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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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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9-14 21:27:12
本文最後由 匿名 於 2019-9-14 21:30 編輯

第一百八十章 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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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稍稍放緩呼吸,身上的光芒微微收斂,他目光落下,看向平台上。

    林楚走了上來兩步,看著他問道:“你是誰?”

    張禦道:“玄府,張禦。”

    林楚有些意外道:“你就是張禦,玄府的那個張禦?”

    他打量了張禦幾眼,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嫉妒,他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你先到這裏了,你也是來找神袍的吧?不過這裏的東西全都是我的,如果你身上有撿到的,那麼就快點拿出來,別讓我自己來動手。”

    張禦看著他道:“那麼你在拿去神袍後又想要做什麼呢?”

    林楚一怔,隨即大笑一聲,道:“問的好!”

    他伸手出來,五指緩緩張開,隨後一把握緊,台地上發出一聲震動,“神袍就是力量,擁有就擁有了主宰一切的力量!神尉軍算什麼?玄府算什麼?都護府算什麼?統統都將被我踩在腳下!”

    在得到了應重光的神袍之後,他已是不再壓抑自己,感覺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了束縛,而在這神城之中,他更是自認為已能掌握一切,所以肆無忌憚的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張禦平靜道:“那麼之後呢?

    林楚詫異道:“之後?”

    張禦道:“我記得你們神尉軍每一個人在披上神袍的時候,都會立下誓言,自此之後,當會以‘護衛天夏,護佑萬民’為職責,你忘了自己的誓言了麼?”

    林楚怔了一下,這一瞬間,他微微有一個恍惚,記起了應重光傳給他神袍時說的那幾句話。

    過了一會兒,他嗬了一聲,似是在表達自己的不屑,“誓言?自我加入神尉軍後,軍中從來有力者上,有力者下,護佑天夏,護佑萬民?玩笑一般的誓言!神尉軍從上到下,又有哪一個是這麼做的?又有哪一個會這麼想?早就沒了!”

    張禦看他片刻,道:“我知道了。”他伸出雙手拿住帽沿,將遮帽戴上,將臉容掩蓋在一片陰影中。

    林楚麵孔冷了下來,他從張禦的舉動上察覺到其人不準備按自己所說的去做,他身上兩色光芒一分,赤紅色光芒瞬間貼合身體,而金黃色光芒則是一分,化作兩隻大手向著張禦所在的地方就是一拍。

    張禦站在那裏沒動,兩隻大手上來,頓將他身影籠罩進去,神廟頂廊在這一拍之下登時粉碎,大塊大塊石塊掉落下來,地麵隆隆震動著。

    林楚先是一陣冷笑,可旋即發現,上麵沒有想象中破爛的屍身,他神情動了動,似發現什麼般,猛然一轉身,見張禦站在後方不遠處,眼瞳一縮,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剛才沒有看見張禦在移動,可後者瞬息間就到了他的後方,這讓他有些驚疑不定。

    張禦在發現能從前人留下撕裂孔隙中穿梭後,就一直在利用這個在阿奇紮瑪之中行動。

    理論上說,他隻要能適時改變自身的氣息,就可以在這裏任意往來,可以去到留痕到過的每一處,哪怕神城的天穹之中也是可以。

    他之前在思索如何對付林楚的時候,這把這一點可以利用的地方考慮進去了。

    實際上林楚若是能夠理解這裏的變化,那也可以做到這樣。

    隻是這裏麵需要較為高超的氣息調整能力,需要對自己力量的運轉了若指掌,否則至多隻會撕裂破碎留痕,而不是進入到其中。

    他抬將劍鞘拿起,緩緩拔出劍刃。

    林楚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在麵對自己時一副從容之態,不知為何心頭一陣惱火,背後的光手一轉,照著他又拍了過來,

    張禦在他攻擊到來前,就已經離開了了原地,任由平台之上直接被砸出了一個手印。

    通過兩次試探,他發現林楚的感應能力顯然不強,這在其人與魔藤祭祀的戰鬥之中已是可以看出來一些,對方曾屢屢擊中他。

    很顯然,這一戰並沒有使得其人有多少進步,仍然是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此刻他通過過去留痕,一步來到了林楚的側麵,腳步一進,閃電般欺入到其人的內圈之中。

    由於林楚一味追逐攻擊的威力,靈性光芒所化的手臂過於巨大,所以在近距之下他幾乎是沒有任何威脅的,這讓張禦很是舒服的把劍遞了進來。

    在他的心光力量加持之下,這一劍直接從赤紅色的心光之上刺入進去,紮在了其人的側肋之上。

    不過他很快感到了阻力,這是神袍的作用,除了心光之外,身軀內部同樣也有守禦。

    此刻若是繼續用力,倒也不是不能刺入更深,不過他知道那一絲阻礙導致機會已逝,故他沒有貪功,腳步一挪,在光手回擊之前,直接撤了出去。

    而從出劍到收劍,他所有動作迅如疾影,在一瞬之內就完成了,快到在挪出去後林楚才反應過來自己受傷了。

    林楚此時又驚又怒,這一劍並沒有能給他帶來什麼太大的傷害,甚至傷口在時候有意識的關注下已經開始止血收攏,可對他的心理卻是造成了不小打擊。

    自他獲得神袍之後,一直認為自己是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沒有什麼人再能傷害自己,之前戰鬥也無疑證明了這一次,可這一次讓他受傷卻讓他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或許仍然可以被殺死。

    這種心理讓他暴怒起來,身上靈性光芒騰起數丈之高,大手化拳化掌,不斷揮舞拍擊,開始瘋狂破壞自己麵前所見到的包括張禦在內所有的東西。

    月神神廟上方發出了隆隆震響,他的破壞力毋庸置疑,隻是幾息之後,這座龐大的神廟開始呈現出坍塌的趨勢。

    張禦見此,借助孔隙留痕一步撤至神廟之外。

    他橫劍在前,猶有餘暇起指在劍刃上彈了一下,腦海中在判斷自己要用多少力量在才能殺死對方,方才一劍之後,他認為自己要傾注絕大部分的心光才能做到,隻是要做到這等程度,那就勢必舍棄自身的防禦了。

    不過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若是這次沒有再一次提升六印和心光,或許對方站在那裏任由他劈斬,都不一定能破開那層心光。

    這時上方一聲巨響,他抬頭一看,就見一隻十丈高下的巨手狠狠從高處狠狠拍落,原本華美月神神廟在這一擊下徹底支撐不住,整個崩塌下來,化為了一堆碎石,隨後就見林楚的身影從廢墟煙塵之中一步步走了出來,其人身上的光芒比之前更為凝實了幾分。

    顯然這位也是在戰鬥中進步,不過這種進步是在對靈性光芒的守禦上,應該是剛才那一劍刺激到了他。

    林楚經過一番宣泄,臉上已沒有了剛才瘋狂,他看著張禦道:“我剛才忽然想到了,神尉軍中也有一個人和你有些相似,他能在影子裏穿行,哦,說起來,他好像也是因為你才被玄府囚押起來的。”

    他眼中光芒爆射,抬頭看了看四周圍,“你應該是在利用這些東西在穿行吧?”他露出一絲獰笑,攥緊了拳頭,身後的靈光巨手也是狠狠一握拳。

    “那我就把它們都破壞了,這樣你就逃不掉了吧?”

    張禦站在那裏不言,遮帽下的臉容看不出表情,隻有身上心光在兩人靈性力量的隔遠碰撞下,如風中火焰一般不停閃爍著。

    林楚重心稍稍下降,舉起雙臂,交叉於胸前,隨後猛然向外一開!

    轟然一聲,紅黃兩色的靈性光芒再度混合在一起,隨後向外擴張,以他為中心,方圓裏許之內,凡被那光芒碰觸到的建築全都粉碎崩裂,而在此範圍內,那些前人留痕所造成的孔洞也是一個個塌陷。

    在做完這些後,他腳下一踏,地下生出一個巨坑的時候,人已經朝著張禦衝了上來,身在半空,巨大的拳頭已然是朝下砸落!

    張禦沒有往後退,而是往旁處一挪,剛才鬥戰之中他已然看出來,對方的速度並不十分快,至少沒有他快,雖然差距並不是很大,可這一點點些微差別,就已經足夠他騰挪轉閃了。

    當然,前提是他一直不出差錯。

    林楚也並非沒有一點戰鬥智慧,見他躲避,也是早有後手,猛喝一聲,一隻光芒巨手突兀生出,橫著拍了過來,看去就在那必經之路上。

    張禦冷靜異常,伸手出去,輕輕在那光手上一按,霎時間轟然一震,雙方心光排斥之下,人已然遠遠擺脫了出去,同時五指鬆開,夏劍驟然飛去。

    林楚正要跟上,眼前光芒一閃,一道劍光淩空飛來,如霹靂閃電,正麵射來,轟擊在了他的麵頰之上,盡管並沒能破開那一層靈性光芒,可他心中卻是一驚,本能的停了一下。

    這麼一停,就已是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張禦已是到了遠處,並且可以看到,他身後有著更多的前人留下的痕跡。

    林楚哼了一聲,站定身軀,用力挺直自己的脊背,道:“你以為你逃的了麼?等我把這裏痕跡都抹去,我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他腳下重重踏步,往前一躍,隻是起步之時,他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比方才微微多了一絲滯重感,不過這些許變化很快被他拋到了腦後,他的眼中,現在隻有麵前的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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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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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麵對林楚正麵進攻,他沒有選擇正麵戰鬥,而是直接在那些前人留下的孔隙留痕之中來回挪閃著。

    林楚則是一直追在後麵,他每過一處,就必然發動靈性力量,將自己所見到的前人留痕全數摧毀掉,似乎他真是認為,隻要這些東西沒有了,張禦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了。

    可是他不曾發現,隨著他這樣的舉動,身上原本感受到的壓力從原來的些微一點開始變得逐漸增多了,隻是此刻身處戰鬥之中,那不斷的衝鋒和進攻讓他根本無暇去關注這些。

    張禦在又是從一個留痕孔隙踏出來後,往血陽神廟的方向撇了一眼,他能夠感覺到,阿奇紮瑪之中所蘊含的神性力量開始微微有些異動了。

    現在諸多神廟的上方,除了血陽之神的神符之外,還有四個神符存在,不過都是隻剩下了一點微弱的亮光了。

    在林楚到來後,他本來能趁著神尉軍沒有發現他之前,先去往那些地方破壞神像,之所以沒有去做,那是因為他覺得這些神性力量然對自己有影響,那麼對林楚等人也有一定的壓製。

    並且他還發現,神城裏的神性力量對自己的壓製也並非是完全恒定不變的。此前他毀滅了兩座神像,就感受到有更大的壓力投射在身上,隻是因為直接摧毀那些神符並不是他,而是那些前人所留下的力量,他至多起到了間接的作用,所以還不是十分明顯。

    而現在林楚肆無忌憚的開始摧毀前人的戰鬥痕跡,那就不同了。

    要知道這些留痕實際上就在神城之中鑿開的空洞,要想抹除,勢必需要更大的破壞,所以這種舉動本質上就是在轟擊阿奇紮瑪。這必然會遭到整個神城最為直接的抵抗,從而遭受比他更為嚴重的壓力。

    故他之前退避,實際就是在吸引對方踏入這個陷阱之中。

    從戰鬥一開始,節奏就一直在他的把握中了,這完全就是戰鬥經驗上的區別,與力量強弱並無關係。

    林楚此時見張禦一直在退避,隻是看去卻很從容,心中也是生出了一絲懷疑,不過他還想不到神城對自己的壓製上,而是認為張禦想借機消耗自己的力量。

    他冷笑一聲,這件神袍披上後,裏麵所蘊含的力量是他人無法想象的,他能清楚感覺到,就算自己接連戰鬥幾天幾夜,把整個夷平,自己都不會因此而力竭。

    張禦在回避鋒芒的同時,也一直找尋機會,吸引對方破壞留痕,是為了增加戰鬥勝算,隻是手段,不是目的,所以該進攻的時候他還是會選擇進攻的。

    通過剛才的交手,他已經可以確定,這個人縱然擁有了一身力量,可幾乎沒有任何戰鬥的技巧,也沒有經過什麼正經的訓練,完全是憑借本能在行事。

    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現在的神尉軍,除了寥寥幾人之外,大多數人都是如此,這不同於六十年前的神尉軍,個個精通武技,就算把神袍脫了,拿起武器,也一樣具備強大的戰鬥力。

    在不斷遊走退避之中,他發現林楚漸漸有些心浮氣躁起來,而且守禦也開始逐漸鬆懈。

    他知道機會到了,目光之中忽有一道奇異的光芒閃過。隨後身軀驟然向前一縱,身如迅光,又一次持劍殺入了對方的內圈之中!

