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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慕冰至 於 2019-9-17 00:06 編輯
叛兒嬉春1
溫情的愛撫
教人產生心魂激蕩快意
酥醉熱麻
在心窩裏纏綿繚繞
第一章
有一件事情,只要是京城裏的百姓都絕對知道,那就是雄踞于京師精華之地的兩座園林,人稱東蒼園與西虎園,東蒼園的主人為當今權盛一時的冷王爺,西虎園的主人一家三代經商,累積了龐大驚人的財富,能讓子孫十代花用不盡,揮霍不完。
說也奇怪,人人都說豪門一入深似海,尋常百姓難以窺見其中的奢華富麗,這條道理在東蒼園與西虎園也是行得通,只不過對於兩家人彼此而言,這一點可能需要商議一下。
話說三代以前,束蒼園與西虎園兩家的主人彼此相交莫逆,感情好得不得了,所以在建園之初,為了借景方便,兩園接鄰之間的圍牆故意砌得很低,約莫是常人一半高矮,很容易就可以看見對方家人在園子裏的動靜。
兩家的老主人心想如此一來,彼此的子孫們見面容易,感情培養起來就絲毫不費吹灰之力,一舉兩得。
用心良苦,理應不會出差錯,卻不料,他們的孫子似乎生來就犯沖,從小一見面就會吵得不可收拾,然後拳腳不小心就會打到對方身上,似乎兩人之間從娘胎裏帶出了莫大的仇恨。
彷佛天生冤家!
之後,由於冷王府世代為武學之家,所以凡身為冷家的男人,都必須要習得一身高超的武藝,所以就在一個冷冷的清晨,冷敵天被送走了,除了冷老王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小世子的行蹤,那年,兩個小冤家不過十歲。
歲月一晃眼十二載,兩家老主人先後撒手人寰,也就在這個時候,當年兩個年紀尚小的冤家又碰頭了,少了祖父權威的勸阻,再加上他們皆已長大成人,這一次的風暴可就不是天崩地裂、鬼哭神號能夠形容的了!
※ ※ ※
背負著一隻簡單的行囊,一名身形高大修長,浪人打扮,而且滿身風塵的男子走進了柳蔭大街,他烏沉如墨的黑髮用褪色的冠繩微亂地束在腦後,面無表情的臉龐稱不上俊美,卻是剛毅俊挺得教人一看就深烙在心底,就算是落魄的布衣裝束也絲毫不損他攝人心魂的冷傲神采。
冷敵天一路上行來,早已習慣了他人的異樣眼光,行至一扇朱漆大門前,他停止了腳步,神情慵懶地抬起黑眸,瞧了門上匾額一眼。
西虎園!
看到這三個字,冷敵天就覺得渾身不舒坦,不由得想起一張永遠都是盛氣淩人的小臉,牙尖嘴利,一點兒都不惹人愛憐。
小時候的那段日子,現在再教他回想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場永無止盡的惡夢,可怕的惡夢!
