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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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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匿名  發表於 2022-7-6 19:21:39
第五十八章 破固生變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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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渾道章

    上層六名上境大能的消亡,其所牽扯到的遠不止元一天宮,對金庭這一邊同樣是有所影響的。

    五位執攝先前認為張禦屢屢提出不同意見,總是不願意遵從金庭的諭令,所以並不合他們之意,隻是經曆過此事之後再看,發現這未必見得完全是壞事。

    元夏的變化他們也是能夠看到的,上境大能被斬殺,導致下層產生了變動,這無形中增加了天夏道爭的勝算。

    同時少了三個攪擾道爭的人,此後再也不必擔心此輩時不時來侵擾了。

    且好處還不止這一個。雖然這一次鬥戰導致天道變化劇烈,可是元夏那邊,卻是實打實的少了三人問對元空,從長遠來看,其實反而是有利的。

    出現這樣的結果,他們倒是覺得較為能夠接受了。

    過往的時候,因為道爭所限,他們所奉行的是調和事端的理念,盡量把爭鬥壓下。在這般前提之下,他們是不可能親身去與人搏殺的,清穹之氣更是不能隨意動用的,所以多數時候采取的便是容忍策略。

    可是現在,有張禦、白朢這些善於鬥戰的執攝,若是有再度攪擾道爭之人,卻是可以考慮使用另一種做法了。

    這樣也能使得道爭更為穩固。

    可以說張禦的此番作為,也是令五位執攝改變了原來的一些固有看法,這也是因為他們乃是金庭,上下奉行變化,要是元一天宮的話,可是沒這麼容易接受改變的,反而會是拚命固守,抗拒這一切變機。

    不過五位執攝也是感覺到,如今他們也並不是掌握完全的話語權了,至少在這件事上,完完全全是出於張禦的提議,而莊執攝、青朔、白朢等人俱是站在了張禦一邊,金庭一定程度上被這位和其餘執攝推動的。

    當然,還有一定原因是這裏有太素執攝的提議,不然金庭不會這麼輕易應下此事。

    五位執攝感覺到,這幾人如此抱團,無疑是他們都是從天夏上來的緣故,這既是好事,又是壞事。

    他們本來不在乎底下之人的意見,因為他們掌握了絕對的力量,可是現在因為張禦等人表現出來的能力,勢必會帶來越來越重的話語權,這卻是不得不考慮平衡策略了,比如引入那些大能加入金庭,那麼或能對張禦等人有所製衡。

    他們也不是簡單思量,而是在認真思考此事。

    隻是拉攏那些上境大能加入金庭,就意味著要分一部分權柄給這些人,甚至需允諾在道爭勝利後分享一部分道果給這些人。然而這些人終究與他們不是一個道念,所以他們此刻也是在權衡之中,尚未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元夏,元都玄圖的一縷寶氣之內,荀季正端坐於其中。他在天夏是荀季,可在元夏則有著另一個身份,這一切也是由元都派的特性所決定的。




    此刻他通過這一縷寶氣,忽然感受到了自上層傳遞下來的意念,那是覆象道人的傳意。這裏麵具體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暗示都算不上,大意隻是讓他好生修持。

    可選擇的這個時機卻很巧妙,上進的屏障方才出現裂隙,這立刻有傳告下來,這分明就是告訴他上境的路當真就在那裏。

    正當他思量自己該是如何做時,忽然若有所感,因為他感應到,似是有人踏出那一步。

    這一刻,元夏的諸多求全道人俱是停下了此刻的舉動,卻都是在等待著這裏的結果,猜想著元夏上層是否會多出一位上境大能?

    可是這一等便是許久,久久不見回應到來。諸人雖然沒見過上境如何,可是道行到此一步,都清楚若求上層之法,真是成功的絕然不會太久,所以這樣看來,這位當是失敗了。

    他們沒去探詢這一位是誰,因為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徹底忘卻這一位,好似其從來沒有存在過。

    明覺世道中,裘道人神情凝重,其實方才他已然要踏出那一步了,可是臨了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所以緩了一緩。

    可這一遲疑,就讓別人搶先了一步,本來他有些懊惱,可現在看來,如果不是遲上一步,說不定就失敗之人就是自己了。

    他神情變化了幾下後,卻是又很快堅定了信念。別的他不清楚,能先走一步肯定比晚走一步來的好。

    不過這般情況……

    他抬頭看去,很可能是天地枷鎖已去,但依舊是有阻礙還是存在於那裏。他考慮了一會兒,便就有了結論。

    如無意外,這當是那元夏天序!

    同一時刻,元上殿這裏,兩殿上層也是一樣得出了此等結論。

    全司議對著向司議道:“我元夏有天序在上,所以縱然前方有路,不得大機緣大法力者,仍難一步登天,除非天序進一步崩壞。”

    向司議點頭,他可不會莽撞行事,特別是他這樣的主持大局之人,身上都有不少承負,沒這麼容易解脫出去。

    如今元夏天序雖亂,可也隻不過是撕開了一角罷了,還不足以讓他們順利渡過。唯有順著這個破口往下去,設法將之撕扯的越來越大,到時候,他們的機會才是得以出現。

    這是他們與上層於無形之中的較量,首先就要有足夠的耐心。既然已經實現了第一步,那麼逐步推動之下,終是能達成所願的。




    他笑了笑,心下暗想著,那些試圖現在上行之人,便讓他們先去好了,在這般人走後,元夏這裏勢力減弱,上麵反而更會依仗他們,他們過後也能更好的推動自己的布置。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自歸來之後,便是一直持坐,梳理消化著此番所得。

    這次對戰,對於他自身道法進行了有益的補充。這麼看起來,似乎將所有上境大能都是斬殺,就能補完全道?

    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所有上層都是融彙於一,也是道之一麵,需知下層同樣在整個道中,不補上這一環,就沒可能完道,不然五位執攝也就不會花這麼大力氣來進行道爭了。

    以五位元聖先期所占據的優勢來看,後來成就的那些先天之靈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要做此事非常之容易。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存在的,那就是五位執攝其實嚐試過這一遍這等做法了,現在這批先天之靈已然乃是後來才成就的。

    不過這麵涉及的情況太多,且現在去想對於眼下之事也無意義,他隻需專注做好好自己的,一步步變得強橫起來便是。






    其實與五位執攝之對抗,關鍵還是在那清穹之舟,隻要清穹之舟還是整個天夏的上層根本,那麼天夏所尊奉的依舊五位執攝所立的金庭,道亦不會遷變。

    所以過後他若是要設法有所改變,最好要先是使得下層尊奉玄渾蟬,而天夏的之象征恰好就是玄渾蟬,所以到時候用此替代清穹之舟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他正在思量這些的時候,元空泛動漣漪,有一縷陌生氣意傳遞了過來,分明是有人前來拜訪。

    張禦看了一下,認出來者乃是幽城背後的那一位上境大能,略作思索,便是將之接納了進來,並行步到了殿台之上。

    那氣意到了清穹道宮之中,落下化為一個身著幽袍,黑發黑須的年輕道人,對著自殿內走出來的張禦打一個稽首,道:“彌祖見過清玄上神了,冒昧來訪,不知可曾打攪尊駕?”




    張禦回有一禮,道:“無妨,彌祖先聖還請入殿說話。”說著,側步一請,彌祖道人再是一禮,舉步上前,隨他一同進入殿中。

    兩人分主客坐下後,彌祖道人與他敘了一些客套之言,才是感慨道:“清玄上神接連斬卻這六位大能,上層為之動蕩,我以為這非是結束,乃是開始。”

    張禦看了看他,道:“此話如何說?”

    彌祖先聖笑了笑,伸出兩指來對著上方一指,道:“不管諸世如何變化,我等這處可從來都是不變的。元一天宮乃奉不變之策,金庭雖奉行的乃是變數為上,可實際上仍然維持上層不變,永遠是那五位占據上流。”

    張禦認為這很正常,同時也是必然的。五位執攝為了求道,一定是要維護自身的道法和權柄的,否則他們自身就要落於人下了。

    彌祖道人道:“故我以為,上層要麼不變,若有一點變化,那便會引動無窮變化。這變化麼……”

    他目注著張禦,“當就是落在尊駕身上了。”

    張禦聽明白了,這位當是過來下注了。其實他對於這些上境大能的要求也不高,隻要不來幹涉他便好,不過若是願意自己這一邊來,他自也是樂於接納的。

    他道:“彌祖先聖既至,那我等便在此論道一番如何?”

    一個人言語能瞞過人,但是一個人的道法卻無法欺瞞。

    譬如寰陽道脈那三位,便是表麵上表現的再是平和,也沒人會相信他們甘願一直隱忍下去,因為他們的道法道念決定了他們的作為,這是無論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的。

    彌祖道人欣然道:“既是來此,自當與道友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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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匿名  發表於 2022-7-7 20:32:42
第五十九章 名心付他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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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與彌祖道人談論了一番道法下來,差不多已是能夠看明白,這位不愧是與乘幽派有所牽扯之人,其人之道乃在於固守自身,尋機而上。

    簡單來說,其根本道法總體上是偏向於避世的,但不像乘幽派那般極端,而是審時度勢,該是靠攏哪一邊那就立刻靠攏過去,並以此攀附而成全自身之道。

    也是如此,其人的行事策略,就是要尋一個可得依托的人或勢力,從而帶動自己一起攀道。而對方此刻來尋他,也是隱隱透露出來想與他結為援引的意願。

    彌祖道人過去投在五位執攝之下,那是沒有選擇,可是他在見到張禦接連斬殺六名上境大能之後,意識到了上層出現了變數,並且這推動變數之人很可能就是落在了張禦之上,故經過慎重思量,他這才找上門來。

    而通過論道展現自己的道法,讓對方知曉自己的道是什麼,也是為了取得張禦的信任。

    張禦對此知悉之後,心下一轉念,覺得若隻是與之結為援引,那達也沒什麼。為了避免元空變化,五位執攝不會對這些上境大能如何了。

    而他若要針對五位執攝,真人若是真心願來相助,那就多一位幫手,要是不願,也不損失什麼。故他道:“彌祖先聖之意,我已明白,說不得今後有需借重尊駕之事。”




    彌祖道人一聽,不覺欣然,不過他也知,這也是初步接觸,彼此也說不上有多信任,不過來日方才,先有了這個由頭,往後才好說話。

    故是他也沒有多做什麼試探,在論道結束後,就告辭離去了。

    金庭之中,五位執攝這裏在經過了一番考量後,為了製衡張禦等幾人,卻是有了一番計較,不過這事明麵上還需與張禦等人商議一下。於是發出氣意,相召諸人。

    不多時,張禦、莊執攝、青朔、白朢等人的氣意落定淨水之外,現化出形影來,並與五位執攝見禮。

    五位執攝還禮之後,太始道人便道:“今喚諸位執攝來此,是為議定一事。”

    太初道人繼道:“此前寰陽道脈三人屢屢生事,雖被剿除,可是餘下先聖也是人人自危,自也與我道爭不利,故我商議下來,決定請得一二位先聖入我金庭,同掌權責。”

    太極道人接著說道:“不過此輩畢竟與我道有所異,故職不設常位,若是做得妥當,自當可為我之執攝,若是不妥,則另擇人選。”

    張禦眸光微動,他看得出來,這分明就是五位執攝為了製衡他們,所以拉其餘上境大能加入金庭。

    撇開用意不談,這其實算是個好主意,這給了其餘上境大能一個分享道果、掌握權柄的機會,而且最妙的是,一開始不設常位,那麼就可進可退。

    而若是坐在這位置上麵的人,為了能坐穩坐穩,那一定能拚命承負起權責。

    而現在又能做什麼事?除了能替五位一同借取至上之力,運轉清穹之舟外,那就是製衡他們這些人身修道人了。

    他略作思量,道:“五位執攝認為此舉有利於金庭,我等自無異議,隻是此中有一事卻不得不慮。”

    太初道人道:“何事?”

