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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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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14 18:21:47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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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庫之內,中年文吏引著那對青年男女往裏走。

    這兩名異神往四麵打量著,見通道兩旁到處是高大厚重的金屬牆壁,一眼望去,每隔三十丈,就有一扇嵌合在上麵的壯偉門戶,四麵縫隙筆直一線,仿若刀切一般,門上還有熒光閃爍著天幹地支的編號。

    艾若感興趣的問道:“這裏麵放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青年男子道:“青陽人以前收繳的各個被毀滅神國的神器,還有紀元之前的古物。”

    艾若一驚,道:“這麼多?”她眸中露出一絲熾熱的光芒,看著四下,“每個裏麵都有麼?”

    青年男子道:“應該是吧,濁潮之前,青陽人還是很強大的。”

    艾若回頭問道:“現在呢?”

    青年男子認真想了想,道:“我的感覺是,他們更強了,但好像又變得更弱了。”

    艾若有些疑惑,道:“為什麼這麼說?”

    青年男子搖頭道:“我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青陽那些凡人所創造的那些東西擁有了和神明一樣的力量,使得他們的神明感到不滿意了。”

    艾若隱有所悟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們兩個交談時都是運用靈性在心靈之中進行溝通,所以走在前麵的中年文吏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他心裏倒是覺得這兩個異神挺懂規矩的。

    走了許久,三人來至一個編號“玄,癸巳”的金屬門前。

    中年文吏停下腳步,伸手在門上一按,登時陣陣熒光在門上反照出來,這扇金屬門竟然慢慢融解了下去,最後消失不見,然而在此之後,又出現了另一道門,上麵有著一隙拇指大小的豎孔。

    他又從袖中拿出一把銅鑰匙,插入進去旋轉了一下,隨後聽得一聲聲機括聲響傳來,在間斷性的轟響聲中,這扇厚有有兩尺的大門平平向後移開,最後在兩丈之外停下。




    中年文吏神情微肅,向裏走了進去,那兩個異神亦是從門背後走了出來,目光沒了遮擋,他們很快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空曠無比的大廳之內,周圍什麼擺設都沒有,不知從哪裏射來的光線把這裏照得十分明亮。

    而在距離他們大約百丈遠的地方,有一個略略高起地麵的堅石台座,上麵擺著是一塊三丈高下的殘破方石碑,方碑先是爍過一陣光亮,隨後緩緩又黯淡下去,過一會兒又重複此舉,就像是在那裏呼吸一樣。

    就在石碑前方,還有兩個丈許高拄鐧銅像,它們身披古甲,腰圍抱肚,肘纏搭袖,相貌威嚴,怒視前方,像是負責鎮守此處衛士。

    青年男子看著那方石碑,眼中浮出了狂熱之色,語聲裏有壓抑不住的激動,道:“那就是啟石了。”

    艾若在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時,就感覺那裏有一股力量深深的吸引著自己,她想要立刻就衝上前去,但好在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也記得那青年男子出來前對她說過什麼話,所以仍然死死克製著自己。

    中年文吏道:“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了吧?”

    青年男子露出笑容,道:“是的,感謝水主事。”

    中年文吏言道:“我說過不用謝我,這是明府君給你們的恩賜,可你們要記得,拿了這東西,就要用心為我青陽出力。”

    青年男子眼底嘲諷之色一閃而逝,但表麵上仍然十分恭敬,道:“是的,我們記得。”

    “那就好。”中年文吏很滿意的他的態度,對那石碑很是隨意的指了指,道:“那這東西就交給你們了,要怎麼處理就隨你們了。”

    青年男子還未來得及露出喜色,一個聲音突然自他們後方傳來道:“此物誰都不許帶走!”

    三人回頭一看,張禦此刻正站在那裏,他身著一襲玉色道派,腰懸蟬鳴劍,周外玉霧飄繞隱有細碎星光顯動,明淨出塵,飄渺若仙。

    中年文吏一驚,道:“張玄正……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艾若眼前一亮,隻是覺得來人容貌身形都是近乎於完美,可隨即她又一皺眉。

    張禦身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意,飄渺難測,又似高居於九天之上,非但不覺親近,令人無端泛起一股敬畏之感,對比他們,反而更像是神明,她十分不喜歡這種感覺。

    青年男子則是異常警惕看著張禦,心下感覺今天這件事恐怕有所波折。

    張禦看向中年文吏,道:“水主事,這東西是神異之物,按天夏規令,未經玄府擬批,不得私自外授他人,閣下卻拿之交予外神,這是誰人允許的?”

    中年文吏皺了下眉,態度強硬道:“我是奉兩府之令行事,玄正似是管不到這裏吧?”

    張禦看向他,抬袖一伸手,道:“拿來。”

    中年文吏一怔,道:“什麼東西?”

    張禦平靜言道:“我方才說過了,玄府擬批,你若有此物,我立時便走,不再多問一句。”

    中年文吏神情一滯,他略帶惱意一拂袖,辨道:“這都是什麼時候的規矩了?這些東西自收繳上來後,就從來都是歸由兩府保管,那理當也由兩府來處置!”

    張禦淡聲道:“我不問這許多,我隻知天夏規令。”

    中年文吏吸了一口氣,看了看他,道:“玄正,我們單獨談一談?”

    張禦看他一眼,道:“可以。”他也想聽一聽到底是怎麼想的,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中年文吏讓那兩位異神先等在一邊,自己則走了上來,來至張禦近處站定,這時他心緒已是平複下來了,先是對張禦抬袖拱手一禮,道:“玄正,方才我言語有所得罪,還望玄正勿怪。”

    他放下袖子後,就解釋起緣由來,“玄正當也知曉,近來這北方戰事已起,兩府之力全數向北,現在要盡量消弭其餘地界的隱患。




    這些異神勢力也算不小,若能拿件庫藏之中沒用的東西就安撫好他們,那何樂而不為呢?不求他們能幫我等,隻要不去生事,那就是大功一件,這也是為了大局考慮,還望玄正能夠體諒。”

    張衍道:“錯了。”

    “錯了?”

    中年文吏不禁愕然,隨即他皺眉道:“如何錯了?”

    張禦道:“這些異神非我天夏人,豈可用天夏之智理去衡量彼等?此輩畏威而不懷德,這些東西給了他們,那隻會以為我天夏缺不得他,反會愈加得寸進尺,而不是似尊駕所言那般乖順聽命。”

    他又不是不了解青陽上洲周圍那些異神,畢竟青陽上洲現在除了泰博神怪之外,最主要就是和他們打交道。

    這些異神正如他所言,崇奉弱肉強食,從不講什麼道德禮儀,這與東庭那些異神幾乎毫無區別,隻要你足夠強,那麼就能得到他們的敬服,可但凡你流露出一點點弱小,那麼它們就會衝上來撕咬你。

    中年文吏卻是不同意他的看法,反駁道:“此輩不同,這些外神仰慕天夏禮樂,與那些不曾享沐恩榮的野蠻禽獸是不同的……”




    張禦卻是絲毫不信,這些神明的力量來源靠得就是信徒的獻祭,要是信徒都是崇奉天夏那一套,那麼異神又從哪裏去獲得力量?

    隻要這些異神存在於世上一日,那麼說什麼仰慕天夏之禮樂就是一句謊言。

    這是他們的本質,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青陽上洲現在雖然也與一些異神合作,可那不過隻是一種分散對方力量的策略罷了。

    而吩咐水主事做此事的人,隻是憑著自己的臆斷去判斷事情,以為這些異神拿了好處就會為此而感恩,這簡直就是笑話。

    他淡聲道:“水主事若隻有這些話,那就不必說了。”

    中年文吏這時態度也是冷了下來,道:“好,張玄正,你既然和我說規令,那麼我也要問你一個擅入封庫之罪!”

    張禦不再去與他多言,看向那兩名異神,道:“這東西是天夏自外收繳的戰利品,不被允許轉走,你們可以離開了。”

    青年男子一直在等待結果,此刻一聽這句話,他眼睛一下變紅了,裏麵隱隱有凶狠和暴戾之色泛出,他要想的東西此刻就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得,可現在對方卻要他放棄,這讓他根本無法接受,他胸中湧起不顧一切的衝動。




    中年文吏這時退後幾步,舉起雙手一拍掌,隨著掌聲傳遞出去,那兩個方石碑前的銅像忽然眼中泛出光亮,而後如活人一般動了起來,轟轟邁步向著張禦所在而來,它們動作竟是極為迅速,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就衝過了數十丈的距離。

    青年男子一見,轉頭道:“艾若,你快去。”

    艾若聽到這句話,足尖一點,就向著那正在呼喚自己的方石碑騰身掠去。

    張禦看了那兩個衝至近前的銅像一眼,這東西是是一種較為古老的法器,稱之為金甲將衛,放在數百年前,是專以負責鎮守之用,他站在那裏不動,口中淡聲道:“敕鎮!”

    轟!

    一股無形力量籠罩下來,那個銅像驀然一頓,而後齊齊頓步,而後轟隆一聲,在他麵前跪了下來。

    艾若此刻才跑到一半,就覺自己身軀被一股巨大力量壓住,一聲驚呼,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不止是他們,中年文吏和那青年男子也是砰砰兩聲屈膝在地。

    張禦一人負袖站在場中,看著那光芒閃爍的方石碑,道:“聽清楚了,在天夏大地上,我們允許你們做什麼,你們才能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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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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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一番話說出,音如雷鳴,威嚴宏大,回聲在大廳之內來回傳蕩,久久不絕,震得兩名異神和中年官吏心神顫動,不能自守。

    他目光落下,看向中年官吏,道:“你們已不適合再保管這些東西,封庫內藏,玄府今日收回。”

    中年文吏臉孔漲的通紅,他想起站立起來,可是做不到,兩條腿似乎不再聽自己的了,身上所披神袍更是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他隻能嘶聲道:“張玄正,你這麼做,兩府是不會允許的!”

    張禦淡淡言道:“兩府不滿意,那就讓兩府來找我。”

    中年文吏努力抬高自己的頭顱,頸脖哢哢作響,他咬牙道:“我是這裏的主事,這裏府庫封藏,沒有我的允許,你一件東西也帶不走!”

    張禦負袖看向上方,道:“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封庫,原本就是玄府修築的麼?”

    中年文吏一驚,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張禦身上光芒一閃,玄正章印倏地飛了出來,這一枚印信到了外麵,正正淩駕於上方,霎時放出陣陣清光,同時有仙樂鳴響,整個封庫堡壘之內,所有以天幹地支為編號的金屬大門盡數飄過一陣流光,生出了不同變化來。

    這一瞬間,他以玄正權柄改變了這座封庫之內的所有“玉臣”的意識。

    自此刻起,未經他的同意,此間任何一座庫門都無人可以開啟,也沒有一個人能在不破壞封庫的前提下闖進來。既然說了收回,那就說到做到,連藏物帶封庫一並收回。

    我用不著帶走這裏的東西,因為連這片地方都是我的!

    中年文吏還在那裏掙紮,道:“今日的事情,若起了紛爭,玄正試問承擔得了麼?玄正如此苛待那些溫馴神眾,諸神國聽聞之後,惹來疑詞不滿,玄正又待如何?”

    張禦道:“我天夏如何做事,何時論到外神異類來置詞了?”他再度望向那麵方石碑,“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

    這裏東西有不少,而且多數都是蘊含極大神異力量的神器,他看水主事熟門熟路的樣子,猜測不定已不止一次做過類似之事了,這個缺口要是就此打開了,也的確會引得其他的神明過來討要。

    對待這些心懷異思的異神,就是要讓他們出力,且不給他們任何東西,同時還要讓他們心甘情願,這才是正確的方式。

    他一振衣袖,往前走去。

    艾若低垂著頭跪著,她看到張禦從自己身邊走過,然後一步步往方石碑所在走過去,她看不清楚他要做什麼,但卻是莫名感覺到了一陣驚慌。

    中年文吏也是察覺到不對,跪在那裏喊道:“張玄正,你想做什麼?”