    林楚猝不及防下與張禦眼中光芒一碰,不覺微微一暈,但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可是這個時候,張禦已是到了近處,並且當胸一劍刺了過來,長時間對外慣性的破壞,令他此刻根本沒有防備。

    這一刻,他隻能拚命收攏身上赤紅色光芒,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劍刺來,嗤的一聲,劍尖正中他的胸膛,霎時入肉三分。

    林楚頓覺胸前一涼,他狂吼一聲,紅黃的光芒暴漲出來,拚命在那裏宣泄自己的力量,似是想將張禦直接碾碎。

    張禦見此,也沒有繼續,腳下一轉,撤劍後移,他知道再怎麼樣速度快,在近距離內也是快不過心光的,所以往後的每一步都退很沉穩,身上心光全力抵禦著,所以那本是能撕碎血羽戰士的光芒,卻是讓他完全扛了下來。

    而就在感覺到力量對方達到頂點的時候,轉而走向衰弱退回的時候,他沒有借此退避,反而又是往前一個進步,再一次殺入內圈,

    這一擊又是出乎林楚的預料,而且張禦時機拿捏的非常好,恰好是在前者的靈性剛剛宣泄出去的時候,這就像一口氣吐出去,尚還來不及回氣。

    張禦此刻這一劍斜劈而來,落處正是林楚的頸脖,後者見狀心中一慌,趕忙往後躲避,同時雙手一抬,試圖遮掩,那劍光到了半途之中,忽然一偏,化斬為刺,又是一劍精準無比的戳在了其人原來的胸膛傷口處。

    林楚悶哼一聲,倒退之時,就伸手出去,試圖抓劍,卻見那劍尖一晃,其上芒光四溢,似是又往他雙目而來,他不由自主一閉眼,雙手也是再次抬起遮掩,可這時那劍身一轉一送,劍尖前指,卻是再一次破開靈性表層,刺在了他的胸膛傷口上,這一次與前兩回不同,卻是直入內腑之中,同時尖端之上芒光一吐,直接從其背後穿了出來。

    林楚發出一聲慘叫,身上靈性光芒直接化為手掌,自正麵往外一推。

    這種攻擊對張禦毫無威脅,他側步一讓,避到了右側,同時雙手持劍,借力旋身一斬,衣袂飄拂之中,一劍斬在了林楚肩頭之上,這一擊勢大力沉,劍刃直接沒入進去,林楚又是一聲痛吼,可強烈的求生欲逼出了他的潛力,一道又一道的靈性之掌自身上推了出來,不像之前那麼巨大,可卻封堵住了自身周圍所有的空間。

    張禦在格擋閃避了幾次之後,見那靈性光芒的範圍已是越來越大,知道此時已無機會了,腳下一點,往後退去。

    他在重新站穩之後,抬頭看了一眼林楚,見其在光芒之中又慢慢站了起來,方才胸膛和肩膀上的傷勢在逐漸恢複之中。

    他心念一轉,看來對方神袍帶來的不止是力量,連恢複力也是一樣強大,這完全可以當成一個異神來看待了。

    林楚身上的靈性光芒一轉,依舊變化為了一隻隻手臂,不過卻不似原來那般巨大,隻是正好夠圍繞在自己身周圍。

    顯然其人這時也是意識到,之前那些巨掌巨拳可謂華而不實,除了能營造出更大的聲勢外,根本無法給張禦帶來什麼威脅,所以改變了策略,格外加強了近距離的鬥戰能力。

    他死死盯著張禦,待得身上再也感受不到半點疼痛之後,他怒吼一聲,不再遠遠攻擊,而是直接衝了上來,身後那一隻隻靈性光芒彙聚的拳頭拖出一道道光線,先一步往前方衝砸過來。

    張禦側開躲避,不過林楚這一次學乖了,在進攻之時,對於側背的守禦又沒有放鬆,幾隻光手遠遠擋在外麵,不讓他的劍刃觸及自己。

    不過林楚放棄了遠攻,也是給了他在外活動的空間,再加上他本來快上一線的速度,對他的威脅可謂大大降低,所以這裏既有利也有弊。

    在又交換了幾個回合之後,林楚也是發現了這個缺陷,便試著把遠攻和近攻結合起來鬥戰。

    可這裏需要一定技巧和控製力,他顯然不具備這個能力,還在其中多次暴露出破綻,在又挨了張禦幾劍之後,他也是老實了,放棄了這方麵的想法,一心一意維持看起來最為穩妥的近戰優勢。

    兩人在神城之中不停移動著,所過之處,神廟和建築紛紛破碎倒塌,而靈性力量的碰撞也導致光芒忽明忽暗,時不時還傳出隆隆震動之聲。

    隨著戰鬥深入,張禦對林楚的習慣是越來越了解,往往後者一出手,就能預判到其人的動作。

    可這個時候,他也是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他雖然仗著豐富的戰鬥經驗,能夠壓製對手,可因為未曾踏入第三章書,力量終究是有上限的,他現在所具備的心光不足以一擊殺死對手。

    這樣下去,永遠殺不了林楚,至多遏製對方的攻勢,下來明顯就是雙方進入比拚靈性消耗的節奏中了。

    雖然他現在仍是心光充沛,可是林楚繼承的神袍所具備的力量應該在之上,對比他而言,其無疑擁有更多的力量用來揮霍。

    所以戰局拖延長久的話,必然是對他不利的。

    他於心中深思片刻,看了看手中的夏劍,暗下決心道:“看來隻能試一試那個辦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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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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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思忖下來,認為此刻要擊敗林楚,隻有從夏劍之上著手。

    若是夏劍足夠鋒利,那麼方才一劍斬下時,或許就不是劈開林楚半個肩頭那麼簡單了,而是能將之斬成兩段了,那勝負已然分出了。

    他心中是知道的,這把劍的上限並沒有能完全發揮出來。

    此前在遭遇那混沌怪物之時,他為了斬斷那根玉簫,將可以投入的心力都是凝聚到了這把劍上,那時他就感覺到,劍身之上有一股靈性歡呼躍出,似乎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有生出某種蛻變,但是畢竟沒能突破那一層屏障。

    他認為這裏既有自己的問題在,也有夏劍本身的問題。

    這是他老師所築煉的法器,而後再轉贈予他的,也正是這般劍,他才能斬殺夭螈,而到了都護府之後,更仗此與諸多對手交鋒。

    放在以往,這或許沒什麼相礙,可是到了如今,隨著他修為實力的逐漸提升,卻隱隱有所問題了。

    正是因為這把劍非他親手所築,故算不上是他自身之劍,他與夏劍之間固然聯係緊密,可總是存在有一層隔閡。這導致的結果就是夏劍難以承受他全部的心力傾注。

    實際上這般劍的上限遠不止此,要是能運使出來,以他眼下所具備的心力,斬殺林楚當是不成問題。

    所以隻有一個辦法了。

    那就是設法打破這一層隔閡。

    隻是這裏就涉及到一個“劍從人”,還是“人從劍”的問題。

    假如是人從劍,那麼很簡單,隻需奉劍為先,放開自身,那麼自然可以破除障阻,用劍無礙,可從此以後,就是劍為主,他居次了。

    可若心光之中另有主宰,而非奉己,那麼自我道心也就不存了,他也就無可能在道途上再堅定不移的走下去了。

    所以他是絕然不會做此選擇的。

    那麼剩下的,就唯有“命劍從人”了。

    隻是要想做到這一步,很是困難不說,還沒有回頭路可走,一不小心,就可能毀去這把劍器,連他自身也有可能受到牽累。

    關鍵此刻還是在戰鬥之中,劍器若是損毀,他將再無手段克製對方了,並且此刻對手在力量層次毫無疑問是在他之上的,可能要以自身性命為注了。

    不過有的時候,正是需要孤注一擲,置之死地而後生,隻有這樣,才能將人與劍的共鳴發揮到極致。

    況且人與劍若當真能化心為一,那劍的突破,又何嚐不是自己的突破?

    決心一下,他當即準備付諸行動。

    雖然他腦海中在那裏不停思索著,可場中的戰鬥並未因此頓下,雙方依舊在持續碰撞之中,隻是由於他對於林楚力量和手法大致已是熟悉,所以應付的較為從容罷了。

    他看得很清楚,林楚繼承的隻是神袍的力量,至多還有一些對付異神的知識,但無論哪一個,都需要通過長久磨練才能與自己融合為一體,而其人披上神袍當是時間不長,還來不及去消化這些,目前唯一可以倚仗的,那就是強絕的力量。

    而其人發揮力量的方式,無非就是用靈性力量擬化出來的拳頭和巨手罷了。

    實際上智慧生靈的靈性光芒完全是隨心變動的,心意一動,就會隨之改變,甚至生出來諸多奇異變化。林楚完全把靈性光芒化作真正的手臂來用,這是因為他在以認知自己的身軀的方式來認知靈性。

    其人生而為人,二十幾年以來習慣用手來戰鬥,這不是一夕能變的,所以用此種方式來擺弄靈性力量,是最順暢也最讓他覺得合理的,若是突然改變方式,定然有一個不適應的過程。

    實則舍去這個不談,其人的知識體係完全不足以支撐他進行其他變化。

    林楚此刻感覺到了一股憋屈和無力,他明明有著一身武力,明明是他一直在進攻,明明他的力量更強,可偏偏卻沒有辦法擊倒對手,反而還要小心翼翼的守禦,防止被對手突然進襲。

    他也是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可能通過正麵的搏殺戰勝張禦,或許靠消耗戰能贏過後者,至少這還有贏的希望,故他的心中目標,已經從最開始的殺死張禦不知不覺變成耗死張禦或者將其逐走。

    由於兩人都有各自的打算,所以場中盡管看去依舊鬥戰不停,聲勢浩大,可實際上遠沒有之前那般凶險激烈了。

    張禦此時緩緩吸了口氣,將心光一點點注入到劍身之中,並且他改變了戰鬥方式,不再是以對方的身軀為目標,而是以劍刃直接去碰撞斬擊對方的攻擊過來的靈性力量。

    林楚立刻察覺到了這裏的變化,他覺得有些奇怪,但剛才吃的幾次虧,讓他十分懷疑這是一個陷阱,而且才的戰鬥告訴他,不要隨便去嚐試什麼,所以盡管心中蠢蠢欲動,可還是忍了下來,決定先看看情勢再說。

