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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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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離界循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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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之後,林廷執這一路行行停停,在元上殿派遣出來的人帶領之下,終是來到了元頂與張禦彙合。

    隻是他們這一行人帶上了不少諸世道的修道人,按照元上殿的規矩,不得符詔之人不得入元頂,故是索性將飛舟停泊在了外間,而他自己則是來元頂來見張禦。

    張禦此刻已是準備返回天夏,且在元上殿內行事說話也不方便,故是早從元上殿下來,回到了最初位於東始天陸的宮觀內落駐下來。

    林廷執因此也不用再攀渡一次星雲,直接來到了這座宮觀之內。

    兩人在碰麵之後,他便用暗語將此行經過複述了一遍,並言道:“張廷執,林某在諸世道訪拜下來,此輩皆希望能由使團帶人去往天夏,當為好在下來鬥戰之中賺取功勞。

    林某因見元夏內部紛爭頗多,不止一個聲音,若是一味拒絕,反使得他們一致對我。故是作主帶上了那些人。”

    他也是發現了,元夏是個十分矛盾且割裂的地方,大部分力量就放在內部爭端上了,不止是諸世道與元上殿的矛盾,世道與世道之間也是彼此競逐。

    身在元夏地界之上,若是他什麼人都不接納,對方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強加給他們,說不得還會使絆子,他這裏不怕,就怕影響了張禦這邊。

    張禦道:“林廷執處置並無問題,此回我也會帶上一些人歸返,其實便是我等不允許,以此輩能夠洞開虛壁的本事,一樣也不難進入天夏,與其如此,那還不如由我等帶上他們,這樣反好約束。”

    林廷執神情之中略帶一絲憂慮,道:“也不知元夏是用什麼方法穿透兩界之壁的,若不設法遮掩,那我天夏便成其來去自如之地了。”

    張禦道:“此事乃元夏之隱秘,不過據我所觀,這應當是源於一件或數件鎮道之寶之功,很可能是當初演化萬世的鎮道之寶,如此我與元夏先天便有牽扯,隻要這份關係不打破,那麼就沒有辦法阻止此輩到來。不過就如此前我依靠大混沌遮絕了此輩天機推算一般,也並不見得就沒有手段加以阻礙了。”

    林廷執若有所思道:“張廷執是說……”

    張禦道:“此間畢竟是元夏之地,不便多言,帶回去天夏之後,到了玄廷之上,我等再詳細此事。”

    林廷執點了點頭,他感慨道:“越是了解元夏,越覺此輩之強盛,倒不愧吞並諸世之地,且元夏內部盡管矛盾重重,可是並不影響對外征戰,一路之上,對我天夏之人表麵客氣,但內裏頗是輕蔑,可又不得不承認,元夏確實有此實力。”

    張禦微微點頭,任誰看到元夏內部,都覺得好像覺得精力都用於內鬥之上了,但實際上有著終道這個目標在前麵,其也是能夠維持住一個平衡的。

    而且元夏往日攻伐外世,這些內鬥不止的勢力幾乎就不曾下場過,全是靠招攬得來的外世修道人對外攻伐。可就算這樣,對外戰績也是全勝,也難怪元夏從上到下無不認為天夏也不難拿下,至多最後一個世域稍微麻煩一些。

    他道:“根據禦之判斷,元夏基於過去之經驗,這一次一樣不會改變以往這套行之有效的策略。仍是會用外世修道人打頭陣。

    上一次真正大動幹戈,導致損失較重的,是在千年之前了,而最近一次征伐,卻是百載之前,他們損失並不大,千年之內,著實招攬了不少諸多外世修道人,故是他們同樣也有借我之手消耗此輩的目的,在耗盡之前,諸世道和元上殿應該是不會上場的。”

    林廷執搖了搖頭,道:“這些外世修道人本與我等一樣,皆是化世之人,卻不想卻被利用相互攻伐,著實可悲可歎。”

    張禦道:“除了少部分當真把自己當成了元夏人。餘下之人並無多少人真願意侍奉元夏的,從妘蕞、燭午江二位身上就可以看出,隻不過他們身受避劫丹丸所製,所以不得不受元夏操弄,若有機會,或能勸其倒戈,這些具體我等可以回去再議。”

    數日之後,張禦這裏已經準備穩妥,決定正式啟程返歸天夏,於是拜托過修士去往元上殿諸司議處代為辭行。

    得知消息後,蘭司議來到了駐地所在,道:“張正使,我受元上殿諸司議所托前來送行,過後一切都是拜托你了。算來定了密約之後,我等也算是自家人,早日完成此事,我等也好早日在元夏崇舉,同享終道。”

    張禦看了看他,道:“相信不久之後,便能再履元夏。”

    蘭司議笑了笑,道:“我與諸司議,定當恭候上真大駕。”

    張禦抬袖一禮,待蘭司議也是回禮過後,便一擺袖,往早已駛來停泊在此的金舟走了過去,身後使團一行人也是跟了上去。

    蘭司議看著他們登上飛舟,並化一道金光飛去之後,就把過修士喚至近前,道:“你去伏青世道那邊,將此信交給他們,還有,到時候你如此……”他先是遞去一封書信,隨後叮囑吩咐了一番。

    過修士接了書信過來,點頭道:“明白,屬下定會辦妥。”

    張禦站在金舟主艙之中,看著飛舟飛馳向外,他此番回去,照理說出了元頂就可以直接打開兩界虛壁回歸天夏。不過他除了歸返天夏,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往餘黯之地一探,那就需等到一年周始之際突破兩界了。

    這裏他已然做好了安排,尤道人之前並沒有跟隨林廷執等人出來,此刻依舊滯留在伏青世道之後,現下他正好去那裏將人接來,同時再在委托伏青世道於合適時間打開門戶,這般就能順利進入餘黯之地了。

    飛舟出發之後,一路毫無阻礙的出了元頂,元上殿為了確保他們順利歸回天夏,著實做了不少準備,路途之上的設布了不少飛舟作以接引。

    半日之後,飛舟從來時日星之中穿渡而過,從另一端的日星中飛渡出來,又行不遠,就來到了伏青世道之前。

    這一次他沒有進入伏青世道之內,而是在外等候,未過多久,便見上方星團露出了一個漩口,片刻之後,自裏出現兩駕飛舟,一駕正是尤道人所乘金舟,還有一駕乃是元夏飛舟。

    隨著一道光虹飛落虛宇,兩駕飛舟從上緩落下來。這時那元夏飛舟之中出來一名道人光影,對著張禦所在執有一禮,道:“張正使,慕上真有請,可否移駕一敘?”

    張禦對著身邊許成通道:“許執事,你去告訴林廷執一聲,讓他代我接下尤道友,我去與其人一會。”

    許成通恭聲應下。

    張禦向前一步,身化一道光芒灑向那元夏巨舟,須臾之間,便在舟內大艙之中重聚出來。

    慕倦安正在此等候著,瞧他身影現出,他執禮道:“張正使,此番去往元上殿,那些腐朽之輩不曾為難你吧?”

    張禦道:“倒是不曾,諸位司議待我天夏使團尚算客氣。”

    慕倦安笑了笑,道:“看來正使已是有了選擇了。”

    張禦道:“慕上真到底是元夏與我天夏往來第一人,由此我才始知元夏,這份交情我天夏總是記得的。”

    慕倦安不由望了他一眼,道:“是這般麼?”他笑了聲,道:“那我便放心了。”

    張禦道:“記得來此之時,是由慕上真開始虛空門戶,稍候還要勞煩上真送我等一程了。”

    慕倦安把此當成是張禦有意示好,欣然道:“理當如此,張正使可是現在便就歸返麼?我這便命人去做準備。”

    張禦點首道:“那就勞煩了。”

    他出發之前他已是算準了日程,根據他估算,再過一天,恰好就是一年周轉之日,在那前後洞開兩界門戶,便就方便他行事。

    慕倦安則是立刻吩咐人下去安排,並笑道:“張正使,法儀尚需不少時候,臨別之際,不如你我來對弈一局?”

    這裏不比他做為使者之時,有元上殿所予開闔金符,需的他伏青世道自行舉行法儀,這就會耽擱一些時間。

    張禦道:“既然慕上真有興趣,那便論法一局。”

    慕倦安示意了一下,就有心腹送來道棋,他一拂袖,所有棋子飄飛出來,再是轟然散開,他抬手作勢,道:“正使請先手。”

    張禦看了一眼,便伸手一指,將棋子推動了起來。

    這番棋一下,就是大半日過去,棋局也是到了中後盤,這時一名修士上來,對著慕倦安傳聲說了一句。

    慕倦安一笑,道:“法儀已妥,稍候就可洞開兩界之壁,張正使,你我這盤棋,不若留待下回再是繼續吧。”

    張禦頷首道:“也好。”

    慕倦安令親信將棋子封盤撤了下去,他站起身來,執有一禮,道:“張正使,我伏青世道遣去天夏之人,還要勞煩你多加照拂了。”

    張禦也自座上起身,平靜還禮道:“慕上真放心,定會安排妥當的。”

    在此與慕倦安別過之後,他如來時一般,化一道光虹離去,須臾重回了金舟之內。站在主艙之內,他抬首望向虛空,等待著兩界門戶開啟。

    眼見著虛空之中漸漸有光芒聚集,可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道金光飛來,朝著慕倦安所在飛舟射去,霎時落至其中不見。而過了一會兒,那本來已是凝聚起來的光芒居然就此消散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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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破礙入間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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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光芒隱沒下去後,張禦有所感應,他轉頭望去,見是虛空之中有一駕元夏飛舟正朝著他們這裏飛馳過來,須臾之間便至近處。

    待此元夏飛舟到了金舟麵前停下後,一道光虹自裏射落金舟之前,過修士自裏現出身來,他對著前方執有一禮,道:“張正使,請容一見。”

    張禦沒有開口,隻是偏首示意了一下,許成通立刻著人去開了金舟之門,不一會兒,過修士上得舟來,又是一禮,道:“張正使。”

    張禦道:“過真人,方才想必是尊駕相阻,不知緣故為何?”

    過修士正容言道:“張正使,這非是在下有意阻攔。”他加重語氣道:“就在不久之前,上殿得到傳報,下殿之人很可能會對天夏使團有所不利,以攪亂我們的謀劃。

    諸司議思來想去,極可能在遁回天夏之時出手,所以蘭司議命在前來,請諸位暫緩幾日,待得排查清楚了,再啟程不遲,這也是為諸位考慮啊。”

    張禦看了看他,過修士本來還是一派我為你們好的模樣,可是在他沒目光注視之下卻是一陣心虛,不自覺把頭低了下來。

    張禦心裏清楚,這應該是之前他與隋道人那番對話,談及餘黯之地的時候被過修士聽去,所以蘭司議或是上殿也是知曉了。

    這些人可能認為他會趁此做些什麼,而結合他的行程,也是不難猜到他極可能會把返歸之日放在一年周始之日,故才設法將他阻攔一下,這般就算錯過了,他也說不出什麼來。

    他的猜想基本不差,蘭司議也吃不準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覺得放任他去探究終是不妥,故才臨行之際使出拖延之策,迫使他打消這個想法。隻要錯過了一年周轉之日,便是再入其中,所為之事元夏也能知悉。

    隻是這一次倒是沒料到,伏青世道居然如此輕易就聽從了元上殿的安排。

    這也讓他看到,盡管兩者矛盾重重,大的地方爭執甚重,但是在一些小地方還是能夠妥協合作的。

    不過他也沒有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此人之上。他看了過修士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再等上一等吧。”

    過修士鬆了一口氣,既然張禦沒有繼續堅持,那麼他此行任務算是完成了,回去也能有個交代了。他道:“張正使可還有什麼交代麼?在下可以代為。”

    張禦平靜道:“我沒什麼交代的,過真人請回吧。”

    過修士連忙稱是,他從金舟之上撤了下來,回到了自家飛舟之上,方才張禦直視之下,盡管知曉這位不會對他做什麼,可仍然壓力甚大,而現在總算沒有問題了。隻等得拖上幾日,再送這位回去,也就一切安妥了。

    可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虛空之中忽然有一點亮芒出現,而後光芒放開,像是露出了一個缺口,旋即這個缺口越來越大,一個巨大的旋洞出現虛空之壁上。

    他一見之下,不由神情大變,這是誰人開的兩界之門?