    張禦一直來到了台座之上放才站定,他看著那一麵光亮時隱時現的方石碑,伸手上去,一把按在碑麵上,霎時間,一股滾滾熱流進入身軀之內。

    他可以不用身軀接觸去緩慢吸攝,那樣就不至於讓這東西損毀。

    不過他就是要通過此舉明確告訴兩府之中某些人,自己就算將這裏的東西全數毀去,也不會由其等拿出去交予外神,這件事沒有商量妥協的餘地。

    片刻之後,方石碑麵上浮現了一條條的裂紋,裏麵原本如呼吸一樣的光芒是黯淡下去,直至不見,就在此光消逝的那一刻,方石碑崩裂成了無數塊,整個坍塌下來,在地麵之上滾落為一堆碎礫。

    更有幾枚從台座上滾落下來,一直到了艾若的麵前停下,她感覺力氣一下被抽空,不禁軟倒在了地上。

    此時封庫之外,一隊隊披甲軍士開始聚集,之前那兩名金屬巨人意識到張禦已是進入了封庫之內,可他們沒辦法進入其中,最後也就隻好通傳外麵。

    軍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按照有人闖入封庫的方式作出反應。

    同時這個消息也是一層層上報,很快到了望州州府之內。

    望州州守丁研禮正在府衙之中理事,他一得到消息,立刻派人調查此事,詳細的報書很快被擺在了案上,他待看過之後,神情嚴肅起來,沉聲道:“確認麼?”

    州中主簿黃功言道:“已然確認,有些事水主事的那位役從了解不多,也是語焉不詳,不過我們還是通過一些其他途徑才了解到。”

    丁研禮沉聲道:“這個水照不過是一個封庫小吏,是誰人予他外授封庫藏品之權的?”

    黃主簿道:“他是州內王奏曹的妻弟。”

    丁研禮一下明白了,這位背後站得是誰,他很清楚,冷笑道:“手還真長,伸到我這裏來了。”

    那位雖然在洲府之中權柄不小,可他同樣也是一地長吏,絲毫無懼。

    他沉聲道:“不過這件事既然牽涉到那位玄正,看來我得親自出麵了。”

    黃主簿勸說道:“府君,這件事還是……”

    丁研禮對他一伸手,止住他說下去,道:“我不出麵,怕是底下有些人分辨不清情勢,做出什麼不妥之事來。”他看向外麵,“有些人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

    在一洲之中,玄府通常位於禮製的最高位,並且擁有改變一洲局麵的絕對力量,從法理上說,洲中一切都在其執掌之下。

    可一般來說,玄府是不會去幹涉兩府運轉的,通常隻會針對那些神異力量。

    放在數百年前,兩府為了對抗無處不在的神異力量和靈性生靈,則必需依附在玄府之下。

    可是現在不同了,兩府有了神袍玄甲,有了飛舟玄兵為倚仗,不必事事再依靠玄府了,所以長久以來,特別是這六十年裏,兩府上層隻是把玄府供在了那裏,且希望你最好一直高高在上,別來管我們的事。

    而竺玄首上位後,也的確是對凡俗之事采取不聞不問的態度。

    所以實際上六十年來,玄府和兩府幾乎是兩條互不相交的河流,除非是戰時需要,那誰也不來理會誰。

    可這一樣來,玄府的威嚴實際上也在無形之中被削弱了,如今上層或許還對玄府一些敬畏,可是中下層基本就不怎麼把玄府放在心上了,因為他們平日根本就沒有交際。

    丁研禮身為望州州守,坐守青陽上洲的腹心之地,他的頭腦是十分清醒的,他可沒有忘記頭頂上遮護整個青陽上洲的大青榕是怎麼來的,況且他某些人也很是不滿。




    因為現在在戰時,為了保證州內不出意外,他先發簽令讓都尉去到軍營之內坐鎮,同時讓寇曹主事安排人手值守地方,若有人借機生亂,立刻抓捕起來。

    在一道道命令快速簽發出去後,他便帶著黃主簿和府中一眾文吏,乘坐昆圖造物“天犁”親自往益鄰郡而來。

    “天犁”是一個巨大甲蟲狀造物,長及六丈,腹下擁有鋸齒般的腿腳,可在任何地形之上停留,片狀甲殼展開在外,必要時分合收攏,增加守禦能力。

    其飛馳速度也是極快,不過一刻之後,丁研禮就趕到了封藏之前,益鄰郡司寇羊由急急上前相迎,躬身致禮道:“見過府君。”

    丁研禮目光一掃,見上百名披甲軍士堵在封庫門前,另外還上千名身披神袍的司寇士卒遠遠圍在四周,他皺眉道:“要這麼多人幹什麼?撤下去,隻留封庫甲士在這裏便可。”

    羊由忙道:“府君,這是為了府君安危著想。”

    丁研禮道:“為我安危著想?這裏有敵人麼?是誰?是那位張玄正麼?”

    羊由低聲道:“府君,畢竟誰也不知那位張玄正是不是中了魘魔,才做出如此事情來……”

    “嗯?”

    丁研禮銳利目光落下來,羊由馬上低下頭去,他冷笑了一聲,道:“行啊,罪名都已經按上了,”他看向前方,嗬了一聲,“你們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黃主簿在旁言道:“羊司寇,遵令行事。”

    羊由無奈,道了聲是,他磨磨蹭蹭的走下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發出了一聲驚呼,他不明所以看了一下,見眾人都是仰首看著上方。

    他也是抬頭一看,就見一個渾身閃爍著玉光的道人身影漂浮在廣場上方,他衣袍隨風飄拂,周身虹光道道,雲霧飄繞,更有渺渺仙音回蕩於天地之間。




    眾士卒怔怔看著,這副仙家氣象十足的場景著實震撼人心,要說這般人物是被魘魔俯身了,他們是怎麼也不肯相信的。

    丁研禮看了眼,轉頭對黃主簿言道:“看來不用我們到此,這位張玄正也足以處置此間之事了。”

    黃主簿心中一動,知道這句話是說給上麵那位聽的,果然,他隨後便見張禦目光落了過來,丁研禮抬袖對天一拱手,道:“張玄正,有禮了,不知封庫內中情形如何?”

    張禦略顯飄渺的聲音從天中傳落下來,道:“水照擅自將封庫授予外神,已與那兩名外神一並為我拿下,此人是洲府之人,可交由丁府君處置,那兩名異神由我帶走處置,此座封庫,自今日始,由我玄府收回執掌!”

    丁研禮頜首言道:“這封庫本就是玄府所有,如今既出此事,歸還玄府,也屬正理。”

    兩人一番對言,在場所有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方始弄明白事情始由,許多人不由唾罵起水主事來,唯有羊司寇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張禦這時抬袖對丁研禮一禮,而後衣袖一落,在眾人目光之中緩緩升起,便化一道玉霧旋繞的青色長虹,帶著那兩名異神飛天而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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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伏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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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陽上洲域外,方領軍帶著六百餘名晶玉巨人來到了伏餘道派之外。

    當日在覆滅摩雲道派之後,他本來說要在兩天之內攻擊伏餘道派,但是很不巧,金池上人有一位同道,聽說自己好友被殺死,立刻趕來報複。

    這位可不似金池上人那般有所拖累,不眠不休襲擾他們一軍上千人兩個月,令他們死傷慘重,疲憊不堪,若不是後來使出了一個暗藏殺招重創了這位,將之逼退,還不知道最後結果會是如何。

    而那名林姓修士在一去之後,就再沒有任何音訊回來,顯然伏餘道派也沒有倒向霜洲這邊的打算。

    方領軍卻沒有因為折損人手就放棄的打算,因為這件事既然他已經放出話了,那就不能再停下來了,否則他豈不是成了笑話?那對他的威望也會造成嚴重損失。

    要知在霜洲裏麵他也不是沒有對頭和競爭對手的,他隻有抓住這個青陽上洲無暇顧及其他的時機剿滅或者吞並這些道派,掃清霜洲與青陽上洲之間的阻礙,這些才能積累出足夠的功績往上爬。

    從副走到方領軍身邊,側身朝著前方一指,道:“領軍,前麵那座山嶺就是伏餘道派的駐地了。”

    方領軍看過去,那地方說是山嶺,其實就是幾座占地百畝高低不同的山丘,互以廊橋飛道相勾連,皆是從平地拔起,一看就是由人力堆砌起來的。

    他掃視了幾眼,晶眼之中閃爍出各個方位的不同對比,發現這個道派的布局與摩雲道派相類似,看不出什麼太過特殊的地方,於是道:“投放玄兵的適合位置找到了麼?”

    從副抱拳道:“已是準備好了。”

    方領軍道:“那就準備開始吧。”

    從副傳令下去,當即就有一名晶玉巨人將一隻晶玉匣子拿了上來,在方領軍麵前打開,裏麵顯露出了一團光芒閃爍的物體,大約拳頭大小,時不時發出嗡嗡聲響,而旁側則擺著一根金屬棒。

    這枚玄兵名為“虓虎”,比當日高護軍所用的“象牢”玄兵次了兩等,隻是打造起來並不是非常困難,也便於隨軍攜帶。

    上次用於轟擊摩雲道派的,就是這等玄兵。

    那名晶玉巨人伸手將兵引拿了出來,再轉過身來向方領軍請示。

    方領軍看了眼前方,見伏餘道派裏麵絲毫沒有任何動靜,知道他們是不會出來了,他晶眸之中顯出一絲輕蔑,道:“動手吧。”

    那名晶玉巨人對他一抱拳,在一眾人等的視線之中獨自走到前方的開闊地帶,麵朝前方的丘陵,而後一手將兵引高舉,身形微側,重心靠後,作出了一副投擲之狀。

    若是無人阻止,任憑他將此物投向那丘陵附近,那麼必可一擊將前方丘陵夷平。

    然而就在他準備發力的時候,忽然之間頭顱向後微微一仰,而後身軀一軟,噗通一聲向後栽倒,那枚兵引也是脫手滾落了出去。

    方領軍神情一變,他一腳踢出去,將放置虓虎玄兵的晶玉匣子蓋上,而後語氣不善道:“上去看看,怎麼回事。”

    從副趕緊帶人幾人上前檢查了一下,卻發現這名軍士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可其渾身上下卻並沒有任何傷痕,根本看不出是怎麼死的。

    因為吃不準情況,他不敢擺弄這具屍體,讓一個人留下看顧,自己轉了回來,到方領軍麵前將情況一說,並請示該如何處置。

    方領軍眸光一閃,道:“換人再試!”

    從副抱拳應下。

    過了一會兒,隊中又有一名軍卒站了出來,他這次換了一個出手的地方,然而方才要投擲玄兵的時候,一如方才,動作才是做出來,人忽然晃了一晃,就仰天倒下。

    從副這次早就有所準備,一把就將放置玄兵的晶匣推上,再走上前去檢視了一下,回到了方領軍麵前,低聲道:“領軍,還是看不出來問題在哪裏。”




    所有人此刻都能看出這應該就是對麵伏餘道派之人所為,這讓他們大為緊張,不由自主的看向左右,可是四周除了被風帶起的砂礫塵埃,並沒有任何東西。

    方領軍血紅色的晶眸掃視四周,他同樣也無所發現。

    伏餘道派在域外道派之中是個非常內斂的道派,弟子較少不說,與周圍的道派沒有什麼衝突和往來,所以在摩雲道派之後,他就選擇了這個道派下手。

    可沒想到,一個看去絲毫不起眼的小道派居然如此難纏。

    他考慮了一下,冷然道:“傳令,各人攜帶玄兵,分開投擲!”

