,大掌不自覺地揉著她細軟的發絲,一向是無畏的心,竟在這一刻泛過冰冷的戰 慄。
  這時,在她身下染開的一攤刺目的艷紅,吸引他的目光,他無法從那艷紅的顏色上挪開視線。
  那收止不住的鮮血,似乎正在殘忍的宣告著他們的孩子保不住了。
  一瞬間,他的眼眶因為激動而泛起了濕潤。
  他一語不發,只是將她更牢實地擁抱住,不教她與他一樣瞧見那教人觸目驚心的畫面,他知道她遲早會曉得,但是, 至少這一刻,她在他的懷抱裡,他能保護得了她……
  “請夫人節哀順變,好好的靜養身子,以後還是能懷上孩子的。”
  大夫留下這句話之後,向夏侯胤要了位家僕與他一起回藥房去拿藥,在他離去之後,屋子裡一片靜悄,空氣中彌漫著 血的味道,以及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沉重氣氛。
  “都是二小姐害的!孩子會小產,都是二小姐害的!”綠錦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哭著叫嚷道。
  “住口!”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花了段倚柔全身的力氣。
  “把話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侯胤沉著聲問,心裡不明白為什麼他與妻子的孩子小產了,竟是小姨子害 的?
  “那日,二小姐來看小姐,說是要探望,其實,是要來把那個白玉蝠鐲子拿走的,說夫人原先就是要給她的,小姐也 不堅持,就把鐲子給了二小姐,爺要知道,那玉蝠鐲子可是個吉祥的東西,是小姐的陪嫁,是能讓主人翁多福多子的 ,算算時間,那時候,小姐應該已經懷上身孕了,卻在那個時候被二小姐搶去了鐲子,怕是那時候就動了胎氣……”
  “不要再說了!”段倚柔勉強著要起身,被夏侯胤給出手制止,將她扶躺回去,“你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小姐——?”
  “出去!”
  “是。”綠錦抽噎了聲,滿臉委屈地退下。
  屋子裡,就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半晌的沉默之後,夏侯胤斂眸注視著她虛弱的容顏,輕聲道:“我沒聽你提過鐲子 的事。”
  “因為我覺得不是太關緊要,而且,輓柔說我娘原本就打算把那鐲子交給她當陪嫁,是爹爹堅持,娘才交出來的,這個我相信,爹爹大概是覺得比起輓柔,我更需要鐲子的庇蔭,可是,那不過是迷信而已,怎麼可能因為沒了一隻鐲子就小產了呢?終究是我的福氣不夠的關係。”
  “能成為我夏侯胤之妻,怎麼可能是福薄之人?”他低沉的嗓音聽得出來壓抑的怒氣。
  段倚柔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到了,她微微地傻愣了下,“對不住,是我失言了。”
  “那鐲子就是你當初在梅林時提起的寶物嗎?是那個指著給你,讓你滿心歡喜的寶物嗎?”
  沒料到他會突然提起那一夜的事,她頓了一頓,才苦笑著點頭,“是,當然是,要不然你以為我還能有什麼呢?”
  “我以為……!”他忽然住了口,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那件事,在他的心裡原本以為,她所指的“寶物”是章家的公子。
  如今知道她所說的是那隻玉鐲,在他的心裡,有一絲像是鬆口氣似的釋懷,看著她的眼神,多了一絲溫柔。
  她仰眸瞅著他,那疑惑的眼神,不懂他為何要用那種眼神瞧她。
  夏侯胤看著她那雙清澄的瞳眸,卻看不穿藏在她眸底的神韻,在他們之間沉澱的寂寞似乎在催促著他離開,哪怕只是再留下片刻,都只是徒增彼此之間的傷感與尷尬。
  但他在等待,至於在等待著些什麼,他的心裡並不是太清楚。
  或許,他在等待她的淚水。
  她才剛失去肚裡的胎兒,難道,她就真的半點都不悲傷嗎?
  身為她的夫君,至少,能夠為她拭去淚水吧!
  可是,她的神情看起來好平靜,平靜到幾乎令他感到不悅的地步,難道,失去他們共同擁有的小生命,她並不覺得悲傷,不覺得有丁點兒不捨嗎?
  “夫君還有話要對倚柔說嗎?”她輕聲地問,話裡也似乎在暗示著他如果沒事就可能離去了。
  她不想見到他嗎?不想在這個時候有他陪著嗎?
  他等待著,最後只等到了她的沉默。
  “歇會兒吧!”終於他開口,嗓音之中掩不住期待落空的失落感覺,“歇下吧!我們都累了。”
  “是。”她乖順地頷首,虛弱的回答剛一出脣,尾音就飄斷了。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這時候才開始覺得難受。
  段倚柔垂下蒼白的嬌顏,雙手輕輕地按在泛疼的小腹上,心裡忽然覺得十分悲傷。
  直到這一刻,她才意會到自己失去了一些寶貴的東西,一些她曾經以為不重要,實際上是牢牢懸在她心尖兒上的寶貝。
  她想喊住他,可是話才到了喉頭,就像是被鎖住了一樣。
  “是因為我不想懷上你的關係嗎?孩子,是因為娘不想要你的關係,所以,你真的離娘而去了嗎?”她小聲地對著肚子說道,心裡因為明白已經沒有孩子在裡頭而感到沉重與悲傷。
  對不起,孩子。
  她在心裡默默地對失去的孩子道歉,不能乞求孩子能夠原諒她的心情,可是,在知道自己可能懷上夏侯胤的孩子時,她的心裡竟然是不甘願的,那一瞬間,她被自己的心情給嚇到了,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是不願意與他一起生兒育女的,尤其在看到他為了維護崔家母女與她惡言相向時,她的心情就更加篤定,不想他是她孩兒的親爹。
  她不恨他。
  但是,她卻無法不怨他。
  明明是他們夫妻兩人之間的事兒,最後,犧牲的卻是他們的親骨肉!段倚柔緊抿住脣瓣,不讓悲傷的嗚咽逸出脣間……
  “想吃些什麼嗎?你只管說,我聽下人說,你這幾日沒吃進多少東西,孩子沒了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別教自個兒也跟著一起折騰。”
  才不過幾天的工夫,竟然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因為太虛弱的關係,所以段倚柔已經六七天沒下床,夏侯容容來探望過幾次,都沒見她好轉,問綠錦才知道她的主子這幾天吃得不多,總是咽了兩三口便推說飽了。
  “我知道。”段倚柔靠坐在床欄畔,泛起一抹虛弱的微笑。
  看她病撅撅的模樣,真教人覺得心裡難受,夏侯容容抿了抿脣,“太爺爺知道孩子小產了,雖然嘴上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心裡很難受,畢竟孩子如果順利出生了,那可是他第一個玄孫啊!”
  “對不起。”
  “不要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夏侯胤的錯,要不是他硬想替容蓮出頭,也不會惹你不高興,如果你心情愉快又高興,肚裡的孩子自然也該是平平安安的,說到底,是我那不肖哥哥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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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8: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不要怪他,孩子沒了,他心裡也不好受。”她笑著搖頭,眸光低斂,想起了夏侯胤,眼底的神情顯得迷濛。
  “不要為他說好話,他對你有多壞,你以為我會不清楚嗎?我瞧得比誰都仔細,他對你,不及太爺爺對你一分好。”
  “這兩者之間,怎麼能夠拿來做比較呢?”
  “為什麼?為什麼他都已經這麼惡劣對待你這個好娘子了,你還是淨替他說好話呢?”光想到夏侯胤對她的那些冷言冷語,夏侯容容就氣得想跳腳。
  “理由很簡單,他是我的夫君,是要與他過上一輩子的男人,這一生,我段倚柔是不打算離開夏侯家了,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決心,還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呢?”她聳了聳肩,一派的雲淡風輕。
  “你喜歡他嗎?”夏侯容容嬌軟的嗓音之中有著遲疑,一雙柔荑握住了長嫂的手。
  因為對自己的夫君懷有愛慕之情,所以才決心要與他過一輩子嗎?