    他立刻想到,此時此刻,能夠具備這個能力的,應當就是伏青世道了!

    他心下頓時惱怒非常,當下化出一道分身急急來至元夏巨舟之中,尋到慕倦安當年,有些氣急敗壞道:“慕上真,你莫非未曾收到元上殿方才的傳書麼?明明你已是答應了,又為何這般做?”

    慕倦安笑了一聲,道:“我做哪般了?你說那兩界穿渡之門?這可不是我伏青世道開啟的,過真人似乎弄錯了。”

    過修士一怔,皺眉道:“不是你們,不是你們又是誰?”

    慕倦安似笑非笑道:“誰知道呢?”

    過修士看下了外間,陡然反應了過來,暗自咬牙道:“下殿!”

    他又看了慕倦安一眼,不由哼了一聲。

    在他想來,這應該是慕倦安雖然同意了他們的要求,但應該也是將這裏消息也是告知了下殿,自己不動手,卻令下殿來壞他們的事。

    對於這事他也沒有辦法質問,隻要來個不承認就不可能有結果,眼下隻能吃個暗虧。

    他隻是猜對了一半,慕倦安的確是這麼做了,這一次也確實是下殿出得手,但即便伏青世道不傳出報訊,下殿也是一樣會出手的。

    因為這一次,張禦就沒有完全指望伏青世道能夠為自己開辟門戶,到此而來,也隻是一個嚐試罷了。

    他早就與盛箏商量好了,若是伏青世道這裏無法完成此事,那麼就由其在固定時刻設法洞開門戶。盛箏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並且根本沒問他要做什麼。

    除此之外,他還做了另外一個準備。

    早在元上殿時,他就借口按照事先定約需向天夏報訊,故是傳了一個消息回去,其中有一句暗語。

    裏麵就是告知玄廷自己會在什麼時刻選擇歸來,要是時機將至而無動靜,便讓那邊的使者以使者法符加以接引,所以上殿這裏即使也是不動手,屆時天夏那邊也會設法開啟門戶。

    而現在盛箏如約而動,他也是不必再等下去了。

    就在虛空缺口豁開的那一刻,元夏天序之下的一年之轉也是到了尾聲,又一年循環連接了上來。

    而就在兩者銜接之際,就在這極為短暫的一刻,他眸光閃動之間,卻是看到了元夏天序與天道之間那一抹間隙。

    他身軀站著未動,但是一縷氣意化身已然往裏投入了進去。

    隻是微微一個恍惚之間,他發現自己就落入了一個空洞所在,這裏萬事萬物支離破碎,所有東西似是而非,無法分辨任何事物。

    他心中明白,這是外物映照感應之中並被自己所能認知的東西,但這些東西是片麵的,這裏道之間隙,現在接觸的,隻是大道表現事物的最表層,是與現世交接的所在。

    隋道人對這裏有過一番描述,不過其人所記述之景物,與他現在感受到的並不一樣,這並非是說他找錯了地方,而是因為兩人功行不同,對道法的理解不同,所能感應的自也是不同。

    他之所以要到這裏,是認為這裏可能有大道之印碎片的存在。

    這裏不僅僅是源於隋道人記載,還源於他自身的判斷,天夏可以有大道之印碎片,那麼元夏也應該也極可能同樣存在此物的。

    還有一個,元夏破滅萬世,也就導致了萬世消亡,那麼就算原來世域存在的道印碎片,也極可能會融入到元夏之中。

    而因為元夏試圖以“己道”代替“天道”,這必將會導致其將一切不屬於自己的“道”都是排逐在外,不拘那是什麼。

    而大道之印又是大道之延伸,若有被排斥出去的,就很可能落在這大道間隙之中。

    但這既是好事,又非是好事。以往大道之印的碎片紛落世間,哪怕一個尋常人都有可能尋到,隻是無法解開其中玄妙罷了,可若是落去大道間隙之中,那麼很難言處在什麼位置。

    張禦此刻感應放開,但是並沒有在這間隙表層未曾感應到什麼,故是他心神氣意又往間隙深處尋去。

    而越是往裏深入,他所接觸的道便越是深遠厚重。

    這其實是十分危險的,這要看自身的道法限礙在哪裏了,若是他能對周圍的道有所理解,便是能夠找尋回轉之路,若是到達了他所不能理解之處,那麼或許意識就永困於此,再無法歸返了。哪怕是他正身在天夏也是一樣。

    因為這是用自身之道去探詢外道,正如往深水中去,一旦潛入過深,超出了自身承受之力,自然也就無法再歸回到岸上了。

    隋道人的力量境界有限,當初應該隻是稍稍一顧,便從裏出來了,可他或許算是有緣之人,從裏麵帶了出來一個疑似大道之印殘片承載物。

    隻是可惜並不是玄修,所以僅能感應到此物玄異,但並無運用。

    張禦不知自己能否順利接觸到這裏可能存在大道之印殘片,可他自身便擁有大道之印,可以說是對此印最為熟悉人,在這一點上是勝過其他人的,找到此物的可能也是最大,所以他願意入此嚐試一次。

    在不知深入多久之後,他忽然在更深處感應到了一片渾黯所在,他立時明白,這應該就是自己所無法輕易明了的道了。

    隋道人之所以稱之為餘黯之地,那是因為透過表層,他隻是看到了這麼一片無法被自己理解的所在。

    照理說,這刻他已然可以回頭了,再深入下去,或許他再也無法保全自己了。

    可是他以目印看了一會兒,卻是在此之中看到了一點點浮動與渾黯之中的光芒,其極其微弱,似乎並不存在,不是他已目印觀望,那根本看不到。

    他心下一思,立知這是什麼了,元夏重立天地之道,此中不僅僅是排逐了除己之外的道,更是排擠了除己之外的變數。

    化演外世,斬卻的隻是內變,而眼前所見,是元夏己道與天道的矛盾,這裏同樣也有變數存在,此稱得上是外變,元夏隻是將變數壓迫到了此中,無法映照自身世域之中,等待著終道到來一同除卻。

    而這些變數在他眼中,如今像是漂浮在深海中島嶼,若是他能借助這些變數,許能夠再是往裏深入一段。念轉到此,他意附此變,毫不猶豫往間隙深處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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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離黯得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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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借著少許變機往道隙而進,這比方才憑著自身道法往裏深入要難上許多。

    他必須提前定算好一路過後乃至退後的變數變化,這些變數雖多,但有些是他能夠理解的,有些時他此刻也不能理解的,且往深處來,所需要的定算自然越多,可也意味他便能憑此跳遁,也不可能深入多遠。

    他心神倒是依然平靜,並沒有因此急切焦躁。

    在嚐試進入這等道隙的時候,能不能順利接觸到大道之印碎片,他並無把握。

    但他自身擁有大道之印,甚至可以說是元夏、天夏兩地對道印最為熟悉之人了,所以他若至此,是目標的到來,絕然能比大多數人更有機會,當然世上不乏一些天緣之人,這是少數個例,是無法正常拿出來比較的。

    要是這一次達到自身極限後,仍是什麼尋不到,那麼他不會去逞強硬闖的,並非一定要有所收獲。一次不成,那就等待下一次機會,有外身存在,隻要元夏試圖往天夏來,那麼他都可以設法再度嚐試。




    隻是在此間很難以清楚判定自己,有時候或許會做出自以為正確的判斷,故是他為了不至於陷入此地,在自己心神之中以啟印設立了一個轉心之術。

    此術作用在於,一旦外間判別達到自身上限,那麼就自行發動,強行帶動他折返回去,而不會等待他再去判斷試探,這也是確保自身絕對安妥的手段。

    而有了此術兼顧,他也是可以大膽一些了。

    在不知又是下去多深之後,他始終沒有所見,依舊身處在一片渾黯之內。哪怕那轉心之術未曾發動,他也差不多知曉自身已到極限了。

    隻是這個時候,他好似感應了了什麼,依稀看到了一抹光亮,隻是這抹光亮那些變數似是在混融在一處,幾乎無法分辨出來是不同,但卻給他一種異常強烈的感覺。隻是正待他設法與之進一步接觸的時候,卻是心神微微一個恍惚,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了金舟之上,顯然氣意心神已是從道隙之中出來了。

    餘黯之地沒有時間間隙,故方才不過隻是一個晃神之間,他已然是在裏渡過了一圈歸來。

    而在此時,元夏的一年周轉已經過去,時日已經進入了下一年之中,雖然兩界通道打開,可原先道隙已然進行了調和,此刻若再是進入,不但難度大增,而且元夏也是有可能探知他在做什麼。

    故他也是果斷收手,沒有再過多留戀,心意一使,天夏金舟便是往那虛空缺口穿渡而去。

    同時他想著那一抹望見的光亮,雖然這一次並沒有接觸到,但下一次……

    不對!

    他心下微動,道隙並不是真正存在的現實事物,內中任何可被感知的東西,都不需要真實的碰觸才可解除,在你在感知的時候便已是接觸到了,但若他所看到的真是道印的話,此是無法憑空獲的,還需要有所寄托。

    轉念到這裏,他把袖一抖,自裏飛灑出了數十枚瓦片狀,這些都是用來承載章印的玄玉,他一直隨身帶著不少,而在此刻,其中一枚玄玉在他眼中,正閃爍著神異光芒,與方才所見光幾乎一致!

    顯然此物在為他所感之後,也是自行尋到了依托。

    但此刻還在兩界通路之中,不便查看,故是他一拂袖,又將此物與其餘諸多玄玉一同收了起來,隨後負袖而立,眼望前方。

    下一刻,天夏虛空之中,虛空之壁上正顯露出來一個巨大的缺口,十餘駕天夏金舟如金虹一般,先後從飛射而出。

    天夏使團此次出使元夏,曆時差不多一載有餘,此刻終是平安歸返了。

    天夏一眾修士在從虛空缺口之中回到天夏後,望著那氣障之後的一座座天城,還有那熟悉的星辰布列,不知為何,身心內外都是感受到了一股輕鬆之感,仿佛是從一個極度壓抑的環境之中解脫了出來。哪怕此刻是無處不在的虛空外邪,似乎都是親近了一些。

    張禦清楚知有這份感應並沒有錯,元夏為了維定天序,為了代替天道,大到日月星辰,小到微塵砂礫,都無不是囊括在自身統禦之中。

    可是他們這些自外到來的人乃是在天道之下修行並成長起來的,自然是感到與此世有些格格不入。

    另一個原因,天夏與元夏乃是事實上的對立,那裏處處存在極端的保守也是令天夏修道人感到極度不適。此刻回到天夏,就好像是從囚籠之中脫出,自然是感到無比輕鬆的。

    與他們相反的是,金舟之上那些來自元夏的修道人卻是無不是皺起了眉頭。

    限於道行,又是方至此間,變數之感他們體驗不深,但是虛空外邪卻著實令他們感到厭惡,心中無不是暗自鄙夷唾棄,暗諷這到底演化外世,無法與元夏相比,而且他們此行到此,也終究受得上麵派遣至,這裏天地再是如何“惡劣”,也隻能暫時忍熬下來。

    某一駕金舟之中,焦堯的身邊跟著一名年輕男子,他看著前方的氣障,道:“這裏就是天夏了麼?”他轉頭望向焦堯,眼神帶著一絲期盼,“焦前輩,在這裏,我們族類就可以得到延續之法?”