    眾軍卒雖知投擲玄兵極可能因此被殺,可卻無人敢違背他的軍令,自方各自取了一枚載有玄兵的晶匣,而後行至不同的位置之上,再將兵引取了出來,拿捏在手。

    方領軍看了一眼三人,把手舉了起來,道:“準備了。”

    可這一次,還沒有等他把話語說完,噗通一聲,最左側那個軍士先是倒下來,而中間人那人也是隨即步上後塵,最右側的人第三個倒了下來,他們彼此倒地的時間相隔不足一息,看去是什麼東西沿著他們一圈殺了下來。

    同一時刻,就在伏餘道派大殿之中,派主曹方定站在殿中,目光冷冷望著對麵的方領軍等人。

    他的觀想圖“伏空”無形無影,能遁幽冥,更有於瞬息間奪命斬生之能,隻要對方功行層次不如他,那麼可來一個斬一個。

    萬明道人此刻就站在他旁邊,他道:“曹道友,你可曾考慮清楚了麼?”

    曹方定語氣淡淡道:“可是玄府能給我什麼呢?而且以這些霜洲人現在顯露出來的那些本事,他們也未必能拿我如何。“

    萬明道人道:“道友也太小看這些霜洲人了,他們能擊退杏川道友的襲擾,足見還有手段未曾使出。”

    曹方定道:“那又怎麼樣呢?大不了我轉身就走,我可不像金池上人舍不得這些家什。”

    萬明道人知道他不像自身所說的對門派毫不在意,要不然也不會在得到通傳之後就立刻一部分將弟子轉移出去了,他搖頭道:“那我們就等著看吧。”

    方領軍血紅色的晶目閃爍不停,他正深深望著前方的丘陵,在看了一會兒之後,他道:“去,把天煞將軍請出來。”

    從副一驚,道:“領軍,這……”

    方領軍語聲低沉道:“有很多人正在看著我們,所以我們不能退,今天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們都必須滅了這伏餘道派,你明白麼?”

    從副心下一凜,抱拳道:“是!”

    他回到後方,過去半刻,就有兩個晶玉巨人抬著一個用黃綢包裹丈許高的東西走了過來,並重重放在了地麵之上。

    方領軍走上前,一把將上麵綢布掀去,裏麵便露出了一座神像來,它模樣獰惡,青麵獠牙,三頭六臂,渾身充滿了邪異陰森之感。

    他圍著這神像轉了兩圈,而後在其背後站定,把手伸出去,一把按在了神像的頭顱之上,過有一會兒,有一團滾滾黑霧從神像之上冒了出來,轉瞬湧上了他的身軀,在煙霧之中,他身上的晶甲一下退縮了回去,收攏到了他的眉心之中。




    而與此同時,一股黑煞從他身上洶洶冒了出來,再倏爾向上一衝,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層厚重的烏雲,而後這烏雲自四麵八方往中彙聚起來,最後凝合成一個支天撐地的天煞神像,其把身一俯,就向著伏餘道派衝下來。

    萬明道人頓感一股危機感傳來,他身形一晃,身後萬明蟲顯了出來,已然帶著他從伏餘道派之中遁了出去。

    僅在一個呼吸之後,曹方定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側,目光則緊緊看著下方。

    整個伏餘道派現在已是籠罩在了一片黑煞氣煙之中,隻是望上一眼就覺煩惡、昏沉、虛怯、浮躁等一連串感覺浮上心頭,那些未曾逃出的弟子,自然一個也是活不了。

    萬明道人凝視下方,沉聲道:“這是祭神法,我聽聞霜洲人在淪陷之前就有過私下造神之舉,看來是真的了,想來他們擊退杏川道友,用的也是這個手段。”




    地麵之上,方領軍此時緩緩將黑煞收了起來,而他的身周圍,卻有五十多名士卒倒在了地上,其等身上晶玉甲都是消失不見,隻剩下了一具幹枯的骨骸。

    天煞將軍每動用一次,就要奉上祭獻,動輒就是數十上百人,還必須是氣血強壯的軍卒。

    不過這東西完全是由他們霜洲人來控製的,自身並不存在任何意識,對他們而言,等同於一件需要付出犧牲和代價的工具。

    方領軍的晶玉外甲此時再一次披上了身,他一揮手,就帶著所有晶玉巨人往丘陵方向騰空飛來。

    萬明道人看向曹方定,誠懇言道:“曹道友,這些霜洲人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就算你殺了眼前之人,隻要霜洲還存在,就會有更多霜洲人出現,你應該明白,隨著戰事一起,如今的域外,已經沒有你們這些道派容身之地了,跟我回去吧。”

    曹方定沉默了一會兒,道:“等我安排好剩下的弟子,就跟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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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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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帶著兩名異神回到玄府之後,就將其等交給了惲塵。

    關於如何處置,他建議玄府先申斥瑪塔神眾,讓他們對於此事致書認錯,若是不肯,那麼明顯是異心昭顯,如今在戰時,絕不可放任,當立刻出手剿滅。

    因為越是在這個時侯就越是要用強硬手段,一是表明自身無可轉寰的態度,二就是用來震懾其餘神眾,叫他們不敢再妄起心思。




    而且他問過了,在戰事開始之後,那位水主事就已經私自送出去了兩件藏物,這一次不過是正好讓他碰上了罷了,若他不不過來,那麼還將送出去更多。

    要知道,這些神眾本來就心懷異誌,此前作出一副乖順模樣,不過是因為力量不及,暫時屈從罷了,現在得了這些藏物,實力隻會大大加強,那更加不會馴服,而這等資敵之舉兩府之中的某些人還自以為得計。

    所以這兩件藏物這也要讓這些異神送還回來,若是不肯,那麼也一樣要設法滅除。

    至於封庫那事倒是好辦,實際上在他和丁研禮一番對言之後,實際上後者就已是代表兩府將封庫還回來了。

    當年在封庫被兩府代管之後,就從來沒有確立什麼法理,可畢竟在兩府手中運轉了六十餘年,他要一上來就無緣無故強行討要,那的確是不占情理的,也容易引發矛盾和不滿,

    就像玄府分布在各州的那些學宮一樣,其實本來都在玄府名下,可後來被兩府收去代為保管,要想拿回來也要費一番功夫,甚至還不見得能成。

    而這一回,則是兩府自己犯了錯處,還被他抓了現行,那自是不好再在這個問題上麵與他糾纏了。

    張禦在從封庫出來之前已是看過了,庫內大半藏品都是蘊藏有源能的,要知道這可是數百年來青陽上洲對外戰利品的積累,有了這一處地界,短時間內將不必為神元發愁了,憑著這些,可能直接推他到第四章書也是足夠了。

    現在唯一製約他的,就就隻有那九個章印了。

    之前他在出門的時候,就已經吩咐去青曙代他購買靈性生物,目前來看,已有七頭靈性生物有了下落。

    還有兩頭,則暫時無處可覓。

    因為這兩頭生靈都是落在荒原之中,體型龐大,實力強悍,不是好招惹的,除非是軍府或者修為深厚的修士出麵,不然難以拿下,這就隻能他自己來想辦法了。

    而其中有一種,正是在第一次去往域外時見到的“棄生魔魚”。

    這種東西實力非常強大,比較一下,力量層次幾乎是達到觀讀到第四章書的玄修了,其實若不是具備這樣強的實力,也無法在域外生存。

    要想近距離觀察這等生靈,那就必須要有與之對抗甚至躲避追擊的能力,

    可他具備青陽輪,還有紫星辰砂,這東西又智力低下,青陽上洲內部對其研究比較多,十分了解其習性,所以應付起來其實並不難。

    倒是另一種生靈暴虐凶殘,橫行荒域,稍稍靠近,必然會遭其反擊,所以要好好思謀一番。

    他現在的打算是先把封庫之中的源能先全數取拿到手,先把六正印提升到極限,而後再去考慮這事情。

    而根據以往的經驗,六正印一旦修持完滿,哪怕沒有觀想圖助戰,實力也將會大大提升一層,與之前不可等同而語。

    時間一晃,距離張禦從望州回來,已是過去了五日。

    期間他又收到了一封書信,這是檢正司送來的,說是兩府中某些人在一些公開場合表達了對他的不滿。

    現在檢正司雖是歸屬在兩府治下,可顯然與他的關係更為密切,因為他和檢正司的權力都是直接來自於玄廷,所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檢正司都願意賣他一個人情。

    他把書信看過之後,也是寫了封回書謝過,隨後思索起來。

    從禮製上說,玄府能在必要時插手兩府,而兩府實際上並不能對他如何,可現在情況卻是有些不同,他沒有忘記兩府上層之中有不少造物人,甚至連修士當中應該也有不少。

    他不確定這件事和那些創造造物的人有沒有關係,若是有,那麼對方一定是有辦法可以影響到他的。

    他坐在蒲團之上,從膝上拿起蟬鳴劍,手撫劍脊,用心光緩緩調和梳理著這把劍器。

    按照武澤的說法,霜洲人中的天機部其實與青陽上洲內天機部內某些人一直是有聯係的,武澤還肯定,造物人的事情有霜洲人參與其中。

    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目前還難以判斷。

    應該不會是推翻青陽上洲那麼簡單,因為天夏的存在,這麼做隻是自尋死路。

    張禦心中已是決定,等到自己功法一成,那麼就整合內外道派,隨後便選擇從霜洲下手。

    霜洲現在作為一個異類國度,一個青陽上洲外圍存在的威脅,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討伐此地,而若是能從中找到些許線索,那麼或許從中了解青陽上洲內部某些人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且有了確鑿的證據,他也能把這些事上報給玄廷了。

    隨著他心思一定,蟬鳴劍上便發出了一聲悠長清鳴,劍光也是閃爍了一下,昏暗的靜室之內,宛若閃過了一道刺目霹靂。

    在下來日子裏,他來往與封庫和開陽學宮之間,不斷從封庫那些藏物上麵收取源能。

    隻是為了不至於損毀這東西,他並沒有選擇直接接觸,吸攝速度也是因此而放緩,不過有封金之環一並吸攝,也是在一定程度加快了他的速度。

    而那七頭所需要的靈性生靈,也是陸續送到,他除了日常事務之外,剩下時間就一直在觀察著這些生靈,從中學習揣摩各種的靈性力量的運用。

    域外某處,兩名身著黑衣的道人坐在層疊狀的荒岩之上,強猛的風沙圍繞著他們,但卻被隔絕在數丈之外。

    能生存在域外的修士,要麼是一些見不得人的邪修,要麼就是由一個或者數個修為高深的修士所建立的道派,可也有一些人是兩者兼具的。

    這兩人一名賈洛,一名候罡正,是一對師兄弟,皆為真修,因為修行方法血腥殘忍,所以無法在洲內存身,隻能終日躲藏在域外。




    賈洛麵目俊秀,神姿出眾,手中持拿拂塵,坐在那裏時更是如湛如朗月,如盈水一捧,隻看外貌,絕然看不出他是一個邪修。

    他道:“師弟,那邊來書了,希望我出手對付一個人。”

    候罡正是一個少年形貌,他雖然相貌不像他師兄那樣出挑,可是皮膚細膩若少女,麵上始終帶著一縷笑意,看去十分無害。

    他知道“那邊”兩個字代表什麼,對方提供給他們修道的便利,但也經常讓他們做一些見不得的人事,可賈洛這般鄭重其事,卻是很少見的事情。

    他道:“怎麼?師兄要對付的這個人修為很高?”

    賈洛搖頭道:“不,這個人現在應該隻是觀讀到第三章書。”

    候罡正一轉念,“那麼是他的背景不簡單了?”

    賈洛也不瞞他,道:“師弟,前些時日玄廷傳詔你應該知道吧?”

    “嗯?”

    候罡俊臉上帶著的笑意一下收斂了起來,吃驚道:“這回要你對付那位玄正?”

    賈洛點頭。

    候罡正有些不情願道:“不能回絕麼?”

    賈洛道:“這件事那邊很重視,他們還答應,事成之後,將老師早年被收繳的那件法器還給我們。”

    “哦?”