  “喜不喜歡,都能過日子,那不重要。”段倚柔笑得好平靜,就像一朵花兒般,靜靜地綻放,靜靜地生香。
  夏侯容容不是個蠢笨的人,自然不會聽不出話裡不尋常的意思,“你不喜歡他?還是,其實你喜歡他,只是不好意跟我承認而已?”
  聞言,段倚柔笑著搖搖頭,似乎覺得她所說的話真是有趣,“都是,都不是,容容,你這問題要我怎麼回答你呢?”
  聽到她的回答,夏侯容容知道自個兒是問不出什麼了。
  其實,在段倚柔的心裡,答案是很雪亮的,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給自個兒定下了決心。
  早在當時,他讓她跪在夏侯家祠堂前,當著眾族人面前立下重誓時,她的心就已經是冷的了,所以,當他們夫妻兩人為了崔家母女的事情爭執時,聽著他的尖銳的話語,她的心裡雖然難受,但還有著慶幸。
  慶幸自己是對的,慶幸自己在那個時候就決定了這一生絕不喜歡上他,因為沒有感情,反倒能夠輕描淡寫地看待這一切,要是她早把心擱在他的身上,就不會只是心裡難受如此簡單了。
  他可以掌控她的一切,甚至於是性命,可是,終他夏侯胤這輩子,絕對不會有機會可以恣情剜割她的心。
  在他的面前,她即便是什麼都不剩了,至少,心還是安然的。
  但是,這幾天瞧著他對她好,對她呵護備至,她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她也不會往自個兒的臉上貼金,知道他的好,是覺得虧欠了她!
  不,不會的。
  她不會喜歡上他,也不能喜歡上他,無論他對待她有多好,都難保他不會在下一刻將她的心傷得體無完膚!
  一盤紅澄澄的石榴,就在前一刻,由老總管端到他的書房裡。
  看見那盤紅澄澄的石榴,夏侯胤挑起眉梢,似乎在詢問為何要將這盤果子端到他書房裡來。
  老總管知道了主子的意思,點點頭,“這是南面小院兒裡的石榴樹結的果子,十數天前,夫人經過小院時見了石榴樹,那時枝頭上的果子還是綠色的,不能吃,奴才們說這石榴是不甜的品種,味道極酸,所以一向沒人要采來吃,夫人說她正好想吃酸食,吩咐咱們說要是果子成熟了,給她摘一盤送過來。”
  夏侯胤抿緊雙脣,斂眸盯著那盤個個顆粒飽滿的石榴,想來,那時她嗜吃酸食,是因為害喜了吧!
  如果留心些,應該可以發現才對。
  如果早知道的話,或許,壞事就不會發生了。
  只是,這世間事,往往是千金難買一個早知道。
  “既然是她想吃,就該送到她那裡才對,送來給我做什麼?”
  “爺難道猜想不出來嗎?”老總管吞吐了下,“這石榴雖是果子,不過可是大有含意啊!這……”
  夏侯胤聽到一半,心頭就明白了。
  是了!石榴多子,向來都有象徵著多子多孫的吉祥意思,他的妻子才剛小產,把這些石榴送去給她,豈不是存心要教她難受嗎?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他晾了晾手,示意老總管可以離開了。
  “哎。”老總管點點頭,轉身退下。
  好片刻的時間,夏侯胤的目光無法從那盤石榴上挪開,他伸手拿了一顆握在手裡,從果子的飽滿程度,可以想見裡頭結了多少子兒,他想,要是妻子見到這些果子,心情不知道會受到什麼影響?
  多子多孫?此情此景看來,還真是令人覺得諷刺。
  今晚的天色不好,月色朦朧,就連星子都顯得稀薄。
  因為事務繁忙,夏侯胤已經一連幾天都很晚才回房,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閑,初更才剛過了中旬,他就已經回到寢院。
  一走進院落,就見到了妻子,她穿著一襲款式簡單的月白色衣裳,一頭柔細的長髮輕綰了松松的髻,坐在長廊下的平台上,倚著廊柱,仰眸望著天上的星月,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似乎是因為今晚的夜色太迷濛,她必須用更多的力氣才能夠看清楚。
  “大夫不是交代過不要吹風嗎?”他走到她的面前,出了聲喚她,她這才發現他回來了。
  段倚柔將視線收挪到他的臉上,明明是在不怎麼明亮的夜色下,她依舊能夠清楚地看出他的不悅,“我想出來看看月亮,就可惜不是個好天氣。”
  夏侯胤瞅著她的笑臉,明明是在笑著,可是那抹笑卻無法滲進她明亮的眼眸裡,只像是一層淡妝,輕抹在她的面皮上。
  “你剛才的樣子似乎在想事情,在想什麼?”
  沒想到他會問,段倚柔愣了一愣,隨即搖搖頭,“沒想什麼,不是跟你說了嗎?只是想出來賞月,只可惜……”
  “可惜天氣不好,我知道。”他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了,忽地,他話鋒一轉,“把你的手伸出來。”
  段倚柔揚揚眉梢,透出一絲疑問的表情,但沒有抗拒,乖順地把右手心給遞出來交到他面前。
  他伸出手,將一顆果粒飽滿的石榴交到她的手心上,輕板她的手指,要她把石榴給握以掌心裡,斂眸深沉地瞅著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寸細微的反應。
  沒料到他會交給自己一顆果子,她微愣了下,石榴下有著從他手掌上沾染的溫度,觸手時,有種說不出的暖潤感覺。
  “是南面小院裡的石榴樹果子嗎?”她仰起臉,輕聲地問道。
  他點頭,一雙寬闊的大掌包住她柔軟的拳頭,似乎一時片刻之間沒有放開的打算,“奴才們說,你交代果子熟了就摘些送過來,不過,他們怕你睹物傷情,把果子送到我那裡去了,要我拿主意。”
  “真是勞他們替我傷神了。”她微微地笑了,澄澈的瞳眸之中有一抹淺淡的憂傷,當然是明白他話裡的含意了。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知道的話,或許就不會……?”
  “不是你的錯,咱們……誰也不曉得,只能說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或許那孩子根本就不該是屬於我們。”
  “今兒個,我去了總號,剛好總號的副掌櫃的妻子幾天前產下一名女娃兒,今天做了紅蛋來分送大夥兒,真是巧,他們也怕我觸景傷情,見了我也沒敢把紅蛋給我,只在私底下偷偷分送。”
  段倚柔看著他,神情疑惑,不知道他做什麼與她說上這一段。
  “多花些心思,把自個兒的身子養好吧!”夏侯胤以長指繞弄她的發絲,不經心地卷著,見她的眼神略帶著些疑惑不解,“身子健壯,才好生養,下次,換咱們送紅蛋給人。”
  沒料到會聽見他說這些話,有一瞬間,在她的心裡是空白的,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她望進他的眼底,黑冽的眼眸深處,有著兩簇她從未見過,或許該說是她從未正視過的憐惜光芒。
  不過,不可能的。
  她的夫君對她或許有許多感情,但其中絕對不包括憐惜,如今,在她身上的悲慘與不堪,有一半來自於他的成就。
  “太爺聽你這話,準要生氣了。”她笑著閃躲開他注視,將目光擱在手裡的石榴上頭。
  “為什麼?”