就在冷敵天想出神的時候,一頂小軟轎緩緩地從另一端行來,轎上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佳公子,他的眉目清秀,肌膚如玉敷,似乎很少接受陽光的洗禮,此時他的神情倦懶,倚坐在轎椅上幾乎就要昏睡過去。
「少爺,留心著別跌下來了,咱們再幾步路就要到家門了。」隨行在白衣公子身邊的小廝擔心地望著昏昏欲睡的主子。早知道他就派輛馬車去接人,既快又爽落,這樣也能讓主子在車子裏睡得安穩。
「不打緊,我還能撐著。」白衣公子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挪動了下身子,讓自己更舒坦些。
冷敵天轉過眸光,恰好看見白衣男子微伸懶腰的模樣,莫名其妙地,他的心神彷佛被人狠狠地重擊了下,一?那間,引出了他沉蟄已久的火爆脾氣,全然忘記了多年修練的冷靜功夫,就是看眼前的白色身影不順眼。
突然,一匹快馬也跟著軟轎奔進柳蔭大街,馬背上身著黑色錦衣的男人收住了韁繩,慢步地跟隨在軟轎邊,笑著對白衣男子道:「這次真虧了玉柳公子你的鼎力相助,否則這筆陳年舊帳哪能在今天一早就算得完!」
「陳兄好說,小弟家中經商,承漕運督府的情可多了呢!若真要謝我,倒不如陳兄日後多給西虎園幾分薄面,讓咱們好辦事就成了。」玉柳公子徐淡一笑,玩笑地討個人情。
「不用賢弟多說,那是我陳某應當做的事情。」
「謝陳兄。」玉柳公子又忍不住倦極地打了個呵欠,轉回眸正視著眼前的路,卻不料一見冷敵天,臉色忽變。「慢!」他激動地揚手停轎,一行人正好止在東蒼園的大門前,遠遠地遙望著西虎園門前修長頎立著一個男人。
「少爺?」小廝不解地覷了主子一眼。
「玉柳公子,你怎麼了?」馬背上的黑衣男子也跟著吃了一驚,被他俊臉上異樣的神情給弄糊塗了。
「沒!陳兄先請回吧!小弟忽然發現自己還有些私事要處理。」他的語氣冷淡,直勾勾地瞅著冷敵天,漠然出語送客。
陳昶永遲疑了片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存在玉柳公子的眼裏,變得無足輕重,他只好摸摸鼻子,識相地掉過馬首走人。
一陣很久、很久的沉凝靜肅,幾乎要教人心底發毛,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直到突如其來的一陣勁風,吹走了玉柳公子手中的油傘,傘骨輕擊地面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沒想到你還活著,真是可惜啊!這麼多年沒見,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呢!」玉柳公子輕歎了聲,不安好心眼地冷笑,挑眉斜覷著冷敵天。
幾乎是一打照面,他就認出了冷敵天,就算冷敵天此時高大挺拔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當年的毛頭稚氣,在他眼中,看起來還是一樣礙眼。
「真是不好意思教你失望了,倒是你這個瘦弱不禁風的公子哥兒沒有夭折,才真是教我驚訝萬分呢!」冷敵天聳肩笑哼了聲。
「你一日沒死,小弟我怎敢先走?哼!」玉柳公子示意轎子降下,拾起袍服起身落地,神情倨傲地步向冷敵天。
明明東蒼、西虎兩座園子占地都不小,大門卻偏偏都開在柳蔭大街上,聽說是為了風水關係,只怕建園之初,兩家的老主人都沒有料到自己的孫子會水火不容到這個地步,否則就算是這風水方位能讓家丁興旺、榮華富貴永世不匱,他們大概也不敢冒出人命的危險,讓兩家孫子在同一條大街上出入。
此時,東蒼園裏一名老人探頭見情況不對,眼尖地認出冷敵天有些眼熟,雖然沒有十分的把握,但還是著急地命人往府裏通知王爺與夫人。
「瞧你一臉倦色,不知道昨夜在哪家青樓妓院廝混到早上?賢弟,小心花柳上身啊!」冷敵天也是一聲不屑的輕哼,出言諷刺。
「我哪有--」玉柳公子想要出言抗辯,卻不料冷敵天根本再也懶得甩他,身影一飄,與他擦身而過,轉眼就閃進了東蒼園大門。
此時從東蒼園府裏奔出的幾名老僕人,見到冷敵天,莫不驚喜地喊道:「世子?真的是世子回來了!」
冷敵天臉色鐵青,半點兒都不甩下人的欣喜若狂,筆直地走進府裏,怒喝了聲,「來人!」
就在此時,玉柳公子也不甘示弱,怒氣衝衝地走進自家門裏,雪白的衣袂用力一甩,大聲地喚道:「阿福!」
「世子--」
「少爺!」
「給我撒鹽驅邪!」怒火沖天的兩人語調竟是不約而同,一字不差,這又讓他們的心裏更惱火了。
很好,咱們就走著瞧吧!他們的心裏浮現了同樣的念頭。
說也奇怪,彼此看不順眼的兩個人,心思竟是如此地相仿,幾近不可思議。之後,十二年前的風波再起,他們兩個男人龍爭虎鬥,一見面就吵得不可開交。
這一吵,不小心又吵過了六年,兩人都花耗了他們的青春年少,卯上對方了。直到半年前,身處在戰灰之中的兩家的長輩才突然想起一件極嚴重的事情,這件天大事情的嚴重性,足以讓兩家絕子絕孫。
那就是--這兩個人都已屆適婚年紀,竟都還未論嫁娶!