    張禦道:“既承權柄,自該執掌清穹之氣,隻是自與那幾位大能一戰之後,清穹之舟本來道性上移,正該壓下之時,再是請人祭煉,是否會使道性難以沉下呢?”

    一般來說,借取至上之力是不會導致元空變化太多的,不過這個時候天道變化正是激烈,還未得平複,若再是加上一二人,且這些人若與他們道念有異,那的確可能會使得道性落不下去。

    太極道人道:“清玄執攝以為該如何呢?”

    張禦知道,五位執攝一定也考慮過這件事,現在卻要他主動提出來,卻是方便拿捏。

    不過這沒什麼,放在以往,這等事五位執攝直接就決定了,無論他反對與否都沒有用,現在詢問他的意見,這恰恰說明這幾位認可他的力量和地位已然非同以往。

    他道:“我之意見,那便是開辟更多下界,扶托更多世域上行,讓清穹之舟可得更多承載,如此自然道性下移。”

    五位執攝聽了,稍作商議,太初道人便出聲道:“清玄執攝所言有些道理,不過此事倒不急作一時,倒是可以先定下入庭之人選,諸位執攝可有建言?”

    張禦與莊執攝、青朔、白朢幾人氣意交流了下,便道:“這一點決定就好,我等並無異議。”

    其實隻要不是寰陽道脈那三人,其餘誰人都是一樣。現在三人已亡,也就不必去多費那個心思了。而且他覺得五位執攝雖然想的是很不錯,但仍舊是算漏了一件事,這事他不先說,且看後續如何。

    見他不反對,五位執攝也是頷首,此事便就如此定下。

    張禦見事機議畢,執有一禮後,隨著氣意收回,形影也是逐個散去。

    而五位執攝在議事結束之後不久,便即向著各位上境大能所在發出了邀書。

    此書之中準允諸位大能可以入得金庭,並成為不設常位的執攝之一,種種許諾條件之中,既有好處,亦有所需承擔的職責,但總體來說,加入進來,若是道爭取勝,最後自能分享道果。

    他們挑選的這個時機其實也不差,恰好是在現在道爭天夏占上風的時候,且還是消殺六位上境大能,威懾之力足夠強盛之際。




    按照五人的想法,有一些人應該是迫切加入進來,好最後與他們一起分享好處,縱然不是所有人都這般想,暫時隻需有一二人加入便就可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邀書發出去後,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來加入金庭,五人開始以為此輩隻是處於觀望狀態,所以沒有在意,可是又過了許久,仍舊沒有人有所動作,情況就有人出人意料了。

    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太始道人道:“此輩當是在觀望,可隻需有一人入我金庭,此事便可打破局麵。”

    諸位執攝點頭。

    道理很簡單,隻要有一個人加入進來,並且得享了好處,那麼餘下之人就會想,憑何他有好處,而我沒有,如此餘下之人自然就會坐不住了,隻要競逐一起來,就可任憑他們拿捏了。

    太初道人問道:“這個人當為誰?”

    太極道人道:“彌祖先聖如何?”

    之所以挑選彌祖道人,那是因為這位平日獨來獨往,又與其餘上境大能交情一般,這樣有利於他們掌握,且因為是先天之靈出身,與張禦等人身修士走不到一處,等到了金庭之內,也隻得依靠他們。

    諸執攝一思,覺得合適。便是決定由太素執攝前往勸說。

    太素道人答應下來,氣意一轉,就往彌祖道人這邊落來。

    彌祖道人與張禦見過不久,見金庭現在尋了過來,略覺驚疑,但不說金庭無可能知悉兩人私底下的交流,就算知道了沒什麼,自己乃就是和金庭執攝往來,又非是與元一天宮交通,於是就將氣意接引了過來。

    太素道人在他駐宮之內化出形影,與見禮過後,客氣幾句,道出此行之來意,言稱邀其入得金庭為執攝。

    彌祖道人聞聽此事,道:“不瞞諸位執攝,此事我亦想過,不過……”

    太素道人道:“有何顧慮?”

    彌祖道人笑了笑,緩緩道:“那容我直言,此刻道爭不是勝負未分麼?”

    太素道人看了看他,道:“我輩為求全道,若見玄機,若是不取,則永無可能求到,若是取了,縱有危難,卻也有了那一線可能。”

    說過這些後,他又道:“自然,彌祖先聖若是不願,我金庭亦不會勉強。”他自是不會讓對方覺得金庭很急迫,所以也不去催促,任其自選。

    彌祖道人想了想,回道:“此事可否容我思量一二。”

    太素道人點頭道:“理所應當。彌祖先聖慢慢思量,太素便先告退了。”說完之後,他氣意便即散去了。

    等太素道人走後,彌祖道人考慮片刻,便傳了一道氣意去往張禦所在,與後者再度會麵,並說了太素道人方才之來意,隨後又道:“清玄執攝以為此事該如何回複?”

    張禦則回道:“這事既然是金庭找尋尊駕的,當也當由尊駕自行決定才是。”

    彌祖道人心下一動,道:“那不如……”

    他心下想著,不如自己張禦言說,稱自己表麵上答應五位執攝,進入金庭執拿權柄,暗地裏答應與張禦配合,並傳遞消息。

    這樣既與張禦這裏交好,又可以在金庭那裏得享好處,未來無論兩邊哪裏占據上風,他都能靠得上,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他方才想這麼提議的時候,心卻是一悸,他忽然覺得,自己若是真的這麼說,恐怕會錯失了什麼,故他頓了一頓,念頭數轉之後,還是決定順從自身之本意,便改口道:“我想著,我與金庭並非一路,此回不如就作罷了吧。”

    張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朝他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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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匿名  發表於 2022-7-8 08:47:35
第六十章 映機亦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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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彌祖道人說完這番話後,就自張禦這裏告辭,氣意轉回到了自己身上。

    這時他想著,既然做出決定站在張禦這一邊,那就不能再有反複,不然反而落不了好。

    有此思量之後,他決定不再等接下去,於是直接回告太素道人,說自己考慮過了,無論是道爭還是道果,都不是自己可以攙和的,所以他並不想加入金庭,隻想著安穩修持。

    若是最後天夏勝出,金庭摘取道果,那是最好。要是元一天宮勝出,那也是無奈,此身認輸便是,元夏那邊依舊有另一我可得延續。

    他口中說得很是委婉客氣,但那回絕之意卻很堅決。

    太素道人聽了有些訝異,開始的話,他見彌祖的確有些意動,沒想到這不一會兒,便就堅決回絕了,不過這事也沒法勉強。

    他與幾位執攝說了下此事,諸位執攝也是覺得無法擺布這一位了,其人連的道果都放棄了,連自己的道途都不在乎了,你還能拿他怎麼樣?

    隻是排除了此人,剩下能尋之人委實不多了。

    太初道人道:“此輩無外乎心存觀望,他若不願,再找他人便可。”

    太始道人道:“不妥,彌祖先聖這裏不願,恐怕不多時其餘先聖就會知曉此事,我等若是此刻迫不及待去尋人,那樣就顯得太過刻意急切,此輩反而越發不會順從我意。”

    太初道人道:“如此看,此事唯有過後慢慢計較了,下來局勢當是平緩一陣,待元夏那邊局勢更劣,天夏再勝元夏幾分,自會有人意動,我等也不必急著去求。”




    太極道人道:“其實我們也不必把目光放在其餘大能身上,若是上層尋不到,那麼我們可以往下方去尋。”他頓了下,道:“譬若那燭相先聖。其此前曾往下層投落映身,若能提攜上來,那麼或可為我所用。”

    太初道人道:“哪怕映身修持,也至少兩三百載才能登臨上境,兩三百載,照眼前看,道爭恐已是分出勝負了。況且為了天道變化,我等也不該主動幹涉下層。”




    太極道人道:“並不需要幹涉下層,隻需要落下清穹之氣,讓此世之人得享大道之緣分,他若能見,那便是他的緣法,與我無關。”

    太始道人頷首道:“還有那奉界,那並非我天夏之界域,燭相先聖也是同樣投入了映照,那麼也可以讓其餘先聖上神投入映身。”

    太極道人認為可行,道:“此策甚好,可以如此安排。”

    這件事不是讓諸位大能加入金庭,相對容易做成。而且這些大能的映身進入奉界之中,假設燭相未曾見得清穹之氣,其餘人也有可能得此機緣。那至少可以得有一名映身來至上層了。

    在五位執攝統一意見之後,太極道人當下伸手一拂,一道清穹之氣就垂落去了奉界之中。

    隻是他們方才做完此事,卻都是心生感應,抬頭一看,卻是見到,那正被清穹之氣排拒於外的邪神童子此刻忽然動了,並且在元空而來。

    此前為了不使清穹之氣催發太過激烈,導致道性上移,又見那邪神童子沒有進入元空的意思,所以也就放任其在外麵,隻是準備等到清穹之氣重新積蓄上來,道性下移之後,再是將之徹底蔽絕了去。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邪神可能會提前有所變動,可這時候卻是不巧,這也逼得他們不得不再度推動清穹之氣,想要將之排擠出去。

    邪神童子這一次過來,卻是猛然撞在了清穹之氣上,這一點衝擊並不能使得他進入元空,但卻牽製住了並未完全催動起來的清穹之氣一瞬,與此同時,其卻是將手中那件寶器一拋,此氣倏然撞破阻礙,並且落入到了元空之中。

    不過下一刻,這無人駕馭的寶器就又被排擠了,但就是停頓的那麼一瞬間,就有一縷氣意落去了奉界之中。

    這個變化讓五位執攝也是預料不到。而邪神童子做完這件事後,便就不再往元空來了,任由自身被清穹之氣繼續推擠在外。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也是看到了這一番變化,他順著那一縷氣意看去,不禁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

    片刻,他收回了目光。

    從五位執攝的舉動來看,下來一定是會想辦法製衡他們的,不過他也同樣在盡量獲取對抗這五位的力量。

    這裏最主要就是自己的實力了,無論什麼時候,實力才是根本。

    他心下一喚,驚霄、蟬鳴兩柄劍器出現在了那裏,通過斬殺數位大能,帶來的不僅是他道法的上補充,還有這兩把劍器同樣是產生了一些變化,鋒芒是又銳利了一分,感覺之上,似乎這兩把劍器似也占據了一道。

    這也很正常,斬諸絕本來就是以劍問道之術,區別就是純粹的劍修是通過劍道攀渡上境,而他是到了上境之後再是運煉劍法。現在看來,以上境大能祭煉使得這劍器有載道之望了。

    若是真達成此事,那他可以駕馭的道法卻又多出一個,必然可以在鬥戰之中占據大便宜,隻是如此,就是愈發不能將之投落下層了,下層修士可承受不住劍氣反衝。

    他想了想,這些且先不管,既然此間有可進展的方向,那麼下來朝此努力便是,盡快獲得可得對抗那五位的力量。

    而此刻另一邊,燭相道人也是看到了邪神童子的舉動,他也是順著看去,卻是發現邪神氣意居然進入了奉界,隨後不見了影蹤,他掃視了幾眼,忽然咦了一聲,因為他發現,奉界那裏居然多了一縷清穹之氣。

    因為此世之中有他一個映身,所以他對此處較為關注,他敢肯定,這事定然與自己的映身有關,否則不必要將擺在那裏。

    這是何意?