    焦堯道:“我們既然真心與貴方說定,那就不會輕易毀諾,況且哪怕不考慮真龍族類延續,光隻是考慮到北未世道的重要性,天夏就不可能放棄你們。”

    年輕男子放下心來。這個理由的確比其餘任何道理更易說服他,也是元夏人能夠理解的方式,真龍族類的延續或許人身修士不在意,可北未世道這等存在天夏當是在意的,是屬於看得見的可以拉攏的力量。






    此刻前方出現了一座座位於虛空之中的連綿宮宇,這是天夏得悉將會有元夏之人到來,這才是特意在氣障之外構築了這些。

    當然理由是給元夏使者居住的。

    歸返天夏的十餘金舟此刻俱是往這些宮宇過來,並在此間停泊了下來。

    張禦則是以舟壁傳影,以正使身份對著諸人囑咐了一番後,便令各位玄尊自行歸去,諸人對他打一個稽首,便各自化光飛去。

    而對於那些弟子,他則是一揮袖,所有人隻覺心神一陣恍惚,再是醒來之時,發現心神已然從外身之中解脫了出來,並歸回到了正身之內。

    霎時間,舟艙之中一清,變得空空蕩蕩,唯餘他自身存在。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便有一道金光落下,風道人自裏走了出來,對他一禮,道:“張道友,風某奉命前來安排那些元夏來人。”

    張禦還有一禮,道:“那這些人暫時就交給風道友了。”

    說完之後,他身軀驟然一化,像是無數星塵散開,意識於瞬時之間已然歸回到了正身之上,正身雙目一睜,眸中神光微閃了一下。

    他一展袍袖,自座上站起,隨後從殿內走了出來,意念一轉,已是來到了清穹之舟深處,並站在了一排玉階之前。

    他往上看了一眼,邁步向上,在踏上平台,走過一層屏障後,陳首執正站在那裏等候著他,道:“張廷執回來了。”

    張禦抬袖一禮,道:“首執有禮。”

    陳禹還有一禮,並請了到他近前落座,張禦行至席前,與陳廷執一同落座下來,並道:“元夏之行,許多禦已是報給了玄廷知曉。”他從袖中取出了那一份元夏交給他的約書,道:“這是與元夏之假約。”

    陳禹接了過來,看了幾眼,道:“為了拉攏張廷執,看來是著實費了一番心思的。”

    張禦道:“元夏之目的,為得就是獲取‘終道’,而我天夏乃是元夏最後一個需要覆滅的世域,按照元夏以往經驗來看,這一目標在其等眼中已然是唾手可得了,故是早早開始了利益之爭。

    元上殿之下殿一直妄圖與我開戰,如此可以攬功於戰,好在占據終道之後得以分配到更多。

    上殿亦是如此想法,隻不過是想以分化瓦解的手段對我,盡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故才對我如此禮敬,歸根到底,這仍是彼此權利之鬥爭。”

    陳首執道:“從張廷執遞上的報書看,那諸世道亦與元上殿有所矛盾。”

    張禦道:“諸世道與元上殿爭奪的,乃是主導之權,畢竟人力物力皆由他們所出,並交托元上殿行行使攻伐諸事,在諸世道看來,自身為主,元上殿乃為仆,可是元上殿如今已然是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所以兩者得矛盾更是難以輕易調和。”

    陳廷執見簡簡單單,就將元夏勢力剖析清楚了,不覺點頭,他道:“此前張廷執有言,見到的諸位上殿司議,勢力已是不下與我玄廷了。想來下殿也俱備相當之實力。”

    張禦道:“是,禦雖未見過多少下殿司議,但其等既能與上殿分庭抗禮,想也不會弱,且與我玄廷一般,司議可能並不是一直由一人充任下去的,或許有所更替。而至禦離開為止,至今未曾見到那幾位元上殿的大司議,此輩實力,當是更為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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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訴策應敵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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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首執想了下,元夏能做到大司議之人,功行威望都應該更高,且說不定就是從司議之中晉升的。

    他自身已是差不多修煉到了此境之頂點,所以十分清楚,求全道法之人若再往上去,就是上境大能了,而這些人是不會參與具體事機的,所以大司議地位再高,功行大概也就是在這個層次。可如此很是強橫了,天夏才有多少求全道法之人?目前玄廷之上,也就是他與張禦、還有武廷執等三人罷了,天夏如今所麵對的局勢可謂異常之嚴峻。

    他在與張禦對話一番後,他言道:“使團既是歸來,元夏大致情況也已是清楚,張廷執,眼下當是召聚諸位廷執議上一議了。”

    張禦道:“禦讚同首執之見。”

    陳首執當即喚了明周道人過來,吩咐了一聲,不一會兒,清穹雲海之上就有磬鍾之聲徐徐敲響。

    因為眼下並非月中廷議,所以各廷執都是以化身來至議殿之內,等到各位廷執都是到來後,陳首執與張禦二人身影也是在殿中顯現出來。

    諸廷執對著上方稽首一禮,道:“我等見過首執。”又對張禦一禮,道:“張廷執有禮。”

    陳首執和張禦也是還有一禮。

    禮畢之後,陳首執對著台下諸人言道:“張廷執所領使團今日歸來,此行探明了元夏諸般情狀,並以謀略使元夏對我判斷失差,此事當記一大功。”

    張禦在座上一禮。

    陳首執說完此事,隻一抬手,一枚光符浮現,須臾分作十餘道,分別落至各個廷執麵前,張禦此番所帶回來的元夏諸般情況,如今都是記錄在了此符之中了。

    諸位廷執皆是將符書取過,在一息之間,便皆是瀏覽過了上麵的內容。

    鄧景笑了一聲,抖了抖手中符書,道:“諸位,元夏看來已是視我天夏為必得之物了。”

    林廷執道:“終究他們以往不曾失過手,也不認為對付我天夏會是例外。”

    鍾廷執反複了兩遍,沉吟片刻,道:“倒是元夏內部實力互相牽扯,這對我天夏倒是一個好消息。”他抬頭看向道:“張廷執,元夏那三十三世道若是聯手起來,能否撬動或是壓下元上殿?”

    諸位廷執也是留意看來。元夏勢大,與天夏的強弱對比還是很明顯的,但若是能從內部添一把火,引動元夏內爭,那麼不但可以消耗元夏的力量,也能減少對天夏的壓力。

    張禦道:“元夏三十三世道若是能把力量合於一處,並且斷絕對元上殿人力物力的支持,那的確是可以將之拖住的,但他們是不可能如此做的。

    諸位,覆滅諸般演化外世,斬絕所有錯漏變機才是他們的第一目標,這也是諸世道背後上境大能所推動的,他們不可能違背上境大能的意願去做此事。

    而且就算能拿掉元上殿,也依舊需要人去做事,所以如此做對他們是沒有意義的,縱觀元夏過往,兩邊雖然內鬥頻頻,但始終沒有逾越底線,顯然雙方對此都是清晰認知的。

    再則,三十三世道始終是分散的,各有其主張,他們便是有此意,如今也很難聯合到一處,除非是元上殿徹底侵犯到他們的底線了。

    諸世道最大的希望,隻是希望從名義上確定,元夏所有一切都是他們委托元上殿去做的,而非由元上殿直接主導,若能論清此事,那麼在分配終道一事上他們就占據上風了。”

    鍾廷執沉聲道:“聽張廷執一番言辭,鍾某已是明白了。看來從內部挑動元夏一事是不可行了。”

    玉素道人大聲言道:“我與元夏之爭,本來便該是見之於刀鋒,若指望其自行墮毀,那我元夏也失了與之較量的膽氣了。”

    韋廷執看向張禦,道:“張廷執方從元夏歸來,對元夏的情形也是最為了解,不知可有見策?”

    張禦目光投向殿上所有廷執,緩緩道:“禦從元夏拿回的約書,諸位廷執想必已是看了,如今元夏那邊在等我出力瓦解天夏。

    但我雖可以拖延一段時日,可卻是無法拖延太久的,因為就算他們願意等我,元夏下殿也是不願意等下去的,所以定要抓緊這段時日,竭力縮小與元夏之差距。關於此間之事,我有幾個對策,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他目光看向長孫廷執處,“首先當人人有外身可作鬥戰之軀,如此便與元夏鬥戰損傷,亦不傷及根本。”

    陳首執道:“長孫廷執,先前就此事我問過你,你言一年下來,外身之術已有些許突破,不知如今如何了?”

    長孫廷執打一個稽首,回道:“此前得了張廷執送來的無孔元錄,長孫參鑒了一些,結合原先技藝,所造外身已經勉強夠我玄廷所有玄尊運使,但若用到鬥戰對抗之中,則消耗必多,這便不及塑造,要得短時成就,還需探研一段時日。”

    陳首執問道:“需用多久?”

    長孫廷執道:“短則兩三載,長則五六年。”

    陳首執搖頭道:“五六載太長了,長孫廷執,我予你兩載,你要什麼,自去和明周言說,我都可給你。”

    長孫廷執思索一會兒,應下道:“好。”

    陳首執轉首過來,道:“張廷執,你請繼續言。”

    張禦點了點頭,他道:“外身之事若能解決,那麼下來就是另一件重要之事了。

    如今元夏掌握了打通虛空之壁的手段,不僅僅是元夏元上殿,各世道應當也具備此能,此意味著元夏可以隨時隨地將其力量投放到我天夏轄界之內。此事我等必須設法阻止,不能令其肆無忌憚的攻伐我之地界。還有,”他加重語氣道:“元夏既然能過來,那麼我天夏也當擁有能去到元夏的手段!”

    武廷執沉聲道:“張廷執此言甚是,元夏能攻我,我也能應當能攻元夏,不然太過被動了。”

    諸廷執俱是出聲讚同。要是能把戰火隨時推到元夏地界,那麼對元夏也是一種威懾,這等事可是有戰略意義的。

    陳首執道:“我與張廷執此前談論過此事,認為元夏因其主動演化萬世,致其為主,我為副,故他方能攻略於我。而其演化萬世,當是用了鎮道之寶,故我欲開此障,不但需有一件可用於破界的鎮道之寶,最好還需元夏那裏有所接引,此事我會上稟六位執攝,尋一個解決之法。”

    張禦也是點頭,這件事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疇了,隻能交給六位執攝來決斷了。其實元都派元都玄圖,但是可以充任遁躍之能,但是這應該用在關鍵時刻,不該輕易暴露出來。

    他繼續道:“除卻上述二策,我當要妥善處置那些外世修道人,不應該一味殺戮,而當設法將之轉為我天夏之助力。”

    崇廷執道:“若是此刻將我等能以將化解避劫丹丸一事暴露出來,的確可以擾亂此輩之心,但元夏會否因此再不信任此輩,而是提前加大進攻力量?”