    候罡正聽了不由一陣心動,這件法器若是能拿回來,他們就不必再這般以殺戮修煉了,可隨即他又冷靜下來,那邊肯把這東西還回來,也是證明他們要承擔無比危險的後果。

    他想了一想,擰起眉頭道:“師兄,這可是要命的事情,那位可是玄廷傳詔任命的,如果他死在外麵,玄首為了給玄廷一個交代,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賈洛歎了一口氣,道:“我也在為難這件事,老師法器固然重要,可沒命拿又有何用?”

    候罡正終究還是抵不過法器的誘惑,想了想,猛一抬頭,道:“師兄,這次由我來出手吧!”

    “師弟你?”賈洛不禁看了看他。

    候罡正道:“師兄,你已煉成元神照影,如果是你出手,那麼那位竺玄首是一定不會罷休,而我的實力與那位玄正相近,在這等相等層次的爭鬥下,就算他被我殺死,也不至於引出這位玄首來,這樣一來,事後哪怕有人找我們,不是還有師兄你麼?我們存生的可能更大。”

    賈洛琢磨了一下,道:“主意是不錯,可是師弟,你有把握麼?我可聽說了,這位玄正實力不俗,同層次內怕是少有人能勝他。”




    候罡正嘿嘿一笑,道:“這事容易,師兄你把手中法器借我一用,還有既然那邊要我們出力,那我們借幾枚玄兵來也總是可以的吧?”

    賈洛眼中光芒一動,點頭道:“這個可行。”

    候罡正語聲漸漸興奮起來,道:“而且玄兵一出,幾乎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我們若是做得好,或許還能推到霜洲人的頭上。隻是如此做的話,就不能在洲內動手了,還需把他引出來,這裏稍微有些麻煩。”

    賈洛一擺拂塵,道:“這卻無妨,根據那邊來書所言,這位如今正在找尋一種隻域外才有的靈性生靈,隻要他一出來,那邊自然會報信於我,到時師弟就可動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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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淵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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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兩月時間裏,張禦都是修煉和吸納源能之中渡過的,到了差不多十月初的時候,他才堪堪將封庫之內的源能攝取幹淨。

    不過這裏麵還有不少源能是被封金之環攝去的,需要在下來的時日才能慢慢吸納回來。

    感覺到神元充沛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將之往六正印之中投入進去,並一路推至第三章書的完滿層次之中。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稍稍分心於外。

    現在北方戰事一如既往的進行著,但是衝突始終維持在一個限度上,這是因為青陽上洲推動的很慢很穩,對於漫長的荒域來說,這點前進還微不足道,支援也能很快從後方跟上,而泰博神怪也很可能在等青陽上洲戰線拉得足夠長的時間再出手。

    他明白,要完成自己的打算,最好是在雙方真正激烈的鬥爭來臨之前,越往後拖延越是困難。

    前幾日青曙那裏送來了一個消息,已是找到了他所需要某個靈性生物的下落線索,而現在他六印完滿,當是可以出外一行,近距離觀摩一下這等生靈了。

    在仔細準備了一番之後,他便乘光遁出開陽學宮,直往域外而來。

    他這一次沒有乘坐飛舟,因為飛舟畢竟是學宮之物,他的行蹤難免會被記錄下來,而他這一次還準備順便去往界隙一行,探望一下範瀾、齊武等人,看看他們這些日子探索是否有什麼進展。

    不過飛舟到底十分好用,還能節省出時間做更多的事,所以他在洲內穿行一般都是乘坐飛舟。

    他前些時日收到桃定符來書,說是正在煉造飛舟,或許等其手熟之後,也能請其一艘。

    畢竟現在大多數飛舟是給尋常人用的,而軍用的鬥戰飛舟並不外流,也並不適合修道人,唯有修道人自家所煉的飛舟才更是適合自己。

    就在思索之間,他已是一路出了高州,而後遁光再是一疾,就往西南而去。

    隻是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學宮之後不久,他外出的消息立刻被人以芒光傳訊之術送了出去。

    與此同時,域外某處,賈洛和候罡正兩人坐在一處幹燥山壁的洞穴之內,而在洞穴門口,則擺著一枚半人高的棱形琉璃。

    這些時日他們一直在此等候消息,當然他們也不是幹等,而是以種種借口向洲內索要各種東西,“那邊”也盡數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在域外盡管無人管束,可是到處都是強大靈性生物和遊蕩的神怪,日子並不是那麼好過的,現在卻是要想什麼都給及時求來,一之時間,他們倒是有些希望張禦能再晚些出現了。

    而就在他們穩固自身易受躁動的心神之際,忽然間,在極遙遠的距離上,有一道刺目的光亮閃過,幾乎是同一時間,洞口前的琉璃之上也是閃爍出了一陣陣光芒。

    芒光傳訊之術是在地麵之上隔一段距離設立一枚晶玉,通過一係列光線照射的複雜變動來傳遞消息,能夠在短時間內將一些緊要的信息傳遞出去。




    隻是由於光芒變動複雜,這就需要接受者有過人的觀察力和辨識能力。賈、候二人身為修士,這些事對於他們而言自是沒有任何難度。

    候罡正對此事最為上心,他起身上前辨別了一下,興奮言道:“師兄,那人出來了,看這上麵所示方向,極可能就是域外,看來我當可以動手了。”

    賈洛這時道:“師弟,此回可需我為你掠陣麼?”

    候罡正猶豫了一下,按理說這麼做是最為穩妥的,可是一旦事成,那位玄首說不定有手段看出賈洛出現的蹤跡,那樣就有違他的初衷了,故他言道:“還是算了,這次我準備充分,當無問題,便是不對,我也能及時抽身,不與他做糾纏。”

    賈洛頜首道:“這便好,不過師弟,這些時日我也在思量此事,覺得這便是推在霜洲人身上也是有所不妥,而且‘那邊’這次給我們東西居然這般爽利,我疑他們另有謀算,待是得手之後,我等不妨去找乘常道派,尋一條路徑去到外洲。”




    域外道派之中,以乘常道派最為強大,其手中掌握有一條通往外洲的交流渠道,隻是這條路並不好走,可是在有性命威脅的情況下,那就顧不得這麼多了。

    其實若不是他們和“那邊”定過誓言,此前在拿了那些好處後,早就一走了之了,哪還會待在這裏?

    候罡正其實心中也有這等擔憂,他想也未想就答應下來,道:“好!師兄,等我做完了此事,就和你一同去往外洲!”

    張禦這次有意加快了速度,飛遁僅是半日,就橫跨兩州及荒墟之地,來到了域外,隨後他片刻不停,往那靈性生物出沒之地行去。

    這次要找的生靈名為“淵猿”,也有稱呼其為“地猿”的,這東西體型龐大,一般生活在地穴洞窟之內,若沒有外敵,那麼隻有在黎明時分才會到地麵上活動一段時日。

    “淵猿”不但自身力量強大,筋皮堅韌,而且還掌握有一種神異力量,身軀可以在虛實之間轉變,也是有這本事,它才能在地下和山壁間穿走自如。

    而在麵對強大敵人的時候,它可以以虛身直接鑽入敵手的身軀之內,隨後轉化為實軀將之撐爆。

    故是“淵猿”與對手搏殺的時候,往往是十分殘忍和血腥的。

    他這回所需要弄明白,就是這裏麵靈性運轉玄妙。

    隻是和觀察“喉啾”一樣的道理,“淵猿”能做到這一點,那是其身體結構和自身的神異器官共同運用的結果,他身為人身修士,自然不可能通過觀摩就學會這樣的力量。

    他這回所求的,僅是一種心光上的幻實變化之能。

    實際上無論玄修和還是真修,都有這種神通,可真修那裏的法門更是難學,擺在他麵前也一樣無法學會,玄修現有的章印則並不能滿足玄渾蟬觀想圖所需,所以這就需要他自己立造章印再加以完善了,而淵猿無疑是最好的觀摩對象。

    他一路按照地形地勢的不同變化尋覓過來,大約在兩天之後,就來到了線索所指的地方。

    這時他雖還未看到淵猿,可卻已是聽見了那遠遠傳來的一聲聲巨大吼聲。

    他可以判斷出來,這頭靈性生靈大約在二十多裏之外,發出這樣的聲音,這是其在震懾強大的敵人,宣示自己才是這片地域的主宰。

    他遁光一疾,未用多久就來至那片響聲所在的上空。

    淵猿極為好鬥,它立刻感受到了外來的敵人,當即從地下裂隙中躍了出來,重重落在地表之上,並衝天咆哮起來。

    張禦目光落下,見它與畫影之上相差不大,大略就是一頭巨猿的模樣,胸背厚實,雙臂肌肉鼓脹,金色的眸子,擁有一身光滑柔順且濃密的銀白色皮毛,隻是在額發際和背脊上有一長串火紅色的鬢毛,迎風飄舞時十分威武雄壯。

    它此刻一邊咆哮,一邊攥起拳頭猛烈錘打著地麵,擂鼓般的沉悶響聲震動的四周砂礫跳動不已。

    似是發現這般無法嚇退對手,它一個騰躍,就往天中衝來。

    這個跳躍十分突然,完全沒有任何蓄勢的動作,而且速度十分之快,和它巨大的體型完全不相符。

    張禦卻是早有防備,僅是微微一側身,就已退至遠處,同時他眸光微微閃爍著,就在方才那一瞬間,這頭猿猴進行了一次靈性的虛實變化。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這凶物縱然在靈性運用上還達不到第四章書玄修的層次,可在速度、力量上卻已是絲毫不弱了,對他也是具有一定威脅能力的,所以下來也必須格外小心了。




    而在他觀察淵猿的時候,距離他十多裏外,一群小蟲在那裏盤旋著,在盯著他許久之後,其中一隻又往遠去飛走,大約出去百多裏地,就往一個地洞之中一落。

    候罡正此刻正盤膝坐在這裏,他攤開手掌,任由這蟲子落在手心之中,隨著蟲子口器刺入進來,閉目,方才張禦在外麵一應動作全都在他的腦海之中顯現了出來。

    在看過之後,這手掌一送,將這隻飽食自己鮮血的蟲子又放了出去,隨後他眼睛眯了起來。

    他猜測張禦找尋淵猿,多半為了獵殺這頭靈性生物,方才應是在觀察這東西的弱點和戰鬥方式,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動手了。

    他在域外生存長久,知道淵猿的實力也是不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既然這樣,那倒不如再等一上等,等兩者鬥戰起來,自己再上去撿個便宜。

    轉過念頭過後,他決定耐心等下去。

    待了第二天,又隻有一隻飛蟲歸來,他以相同的方式從意識之中映現出來景象,見張禦仍舊是在那裏觀摩,看去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他想了想,認為張禦觀察時間不會太長,大概有個三四日當就會動手,心中忖道:“耐心等上幾日當就有機會了。”

    可這一等,卻是大半個月。

    這一日,他煩躁的在地洞之中來回踱步,“怎麼還不動手?”

    這些天過去,張禦一如之前到來時一般,隻是在那裏觀察,可是偏偏就是不動手。

    要不是飛蟲隱蔽無比,候罡正幾乎以為對方已然發現自己了。

    他目光閃爍不定,胸中有一股戾氣衝上來。

    修煉的邪法,講究隨心所欲,從來不去壓抑情緒之中的各種變動,有時候過分壓製反而會有損修為,此刻他心中的想法,就是再不去管什麼算計忍耐,直接上去殺了對方!