※ ※ ※
「唉……」
冷府大廳裏,歎息聲此起彼落,冷王爺與夫人兩人望著攤在錦桌上的一紙書信,忍不住唉聲連連。
「世兄也真是的,送這樣一封書函過來,豈不存心教人難過?」冷王爺忍不住又再度搖頭歎息。
「這也不能怪他,誰教咱們兩家的孩兒生性不合,又偏偏天兒的梧竹幽居與西虎園的小滄浪隔著矮牆而建,這兩個孩子一出彼此的院門就會打照面,一見了面就吵翻天,早晚他們不提將牆砌起一事,咱們也會先提出來,不是嗎?王爺。」面容秀致婉麗的冷王妃一語頗析要害。
「妳這話說得不錯,但是這件事情要是父親黃泉有知,只怕與已故的世伯一起在九泉之下傷心難過呀!」冷王爺生性純孝,打心底眼兒不想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王爺,咱們還要慶倖他們兩人不是生為男女,否則依照公公與世伯當年的約定,要是這兩個孩子是生為一男一女,咱們兩門就結為親家,要親上加親,倘若事情真發展成這樣,王爺,咱們還有寧日可過嗎?」天下間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情嗎?冷王妃發現自己想不出來。
冷王爺靜下心把妻子的話一想,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夫人說得極是,就讓他們把牆砌起來吧!反正咱們與世兄夫婦感情如此深厚,不會因此而有所更改的,不是嗎?」
「嗯。」冷王妃恬笑點頭,纖手拈起書信,又道:「世兄的心思縝密,倒是替咱們想到了一個補救的好法子,他在信上說,再過兩、三日,西虎園裏會來一位嬌客,那位姑娘是他們的遠房親戚,名叫杜香凝,正好天兒還未娶妻,若與這位杜姑娘成親,咱們兩家也算是姻親,如此一來,公公地下有知,或許就不會因為兩個孫兒不和的事情太傷心難過了。」
「這辦法是好,只怕天兒那硬脾氣……」冷王爺可不以為自己的兒子會乖乖地受人擺佈,聽從父母的指婚。
聽說天兒昨天又與世兄的孩兒吵了一架,把下人嚇得魂飛魄散,至於吵架的原因,唉,他這個做父親的已經懶得追問了。
「王爺先別憂心,說不定杜姑娘秀外慧中,恰好合了天兒的心意呢!」冷王妃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們夫婦兩人又不是不允兒子娶三妻四妾,只要讓杜香凝穩居正室,對得起世兄的一片好意,至於兒子愛娶幾個小妾都隨他去吧!
「好吧!就讓我回一封書信給世兄,說咱們也同意這門親事了。」冷王爺喚來下人準備文房四寶,細擬了一封信函,讓人送過西虎園去。
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們兩家的孩兒也都老大不小,合該是娶妻生子的時候到了!
※ ※ ※
爽借清風明借月,動觀流水靜觀山;梧竹幽居!
總是天色猶暗的黎明之際,冷敵天就會在自己院落的天井中舞劍練拳腳,日復一日,從未有過間歇。
然後,總是在他練功完畢,運氣止息之時,拜高深內力之賜,他總是能清楚地聽見西虎園裏的小滄浪跨院裏開始有動靜,住在裏頭的那個早睡晚起的娘娘腔似乎有著很嚴重的起床氣,總是一有不對勁就大發雷霆。
「夠了、夠了,妳們全給我退下!半個時辰後,教婉春端碗八寶粥過來,湯碗八分滿,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今早似乎也不例外!冷敵天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走出了梧竹幽居,就見到三、四名女婢認命地走出小滄浪,她們似乎都很習慣主子的脾性,知道熬過了早上,她們的少爺又會變成一位很體貼下人的翩翩佳公子了。
又是只吃一碗長生八寶粥,難怪他總是吃不胖!冷敵天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劍柄,不以為然地冷笑了聲。
「你到底看夠了沒?冷敵天。」單薄的中衣披上一件藍紫的外袍,玉柳公子神情不善地步出小滄浪,好像早就知道冷敵天出來看好戲似的。
「看什麼?看你嗎?別淨往自己的臉上貼金,難道在我自家的園子裏走動也犯到你了?娘娘腔。」真是的!難道除了八寶粥以外,他就不能多吃一點嗎?沒有人告訴他他剛起床時的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嗎?