    張禦為了不讓對手察覺到太多,所以此刻有意加快了節奏,並成為主動進攻的那一方。

    隨著交手過程的加劇,夏劍經過與對方靈性力量的不斷碰撞,劈斬,便見一點點光亮在劍刃之上泛起,先是開始於刃身底部,而後再交手過程中,光芒也是在往上端緩慢增加著。

    這就像是他以自身心光與劍刃合而為砧,再借林楚的靈性力量所化之拳為錘,重新鍛打這把劍器,將其中與自身心意神氣不契合的那一部分排擠出去,最後讓其完全化為自己所有。

    隨著心光逐漸灌注,他劍上的威力也是越來越大,甚至一度斬斷了那靈性力量所化的手臂,欺到了林楚的身前,在其臉上留下了一條淺淺劍痕。

    林楚那一刻也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而且感覺到了那一種真正直麵死亡的威脅。

    在此情況下,他也是被逼的不得不拚命調用自己的力量,身軀內部的潛力也是在被不斷壓榨出來,這時隱隱可見,他身上那紅黃兩色的靈性光芒竟是有著漸漸融合的征兆。

    這正是張禦所需要的,他要借助對方的力量來幫助他磨礪劍刃,而越是到最後,所需要的力量和強度也就越大。

    而到了這一刻,成也好,敗也罷,他已經不可能再停下來了,必須去傾盡全力,去完成那最後一步。

    再是激戰許久之後,他已是將所能付出的心光全部渡入到了劍刃之上,他身上僅僅存有一層淺薄的熒光,那是因為他隻要自身還存在,就不可能將心光全部挪用至外物之上。

    同樣,若是能做到這一點,就證明這把劍不再是“外物”,而是真正屬於他自身的了。

    他能感覺到,現在隻差最後一點點了。如今整個劍身幾乎都是染上了一層凝光,隻剩下劍尖尖端處還有些微一點保持著原來的模樣,未能琢磨出來。

    隨著他不停揮劈劍刃,整把劍也是嗡嗡顫鳴起來。

    林楚這刻也是心驚膽戰,在張禦犀利凶猛的劍勢威逼下,也隻能是全力以赴,一團又一團的靈性光芒從身上激發出來,化為拳掌與張禦對撼著。

    張禦衣袍飄動之中,劍影翻飛,維持著攻勢,然而那最後一步卻遲遲不能邁過去,他知道這是因為自身還有退路,心氣神意無法完全貫徹其中。

    想到這裏,他毅然舍棄一切顧慮,身形站定,雙手握住劍柄,緩緩高抬而起。

    林楚此刻正好靈性力量所化之手一拳轟擊出來,見他居然不閃不避,不覺心下大喜,之前張禦麵對他的攻擊基本都是在躲閃,就算斬斷靈性力量那一次也是避開了正麵,所以他是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當即狂吼一聲,又加大了幾分力量。

    張禦可以看到,那個光芒巨拳很快變得如他一般高下,還未到來,他身上心光就晃蕩不已,他一吸氣,高舉之劍朝前使力一斬。

    霎時間,劍尖之上驟然冒出一道淩厲劍芒,與那靈性光拳碰撞在一起,場中掀起一陣狂暴氣浪,無數灰塵霎時飛舞起來。

    待光芒灰塵消散之後,場中卻什麼都沒有。

    林楚一怔,這時他似有所覺,抬頭看去,見張禦的身影出現在了遠處一座神廟的高台之上,他不覺有些驚疑不定。

    這個時候,場中卻聽得一絲清脆的碎裂之聲。

    他目光注視過去,便見張禦手中那夏劍劍尖碎裂,掉落在地,緊接著,刃身亦是寸寸斷開,一截截掉了下來。

    他怔了一下,隨即驚喜無比,道:“劍碎了?你的劍碎了!好好,哈哈!”他不由得狂笑起來。

    張禦看了他一眼,又往遠處血陽神廟頂上的心劍劍影望了望,道:“劍在心中,何執於形。”

    他看著手掌之中破碎成粉末劍柄,隨著最上麵的一層被風吹去,下麵顯露出來一團灼灼光亮,口中言道:”心在,神在,則劍亦在!”

    林楚方才一直在忍耐,這時見他劍都斷了,哪裏還忍得住,狂吼一聲,用力躍起,從地麵之上直接騰起到高空之中,身上的靈性光芒轟然暴漲,一條條巨大的橙色光芒凝就手臂在背後化顯出來,而後居高臨下,對著張禦所在地方轟擊而來。

    張禦抬頭看去,他站在神廟頂端沒有動,隻是緩緩抬手,而後輕輕鬆開五指,倏忽之間,一道仿若劈開天穹的閃電從他指隙之中射出,並從林楚身上一穿而過,霎時間,半個黑色的天穹都為之照亮,片刻之後,整個神城中傳來一聲雷霆般的巨響!

    林楚身軀劇烈一顫,雙目一陣失神,渾身光芒閃爍了兩下,便即消失,隨後從天中一頭栽下,轟的一聲重重砸在了神廟之前的空地之上。

    張禦伸手一抓,疾光一閃,那一團光亮又是回到了手中,他抬臂一橫,起另一隻手的食中兩指,點在那光亮之上,隨著他手指緩緩向外橫移,就有一道凝光自裏延伸出來,待得他手指去到盡頭後,雙臂一開,大袖飄擺,那光芒為之一散,底下鋒刃顯出,這一柄夏劍竟是又還回到了原來模樣!

    他舉劍端詳,可以看到劍身之上靠近劍顎的地方映現出“蟬鳴”二字。

    他眸光一動,微微點頭。劍刃破碎,心光再築,正如蟬蛻舊形,鳴而複生,故應此“蟬鳴”二字,而夏劍自現其名,這也意味著從此以後,這把劍真正與他合契了。

    他起手輕撫劍脊,片刻之後,把袍袖一蕩,反手持劍,就自上方一步步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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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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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楚仰天躺在地上的被自己砸出的大坑中,四肢不停抽搐著。

    張禦那一劍直接轟穿了他的心髒,並將周圍一圈內腑俱是蒸發化盡,他已經沒可能再活下來了,現在隻是憑借著神袍提供的頑強生命力在那裏撐著。

    他聽著腳步聲從台階之上傳下,知道張禦正在走下來,他想再次起來戰鬥,可是這個念頭在心裏掙紮了幾下,終究還是屈服在了那一股虛弱感之下。

    他無神的望著天空,恍惚之間,他感覺自己的身軀變得非常幼小,好像還在繈褓之中,他感覺自己在承受著劇烈的顛簸,外麵是吵鬧,驚叫,廝殺,刀槍碰撞的聲音,這些嘈雜到了最後,是馬車重重翻到的聲音,隻是他被一具壯實的軀體很好的保護住了,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可這具身軀很快就不動了,並且逐漸失去了溫度,他在一陣陣壓抑的抽泣聲中被兩隻柔軟的手臂抱起,再下來是奔跑的喘息聲,還有淚水灑在了臉上。

    似乎是很久,又似隻是過去一會兒,光芒一暗,他已是被藏身在了一處草叢之中,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幫他掖了掖繈褓,並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了一句什麼,輕輕為他擦拭掉了臉上的淚漬,轉而溫暖遠離而去,最後聽到的,是遠遠傳來的一聲火銃聲。

    他忽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有金色的血被吐出來。

    “原來我並非是被拋棄的啊……”

    他雙目之中的神采漸漸黯淡下去,隨著最後一口氣吐了出來,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緩緩幹癟下去,並有一絲絲煙霧從身上騰起,最後化成了一堆人形黑色粉屑。

    張禦此刻已是走下了台階,他來到了林楚的身邊,目視著其人的身軀逐漸消散。

    他知道有些神袍可以隨意主人被取拿下來,便是死後也不會有什麼異象,最後神袍會隨著鮮血和氣息一起離開主人,重新彙聚出來。

    但有些神袍一經取下,自身就會隨之死亡,身軀也會隨之一起崩毀,明顯林楚所著神袍就是屬於後者了。

    力量傳繼,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而就在人形黑色的粉屑之中,兩枚閃著光芒的晶瑩璀璨的寶石,一枚淺紅色,一枚卻是呈現出亮金色,格外耀眼。

    兩枚寶石晃了一晃,霎時飛到了眼前,他看了一眼,淺紅色的那一枚應該是原本屬於林楚自己的神袍,另一枚很可能就是那枚神尉軍副尉主應重光的神袍了,此來他主要尋找的就是這東西,故是必須帶回去看護起來,不能再任其流落在外麵了。

    他伸手將兩枚寶石拿住,放入到了衣兜之中。

    這時他若有所覺,目光一移,見被風帶走的黑屑之中,露出了一塊瓦片狀的美玉。

    這是……玄玉?

    他心下一動,那東西飛了起來,直接落入他手中,仔細辨認下來,發現果然是玄玉。

    隻是……林楚身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莫非是哪一位玄府修士喪命在其手中了麼?

    旋即他感覺不對,這枚玄玉看起來與他自己那一枚有著些微的不同。

    他手中那枚玄玉表麵光潤,內有雲霞湧動,而這一塊,則是表麵看去普通許多,好似就是一塊單純的美玉,且他試著感應了一下,裏麵空空蕩蕩,也似什麼東西都沒有。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自己一側的衣兜之中有著微微顫動,他心下一動,就一伸手,將自身所攜那枚玄玉取了出來。

    此時他發現,兩枚玄玉在照見彼此之後,俱是綻放出了一絲微微光亮,互相之間似乎有著一股強烈的吸引力。

    他思索了一下,便試著一鬆手,霎時兩枚玄玉如受牽引,在擊玉聲中往一處合攏,而就在碰撞到一起刹那間,一股明亮光芒綻放出來,將周圍照的白茫茫一片。

    張禦此刻有種感覺,自己似是被章印光芒所籠罩,待那光芒徐徐消散,他再次觀去,發現兩瓦玄玉已是並攏化成了一根完整的玉柱,大約巴掌大小,當中渾然無隙,內中似有電光雲霞,繚繞閃動。

    正當他要再仔細觀察一下的時候,手掌才是一動,便見柱玉的左半邊忽然生出了細密的裂紋,隨後一小塊一小塊剝落下來,須臾之間,就粉碎為了一堆玉礫。

    唯有屬於他自己的那一半玄玉還好端端的存在於那裏。

    見到這一幕,他不禁露出了思索之色。

    玄府玄玉,分為正玉、副玉兩種。

    他所持那枚玄玉乃是一塊副玉,那麼能與此玉相合的,就唯有是正玉了。

    實際從玉質上講,兩者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全是就是同出於一源的,真正有區別的,是裏麵所蘊含的內容。

    副玉之中,除了前人留下的一枚不知就裏的章印外,就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而正玉則不同,是由玄府的玄首所持有,通常情況下,裏麵包含了玄府所有的章法和章印。

    簡單來說,正玉用來傳法的,副玉則是用於承繼的。

    若是正玉將自身所具備的秘印章法全都傳遞給了副玉的話,那麼“副玉”也就成為“正玉”了。

    一座玄府之中,副玉可以存在有許多,但正玉隻允許存在一塊,所以在每次傳承過後,上枚正玉便會自行碎裂,這是一種承傳儀式。

    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在承傳。

    他目光凝注其上片刻,到底是與不是,一看便知究竟了。

    當即他心神一定,試著把感應往裏探去。

    隨著心意入至其內,霎時間,一道道的章印浮現於腦海之中,他分辨了一下,發現這裏麵不但有自己在六印章書之上見過的所有章印,更有一些從來未曾見過的。

    他心下忖道:“想必這就是玄府遺失的那些章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無疑是玄府前任玄首顏彰所留,可明明其人已是指定了戚毖為玄首,為何又要多此一舉呢?