    這念頭一起,就再也壓抑不住,他身形一縱,洞窟之中頓有一股狂風旋起,騰升至地麵之上,而後往著張禦所在之地飛騰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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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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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罡正在半空之中駕風而行,出了那洞窟,他隻覺心中異常暢快,悶坐大半月,他情緒已是積壓到極限,早就忍熬不住了。

    在半途之上,他把袖一抖,霎時百多個小鬼蹦跳了出來。一個個鬢毛如戟,頭骨突起,瘦骨嶙峋,一出來就哦哦怪叫,而後被法力一催,就化一陣陰風融入大氣之中。

    此謂“遁陰鬼兵”,是用生人神魂祭煉成的鬼侍,能在鬥戰之時忽然掠出為他助戰,敵方若不防備,緊要時刻就會為其所擾,隻要露出一個錯處,他就可抓住機會將之殺了。




    張禦這些天來一遍遍觀摩淵猿靈性轉運,通過觀知之印,他已是揣摩出了一定的運用方法,自忖再用不了幾日,當就能功成了。

    隻是這麼多天下來,淵猿從最開始的一見到他就暴躁狂怒,逐漸變成了衝他隨意吼兩聲,再敷衍了事的跳躍示威一下,就幹脆坐在那裏瞪著眼不動彈了。

    張禦知曉,這東西智慧很高,實際上戒備之心從來沒有放下,現在的模樣,既是本心的流露,也同樣是一種偽裝,其實它一直在等待機會。




    他正待再稍稍挨近一些,隻是這等時候,他忽覺有異,轉頭一看,就按見一道氣勢洶洶的烏色遁光自遠空朝著著自己這邊飛來。

    隨著他六正印的提升,神異器官也是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這幾天他隱約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窺伺著自己。

    隻是那氣息若斷若續,並無法憑此感受到那正主所在,故他也就沒有去多管,隻是在心中稍加留神,可從現在遁光之上所展露的氣機來看,分明就是那個躲藏在暗處之人。

    他此刻不禁有些訝異,這人蟄伏了如此長久,想來是在那裏等待機會的,可現在他既沒有露出疲憊之色,也沒有與淵猿進行廝殺,那又為何這麼急著跳出來?




    候罡正在出來那一刻,就沒有再隱藏自己的打算,在見到張禦身影那一刻,雙手一捏,有滾滾煙霧從袖中蕩了出來,這些煙雲飛快趕了上來,並將他籠罩在內,而後朝著前方滾滾壓來。

    隻是他這一過來,張禦還沒有如何,地麵上的那頭淵猿卻先是憤怒咆哮了一聲,縱身一躍,轟地一下就衝入了那團煙雲之中。

    這向前疾馳的黑色煙雲不由一頓,在原地翻翻滾滾起來。

    過有片刻,就見煙雲之中有亮光一個閃爍,一隻有巨大的猿臂從空掉落下來,摔在了滿是砂礫的地麵之上,翻滾了幾下才停止,手指還抽搐了一陣。

    這個時候這煙雲終是再動,如萬頃水潮衝岸,轟的向前湧來!

    張禦眸光閃爍了一下,立在原地不動,鑒心道袍之上氤氳玉霧飄蕩出來,看似飄渺如輕煙,可卻是輕易那些黑色濃雲擋在了前方。

    這煞氣煙雲前進不得,就又往上往周外去,看似蠕動緩慢,可是一個擴張就是數裏範圍,同時煙霧之中一陣光華閃爍,一團團如熔岩一般晦光雷火噴湧出來。




    張禦心意一轉,身外裏許之地立刻升騰一陣焰火般的玉光屏障,晦光雷火紛紛被排斥開來,墜在地上就是一個個巨大的坑洞,更有黑色的毒焰自裏飛濺出來。

    張禦此刻能感應出來,那個使動神通的人其實根本不在近處,而是躲藏在較遠的地方,這人如此遮藏自己的身軀,看去是忌憚自己的飛劍,這次顯是有備而來的。

    他再與之對抗了片刻,見對方再沒有運轉什麼其他手段出來,就不再等下去,心意一引,就有一枚寶尺化流光自紫星袋中遁出。

    此是玄廷所賜“元正寶尺”,專破幻境汙穢,這一出來,就轟然落在了那團厚重穢煙之中,隨後綻放出無窮寶光,光芒所至,如熾陽融冰化雪,煙塵盡消,穢光退散,遮蔽十數的煙塵不過一會兒就沒了蹤跡,其中還有一團如針刺一般的亮光掙紮閃爍了一下,轉眼也是黯淡了下,化一陣煙燼飄逝。

    此時此刻,候罡正一如張禦所料,看似在煙雲之中,實際上躲藏在遠處觀察戰局,他看到這一幕,卻是幾欲吐血。

    這些煞煙和內中所藏寶物是他和自己師兄費了偌大力氣祭煉準備的,認為足以憑此壓服張禦,可現在居然竟然一個照麵就被破了。

    這個變化也打亂了他原來的思慮好的謀劃,還沒等他想好下一步怎麼辦,眼角之中忽有一道光芒閃過,臉頰旁邊多出了一道血痕。

    大氣之中一個遁陰鬼兵發出了一聲淒厲慘叫。

    卻是方才,劍光遁空襲來,因此觸發生機警兆,一個小鬼主動跳出來挺受劍刃,隻是那劍鋒尤為鋒銳,即便隔著一段距離,那溢出的劍氣仍然刺破他護身法力,致他麵上見血。

    他頓知不好,意識到張禦已然發現了自己所在,當即口誦法訣,整個人忽的扭曲了一下,避開下一道飛來劍光,隨後有無數細碎鐵砂冒了出來,在身軀四周圍繞飛轉。

    那劍光在他身周圍一繞,似察覺到這些鐵砂對劍身上的心光有剝離汙穢之能,便就沒有再攻,而是倏地飛了回去。

    候罡正暫時鬆了一口氣,可隨即便見一道有玉霧相繞的青色遁光自遠空過來,知是事情未完,可一招失機,他認為這一次勝算已失,所以眼下不欲再和張禦再鬥,把袖一掩頭臉,當即身化離光,直接遁走。

    與此同時,大氣之中一個又一個厲鬼蹦了出來,往那遁光迎去,試圖加以阻攔。

    張禦禦空衝來,不閃不避,身上元正寶尺激發出一陣光亮,這些個鬼物發出一聲聲淒厲慘叫,一接觸遁光,便紛紛崩散。

    候罡正衝去一段路後,發現不對,張禦來勢之快超乎他的想象,而且後者根本不必追上來,隻需在後方祭劍殺來,就能讓他無從走脫。




    他左思右想,卻發現沒有一個辦法可以應付眼下局麵,這一刻,他心中暴虐情緒湧了上來,一時也是發了狠,卻是把遁光一旋,並不再是逃遁,而是掉頭朝著張禦來處衝去。

    同時他一按胸口,藏在那裏的玄兵被法力一陣擠壓,頓時往內部一個收縮,而後一陣劇烈白光閃爍出來,就將周圍數十裏內所有東西吞沒進去。

    荒原之上爆出出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地麵如波浪般起伏震動不已,向著四麵八方傳遞而去,一道塵土煙柱直衝天際,到了高處,再滾滾向外翻湧開來。

    就在距離玄兵爆裂的百多裏外,地麵轟的翻開,一個一模一樣的候罡正自裏站了出來,他呸了一聲,吐出了嘴裏的塵沙,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眼神從一開始的迷茫清明。

    方才那死的隻是他分割神魂寄托的一具身軀,隻是在運用那具軀體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自己,剛才他當真以為準備與敵同歸於盡。

    他的記憶就停留在玄兵爆裂的那一刻,之後就都是不知曉了。

    隻是玄兵一出,想來便是滅不了對手,也能將之重創,他正要回去確認一下,卻聽得一聲清鳴傳來,渾身頓時變得輕飄飄起來,愕然抬頭看去,就見道一個渾身泛著玉光的道人身影負袖飄懸在上空。

    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劍呢?”

    而後頭顱一翻,就從頸脖上掉落下去,無頭屍身猶自立了一會兒,才撲通一聲翻跌入了那個方才上來的坑洞中。

    張禦望著下方,把袖一揮,覆土蓋上,既然對方已經提前挖好了埋自己的坑,他也就不必再去多費手腳了。

    此時他再轉目往一邊望去,眸光微微一閃,遠處一群飛蟲轟地燃燒起來,一隻隻化作灰燼落在了地上。

    他收回目光,背後璀璨星光一閃,身形幾個閃爍,一連躍數十裏,來到一處地縫之前,那頭淵猿此刻正躺在那裏。

    不過這頭凶物已經沒了之前的威武樣子,它缺了一臂,而且渾身雪白濃密的皮毛現在幾乎被化盡,露出了下麵鮮紅的瘡疤一般的血肉,隻有胸口的起伏證明它還活著。

    淵猿能化為虛實,可是並不能一直虛化下去,而那煞煙恰恰就是的它克星。

    張禦正察望之時,忽然感覺到一股乖順的靈性湧來,他看了過去,見那淵猿睜大著眼睛看著,裏麵現在沒有了暴虐,隻有祈求和順服。

    他立時明白,這是這頭凶物向他敞開心靈,表示臣服之意,同時也希望他能救助自己。

    靈性生物最深處的力量轉運方式是每一個靈性生靈的根本,展示給了他人就是將自己弱點交托出去,知曉的人一個念頭就可決定其生死。

    靈性生物通常到死也不肯屈服,少有如此做的。他想了想,淵猿肯這般做,應該是這段時間以來的熟悉,再加上最後他殺了那來犯之人的緣故。

    最重要的是,這頭淵猿是有智慧的,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

    他思索了一下,方才看到那靈性的轉運方式,他一瞬間就弄明白了那力量之中的虛實變化,此行所求,算是提前圓滿了。

    既然如此,那也不妨伸手一救。

    於是他一揮大袖,心光灑下,相助這頭大猿將侵入身軀之中的煙煞排擠出去。

    荒域深處,賈洛正在洞窟之中打坐,麵前則有一根閃著幽光的蠟燭,可這個時候,上麵的火光飄忽了幾下,倏地熄滅了。

    他似被驚動,抬頭看了一眼,久久無言,最後才歎了一聲,“師弟啊。”

    這根蠟燭是候罡正命性之寄托,既然熄滅,便代表著其人已然身死,身為邪修,本來就是生死無常,在決定做這件事時,賈洛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也沒有表現的如何驚訝。

    隻是因為之前立下過誓言,那邊交托給他的事既然候罡正沒有完成,那麼就必須由來他繼續下去了,洞窟之內煞氣一陣翻滾,他瞬息之間就不見了影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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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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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之上,張禦駕馭一道玉霧環繞的青色遁光在天穹之中飛馳。

    與候罡正一戰,他自始自終都沒有使出觀想圖。

    他敢於這麼做,也是認為憑借一般手段就足以收拾這個對手,再者,他隱隱覺得這一戰似另有目光注視,所以有意藏了一手。

    哪怕是後來閃躲玄兵,他也是靠著“先見之印”先一步察覺到其動作,提前避了出去的。

    因為玄兵的力量是較為分散的,並不是用來對付某個個人的,所以隻要不是身處在玄兵爆裂最中心位置,那麼憑著他的心光和飛遁速度也足以抵禦了。

    此時此刻,他正往西北方向趕去。

    在參透淵猿身上的虛實變化之後,此時他的渾章之上又多了一個“往空”之印。

    在過去的兩月之內,他已是陸續從那些靈性生靈身上學習到了五個章印,眼下還剩下三個,就可以試著觀讀第四章書了。

    不過其中兩枚章印花費一些時間便不難獲得,唯有另一個同樣需在荒域之上尋覓的章印方是關鍵中的關鍵。

    隻是下來行事恐怕需更加謹慎一些。

    那個邪修一看就是衝著他來的,而荒域廣大,其人能夠如此準確的找上他,應該是他找尋靈性生物的消息被傳出去了。

    興許那淵猿所在的位置就是此人或者是其背後之人有意透露出來的。

    不過這也算是壞事變好事了。

    下來他要去找尋“棄生魔魚”,這一步不容有失。

    這東西嚴格來說其實是泰博神怪的一種,勉強可以歸入到靈性生物之中,它的力量也遠不是“淵猿”能比的,所以在觀察當中他不能有任何幹擾。

    好在“棄生魔魚”並不止一頭,而且體型龐大,在荒原之上也非常容易見到,輕易也不會轉移巢穴。所以他沒有委托任何人去找尋,接下來隻要他自己不去暴露行蹤,那麼沒有知道他到底在哪裏。