    他並不知曉金庭的事機,想了想,便是朝著張禦那裏投落氣意,問詢了一聲。張禦也是將此番金庭欲圖招攬其餘大能進入金庭之事告於他知,並言此事許與此有關。

    燭相道人聞得此事後,仔細一想,立時明了了此中前因後果。

    看來金庭是看重了他的映身了。

    他不被允許理會下方之事,同樣也不能去幹涉映身。金庭那五位恐怕也是因為看明白這一點,所以半點也不怕他知曉。

    他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映身如何他管不了,因為那是另一個他了,就算將來上行與張禦對抗他也控製不了。好在他在天夏還有另一個映身,所以這具映身無論如何走,他都不至於把映身全部淪陷。

    於是他不再理會,收拾心神,等待下一次問對鍾聲到來。

    元夏,元上殿,兩殿司議站在那裏,他們感應到方才又有一人嚐試去到上境,這已是近來第三個嚐試之人了。

    不過等了一會兒,不曾有什麼回應,顯然這個人同樣失敗,未曾得有超脫。

    向司議笑了笑,在此人失敗之後,想必諸人當是知曉上麵不是那麼易行得了。他想了想,對著身邊的弟子關照了一聲,後者躬身一禮,便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仇司議來到了座前,揖禮道:“司議可有關照?”

    向司議和顏悅色道:“仇司議,你擅長推算,可能推算出來,我元夏各處還有多少人意圖去往上境麼?”

    不待仇司議開口,他又說了句,“嗯,此事重要,若是要用寶器,那也是可以的。”

    仇司議心中一動,可他沒有順著向司議的話頭說下去,而是道:“此事若不涉及具體之人,則無需寶器,仇某此前尚能感覺到,意圖上進的氣機此起彼伏,然而現下卻是一無所感,想來便有人還做此想,近日當也是不敢行渡了。”

    向司議道:“仇司議在這等事上的推算向來是準的,這我卻是信你。”又看了看仇司議,道:“仇司議,你也是求全之人,可曾作過此想麼?”

    仇司議歎了一聲,道:“仇某初時也曾有過這個念頭,隻是推算了一番,發現卻是沒未前路,故也是作罷了。”

    向司議點了點頭,道:“仇司議過去曾是兩殿司議,雖然去位,可向某明白,此事對你頗為不公,你可願重歸兩殿,再為司議麼?”

    仇司議聽他這麼說,這一刻倒是當真有些心動。似在這等擅長推算之人過去頗受排擠,所以坐上了司議之位,就很快又被找了個由頭讓他去位。

    如今若是能夠坐回司議之位,那有助於他達成穆司議的那個交托。可是再一想,他卻是忍了下來。此事需等待機會,不能操之過急。

    故他搖頭道:“還是罷了,仇某除了推算,鬥戰之能也委實一般,照理我也該退卻不聞世事了,如今能為兩殿出力,已然全我心願,不用再多生事端,阻了他人之路了。”

    向司議看了看他,認為這位是不願接得承負,看來是還未放棄那上境之想,不過這也很正常,似他也是懷有此念。

    他道:“既然仇司議不願,那便作罷。不過仇司議什麼時候想通了,可來和我說一聲,向某不是以往那些量狹之人,如今元夏局麵也不是以往了,仇司議你當是明白的。”

    仇司議把目光垂下,對著他俯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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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落氣為侵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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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司議對仇司議說完話後,見有一道靈光飛了過來,他拿入手中,意念入內一轉,見正是兩殿此前按他吩咐去查證的情況。

    上麵言稱,諸世道的求全道人如今大部分都在閉關之中,並沒有一個人去往上層。

    他將靈光一把捏碎,琢磨了一下,兩殿更沒有一個人去貿然求取上境,那麼這說明此次去往上層的三人,全部都是出自上三世了。

    這也是合理的。因為也隻有此輩從不露麵,避世不出,才能毫無拘束的踏出那一步。

    但是幾度失敗,想必餘下之人也該是收斂了。

    其實他心中有些可惜,他倒是希望有人能夠上行而去。這樣雖然先去之人占據了上境之位,可是他清楚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個,才能有第二個,第三個……

    就看為了撕裂元夏天序,兩殿和上三世的上層為此謀劃了多久就可見一斑了。

    此前覆滅萬世幾乎沒有這等機會,直到如今對陣天夏才是勉強打開了一個口子。所以必須要有一個人首先踏出前路。

    這個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可定然是身負大機緣、大法力的。

    所以他方才對仇司議說的那番話也不完全是試探,若是這位真的能去到上境,那反倒是好事,其人又無鬥戰之能,推算對於兩殿來說也是可有可無,元夏人才不少,少了其人也還有他人代替。

    而去到了上境,卻是能為後來人開辟一條前路。

    可現在的情況看來時機還不成熟,他看著天夏陣中,卻是唯有等著天夏那裏再是侵攻,將元夏的天序再是撕扯開來一些了。

    元都玄圖之內,荀季正在默默運行功法,在得了覆象道人的氣意傳信後,他固然確定了前路,可並沒有急著上行。

    元都派的功法都是尋覓一線天機,他現在不曾感覺到那一線天機的出現,所以始終不曾跨上去那一步。

    倒是攀渡上境之氣對他而言不是什麼問題,似他這般傳承之人,隻需要攀渡鎮道之寶便可。

    可是這也僅僅是有路可走,能不能走通又是另一回事了,他隱隱約約覺得,上麵似乎有一股莫大阻礙存著,輕易上去就是堵在了那裏,自此進退不得,如先前去到上層的那三人一般下場。

    所以唯有等待那一線天機出現了。

    至於天機何時會至。他看向天夏那一邊,或許要等待天夏那裏再是有所舉動了。

    元空之中,邪神童子的氣意落入奉界之內,五位執攝不得不看過去,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這縷氣意落去之後,同樣化變出來了一個映身,這就超出了五位執攝的預計了。

    奉界不算是天夏的地界,且他們也無法幹預下層,這是他們自己立下的規序,包括元夏那邊也需要遵守,所以他們無法違背的。




    隻是這麼一來,也就導致他們無法製束邪神童子的映身在下界的任何行徑了,邪神童子可不在道爭之中,想要對下層做什麼他們都無可阻擋。

    當然,邪神童子被蔽絕在了元空之外,就算氣意投落,所形成的映身如今的層次的也不高,隻要設法鏟除就是了。

    他們自己無法直接出手幹預,但卻可以加以通過間接手段加以左右,比如通過天夏玄廷,通傳奉界小心某些邪祟,就可以達成此目的。

    而邪神也的確是邪祟,天夏的外層界的建立,幾乎都是為了防備那些虛空邪神及邪神麾下的神裔。

    因為邪神乃是攀附大混沌而成,所以這件事他們也很是重視,立刻向著玄廷傳諭,要求他們設法讓奉界防備此事。

    白真山內,雲若嬰正在修習劍法,自從得了張禦的傳法之後,她這些時日一直沉浸劍法之中,渾然不覺身外之事。

    這時輕輕鈴鐺之響自外傳來,她緩緩從定靜之中退了出來,問詢道:“何事?”

    有一名女弟子在外言道:“雲玄尊,老師喚你前去。”

    雲若嬰嗯了一聲,道:“我稍候就去。”

    她將劍器收了起來,將閉關所在整理收拾了一下,便就駕雲而出,來到了鄧廷執所在的主閣之內,通傳一聲,被請入進去,見鄧廷執端坐主座,上來一禮,道:“弟子拜見老師,老師喚弟子來,不知有何吩咐?”

    鄧廷執道:“近來劍法修行如何?可有妨礙?”

    雲若嬰道:“弟子目前尚覺順利。”

    鄧廷執道了聲好,又言道:“你的劍法修行我指點不了你,你覺得妥當那便好。今次喚你過來是為一樁與你相關之事。為師方才得到上麵通傳,可能有邪祟進入了奉界之中,目前奉界還不知曉此事,你是奉界之人,這件事還是告知你一聲為好。”

    雲若嬰道:“邪祟?”她想了下,道:“是天外邪神麼?”

    被稱為邪祟的東西很多,但是值得天夏重視的卻不多,天夏的外層界在防備何物她是十分清楚的,因此猜測事情當與此有關。

    鄧廷執道:“是否是此物,為師沒有去過奉界,也不好下論斷,隻是告知你這個消息,不過此刻應該還未造成太大危害,奉界不是天夏轄界,我們不會過多插手,隻是出於道義通傳你們一聲,你既知曉了此事,過後一看便知。”

    雲若嬰站了起來,執有一禮,道:“弟子這便回去,多謝老師告知此事。”

    鄧廷執道:“為師也是得了玄廷告知,為師觀你在天夏修持,功行一日千裏,乃是難得修道苗子,為師希望你早些解決此事,早些歸來,不要耽擱了這一身功行。”

    雲若嬰再是道:“謹記老師吩咐。”

    她也是雷厲風行,從主閣告辭出來,與相熟之人別過,立刻就往奉界回轉,並通過兩界通道很快回到了奉界。

    由於天夏與奉界的時序略有不同,還未完全趨一,所以在諸派眼中,她實則已是離去許久了。

    可不管如何,作為奉界第一個突破上境之人,諸派上層都是知曉她的,她依舊還有著一定的影響力。

    她將從天夏帶回來的消息帶回後,立刻得到了諸派上層的重視。

    由於邪祟很可能是虛空邪神,所以懷疑其很可能會在虛空中出現,因此諸派也集中力量,在虛空之中效仿天夏建立起來了龐大的遮蔽駐壘。

    而就在諸派對著虛空興師動眾之時,地陸之上,有一個少年人拜入了一家即將沒落的名喚英遙派的宗門之中。

    這個少年除了個性比較跳脫之外,修習起道法來非常之快,宗門師長對此非常喜歡,把振興山門的期望全部托付在了這個少年身上。

    如今這個時期,正好是第一批上層修道人出現不久,後續修道人還在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的時候。