    不過再了想一想,這也是合理的。

    因為當初東廷諸位前人雖然準備突襲阿奇紮瑪,試圖埋葬血陽古國,可多半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去不回,離開之前讓戚毖做玄首,應該隻是一個臨時交代,是做一個萬一打算。

    直到後來局勢有變,顏彰恐怕是知道自己無法回去了,這才試著把這一枚正玉送出來,隻是後來看起來因為意外失落在了外麵。

    他聯想到應重光的留痕最後從這神城之中消失了,便猜想最後這東西很可能是由其人攜帶出去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林楚身上會有這東西。應該是其在取得神袍時候一起得到的。

    當真十分可惜,要是這枚玄玉能成功送到玄府,那今日之都護府,就是另一番局麵了。

    念轉到此處,他心下微微一動,若是這樣的話,那這裏會否有通向第三章的玄妙呢?他仔細看了一會兒,忽然接觸到了一個飄渺的意識。

    正在他要繼續探究的時候,卻聽到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

    他抬目看去,卻見那些隨著林楚一起進入神城的神尉軍士卒來到了近前,其中一個身著覆麵鐵甲的女子持著兩把斧頭站了出來,問道:“尉主哪裏去了?”

    他們在林楚靈性屈迫下,被強行壓下了自身的身心和意識,盡管林楚已然身死,可一時之間,這種情況還沒有辦法扭轉過來。

    尉主?

    張禦心下一思,這應該是對林楚的稱呼了,看來林楚也是有著自己的心思的,他沒有與這些神尉軍多說廢話,眼中有光芒微微一閃,場中頓有一道異光閃過。

    在望見這道光芒後,這些神尉軍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凶狠之色,狠狠瞪向自己身邊的人,隨著一聲嘶喊,互相之間就拚命砍殺起來。

    戰鬥很快就分出了勝負,莫隊率明顯實力更高,隻用了一會兒工夫,就將所有人都砍倒在地,然而經過了這一番殺戮,她似乎也是清醒了過來。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張禦,忽然將兩把斧子甩到了一邊,跪了下來,道:“等一下,別殺我。”

    張禦站在那裏沒有說話,臉容在遮帽之下也看不真切。

    莫隊率一咬牙,伸手在眉心一按,隨後將一枚紅色寶石取了出來,頓時渾身一陣虛脫,身軀也肉眼可見的瘦了幾圈,她顫抖著起雙手把寶石遞上,道:“我願意交出我的神袍。”

    張禦淡聲道:“你很聰明。”

    莫隊率抬起頭,小心而謹慎說道:“尊駕是玄府的人麼?我雖然是神尉軍的隊率,但是沒有從來胡亂殺過人,反而保護了不少平民,我不想死在這裏,但是我知道強者有權利決定弱者的生命,所以我的生命由尊駕來決定,隻是乞求尊駕能放過我。”

    張禦憑著超常感應,不難分辨出來她說的是真話,他考慮了一下,道:“林楚讓你們搜集這裏的神袍?”

    莫隊率小心回道:“是的。”

    張禦道:“我交給你一件事,你去把這裏所有的神袍都搜集起來。”落在這裏的神袍都是屬於天夏的東西,而不是神尉軍的,不應該留在這裏,能帶走的話他都會帶走。

    莫隊率心下一鬆,她鄭重道:“我明白了。”

    張禦道:“你可以把自己的神袍披上,那樣可以快一點,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裏停留多久。”

    莫隊率恭聲道:“是。”

    張禦交代過後,就不再去管她,往側麵走了一步,身形一陣縹緲,下一刻,已是來到了這座神廟的頂廊之上,他將玄玉再次拿出,準備好好看一看這裏麵到底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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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四章 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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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向安山深處深處的一條小徑之上,赫疆、龐鞏、齊巔三人正帶著六十多名神尉軍軍卒在這裏行走著。

    與之前林楚等人不同,他們身上龐大的靈性光芒讓密林之中大部分的生靈都是提前避開了。

    除了一些腦子有問題的圖瓦半神。

    喬盞此刻也是跟隨在隊伍之中,他望了眼上方幽暗的密林,幾隻像猴子一樣的東西正在飛快的竄走。他想了想,對著一名龐鞏的親信問道:“穀隊率,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穀隊率看了看左右,低聲道:“別問什麼多,跟著走,到時候就知道了。”

    喬盞露出一副了然之色,可在轉回頭來時,眉頭卻是緊緊皺了起來。

    一行人在行走有許久之後,到達了一處破碎祭壇的前方。

    整個隊伍停了下來。

    地麵之上窸窸窣窣的一陣湧動,隨後有一個個東西自地底之下鑽了出來。

    這些東西隻有半人高,佝僂著背,背上有一個肉瘤,麵皮貼著麵頰,額頭上長著觸須,似長長的藤一樣掛下來,它們圍在四周,卻並沒有上來,隻是遠遠的看著他們,還有傳來一陣細細碎碎,如樹葉輕微摩擦一樣的竊竊私語聲。

    神尉軍的人都露出了警惕之色,有一名隊率,罵道:“什麼鬼東西,我去幹掉它們。”

    赫疆卻是喊住了他,道:“別緊張,隻是一群沒什麼威脅的藤人而已。”

    喬盞看著那些藤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類人生物,這種東西戰鬥力很弱,隻能承擔偵查哨探的作用,六十年前一戰中,血陽古國麾下有大量的藤人,而現在的血陽餘孽中,那個魔藤祭祀恰納蘇姆就是一個藤人。

    赫疆回頭對龐鞏、齊巔二人道:“龐軍候,齊軍候,你們都在這裏等著吧。”

    龐鞏笑了笑,齊巔則是抱臂坐了下來。

    赫疆一個人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祭壇上,在那裏站定後,他先將一隻事先準備好的牛皮袋子從腰帶上解了下來,而後從裏麵抓出來一隻腿腳不停扭動著的碩大蜘蛛,將之放在了祭壇之上。

    這隻蜘蛛一得自由,就飛快的爬動著,可還沒有出去多遠,就有一把小刀從上麵落下,將之牢牢釘在了祭壇上麵。

    那蜘蛛抖動了幾下,過了一會兒,化成一陣煙霧飄散了。

    周圍的樹葉開始嘩啦啦的搖動,隨後一陣像是深遠古老叢林裏發出的回聲響起道:“東廷的神明們,你們遲到了。”

    赫疆道:“隻是稍微遲了一點,況且這並不取決於我們,隻取決於你們那位瘋狂的神明什麼時候出現在洪河隘口。”

    那聲音裏露出一股厭惡的語氣,“那個瘋子,我給你們的東西還好用麼?”

    赫疆道:“很好用,他現在已經被吸引在哪裏了。”

    那聲音道:“能解決掉麼?”

    赫疆道:“有玄府的人在那裏,隻要它的實力不至於提升太高,還是可以解決的,就算解決不了,我們也會想辦法,”他頓了下,“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讓它妨礙我們的事的。”

    那聲音道:“但願你們能做到。”

    赫疆道:“我們現在出現在這裏,已經證明了我們的誠意,那麼蜘神雅姵,你在什麼地方?有些東西我們需要和你當麵談,有些東西,我們也需要當麵交給你。”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跟著那些藤人走,它們會帶你們來到我的領地,你們在那裏會得到你們想要的答複。”

    而在後方,喬盞竭力的掩蓋住臉上的驚容,道:“我們這是……這是在和異神合作?”

    他身邊的穀隊率很是無所謂道:“那又怎麼樣?現在都護府又不信任我們,我們隻好找這些異神了。”

    喬盞聽他這句話,頓時感到一陣心驚,一瞬間想到了許多東西。

    一隻手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側過頭去,見穀隊率一臉玩味的看著他,道:“放心吧,隻要跟著幾位軍候走,很快都護府就是由我們說了算了。”

    這時前來傳來了催促聲,說是叫他們跟上,穀隊率又拍了拍他,道:“走吧,還有一段路要走,不過應該不遠了。”

    喬盞見他走開,手指微不可察動了動,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撒下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而在他離開之後很久,幾隻精致到不似活物的蟲子飛了過來,圍著這些粉末轉了一圈,就又快速飛開了。

    洪河隘口,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位於西岸的堡壘群在劇烈的鬥戰中已是被破壞了大半,地麵上到處一個個巨大的坑洞,附近的地形好像重新犁過了一邊。

    竇昌身上袍服已是變得破爛無比,他喘著氣,獨自站立在瘋神的前方。

    他不得不站在這裏,因為除了他之外,玄府其他人都不具備正麵阻礙這個異神的能力,甚至無法對這個異神造成什麼太大傷害。

    而在他的後方,數萬大軍正列成長陣,作為隘口的最後一道防線守在那裏,準備隨時迎接來自敵方的衝擊,而在對岸,數不清的土著和血羽戰士正等著這裏分出勝負。

    隻要他一倒下,這些血陽餘孽就可以顧忌衝上來,侵入到都護府的疆土之內。

    瘋神凝視著他,身上的蟲類足肢一陣搖動,而後一低頭,隆隆聲音響起,卻是用其巨大的身軀往他這裏撞了過來。

    麵對這等龐然大物的衝擊,正麵阻擋其實不是好辦法,但是竇昌一步也不能退,他低喝一聲,壓低身軀,微微前傾,雙手迎上,轟的一聲,攔住了衝過來的身軀,然而下一刻,他足下一沉,整個身子一下沉陷入了泥地之中,隨即被這個怪物從頭頂上直接踩踏了過去。

    隻是瘋神方才跑過去沒多久,身軀陡然一滯,卻是它的尾部被竇昌一把在拽住,後者渾身光芒暴漲,另一隻手抓了上來,而後大吼一聲,雙臂向上一揚,他看去渺小的身軀居然將瘋神拽得離地而起,向著來路方向遠遠甩了出去。

    轟隆一聲,瘋神重重砸落在了洪河岸邊的地麵之上。

    竇昌身上心光一陣閃爍不定,劇烈的喘息著,戰鬥到現在,一直是他一個人頂在最前麵,一刻都沒有停息過,不過隻是在片刻之後,他從深陷的泥土中爬了出來,重新在地麵之上站直了身形。

    對岸的土著祭祀們露出了驚容,他們親眼看著這個東廷神明與他們的神戰鬥到了現在,整整一天時間,沒有主動後退哪怕一步。

    這時人影一閃,齊武來到了他身旁,拱手道:“師兄。”

    竇昌側頭看了看他,道:“找到了麼?”

    齊武道:“範師弟還在找,他讓我先過來支援師兄。”

    竇昌看向前方道:“你在這裏也沒用,回去繼續找,這裏我會盡量拖延。”

    他發現瘋神之所以一直試圖堡壘群所在的方向衝擊,不是為了進攻這裏,而是在找什麼東西。

    這很可能是其不顧一切攻擊隘口的原因,所以隻要把東西找出來,應該就可以將其吸引走。可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隻能猜測與靈性有關,所以他把所有能看到靈性的人都是派了出去分散尋找。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前方的煙塵之中,一股龐大而瘋狂的氣息蔓延了出來,靈性光芒一圈圈的向外綻放著。

    竇昌神色一變,道:“不好!”

    顯然長時間的糾纏,這個瘋神已然徹底陷入了徹底的瘋狂之中,要知這個異神的實力是會因為情緒的暴動而上升的,甚至達到戚毖、朱闕才能阻擋的層次。

    竇昌麵色嚴肅,道:“看來隻有用那一個章印了。”

    齊武一驚,焦急道:“師兄,這樣你很可能活不下來。”

    竇昌沉聲道:“管不了那麼多了,項師兄的援救至少還有兩天才能到這裏,如果我不在這個時候阻止它,那麼這裏所有人都要死!”

    他一把扯碎了外袍,看著龐大的身軀在瘋狂咆哮,深吸了幾口氣,正要衝上前去,忽然間眼前一黯,一蓬黑色火焰從天而降,而後一隻拳頭裹挾著無邊巨力,正正轟在了瘋神的頭顱之上,強大的力量從其脖子,胸膛、腰腹等處一路毫無阻礙的貫穿而下,最終直接轟入了地底之下。

    轟!