    張禦道:“此事的確不宜過早暴露,且我天夏若不曾展現實力,便有化解之能又如何?一切還需戰陣之上說話,禦非是一味遷就,而當先痛擊此輩,再談此事不遲。”

    陳首執略一思索,他看向風道人,道:“風廷執,關於招勸如何此輩,此事你想辦法拿出一個詳細對策來。”

    風道人點頭應下,他想了想,又道:“首執,如今外麵那些隨著使團歸來的元夏修道人,又該是如何處置呢?”

    戴恭瀚出聲道:“首執,將就此些人攔阻在外好了,他們並非使者,除了少數人外,大多數隻是一群覬覦我天夏,對我天夏懷揣惡意之輩,現在我天夏與元夏還未開戰,就便放在外間不理會就是了。”

    這些人並不是實質意義上的使者,隻是各世道希望與天夏對抗時有一個獲取消息的渠道,同時能有本世道人在場,也能在最終分享終道的時候證明事他們是出過力的。

    要說這裏最為令人放心的,就是跟隨焦堯到來真龍族類了,他們目的很單純也很簡單,就是延續族群,元夏不行,就到天夏來,反正他們本是元夏人,並不受劫力的影響。

    陳首執看向張禦和林廷執,見兩人都是點頭,便沉聲道:“暫且先依此策出力。”

    而在下來,諸人圍繞著幾條對策又商議了一番,便結束了這番議談。各位廷執也是陸續散去。

    張禦卻是喊住了長孫遷,道:“長孫廷執,那些真龍族類已是至我天夏,此輩希圖可以為後輩開智,延續血脈,若是能成,北未世道將是我在元夏的一個支點,還望長孫廷執能為此多多費心。”

    長孫廷執道:“此事我記下了。”

    張禦一點頭,便與他別過,這具化影一閃,意識頓歸正身,隨後從陳首執那裏告辭出來,隻是意念一動,便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

    他行至榻上坐定下來,稍作調息,便從袖中將那一枚已具神異的玄玉取了出來。現在要緊之事已是處置,可以看看這是何印了,於是意念一轉,往裏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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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知己辨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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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枚道印碎片可能是從未見過的,也可能是以前接觸的道印碎片,但不論哪個,定然能使道法能為更上一層。

      隨著張禦意念轉入其中,仿佛深入了一方空洞之中,意識心神都是在不斷往裏沉陷進去,除此之外,什麼都感受不到,這等感覺,卻有些像是再度沉入道隙之內了。

      很快,他陷入了一片極致寂靜之中,仿佛所有一切事物都是靜止了下來,連思緒亦是平複,漸漸忘卻了自身,忘卻了外物。




      然而靜至極處便為動,在這等恒常空靜之中,有一點漣漪倏然泛開,整個寂寂之世頓被打破,無數光聲色氣一齊湧了上來。

      張禦再一次感受到了自身之存在,他能無處不在的氣光向著自己傳遞而來,而他自身也是化融入了其中,隨之動蕩起來。

      此時此刻,他手中握持的那枚玄玉之上也是一陣陣流光閃爍,如同水中光影般晃蕩來去,隨著躍動愈發頻繁急驟,逐漸了連成一片,就在光芒由內向外鋪滿整個玄玉,像是將之鼓脹撐滿之後,玉麵之上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紋,再是碎裂成了無數細小玉屑,簌簌滑落到了大殿地麵之上。




      張禦心神從中退了出來,他望向大道之章的光幕之上,此時此刻,那裏又是多了一枚道印,他也是知悉了此印為何,這是一枚聞印殘片,對應的是六正印之中的“耳印”。

      “耳”為聞為知,為傳引,為判別;對應這枚道印之能,更是在於“知我、辨人、聞世”。

      在了然了此印之用後,他也是精神為之一振,道印各有其能,“聞印”並不能直接增加他的鬥戰之能,但在現階段,此印對他的作用可能更大。

      其中“聞世”之能在於對外感應,若有劫危變數到來,能夠提前有所察知,並且此印若得運用好,則可以反向察觀,辨明看劫危起之於何方,起之於誰人之上,感應之力得以大大增進。






      “辨人”之能,令他能夠通過此印較為清楚判別對方的手段、神通乃至於道法。這若是加上“目印”觀望對方的氣機流轉,那麼當更收奇效,若是敵手無有手段遮蔽自身,那在他麵前幾乎就是不設防的,可以一眼望得通透。

      並且辨人、聞世之能若是配合施展,再加目印之能,可以使得他能更好感察到敵手神氣寄托之所在。

      而除卻上述兩者,“知我”之能無疑是目前最為有用的,尤其是配合“啟印”來運用時,更有玄妙之用,可以知悉自身道法該是如何行走,又該往哪個方向去努力。

      要知道,修道到了他這個地步,那完全就憑自悟了,沒有人能夠教導他,上境大能走得都是自己之道,便是傳下的道法,也是自己對道法的理解,他人變得授傳,也需得推陳出新,明了自身,才能繼續往上行走。

      可修行好似一個人站在荒漠之中,無人教導的難處就在於,你不知道到底該往哪裏去,隻能憑著自己的判斷去選擇。若是走對了還好,由此蹚出一片敞亮天地,要是走錯了,那說不定就道業終了。

      且在行道途中,這等選擇不是一次兩次,而是要經曆許多次,但是選錯一次就可能導致永無登攀之可能,偏偏還沒有任何回頭路可走。

      而現在得有此印,卻是能夠借此告知他,自身該往哪個方向去,雖然這“聞印”本身隻是一枚殘印,並無法做到如何細致,可光隻是可以指出大方向,就已經莫大的收獲了。

      不止是如此,現在他身為玄法開道之人,又是玄廷廷執,自有責任帶得更多後輩攀登上層境界,更別說現在有元夏大敵在外,此亦是迫切需要。而有了此印,那便能辨人辨我,從而立造出更為合適後輩攀渡的章印。

      在這一番思索過後,他試著運轉了一下道印,這人探查的自身,他想知道自己何時能得到屬於自身的道法。

      道印一轉之間,隻覺得渾身上下浮動起一縷縷,一線線光芒,並似與外世與萬物似有產生了某種合鳴。

      本來他早已跳脫出了凡塵,斬斷了萬物牽連,但他本身還在大道之內,所在這些其實是他自身道法與天道交流互融的映現。

      他雖具“身印”,能明自我,但僅知眼前,難知未變;而得聞印運轉,諸多變化俱是映照而出,原本模糊的玄機都是逐漸變得清晰可辨起來。

      不多時,他心中便得有了一個答案。

      以往他知道自身道法正在形成之中,並不知道具體會是多久,但現在卻是明確知道,若是自身不放棄修持,並且繼續深入挖掘如今所具備的各個道印,那麼最多兩載時日,就可將道法完全。

      他想了想,此前他對與元夏戰事可得拖延的時日有個大概預估,若是兩載時間無動靜,元夏那邊還不至於對天夏有所反應。若是長孫廷執那裏一切順利的話,差不多這個時候也是該把打造外身的成熟技藝拿出來。

      兩載之後,那便很難說元夏會采取什麼行進,若是應對的好,或許還能拖延更久,要是不妥,說不定元夏立刻就會發動對天夏的進攻。

      不過現在得了這枚聞印,他心裏倒有一個計議,若是可以成功,那說不定真的可以將時日延長下去。

      他抬起頭來,由清玄道宮望向天外,坐了一會兒後,便即喚出訓天道章,尋到了戴恭瀚,並傳意過去。

      片刻之後,後者身影從大道之章中照顯出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可是尋戴某有事?”

      張禦也是還有一禮,道:“按照此前廷上議事,為了迷惑元夏,此輩之所求,有一些可以不緊要的地方,可以照著施為,禦以為,元夏所要求墩台,當是可以先在虛空之中修築起來了。”

      修築墩台,這是元夏與他的定約之中,所要求他做得第一件事,而且十分要緊。

      此物豎立,主要為了方便兩界之間的傳訊和往來。雖然這東西沒有足夠的修道人鎮守,天夏隻消稍稍發力就能將之擊破,然而在元上殿,特別是上殿那裏,卻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因為這代表獲了元夏在天夏這裏獲得了第一個立足點,具有極大象征意義。

      元上殿可是每旬都會給下麵發報貼,不忘持續宣揚自身的,而這方麵是非常值得大書特書的,有利於他們與諸世道爭奪元夏的主導權。

      不過在張禦看來,這也是一個矛盾的交集點,其實元夏能夠利用的,天夏也一樣能利用,且說不定能憑此做到一些以往認為難以做到的事。

      戴廷執道:“在外宿陣璧修築墩台倒沒有什麼妨礙,張廷執是認為眼下已然是可以放任此物出現了麼?”

      張禦點頭道:“戴廷執可以放心施為,此中禦已是有所安排。”

      在獲得聞印之前,此事他還覺得還需再拖上一拖,但是獲得聞印之後,他卻是可以通過建立的這墩台,將兩邊尋常傳遞之言辨聞入耳,這般哪怕不去管其餘謀算是否可成,也等於變相獲得一個獲知消息的渠道。

      戴恭瀚道:“此事戴某稍候便就安排下去。”

      張禦道一聲有勞,便與他別過,隨後看向虛空,便化出了一道化影分身,於瞬息間來到了位於陣璧之外的宮台之上。

      在這處麵向虛空的空曠平台上站定之後,他以訓天道章對著某處弟子吩咐了一聲,隨後等在了那裏。

      未過多久,有一光亮自遠處飛騰過來,並落在了大台之上,裏間現出一名其貌不揚的元夏修士,謹慎看了看他,道:“可是張正使麼?”

      張禦道:“是我,你就是盛上真的弟子?”

      聽他這麼說,這元夏修士頓時輕鬆了許多,對他執一禮,有道:“小人名叫胥圖,正是盛上真的門人。”元夏不存在門派,也隻是下殿因為需要,還維持著不依靠血脈的功法傳承了。

      張禦道:“你現在可能聯絡到盛上真麼?”

      胥圖有些意外,他猶豫了一下,道:“雖是可以,但若是此刻傳訊,沒有墩台的話,卻需依靠上真賜予在下的金符,此物用一次便少一次,且也容易讓上殿截取下來……”

      張禦道:“你無需管這些,我隻要你現在發一封書信回去。”

      胥圖躬身一禮,道:“是,上真讓小人來到這裏後一切聽從張正使安排,不知道張正使要傳告何事?”

      張禦淡聲道:“什麼都不必寫,你就這麼發回去、”

      什麼都不寫?空白文書?

      胥圖有些疑惑,但想來這位或許與盛箏早有定約,於是自袖中取出一枚金符,念叨兩聲,隨後往天中一擲,霎時化一道金光往虛空飛去。

      張禦凝望著那一道金光,元夏便連金符也可以遁回虛空傳訊,隨時隨地可以針對天夏,而天夏幾乎對此輩是敞開的,這裏的確是盡早需要一個屏蔽了。

      那一枚金符在穿渡兩界之門後,便落入了元夏界內,在虛空之中急驟穿渡,直往下殿所在而去,然而其還沒有達到目的地,忽然有一隻手從虛空之中伸出將之一把捉住,竟是憑空截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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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兩界渡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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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虛空之中,浮葉之上有兩個道人正站在那裏,其中一人看著另一人手中的掙紮欲去的金書,玩味言道:“譚司議,這是下殿的傳訊金書吧?你這般截取了,不怕下殿質問麼?”