    但這也同樣帶來了上層力量的劇烈變動,明眼人都是知道,這還隻是剛開始,誰能在接下來的數百年乃至千年之中走得更遠,這就要看門中有無優秀的後輩弟子,所以各大山門都在不遺餘力搜刮找尋年輕的英才。

    這個少年無疑來的很是時候,整個英遙派都是在圍繞著他打轉,而這少年也是十分爭氣,隻是短短幾載之內就將門內的功法都是學全,並且還由此推陳出新,立造了屬於自己的功法。

    若是一個擁有傳承,並且已然出現上層力量的大派,就就知道這個情況很不正常。

    可是英遙派沒有這個經驗,隻以為是這個少年人天資使然。

    其實就算他們察覺到了也不會說什麼,因為沒有這樣的弟子接替道統,或許數十百年之後門派就消亡了,而有了這等弟子,或許一飛衝天。

    這少年在修習了門中所有道法後,便就告辭出門,出外遊曆,不過他沒有去拜訪那些同道宗派,而是離開山門,就像是有目標一般,直奔地陸某一處偏僻角落而去。

    若是五位執攝看到此間,就應該明白,這少年是奔著他們投下的那一縷清穹之氣去的。

    五位執攝朝著奉界投落清穹之氣,是準備讓燭相道人的映身得去此機緣,好能快些來到上層為他們所用。不過此事不好明著告知,所以需他自己去尋。

    按照他們的推斷,在隻是有燭相道人這麼一個映身在此世的情形下,隨著其人感應的增進,道行的提升,這位遲早是會尋到此氣。

    可他們唯一沒有料準的,那就是邪神童子也是朝此投入了氣意。

    對於他們的舉動,邪神童子卻是清楚知道的,且因為邪神童子根本不受拘束,立刻就往清穹之氣這裏來了。

    清玄道宮之中,張禦此前察覺到變化時就留意著界中,他見此舉動,立時確定了邪神童子這映身的目的。

    不過他對於邪神童子舉動卻是樂見,因為奉界之中正落有他的玄渾蟬,雖然受到了元都玄圖的遮蔽,但在清穹之氣麵前恰恰就是難以遮掩的,現在邪神童子去將清穹之氣吞化,雖然這僅隻是出於其本身之意願,可在事實上卻幫了他一把。

    至於邪神童子的目的,或許五位執攝會認為其謀取那一縷清穹之氣,促使映身成長是有什麼算計,可他卻覺得,邪神童子其實就是單純見到好東西,所以想去拿過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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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乘虹攀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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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玄道宮之內,隨著磬鍾之聲落下,張禦從定中退出,卻是又結束了一場元空問對。

    到了上境之後,修道人隻需問對元空和大混沌就能修持。

    不過他並沒有忘了,六印乃是他自身之根本,更是大道之觸角。從玄法的道理上說,順此攀登,哪怕不用借助元空、大混沌,亦是可以攀上大道的。

    可是純靠大道六印,其實很難做到,因為道愈向上,愈發宏大,需得不斷解化,解化大道之印,需要更為深湛的道行,所以依舊是需要在元空或是大混沌內奪道問對的。




    這就好似在空茫虛空中行路,你知曉最終可以尋去之所在,但當中具體如何行走,還需判明方向,知悉身在何處,而是問對就是如此了。

    而這也恰恰說明了,根本道法隻是立足之基,要取至上之力,仍需向外攀附汲取,方可向上而去。這裏關鍵就在於交流了。

    當然,斬殺上境大能同樣也是“交流”的一種,隻是光靠此刻是成不了大道了。

    現如今隨著他問對元空及大混沌,每時每刻都在感覺自身的道行加深之中。說實話,也隻有修道人在跨入一個境界的初期,才可能擁有這般強猛的上升之勢。可他更是覺得,這般提升似乎是沒有止境的。

    想想也是,現在限製他們的不過是天道變化。隻是若跟隨天道變化去到足夠高渺之地,卻不曾完道的話,那就永遠錯過那去到至上之機了。




    所以五位先聖,也是刻意維持壓低天道變化,哪怕道行可以無限提升,也是避免那麼做,唯有闖過這一關,才能擁有更為廣闊的道途。

    元夏那邊的看法,削殺一切之變化,那麼自能見道。隻是無有變數,見道亦是無用,這條路就變成絕路了,所以元夏必須從別的地方找補。這應當就是大混沌了。所以哪怕削殺變數,也不是一氣殺絕,而是一個持續過程。

    意圖消殺所有之變,然變數卻又消滅不盡麼?

    他點了點頭,這才是真正追逐大道之理。

    不過無論元夏、天夏,都是準備取道而走,甩脫下層的,所以他的道途注定是與他們不同的。

    他心下一喚,再一次將蟬鳴、驚霄兩柄劍器喚了出來,繼續往深處推演,若能真正承載下那劍上之道,於他幫助絕然不小。

    而與此同時,邪神童子所化的少年經過一載餘奔波,來到了地陸偏遠地帶,這裏千年之前曾誕生過有一株妖樹,將所有天地精華都是吸取幹淨,盡管後來被摧毀,導致萬裏方圓之內盡成荒墟,此地的宗派也全數遷走了。






    這裏甚至連生靈都沒有多少,算是地陸上少見的荒蕪之地,通常也是不會有人來此間的,所以五位執攝才將清穹之氣投落在了這裏。

    少年道人根本沒有尋覓,直接就奔著某一處地窟而去,並找到了那一抹清穹之氣。

    見到此氣的一瞬間,他便盤膝坐了下來,並在此入至了靜定。

    通常來說,境界底下的修道人是無法利用此等氣機的,這也正如低輩弟子沒有辦法運轉玄糧一般,可是映身不同,其乃是邪神童子一縷氣意所化。本身就是上境力量的映照,修行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瓶頸。

    清穹之氣此刻所起到的作用,也隻是通過上境力量的釋放,將其本身所蘊含的根本給激發出來,進一步加快其往上境登攀的速度。

    少年隨著運煉,身上的功行在往上堅定不移的攀升著,而清穹之氣也是持續消耗之中。

    張禦在祭劍之後,也是留意到了這裏,並把這一幕都看在了眼裏,此時此刻,通過目印的觀察,還有這少年的運法,他已然可以看清楚這個邪神映身的根底了。

    如果這邪神的氣機危害生靈,哪怕是無意識的,那他的態度都要盡早消滅。他沒有辦法直接出手,但同樣有辦法側麵幹預。

    不過邪神的映身並不是邪神本身,其主身固然有其汙穢混亂的一麵,可他看了下來,發現這一個映照完完全全是“幹淨”的。

    這情況照理說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攀附大混沌,受了大混沌汙穢,那就很難再擺脫了,層次越高越難解化。

    除非是……

    他不禁想到了一個可能。

    若真是這樣,那麼邪神童子此回所立之道倒是立意甚高,不過具體還要看成道之後如何了,是否和他判斷的一致了。

    那少年隨著行功逐漸運化,那一縷清穹之氣在逐漸少失,而他本人的氣意也在不停拔高之中,照這麼下去,相信用不了太久,這個映身就會得以成就,順利去到上境。

    張禦思索了下,若是奉界之中出現一位上境大能,對於此方世域既是好事,又兼有弊端。

    打通了上境之路,意味著奉界的重要性又大大提升了一層,可這也必然會引起元夏的重視和打擊。甚至天夏的五位執攝也會因此作出更多布置,這裏很可能成除天夏之外的另一個角逐的所在。

    若是如此,他或可以先做些準備。

    倒是有些遺憾的是,這件事發生之後,他先前向五位執攝提出增擴下界,用以分擔清穹之氣道性的建言看來是不可能采用了,不過這沒有什麼,世上諸事時時刻刻都可能產生新的變化,隨機應變就是了。

    轉念過後,他繼續持坐問對。

    待得問對結束之後,再往奉界之中看去,那邪神映身所化的少年人已是在那裏坐了一載有餘了,這個時候,看他身上的氣機,分明已是一舉衝入了元神層次,隻那一縷清穹之氣已是剩下不多。

    得了清穹之氣的助力,他一舉邁過了需百年時間才能跨過的關卡,現在隻差一步就能去到上境了,清穹之氣還剩下一點,若是耗盡之前還過不去,那就會失去這次機會。

    不過作為上境氣意,終是能過去這一關的,至多晚一些罷了,即便現在不成,百載之內也定會成就。

    那少年道人此刻沉浸在持坐之中,可是氣意卻是在無限拔高,看去似乎不到盡頭不會停下,如此在持續了有半載之後,他忽然站起身來,並帶著一絲留戀和不舍之色看了整個天地,隨後轉身而行,一個虛虛的影子留在了原地,而其氣意已是往上層拔升而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道人走入了地窟之內,他看著那少年離去地方,看著那已然空空蕩蕩的所在,怔然片刻,這一瞬間,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少缺了什麼。

    張禦看得很清楚,這道人正是燭相道人的映身,實際上因為這股清穹之氣本就是五位執攝是交給其人,所以其人能感受到機緣,並來這裏卻是一點也不奇怪。

    倒是此刻成就的是非是燭相映身,而是邪神之映身,想必五位執攝也是始料未及。

    他看了一眼元空,邪神童子的映身這一回順利踏入了上境,也是在元空之中成功駐入了自身之道名,其名曰:“覺霄”。而其道法路數也與他此前判斷的一般,既然這樣,那就看這位下來會引發怎樣的變數了。

    金庭之中,五位執攝此刻對於如何處置這邪神映身,也是有些拿捏不動。究竟是將之消殺,還是將之接納過來?或者幹脆視而不見?

    消殺的話現在不合適,問題並不隻是映身本身,還有那邪神童子,此刻好不容易將之再是擋住,要是因此再引發衝突,方才平穩下來的元空又要動蕩,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若是視而不見,誰知道這邪神映身又會做些什麼呢?

    思來想去,似乎唯有先將之安撫籠絡下來,等到合適時候再做出處置才是上策。

    隻是這件事他們也無法完全拿定,於是傳出氣意,召來了張禦、莊執攝、青朔、白朢等四人,將此事道明,並詢問各人之意見。

    莊執攝道:“映照乃是映身,主身為主身,我已是看過,這位所持道法既與汙穢之靈不同,那麼當不能視作同一人。”

    太始道人道:“元衡執攝所言有一定道理,隻是汙穢之靈畢竟與大混沌有所牽扯,沾染到大混沌,便是映身也不可能完全擺脫,就算眼下,也一定與主身有著某種牽扯,不得不防。”

    張禦微微點頭,這實際上說得也有道理,就道法上而言,他的看法與太始道人十分相近,不過其之道法,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變化。

    他思索了下,便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以後之事了,現在既未犯過過錯,我等又不可能將之拿下,諸位執攝對其也不放心,那麼還不如招攬過來,若其願意遵循,以後違反金庭規序,那麼再做處置也是有理有據。”

    太初道人道:“清玄執攝此言甚合我等意願,不如這般,我金庭招攬進來為執攝如何?”

    青朔道人一揚眉,肅然道:“此人寸功未立,又非我天夏之人,允為執攝,是不是有所不妥?我不讚同!”