    隘口的地麵似是又迎來一場地震,兩岸無數人都是感覺到腳下搖晃不已。

    好一會兒,前麵蕩起的滾滾煙塵方才散去。

    竇昌放下遮擋的手臂,他抬眼看去,見地麵上隻有瘋神破碎的屍體,此刻正發出陣陣焦爛,而在遠處,英顓站在一座殘破堡壘殘牆之上,留海之下是猩紅的眼睛,他身上的罩衣如煙火一樣在風中飄擺著,而他的手中,正抓著瘋神的半邊頭顱。

    齊武驚呼道:“英師兄!”

    英顓目光移看向那還在掙紮的瘋神頭顱,五指一使力,哢嚓一聲,這個頭顱頓時崩碎,露出了裏麵一塊鵝卵大小,晶瑩璀璨的透明寶石。

    他撇了一眼下方的大軍和玄府眾人,黑袍一轉,正要離去。

    齊武卻是走上前,激動喊道:“英師兄,你為什麼幫我們?”

    英顓身形一頓,背對著他們,臉龐側過道:“我隻是過來拿我需要的東西,和你們沒關係。”隨他語聲一落,一團黑火憑空揚起,倏爾躍入天穹,如光火一閃,就遁去不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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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秘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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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奇紮瑪城內,張禦再次將意識投入到玄玉之中,過了一會兒,就又尋到了方才接觸到的那一縷飄渺意識。

    但是在試著與之接觸的過程中卻是遇到了阻礙,他發現自己並無法與這縷意識進行交流,就好像是人為的設置了一個障礙。

    不過這倒恰恰證明這意識裏麵所蘊藏的東西很重要,否則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他思索了一下,此中無非是缺少什麼必要的條件,玄玉就在他手,他有的是辦法進行嚐試,總能找出辦法來的,倒也不必急在這一刻。

    於是他意識自裏退了出來。

    他抬頭看向了那座血陽之神烏托的神廟。

    這位血陽主神的實力無疑是神眾之中最強的,若無意外,玄首顏彰很可能參與了消滅這一位的戰鬥。他可以去哪裏將這些前人衣冠取回,順便看看是否還能找到什麼線索。

    隻是他走了兩步之後,腦際靈光一閃,腳步卻是一下頓住。

    他忽然想到,現在的玄府之中,玄首和他的幾名弟子都是掌握了一二獨特的章印,而這些章印外人是看不到的,六印章書之上也不曾記載。

    可是這些章印不肯外傳,真的隻是因為非是親傳弟子不予麼?

    會不會是隻有掌握了這些章印的人,那縷意識才會與之接觸?

    這是有可能的。

    因為掌握了這些章印,無疑證明了自己是玄府正傳一脈,那麼接受玄玉之中的所有的東西也就順理成章了。

    念至這裏,決定再試上一試。

    他心神一感,意念再此進入玄玉之中,掃了一眼那些章印,除了六印章書的章印之外,現在他不知曉的秘印共有七枚。

    如果他方才推斷的是正確的,那麼隻要任意觀讀其中一枚章印,就具備接觸那縷意識的條件了。

    若是一枚不成,那便兩枚,實在不成,那大不了將這七枚章印都是觀讀了,這些章印縱然對他現在的幫助不是特別大,但總也是有一些用處的。

    不過也有可能顏彰和戚毖做好了約定,定下一枚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的章印,隻他認為這個可能較低。

    因為突襲神眠之地是臨時做出的決定,且要搶在血陽神眾的預言術之前直接做成此事,一切求快不說,連互相間言語交流都是盡量減少,所以沒有那麼多考慮準備的時間,要是當時能把一切安排的細致妥當的話,玄府也就不會將這些章印遺落在外了。

    看了幾眼後,他決定選擇一枚喚作“周流之印”的秘印。

    此印可以將外來之力均勻分散分到身體任意一處地方,這與左軍候阿爾莫泰的靈性光芒有一些相似,不過這是通過自身有意識的安排,而並非固定不變的。

    這枚章印在配合心光之後,甚至還可以將一部分外來力量給折返回去,他推斷當初竇昌很可能就選擇觀讀了這枚章印,所以在不用任何武器的情況下,憑著肉身就朝明城中的祭壇直接撞碎。

    隻是觀讀此枚章印的條件是非常高的,必須將“心”、“意”修煉到一定層次才可,不止這枚,所有秘印幾乎都是如此。

    這天然就篩選掉了一部分人。

    他此刻於心下一起意,把大道玄章喚了出來,隨著他意念關注,此印便在了玄章之上映照了出來,隨後他將自身神元投入其中,霎時他便將這枚章印觀讀了下來。

    他試著運轉了一下,這枚章印的缺陷就是十分消耗心光,哪怕是他,戰鬥中恐怕至多隻能用個幾次,且隻是在一息之間能有效用,這需對戰機把握能力十分高的人才能運使,不然隻會降低的自身的戰鬥力。

    可即便這樣,也很是不錯了。

    這時他收回大道玄章,試著再去接觸那縷意識,這一次竟然出乎預料的順利,在此過程中並未再感到任何排斥。

    他精神一振,果然隻有學到秘印的人才能看到更多內容。

    不過這倒不見得傳下這枚玄玉的人排外,因為其人怕也不清楚這枚正玉最後會落到誰人手中,對於不知根底的外人,總是自己熟悉的人更值得信任一些。

    況且所有章印都在玄玉之中,便是不知就裏之人,隻要學習了裏麵的秘印,一樣也可以做到這一點,這就是不看出身,隻看稟賦了。

    在這一點上,傳此玄玉之人應該是沒有私心的。

    而隨著與那意識的成功溝通,一瞬之間,無數信息映照入了他心神之中。

    待全部看下來後,他不由深思了起來。

    這裏麵提到的,的確涉及到通向第三章的道路,不過並不完全。

    第三章書被稱為闡真之章,這裏取“闡辟外陽,存真若陰”之意。

    修士到了靈明之章,已然可以心發於外,對外物加以改變,但這種改變是十分有限的,所以大多數的修煉者在沒有獲得飛遁章印之前都是無法飛遁的。

    不止如此,這個階段的心光運用可謂分散且單一,很難全部利用起來,也就是他能將心光灌注到蟬鳴劍中,從而獲得了較強的進攻能力。換一個人,哪怕擁有他現在的實力,也沒法將之轉化為戰鬥力。

    而到了“闡真之章”,就是進一步擴大修士對外物的改換和影響,一旦邁過了這個門檻,那飛遁對修煉者而言就是一樁小事了。

    要達到此章之中,最為關鍵的就是要塑造一個“神異器官”,並以此統合全身的神異力量,這就好比是靈性生物所具備的靈性組織一樣。

    但修煉者與之是不同的,神異器官並非是真正意義上存在的東西,而是純用心光塑造並以自身身軀為寄托的介於虛實之間的物事,是物性與靈性的相合,若是修煉者消亡,那麼他們的身軀之中是找不出來類似靈性生物那樣的靈性組織的。

    但毫無疑問,神異組織一旦塑造成功,那麼修士的身軀就會因此而改變,並向著神異化的方向更是向前邁進一步,力量也是會大大躍升。

    而要修煉出神異器官,就需先學會的一定的章印和秘傳章法,這是東廷玄府之中不作傳授的,隻有回到天夏本土才能學到。

    那個意識一共介紹了兩個方法,其一,以至少一個正印為根底,按部就班按照秘傳章法修持章印,從而凝練出神異器官。

    不過意念之中還交代,以一印為根底,隻能塑造一個神異器官,而以二印、或者三印為根底塑造,那就是兩個或三個神異器官了,這樣所能發揮的力量更強大,變化也就更多,上限也是更高。

    當然,這裏也是可以彌補的,比如原本以一印為突破的修士隻需回到第一章,選擇另一正印從頭鞏固根本,那麼就有可能塑造第二個神異器官,隻是這樣耗費的神元較多,一個不慎,就隻能止步第二章,或許根本就無法再進窺到第三章書了。

    在後麵,這裏附著有一個修士的修行記載,內容可謂異常詳實,從具體的章印到秘傳章法都有表述。

    這位修士先是塑造出了兩個神異器官,而後從第一章開始再尋其他正印修持,最後一共是塑造出了四個神異器官,並又以此為基,成功進入闡真之章中。

    張禦猜測,這很可能就是顏彰自己的修行經曆,且他也是留意到,大道之章的修行是一脈貫穿的,根基最為重要,能往上走多遠,完全看你在之前章書上的積累。

    隻是這篇修行記載雖然內容很多,但卻在末尾提了一句,其人所用的修行章法及章印是完全契合自身的,是天夏本土為其提供的,而每一人都是不同,具體用到的章法大多也是不同的,所以借鑒可以,但若是照此修行,要慎之又慎。

    這也就是說,除非是和這位修士十分相契之人,否則很難照其人的路數走下去。

    不過在這意識之中,對於如何邁入第三道章,還提供有另一個辦法。

    張禦看下來,認為這很可能才是這縷意識真正想要給後來人看的東西。

    在此法之中,修士需要修持一個名為“靈空之印“的章印,此印是取“靈光應性,心照虛空”之意,一旦修成,等若就是在大道之章與本我之間搭起一條用於溝通的橋梁。

    修士隻要向裏投入神元,就可由此印來塑造自身的神異器官,屆時照見什麼,那便是什麼,這完全是由修士自身根性來決定的。

    理論上說,這會將最契合修士自身的神異器官照見出來。

    但實際上很難做到這一點。

    這還是因為神元的緣故,因為修士通常不知道到底該往此印投入多少神元,但哪怕你隻是投入少數神元,也會有神異器官出現,可是一旦塑成,就無法更改了。

    要知神異器官也是有高下之分的,那些秘傳章法乃是前人從無數失敗之中總結出來的,你走過的路,他們都走過了。所以隻要按部就班修持,最後所塑造出來的神異器官縱然不會太過上乘,可也不至落到下乘去。

    可若單靠修士自己去尋,絕大多數情況下出現的都是低弱無比的神異器官,這基本上也就斷絕上升之路了。故是這縷意識在最後鄭重提醒,修士在有選擇的前提下,盡量不要走這條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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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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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把這縷意念中所有的內容看完之後,就開始思考起來。

    第一種通往第三章的道路無疑隻適用於那位修士本身,若隻做為一個參考是可以的,但與這位無法合契之人,根本不可能照此修持。

    那麼看起來,似乎走“靈空之印”的道路是剩下唯一的方法了。

    當然,他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這兩條路都不走,回去之後設法相助玄府戰勝神尉軍,而後點燃烽火,與天夏本土重新取得聯係,在本土之上想必是能找到適合他的章法的。

    可是他現在的實力固然還算可以,但也僅僅隻能自保,還不足以左右整個局勢。

    林楚雖然得到了應重光的力量傳繼,可他並不會運用自己的力量,而且那件神袍中有多少力量被其發揮出來也很難說。他可不認為神尉軍上軍候朱闕和玄首戚毖都隻是這樣的層次,且在這裏還沒算上渾修、異神還有那始終保持著神秘的複神會。

    這麼看來,想要參與到大局之中,並且達成自身所願,觀讀第三章書是勢在必行的。

    一番轉念下來,他決定先把靈空之印觀讀了。

    這枚章印就在那意念之中存在著,而此意念也早已映照到了他心神之中,本來就已是屬於他自己的東西了,所以他方才一起意,此印就已經浮現在了大道玄章之上,其位置不在六印之中,而是居於心光之印的正上方。

    這時也沒有什麼好遲疑的,他目光凝注上去,便開始觀讀起這枚章印來,隨著章印之上光芒逐漸閃爍起來,神元也在慢慢削減之中。

    此刻他發現,觀讀此印所用神元也是不少,絕對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這卻是又將一批人阻擋在門外了,看來能用此印的人也是屬於少數。