    隨著一路往北方飛遁,他時不時可以看到飛舟掠過天際,這應該是防備泰博神怪從西麵繞行的巡遊飛舟。

    不止如此,他偶爾還能到有修士遁光自遠空劃過。

    作為玄正,玄府所有修士的動向他都有清楚,此前並沒有往西北方向派遣過玄修,那麼這些人應該就是域外修士了,極有可能是道派中人。

    想到這裏,他心念一轉,萬明道人答應為他勸說這些道派靠向玄府,可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但是他也能理解,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隻是下來要對付霜洲的話,這些道派是一定需要先行拿下的。

    需知域外道派的派主無不是功行深厚,壽數動輒百年以上,所以他們絕無可能是造物人,若是他們也不曾受魘魔侵染,隻要願意回歸玄府,那麼就是最為可靠的一股力量。

    因為感覺到距離北方戰場略微有些接近了,所以他又折向向西,又是飛遁有三兩天後,他來到了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

    這裏附近有一個“神棄之地”,而學宮文卷之上也是標明了這裏有一頭“棄生魔魚”。

    他在此停了下來,立在天中觀望,試著找尋目標。

    而就在他用心感應的時候,頭頂之上忽然出現了一片陰影,把大地都是遮住,他抬首一看,就見一頭長著無數觸須,形如大海遊魚的巨大生靈很是突兀的從大氣之中浮現了出來,距離他至多也隻有裏許遠,體表之上靈性光芒的閃爍清晰無比。

    他好整以暇看著上方,並沒有選擇遁走遠離。

    棄生魔魚以獵食那些遊蕩在外的擁有靈性的低等神怪為生,對於其他生靈並不如何感興趣,隻要你不去主動招惹,哪怕靠上去也沒有事情。

    這等魔魚雖然身軀巨大,可是體表的靈性光芒卻能遮掩住自己的身形,並無聲無息的在大氣中遁隱浮現,剛才連他無從發現。

    而此中之玄妙,恰也是他這一次需要觀摩借鑒的。

    此時開陽學宮之中,訓武場內,莫若華正在與賀穆對練,她的動作快而敏捷,且也並不缺乏技巧和力量,很快就將賀穆打得左支右絀。

    一個人在披上神袍玄甲之後,除了手持玄兵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依靠靈性力量,這對禦主的本身質素也有較高的要求,自身越是強大,那麼披甲之後就越是了得。




    莫若華懂得這個道理,所以自入學宮以後,一刻也不停歇的磨練自己,哪怕是休沐日也不曾放鬆,在她的帶動之下,幾個同舍的好友水平提升的也是相當之快。

    這個時候,一名穿著筆挺軍服的女師教自外走了進來,她目光一掃,道:“莫若華?”

    莫若華停了下了動作,平複了下呼吸,轉身走過來,道:“我是。”

    女師教上下望了她一眼,將手中一封征召書遞到她麵前,道:“軍府召令,兩天後日始初刻,你到學宮大廣場上集合,隨我登舟,趕赴北方戰場。”

    莫若華在之前就被告知過,自己隨時可能上戰場,所以這些天一直在準備之中,她很是平靜接過軍士手中的征召書,還有閑心問上一句,道:“師教,不知道這次有多少人?”




    女師教很欣賞她的鎮定,所以也願意和她多說幾句,道:“包括你在內,一共八人,你們是第一批被召集的未滿一年學齡的學宮學子。”

    莫若華趁勢又再請教了幾句,不過她很快就收住了,抱拳道:“兩天後,我會準時到達。”

    賀穆走了過來,問道:“你要上戰場了。”

    莫若華道:“是的。”

    賀穆有些惱怒道:“為什麼調你去,卻偏偏不調我?’

    莫若華瞥了他一眼,道:“可能是因為你太弱了。”

    賀穆有些不服氣,同時也有一些憤懣。

    他雖然早早激發出了靈性力量,可是這大半年來,陸續也有一些學子趕了上來,並且這些學子因為家世比他好,可以獲得各種上好的調養身體的藥物,可以盡可能的鍛煉而不怕透支潛力,而他在得到張禦所傳呼吸前,就算拚了命也趕不上,因為他自身的恢複力就在那裏。

    莫若華道:“上戰場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多做些準備總是好的。”

    賀穆不以為然,道:“準備多久也不及上一次戰場。”

    莫若華沒去與他分辨,沒上過戰場的人不知道戰場的殘酷,特別是學宮裏的學子,總還對戰爭帶著一點期待和幻想,然而這些想法全會在上戰場後被那裏的冰冷和殘酷所打碎。

    她在賀穆羨慕目光中離開訓武場,回到宿處做起了準備,到了下午的時候,卻又被學宮喚了過去,等她到達學宮承正院的時候,發現其他幾位要與她一同出發的學子也是一同在列。




    在這裏等候他們的是兩位學令,他們也都是認識,一位是負責學宮上下日常事務的趙學令,另一位是製院的衛學令。

    趙學令在關切問了幾句話後,就把話頭讓了衛學令。

    衛學令看了諸人一眼,在莫若華身上微不可察的停頓了一下,而後顏悅色的對他們言道:

    “你們是第一批趕赴前線的未足一年學齡的學子,學宮考慮到你們的經驗和戰鬥能力和那些學習了數年之久的學子有不少差距,所以特批了一筆費用,為你們各自打造一個觀察者。”

    “真的?”

    “太好了!”

    “學宮萬歲!”

    那些學子們聽到這個,個個都是興奮歡呼起來。

    觀察者可是一個好東西。

    新人上了戰場什麼最可怕?那就是關鍵時刻猶豫遲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可有了觀察者,那在麵對複雜事物和疑難問題時,它就可幫助你做出最為準確的判斷。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樁隱性好處。

    隻要獲得兩府批許,讓上過戰場的軍士將自己觀察者的知識和經驗分享給他們,那麼他們立刻可從剛出巢穴的雛鳥變為一個戰場老手。

    這也是青陽上洲造物技藝巨大進步的體現之一,一旦放開限製,那麼在理論上,隻要神袍玄甲及造物足夠多,那麼洲中每一個人都可在短時間內轉變為成熟的士兵。




    衛學令待諸學子興奮情緒稍稍減弱一些,才道:“另外,我們還會各自給你們每個人分配一個造物人助役,這樣你們就可以湊成一個十六人小隊。”

    有些學子不解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衛學令麵帶笑容道:“製院的天機部大匠近來打造出了一些新的兵器,需要在戰場之上試用才知效用,這些兵器將由你們的助役負責攜帶。”

    能在站在裏的學子要麼實力高,要麼背景強,沒有誰是蠢人,一聽這話頓時就明白了,實際上這一回主角是那些兵器。

    趙學令這時笑嗬嗬道:“我再說兩句吧,到了北方之後,你們並不會立刻上戰場,會有一段時間讓你們適應戰場環境,所以要多學多看,觀察者畢竟隻是輔助,千萬不要太過倚仗,要記住,能作主的終究還是你們自己。”

    衛學令這時目光稍稍移過,看了他一眼,但又很快收了回來。

    趙學令感歎道:“戰場畢竟是戰場,總是充滿各種的危險,我希望在戰爭之後,你們都能活著回來,一起慶祝這一場勝利。”

    包括莫若華在內,所有學子都是齊聲應道:“是,老師,我們記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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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守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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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之後,天邊微露白肚的時候,莫若華與舍友告別,乘坐飛舟離開了開陽學宮,趕赴北方前線。

    就她離開後沒有多久,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隨後雨勢越來越大,不久之後,整個學宮已是籠罩在了磅礴的雨幕之中。

    而此時此刻,一名手持拂塵,仙風道骨的道人正行走在開陽學宮之中,他走過來時,雨水自然而然從身軀兩側分開,沒有沾染到分毫。

    他一直來到了張禦所居住的金台之前,轉頭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隻有一個造物人在麼?”

    此刻金台之內,青曙正自訓武場中練劍,一招一式都是極為認真。

    他因為用心刻苦,這些天來實力提升的很快,隻是他無法使用常人能用的呼吸法,隻能靠著慢慢打磨身軀去激發靈性。

    就在這個時候,他略覺異樣,轉頭一看,卻見旁側玉璧之上多了一個人影,一個望之風采出眾的道人正站在金台門前,他不由停了下來,猜測這或許是來拜訪先生的。




    青曦一早出去采買各種食材了,而李青禾也恰好有事外出,現在金台之內隻有他一個人,於是他擦了擦汗,收拾了一下,便往樓下而來。

    可他才走了沒有幾步,整個金台一震,而後隆隆往下地下沉去。

    此刻就在靜室之中,那個本來擺放在上麵的知見真靈的靈舍忽地滾落了下來,然而再是一滾,就躲到案幾底下去了。

    那道人看著麵前整個金台外表浮出了一層閃爍的流光,而後往下沉去,他目光閃爍了幾下,卻是站在那裏未動。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轉身過來,見後方不遠處正有三名修士站在那裏,而在更外圍,一個又一個金屬巨人懸空站在那裏,看去如臨大敵。

    曹梁這時走了出來一步,神情凝重的看著那道人,問道:“尊駕何人?來此何事?”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並非是人,而是一個元神照影,此人正身的修為層次,在他身後的洪山道派,也唯有派主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那道人很是隨意道:“我隻是來尋一個人罷了,既然他不在,那我也應該走了。”

    曹梁沉聲道:“這裏並不是尊駕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尊駕就算要離開,也需請把話說清楚,或者留下印信名冊。”

    那道人倒也不惱,微微一笑,道:“若我不願,你們欲待如何?”

    曹梁凝望著他,道:“我們不是尊駕的對手,但是尊駕需記得,這裏是開陽學宮。”

    那道人衝他再次笑了笑,而後微微抬起拂塵。

    可就在此時,學宮那連接大青榕氣枝的金台之上,有一個形如神符光芒一閃,霎時有一道流光從高處直射下來!

    那道人心中立時泛起了警兆,可正要躲閃時,卻發現那流光快到了極致,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已是從自己身上洞穿而過,他不由露出一個訝然之色,下一刻,身影便散碎光點崩灑在了大氣之中,再也看不見分毫。

    曹梁等修士默默看著這一幕,心情卻是有些複雜,這一次雖然成功驅逐了這個不知來曆的修士,可他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們雖是知曉學宮中有厲害布置,可這樣的手段也是第一次見到。

    因為那道流光能對方逐退,也意味著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甚至隨時隨地將他們殺死。

    沉默了許久之後,一名修士開口道:“曹教長,下來怎麼辦?”

    曹梁看了看那沉下去的金台,開口道:“這個人很可能是來尋張玄正的麻煩的,將這件事通報玄府吧,下來的事就與我們無關了。”

    距離開陽學宮三千多裏之外,賈洛站在荒墟之中,此刻他睜開了眼睛。回憶方才元神意識傳回來的那一幕。

    隻是損失一個元神照影,失去了至多損失一部分法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幾天時間就可以修煉回來,可是開陽學宮之中擁有這樣的反擊力量,倒讓他很是驚訝,甚至讓他為之忌憚。

    在候罡正死後,他就立刻往那處趕去,隻是張禦在離開那處淵猿所在的區域後,便就下落不明了,所以他這次放出照影去往開陽學宮,就是想看一看其人是否已經返回學宮,若是撞見,那就順手解決了。

    可是從這結果看來,就算張禦在那裏,他也不可能得手。

    “此人若是不在學宮,那就很可能還在荒原之上,那麼他會去往何處呢?”