  “送人紅蛋,代表生的是女娃兒,他老人家應該比較想要男孩兒,是男的才好繼承夏侯家的香火。”
  “你以為他會重男輕女嗎?倘若如此,怎麼他這些年來,疼容容比疼我多呢?”他挑了挑眉梢,似乎對她的話頗不以為然。
  “吃味了嗎?”她忍不住莞爾輕笑了起來。
  他看著她,無法從她的笑顏挪開目光,“如果你是我,就會知道這些年那丫頭給我多少罪受。”
  “容妹妹是刀子嘴豆腐心,誰都道她是個精明能幹的狠角色,可是我知道,她的心眼兒比誰都柔軟。”
  “你才認識她多久?”他的眉挑得更高了。
  見他嗤之以鼻的表情,段倚柔的心裡覺得好笑,她不知道一直以來,夏侯胤究竟吃了表妹多少悶虧,但想必一定不少,才會教他視若蛇蝎。
  夏侯胤斂眸瞅著她臉上柔和的笑意,心口沒由來地一窒,好半晌沒有說話,冷不防地俯首吻住她的脣,大掌一拉,將她給擁進懷裡。
  一個措手不及,段倚柔低呼了聲,握在手裡的石榴掉落到草堆上,滾了好一段距離,直到碰到石頭邊才停住。
  那輕“咚”的一聲,像是真真切切地撞進她的心坎兒裡,讓她的心為之一疼,感覺就快要無法喘息。
  他不讓她逃開,有力的雙臂就像是焊鐵般,牢牢地圈擁住她,俯脣一次又一次地品嘗她嫩如花瓣的雙脣,品嘗屬於她的甘美滋味。
  段倚柔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一雙纖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明顯地感受到他胸膛的硬度與熱度。
  她無法分辨他究竟是溫柔或是粗魯的,他的吻,明明就充滿了狂熱的需索,但是,卻又像是怕把她給毀壞掉般,有著難以言喻的溫柔與溫存。
  為什麼?就在不久之前,他對她還是如此的無情與冷酷,為什麼態度忽然轉變得如此之快?
  她迷惑了!
  當他終於放開她,兩人凝眸相視著彼此時,她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必須要用盡全身所有力氣抵抗,才可以不被他眼底的感情給吸引……
  雖說,一直以來,夏侯家就與朝廷做生意,但是,他們從不自認為是官商,夏侯家的祖宗們常說,能與朝廷做生意,是他們的幸,卻也同時是不幸,畢竟伴君如伴虎,這一時是福氣,說不準下一刻就成了禍事。
  這個道理,夏侯胤一直謹記在心,但他卻認識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官商,被人稱為是天下第一皇商,光是這幾年的時間,就給朝廷辦了不少事,深受皇帝的信任,甚至於得到皇后的指婚,把自己最疼愛的義女下嫁給他。
  “你確定這數目如此龐大,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侯胤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與鷹揚天是多年的好友,他們彼此是魚幫水,水幫魚,他們之中要是誰倒霉遭了殃,另一個人也不會太好過。
  “不過是要籌辦八十萬石的糧草,尚且還難不倒我。”鷹揚天勾起一抹淺笑,讓他俊秀的臉龐看起來更加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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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8: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比起一般男子,甚至於俊朗如夏侯胤,他的容貌多了一絲陰柔的美,有人說那是宛如禍水的魅,在他尚未留娶皇帝義女之前,甚至於有人猜測他皇商的身份,靠的是他那張臉蛋,成為皇帝的男寵而得來的。
  畢竟,皇帝與皇后成親多年,後宮一直都是虛置的,人們相信皇帝愛皇后至深,可卻也同時猜測起皇帝是否以皇商的名義,變相地招納男寵。
  對於這樣的傳聞,鷹揚天一直都是了然於心的,但是他不想辯解,並非相信謠言止於智者,而是不想與那些俗人一般見識。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該相信你的能耐才對。”夏侯胤知道眼前的男人陰柔只限於外表,其實那骨子裡狠毒果斷的程度,是足以教人為之發指的,最好是誰也別惹他,否則就等著屍骨無存!
  不過,比起雷鳴山莊的當家,他已經又算是溫和許多了!只要是開門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在這商界,誰也及不上雷宸飛不擇手段。
  一旁的小廝給兩位主子滿上酒,就又靜靜地退回一旁。
  鷹揚天捻著透光的玉環,斂眸看著杯中帶著混濁的酒汁,這酒雖然已經篩過了,卻仍舊呈現淡白顏色,溫熱著下肚,雖然依然辣喉,但是十分的香醇好喝,酒氣也較淡薄,對身子比較無礙。
  “雖然沒讓你幫上忙,不過,我不會忘記你是我的好兄弟。”他轉眸看著夏侯胤,“最近與嫂夫人……還好吧?”
  最後三個字,他的話裡帶著玄機,畢竟他是個明白人,明白夏侯胤為何娶妻,而在娶了段倚柔之後,還鬧出了祠堂立誓與小產的風波,不可不謂是一波三折,據他所知,眼下又有一番波折,只希望別又生事才好。
  “你想知道什麼?”
  夏侯胤挑了挑眉,眯細眸,眺著亭外冬日蕭索的風光,稍早時才下過一場小雪,殘雪就像薄妝般,淡淡地妝抹在枝橙與屋角上。
  “你不知道,她這些日子臉色好看極了,大夫說她的身子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我想讓她再多歇息一段時間,不想讓她太早懷上身孕,當然了,如果她現在已經懷上了也好,我會讓人細心照顧她,絕不讓上次的悲劇再重演。”
  近些日子,他對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大夥兒都以為他是因為憐惜她小產,才會對她格外溫柔疼愛,但在他的心裡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知道了她心裡最珍視的是那玉鐲子,而不是那個男人時,他的心裡就有說不出的輕鬆與快活。
  不過是問了一句,就得到他一長串的回答,鷹揚天抿脣笑而不語,顯而易見那段倚柔在他好友心上的分量不輕。
  “那就好,我想,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你想說什麼?”夏侯胤眸光一沉,嚴肅地瞅著他。
  “章家的公子……就是那位曾經與嫂夫人鬧私逃的男人,不久前回京了,他原本被派到外地去當縣官,你也知道,地方官能夠回京,可以算得上是榮升了,怎麼?你還不知道這回事嗎?”
  鷹揚天瞅見他瞬間變得陰沉的臉色,立刻知道他先前是不知曉的。
  “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是在擔心什麼呢?”夏侯胤沒動聲色,眸光淡然得不顯露一絲情緒,“你以為,她尚未忘情於他嗎?”
  “舊情人是最難忘的,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也都更曉得那種痛,就只希望你比我好運,同樣的事情別教你遇到。”
  鷹揚天仰起首,將杯中的酒給一飲而盡,冷魅的眼眸之中滲進了一絲雖然已經掩飾得極好,卻仍舊清晰可見的痛楚。
  “無論她以前與那位大人是否有過牽扯,”夏侯胤開口,低沉地嗓音沒興一絲波紋,“現在她已經是我的妻子,最好她是已經全都忘了一切過去,要不,我絕對不會輕饒她!”
  “聽說你與鷹爺喝了酒才回來,所以我就不給你溫酒了,還不到用晚膳的時間,但怕你肚子感到饑餓,給你準備了碗面茶,你吃些墊肚吧!”
  段倚柔端上一碗熱面茶,碗裡飄出了濃厚的芝麻香氣,在這天冷的日子裡,這香氣聞起來特別添暖。
  夏侯胤靜靜地坐在長榻的一角,看著妻子一如以往,打從他進門以來,就忙著給他更衣,她總說外面風沙多,在外頭穿過的衣裳,進了屋裡就要換掉,還要抹臉洗手,總要令他一身清爽了才肯休手。
  然後,依照每天的不同狀況給他張羅吃食,偶爾他推說什麼也吃不下,她就會給他煮碗茶,再配上兩樣她親手做的細點,陪在他身邊安安靜靜的,就可以過一個午後。
  她不會吵,也不會鬧,令他喜歡她的作陪。
  近些日子以來,她漸漸會在陪著他的時候找書來翻看,問她看出些什麼,她總是說沒心得,可是,在她以為他不留心時,看著書本時,會出現很專注的神情,十分地沉浸在內容之中。
  他告訴她,說容容其實不怎麼愛看書,因為她那妮子太聰明了,任何書本總是看過一次,就能過目不忘,對於自己隨隨便便就能夠背出來的東西,她半點都不感興趣。
  聽完他說的話,她笑了,問她為何而笑,她只說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太善待他們夏侯家的人,不只模樣好看,還聰明得令人妒嫉,不過就是有一點小缺憾,所以可見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問她那缺憾是什麼,她只是搖頭不說,笑得格外神秘。
  夏侯胤從她的手裡接過那碗面茶,湊在鼻尖輕嗅了下味道,那氣味不只有芝麻的香氣,還有桂花與一股糖香味,聞起來十分美味,但是,此刻的他心頭卻像沉了塊大石頭,了無胃口。
  他沒動聲色地將面茶擱在一旁的几案上,伸出長臂執住了她的手,將她拉近到面前,直到她的腿抵住他彎曲的膝蓋為止。
  “怎麼不吃呢?”她斂眸笑著瞅他。
  “剛才喝酒時也吃了些東西,還不餓。”他迎視她的目光,直勾勾仿佛想洞穿望進她的心坎兒裡,“有件事我應該要告訴你,我想說不準你已經知道了,不過,為了以防你並不知情,我還是告訴你一聲,就在幾天前,章家的公子,不,是章大人回來了。”
  一瞬間,段倚柔脣畔的微笑凝滯住了。
  他為什麼要對她提起那件事呢?