    太極道人看了張禦等人一眼,卻是緩緩道:“諸位執攝可以放心,便是請為執攝,也非是常設,當無妨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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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隻言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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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能夠看出來,五位執攝其實還沒有放棄製衡他們的策略,眼下有邪神映身冒出來,那麼正好利用這一位來打破眼前的局麵。

    不過根據他的觀察,這位可是與以往的先天之靈有所不同的,立場到底站在哪裏,可不見得是五位由說了算的。

    對此他也沒必要反對。

    於是他道:“既然五位執攝如此決定,與我也無有害處,那麼我等亦不反對。”

    太始道人道:“既然諸位執攝俱是同意,那便如此定下了。”

    張禦點點頭,執有一禮,告退出來,到了外間。青朔言道:“五位執攝想用這一位來對付我等。”

    白朢微微一笑,道:“是如此,也非是如此。這位乃是邪神之映身,五位執攝其實也不如何看重,扶持其人不過是為了讓這邪神做一個示例,試問連邪神映身都可為執攝,那麼還有誰不能接受的呢?”

    莊執攝道:“做法不錯,但是諸位大能不會這麼輕易答應的,他們還會繼續觀望,因為五位執攝連邪神映身都能接納,說明五位執攝製衡我等的心思急切,若見此節,那麼諸位大能還可再等下去,而不用急著做出什麼舉動。”

    張禦認為莊執攝說得很對,若是放在以往,五位執攝若要招攬誰人入金庭,不說容易,卻也沒那麼複雜。

    可是因為他們這些人身修道人的出現,產生了變局,諸位大能心底之下其實都希望有人能出來對抗五位執攝,現在當還在觀望之中,甚至巴不得他們起衝突,又怎麼會急著加入進來呢?

    他道:“不管五位執攝做什麼,我們隻管做好我們的便是。”

    在此交談完畢,他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又往奉界看了一眼,清穹之氣的消散,也算是好事,意味著玄渾蟬再無暴露之虞,可以安然在此沉浸下去。

    由於奉界與天夏的溝通,現在玄渾蟬已經不再無時無刻散發各種靈機了。但是地陸本身受到的沐澤,還可以延續下去,並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此界之人不會感覺到異常。




    本來正常情形下,世域會逐漸走向下坡路,但是一位上境大能的出現,卻是拔高了世域,奉界當是下來變數的彙聚處,要格外留意。

    五位執攝這裏,在確定了事機,動作也很快,立刻太素道人前往覺霄道人處,說服其人加入金庭。

    太素道人向著覺霄傳出氣意,後者沒有拒絕,將之接納了進來。隨著他進入其人駐立之所在,發現這裏如同下界一般,山水田園齊備,依稀能看出幾分奉界的模樣。

    覺霄仍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樣,此刻正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雙腳在溪水之中擺動著。

    一般來說,映身所能取得的憶識是和主身相差不大的,但他其實沒有從邪神童子那裏了解到多少,因為後者意識混亂,他也是本能抗拒。

    不過邪神本來是先天之靈,所以他來到了上層後,也是知悉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完全,所以心性仍是原來修道時的樣子。




    太素道人觀察了一下,見其目前的確與邪神無關,也無任何被汙穢的跡象,便走了過去,道:“覺霄先聖有禮了。”

    覺霄站了起來,道:“太素先聖有禮。”他睜大著眼,看著太素道人,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太素道人便簡略說了下上層格局,然後言明想要招攬其人的來意。

    覺霄道人聽完之後,卻是好奇問道:“元一天宮會如何?”

    他的思緒很跳脫,太素道人卻是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元一天宮保守自固,所聚之人無不是先天之靈的主身,似道友這般映身,自是不可能被接納的,也隻有我金庭願意如此。”

    覺霄道:“據我所知,如今金庭之中除了五位執攝,並沒有其餘先天之靈成就之人,為何先在獨接納我?”

    太素道人道:“以往沒有,不等於往後沒有,尊駕當也知,我金庭不同於元一天宮,推崇變數,如今正是處在變局之機上,故才來招攬尊駕,尊駕隻是第一位,往後或許會有更多同道的。”

    覺霄道人唔了一聲,道:“可否讓我想想?”

    太素道人對此也是理解,道:“這是應當。那我便先告辭了,若是覺霄先聖有什麼想法了,可隨時與我交通。”說完之後,他執有一禮,氣意化散了去。

    覺霄道人見他離開,鬆出一口長氣,雙手雙腳一張,躺在了大石之上,表情顯得十分之苦惱。

    他作為映身,由於成長極快,從底層到成道,幾乎沒有經曆過什麼像樣的曆練,現在一上來就麵對如此複雜的局麵,哪怕有先天之靈的憶識覺醒,他也覺得十分頭大。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是拒絕好,還是答應好,隻是本能覺得,如果不加入金庭,可能會有不好的事,如果加入,可能麻煩更大。

    好煩啊。

    思想來去之後,找不到解決辦法,他幹脆不想了,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五位執攝則是等著他的回應,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有結果,於是再是問詢,而得到的回答,則是“知道了,在考慮,再等等,我頭疼”種種例如此類之話,他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就是硬拖。

    這個態度讓他們倒是無法繼續催逼了,隻能等待其做決定。

    而另一邊,張禦也是知悉了此事,他倒是能看明白此事,五位執攝基於以往麵對先天之靈的經驗,認為覺霄自能衡量其中利弊,可問題是邪神童子這個映身有些特殊,其所秉持的想法也不見得是先天之靈的想法。

    既然金庭現在不得結果,他倒是可以試著與之接觸下。轉過念頭之後,他便向著白朢道人傳了一意過去,要其去與覺霄見上一麵,並道:“此事勞煩道友了。”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無妨,當由我來走一趟。”他當下傳了一縷氣意,去往覺霄之所在。

    那裏一開始沒有任何回應,似乎不想與他接觸。但他表現的很有耐心,隔著三五日再是拜訪,不急不躁,談不上攪擾,卻也是把自己的意思和堅持傳遞過去了。

    覺霄起初是拒絕的,可是時間長了,也好奇白朢到底找自己什麼事,於是某一日,還是將他氣意請入進來。

    白朢道人形影在其駐落之地化出,待看到了周圍景物,心中已是有數,待見到覺霄之後,便稽首道:“覺霄先聖有禮了。”

    覺霄還了一禮,眼神之中不失提防,道:“你也是來勸我加入金庭的麼?”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道:“非是,貧道到此,反而是想問一句,覺霄先聖可是既不想加入金庭,又怕得罪了金庭麼?”

    覺霄含糊道:“唔……”

    白朢道人感歎道:“其實覺霄先聖這步棋,在貧道看來很是高明。”

    覺霄忍不住道:“真的麼?”他很開心,他可不好騙,知道白朢是在說好話,可這不妨礙別人誇獎自己時他覺得高興。

    白朢道人看起來也是語出真誠,道:“那是自然,因為閣下之出身,五位執攝對你是不肯放心的,所以想拉攏進來,這既是監察,同時也希望你能成為他們手中的棋子,尊駕能自抑己身,不入局中,比許多先聖都要精明。”

    覺霄嘿嘿一笑,他從大石之上跳了下來,道:“白朢上神,你覺得我要回絕麼?”

    白朢道人搖頭,他先說了下金庭如今的局勢,最後才道:“如果尊駕拒絕了,那與金庭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說了,作為一個難以確定的存在,既不受約束,還與那汙穢之靈有著如此深的關係,這反而更會使得五位執攝更為敵視你,或者會想辦法處理你。”

    覺霄看了看他,道:“那白朢上神覺得我該怎麼做呢?”

    白朢道人笑道:“貧道哪裏能管到尊駕如何做,隻是將此中局勢清楚明白告知先聖便是了,無論先聖怎麼選擇,那都是先聖自己的事情。”

    覺霄道:“按照你所言,金庭拉攏我,是為了針對你們這些人身修士,我如果加入了金庭,你們難道就不擔心麼?”






    白朢道人再是微微一笑,道:“其實則無論是答應與否,我等都不在意,因為尊駕在此中隻是一枚棋子,不論是尊駕,還是他人,總有人來做這枚棋子的,至於是不是尊駕來做,這其實並不重要。”

    覺霄不解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呢?”

    白朢道人道:“因為就貧道個人本心而言。還是希望尊駕能站到我們一邊。不過我們知曉覺霄先聖自有主意,不是他人可以左右的,所以索性敞開來說。”

    覺霄低著頭想了想,又抬頭道:“可如果我真的加入金庭呢?”

    白朢道人坦然道:“那麼我們自然也想辦法破局了,不過這是之後之事,就此刻而言,至少還有幾分拉攏尊駕的希望,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

    說完了這些之後,他又笑了笑,道:“該說的已是說了,餘下覺霄先聖想必自有判斷,貧道這便告辭了。”說著,稽首一禮,身影一散,便瀟灑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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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推器撥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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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朢道人落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道:“我與那位覺霄先聖已是見過麵了,與他說了如今金庭之格局,且也是向他釋放了善意,至於這位下來靠向哪邊,這要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張禦頷首道:“有勞道友了。”

    白朢道人拂塵一擺,道:“小事而已,倒是五位執攝便沒有這位,也能找尋別人,若是這步棋走不通,也還會他們所想要做之事,總是事情總能推動下去的。”

    張禦道:“五位執攝隻是出於製衡的目的,故便是尋到人,也不會對我等造成太大威脅。

    但我等始終是要與五位執攝對抗的。這裏除了招攬更多的同道之外,就是落在玄渾蟬之上了,此寶若能趕上清穹之舟,才具備真正與之較量的能為。”

    白朢道人沉吟道:“玄渾蟬想要趕上清穹之舟,那不知要用去多久,即便是有足夠的同道分擔借取之力,也需要一段長遠的積蓄。”




    張禦道:“正常情形下是如此,但也未必不能追趕,我已有一個想法,若能實現,當可有機會追上,隻是此事較為困難,而且機會隻有一次,需要一步步來。”

    白朢道人點頭。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忽然有所察覺,就見一縷氣意落去了金庭之中,分明就是那覺霄道人的氣意。過了一會兒,那氣意回轉,不過去時沒有什麼變化,金庭那裏也沒什麼反應。

    張禦立刻有了判斷,道:“看來這位覺霄先聖做出決定了。”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道:“沒想到他如此快就回絕了金庭,倒是果決。”

    覺霄在白朢道人走後,轉頭就回絕了金庭,不為其他,就因為白朢道人向他坦承了如今局勢,並且明明白白告知前因後果。

    而不是像金庭,隻是把他當成一個隻擺弄的工具。

    至於白朢道人誇他那幾句,那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其實他也很清楚,繼續維持原來的狀況最好,隻要他不做出最後的表態,那就意味著事情還有轉機,金庭也不至於太過逼迫他。

    可是他是少年人的心性,有時候做事情不是完全按照利益思路來的,我知道我這麼做是吃虧的,可我為什麼要你聽的,這麼做我樂意!

    張禦這邊,在一會兒之後也是確認了覺霄回絕了金庭的消息,他道:“道友,你覺得這位覺霄道友如何?”