    賈洛不由琢磨了起來。

    荒原如此之大,想找一個人何其之難,以他的修為也沒這個本事,不過……他可以等。

    開陽學宮北麵是營州,正西麵是平州,南麵是狹長山脈,那裏全是密密麻麻的軍事壁壘。

    而營州現在是北方戰線的大後方,他判斷張禦多半是不會從那裏走的,也不太可能選擇從南邊戒備森嚴的軍事要地穿行,自西而返才是最合理的選擇。

    若是這麼走,那勢必要經過平州,所以他隻要注意留神進入平州的空域,那麼就有很可能等到張禦。

    思定之後,他身軀一晃,數個與他一般的虛影就從身軀之中分出,而後往不同方向飛去。

    修煉到元神照影這一境界,照影已是可以承載自身一部分法力,從而躍去遠空殺敵,不過照影分化越多,那麼可以承載的法力就越弱。

    現在他隻是為了方便尋到張禦,不必要要求什麼戰鬥力,所以分化較多,隻要發現了目標,正身立刻就可以趕過去,以張禦現在的修為,一旦被他盯上,那無論如何也是逃不掉他的追索的。




    而另一邊,張禦在寄生魔魚出現後,就一直在這頭神怪身邊觀察著,他之前做好了一切必要的準備,不過實際看下來,卻發現接觸魔魚比接觸淵猿還要容易。

    因為棄生魔魚根本不在乎他,這個神怪整日除了捕食就是休息,隻要沒有妨礙到它,那麼它就不會來理會你。

    張禦也沒有去多事,如此安安穩穩過去大半個月。

    這一日,棄生魔魚又如往常一般回到神棄之地中休息,照理說,這頭神怪第二日臨近中午時就會出來捕食,可是這一次,連續幾天,也沒發現棄生魔魚再出來,

    張禦思索了一下,根據他這幾日觀察的情形來看,棄生魔魚絕不會超過兩天不捕食的。

    於是他立刻遁身往那神棄之地而來,才一接近這處地界,他就感覺到了無處不在的煞氣,與在荒墟之上所見得到的十分相像,顯然魔魚顯然很喜歡這樣的環境。

    在愈發挨近之後,他已是能夠看到魔魚的樣子,這時發現這頭神怪一無聲息的躺在那裏,底下的觸須鋪滿了整個廢墟,像是樹根一樣衛護著自己的地盤,它身上的靈光有規律湧動著,像是水潮一般,緩慢而堅定。

    從狀態上看,這東西是進入了某種沉眠之中。

    從之前查到的卷宗上看,棄生魔魚有時候都會選擇進行一段時間的長眠,這段時日短則數十天,長則三月。

    現在看來,他是不巧碰上了。

    好在荒原之上還有其他棄生魔魚,他也不必隻盯著這一頭,當然,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設法驚醒這頭魔魚,但是那樣勢必會惹怒這頭神怪,他顯然沒必要這般做。

    除非是出現另一種情況,那就荒原上所有的魔魚都陷入了沉睡。

    他思忖了一下,雖然在卷宗上並沒有記載過這樣的情況,可以前不曾出現,不代表一定就沒有,隻是由此他也想到了另一個十分要緊的問題。

    轉念到此,他當即遁身離開這裏,以極快遁速去到別處,大約五日之間,他連續找到了四頭魔魚所在,可無一例外,這些神怪全部進入了沉眠。

    至於再遠之地,他沒有去看,也沒有時間去看。

    他望向西麵遠空,魔魚的存在實際成了西麵防線屏護的一部分,青陽上洲不必擔心泰博神怪從這個方向上毫無征兆的大規模突入進來。

    可是假設所有的魔魚都陷入了沉眠,那麼泰博神怪會不會做些什麼呢?

    畢竟魔魚也是泰博神怪的一種,對它們的習性泰博神怪一定是非常了解的。

    加上現在正在戰事之中,更加提升了這個可能性。若是往深處想,說不定這些魔魚的沉眠還有可能是泰博神怪在背後推動的。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冒險一點的,那就是喚醒魔魚了,可誰也說不準它醒來之後會否再次入眠,他自身反還可能被其盯上當作敵人。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立刻將這個消息傳告洲內,也不必他去多說什麼,兩府之中的幕僚自然明白這裏的關竅,當會做出相應的安排。

    隻要提前有了準備,那麼這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可是這樣也帶來一個問題,那些躲在背後的有心人肯定能憑此猜出他此行的目標就是魔魚,或許如上回那等邪修就會由此找過來。

    不過他有至寶在手,倒是不懼怕此事。

    至於這次觀摩之事,雖還未成,不過魔魚在這裏也跑不了,他大可先回去一趟,先把餘下的幾個章印解決了,而後再回來完成這最後一個章印。

    他看向了另一個方向,這一次本來打算去往界隙一行,看來也隻能半途中止了,把思緒一收,他當即遁空而起,縱光往來處歸返。

    這次他有意加快了速度,僅隻是一天之後,就已是來到了荒墟邊緣處。

    與此同時,正盤膝坐在荒墟之中的賈洛猛地一睜眼。

    “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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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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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可進入荒墟的一瞬間,就忽然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某個目光的注視,他轉首一看,便見一個淡淡的虛影站在那裏,其人冷冷看著他,可是轉瞬間又消失不見。

    可盡管隻是一瞬,他卻看出那是一個元神照影,而且看去態度十分不善,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以意識溝通青陽輪,同時身上有一團紫光環籠上來。

    很快他便看見,一名仙風道骨的道人自遠空踏光而來。

    這一次到來的,依舊是一道元神照影。

    按理說對付修為層次上比自己還第一個層境的修士用不著如此小心。

    可是賈洛沒忘記張禦的玄正之職是玄府賜授的,那說不定玄廷會給予什麼厲害手段,所以他寧可做如此選擇,而若無什麼意外的話,一個寄托他大半法力的照影,已足以解決修為不及他的對手了。

    張禦眸光閃爍了一下,正準備放開躍躍欲出的青陽輪,可就在這個時候,賈洛身影卻忽然一頓,他神色微變的往某個方向看有一眼,隨後身軀便就如輕煙一般遁去,很快消失不見了。




    張禦有些意外,不過並未放鬆警惕,隻是他很快就知道對方為何退走了,天邊有一道金色遁光飛來,並在近處落下,光芒散開之後,萬明道人自裏走了出來,執禮道:“玄正有禮。”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道:“萬明道友怎在此處?“

    萬明道人言道:“我有一處洞府就在此間附近,近來有不少同道弟子被我安置在此處,隻是我前些時候到來時,見得一名邪修分化照影在四麵徘徊,我唯恐其與霜洲人有所勾結,故是這些天來一直盯著此人,不過現下看來,此人目標似是玄正。”

    張禦看向賈洛離去的方向,道:“看來我之前一些做法使得某些人感到不快了,不過他們來尋我,那恰恰說明我有些事是做對了。”

    萬明道人鄭重道:“玄正,此人法力不弱,下來若是往域外,請千萬小心。”

    張禦點了點頭,道:“多謝道友提醒。”

    對方既然修煉出了元神照影,唯有觀讀到第四章書的玄修才能與之比較,麵對這樣的對手,就算有青陽輪護身,也不一定是萬無一失的。

    萬明道人這時道:“玄正,近來我試著遊說各家道派,本來他們已是有所動搖,不過霜洲人不久之前又退去了,現在他們又改了口。”

    張禦道:“人之常情,這麼大一片基業,說要舍棄,卻也是不是什麼那麼容易下決斷的。”

    現在玄府雖占著一個大義名分,可卻沒有說服這些道派的力量,不過等他功行一成,自會去幫忙他們下定決心的。

    兩人邊走邊談,說話之間,已是出了荒墟之地,前方就是高州,張禦在此與萬明道人分過,就往洲中馳去,這一次路上再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十分順利的返回了開陽學宮。

    遁光在學宮之中落定之後,他先往承正院去,通過內部渠道將魔魚的異常狀況消息送了出去,同時又發了一封書信送往玄府,以確保消息傳到。

    做完此事之後,他這才轉回金台居處。

    李青禾和青曙、青曦此刻已是收到他回來的消息,俱是在大廳之中相迎。

    張禦一踏入大廳之內,就敏銳察覺他們心中有著些微不安,便問道:“我不在時,可是有什麼事麼?”

    青曙上來一揖,道:“先生,半月之前來了一名道人,看去很可能是來對先生不利的。”

    張禦道:“來人什麼模樣?”

    青曙搖頭,不知為什麼,他雖然看到了來人,可就是回憶不起對方的容貌。

    張禦這時若有所覺,示意三人在此,自己則從廳中走了出來,隨後便見曹梁正站在門外,他道:“曹教長既然來了,不妨進來一坐。”

    曹教長對他一揖,客氣道:“不了,張玄正,我說幾句話就走。”

    張禦道:“可是因為那道人之事麼?”

    曹教長點頭道:“學宮已經查過了,那人名喚賈洛,是一名邪修,這人修為高深,這次應該是找玄正麻煩的,希望玄正以後多加提防。”

    張禦點頭道:“多謝曹教長告知了。”

    曹教長搖頭道:“我隻是奉學宮之命,特意來傳告張玄正一聲,玄正不必言謝,如今話已帶到,我便告辭了。”他抬手一拱,就轉身離去了。

    張禦自外轉了回來,再詢問了青曙幾句,就讓他們三人各自散去了,他自己則是來至靜室之內,隻是方一進來,他便察覺到了一絲異常,那個原來擺在案上的靈舍掉落到了地上。




    按照青曙的說法,在賈洛到來之時,學宮方麵因為對方來曆不明,所以這座金台立刻有了守禦應變,而後沉入了地下。

    這樣看來,這東西或是在此過程中因為受到了震動才掉落下來的。

    他目光一落,那靈舍便就從案底之下飛了出來,飄懸在前方,隻是與之前所見似無什麼差別,也未見有絲毫開化的跡象。

    他若有深意的看了這東西兩眼,輕輕一揮袖,將此物重新擺回到了原處。

    他轉過身,伸手按在位於靜室中間的“玉臣”之上,等有片刻,靜室左側就有一座丈許高下個方形的金石大台橫移了出來。

    這大台內部是中空的,外麵罩著一層厚實的琉璃罩,裏麵是一個飛騰來去的彩色飛鳥,大約拳頭大小,鳥喙尖長,腳爪鮮紅,在金石內部明亮光芒照耀之下,翅膀和尾羽顯得鮮豔奪目。




    在飛騰了一會兒之後,它似是累了,身上漂浮起一陣氣霧,而後就將那細長優美的頸脖往後一彎,這麼趴在雲霧之上安逸的睡了起來。

    此鳥名為“珊鶴”,有駕馭雲氣飛虹之能,與野外靈性生物不同,它是跟隨著天夏一起到來的珍貴生靈之一,以往是真修用來當做坐騎用的。

    這尚是一頭在成長之中的幼鳥,不過靈性變化卻是與生俱來的,差別隻是層次的高低。

    張禦站在琉璃璧之前,觀摩著那雲霧之中的靈性變動,眸中光芒微微閃爍著。

    而就在他身後,那個靈舍的縫隙之中微微漏出了一絲藍光,但卻很快收斂下去,變得如原來一般再無動靜。

    賈洛在意圖解決張禦不成,就回到了自己洞窟之中,隻是他神色不太好看。

    萬明道人他也是認識的,對方實力強勁,他自認不是對手,所以萬明那遁光一現,他便果斷離開了。

    假設張禦有萬明道人護衛,那麼他絕然不可能拿其如何。

    現在他懷疑,自己的師弟是不是就是死在了萬明的手中?

    可是“那邊”卻沒有告訴他這個消息,這個錯誤不能讓他獨自來承擔。

    他轉念過後,便就以芒光傳訊,將這消息傳了出去。

    在等候一夜之後,洞窟門前玉琉璃閃爍了一下,他有些意外,抖了抖袖,行步來至外間。

    就見遠空之中有一駕蟲形飛舟飛來,到了洞窟上方停住,緩緩落了下來,並在平地之上落定,艙門一開,自裏走了出來一名金屬巨人。

    他手中拎著一隻玉匣,身上沒有表明任何來曆的標示,所披外甲也與兩府之中的外甲大不一樣。

    這人來至賈洛前方,放下東西,抱拳道:“賈先生,我們收到了你的消息,不過萬明道人當是一個意外,根據我們獲得的消息,他們兩者非但並不友好,反而互相之間有些許矛盾。”

    賈洛撇了他一眼,道:“你們是想說是我判斷錯了?”