  見他的神情,聽他的語氣,是故意要讓她知道章牧志已經回到京城了!
  如果在他心裡沒有任何目的,實在是不必要向她提起。
  除非是……在他的心裡,對她與章牧志之間還存疑著些什麼,以為他們還在暗通款曲,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她想到其他理由了。
  “你會去見他嗎?”
  “見誰?夫君沒頭沒腦問了這句話,教倚柔胡塗了。”
  夏侯胤看著她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細微的改變,哪怕只是一絲絲的異樣,他都不想放過,“你不想念他嗎?”
  “我該想念嗎?”她忍住了不掙開他的掌握,可是,此時此刻,她只想甩脫他的手,遠遠地從他的面前逃離!
  還不夠嗎?她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夠好,不能得到他的信任呢?
  她以為時間會證明一切,而她為他所付出的用心,他遲早能夠感受到才對!但沒有!或許,打從成親一開始,她就註定了這一生必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他對她忠貞的質疑!
  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共享著一樣的溫度。
  但是,在他們的心裡,卻有著回然不同的兩樣心思。
  “在你的心裡,究竟將我當成了什麼?”他定定地看著她,忐忑著,等待她所將要給予他的答案。
  “您是倚柔的夫君。”
  “還有呢?”
  她眨了眨眼,眸底輕輕躍上了一抹疑惑,“還有嗎?除了是倚柔的夫君之外,還有別的嗎?”
  “你不傻,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才對。”
  “沒有了。”她笑著搖搖頭,素淨的臉容上猶是一臉淡定,“除了是倚柔的夫君之外,沒有其他了。”
  “你不喜歡我嗎?”
  “對於自己的夫君,一定要喜歡才可以嗎?”看見他詫異而且錯愕的眼神,一瞬間,在她的心裡有種報復的快感。
  “不!但我想知道,你喜歡我嗎?”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站起身,握著她的大掌不自覺地收緊了力道。
  “如果不是一定要喜歡才可以,那我的答案是,”她看著他臉上期待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說道:“不,我不喜歡你。”
  “你再說一次。”
  “說再多次都一樣,我不喜歡你,我沒想過要喜歡你。”
  “沒想過要喜歡我是什麼意思?”他的吼聲像是野獸的低咆。
  “連想都沒想過,自然就不會去做了。”她勾起一抹很無奈的微笑,像是在對待著一個耍無賴的孩子,極盡耐心,“我為什麼要喜歡你?請你告訴我一個我應該要喜歡你的理由,可以嗎?”
  他看著她的表情,像是就在上一刻,她拿著把利刃,狠狠的,毫不留情地貫穿了他的心臟,教他痛不欲生。
  “因為,我是要與你過上一輩子的男人!”他尋思了許久,只能想出這個答案,薄弱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心虛。
  “一輩子?不過就是年年月月日日,沒有喜歡的心情,咱們就不必過日子了嗎?說起來,你不就是要與我過日子的男人,在我的心裡,你就跟大夥兒一樣,我與他們與一樣是在過日子啊!”說完,她輕輕地笑嘆了聲,覺得他的說法真是有趣,如花般嫣然的微笑,讓她的臉容看起來明媚而動人。
  “你——?”聽她的說法,他一股惱火涌上心頭。
  “就讓咱們跟以前一樣平平靜靜的過日子,難道不好嗎?是我哪裡做得讓你不滿意了,你只管告訴我,我會改進。”
  “我想要你喜歡我。”他專斷的語氣,近乎蠻橫的勒索。
  “就這一點,我辦不到。”她搖搖頭,不著痕跡地別開視線。
  “你連想嘗試的心意都沒有。”他看穿了看,沉聲指出了一個事實。
  “我不想試,因為我知道自己辦不到。”她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然而就在這瞬間,夏侯胤從她的眸底瞧見一絲如冰般的寒冷。
  “你恨我?”
  “我怎麼可能會恨你呢?無論你是為了什麼理由娶我的,是為了太爺也好,是為了兩家的聯姻也好,但無論如何,你終究是沒有棄我於不顧,你對我的恩情,是要用我一輩子來還的啊!”可是,他對她所造成的傷害,卻僅僅只是除了沒有遺棄她而已。
  “我不要你的感激。”他甩開她的手,先是背過身去深吸了口氣,然後再回頭看她,神情勉強平靜了些。
  “在我的心裡,對你只有感激。”夠了!她在心裡對自己大喊,夠了!不要再說了!把這些話說坦白了,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可是她忍不住!
  賭著一口氣,她讓這個男人知道無論如何,他都傷害不了她!
  就僅僅只是一口氣,她吞忍不下!
  “不,你恨我,如果你不是恨我,為什麼我可以在你臉上看見毫不掩飾的厭惡呢?”
  “我沒有。”她不討厭他,至少,不會是厭惡,“聽著,這些話就當咱們沒說過,夫君,就讓咱們像以前一樣,平靜的過日子,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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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9-9-12 00:08: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如果你還想平靜過日子,就不應該對我說實話。”他覺得她的說法好可笑,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是你問我的,是你開的頭,我只是不想騙你而已。”看著他陰霾憤怒的表情,她以為他要動手打她了,但是,他沒有,只是退開了兩步,仿佛樣可以將她看得更加清楚。
  不!僅僅這樣的距離,他無法將她看清楚!
  明明那眉兒、眼兒,在那臉上的每一寸細微,在這些時日以來,他不只細細地看過,也摸過吻過,但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從來認識過她。
  “你真是該死。”他低咒了聲,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這時,一直守在門外,有事等著要稟報主子的綠錦聽見了裡頭的爭吵聲,心裡慌得緊時,只見姑爺怒氣衝衝地出來,像一陣疾風似離去。
  “小姐。”她走進裡頭,小聲地對著主子的背影喚道。
  與夏侯胤的爭吵,段倚柔感覺心裡就像是被風暴肆虐過一般,風暴隨著他離去,卻在她的心裡留下一片破損不堪的狼籍,她逼自己吞下梗塞在喉間的硬塊,平靜地回眸看著婢女。
  “有事嗎?”
  “章大人的小廝祥清過來傳話,說請小姐過去見大人一面,祥清說,大人想去見二小姐,要與她把話說清楚,可是眼下兩人是什麼身份,祥清怕大人闖禍,希望小姐過去阻止大人做出衝動的傻事。”
  “我不去!”段倚柔想也不想,一口回絕,“要做傻事,就由得他去吧!都已經不是毛頭小子,做事為什麼還是如此莽撞?”
  “是,小姐確實不應該去,綠錦這就去回話,說小姐不會去見章大人。”綠錦點點頭,調頭就要去回話。
  “嗯。”段倚柔頷首,閉上雙眸,嘆了口氣,這時,她聽見綠錦往外離開的腳步聲,她冷不防地開口喊住。
  “慢著!”