      譚司議麵無表情道:“殿中要我留意下殿一切動靜,免得他們多生生事,我這也是為了大局考考量,些許小節,自是顧不上的。”

      說話之間,他再是使法力一拿,那金符也是變得安靜了下來,他將之打了看了一眼,但卻是微微皺眉。

      另一名道人感興趣道:“這上麵寫了什麼?”

      譚司議隨手將那金符交給了他,道:“段司議自己看便好。”

      段道人拿了過來一看,卻驚訝發現上麵竟是空白一片,一個字跡都是沒有,他檢驗了一下,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不由抬頭看來,道:“什麼都沒寫?”

      譚司議卻是道:“此舉雖染有些奇怪,但是不寫也等於不能傳遞消息,隻要事先約定好便是。”

      段道人道:“這話有些道理,但……這會不會是下殿有意如此?故意讓我們截住,好隨後興師問罪呢?”

      譚司議卻是不屑言道:“就算問罪又如何,涉及任何大事當都是由上殿來拿定,下殿一聲不吭,私自發書是何意思?我等不怪罪他一個破壞大謀之罪名已然算不錯了。”

      段道人笑了笑,話是這麼說,但是雙方都有一個默契,若是牽涉到根本之事可以相互稍作妥協,但若不涉及關鍵,那麼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可要是連有些小節都是揪著不放,可下殿恐怕也不會有所客氣。




      譚司議道:“段司議不必為此擔心什麼,隻要我們控製了兩邊訊傳,下殿難以判斷局勢,也就做不出來什麼事了,若是胡亂施為,以為我們拿捏不住他們麼?”

      段道人點點頭,“釜底抽薪,這也是一個辦法,但要做得好才是。”

      譚司議對此卻是不以為意,道:“天夏那裏有張正使負責照拂,我們這裏再看緊一點,還會有什麼事?”

      段道人笑了笑,道:“總是要小心點的。”

      天夏這一邊,張禦在平台上收回目光,方才那虛空之壁破開的一瞬間,他也是再度嚐試著能否以氣意進入道隙之中。

      他自感是可以做到這一點,但同時也是感應到,有一麵編織嚴密的監察力量存在於那裏,注視著道隙一切變化。他若是強行進入此中,恐怕不是察覺到就是被此力給排擠出來,看來目前唯有一年周始的時候方是最為合適的時機,其他時候最好不要妄做嚐試。

      他收神回來,對著麵前的胥圖言道:“你可以先回去了,有事我會尋你。”

      胥圖躬身稱是,又道:“張正使有什麼事,可以再吩咐在下。”他行有一禮,便就化遁光離開了此間。

      張禦這道化影分身則是在此坐定下來。

      而在接下來的時日內。那一座墩台在戴恭瀚的督促之下,也是在他所落大台的不遠處築煉了起來。

      在元夏的約定之中,這件事必須由張禦這一邊督促完成,這主要是為了看一看他是否真的有能力做到自己所說的那些事。

      要是連一座墩台都造不成起來,那麼元夏那邊當是會重新權衡原先的謀劃和約定的。

      為了確保墩台可以建成,元夏這一次在給張禦的約書之上,還給出了此物的煉造方法,而通過這等陣器的完整煉造,天夏對元夏的陣器技藝也能有一番更深了解。

      不過元夏並不怕天夏知悉這些,甚至此事還帶點炫耀和示威性質的,他們就是要讓天夏在看到元夏的手段後生出畏懼之心,不敢與他們力敵,最好還能起到瓦解天夏鬥誌的作用。




      然而天夏並不是他們以往所覆滅的那些世域,現階段無論對自身還是對元夏,都是有了一個較為清楚的認知,不會盲目自大,更不會妄自菲薄。

      照圖描摹是非常容易的,再加上寶材和人手都是足夠,不過短短十來日,整個墩台就已是築立了起來。

      在造成此物的那一日,由元夏上殿派來的一位駐使將一枚寶芯置入了大台深處,從而推動這架陣器運轉了起來。這寶芯才是算得上是這陣器真正的核心所在,但是元夏卻並沒有將此物給展現了出來。

      待墩台整個運發出光亮,那駐使就將此間消息飛快傳報去了元夏域內。

      元上殿中,諸司議很快從下方收到了這一呈報,他們倒是有些驚訝於張禦動作之快。

      萬道人抬頭道:“張正使一回去就建立起了墩台,不過就是短短十來天罷了。”

      在場幾位司議相互看了看,顯得都是十分驚訝。

      萬道人把手中書信一晃,分作十餘道光芒傳給在場的十數名司議。

      有司議看過之後,道:“這才回去幾日便就動手了,這位張正使看來很是急切啊。”

      又一名司議道:“我等許諾了這位張正使這麼多好處,以往攻伐外世可是從來沒有給過這般支持,他自然是賣力了。”

      “那也要做得到才是,如今看來,我們並沒有找錯人。”

      中間的青玉蓮花座上,一名老道人言道:“說此話還是言之過早,如今他隻是做成了一件事,而且……”他對萬道人道:“還是得關照這位一聲,讓他緩上一緩,不要太過急切了,這樣反而於事不妥。”

      他這一開口,當即有不少司議出聲附和。

      他們開始是生怕張禦不做事,但是這一回做得太快,又怕張禦引發天夏的劇烈變動,反而讓下殿撿了便宜去,總之此事需得文火慢燉,而不宜大火急攻。

      蘭司議道:“諸位司議,不管如何,張正使總是做成了事的,結果是好的。此番致言,語氣不能嚴厲,還需得委婉一些。”






      萬道人道:“就由蘭司議你來給張正使致書吧,再送一批寶材過去,”他略一沉吟,道:“順便再送兩份避劫法貼過去。”

      蘭司議應下,張禦能這麼快做成此事,相信寶材和法貼肯定也有耗用,但這些東西其實要多少有多少,他們不怕被用,就怕用了也沒有作用,現在張禦證明了這些東西的價值,他們自然是要主動追加的。

      元上殿這裏有了決定後,回訊也是很快送到了墩台這裏,駐使收到之後,翻看看了看,也是立刻走到張禦麵前,將回書遞上,並道:“張正使,諸司議希望你能稍微收斂些。”

      張禦拿了過來看了眼,便對那駐使道:“元夏有元夏的想法,我自有我的步驟,身在天夏,該急的時候急,該慢的時候自會慢,是會酌情而定的,回書諸位司議,不用太過操心。”

      他這番話說得其實不怎麼客氣,可是駐使卻忙是解釋道:“是是,諸位司議之命隻是想提醒張正使一聲,隻是想著張正使能夠小心,相信沒有其他意思。”

      出來之時他就知道,張禦乃是元上殿的合作者,不是什麼下屬和受製之人,雖然這讓他感到很別扭,很不舒服,可上殿的利益如今就係在這一位的身上,若是惹這位不滿,殿上諸司議肯定不吝收拾他,所以他也隻能伏低做小。

      張禦沒再與他多言,一揮袖,身影化光一散,霎時歸回到了正身之中。

      這時一道金光一閃,卻是妙丹君跑了過來,挨在了他的腿邊,他伸手出去,其上頭上輕輕一撫。

      他抬頭望向道宮之外,得了聞印之後,他對天夏的各方事物感應更為敏銳了,這也令他心中不由得多出了一些念頭想法。自忖若是能夠成功,說不定能夠極大補足天夏戰力的不足,隻是尚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他正在沉思之中,殿中金光一閃,明周道人現身出來,稽首道:“廷執,首執有請。”

      張禦道:“我知曉了,明周道友回去告知首執,說我稍候便至。”明周道人一禮,便化光不見。

      他又輕撫了妙丹君一會兒,這才起得身來,往殿外走去,身影一閃,霎時不見。下一刻,他現身在了清穹之舟深處,並走入了一方空曠天地之內,陳首執正等在此間,而除了他之外,武廷執亦是在此。

      三人見麵,相互致禮。隨後各自落座下來。

      陳首執道:“兩位廷執,我已是見過六位執攝了,有鑒於元夏對我天夏之威脅,六位執攝承諾當會合力祭煉一件鎮道之寶,而此一回,或許不止是這位六位出手,也可能會聯絡其餘道脈的上層大能。”

      張禦想了下,乘幽派那裏當是沒有問題的。現在乘幽派已是與天夏正式定立盟約了,其背後兩位上境大能應當是可以和天夏站到一處的,而此道脈與幽城亦有淵源,所以幽城上麵那一位也有極大可能被說服。

      倒是上宸天、神昭派背後幾位上境大能態度不定,這就要看具體情形了。不過一般而言,他們都是不願意見身自己意念被奪的,說不定這次也能拉攏,倒是寰陽派背後那幾位,怕是不會參與此事的。

      而且他隱隱感覺到,六位執攝此次說是為了祭煉鎮道之寶,可說不定也會借此機會解決不合之聲,除去內部之隱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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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破壁動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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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思量下來,要是六位執攝真是想收拾寰陽派三位上境大能,這三位當也不會坐以待斃,恐怕會有一場不小動蕩,隻是上層大能的事玄廷現在是幹預不了的,也唯有等待上麵的結果了。

    陳首執道:“關於元夏的一應事機,按照定約,我已然告知了乘幽派的同道。他們會與我們共進退,也會配合我們的一切行事。”




    張禦知道,這主要說得是他與元夏虛立約書一事,這等事肯定是要知會盟友一聲的,不然乘幽派恐怕會對天夏下來的行為產生某種疑慮。

    此事也不用擔心乘幽派會泄露出去,此派大多數都不關心外麵之事,所有僅有單、畢二人知曉。再有誓書為憑,彼此都有約束,若見破誓,天夏也會有所感應,會作出應對。




    況且乘幽派這等避世之派,若不是這回是生死存亡了,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會主動去做多餘的不必要的事情。

    武廷執沉聲道:“張廷執所言那處墩台武某看過了,區區一座陣器,竟能有連通兩界,傳遞訊信之用,雖然可能仍是借托在鎮道之寶上,可是威脅實在對我太大,我等不能等待上層那裏來維護,當先主動維護。”

    陳首執道:“武廷執是何建言?”