    白朢道人知道他的意思,道:“道友是想邀他至我處麼?可畢竟是那邪神的映身,也不知是否可可靠,而且他畢竟未曾經受多少曆練,很多地方並不可靠。”

    張禦道:“是否可靠倒不是他出身,而是看其人之道法,至於道念,至少他同樣也是自下層來的。”

    雖然諸先聖映身同樣是自下層拔升至上境的,但那不一樣,這些先聖多是開道傳道之人,本來就是位居上遊。而這位卻是以下層修道人的身份上進的,盡管所經曆年月不長久,但是幾乎成了其唯一一段重要的人生經曆。

    其實這樣更好,要是在下層再長久一些,那麼先天之靈根本逐漸覺醒,對其餘生靈漠視會逐漸顯現出來,反而會與這個身份逐漸脫離。

    白朢道人道:“那是否要將玄渾蟬交托給其人呢?”在他看來,目前還不妥當的時候,該是先觀察一陣。

    張禦卻是果斷道:“給他,這是我給他的一助力,他會明白的。”

    白朢道人有些訝異,不過他沒多問,在他看來,張禦如此決斷,那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笑了一笑,道:“我明白了,我這就與他再見一麵。”

    張禦點點頭,他身邊人之中,青朔道人較為耿直,有什麼說什麼,執行的時候也是一往無前,而白朢道人一點就透,讓做什麼做什麼,並且也能給出有用的建言。所以商量事情,還是與白朢道人更好。




    至於莊執攝,那不用多說什麼,這位什麼事情都看得通透,盡管不怎麼開口表達意見,但是關鍵時刻總是最靠得住的。

    白朢道人沒有耽擱,與張禦說過話後,立刻往那裏覺霄那裏傳出氣意,要是換成別人,可能會想,我這邊拒絕金庭,你就這麼快找上來了,你早盼著我回絕了吧?






    可是覺霄不會這麼想,他反而很高興,白朢氣意才去,就立刻被接納進去,而才一顯化身形,覺霄就立刻石頭蹦跳了起來,道:“你來了?”

    白朢道人微笑執禮,道:“聽說覺霄先聖拒絕了五位執攝,我便立刻來了。”

    覺霄先是喜笑顏開,隨即小臉一苦,道:“我不喜歡金庭,想和你們站在一起,可是我們擋得住麼?”

    白朢道人道:“覺霄先聖,貧道這次來這裏,還受了清玄執攝所托,給你帶一樣東西。”說著,他伸指一點,一點明光飛了出來,並向其人飄了出去。

    覺霄本來還好奇的想問是什麼,可是才一將這明光拿到手裏,就立刻感覺到,這東西對自己十分重要,重要到怎麼形容也不過分,他緊緊抓在手裏不放,驚喜仰頭道:“給我的?”

    白朢道人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和煦微笑,道:“對,是清玄執攝托我轉交的。”

    覺霄道:“太好了!這東西對我很有用!嗯……替我謝謝清玄執攝!”

    白朢道人笑道:“我會將此轉告清玄執攝的。”

    覺霄撓了撓頭,道:“我需要去見他麼?”

    白朢道人道:“覺霄先聖既然接下了此物,那麼我們便是同道了,便是現在不見,以後也有機會。”

    覺霄頓時開心了起來,加入這一邊果然比金庭那邊好多了,他最不喜歡別人對他指手畫腳,而加入金庭的話,自己就是一件工具而已,而能指望工有自己的意見麼?

    白朢道人這一次很有耐心的陪其聊了許多話,才是安撫住覺霄活躍興奮的情緒,並告辭退了出來,再度回到清玄道宮之內,他說了下過程,並道:“恭喜道友,卻又多了一位為我等借取寶器之力的同道了。”

    張禦道:“這是好事,不過五位執攝拉攏這位不成,應當還會出招,近日我待閉關,就勞煩道友你多加留意了。”

    白朢道人拂塵一擺,笑道:“貧道自會盯著。”

    元夏空域之內,元上殿後殿。

    仇司議忽然自定中醒來,看向虛空,又是快到一年輪轉之期了,下來天機又將變動,而他所等待的時機也是來到了。

    他在原處調息了一下心緒,便是出了此間,來到了兩殿之中,通稟過後,他被帶到了向司議的麵前,見禮過後,他道:“近來仇某忽然心緒不寧,或許是臨近一年輪轉之期的緣故,或有變數出現,現在不明是利是弊,因實在理不出頭緒,故而想借用鎮道寶器再是推算一下。”

    向司議道:“哦?”

    他倒也沒有立刻回絕,隻是這件事他一個人還做不了主,故是他先去與過司議、全司議二人商量了一下,二者都認為借用寶器不是大事,而且推算一下也好,若是沒有什麼最好,真有什麼也能及時防備,故而同意了下來。

    這一次,則是由向司議帶著仇司議,一直深入元上殿深處。

    仇司議不是第一回到此,然而這一回他卻是思緒波動不已,因為這一回他不是為了推算,而是遵照穆司議的吩咐來此,如能成功,那麼自己就能由此甩脫承負了。

    在向司議離開後,他在此定坐下來,有過兩次借用此間寶器的經曆,他倒已然是不陌生了,鎮定心神之後,感應到此寶器,當即一個推動。

    此刻推算當然不是他對向司議所說的那樣推算天機,而是直接借此演算上境之路,並從中找出一條合適推算之人行走的道路來。

    穆司議不要求他成功,還對他說,若是感覺到危險,那麼就及時收手。

    而開始還好,還算順暢,隨著他的深入推算,可是卻是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橫在前麵,怎麼也沒法突破過去。

    照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聽穆司議的忠告就此停下,但是他身上的承負未曾削去,而且這等難得機會,他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嚐試下,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就在他借助寶器推算之際,一陣陣隱晦的鍾聲也是傳了出來。

    明覺世道之中,裘道人坐在秘殿之內,他雖然早就下定了決心,可是始終摸不準門路,沒敢貿然邁出那一步,可在這一刻,他卻是感覺到前麵道途似乎有了一絲空隙,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阻力少去了許多。

    他精神頓時大為振奮,這個時候沒有再猶豫,是成是敗,在此一朝了,他登時拿一個法訣,身上元神隱隱晃動起來,身上氣意持續拔高。

    而另一邊,元都玄圖之內,正在坐關的荀季也是睜目,他感覺到,自己等待的那一線機緣,已是來到了。

    而不止是他們,還有一些感應敏銳之人似也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但是經過了前麵的嚐試,再加上還有失敗的例子擺在前麵,所以一時之間,除了裘道人與荀季之外,所有人都是未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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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渡岸共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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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整個元夏的範圍看,在仇司議推動涵樞金鍾進行推算開始算,荀季、裘道人二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邁出了登攀之路。

    這麼一來,可謂兩個人同往上境進行突破。

    不過兩人氣機提升之時,也是感覺到了一股無邊阻力壓了下來,妨礙著他們向著更高處邁進。

    但是兩人對此都所準備,很是鎮定用自身道法進行解化,並堅定不移向上而去。而兩人在彼此不知曉的情形下,卻是分擔了一部分上方降落下來的壓迫之力。

    這裏他們主要麵對的,其實是元夏天序。

    所幸他們挑選的時候非常合適,恰好是一年周轉之期之前,也正好是元夏天序受得天道衝擊,動蕩最為猛烈的時候,所有的鎮道之寶一邊需要防備天夏攻勢,一邊還需要來應對天道壓迫,故是難以形成有效的阻礙。

    這就讓他們尋到了一線機會。

    並且這些力量本來應該是一人麵對的,可是現在卻是被兩個人分別承擔了去,反而相對輕鬆了一些。

    裘道人知道此回關鍵當是落在一年周轉之期,元夏天序露出破綻的時候,這個時候持續很是短暫,很快元夏天序就回複歸,要是過不去,那就真是過不去了,故而是此刻察覺阻礙略小,便是不惜一切代價往上登攀。

    荀季也同樣抓住了這個機會,不過他與裘道人不同,一開始可以運用元都玄圖之寶氣為自身之助力,此寶有轉挪遁避之能,故是渡去其實相對容易。

    可這不過是剛剛開始,隨著他們氣機衝去高處,卻是遇到了五位元聖的橫阻在那裏的道法。

    盡管隻是散逸出來的道法,可彼此分擔已是完全無用,任你是兩人三人,還是十人百人,那都是無有太大區別。

    荀季也是感覺上麵氣機產生了某種變化,自己除了能感覺元都玄圖能為自己攀附之外,卻是無法借用其力了。

    他心中已明,到了此間,完全要依靠自身根本道法,他之道法與覆象道人有所同有所不同;覆象道人乃是於茫茫大道之中找尋那一線天機,而他之道法乃是於不可能中找尋可能。

    他認為無論什麼道法,都有空隙可尋,所謂“諸道不會用絕,否則必自絕之”,故是每每從那幾乎無可能突破的堅壁之中破開一條去路來。




    裘道人這時也同樣也有此感覺,他之道法在於破除拘束,這刻也是奮力向上,以己身無比的堅定信念和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推動自身去至上流。

    可盡管如此,他們都沒有可能對抗真正的上境道法,對於那龐大浩瀚,幾無盡頭的道機而言,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幾是如同蜉蝣撼樹。

    但這個時候,他們卻是得到了另一個臂助。

    仇司議此刻正在利用涵樞金鍾演算上境之路。

    利用寶器推算可不同於一般的推算,要是這一番推動之下,可以直接將突破上境的過程整個演算出來,那麼其就有可能立時成道的,所以盡管他還沒有真正往上境攀渡,可依然有上境之道來阻。

    不過借助鎮道之寶推算,盡管他自身未曾真正去到上端,可觸動天機之後,道法壓力就全落在了這件鎮道之寶上。

    此器卻本身又是元夏天序的維護之物,所以道法落於其中後,又會加以收斂,這就導致了在短暫片刻之間陡然出現了一個空隙。

    盡管這個空隙隻是存在了一瞬,可是裘道人和荀季俱是道行高深之人,且時時刻刻在找尋可以上去之門路,卻是立時將之抓住,並一下越渡了過去!

    隨著兩道明光照落在二人身上,兩人卻是先後踏入到了上境之中!

    而一入元空,兩人道名也是由此顯現出來,荀季道名“摶真”,而裘道人則是道名“丘宮”。

    並且由於兩人是一同攀渡的,所以都是感受到了彼此之存在,氣意相傳之下,兩人對視一眼,朝著對方執有一禮。

    不止如此,兩人都是心有所感,,此番能夠成就,主要因為另有一人在下方動用寶器之助,不對,其實不止一人,確切而言,乃是兩個人。

    不管這兩人是有意還是無意,事實上他們都夠得以突破,都是得了這兩人相助。

    荀季道:“既得相助,該當有所還報。”

    裘道人點頭道:“該是如此!”