  “咦?”綠錦沒想到主子會改變心意,傻愣了一下。
  “我還是去一趟吧!”段倚柔回眸對上婢女訝異的眼光,揚脣勾起一抹無奈的苦澀微笑,“我還是去勸勸他吧!你去安排一下,我去見他。”
  “害了我還不夠,還想再害輓柔被夫家給趕出來嗎?”
  段倚柔冷靜平淡的嗓音,在客棧二樓的廂房裡回響著,她坐在靠窗的椅上,雙手交疊在膝上,微微昂起的下頷,平視面前男人的眸光,一舉一動盡顯出身為夏侯家夫人貴氣的儀態。
  章牧志看著她,忍不住咕咚地吞了口唾液,無法置信眼前的女子與當年的段倚柔是同一個人!
  不過是短短還不到兩年的時間,還記得每次他看到段倚柔時,總覺得她與自家的小妹比起來,就像是一株不起眼的綠草,遠遠地不及小妹。
  但是,此刻的她看起來自有一股不言而喻的雍容,額發盡往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這才 令人發現,她擁有一張弧度極美的鵝蛋臉,原本稍嫌色淡的肩 ,如今看來竟也教人覺得心悅目,當然,更不消說她那雙澄亮的眸子,一直以來,那就是她臉上最好看也最可取的地方。
  如今,她非但不再是綠草,令人驚艷的搶眼程度,甚至於比起她的小妹,也不遑多讓!
  “害了你的人就是輓柔,不是我。”他重哼了聲,不認同她的說法。
  “如果不是你執意苦苦相逼,又豈會發生那一夜的事?逼得輓柔不得不出賣自己的親姐?”
  “我與她是兩情相悅!”章牧志激動地大吼道:“我與輓柔情投意合,如果你爹願意成全我們,我們早就已經成連理了!”
  “那小妹最後為什麼沒出現?”
  “那是因為……?”他一時語塞。
  段倚柔輕嘆了口氣,心裡憐憫著眼前這個執迷不悔的男人,“輓柔自小容貌就生得好看,從來,我也只看過容妹妹的姿色能小贏她些許,一直以來在段家,爹娘寵她,家人討好她,養成了她的心高氣傲,跟你的那段私情,是因為她在深閨之中百般無聊,找來打發時間的閑趣。”
  “你住口!”他不想聽到自己懸在心上的一段情被說得如此不堪,更無法忍受自己的心上人被數落。
  “她不是真心想要委身於你,章公子,不,如今是章大人了,好不容易寒窗十年才取得的小小功名,想要一夕之間化為泡影嗎?”
  “不,我……”
  “仔細想想!輓柔的夫君是朱尚書的公子,雖然功名不知你,可是,朱家家大勢大,朱家的兒子未來的仕途絕對可期,如果,你真想不開,把事情給鬧大,最後害得輓柔要被夫家經責難,甚至於休離,而你呢?你以為自個兒就能夠全身而退嗎?真能躲過朱家的報復,帶著輓柔過逍遙日子嗎?如果,章大人對我家小妹真有半分憐惜,就發發好心,饒過她吧!”
  “她這樣害你,你不怪她嗎?”
  “她是我妹妹。”這句話已經是她所能夠給予的最好回答。
  章牧志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那句話以及臉上篤定的神情給駁得啞口無言,然後,他吐氣,嘆了一口既長也沉的息兒。
  “我明白了!人們都說夏侯老太爺年輕時可是火眼金睛,凡事都逃不過他的目光,就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差錯,竟然挑上你做他的曾孫媳婦兒,可我現在終於懂了,他老人家不改當年,眼光依舊好得很,如果當初我喜歡的人是你,說不定,我們可以是一對恩愛夫妻。”
  “可是我不喜歡你,自始至終,我沒對你動過心。”因為他與輓柔走得親近,她自然也見過他幾次,可是即便是輓柔將他說得再好,她也無動於衷。
  “夏侯胤就可以令你動心嗎?”是她的夫君吧!讓她蛻變成如此出色的模樣,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吧!
  沒料到他會突然提起夏侯胤,段倚柔愣了愣,目光瞬間變得冷斂,“那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不關章大人的事,趁著現在進出客棧的人還不多,請大人先出去吧!我稍後再走,免得引人側目。”
  同樣在客棧的二樓,隔著天井的另一個廂房裡,夏侯胤就坐在那扇門內,一雙眼眸冷若冰霜,直勾勾地盯著對面那扇緊閉的門扉。
  就在他快要喪失最後一絲耐心時,終天有了動靜,有人從裡頭把門打開,隨後走出來的人是章牧志主僕二人。
  一瞬間,他眯細了眸,心裡有股衝動想要上前去把那男人給殺了!
  就在半小時辰之前,他看著自己的妻子走進了那扇門,半個時辰之後,從那扇門裡走出來的人卻是章牧志主僕兩人!
  一切真相都再明白不過了!
  夏侯胤勾起地抹苦澀的冷笑,心裡寧可他是盲目的,發現真相的痛苦,像是一顆心就要被狠狠地刮碎一樣。
  夠了!他站起身,走出廂房,頭也不回地離去,而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段倚柔帶著綠錦走出來,卻已經見不到他的人了。
  這一晚,夏侯胤直到二更天才回房。一進門,就看見妻子起身迎接他,捧水給他洗手抹臉。
  他一語不發,接過她遞上的絹巾,緊緊地握在掌心裡。
  “做什麼要這樣看我?”段倚柔取回他手裡的娟巾,親手替他試臉,在不經意地碰觸到他臉頰時,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那淺條是極冷硬的。
  “你曾經說過,自己從來不求什麼,只要是能夠讓人高興,你自己也會覺得高興,這些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是她在梅林裡說過的話,他記得比她想像中清楚。
  “你撒謊。”他轉眸望著她,“如果你不是在撒謊,那為什麼你不能讓我覺得高興呢?”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只除了喜歡上他。
  段倚柔罷了手,退後了兩步,看著他的眼神有著些許無奈。
  他從她的眼神看穿了那份心思,在這一瞬間,她清澄如水晶般的眉眼竟教他感覺到一陣痛恨!
  “讓我伺候你把這身衣裳換掉吧!穿了一天了,應該沾了不少風塵,換上一套乾淨的常服吧!”
  她伸手要解下他的外袍,卻被他硬生生地甩了開來。
  “不要碰我。”
  “怎麼了?身子不適嗎?你的臉色不太好。”她按住被他的手背打中腕骨,那疼痛直鑽進她的骨子裡。
  他轉眸看著她一臉無辜委屈的模樣,脣畔勾起一抹寒冰似的冷笑,“你真是可怕,如果不知情的話,我會以為你對我應該是有情的,沒想到你就像是一塊包了毒的蜜糖,把真正的內心隱藏得那麼好。”
  “你的意思是我會害你嗎?不可能,我從來就沒過要害你……”她不住地搖頭,想要否定他的說法。
  “夠了!”他喝住了她,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如果再從她的嘴裡聽到不想聽的話,或許,他會克制不住自己想掐斷她那纖細頸子的衝動!
  段倚柔依言閉上了雙脣,知道自己在這時候不該再多說些什麼,反正,她所能夠說的話,都不會是他想要的。
  其實,在她的心裡並不願意見到兩人的情況鬧得今天這地步,或許,她根本就不該對他說實話,但是,在那瞬間,她停止不住自己。
  那不過是一時的口舌之快,說了之後,她心裡也是後悔的,就算,她所說的每句話都是實話。
  其實,他並非是真心要她的,勒索她的情愛,不過是為了想要證明自己的妻子不只是身子,就連心都屬於他,那不過是身為男人的征服快感,而她恰恰好不願意配合而已。
  或許,在與他有著夫妻的羈絆關係,卻仍舊想在心裡留一份自由的天地,確實是她太過奢望了。
  這幾日,與他這樣折騰著,讓她格外想念起他先前的好,他的脾氣不小,可是當他心情好時,就會像小孩子般纏她不放。
  “如果,我說我要納妾,你應該不會反對吧?”他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深沉的眸光直盯住她,審視著她每一寸細微的表情。
  她愣了愣,有好半晌回不過神來,“是……何方人氏?”