    武廷執道:“上宸天的青靈天枝有開辟天域之能,若能用此寶在虛空開辟萬千之世,或能延阻元夏到我內層之路。”

    陳首執沉聲道:“武廷執此法雖不能治本,但卻能做權且之用。”

    張禦倒也是認可這方法的,當初上宸天就是憑借著這鎮道之寶不斷開辟空域,隱蔽自身所在,才能不停天夏做周旋,雖然沒辦法解決元夏渡來之事,但單純做為一道屏障是完全可以的。

    上宸天現在算是依附於天夏,動用這鎮道之寶其實並不困難,上宸天想也是有數的,唯一缺陷是如今上宸天餘下二人功行稍遜,可能沒法完全發揮出青靈天枝的威能,但好在現在也不是戰時,所以還有時日調整。

    陳首執道:“此事兩位不必管了,我會著人前往知會贏道友一聲的。”

    張禦知道陳首執與贏衝算是舊友,所以這事由其處置更好,他道:“禦這裏也有一事,若能做成,或能有利於對抗元夏。本來打算留待廷議再與首執和諸位廷執言說,如今既至,便先和首執和武廷執一言。”

    陳首執道:“張廷執既有對策,還請說來。”

    張禦道:“我天夏清穹上層,有著諸多精魄所化之神人,此輩神人因懼濁潮侵染,故是無法落得塵世之中,隻能在上層徘徊,然則元夏之地卻不是如此,天地之序皆被其所製拿,削盡一切變數,故是不會遭受此變。故是諸神人不能去我天夏內外層界,但卻是可在元夏自如活動的。

    而神人的潛力也是不小,且從晦亂混沌之地中開辟,便可引入進來,可謂無窮無盡,大可以作為我天夏戰力的有益補充。”






    武廷執沉思片刻,道:“神人確有潛力,隻是上層境界此輩甚難突破,若不至上層之境,在對抗之中也難以取得多少優勢。而若真是能推動此輩去到上層境,會否有什麼變化,此還要設法探究。”

    陳首執卻是果斷道:“此建言可以一試,對抗元夏,任何可得利用的方法都可嚐試,神人皆是落在清穹之舟,便是不成,我亦不難收拾局麵。”

    武廷執沉聲道:“張廷執這裏事機頗多,還要與元夏進行周旋,此事便交由武某來為吧。”

    陳首執頷首道:“那此事就有勞武廷執了。”

    三人把事議定,張禦和武傾墟便對陳首執一禮,從此方空域之中出來,兩人談論了幾句,便各自轉回了自家道宮之中。

    張禦在道宮玉榻之上坐定之後,繼續探研聞印之能,在此之中,他隨時隨地保持著對於墩台的關注。

    下來十餘天內,他發現墩台傳訊被利用了多次,但是每一回他都能依靠聞印追及具體去向。隻是元夏那邊有天序遮掩,沒法太過深入,但是去往元上殿還是其餘世道的,他卻是能夠大致分辨出來。

    有所不同的是,兩邊消息若用暗語,自是無從探究,可若是明發諭令,凡是從元夏落至天夏的,他都能依靠目印、聞印之能將其觀辨清楚,先一步知悉內容。而在這裏麵,他還從中看到了元上殿每旬發來的報貼。

    他眸中神光微閃一下,這般來看,時機已是差不多了,倒是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此刻陣璧之外,元夏帶來的天夏的修道人落駐在了天夏布置的宮台之內,而在那最為邊緣的角落之中,則是矗立著一座獨立宮台,與他人遠遠隔開,所有來自北未世域的真龍族類都是居於此地。

    在主宮之內,焦堯正與一位名喚易巨的真龍真人說話,他從袖中取出一隻丹瓶,言道:“焦某此次到來,是受上麵所托,將這一瓶更能開得智竅的丹丸帶來,此丹之能,比上回給予貴方的更勝一籌。”

    易巨露出驚喜之色,道:“這麼快?”他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道:“我等到天夏不過區區大半月,貴方就可煉造出這等丹丸了麼?”

    焦堯解釋道:“這是因為丹方本就是用我天夏之藥所煉,在元夏隻能用元夏的寶材轉替,而在我天夏自不必如此,加之此前道友送去的兩名同族,也能讓上層看清楚他們到底缺陷何在,也就是占個便宜,此後還需一步步來的。”

    易巨感歎道:“隻這般已是不錯了,得見我族類存續有望,在下心中或是欣喜。”他對著焦堯鄭重一禮,道:“下來還要多勞貴方費心。’

    焦堯態度客氣道:“哪裏哪裏。這既然是你我之定約,我們自然盡力,況且焦某也是希望真龍族類可以因此而壯大的。”

    易巨正要再說什麼時,他卻見焦堯忽然麵孔轉向一邊,望向了外麵某一處,眼中似露出驚訝之色,他心中詫異,順著其目光看了過去,見其所望之物正是那座方才建立好不足一月的墩台。

    他正疑惑之時,忽然間,一道耀目的光芒從墩台上閃耀而出,將整個虛空照亮一片,其竟是轟然爆裂,隻是十數個呼吸之後,就化作了無數飄蕩虛空之中的塵埃碎屑。

    虛空宮台之上,所有望見這一幕的元夏修士,俱是目瞪口呆。

    張禦靜靜看著這一切,既然下殿按照定約動手了,那麼他也可以繼續下一步了。

    在等了一會兒後,他身上光影一閃。一道化身已然落在陣璧之外的一座平台之上,同時訓天道章傳訊,命人尋那元上殿的駐使過來。

    不過片刻之後,一道虹光自遠落下,那駐使來到他麵前,隻是此刻看著略微有些狼狽,他對著張禦一禮,道:“見過張上真。”

    張禦語聲平靜道:“這是如何一回事?”

    “這……”駐使吸了口氣,勉強定了定神,道:“事情方才發生,在下也不知究竟出了何等變故。”

    張禦道:“我按照定約將墩台交由你們打理,你們就是這麼看護的麼?”

    駐使道:“張正使容稟,這一定是有人在搬弄手段,在下會設法弄清楚的。”

    張禦淡聲道:“弄清楚又有何用,你們可要知曉,我為了按照定約推動此事,需要花費多少工夫,許下多少人情。天夏內部本來已是有不少人願意聽我規勸,而此事一出,現在卻是可以找借口拖延了。

    還有一些人本來也是在觀望,連區區一座墩台都護不住,著實讓人懷疑元夏是否有表麵上那般強盛,你們可是壞了不少好事。”

    駐使心直往下沉,渾身不禁顫抖了起來,不管如何,這件事他肯定是脫不了幹係了,他一咬牙,抬頭道:“一切都是在下之過錯,在下會立刻上報元上殿,一定會給張正使一個交代的。”

    張禦道:“我與諸位司議見過,我很佩服他們的能為,也很信任他們,但是這件事卻是讓我著實失望。”他看了駐使一眼,“我等著你們的回複。”說完之後,他身影便化光散去。

    駐使見他離去,神情一垮,拿出一枚金符,在上麵將經過和張禦的態度書寫清楚,而後往後一甩,就向元夏這傳訊而去。

    沒有多久,元上殿就收到了傳書。

    在聞知了這個消息後,上殿諸司議也是驚怒不已。

    壞了墩台還是小事,可以再行重建,可是要真如張禦所說,壞了他本在進行的大事,導致原本一切順利的事機都是受阻,那麼的確是攪亂了大局了,做此事之人著實可恨!

    而且更令他們惱火的是,墩台建立後,他們方才在報貼上大書特書了一通,誰知轉眼此處就被摧毀了,他們無不是感到顏麵大損。

    台座之中一名老道人神情陰沉,沉聲道:“立刻命人徹查此事,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做的!”

    元上殿命令一下,隻是半日時間,結果被調查出來。蘭司議看了眼自下麵送來的呈書,抬頭道:“諸位司議,此事經過確認……乃是下殿諸人之所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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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借勢得妥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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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確是下殿所為,而這結果也並不出上殿諸司議意料之外。

    有人問道:“具體是何人所為?又是如何做的?”

    蘭司議道:“從報書上看,乃是有人以外身拿了一枚殿上賜下的護身星雷,以假意傳訊為名混入了那墩台之中,最後舍身引動此雷,導致墩台爆裂,那個人具體的身份,現在還在查證之中,但與諸世道無關,確定是來自上殿的指使。”

    諸司議中有人忍不住哼了一聲。

    這些星雷每一個去到天夏的人元夏修士都是攜有。本來是為了對付天夏用的,其威能甚大,爆裂星辰亦是不難,本來是提放天夏找麻煩,好給一個威懾或教訓,可沒想到,居然先被用在了他們自己頭上。

    有司議不悅道:“這墩台怎麼守衛的,難道不做任何甄別麼?竟然可以被不相幹的混入台中?”

    蘭司議道:“這最早也是為了能展現我上殿的器局胸懷,原本也是想著諸人得可得利,豈料此輩竟是真的不顧大局。而且縱觀此人混入墩台的整個過程,可以說是經過了精心謀劃,乃是以有心算無心,這才得以成功。”

    這時又有一名司議冷冷出聲道:“這事會不會和天夏那邊有牽扯?”

    蘭司議搖頭道:“目前可以斷此事與天夏毫無牽扯,因為按照定約,墩台完全交托給我等處置的,天夏不得插手,隻是沒想到,卻是出了這等事。”

    他看向諸人,道:“現在問題在於如何挽回此事?張正使對此頗有微詞,並言本來事情一切順利,他也向天夏內部宣揚了元夏之強大,本來已經爭取到了一部分人,卻是因為這一次,使得許多人心生猶疑,進而導致許多順利的事機無法進行下去……”

    場中有人高聲道:“此事下殿必須給一個說法!”

    諸司議皆是認可此言。

    上下殿便是爭鬥,也當應該有底線,上殿才是主導者,若是上殿的態度不明確還罷了,一旦明確,那就是不能再進行妨礙。

    比如之前襲擊天夏使者,上殿放任下殿施為,可當有了確定決定之後,就不允許他們再自行其是了。

    大殿當中的那名老道人對站在一側的司議吩咐道:“顧司議,你遣人去問清楚此事。”

    顧司議執有一禮,一道化身飛出殿外,隻是等了一會兒,化身便自外歸來,他道:“已然問清楚了。”

    那老道人言道:“下殿如何說?”

    顧司議道:“下殿司議說了,他們對此事不知情,這是底下之人私自所為,他們一定會徹查的。”這話頓時惹了殿中幾位司議麵上生出不快,這明顯是推脫之言,不過顧司議繼續說道:“下殿同時還問了我們一句。”

    老道人道:“問什麼?”

    顧司議道:“他們問,上次下殿從天夏發往域內的緊急傳書,到了域內卻是不知去向了,問上殿可是知曉此事?若是不知,可否幫著查問下?”

    諸司議互相看了下眼,這話裏麵的意思他們自是聽出來的,下殿是因為上殿先攔截了他們緊要傳書,所以才做出了此事,盡管諸人仍然不滿,可總算是理出一個由頭了。

    老道人問道:“攔截傳書?這又什麼時候的事情?”

    譚司議這時對著上方出聲道:“書符是我攔下的。”諸司議一下看過來,他繼續道:“那時恰值天夏使者歸去後不久,這封書信突然到來,無論時機還是用意都是十分之可疑。”

    老道人道:“書符上寫了什麼?”

    譚司議正色道:“上麵什麼都未寫。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下殿布下一個局,為的就是好隨後破壞墩台!”

    萬道人問道:“那麼攔截金符是確有其事了?”

    譚司議默然片刻,道:“是。”

    蘭司議看了他一眼,這事情根本不在於那金符有沒有內容,關鍵是就算是下殿埋下的坑,也是你自己先跳進去了。

    萬道人道:“為什麼不早說?”

    譚司議沒回答。這等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同樣身為司議,難道他攔截一次下殿符書都要向諸人稟告麼?

    位於中間的老道人開口道:“顧司議,你讓下殿給一個明確的交代,這事情就這般吧。”

    顧司議道一聲好。

    他知道這件事不能太過深究,因為就算揪著這件事不放,下殿隨便交幾個人出來你也拿他沒有辦法,逼得太過,下殿反而會給他們找更多麻煩,歸根到底,這事他們先給了下殿發作的借口,所以這事多半到最後也就是不了了之的。

    蘭司議則道:“張正使那裏,是否要給些安撫?”