    那金屬巨人道:“我們沒有那個意思,不過建議賈先生再嚐試一次,如果再次見到萬明,那麼我們允許你放棄,並視你完成了誓言。”

    賈洛一聽,這個說法倒是比較有誠意,可他並沒有因此鬆口,道:“但我師弟不能白死。”

    金屬巨人將那玉匣拿起,用手拍了拍,道:“我們理解賈先生的難處,所以送來了這個東西。”說著,他就把匣子遞了過來。

    賈洛沒有用手去接,法力一轉,玉匣似被無形之手承托,飄至近前,然後打了開來,卻見裏麵擺著一隻金銅鼎,他眼前一亮,認出這是自己老師留下的法器,乃是對方本來許諾之物,沒想到這次先被送回來了。

    不過這並非是最重要的。

    他目光移到了擺在旁邊金銅鼎旁的三根長香之上,開始有些疑惑,可隨即神情產生了變化,有些不敢相信道:“這是……萬羅香?”

    金屬巨人道:“隻是仿造之物罷了,‘萬羅香’在賈先生的師祖元童老祖之時就已經用盡了,我們找到了一些灰燼,並另請人手煉造出了這東西,雖然威能不及原來許多,但應該也是夠用了。”




    賈洛琢磨了一下,有了金鼎,師門之中神通威能他都可以發揮出來,他自信已是可以與萬明道人一戰,若是再有這“萬羅香”,哪怕隻是原來威能的十之一二,對他來說也是足夠用了。

    他法力一轉,將兩件東西送入了後方洞窟之中,而後抬頭道:“我會盡快做成此事,但是也請貴方一有消息就告知敝人。”

    金屬巨人客氣道:“當然,一有消息我們就會通傳賈先生,賈先生,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告辭了。”

    賈洛看著他轉身回至飛舟,再目送飛舟遠遠離去,這才回到了洞窟之中。

    他看著那玉匣,目光變得閃爍不定,一時之間有無數想法從心底冒了出來。

    他為什麼躲在荒域之中?還不是因為是自身實力有限,害怕被那些真修追剿,所以才不敢露麵,現在有了這兩件東西,解決張禦當已不成問題,而除此之外,他或許可以試著做更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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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19 11:56:27
第八十七章 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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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之後,張禦從內部渠道獲知,他報傳消息之後,十分受兩府的重視,當即便派遣軍兵前往荒域布置戒備。

    從後來的情況來看,也的確有一股泰博神怪試著滲透進來。

    因為有了防備在先,並沒有讓對方得逞,而且北方戰線上也分派出了一支營軍兵配合包抄後路,所以這一次戰果極大。

    從戰報上著,除了極個別異常強悍的神怪逃了回去外,大部分都被殲滅,可以說是結結實實打了一場勝仗。

    因為是他提供了這個情報,所以軍府那邊還特意為此來書致謝。

    張禦倒不認為這件事是自己的功勞,因為他傳回去的隻是一個未經確認的消息罷了,實情是否真如他判斷的那樣,泰博神怪到底會不會來,誰也不能下斷論。

    要說這裏麵功勞最大的,應該是那位最後下令並組織這場戰鬥的軍府將領。

    畢竟這麼做是需要承擔極大風險的,不是誰都下得了這個決斷的。隻是他再翻了一翻,報書上並沒有提及這一位的身份,顯然這屬於軍府機密。

    開陽學宮正北方是營州所在,也是北方戰線重要後方,可以說整個州郡就是一座巨大的軍營,地麵上遍布著堅固高大的軍事堡壘。




    蘇芊此刻正在其中一座最為宏大的堡壘內部行進著,她一路走來,沿途戒備森嚴,兩邊的軍卒都是肅然對她施以軍禮。

    她目不斜視,走過堡內廣場,沿著一條金屬壁道走到了一處寬敞的大廳之前,門前的等候的從副對她微笑一點頭,然後讓開身軀。

    蘇芊吸了口氣,踏步入內,就在大廳正中,有一個模樣三十餘歲的美貌女子正在金屬桌案之後批閱文書。

    她麵容英秀,身著筆挺的銀灰色軍服,留著齊耳短發,外麵披著代表軍府將領身份的錦翎大氅。

    在大廳兩旁,矗立著一麵麵金銅台座托起的玉璧,這時有一個身著軍服的年輕軍官身影出現,致禮向著她彙報著什麼,直到她吩咐了一句什麼後,身影才消退下去。

    蘇芊這時抱拳道:“玄甲校尉蘇芊交令歸來。”

    英氣女子抬起頭,凝視她片刻,仿佛在確認她有沒有受傷,道:“蘇校尉,坐吧,先等一會兒。”

    蘇芊大聲道了一聲是,她來至一旁坐下,雙手放在膝上,腰背筆挺,規規矩矩坐在那裏。

    英氣女子抬頭瞥了她一眼,道:“行了,在我這裏就不用講那麼規矩了。”

    蘇芊一笑,往後一靠,修長雙腿橫隔在了前方的台座上,順手接過從副遞來的熱飲,喝了一口之色,愜意的歎了一聲。

    英氣女子笑了笑,她又低下頭批閱文書,時間慢慢過去,待處理好手中之事時,已經是兩個夏時之後了。

    她眼中略顯疲憊,摘下耳旁的護耳,任由這東西自己爬到案上的玉匣裏,隨後雙手一個環抱,靠在軟椅上,過了片刻,才轉過頭來道:“這次你做得不錯,衛將軍誇在我麵前誇了你好幾句。”

    蘇芊撇了撇嘴,似有些不滿意道:“就這?難道我以前做得不夠好麼?”

    英氣女子笑了笑,“你以前當然做得也很好。”隨即她容色一正,道:“可這次不同,這開戰以來,你們全殲了泰博神怪一個有明確繼傳精銳支族,而且我們已經確認了,裏麵還有一個上等神怪。”

    泰博神怪的力量層次雖也是從底到高變化的,但出身卻是以不同血係為傳遞的,它們是像是樹根一樣向外分出各個不同分支,而每一個有明確繼傳精銳支族都是相對獨立的,如果被消滅了,那麼一支就徹底斷絕了。

    蘇芊道:“這次如果不是阿姐你信任我,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可做不成這件事。”

    英氣女子搖頭道:“首先是下麵的消息傳來的及時,我們這裏隻需下一個決定。”

    蘇芊看了看英氣女子,她卻知道,所謂決定雖然說得簡單,可實際上並沒那麼容易,現在兩府注意力幾乎都在北方,要往別處部署一支軍隊,並且還是出於一個未經確定的消息,這裏承擔的壓力大到難以想象。

    自己阿姐坐上這個位置本來就遭很多人的質疑,要是萬一失敗,被人扣一頂動搖北方戰局的帽子,那麼不止從位置上退下來那麼簡單,說不定今後可能就此斷絕前途了。




    英氣女子微笑道:“聽說你和那位玄府的玄正認識,若是下回見到,替我謝謝他。沒有這個消息,我們就沒有這次勝利。”

    蘇芊道:“這位玄正喜歡古物,說句謝謝,我覺得還不如多送一點東西來的有誠意。”

    英氣女子思索了下,點了點頭,她沒再說什麼,從案上拿起一封書信,“上月自玉京傳來的書信,那時你正好出征外麵,沒來得及給你看。”

    “父親來書了?”

    蘇芊一下站了起來,上前拿著書信,又回到了座椅上仔細看了起來。

    英氣女子道:“父親他老人家也在爭取玉京那裏配合青陽上洲的戰事,不過你也知道,比起內層戰事,外層戰事更為激烈,現在很多負責外層戰事的洲府都在爭取玉京的支持,所以希望不是太高,我們隻有做好依靠自己的準備了。”

    蘇芊把書信一封封飛快的看過,最後略顯失望道:“除了公事,父親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了麼?阿姐你這麼辛苦,父親也不多問幾句。”

    英氣女子盡量把語聲溫和,道:“小芊,外層傳信很不容易,能見到家人的親筆書信已經很不容易了。”

    蘇芊頭也不抬道:“我不知道小女孩了,不用和我說這些。”她又加了一句,“要是兄長在這裏,他肯定不會就這麼幾句話就打發了。”

    英氣女子失笑了下,這個賭氣的樣子還說不小孩,不過她很慶幸戰場的殘酷並沒有磨滅自己親人人性的那一麵。

    蘇芊狀似漫不經心道:“阿姐,聽說北方戰場又多了一位披甲校尉,屢立奇功,是真的麼?”

    英氣女子環抱著雙手,道:“我知道你好強,也知道你的鬥戰水準很不錯,可你用不著和他比,他純粹是軍府的武器,而是你一營統帥。”

    蘇芊道:“我隻是好奇而已。”

    英氣女子看了看她,給了她一個“我還不知道你”的眼神,不過她還是決定透露一些,把手在金屬桌案上輕輕一放,前方一麵玉璧之上一亮,那裏麵出現一個身形看著雄壯威武的金屬巨人,光看外形,就給人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感。

    她道:“他身上披著的青陽天機部最新打造的外甲,聲稱可根據不同的敵人進行各種變化,不過這件披甲目前隻有他一個人能穿,據說已經十分接近高位了。”

    蘇芊表示懷疑道:“接近高位?就他一個人?”

    她的光燁營能對付高位任何修士,不過那還要算上造物蛟龍的力量,但她是從玉京來的,清楚知道高位修士擁有什麼樣的力量,中位修士根本沒得比較,說什麼接近,她根本不信。

    英氣女子這時想了想,嚴肅道:“軍府據說正在挑選另一個披甲人選,這一次將會選擇一個女性,這個消息未經確認,但如果找到你,你一定要拒絕。”

    蘇芊往身後的軟墊裏擠了擠,撇嘴道:“我沒那個興趣。”

    “希望你說到做到。”英氣女子從衣兜裏拿了一枚東西,對著她一拋。

    蘇芊啪的一聲接在手裏,攤開手掌一看,見是一枚銀色的金屬牌,正麵刻有玄渾蟬翼紋,反麵是幾個紋飾是幾個交疊在一起的圓圈,道:“這是什麼?”

    英氣女子輕輕擺手,道:“別問這麼多,記得帶在身上,帶在我隨時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蘇芊挑了下眉,看著自己阿姐認真的眼神,心中微動了一下,道:“知道了。”

    時間流轉飛快,轉眼就進入了十月底,金台靜室之內,張禦看著大道渾章之上又多出來的三個章印,心意一動,將渾章收了起來。

    如今九枚章印他已是完成八枚,他已是可以再度前往荒原,去完成那最後一個章印了。

    隻是值得注意的是,上次他半途折返,並把魔魚的消息報了上去,某些有心人肯定能判斷出他的要尋的就是這些神怪,那位名叫賈洛的邪修說不定這會兒就在附近等著他。

    這個麻煩是必須要解決的。

    萬明道人雖可幫他的忙,不過這個人情太大,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觀讀大道章書的時候有其他修士在場。

    他思索了一下,看來要先往那裏一行了。根據約定的時間來看,當也是差不多了。

    他站了起來,往靈舍那邊看了一眼,而後步出靜室,徑自來到金台之外,身上光芒一閃,便已衝入天穹,再是化玉霧虹光往西遁走。

    不過這一回,他出了平州之後,卻沒有再往西去,而是往南域而來,兩日後,他飛入了一處地坑之中,沿著下龐大的坑洞往裏飛入,最後出現在了一座金屬門前。

    隨著他到來,金屬門向一邊旋開,他往裏走去,一路之上都是暢通無阻,最後來到了上回到過的那處大廳之內。

    武澤看著他走進來,推了下眼鏡,道:“張玄正,上次你要我打造的玄兵,我已經打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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