    雖然上境修道人不的幹預下層,但是他們現在並未加入元一天宮,也不知道元一天宮的規序,遵守這些也無從說起。

    兩人各自一點指,兩道氣意傳遞入了元夏世域之內。

    元上殿深處,仇司議這個時候已覺不妙,五位執攝道法透過涵樞金鍾反傾過來,他世身竟是開始一點點消失,甚至此還牽連到了神氣之中,這是將他徹底從世上抹去。

    眼見自身就要徹底形神俱滅,他歎息一聲,可在這個時候,卻有一股力量落下,阻礙住了那道法侵奪,而求全道人本是虛實相生,陰陽互濟,此力一去,神氣再複,世身立刻又是複還回來。

    他驚愕看著自身,不覺一陣恍惚,隨即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身來,對著上空鄭重一拜。

    同一時刻,穆司議身前,飄蕩有一縷氣意,他默默看了一會兒,也是站起一禮,將之收入了袖中。

    元空上層,荀季和裘道人二人雖至此間,可是並沒有人與他們來說話,那五位元聖似也沒有讓他們進入元一天宮的打算,唯有一道宣明天宮規序的氣意傳來。

    五位元聖從來就沒有其餘大能看作可以與自己同享道果之人,道果必須是由他們執拿的,天宮規序也永不能變,所以不會讓任何外人加入進來,但是必須與他們的意願保持一致。




    朝兩人言明規矩之後,元一天宮便是對他們不聞不問了,隻要他們不逾矩,那就不會來管他們,但同樣不會對他們有什麼承諾。

    不過這兩人之中,荀季卻是有根腳的,所以隻是過了片刻,就有氣意來接,他與裘道人打了一聲招呼,便跟隨覆象道人放來的元都玄圖離去了。

    裘道人一個人站在那裏,他看著元一天宮所羅列出的種種規序,心中大為不滿。

    成就了上境,得有了超脫,他本來是喜悅萬分的,可是現在看來,便是得了大神通,卻仍舊要受製於諸位大能,他冷笑幾聲,望向了天夏那邊。

    你們這裏不能容人,那我自尋天夏去!

    成就了上層之後,他憑著那一份感應,於元空之中看下去,認為當初指點自己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清玄執攝。

    不過這也是因為張禦讓他知曉此事,不然他也無從揣測。

    他想了想,當下試著傳了一道氣意過去,過了一會兒,就被接納了進去,他精神一振,形影在清玄道宮之中化顯出來,隻一抬頭,便見到張禦站在那裏,不由心中一震,感覺自己猜測不錯,當日那位大能應當就是眼前這一位了。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執禮道:“清玄上神,有禮了。”

    張禦還有一禮,道:“丘宮上神有禮,入殿說話吧。”

    裘道人道一聲好,跟隨著他進入到了殿內,隨後不待落座,又道:“還要多謝清玄執攝上回指點,若非清玄執攝告知,裘某怕無今日,請受裘某一禮。”說著,就對著張禦深施一禮。

    張禦道:“我當初隻是對丘宮上神說了可以等待時機,並未對丘宮上神有多少幫助,尊駕能有今日,全是自身的緣法。”






    裘道人搖頭道:“緣發緣動,皆有起始。我當日苦求上境之門而不得,若無清玄執攝那等指點,恐怕難以按下心思等待,或會用許多手段來完願,那可能今日就無法站在此間了。”

    他說完這些之後,再是對著張禦一拜,鄭重道:“在下裘仲,原是元夏上真,如今到了上層,自問已然洗脫舊身,還請清玄執攝允我入得天夏!”

    他之性情,那是有所決定之後就一定會去做的,既然過去已然反了一次元夏,那也不介意再多反一次。

    他願意投天夏也不是因為天夏有多好,而是因為元夏之道隔絕上下之路,令他深惡痛絕,盡管他自己走上來了,可仍覺得自己不曾擺脫,那不如索性加入天夏!

    張禦看著他,此人道法他此刻看得很清楚,乃在於打破束縛,不拘一格。

    要說道法這在天夏很合適,可在元夏顯得格格不入,但是其人本人卻是硬生生走通了,要說能至上境,也不是靠著運氣,而是有一部分源自於自身的實力。

    而裘道人說得是加入天夏,並非是加入金庭,這裏麵的潛台詞已經很明顯,這位願意投拜的是他。

    至於對方乃是元夏修道人,這點他並不在意,他本來就準備推動兩世下層對抗上層,還在金庭之內另立一派,所以根本沒有任何顧慮。

    他緩緩道:“丘宮上神,你若想投向天夏,那便必須奉行我天夏之道念,你可是想好了麼?”

    裘道人毫不猶豫道:“裘某知曉天夏之法度,更知天夏之道比元夏更能容我存續,故是願意奉行,若違此誓,願入寂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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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法異敘道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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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著當場立下誓言的裘道人,也是微微點首。他不指望所有投向天夏之人都在深心之中完完全全奉行天夏之道,可隻要願意行止遵從天夏的道念,並且不有所逾矩,那麼就已是足夠了。

    況且目前他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對抗那五位先聖,所以隻要願意與他們站在一起的,那都可稱一聲同道,便是彼此之間有什麼矛盾,也可留待對抗完那五位之後再行解決。

    他道:“裘道友,不必拘禮。”

    裘道人聽他口稱道友,就知道對方接納了自己,不覺大喜,對著張禦再是一禮。

    張禦頷首道:“裘道友可坐下說話。”

    裘道人謝過,等張禦坐定,這才是落座下來。這時他想起來一事,道:“慚愧,不知裘某此舉,會否給道友帶來麻煩?”

    其實最初他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也做好了張禦回絕的打算,畢竟冒著對抗元夏的風險,對麵未必會答應,可是方才話說到那裏,他本能感覺到張禦這裏是當真可以為之托拜,所以立時便下定決心立下誓言了。

    而現在既為同道,他也需要為對方考慮自己所帶來的麻煩。

    張禦道:“裘道友既願意奉行我天夏之理,那麼就是我天夏之人,便有麻煩,自有我與諸位同道一同解決。”

    裘道人點了點頭,再度強調道:“是,裘某必遵天夏之規矩!”

    元夏那裏他是絕對不想再靠過去了,不給好處也就罷了,反還要他們遵循規序,他又不是此輩之奴仆,憑何一切都聽此輩的?

    反而天夏那裏推動變數,對於下層來之人更易接納。他願意投過來。不過他知道自己出身元夏,金庭難有信任不說,那五位本質上與元夏五位乃是一人,所以他十分幹脆的投向了張禦。




    張禦道:“道友也不必太過擔心,元夏求得是不變,現下又是道爭關鍵時刻,兩邊都在竭力避免元空波蕩,故隻要你不是主動與這幾位起衝突,元一天宮便不會對你如何,哪怕稍微違反一些規序也無大礙。”

    裘道人不覺點頭。

    張禦這時眉心一閃,一點靈光飄落下來,道:“道友且接好此物。”

    裘道人沒有多問,將之接了去,到手一瞬間,立刻察覺到了上麵所蘊含的更為上層力量,“這是……”

    他心中頓時明白了,難怪這一位敢言對陣元夏,一點也不怕將他接納進來,原來是有此依仗!

    他一下振奮了起來,他先前敢於投效至張禦處,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知道上境大能無法真正消亡,至多被推入寂黯,而他在下層界時都敢於一搏,何況到了上層?現在卻是看到了真正的立足於上層的可能。

    那五位憑何能牢牢把持住元空?不是正是因為掌握了絕對的力量麼?那元夏的規矩隻一見到,他便得悉了五位元聖背後有著更上層的力量,這是五位故意展現給他們看的,也是對於他們的威懾。




    現在張禦分明也是掌握了這個力量,自然就有能與之對抗的可能了。他也清楚目前應該還不具備掀翻上麵的五位的實力,可總是有了一種可能,而不是像他方才到了上層見到元夏規序時那般,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突破束縛的可能。

    若是那樣,辛辛苦苦突破境界來到上層,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之中跳到一個更大的牢籠之中,本質也沒有區別。

    他收下玄渾蟬之後,道:“道友,下來我當做什麼?”

    張禦道:“道友可先留在元夏那處,現在什麼都不用做,隻需先借取至上之力便好,也不用怕泄露天機,如今同道自有為我遮掩。”

    裘道人當即答應了下來,想了想,又道:“裘某雖功行淺薄,卻也能夠看出,這至上之力應當需要更多同道借取,今次我與另一位同道雖是到了上層,可也能感覺到,自我入至上境之後,上境便愈發狹窄,今後同道怕是極難上行。”

    張禦平靜道:“現下是如此,”他目光移向下層,“可天道始終在變,我等可往後再觀。”

    元夏世域之中,仇司議待身軀完全恢複之後,也是弄清楚發生了何事,他定下了神,對著上空執有一禮,這才是從元上殿深處走了出來。

    向司議此刻正在外間等著他,他來到前者身前,執禮道:“仇某方才經由推算已然知悉,那所出現的感應,當是有人進位上境所致。”






    向司議道:“這事我等也是感應到了,仇司議居然能提前知曉看出端倪,確實功行了得,看來以後還有許多要勞煩仇司議的地方。”

    仇司議見麵上表情若有深意,卻是低下頭,道:“不敢,此回也隻是偶有所感,不敢說事事皆能算準。”

    向司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是道:“仇司議,你且先回去吧。”

    仇司議再是一禮,便是離開了。

    向司議看著其人背影,他覺得這一回,那兩人得以突破上境,或可能與這一位的推算有些關係,甚至麵前這位本來可能也是想借此機會衝擊上境的。

    他方才也是感受到了涵樞金鍾的響聲,這分明是此寶器催發到了一定程度,觸及到了天道才有可能引發的,要說尋常推算,又何須如此?

    隻是這般做攪動天機,極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看那些衝擊不成的求全道人是何下場便知曉了。

    倒是仇司議完好無損的出來,令他覺得有些意外,或許當真隻是如其所言,隻是單純的推算?隻是正巧趕上了有人突破境地?

    他笑了笑,是也不好,不是也罷,他也覺得沒必要去深究,如果仇司議真的和那兩位上進有關,那麼就是與上境大能有牽扯了,自己不必要去做惡人。

    再說有兩個下層修道人去到上層又有什麼不好呢?

    有了一個起始,那就有更多的可能出現。

    並且他也是清楚的,元夏之道可是自上而下的,哪怕到了上境,也一樣是屈居於下層,一樣要受人所製,若有更多下層修道人出現,那定然是有所影響的。

    隨著他也是回到了元上殿上層,有一名弟子過來,對他一禮,道:“啟稟司議,查得情形,不見的求全上真之中,有一位乃是明覺世道的裘……”

    他正要說名字,立刻被向司議阻止了,嗬斥道:“慎言。”

    那弟子一凜,道:“是。”他馬上改口道:“明覺世道這一位老祖不見了影蹤,疑似便是其中一位成就上境之人,不過司議所說的另一位,我等卻是無論如何查不到。

    “查不到麼?”向司議嗬嗬一笑,道:“你去吧,我有數了。”

    那弟子道一聲是,恭敬退下。

    向司議琢磨了下,查不到其實本身也是一個線索,要麼是這一位本來就不錄名冊,要麼就是來自上三世,兩殿自然無從知悉了,

    雖然表麵看起來上三世的可能較大,可他偏偏感覺前一種可能更大。

    不過他覺得沒有必要再去細察了,反正隨著時日推移,關於這些人的憶識他們都會消失,弄清楚身份沒有太大意義,過問此事,隻是因為身為兩殿司議,對此事不能不加以知悉罷了。

    仇司議出來之後,來到了後殿之中,他已經完成了對穆司議的承諾,自身的承負也已然完全削去了。

    到此他其實已是可以試著踏入上境了。

    以往他心心念念此事,一直朝此努力,可此刻他卻反而冷靜了下來。

    通過這一次推算,他也是看到了前方有道阻礙。而那兩位能夠去往上境,也是因為他在此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若是沒有他或者這麼一個人去承擔上境阻力,那兩位也是無法成功的。自己唯有繼續等待天機變動了。

    元空上層,張禦在與裘道人交談之後,卻是感覺到覆象道人氣意過來,便引入進來,待其人形影化顯出來,便是執禮道:“覆象道友有禮。”

    覆象道人還了一禮,客氣兩句後,他坐定此間,道:“道友當也知道了,我那位弟子同樣是到了上境。”

    張禦頷首,他方才也是感覺到,荀師已是功至上層。

    覆象道人道:“我與他已是說了我等之事,他本為天夏之人,自也是願意加入進來,不過他此刻卻是不易顯露人前。”

    張禦若有所思,道:“可是與道途有關麼?”