    老道人下斷論道:“那可令張正使斟酌辦理,不必嚴格依照那些條議行事,就如此吧,諸位司議可以回去了。”

    諸司議見他如此說,執有一個道禮,便就從大殿退了出來。

    萬道人來到了外間,尋到蘭司議,問道:“那駐使是誰?”

    蘭司議道:“乃是顧司議推薦之人。”

    萬道人關照道:“將此人及早處理掉,換一個可靠的人去。還有讓張正使盡快再把墩台建立起來,我知道他有些不滿,所以有些事可以稍微讓步一些,不是涉及根本的都可以談。”

    蘭司議應下道:“明白了。”上殿的臉麵是最重要的,剛宣揚了自己,轉頭就被把麵皮扯下來,他們無論如何先補救的,其他事反而不甚重要了。

    萬道人交代過後,就又回到了大殿之內,那老道人仍然站在那裏,他道:“師司議喚我回來,可還有什麼要說麼?”

    師司議沉聲道:“下殿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限製,不能讓他們再這般肆無忌憚下去了。”

    萬道人道:“怎麼限製?”

    上下殿一直是這樣的狀況,矛盾也是一直存在的,想解決這件事,大功幹戈是不可以的,頂多就是小打小鬧,那這樣又有什麼意思?久而久之,還是退回到原來的樣子。

    師司議道:“我會向幾位大司議建言,謀策未成之前,讓他們安分一些,不準再往天夏去。”

    萬道人道:“就算我和師司議一同附名請議,幾位大司議那裏,恐怕也未必會通過此事。”

    上殿司議都是諸世道出身,可是大司議就不一樣了。有的是來自於下殿,也有來自上殿的,行事表麵看起來是不偏不倚,可一碗水真能端平麼?他對此根本不看好。

    師司議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讓下殿收斂幾日還是可以的。”表達一下態度,給下殿些許施壓,總能讓其安穩些時日的。

    天夏上層,張禦坐於玉榻之上,他在等候元夏那裏回音。此回他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挑動上下殿之間的矛盾。

    哪怕雙方隻是因此限製了一部分力量,對於天夏都是少了一部分壓力。

    當然他當時給盛箏的借口是去了墩台,天夏內部必會對元夏有所疑慮,可以鼓動更多人反對合流。

    下殿對他的說辭肯定不會全信,但問題下殿等人也很願意破壞上殿的布置,特別這一次還可使得上殿顏麵大大受損,哪怕他們自己不占便宜,他們也是十分願意的。

    下來便看看元夏那邊的反應了,根據不同回應他也有不同的策略。

    元夏的動作也算是很快,隻是十多天後,原來那名駐使便就消失不見了,又換了另一位過來,這位到了天夏之後,第一時間就尋到了張禦分身所在,態度也是十分客氣恭敬,道:“上殿諸位司議讓在下問候張上真。”

    張禦道:“諸位司議可是命尊駕帶來什麼話了麼?”

    那駐使道:“諸司議說,希望上真能再把墩台建立起來,而且要盡快。”說著,又趕忙解釋了一句,“殿上不是要為難張上真,隻是這件事很緊要,有什麼難處,上真可以提出,我等可以一起解決,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張禦思考片刻,目光一凝,憑空生出一份符書,落在了那駐使的麵前,道:“若這些可以辦成,那我可以一試。”

    那駐使伸手接過,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道:“在下會將這些送呈給上殿過目,張上真還有什麼交代麼?”

    張禦道:“出了這等事,原先的謀劃部署已然完全被攪擾了,不可能再按部就班,需要重作部署調整,所以下來你等也勿要催促,我隻能盡力而為。”

    駐使忙不迭道:“是是,上殿能夠體諒張上真的難處,隻要墩台先是恢複,其餘事我等可以另外商量。”

    張禦道:“尊駕可以走了。”

    駐使一禮,就遁光離去。

    張禦則是意識歸回到了正身之上。他心裏清楚,現在是上殿求他辦事,態度隻好放低,換到下殿,那是什麼都不會多說,一定是會訴諸武力的。可那勢必要分權給下殿,所以上殿寧可在他這裏繼續嚐試下去,哪怕妥協讓步一些也是可以的。

    這番布置即便不能讓元上殿內部更生隔閡矛盾,也能給天夏爭取到更多時間,接下來他可以進下一步了。他對一邊的明周道人道:“明周道友,去把常玄尊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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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穢至生心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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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暘得了傳命,立刻趕至清玄道宮,進入殿中後,見到坐於殿上的張禦,當即躬身打一個稽首,道:“見過廷執。”

    張禦點首回禮,他道:“常玄尊,前番交托你之事你都做得不差,今喚你來,是還有一件事要勞煩你去做。”

    常暘恭聲道:“廷執請吩咐。”

    張禦道:“我需你去設法接觸那些正在陣璧之外的外世修道人,該如何做你自行斟酌權衡便好,我準你便宜行事。”

    隨著那些元夏修道人一起到來的,還有諸多外世修道人。因為都是打頭陣的,所以這些人修為境界並不算高。僅有少數達到上層之境的。若是雙方起衝突,此輩沒有外身,那是必死無疑,元夏顯然是拿他們拿消耗品用的。

    但是對天夏而言,若是將此輩拉攏過來,元夏便少一個助力,而天夏則多一個幫手,多凝聚一分人心。

    常暘想了想,信心十足道:“是,常某領下此命了。”

    實際上這些時日他就利用自己早早“投效”元夏的資曆與此輩接觸了,要知道他這個身份可是得元夏認證的,所以非常容易打入進去。

    張禦道:“你這方麵行事我是放心的,你若是有什麼疑難,可再來尋我,這件事不要求你多少時日,你盡自身所能便好。”

    常暘恭敬道:“常某不會辜負廷執期望的。”他見張禦再無什麼交代,便躬身一禮,退下去了。

    張禦則是定坐不動,他先是以訓天道章傳告了一個消息出去,下來便有一道飄忽化身從他身上升起,自上層而下,直往陣璧之外的大台過來,最後落在了一處平台之上。

    這時一道光虹飛來,落在了他的麵前,待光芒一分,那名下殿接引之人胥圖自裏顯身而出,他恭敬一禮,道:“見過張上真。”

    張禦微微點頭。

    胥圖這時拿出了一枚金印,伸手一托,此物便飄了起來,他抬頭道:“還要勞煩上真拿出信物。”

    張禦一抖袖,盛箏交給他的那枚金印也是飄了出來,待兩枚金印一撞,霎時一道光芒照顯出來,盛箏身影自裏顯現出來。

    盛箏看了一眼張禦,執禮道:“張正使有禮。”

    張禦還有一禮,道:“盛上真有禮。”

    盛箏道:“聽說上殿要張正使重修墩台,並且還做了一些讓步?”

    張禦道:“是如此,我已是答應他們了。”

    盛箏玩味道:“看來這一次張正使是為天夏爭取到不少準備時間了,希望張正使也能信守言諾。”

    張禦淡聲道:“有我在此間,上殿的目的是不會達成的,與你們下殿終究是可以出來與我天夏一戰的。”

    盛箏大笑一聲,道:“我很期待那一日。”

    他又看了看張禦,道:“張正使,這一次我知道你暗藏打算是什麼,不過我早說了,我不在乎這些,隻希望你們天夏可以再強壯一些,不要一推就倒,那樣也顯不出我上殿的本事來,最後反還是便宜了上殿。”

    張禦語聲平靜道:“至少在這一點,我等目標是一致的。”

    盛箏又笑一聲,不過這個時候他身影忽然晃動了一下,好似受到了什麼攪擾,他一皺眉,道:“你們天夏這裏太多外邪了,今次說到此間吧,張正使下來再有什麼事,可讓胥圖尋我。”說完之後,身影化光一斂,重又回到了那一枚金印之中。

    胥圖趕忙將此金印拿來收好,這回非是盛箏親身到此,而是帶來了一縷意念,所以唯有將此再帶了回去,才能將令後者完整知悉此事。雖說用傳書更為方便,但是這等事,為了不被上殿察知,便需由親自帶回了。

    他對張禦道:“張上真,若再無事,在下就告退了。”見張禦微微頷首,他躬身一禮,就化光離去了。

    張禦待他離去,也是收了另一枚回來,身影也是眨眼消散。

    清穹雲海深處,零零落落的宮觀散布此間,時不時有神人仙禽飛遁過來,偶爾則有道人乘車駕飛空往裏。

    大部分在天夏避世修行的玄尊,如今都是居於此間。

    隻是自從得知元夏之事後,卻無疑是在原本平靜雲海之中掀起了一場巨大波瀾。因為元夏是抱著覆滅他們的目的而來的,所以不管這些修道人自己是否願意,都不得不麵對這一些莫大威脅。

    有些玄尊選擇結束閉關潛修,受玄廷之邀去往內層參與各種守禦事機;也有一些仍然停留在遠處觀望風色,更有的,則是一時難以下定決心。

    雲海某一處宮觀之中,兩名道人站在一處高閣之上,正借助一麵玉鏡,望著虛空之外那些往來飛遁的元夏修道人。

    正二人一名姓康,一名姓陸,彼此都千多年的交情,平日也是時常來往,此時二人神情都是異常凝肅,同時眼神之中卻也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康道人道:“元夏修道人是真得到了,看來兩家交戰已是不遠,我等也無法再潛修下去了。”

    陸道人道:“我聽聞連乘幽派那等避世避人之派,都是主動來與玄廷結盟了,我們又如何躲得過去呢?唯有與之一戰了。”

    康道人搖了搖頭,語聲低沉道:“那元夏實力強悍無比,更是曾覆滅萬世,實力不止比我天夏強盛了多少倍,我二人久疏戰陣,以我二人功行,在這等戰事之中,怕是隻能徒耗性命。”

    陸道人看了看他,道:“康道友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康道人道:“道友莫非忘了我之能為了麼?”

    陸道人心中一動,若有所思道:“道友你說,你……”

    康道人道:“不錯,我以窺神之法,到那些元夏修道人那裏探查了下,著實得知了不少東西。”

    他擅長遙感變化,更能編造夢境,入他人夢中察知內情,那些元夏上境修士自有屏護,可從那些外世修道人還有那些尋常弟子身上,他卻是能不難探明情形。

    這時他伸手出去,對著陸道人眉心點去,後者也未必然,任憑這一指點中自己,霎時無數信息從腦海之中閃過,他麵色數變,低聲道:“這是真的?”

    康道人道:“這些我都從夢中引導窺探而來,不會有錯。”

    陸道人猶疑道:“元夏的消息,能夠這麼容易被道友探知麼?”

    康道人道:“或許他們並不介意被我等知曉呢?再說若非元夏這般難以對付,天夏近來為何這般如臨大敵,”他語重心長道:“道友,這等時候,我們也該為自己謀身了。”

    陸道人歎了一聲,無奈苦笑道:“那又有何辦法?我等身為天夏修士,更是得享天夏諸般好處,如今也唯有隻能死戰到底了。”

    康道人搖了搖頭,道:“元夏之強盛,遠遠勝過我天夏,隻是天夏現在刻意隱瞞著,不肯告訴我等,這一戰可以說是絕無勝算可言。”說著,他眼神閃爍了一下,道:“其實……若我們隻想保全自己,還是可以有別的辦法的。”

    陸道人開始有些訝異,可隨後他似想到了什麼,心中猛地一跳,帶著幾分驚疑看著康道人,道:“康道友,你,你是說……”

    康道人看著他,緩緩道:“陸道友,你我相識千年,想來應當能懂的康某的意思的。”

    陸道人陡然間心中變得惶恐不已,他語聲艱澀道:“道友,天夏待我不薄,容我在此修行,還能得享永壽,如今劫起,我自當跟隨……”

    康道人傳聲言道:“陸道友,你先聽我說完,天夏固然待我尚可,可是當初渡世而來,到後麵濁潮泛濫,在對抗外道和此世凶頑之中,我等也曾經是出了大力的,早是還了這份情誼了,我等不欠天夏的。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何不能做出另一種擇選呢?”