  話才問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的反應簡直愚蠢到了極點,但她的心冰涼涼的,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你不反對?”他渾厚的嗓音有些微揚起。
  這不是他期待中的反應,聽說他要接納別的女人,難道,她不應該要感到妒嫉與難過嗎?
  “我不是不明理的人。”她說出這句話時,心頭沒有來地一揪,“還是你心裡已經有了人選,就把姑娘的姓氏和八字告訴我,我會去替你辦妥,不會讓你操心的。”
  夏侯胤斂眸瞅著她,必須要耗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衝動掐斷她纖細的頸子!
  明理?
  這形容真是一點都沒錯!他的妻子真是好一個明理又大方的女人!
  該說她厲害嗎?總是知道如何能夠令他更加痛恨。
  “放心,我會再告訴你,今天向你提起,只是要讓你心裡有個底,準備妥當,才好去替我辦事。”說完,他冷睨了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瞅著他高大的背影逐漸遠離,段倚柔依舊是一臉迷惘與無助,怎麼又惹他不高興了?難道,他要的不是她的應允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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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8: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呢?她苦笑地心想,明明前段日子他對她還是如此呵護要好,怎麼才一轉眼的工夫,他就有了另一個想要的女子了呢?
  好快!快得教她完完全全的措手不及……
  “這兩日我家孫兒的脾氣不是挺好的,柔丫頭,我想這件事情應該與你無關吧?”老太爺一邊吃著剛做好的花糕,一邊不著痕跡地問道。
  段倚柔將老人家的杯裡倒進半滿的茶水,頓了一頓,將壺給擱回幾上,才微笑道:“太爺是在說反話吧!其實您心裡猜想夫君脾氣不好,是與我有關係,只是不好明著問吧?”
  “好,既然你自個兒坦白說了,那太爺就挑明問了,你到底是做了什麼,讓我家的孫兒在那鬧折騰呢?”
  “我跟他說,我只是想平平靜靜過日子,可他不肯,所以兩個人拌了嘴,氣氛鬧得有些不愉快而已。”她刻意地輕描淡寫,臉上掛著一抹淺笑。
  “那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我家的孫兒不願意再與你一起過平靜日子呢?”老人家挑了挑眉。
  段倚柔聽出老長輩的話裡含有玄機,但是她卻想不通透,只是斂眸淡淡地微笑道:“他說要納小妾。”
  “胤兒真的說出這種話?”老要的兩道眉高高地挑起。
  “是。”她點點頭。
  老太爺仰首放聲大笑,“你果然把他給搞得很不愉快,哎哎哎,這下子有好戲瞧了,不過,讓太爺爺我替你猜猜,胤兒不會是認真想要納妾的,這話你聽聽就算了,讓著他些,別跟他鬧,他自討沒趣就不會再跟你鬧了。”
  “要是他很堅持呢?”
  “那你願意讓他納妾嗎?”
  “我——”她頓了頓,看著老人挑著笑意的眼神,心沒有來地沉了一沉。
  要與另一名女子分享他,說起來比做的容易。
  她並非做不到,但是,只是想像著這件事情發生,她的心情竟然比預料中還以難受,只是想著,就快要喘不過氣了。
  “別忙著回答太爺,你自個兒的心裡有沒有答案了,自個兒心裡清楚。”老人家笑嘆了口氣,回頭從長榻邊的匣盒裡取出一本帖子,“你瞧瞧這個。”
  段倚柔依言接過帖子,翻開讀看,裡頭寫著一名男人的生辰八字,她認得男人的名字,在商場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太爺這是什麼意思?”
  “你瞧我給容丫頭找的夫婿如何啊?”老太爺滿臉期待地瞅著曾孫媳婦兒。
  段倚柔遲疑了好半晌,小心地尋覓字句,“稱得上是門當戶對,可是,就怕容妹妹不喜歡。”
  老人家聞言哈哈大笑,似乎對她的答案不意外。
  “如果,最後容妹妹不肯上花橋呢?”她忍不住又問道。
  段倚柔明白不是“如果”,如果真是帖子裡那對象,容容十成十是不肯上花橋的,可是容容不是崔容蓮,絕對不是說什麼就算是一頭往柱石碰死,也不肯出嫁的賭氣話。
  如果是容容,她一定是把事情弄得徹底失敗,讓對方直想把自個兒給一頭碰死,也不願意再惹上她這個厲害的狠角色。
  “這個可由不得她,就算是把她給五花大綁,也要把她綁上花轎。”老人家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太爺,這……不好吧!”她嚇了一跳。
  “你別想為她說話,我的心意已定,這事兒我連胤兒那裡都還沒提,就只對你說,記著,在太爺宣布之前,你可不許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我家容丫頭,她那性子我最清楚,要是她知曉了,絕對要出亂子的,你丫頭行行好,可千千萬萬不要幫她啊!”
  “關於這一點,柔兒可不敢向太爺保證。”她笑著搖頭。
  老太爺聞言大笑,“好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你不是一個會見死不救的人,尤其我這有的容丫頭跟你交情好,要是你真的說不管她,我還覺得你個人沒心肝呢!”
  “既然如此,太爺又何必告訴我呢?”
  “那當然是有事要你去辦!”老人家輕咳了聲,“聽著,我讓你知道這件事,不是想讓你去給容丫頭通風報信,我要你知道,是要你開始著手把她所管的大小事情都接下來,善盡你身為主母的職責。”
  “太爺是存心要我和容妹妹鬧得不愉快嗎?”她知道容容一向極不愛人插手管她的事,要是她執意要插手,免不了會有齟齬。
  “是,即便會鬧得不愉快,你也要做,遲早,那丫頭是要嫁出門的,總不能留著她在我們夏侯家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啊!”
  “照太爺這說法,媳婦兒好像是非幫不可了。”
  “也可以這麼說,可以這麼說沒錯。”老人家一邊點頭,一邊呵笑,一雙歷盡了滄桑與歲月的眸子,有著洞悉一切的精明。
  看著眼前老人篤定的神情,段倚柔心裡明白容容這一劫是難逃了!只願是福不是禍,最後的結果是皆大歡喜的。
  不過,她的老毛病又犯了!總是先將別人的事情記掛心上,想想,她眼前要面對的麻煩,也還不小呢!
  雖說綠錦是從小就陪她身邊的丫鬟 ,但是段倚柔從未想過將她留在身邊陪一輩子,只要能找個好人家,她都樂意送綠錦出嫁。
  原本還在心裡打算著這一年內,就要積極地為她作媒,卻沒想到那丫頭竟然已經有了喜歡的情郎,他的名字叫做徐生,原本是到“慶余堂”的總號裡學作夥計的,人很勤快聰明,聽說曹大掌櫃很看好他,想要載培他。
  段倚柔心想,要不是事發突然的話,或許她這主子就一直被綠錦那丫頭給瞞下去了!