    覆象道人道:“既與道途有關,也與他如今祭煉功成的鎮道之寶有關,隻是此中也當取至上之力以為輔助,故是唯有我這師長替他來此,向道友厚顏相求了。”

    張禦正聲道:“覆象道友說得哪裏話來,我在天夏之時,曾得荀師指點,才有後來入道之路,可稱他一聲老師,如今老師有所需,我這學生自也是不吝相助。”說著,他伸指一點,一點靈光飄了過去。

    覆象道人神情一正,便是收了過來,隨後他鄭重一禮,道:“那我便代他謝過了。”

    張禦搖頭道:“哪裏話,便是道友不開口,若是荀師有事,我也自當相助。”頓了下,又言:“道友且先莫急著回轉,近來又得幾位道友入我陣中,道友既然到此,那便不妨在此見上一見。”

    說話之間,他氣意傳遞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有一縷縷氣意落下,並在清玄道宮之中顯化出來一個個形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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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7-12 18:47:28
第六十八章 覆世斷靈生




    清玄道宮的議事結束之後,諸大能都是回轉自身駐落所在,抓緊時機借取至上之力,所有大能都很清楚,雖然眼前沒有直接的衝突,但如此下去,遲早與那五位是有一戰的。

    而他們此刻多借取一分力量,未來可能就多得一分助力。

    而這一戰不僅是為張禦所言的天夏之道,更是為了他們自身之道。雖然他們有些人道法與天夏之道有著相異之所在,可是天夏之道足夠寬容,足以容得下他們的道法。

    最最重要的是,隻要那五位還高高淩駕於諸位大能之上,那麼他們的目標就是一致的。

    覆象道人結束此議後,也是一個人回到了元都玄圖之內。

    坐定之後,他將那一點明光取了出來,隨後抬起手來,對著前方空無一物所在一指,刹那間,那一點明光便沒入了其中,很快消失不見。

    這是交托給了他的弟子荀季。

    現在他與弟子荀季二人正處於互不相見,無法用正常辦法交流的狀態之中,但卻能能從彼此的道法中感受到補益。

    這也是師徒二人有意為之,也是完道的一個路數。

    他的根本道法,是從一線天機之中找尋去路,而弟子荀季的道法則是於不可能中化變出可能來。

    兩人的道法可以相互成就,相互依托。

    按照他本來的打算,一旦元夏、天夏道爭分出勝負,那麼兩人最後便一同施展道法,便利用元都玄圖借得一絲至上之力,再是遁入混黯之中以求脫劫,待那五人得道之後,他們再是歸來繼續求道。

    左右那五位成了上道之後,也就沒必要再是回來為難他們了。

    當然這種寄期望於他人憐憫的做法是非常不可靠的,可是他自覺是憑借原先那點力量,實則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了。

    然而張禦來到上境,這一切卻是發生了改變,尤其原來十分難尋的至上之力卻是輕易取得了,他們的計劃實際上已是提前完成了。

    可這麼一來,卻也是有了更大的目標。

    他看向那空無一物之所在,語生感慨道:“你當日指點的學生,不想今日能成今日之勢,這或許也是天機求存之道了。”

    他幫助自己的弟子,除了師徒情分,還是因為師徒二人的道法可彌補彼此道之不足,可是張禦願意出手,他看得出來,除了相互之間乃是同道,還有就是顧念舊時之情誼了。

    他過往也是關注過下層的,可那隻是因為道法的緣故,看到道緣落在下方,並在下層收徒,所以親近下層。

    可他終究不是人身修道人,人身修道人之間的一些情誼他能夠理解,卻無法深刻體會,這或許就是先天之靈與人身修士之間的區別了。

    不過這卻是好事,因為誰都不希望帶領他們的人完全隻顧自身,而不顧他人。先天五聖就是因為隻顧自己之道,而罔顧他人之道。




    雖然這原本在諸多先聖看來是很正常,可是諸位大能在看到了下層種種之後,態度也是漸漸起了變化了,對此可說是沒有一個人滿意。

    他認為那五位執攝當也是看到了這點,可是或許道法已然定下,規矩已立,那就絕無可能改變,唯有朝此繼續走下去,也或許是他們明了但卻並不在乎,因為他們有著足夠的底氣。




    可他覺得,就是這麼一點差別,或許就會導致最後道爭的結果生出變數,他看向元一天宮和金庭所在,暗道:“來日誰逐大道,尚未可知。”說完之後,他一轉身,金光一閃,便攜元都玄圖從元空之中隱去不見了。

    元夏世域之中,仇司議自那一場推算之後,便是變得謹慎了許多,不再妄求上境,可對其餘來說卻不是如此。

    開始因為那三位求全道人的失敗,如同對眾人潑了一盆冷水,所以刹住了此勢,可現在非但有人成功了,而且一次去到了兩人,說明上境之路的確在那裏,並不是如他們所想的那般被阻住了,而可能未曾找到正確的破境方法。

    故是先前已然平複的勢頭,又是漸漸複起的跡象。

    元上殿中,全司議則把向司議喚了過來,道:“目前我與天夏對抗,正持勢均力敵之勢,若是求全之人皆去求上境,那並不妥當,此事需得壓一壓了。”

    向司議表示讚同,因為唯有與天夏繼續對抗下去,元夏才能保全,他們才能繼續等待下去,等待更多的上境機會出現。






    而若求全之人一個個去攀上境,無論成敗,人都是不在了,那誰來駕馭鎮道之寶?誰來與天夏的求全修道人對抗?那肯定是頂不住的。

    不過這隻是一方麵,還有就是這些人都是有可能成道的,到了上境,都是可能成為他們臂助的,現在能成上境那隻是一個假象,上方的阻礙應當還是存在的,白白耗去那也不值的。

    他道:“兩殿之內求全修道人倒是無虞,數戰下來,本也不多了,況且承負不削,誰人敢貿然求取上境?唯有就是上三世和諸世道那裏會有一個人嚐試,可那非是我等能夠管束的。”

    全司議道:“故此回需你與萬司議以兩殿主事名義,向上三世進書,讓他們與我等一起向諸世道施壓。另外,近來收得上諭,要我設法將那奉界傾滅。你設法安排,從兩殿之中抽調出一些人手,務必要做成此事。”

    向司議聞言有些詫異,那個奉界他是知曉的,此前曾經派遣人手斷絕那處上境之路,後來此事失敗,又見天夏可能支援,而這般世域現在著實不少,多一個少一個無礙大局,所以幹脆不管了。

    可現在居然有上諭關照,那肯定是涉及到上境層次的力量了,他心念轉了轉,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他道:“那世域與天夏畢竟有所往來,若是天夏支援,恐難做成。”

    全司議道:“因是涉及上諭,這一次會有上三世與我等配合行事,你隻管去做便是。”

    向司議聽了,知道上麵決心已下,便不多說,執禮道:“向某奉諭。”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在諸人走後,便繼續問對大混沌,並抽隙磨練劍法,想要盡快將這一道取拿入手。

    此道最為方便的就是多設法斬殺一些同輩了,不過目前還沒有那個機會,所以他唯有依靠自身磨練了。

    這個時候,他忽有所感,算了一算,便知事機應在何處。應當是元夏準備對奉界有所行動了。

    實際上,當有上境大能從此界之中出來後,他就知道元夏必然會是這麼做的,因為元夏不允許此世再出得更多上境大能了。更別說如今金庭還讓諸位大能朝此投入映身。元一天宮那邊肯定會加以遏製的。

    先前元夏不動,應該是臨近一年輪轉期,所以沒有餘暇去理會,現在一年輪轉之期已過,已然能抽出手來了。

    他想了一想,氣意一轉,形影已是落至金庭之中,五位執攝站在淨水金蓮之上,見他到來,太始道人問道:“清玄執攝何來?”以往總是他們召諸執攝來此議事,但是諸執攝一般卻是不會主動來他們此處的。

    張禦對著五位執攝一禮,道:“我方才坐關之時,見得幾位大能將自身映身投照入了那奉界之中。”

    太初道人道:“清玄執攝對此可是有所異議麼?”

    張禦道:“如此運用映身,難免會引得元一天宮的注意,其必然會令元夏對奉界掀起征伐,奉界非我天夏轄界,憑一界之力難以抵禦元夏,可能會被肢解傾覆,此前投入映身或是難成。故我以為,當下諭令天夏相助。”

    太極道人道:“奉界遭襲,若向天夏求援,天夏自會去救,由得他們自去決心便好,清玄執攝,此皆下層之事,我金庭不要多作關注,以免激蕩元空,於我不利。”

    張禦抬頭看了看五位執攝,已然明了他們的態度,便不再多言,一禮之後,從此間退走。氣意回轉後,他又傳出數縷氣意,不一會兒,青朔、白朢、莊執攝三人形影於殿中顯現出來。

    見過禮後,他將奉界之事告知三人,又道:“奉界如今已自出得上境大能後,其已能與天夏並立,稱得上重要,並且其中還有諸多生靈之內,卻是不得不救。”

    青朔道人奇怪道:“若是諸位大能的映身也落在其中,難麼幾位執攝當是想用此輩成就之後來牽製我等,為何現在反而不同意前往此界施援?這當是對他們有利的。”

    張禦平靜道:“映身乃大能氣意落於一界之所寄,但是成道卻未必立於原世之內,我以為五位執攝的打算,若是奉界能自行守禦下來那也罷了,可若守不住,那麼可讓這些映身來我天夏之中成就,由此可占據天夏上進之位。”

    青朔、白朢二人的神情不由嚴肅起來,大能映身若是真的在天夏成就,那當會使得天夏人身修道人愈難攀道,甚至有可能就此斷去上進之路。

    莊執攝神情沉靜,顯是已然預料到了這一點。

    青朔道人肅聲道:“道友準備如何?”

    張禦平靜道:“五位執攝不讓我等理會,莫非我等就真的不理了麼?此回不用管他們,我等隻管做我等該做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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