    陸道人麵上浮現出掙紮之色,兩人之所以能聚到一處,交情還能維持長遠,那正是因為兩者的想法十分相近,所以這番話其實也是讓他有些心動了。她亦是傳聲回去道:“道友,這可是在天夏,在天夏啊。”

    康道人道:“我看到了,可是不是元夏來了麼?”

    陸道人低下頭,揉著額角,道:“你待我想想,待我想想……”

    康道人也未催他,隻是在那裏等著。半晌,陸道人抬頭道:“康道友,你就算願意投,元夏願意接納麼?”

    康道人篤定道:“道友放心,元夏本來就有接納外世修道人的慣例,何況我們該是第一個投效元夏之人,哪怕是為千金市馬骨,他們也會保我們的。”

    陸道人道:“那我二人的門人弟子怎麼辦?”

    康道人道:“隻能留著了,我輩是我輩,我二人的弟子是弟子,天夏是不會太過為難他們的。”

    陸道人勉力壓下心中煩躁,又問道:“可就算陸某願意,又如何下界?如何去到陣璧之外?道友可是想過主意麼?”

    康道人知他已是意動,便言道:“道友放心,此事容易的很,天夏如今正在招攬我等入世,討一個鎮守遊宿或者清理虛空邪神的差事,就不難去到外麵,下來隻要行事隱秘一些,就不難達成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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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9-5 19:51:48
第八十七章 托身非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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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陸二人有此打算之後,又密議了兩天,做好了萬全打算,於是向玄廷呈遞了清剿虛空邪神的請書。

    虛空邪神是一張好牌,不但可用來當作塑造外身的寶材,還能在元夏入侵時當作一個奇招,所以迄今為止玄廷仍是保持著對其的封鎖和攔截,不令元夏知曉,而這裏就需要許更多人手前去圍剿。

    若是於雲海潛修的修道人願意主動出力,那玄廷非但不會去阻攔,反而會加以鼓勵,是故兩人的遞書送上去隻是一日便就被通過了。

    到了第二日,便有神人值司將諭書送至兩人手中,並言道:“兩位具體清剿空域,則由守正宮的朱、梅兩位守正負責安排,兩位到了那裏之後,可向兩位守正問詢。”

    康、陸二人收下諭書之後,簡單收拾了下,又很自然把門人弟子喚來交代了幾句,表麵上可謂表現的毫無異樣,待一切處理好後,便離了清穹上層,往虛空之中而來。

    因兩人自濁潮泛濫之後就不曾為天夏效過力,自然也就無有資格運使元都玄圖,隻能乘坐飛舟前往。

    兩人當然是不敢一上來就投奔元夏的,因為天夏也不可能對此毫無防範,一路之上都有著盯著。

    故是見過了朱鳳、梅商之後,二人便開始認認真真在外清剿邪神。在一段時間過後,連朱鳳、梅商等久在虛空的守正查閱兩人做事的錄述,不禁也是感覺這兩位異常之賣力。感覺其等能力足夠,於是又給二人多劃撥了一些範圍。

    兩人心中抗拒,但表麵上仍是一副自深感自身受到信任的模樣,依舊把手中分予的事情做得妥妥帖帖。

    時日一晃,又是過去兩月,兩人始終無有什麼動靜,因為他們知道此事急不得,唯有慢慢找尋機會。而且他們並非隻有自身二人,身邊還有數名玄修弟子跟隨,這是弟子既是為了方便他們往來傳遞消息的,可同時也負有一定的監察職責。

    二人根本不敢直接甩開這些弟子,因為他們吃不準訓天道章是否立刻可將這邊的消息傳遞出去。

    要知道如今幾乎所有的外宿渾章玄尊都是牽連上了訓天道章,外間稍有異動,可能就會引動這些人出手,在弄不清楚情況之前,貿然去接觸元夏之人,難保不露破綻。

    不過既然已經來到了外麵,他們倒也不急這最後一步了。隻是他們每過一段時日,都會留意元夏駐地那邊的動靜。

    這一日,兩人忽然望見到一駕飛舟落至駐地那處,隨後見道道光虹飛遁,陸道人問道:“這是什麼事情?”

    那玄修弟子道:“兩位玄尊,弟子這便傳訊一問。”說著,他喚出訓天道章,試著詢問詳情。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道:“因為元夏向我天夏派遣駐使之故,故是玄廷也是決定向元夏派遣駐使,今日便是我天夏使者前往駐地。”

    陸道人追問道:“不知道駐使為誰人?”

    那玄修弟子道:“聽說是一位金玄尊。”

    “金玄尊?”

    康、陸兩人想了想,目前活躍的玄尊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金郅行了。

    畢竟誰都知道這位乃是張廷執的親信,而據他們所知,張廷執也剛剛才從元夏出使歸來,安排上去一個自己人也是理所應當了。

    待將玄修弟子屏退之後,陸道人道:“隻是安排一個使者罷了,想來當是不妨礙我等之事吧?”

    康道人道:“當然不妨礙,不過我聽說這位金玄尊本是幽城之人,張廷執倒還真是敢用。”他嗤笑搖頭,道:“罷了,且不管此人,既然現在有動靜,我們等待的機會也是來了,道友且為我護法,我施展手段設法與之聯絡。”

    陸道人當即應下。

    康道人則是依靠窺神入夢之法找尋目標,在試了一會兒後,便潛入了一個外世弟子的心神之中,並利用其與一位元夏修道人接觸,告知了自己願意投效元夏的想法。

    同時為了取信對方,他還言自己知悉不少天夏內情,可以當麵再談。

    關於邪神,關於玄廷上層,關於天夏的布置,他們二人有太多的東西可以透漏了,不過他們也知道如何拿捏,至少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他們是不會隨隨便便將之泄露出去的。

    那名元夏修道人在了解之後,覺得這件事自己做不了主,而且前一陣方才出現了墩台爆裂之事,難說是不是有人故意設局,所以立刻報至了新來的駐使這邊。

    駐使聽聞之後,問詢了一下,就讓自己先去一邊等候,隨後在殿內思索起來。

    他的副手是由他親自挑選的,乃是一姓同族,此刻開口道:“兄長,這位是要投靠我輩,為什麼不找張正使,反而直接來找兄長呢?”

    駐使倒是不覺得如何奇怪,道:“緣由當有很多,天夏當也是內部派係不一,若是這位與張上真本就不對付,或者是另一派之人,還有可能張上真不喜此二人,那麼不妨礙其自己來尋一條出路了。”

    他頓了一下。道:“其實有人主動來投,恰恰說明張上真在天夏之所為已然初見成效了。”

    親信問道:“那兄長,我們是否接納著二人呢?”

    駐使此刻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也在想,此事值不值得。

    正如他適才所言,此輩不去投張禦,反來直接找他們,那麼至少證明其等和張禦不是一路人。可據方才所報,這不過是兩個功行平平的真人罷了。

    要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那他一定毫不猶豫接納下來,哪怕是寄虛修士,他們願意遮護下,可是區區兩個尋常真人,真的不值得拉攏,便到了元夏著裏,又能起多大作用?簡直就是雞肋。

    關鍵此舉反還可能交惡張禦。

    轉念到此,他抬頭道:“回告他們,若是有心,就等待元夏到來後……不!”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來回走了兩步,回頭道:“你去把這兩人請過來,請到我這裏。”

    那親信執禮應下,道:“兄長,我這便去。”

    待其離開後,他又喚了一名弟子進來,道:“你去告訴負責聯絡張上真的天夏修士,說我請他到這裏來一回,有一件事要告知他。”那弟子也是應命而去。

    康、陸等了沒有多久,就得到了一個準確回言,說是元夏駐使得知此事,請他們過去一見。

    他們二人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反複了確認幾遍,這才決定去見那元夏駐使,不過他們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過去,先以入夢之手段將隨行的玄修弟子都是迷惑了去,而是各自化出了一縷辨別不清的分身往些宮台方向飛馳而去。

    隻是事到臨頭,陸道人卻是生出了一些猶豫,道:“康道友,我們做得真的對麼,天夏可是還有玄廷,上麵更是還有幾位執攝啊。”

    康道人則道:“道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焉能退縮?何況天夏有的,元夏亦有,且比天夏所擁有的更多,此番絕然沒有走錯,繼續站在天夏這一邊,隻會隨著天夏這艘破船一起沉下去。”

    兩人分身一路順暢無阻的來到了元夏駐台之上,並與那位前來接應的駐使親信接上了頭,在確認兩人身份後,接下來就被帶到了駐使那裏。

    駐使坐在那裏,以審視目光打量了兩人幾眼,道:“我元夏不收無用之人,兩位既來投效,想必能告訴我一些什麼。”

    康道人十分篤定道:“那是自然。”頓了下,“我可先說一事,如今我天夏上境修道人所居之地具體落處何在,想必尊駕還不知曉吧?”

    駐使道:“哦?那麼請問,這處是在什麼地方呢?”

    康道人看了看他,認真道:“此間乃在一處隱秘之地,隻能言是天夏上層另行開辟之所在,具體落在何處,恕我現在無法言述,隻要貴方能接納我等,讓我等投入天夏,我等可以我元夏引路,攻伐天夏,其中還有許多其他更有價值的東西。”

    陸道人沉默不言,雖然他答應康道人來投元夏,可是他心態沒有康道人轉變的這麼自如,對於反過來攻伐天夏之語,他實在說不出口。

    駐使卻是對其笑了笑,道:“我和來諸位說吧,天夏諸位玄尊所開辟之地名為上層,潛於一片雲海之中,我說得可對?”

    康道人神情微微一變,道:“貴方知曉?”他心思一轉,莫非在我之前已然有人投靠元夏了?心中頓覺不好,若是如此,他們的價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駐使嗬了一聲,道:“我們元夏自也是有自己的消息來路的,兩位不會以為我們一無所知吧?”

    上層的事,張禦早就和他們說了。不過這個上層與真正的上層情形還是有所不同的,張禦的說法也是另一套說辭。

    尋常玄尊隻知道上層開辟之時利用了清穹之舟,具體如何開辟的,門戶到底在哪裏,他們也說不清楚,畢竟這是上層境界的事,一般修道人也從無分辨。

    康道人心中念頭飛轉,又道:“還有一事……”而就在這時,駐使的親信走了進來打斷了談話,並用眼神示意了下外麵。

    駐使立刻自座上站了起來,並伸手製止了兩人繼續說下去,同時望向外間。

    康、陸二人一怔,以為來了元夏方麵的什麼重要人物,也是轉身往外望去。

    他們先是感得一陣莫名壓力落至心神之中,隨後便見一個籠罩在玉霧星光之中的年輕道人自外走入殿中,其人眸中神光一轉,就落到了他們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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