  就在一個月前,徐生接到家書,信上說他的爹親病重,已經做不了農事,徐家韶縣也算是有幾分家底的,爺爺那一輩買了不少土地,只要能夠好好勤快做事,一族幾家人也就可以不愁吃穿。
  經過月余的思考,徐生決定放棄當學徒,打算要回家去務農,他將決定告知了綠錦,求她嫁她他,一起與他回去故鄉。
  起初,綠錦是不願意的,她從小就跟在主子身邊,雖然是主僕,但是情同姐妹,原先一輩子打算不嫁,陪著主子終老了。
  最後,是段倚柔說服了她,要她答應陪著徐生回老家去。
  臨行前,綠錦帶著徐生來給主子辭行,段倚柔準備了一套上好的衣裳與成套她用過的首飾,準備給她當嫁妝。
  “小姐……”才喊出口,綠錦已經是紅了眼眶。
  “哭什麼?這是好事,你該笑才對。”段倚柔握住綠錦的手,拿出帕子給她擦眼淚,“他是個老實人,一定能夠好好待你,綠錦,能夠跟自己喜歡的男人過日子,是你的福氣。”
  “綠錦知道,小姐。”
  “去吧!趁著天色尚早,快些出發吧!腳程快些,應該能夠在日落之前趕到可以投宿的地方。”
  綠錦依依不捨,遲遲走不開腳,最後,是段倚柔示意徐生帶著她快點走,她站在門口,看著徐生扶著綠錦依偎離開的背影。眸光有一瞬間是迷離的,像是巴不得那個被呵護,被專一對待的人是她自個兒。
  自始至終,夏侯胤將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看得非常清楚,他站在門邊,淡淡地出聲:“你羡慕她嗎?她不過就是跟個尋常男人回故里當個農婦,以後要等著她的,是大把過不完的苦日子,這樣你也羡慕她嗎?”
  “是,我羡慕。”段倚柔被他的嗓音給喚回了心神,頓了一頓,才微笑點頭,“綠錦喜歡徐生,把自己的終身託付給自己喜歡地男人,女人一輩子所仰望的,不過就是如此簡單,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負,如今綠錦得到了,我衷心替她高興。”
  “一輩子還沒到頭,最後的結果,誰能知曉呢?”他冷哼了聲。
  “不是每個人的心眼,都似你這般狹小。”說完,她冷淡地撇開眸光,轉身就要進房。
  夏侯胤跟隨在她的身後進房,冷不防地伸出大掌擒住她纖細的膀子,阻止她的去勢,強迫她回過頭看著他,“不許走,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是納妾的事嗎?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會不明事理,無論你想納誰為妾,我都沒有意見,我會照著你意思辦,這樣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她不懂,如此折騰她,他心裡就真的好受嗎?
  “我就是不滿意你會照著我的意思辦!”他捺著聲低咆道。
  聞言,段倚柔有半響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眸,看著他不高興的臉色,“如果不照著辦你的意思辦,你還要我怎麼辦呢?”
  夏侯胤看著她白淨的容顏,又看了看自己捉在她纖細膀子上的手背,這該放卻不想放窘況,一如他們之間鬧得彼此心裡都折騰的僵局。
  “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嗎?”
  “是,只要你把小妾是何方人氏告訴我,我一定會替你給辦妥的。”她苦笑了,對於他似有一絲無奈。
  夏侯胤眯細銳眸,那嚴厲的表情像是要射出刀劍一樣。
  “如果我說要納蓮兒為妾呢?”他一字一句緩慢地對她說道。
  有好半晌,他們之間是空白而且寂靜的。
  段倚柔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自個兒應該期待從他的眼底看見什麼,她不該在乎的,可是心窩兒卻真真切切地疼了起來。
  他明明知道她容不了崔容蓮!
  但他卻還是提出要納她為妾,這是存了心要為難她嗎?
  原來,他當初護著蓮姑娘,不讓她給找親家,就是為了安排今天的事情嗎?如果真是為了這樁安排,當初他明說不就好了嗎?
  是了!後來她小產了,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事情不能再鬧大,所以才按住不提吧!如今事過境遷,他才存心把章牧志回來的事情剩機渲染,好逼得她答應讓蓮姑娘進門吧!
  “好,我會替你辦妥。”她輕聲地說道,眼眶微微地發熱,含著笑,回視他如鐵石般冰冷的眼眸,“不必擔心,我能看得出來,蓮姑娘對你也算是有情意的,只要我開口向她提,她一定會答應的。”
  眼淚,就快要掉了下來。
  她別開臉,眨了眨眼,淚水暈紅了她的雙眸,那酸熱的痛楚,教她覺得螫心似的難受。
  “不要說了。”看見她傷心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剛才說了蠢話。
  好蠢!蠢到他真恨不得把自己給殺了!
  “給我時間,讓我去跟她說……”
  “夠了,不要再說了!”話聲剛落,他冷不防地扣住她,俯首吻住她沒打算閉上的嫩脣,強悍的臂膀將她給牢牢地圈進懷裡。
  為什麼?他一直想不明白。
  無論是這一刻,或者是任何時候,他越是想要將她給揉進骨子裡,就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遙遠,總是他越想緊捉住不放。就越感覺到她在拼了命的掙扎,想要從他的身邊逃開!
  “不要……不要……”她低喊著想要推開他,不想要他碰她,她的心好痛!痛到像是在下一刻就會死掉!
  太爺猜錯了!他認真想要納妾!
  從今以後的下半輩子,她將要與另一個女人共有他!
  他掃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吮吻著她的脣,不到一會兒工夫,已經在她的脣上吮出一層泛血似的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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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09: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依然掙不開他,他的氣息與熱度,就像是火一般在灼燒著她,她想逃開,卻一寸寸地被他侵蝕了,總是她後退一步,他就跟著逼近,直到她被逼到墻邊,再也無路可退為止。
  她身上的衣料,在他的手裡就像是紙片般脆弱,還不到片刻的工夫,已經被他扯得零落不堪,雪白的胸脯以及玉白的大腿袒露了出來,他低頭吻著她的胸口,大掌探入她的雙腿之間,不問她意願地入侵她的私密。
  這時,她不再掙扎,別過視線,任由他的脣齒嘴咬著她細嫩的頸項,以為這樣他該滿意才對,卻不料她的逆來順受,更加惹惱了他。
  夏侯胤抬起她一隻玉腿,長腰一記挺剌,深深地將自己埋進她溫暖的體內,猛烈的力道將她給抵制在墻上,因為吃受不住,她擰起眉心,忍不住呻吟出聲,接著,他也沒有留情,一次又一次地逞肆,讓她沒有招架之力。
  她不由得將雙手圈上他的頸項,在這個時候,她竟然只能夠依附著他,不讓自己在激狂的暴風之中被迷失,段倚柔嗚咽出聲,越來越激烈的律動終於教她無法承受,就在他抱著她,攀抵上釋入的巔峰時,她也跟著身子一軟,在他的懷裡昏厥了過去。
  “為什麼?”夏侯胤抱住她,低沉的嗓音在刀子的耳畔輕響起,話裡有著疑惑,也有著壓在他心上,幾乎教他喘不過氣的沉痛。
  段倚柔倦極而眠,安靜地閉著眼眸,未聞他的話語。
  他知道她沒有聽見,忍不住在心裡苦笑,明白她就算是清醒的,聽見了他的話,也不會回答,也只會對他露出為難的表情,眼神仿佛在祈求著是不是可以饒過她了!
  “你真的就一點都不喜歡我嗎?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愛情,都沒有嗎?”他痛心地閉上雙眼,湊首在她的脣畔輕輕地啄上一吻。
  而回應他的,是她在昏迷之中,不經意逸出脣間的一聲嗚咽……
  那日之後,夏侯胤出了一趟遠門,在臨行前沒有交代要去何處,也沒有交代何時會回來,身為他的妻子,段倚柔沒有阻止他,只是一句請他路上小心,便送他出門了!
  那一日,他最後瞅她的那一記眼光,總會在午夜夢回之際浮上她的腦海,讓她忘也忘不掉,心總是沉沉地揪著。
  尚幸,這幾日她聽從老太爺的話,巧立了幾個名目,從容容的手裡接下了不少事活兒,一整天忙著,日子也就輕易地過了。
  不知覺間,一個月過過去了,某一日午後,她正在屋子忙著熟悉帳目,就聽見老總管的喊聲從外頭傳來,“胤爺回來了!回來了!”