    待得把這枚章印觀讀完畢,印上綻放出一道亮光,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這樣的場景他已是經曆了許多,不過這一次,章印上的光芒卻並不像以往的那樣片刻即消,而是長時間的停留在他身上,直到三天之後,才緩緩收回了。

    而此時他心中也是明了了該如何運用此印,正如那意念所告知的一樣,隻需把自身神元投入進去,便就可以塑造神異器官。至於到底該投入多少,到時修士自己就會知道的。

    隻是從意念中見到的情況來看,大多數人還沒等到那個契機出現,之前積蓄下來的神元便就用盡了。

    這還僅僅其中的困難之一,要知道,如果修士決定了走這條路,那麼在積蓄神元的期間,勢必任何章印都無法觀讀,這樣戰鬥力也就沒法提升,要經曆一段很長的煎熬時期,就算熬了過去,最後還不見得能成功。

    如此看來,這個章印看著是在走捷徑,其實還真不適合尋常修士來觀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一旦走上這條路,便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失敗,因為就算得來的是最弱的神異器官,那也可以統合自身的心光力量了。

    這就像是他有蟬鳴劍和沒有蟬鳴劍的區別。

    那縷意識主人或許也是預見到了玄府在失去絕大部分戰力後下來會十分不好過,這才把此印留下。

    其實在張禦看來,這個章印給予如今玄府的的玄修倒是十分合適,如項淳、竇昌等人,都是從六十年前就開始跟隨玄首戚毖了,他們也早是觀讀到第二章了,可謂是積蓄了幾十年的神元了。

    要是他們當中不曾隨意揮霍神元的話,那麼一旦得到這個章印,有很大概率成功塑造出屬於自己的神異器官。

    此刻他再是看了一眼“靈空之印”,卻沒有立刻轉動此印,而是將意識從玄玉之中收回。

    塑造神異器官需要大量的神元,而且隻要一開始便就無法再停下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需用多少神元,故而隻能在此之前盡量收攝更多源能。

    他看向前方,現在的神眠之地中,除了有血陽之神烏托的神符存在之外,還有四個微弱到快要破碎的神符,這些神符下的神廟之中,很可能也殘存有源能,那現在不妨把這些地方都走上一遍,將可以取到的源能盡量都收取到手。

    還有,桃定符所說的那位素陽真人,不知道這位是不是在戰歿這裏,到時也可以試著找尋一下。

    安山深處,神尉軍一行人隨著魔藤人在密林之中行走著,似乎是經過了異神的允許,這一路下來,沒有再經曆過任何波折,平靜的就如同走在一條林蔭小道上。

    喬盞走在隊伍之中,因為頂上一直被幽暗的密林所遮蓋,而他們身為具備超凡力量的神尉軍,除了偶爾喝些水,也不需要停下來進食,所以他這時候也分辨不出進入這裏之後到底過去多久了。

    他這時做出一副擔憂之色,對著身旁的穀隊率道:“我們深入叢林這麼久了,連方向都搞不清楚了,要是那些異神起心思,我們如何對抗?”

    穀隊率道:“放心吧,三位軍候都在這裏,就算那些異神要吃下我們,也要付出慘重代價,既然它們……“他頓了一下,“它們根本沒必要這麼做,況且幾位軍候早把該考慮的都考慮過了,你也不用去擔心這些。”

    喬盞怕他起疑,也沒有再多問什麼,跟著隊伍繼續向前,在又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前方的帶路的藤人忽然毫無征兆的消失不見了。

    赫疆一抬手,整個隊伍停了下來,他一個人走上前去,很快發現,腳下出現了一副巨大的閃著光亮的蛛網,它斜著向外延伸出去,並一直延伸到了天空之中,而在那上方,又是一麵蛛網,並將目光所及的空域全部遮住。

    那幽暗古老的聲音又一次回響起來,道:“東廷的神明們,沿著蛛網道向上走,離開摩哈卡主宰的密林,我和庫柯拉在天穹之上等著你們。”

    喬盞一驚,庫柯拉是傳說的樹神,這又是一名血陽古國的曾經的神明,其和蛛神、瘋神一樣,都是當年血陽古國覆亡後逃走的異神,傳聞他們也因此不被血陽主神烏托所承認,從此遺忘了神眠之地。

    神尉軍三位軍候與這些異神見麵,到底是要做什麼?

    穀隊率見他愣神,上來拍了拍他,道:“走吧,就在前麵了,”他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喬隊率,看著吧,馬上你就能知道答案了,保證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瑞光城,玄府事務堂內。

    項淳正在書寫文書,兩天之前,洪河隘口那一戰結果傳來,總算令他鬆了一口氣,盡管最後瘋神是被英顓打死的,可是正麵糾纏了瘋神一天的,還是玄府的玄修,這個功勞都護府也是承認的。

    “隻是神尉軍……”

    他眉頭皺起,兩天前,他同時也是收到了眼線的回報,說是神尉軍似與血陽古國的異神有所勾結,好像在謀劃著什麼。

    這個消息讓他原本的心情籠上了一片陰霾。

    “神尉軍,你們要做什麼呢?”

    他看了看外麵燈火照耀下的玄府,感到一股深沉的黑暗正在醞釀之中,

    他搖了搖頭,注意力回到麵前來,將最後一份文書批過後,他放下筆,暗忖道:“算起來張師弟已是出去了半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那處神眠之地?”

    正思索之間,卻見擺在案頭的一隻盒子動了起來,他目光一凝,一揮袖,將事務堂的大門合閉,隨後站了起來,將一張白紙拿過,放在了桌案之上,再將那隻盒子拿過,小心打了開來。

    嗡嗡幾聲,五隻精致的蟲子飛了進來,在在堂中轉了一圈後,最後停留在了白紙上,而後在上麵慢慢爬動著,凡是蟲子爬過的地方,都會有一條細細的黑痕留下,並由此組合出一個個字跡來。

    項淳看著上麵所顯示出來的內容,越看越是心驚,他惶恐之中帶著一絲驚怒道:“神尉軍……神尉軍居然如此大膽!”

    就在這時,大門砰的一聲推開,許英自外走了進來,道:“師兄,那件事到底……”

    項淳立刻一揮袖,將紙張卷成一堆粉末,他衝許英怒喝道:“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許英頓時懵了。

    項淳沉著臉道:“出去,聽到沒有?還要我再重複一遍麼?”

    許英還從來沒有見過項淳如此疾言厲色過,臉色變化了幾下,一聲不吭走了出去。

    項淳喘息了幾口氣,坐在了椅子上,片刻後,他又站了起來,神情之中滿是凝重和焦灼,道:“不行,這件事太大了,我必須立刻麵見老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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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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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光城北,神尉軍駐地之內。

    一座高闕之上,鄧明青站在這裏遙望著瑞光城,他表麵看上去五十歲的年紀,他眼神淩厲中帶有一絲深沉,讓人不自覺感覺畏懼。

    身為神尉軍尉主,他與燕敘倫不同,生活十分簡樸,每天也隻是用一些粗茶淡飯,出入都是步行,而且身上衣著都是最粗陋的苧麻衣物,腳下穿著自己的編織的草鞋。

    就算他現在的居處,也僅是一間十分狹小磚屋,僅能放下一張床榻和一張矮幾,與瑞光城中的一些平民相比,都是大有不如。

    有親信侍從走了上來,到他身邊,小聲道:“尉主,高處風大,早些回去吧?”

    鄧明青頭也不回道:“有什麼事就在這裏說。”

    親信侍從手中展開一封書信,道:“赫軍候方才來書,說是他們已是按照尉主的吩咐和那些異神談妥了,也已定下了約書,算下日子,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在去往神眠之地的路上了。”

    鄧明青頜首道:“看來隻要有利可圖,那些異神與凡人也沒什麼區別。”

    親信侍從道:“就是赫軍候說及,林楚那一隊人至今沒有消息傳回,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與斷了感應牽引,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鄧明青目光閃爍了一下,道:“看來是林楚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小心思了。”

    親信侍從試著問道:“那要不要通傳赫軍候一聲?”

    鄧明青淡淡道:“不用去理會,正事要緊,隻要事機一成,不管應重光的神袍落在誰那裏,最後都是會回到我們手中的。”

    親信侍從道一聲是,他想了想,又道:“尉主,屬下就是有些擔心那些複神會的人。”

    鄧明青目中露出些許冷嘲,道:“我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不過現在少了他們,這盤棋還活不了,等一切塵埃落定,到時候再一並收拾好了。”

    這時他緩緩抬頭,深沉的目光看向瑞光城的台地方向,“戚毖,你下來會怎麼做呢?”

    玄府之中,項淳在下了決定後,就離了事務堂,急匆匆來至啟山洞府之前。

    負責守門權姓道人在此攔阻住他,道:“師兄,玄首在閉關,你不能進去。”

    項淳從袖中取出一枚符令,遞給他道:“我有急事見老師。”

    權姓道人拿來看了一下,為難道:“師兄,按理說你有急見令,我當放你進去,可是這兩日老師有過提前關照,誰都不見……”

    項淳焦急道:“權師弟,今天我麵見老師,這是有關都護府生死安危的大事。”

    權姓道人不禁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洞窟內裏傳來一陣陣輕輕的磬音。

    權姓道人麵上一鬆,將符令交還給項淳,隨後讓開一步,道:“師兄,老師出關了,你請進吧。”

    項淳對他一拱手,他大步走入裏間,來到了內府門前,見金石大門已開,便整了整衣冠,一路走進去,見戚毖坐在案後,他便上來一揖,道:“老師。”

    戚毖道:“很久沒見過你這麼急了,出了什麼事?”

    項淳神情凝重道:“老師當初在神尉軍安插的那個眼線,這幾日有重要消息傳回來了。”

    戚毖露出回憶之色,道:“喬小子啊,有二十年了吧……嗯,不是什麼重要事情消息他是不會傳訊的,也不會讓你這麼緊張,說吧,什麼事?”

    項淳深吸一口氣,道:“老師,神尉軍已與血陽古國的異神勾結到了一處。”

    戚毖卻是麵色不改,道:“說具體一些。”

    項淳稍稍定了定心神,道:“那傳訊上說,神尉軍三大軍候離開隘口駐地後,卻沒有像自己所聲稱的那樣去阻擋蛛神,而是深入了安山,與一眾血陽餘孽會麵,並將神眠之地的所在告知了它們,還欲幫忙它們一同竊奪神血陽眾神遺留下來的力量和權柄。”

    他抬起頭,情緒十分不安道:“可是之後呢,神尉軍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異神的幫忙,他們接下來又要幹什麼?弟子隻是想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戚毖想了想,問道:“這些人現在那哪裏?”

    項淳道:“傳訊上說,他們現在正在往神眠之地行進。”

    戚毖沉吟片刻,道:“神眠之地麼?我看過你之前來時留下的書信了,那尋找應副尉主神袍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項淳忙道:“張師弟正在那裏找尋,隻是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戚毖道:“你認為他能找到麼?”

    項淳猶豫了一下,道:“張師弟此前做事從來都沒有讓玄府失望過,想來這次也不會例外。”

    戚毖不置可否,道:“這件事可暫且不談,照你的說法,神尉軍那三個軍候,還有那些異神,現在都是在一處了?”

    項淳道:“應該都在,按老師眼線所傳遞的消息來看,所有神尉軍都是一起行動的。”

    戚毖考慮了一下,道:“若是這樣,倒是好解決了。”

    項淳忙是一躬身,道:“請老師示下。”

    戚毖冷聲道:“神尉軍三軍候擅自與血陽餘孽勾結,此等行徑已然稱得上是都護府叛逆,我當動用‘素義’消殺此輩。”

    項淳吃驚抬頭,道:“老師要動用‘素義玄兵’?’”

    戚毖沉聲道:“是該到動用的時候了。”

    “素義玄兵”是玄廷賜給東廷都護府的護禦兵器,天夏每一個都護府中,都有這樣一個玄兵鎮守。

    過去這件東西經年累月飄懸在都護府的上空,隻是濁潮到來後,無法再遙空禦使,並且威力在逐漸消退之中,所以玄府隻能將其收了回來,可即便如此,這件東西仍具備毀城滅國的威力。

    項淳不解道:“可是老師,素義如今隻有一擊之威了,老師不是準備用來對付朱闕的麼?”

    戚毖搖頭道:“朱闕一直住在瑞光城裏,連軍營都不住,我疑他可能知道些什麼了,況且朱闕隻要不曾作出對都護府民眾不利的事,那麼他就還是天夏子民,我是不會主動對他下手的,而且自當年受了濁潮衝擊之後,‘素義’一直有些不穩,需我每日加以安撫,可近來它卻是越來越暴躁了,也到了不用不可的時候了。”

    他抬起首來,沉聲言道:“要是這一次能把這些叛逆和那些異神一掃而空,神尉軍也就是剩下一個朱闕了,若是他老老實實的,那麼我就當一切都未發生過,如果他還是一意孤行,我自是不會放過他。”

    項淳這時忽然想到了什麼,急道:“可是,玄兵之威非同小可,張師弟若是此刻也在那裏,那一不小心……”

    戚毖沉默了一會兒,道:“事有輕重緩急。”

    項淳暗暗歎了一聲。

    他想了想,雙手一揖,鄭重道:“老師,弟子願持‘素義’前往。”

    戚毖看了他一會兒,卻不出聲。

    項淳奇怪道:“老師?”

    戚毖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道:“不必了,你做為府中主事,許多事情都離開不你,這事……我會安排他人來做。”

    項淳怔了一下。

    “素義”這東西需得飛空投擲,現在府中能夠飛遁的也隻有竇昌和他,而如今竇昌還在隘口沒有回來,他不知府中又能選誰去做此事?

    隻是戚毖既然如此說了,他也隻好接受。

    這時他又抬手一揖,道:“老師,還有件事,就是那季家兒郎,許師弟也是催了我許多次了。”

    戚毖沉默一會兒,一揮袖,案上一枚玉簡飄下,落去項淳那裏,口中道:“我那法門並不是誰人可以修習的,所以我稍加改良了一番,你把這玉簡拿去給那季家小郎,不過這其中有許多礙難,路是自己走的,是否修行,讓他自行決斷吧。”

    項淳接過玉簡,躬身一禮,道:“我會把老師的話帶到。”

    戚毖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項淳再是一禮,就轉身走了出去。

    戚毖待他離開,便道:“陳嵩。”

    “老師,我在。”

    隨著聲音響起,一個青衫男子走了出來,他約莫四十上下,麵目生的非常俊朗,眼角邊卻有很多皺紋,頭發微白,依稀看得出年輕時候應該是一個十分瀟灑男子。

    他看著戚毖道:“老師,你把秘法傳給季節,這樣……真的好麼?”

    戚毖淡聲道:“沒什麼好不好的,你這徒弟既然有這資質,那自然有資格修行此法,你如果不放心,就回去自己教。”

    陳嵩苦笑了一下,道:“算了吧,在外麵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戚毖看了看他,道:“剛才話你也聽見了,這次投擲‘素義’,你代我去一次吧。”

    陳嵩神色一肅,拱手道:“弟子領命。”他放下來,又道:“隻是老師,密林之中濁潮濃重,弟子去那裏恐怕會迷失方位,找不到準處。

    戚毖道:“沒關係。你去庫房之中把我留在那裏一盒心蟲拿去,同一巢所出的心蟲便是遠隔萬千裏,也能有所感應,隻要喬盞在那裏,你就能憑借這此蟲互相之間的感應找到他的位置。”

    陳嵩遲疑一下,道:“可若這樣的話,‘素義’一旦擲下,老師所說的那位喬兄弟怕也活不下來了。”

    戚毖沉聲道:“你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他加入神尉軍,就是為了這一刻。”他頓了頓,“禦使‘素義’的法門我已是傳授給了你,我也不再多交代了,你現在就拿上東西出發吧。”

    陳嵩雙手一合,躬身一揖,肅聲道:“弟子遵令。”

    戚毖看著他走了出去,沉默一會兒,抬頭看了看上方,暗忖道:“這次若能將這些叛賊消殺,當能震懾心懷異誌之輩,都護府的內鬥也可稍加緩止,東廷也能盡量減少一些損失,若能維持到濁潮消散,烽火重燃,我也算不負當年顏師之所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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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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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把手收了回來,他麵前一個早已傷痕累累的神像轟然崩塌,他把手套重新戴起,仰首看去,神廟頂上的僅餘的神符隻是閃爍了幾下,卻並沒有滅去。

    這是因為前人留在神符之上的力量已經耗盡了。

    所以即便這裏的異神寄托之身被毀,也沒有辦法滅去神符了。

    他思索了一下,神符與整個神城息息相關,現在殘餘的神性力量已然不多,要是全都毀去,很多地方恐怕因此塌陷消失,那還不如等到自己把所有地方都探訪過後,再來處置這些東西。

    思定之後,他走到了外間,望向血陽主神的神廟,下來該去這個地方了。

    他腳下一挪步,已是於瞬息之間來到了下方。

    這個時候,莫隊率恰好來到近處,一眼見到他,就趕忙跑了過來,她先是一抱拳,隨後而將一隻小袋子拎了出來,道:“先生,我聽從你的吩咐,現在一共找回來四件神袍。”

    這幾天下來,她把神城粗略逛了一遍,不敢說每個地方都去過,但是大部分神廟都進去過了,不過所尋到神袍也就隻有眼前這麼多。

    張禦目光落去,那袋子飛至麵前,裏麵有四枚淺淡紅色的璀璨寶石漂浮了出來。

    他無法從寶石表麵上分辨出來這本是歸屬於何人的神袍,不過能留在這裏的,最低也是隊率那一級別,考慮神袍數目稀少,甚至有可能就是屬於原先那幾位軍候的。

    他意念一動,將這幾枚神袍還回袋子之中,又移至莫隊率跟前,對著後者道:“這些東西暫且先放在你這處。”

    莫隊率忙是接過,道:“是。”

    張禦問道:“你找尋神袍時,可有見到前人屍骸?”

    莫隊率道:“有見到不少,先生沒有關照,我沒敢妄動。”

    張禦思索了一下,稍候去到血陽主神的神廟之中,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倒不如現在把前人遺落在這裏的衣冠先全部收拾好。於是他道:“帶我去那些地方。”

    莫隊率一抱拳,道:“先生請跟我來。”

    她當先在前麵引路,雖然重新披上神袍,她身形又粗壯起來,還背著兩把大斧,可是動作非常輕快敏捷,行進也非常快。

    沒走多遠,她就在一座半麵坍塌的神廟前停下,指著道:“先生,這裏就有兩具前人遺骸。”

    張禦示意她留在這裏,他獨自一人走入這座神廟之中。

    這裏麵十分殘破,四處都殘留著當初激烈戰鬥的痕跡,兩名身著玄府道袍的道人各自盤膝坐於一處石台之上,不過看去神態安詳,身上並沒有受到傷害。

    他發現兩個道人都是看著上方。

    他心下一轉念,若無意外,這兩位應該是戰勝了對手之後,又把所有心力挪去鎮壓那神廟頂上的神符了,這才命隕於此。

    神城之中有數十座神廟,上方熄滅神符當都是這樣被摧毀的。

    他抬起手來,對著兩人鄭重一禮。

    兩名道人此時身軀忽然一垮,化煙塵飄散開來,衣袍掉落在地。

    張禦默默站立片刻,就將兩人衣冠收拾好帶了出來,隨後又令莫隊率去往其他看到遺骸的所在。接下來,他又陸續找到了十餘具屍骸,可這些人遺軀俱是早以化作塵土,並無一個例外。

    他猜測這一是因鬥戰所致,二來應該這些前輩有意為之,避免自身身軀落入敵手受辱。

    他將每一件前人留下的衣冠都是收了回來,並讓莫隊率背在身上。

    兩人幾乎是繞了神城走了一圈後,最後來到血陽之神烏托的神廟之前。

    莫隊率道:“先生,之前我來這裏轉過,但是感覺前麵有一層阻礙,明明看得到,但怎麼也沒法走進去,所以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麼。”

    張禦走前兩步,目中有光芒溢出,立時看到神廟周圍飄蕩著一層厚實的神性力量,這與在外探查阿奇紮瑪之時有幾分相似。

    他立時明白過來,這座血陽主神的神廟應該是城中之城了。

    他往上方看了下,這座的神符上既有前人留下靈性力量,那麼說明當初這裏也是發生過一場鬥戰的,但是周圍沒有任何前人殘痕留下,這般看起來,應該早已被的神性力量修複。

    這位血陽主神看來恢複的很快。

    他想了想,一抬手,蟬鳴劍已是落入手中,並對莫隊率言道:“你退遠一些。”

    莫隊率一聽這話,轉身就往遠處跑。

    張禦凝注著前方,之前他無法打開通往阿奇紮瑪的門戶,但是此刻,卻是可以試上一試了。

    他心光往蟬鳴劍中凝聚而去,這把劍上的光芒隨之越來越亮,周圍的砂礫、石塊都是微微震動起來。

    莫隊率此刻雖然已經去到了遠處,可仍然感覺到一股心驚膽戰之感,她感覺那把劍若是從張禦手出,必然會造成一股巨大破壞。

    張禦待得劍上力量凝聚到巔峰之後,便把五指一鬆,早已壓抑多時的劍光立時釋放出了自己力量,如一道閃電般轟在那神性護壁之上!

    在一聲轟然大響之後,那上麵頓貫穿出了一個破洞,而在這一刹那間,周圍的景物變得扭曲了起來,如同蕩漾的水波光紋。

    他看有一眼後,轉首對遠處的莫隊率道:“你就等在此處。”隨後一腳踏入了進去,就在他入內後沒多久,那個破洞扭動了幾下,就又重新彌合了。

    莫隊率訝然發現,明明視線一無阻礙,張禦進去之後,身影便就消失不見了,她的麵前,依舊隻有那投下巨大的陰影的神廟矗立在那裏。

    張禦走到了裏麵後,蟬鳴劍倏爾飛回,被他一把抓住,而後抬頭一望。

    與在神力壁障之外看到的場景不同,神廟並不是處在方才所看到的距離上,而是在較為遠的地方,上麵的神符雖然仍有缺損,可比在外麵看來更外完好。

    他的腳下有一條通向神廟的石板大道,上麵鋪著紅色的落葉,石道兩旁矗立著一座座血陽異神的神像,之前他見過的神明雕像都是存在,不過裏麵並不蘊含任何源能。

    他此時不禁想起了玄府門前的那兩排神怪,那處也同樣這樣相似的格局。

    他觀察了一下天空,這裏同樣沒有前人留痕,應該也是被神性力量抹平了,這麼看來,這位血陽主神的恢複程度比想象中還要高。

    望有片刻之後,他便沿著大道往前行進,同時蟬鳴劍騰飛而起,如電光一般一路閃爍著,每過去幾步,兩旁的神像便被隨之斬倒劈碎。

    待他走到神廟階梯之前,身後最後一尊神像隨之轟然倒地。

    這個時候,階梯兩旁的大火盆轟然冒出了火焰,並由地麵一直延伸到上端。

    他神情不變,沿著石階踏步上行。

    待走到神廟平台之上,兩旁高大的血羽戰士的雕像忽然動了一下,但在隨著場中有劍芒一閃之後,兩尊雕像卻又一下頓住不動了,片刻後,整個塌落下來,變成了一地碎塊。

    張禦此時走到了位於神廟頂端的神殿之前,他見石門緊閉,伸手一按,隨著大門隆隆打開,就有一陣陣金光自裏照耀出來。

    他直接走入了進去,這是一個無比寬廣的空間,高大的頂璧上是精美逼真的浮雕,兩旁是一個個如同真人大小的神像,此刻似都在盯著他直看。

    神殿的地麵上是打磨光滑的石板,兩側白色的石砌水渠之中流淌著泊泊的血水,但看著又像是反射的太陽的光亮,十分耀眼,上麵還飄蕩著散發著陣陣異香的花瓣。

    在殿宇的盡頭處,則是一尊坐著的神像,那便是血陽古國的主神烏托了。

    他相貌威嚴,戴著黃金打造的羽毛冠,身著編織著棱形圖案和扣結的華麗彩色外袍,他的肩膀上站著一隻展翅大鷹,那是用來觀察萬物的眼睛普羅托。

    他左手中拿著傳說中懲罰惡罪的蛇杖,而他的右手,則托著一隻緩緩轉動著赤金色光團,那是象征著萬物之源的血色太陽。

    而他的腳下,踩著一隻凶獰的大鱷,在血陽史詩傳說中,世界都在它的背上承托著,隻要這位血陽主神鬆開腳,那麼世界就會因此震動碎裂。

    隻是這個時候,仿佛察覺到了張禦的到來,這位主神忽然睜開了眼睛,對著他言道:

    “東廷的異神,你現在踏入了是神主的殿堂,停下你那不敬的腳步,我可以讓你經受血色太陽的沐浴,讓你成為偉大血陽神眾的一員,將你帶到眾神的永生國度……”

    這個聲音威嚴無比,仿佛在遙遠的雲中傳下。

    張禦理也不理,他不難分辨出來,這位主神還沒有真正從長眠之中未曾醒來,說這些話的隻是其人留在這裏神性意識,對方要想和他對話可以,那請自己複活過來,他不會一個連自我都沒有的意識多囉嗦。

    他看了周圍一眼,並沒有任何戰鬥過的痕跡,也沒有前人的遺骸在此,不過沒有關係,等到他把這個神像破壞掉,應該就不難知道答案了。

    他一伸手,蟬鳴劍化光一閃,已然躍入掌中,他把袍袖一振,劍尖斜指一側,而後沿著台階一步步走向了那座血陽主神的神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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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9-14 21:29:40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幻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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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嵩拿上了該拿的東西之後,就別過戚毖,於夜半時分悄然自啟山的密道出來,他望了一眼空廣無人的平原,就騰空而起,就往安山方向遁走。

    隻是他並沒有發現,在更高的天穹之上,有一個人影靜悄悄的立在那裏。

    在他走後,項淳緩緩從天中降下,看著他遠去的方向,臉上驚疑不定,道:“陳師弟,他還活著?那麼英師弟……”

    早在戚毖說會另行派遣他人前往,他就感覺有些不對,故是他一個人來到上空停在此處,準備看一看,到底是誰人會去投擲“素義玄兵”。

    此時他神情有些複雜,最後搖了搖頭,暗歎道:“老師,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他自天中降下,一路回到了玄府事務堂中,隨後一個人坐在這裏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到了天明之後,他就關照役從把許英找過來。

    沒過多久,許英來到了門外,並道:“師兄,我來了。”

    項淳道:“站在那裏做什麼,進來吧。”

    許英進入來後,雙手一揖,低下首來,一副認錯態度,道:“師兄,上次是小弟不對。不應該擅闖進來,惹你動怒。”

    項淳擺了擺手,歎道:“罷了,也是我心情不好,與你無關。”

    許英抬起頭,關切問道:“師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要有什麼,你和我說,我來替你去辦。”

    項淳道:“算了,你有這個心就好,事情已經解決了。”頓了頓,他又言,“我昨天見過老師了。”

    許英一怔,隨後一喜,他急切問道:“那……季師侄那件事,師兄有沒有和老師提及?”

    項淳道:“提了。”他從袖中拿出一枚玉簡,擺在案上,“你想要的東西都在這裏麵了。”

    許英大喜,急急忙忙伸手去拿。

    “慢著!”

    項淳卻是伸手一按,隨即神色嚴肅的看著他,道:“老師說過,這裏麵法門很是偏門,有許多礙難,所以修習時要格外慎重,如果你交給季師侄,那要記住,將此事與他說清楚,而且修不修行也全憑他自願,若是他覺得不妥,你也不可勉強於他。”

    許英信心十足道:“放心吧,師兄,季師侄一向很用功,他也很信服我,而且以他的天資又有什麼學不會的呢?”

    項淳點了點頭,道:“但願是這樣,你拿去吧。”

    許英一把抓過玉簡,神色之中多了幾分激動,隨後放入袖中,這時他似想起什麼,看向項淳,鄭重言道:“師兄,我知道現在神尉軍正在弄事,不過等季師侄一旦觀讀到第三章書,老師就有了助力,你就再也無需擔心這些事了。”

    項淳點了點頭,道:“那師弟,你先去吧,我還有點事要做。”

    許英對他一揖,便就興衝衝出去了。

    項淳則是坐在案後,陷入了長思之中。

    陳嵩在天中飛遁了三天之後,就越過了都護府的疆域,進入了廣袤的安山密林之中,到了這裏,因為濁潮的影響,便無法靠他自身來辨別方向了。

    他取出了一塊玉板,上麵爬有幾隻心蟲,因在天中,此時全都被他用心光護持了起來。

    因為同一巢出生的心蟲之間互相是有感應的,所以他此刻隻需跟隨著心蟲的觸須所指的方向行動,便可以快速接近喬盞所在的位置。

    這些心蟲原本是玄府之中一位玄修針對濁潮幻迷而設法豢養的,隻可惜,這位因為前麵尋不著路,直接轉投了渾修,據說後來因為行功太過急切,化變成了一頭混沌怪物,被渾修滅殺了。

    飛遁許久之後,他見心蟲忽然在玉板上爬動了起來,心下一動,立刻停了下來。

    就在這些心蟲爬過的地方,他看到了一行行的文字出現,卻是喬盞傳遞過來的消息,上麵說及神尉軍一行人已是快要接近那片神眠之地了,從其探聽的口風來看,至多還有三天的路程就要到了。

    陳嵩想了一想,拿出一隻筆,蘸了一些黑色的粉末,在玉板上麵書寫了起來,這是在詢問對方,現在身邊有多少人,可有異神在,情況是否還想原來所說的那樣。

    投擲素義玄兵絕非是小事,他必須要確保這次能夠將這些叛逆和異神一起囊括進去,所以他也是十分謹慎。

    要是喬盞之後一直沒有傳話回來,他到了那裏也會自己設法確認,如是發現事情有所不對,達不到預期,或者幹脆就是喬盞在欺瞞他,那麼他會立刻停止動作,毀去手中的心蟲,依靠另一批心蟲返回玄府。

    此刻密林深處某一處地勢較高的土坡上,喬盞坐在一頂帳篷之中。

    在與異神結盟之後,因為之後需相助這些異神竊奪血陽之神的力量權柄,這其中還需要他們的出力,所以他們不再像之前一樣日夜不停的趕路,而被允許在夜中睡眠,保持精神和力量,這樣就給了他一個人獨處的機會。

    此時他看著地麵上的心蟲爬來爬去,並顯現出一個個文字,他心下一陣振奮,知道玄府的人收到消息了。隨後他想了想,又灑下了一些黑色的粉末,讓這些心蟲沿此爬行,把這裏見到的情況傳遞回去。

    這時外麵傳來一個聲音,“喬隊率,你一個人悶在帳篷裏幹什麼呢?”

    喬盞心下一驚,立刻將蟲子收了起來,他裝出一副方才睡醒的樣子,從帳篷走了出來,道:“穀隊率,什麼事啊?我正睡著呢。”

    穀隊率看了他幾眼,又衝他笑了笑,道:“也是啊,這幾天光顧著趕路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不過你有口福了,你和我的人逮到了一群靈性山林鹿,稍候可以大吃一頓了。”

    喬盞想了想,問道:“不給幾位軍候送去一些麼?”

    穀隊率大笑一聲,他上來一把搭住喬盞的肩膀,道:“早想過了,你就別操心這個了,走走走,靈性生物的肉要盡快吃,烤得太熟就不香了。”

    血陽神廟之內,張禦已是仗劍走到了神殿的最上層,可是隨著他越來越逼近神像,卻是感覺走入了一層無形阻礙之中,越往上去,阻礙越大,此時他身上的心光隨之騰起,與湧來的神性力量相抗衡。

    這個血陽主神還未曾複生,這應該隻是這位留在這裏的一縷神性意念所為,可即便是這樣,其所能調集的力量已經不下一個強力對手了。

    在血陽的傳說之中,阿奇紮瑪這個雖然是血陽眾神一起打造出來的,但是血陽主神烏托無疑在裏麵出力最大,甚至說是支柱也不為過。

    這從其神廟是一座城中之城就可以看得出來。

    所以他一直保持著慎重,一步步堅定而沉穩的向前那主座邁進。

    就在這個時候,烏托神像右手上托著的那一團赤金色光亮忽然發出了明亮刺目光芒,一股灼熱的感覺隨之彌漫開來,那些泊泊血色流水仿佛陡然間變成了沸騰的岩漿,泊泊冒著氣泡。

    僅隻幾個呼吸之間,整個神殿都似陷入了一片高熱之中,四壁開始流淌下的金色液體,而兩旁那些神像開始如蠟燭一般融化變形。

    張禦身上心光緩緩湧動著,排斥著外來的光與熱。

    不過他能感覺到,自己越往前走,熱量就越高,神像手中的那枚光團就是高懸於空中的血色太陽,隻需稍稍靠近,就可將人化為焦炭。

    他能分辨出來,這些應該都是幻象,因為烏托所掌握的“神器”與它是一體,隻有其真正複活過來,才能從自己的身軀之中召喚出這些東西。

    但是在神城之中,更是在烏托的神廟之內,幻象在神力的影響之下,就有可能轉變為現實中真正的存在,並具備神器原本所具備的些許威能。

    但他心下很清楚,那終究不是神器,而單純以靈性催動的幻象要想投照到了現實之中,仍是要以物性為依托的。

    所以他把蟬鳴劍在麵前一橫,輕輕一撫劍身,隨著心下發力一催,在強大心光作用的之下,這把劍驟然飛去,直接撕裂了包裹在周圍的無形阻礙,轟然洞穿了烏托神像手中的光球,這個東西在扭曲變化了幾下後,就化為點點光屑飛散了。

    霎時間,一切熱流都是消退而去,神殿之內所有的一切恢複了原狀,似乎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蟬鳴劍穿透那光團之後,卻並沒有因此而停下,而是一個飛轉,分別在神像手中的蛇杖、肩膀上的神鷹以及其腳下的大鱷之上分別轉了一圈,這三件東西也是隨之一起碎裂了。

    張禦一伸手,將蟬鳴劍抓回手裏,破滅了這些東西,沒有了物性依托,對方就休想營造出方才那種幻象了。

    有些強大的異神固然能純粹的靈性改變現實,但那絕不是一縷神性意識能做到的。

    事實上,玄修若是觀讀到了第三章書,並在學會了一定的章印之後,也都會具備這樣影響現實,並改換現實的能力,隻是所能改換的程度視修為不同有高有低罷了。

    此刻他看向那不再發出任何動靜的神像,便沉穩邁步,行至近前,隨後將手套取了下來,伸手緩緩按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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