  聽見夏侯胤回來了,她擱下毫筆,還沒來得及細思,就已經站起身來,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見到他在幾名奴僕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胤爺,你這些日子是去了哪裡?老太爺很惦記著你呢!”老總管走到少主身邊,忍不住疑問道。
  “不過就是大江南北到幾個分號去走走,這不出去,還真會忘記咱們‘慶余堂’的生意做那麼大。”
  夏侯胤笑著回道,說話的同時,目光注意到段倚柔的到來,他轉眸直視著她,即便是隱在人群之後,她在他們的眼裡依舊是那麼搶眼。
  兩人四目相交,凝視了好一會兒,老總管知趣,領著眾人離開,讓他們夫妻二人獨處,有道是小別勝新婚,自然不打擾的好。
  “跟我進來。”他的眸光沉了沉,領著她走進書房。
  不知為何,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令她見之心慌不已,段倚柔抿著脣,跟隨在他的身後進書房,在她進門之後,他將門給關上。
  屋子裡就只有他們二人,靜得偏仿佛能聽見彼此的氣息,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段倚柔看著他俊朗的臉龐,原來,一直以來,他就是這般好看。
  “你離開吧!”他注視著她,渾厚的嗓音十分沉靜。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感覺就像被人迎頭痛擊,好關晌,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昏花。
  “我會給你封休書,你回家去吧!”
  一瞬間,段倚柔臉上的血色盡失,眼神像是受驚般惶然,“你是怕,我是口是心非,會阻止你與蓮姑娘在一起嗎?”
  “不,與她無關。”早在他剛抵達家門之前,就已經派人去給崔家母女傳話,說已經給她們找好了居處,要她們在今天之內就搬離夏侯家。
  容了她們母女這些年,夏侯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是,段倚柔卻不知道他的決定,以為問題的癥結在崔容蓮身上。
  “我不會的,你相信我,我很快就會替你把事情辦好,再給我十,不,七天……要不三天吧!我總要張羅些東西,別教蓮妹妹嫁得太寒磣。”這些話,她說得心痛,也說得慌急,她纖手掄成了拳,緊握住指尖的顫抖與冰泠。
  “我說了,與她無關,這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在大掌撫著她柔軟的臉頰,感覺到泛在她肌膚上的冰涼,“現在,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最後一次,你喜歡我嗎? 在你的心裡,對我懷有一絲絲屬於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意嗎?”
  “我以為,我已經對你說得夠清楚了。”她微顫的嗓音之中有著哽咽。
  “是,你確實說得夠清楚了,而我的心裡也清楚了,所以,收下我的休書,離開夏侯家吧!”
  唯有她離去,對他們兩個都好,她既然無心於他,那他也就不必再費心等待著她永遠不會施予在他身上的情愛。
  “我不要走,我不要……”她拼了命似的搖頭,豆大的淚珠潸然滾落,“我答應你,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趕我走!相信我,我與章大人無關,我是清白的,你知道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身子的清白是給了你,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僅只唯一的男人,你知道的。”
  “不必對我解釋。”他捧著她的臉,滑動拇指替她拭去滾落的淚水,“得了休書之後,你不再是我夏侯胤的妻子,你自由了,想去哪兒都行,想去見誰都行,都不必再顧慮了。”
  段倚柔聽出了他話裡的含意,聽出了他所指的人是誰,心裡的憤怒與淚水一起涌了上來,讓她再也忍不住,掄起雙拳往他的胸口打。
  “你不信我!自始至終,你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她哭喊著,激動得眼淚直掉不停。
  她覺得憤怒,也覺得受辱,以為無論如何,他應該都比任何人更相信她的清白!相信她沒有與別的男人有染!
  可是,他交出休書的時候,竟然一開口就提議她可以去找那個男人!
  明明與他夫妻多年,以為至少有份恩情的,她卻在這瞬間覺得在他們之間,除了憤怒與猜疑之外,什麼都不剩下了!
  夏侯胤以一雙大掌緊箝住她的兩隻手腕,讓她無法再攻擊自己,他斂下眸光,看著她激動的淚顏,沉聲道:“不要讓我會錯意,你這模樣,會讓我以為你其實是喜歡我的,你要讓我這麼以為嗎?”
  “不……。”她搖搖頭,話才出口,又一個酸楚的哽咽涌上,將她的雙眸染得通紅。
  “不要怪我不信你,在我們夫妻之間,有什麼條件擁有那份信任呢?”他緊握的手掌仿佛要將她纖細的腕骨給折了,見她搖頭說不,他忍不住在心裡苦笑,即便是在最後,她都知道如何能夠教讓他最難受。
  聞言,她沉默許久,緩慢地搖頭。
  “沒有,我們沒有。”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負,你想得你的一心人,那就去吧!我也該有機會得到屬於我的那個一心人,不是嗎?”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我和章公子之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用生命對你起誓,真的不是……”
  “無論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你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這一輩子,你不會喜歡我,不會是屬於我夏侯胤的一心人,或許,我該說自己根本就不能得到你的真心……噓!”
  他按住她極欲開口說話的脣,勾起一抹微笑,盛著笑意的雙眸黝暗的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不要現在才說你可以試著努力喜歡上我,我夏侯胤沒有那麼差勁,需要你的施捨與憐憫。”
  她看見了他藏在笑裡的苦澀,心口像是被人給用力地揪了起來,痛苦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他不差勁!他當然不差勁!
  她段倚柔與他較之起來,就像是雲與泥一般,她與他在一起,是高攀了他!這個事實,她心裡一直都是明白的。
  “太爺那兒,你要怎麼跟老人家交代呢?”她終於是死心了,依眼下這情況,他是不會改變心意了,她再求他,又有何用呢?
  但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逼著離開!
  打從她進夏侯家門的那一天,她以為自己會在夏侯家終老到死!
  夏侯胤定定地瞅著她好半晌,才沉緩地開口道:“暫時就說岳父大人身體微恙,你必須回去探視,因為事發突然,所以走得匆忙,來不及向他老人家告別,就先……這麼交代吧!”
  聽說段倚柔不告而別,只為了急忙趕回娘家探視父親的病情,老太爺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不像是她的為人。”便再也沒有多說半句話。
  一連幾天,老太爺除了幾句要緊的交代之外,總是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把玩著一些珍奇的收藏,連茶也不喝了。
  奴才們問起來,他老人家只說沒伴兒陪著,再好的茶也變得難喝,老總管自告奮勇要陪主子,老太爺只是淡淡地晾了總管一眼,說他未免不自量力,粗手粗腳的,泡的茶怎麼及得上他曾孫媳婦兒萬一呢?
  這會兒,沒人再敢吭聲,就由得老爺於一個人靜靜地待在屋子裡,把收藏品逐一地拿出來拭亮把玩。
  “太爺爺,孫兒來給您請安了。”
  夏侯胤渾厚的嗓音從門外傳來,他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了,看著屋子裡的老長輩把收藏的寶貝逐一地擦過,手下的人說老太爺這幾日就重複著做這些活兒,擦過的玩意再擦一次,說是在把玩,倒不如說只是純粹打發時間。
  “哦,來了啊!快進來吧!”老人家轉頭看了孫子一眼,笑了笑,然後就回頭繼續手裡的活兒。
  “太爺爺,今兒個天氣好,讓孫兒陪你出去走走吧!”夏侯胤來到曾祖父身邊,很謹慎地讓自己看起來一如以往的鎮靜。
  “人老了,腿力不比從前,你坐,陪太爺爺說幾句話,我也剛好有話要問你,快坐。”老人家揚手比了比桌案另一畔的位置。
  “是。”夏侯胤依言落坐,一語不發地看著老人家。
  靜默維持了半晌,老人家擦完了手上的玉獅子,才抬起頭來看著孫兒,“你準備什麼時候要出發去接柔丫頭回來?”
  夏侯胤頓了一頓,沒讓自己表示出心虛,“過些時日吧!等到岳父大人的病情穩定之後,說不準她就自個兒回來了。”
  “不成,不能讓她自個兒回來,如果你都不去接她,她會沒面子,會讓親家以為咱們不要她了,你必須親自去接她,如此一來,親家會很高興,知道咱們是重視柔丫頭這個媳婦兒的,知道嗎?”
  “是,孫兒知道了。”他虛應道,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照做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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