「少叫我娘娘腔,你這個肌肉發達的暴力男人!成天只知道玩拳頭,能當飯吃嗎?」玉柳公子神情不屑地掩唇呵欠,別過俊美的臉蛋,懶得正視冷敵天那張令他不順眼的剛毅臉龐。
「難道我沒有告訴你嗎?再過兩天,皇上就會擬下聖旨,正式封我為將軍了,到時候我就要經常帶兵打仗,咱們可就不會這樣天天見面了,可別太想我呀!」冷敵天語氣戲弄。
「想你?」玉柳公子表面上語氣輕鬆,心底卻打了個突,轉過視線正視冷敵天道:「不用等到你領兵出征,難道王爺忘了告訴你,咱們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天天見面了,我已經向爹娘事先請示過了,要將這一道矮牆砌高,王爺也已經答應,既然都已經是見你最後一面了,今天本公子就讓你盡情囂張吧!你有話就儘管說,以後沒有這種機會了!」
聞言,冷敵天皺起兩道英氣迫人的濃眉,反問道:「你要將矮牆砌起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被冷敵天問愣了半晌,玉柳公子隨即聳肩一笑,道:「我怎麼知道?或許是因為王爺覺得依咱們水火不容的關係看來,你大概也不會反對我這個好主意,所以就不告訴你,打算給你一個驚喜吧!」
「驚喜?」冷敵天狠眯起黑眸。沒錯,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可真是既驚又喜,措手不及!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奇怪,對他們彼此而言,這分明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為什麼他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冷敵天輕嗤了聲,勾起一抹狂傲的笑容,道:「我怎麼會不高興?只要想到以後不用再見到你,我就忍不住感激涕零,謝謝老天爺的恩惠!」
「是嗎?那就好,因為我也是這樣想法!」看見冷敵天滿面的笑容,玉柳公子就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難道他就不能表現一點依依不捨之情嗎?再也見不到他的面,難道就真是一件如此值得高興的事情?
兩人之間頓時無語,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能說些什麼,就連想吵架,也想不出來究竟能向對方罵些什麼,冷敵天緊抿著男性的薄唇,直勾勾地瞅著玉柳公子俊秀的眼眉,同時也緊緊地揪住了他偷覷的眼光不放。
竟然直至此時,他們才真正將對方的長相看清楚!
「沒想到我們竟然能一吵就是二十八載,你還記得我們都在吵些什 嗎?」冷敵天嗓調平靜地問道。
聞言,玉柳公子怔了一會兒,片刻後才搖頭苦笑道:「不記得了,我們似乎什麼事情都能吵成一團,才二十六年而已,聽我娘說咱們兩歲之前的感情好像還挺不錯的。」
「是嗎?」冷敵天見到一批大漢遠遠地搬著磚頭、扛著工具朝他們走來,不禁地,他眉心間的刻痕更深了。「砌牆的工人來了。」
「是我要他們一清早就過來開工,這樣很快就能把牆築起來。」明明就要達成目的,為什麼他的心情竟然悶極了!
「不愧是商人之子,半點時間都捨不得浪費掉。」冷敵天的聲調很輕、很淡,只讓玉柳公子一個人聽見而已。
「我--」聞言,玉柳公子瞠圓了一雙秀水似的眼眸,惱瞪著冷敵天。為什麼都已經到了最後,他還要找他吵一架!
「公子,請你讓一下身,咱們大夥兒好開始幹活呀!」工人頭子出聲要發愣出神的玉柳公子退開。
玉柳公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是愣愣地望著冷敵天,直到他一聲冷笑震碎了僵凝的氣氛,「後會無期了,娘娘腔,以後早膳多吃一些,免得一張臉老是白得像鬼魅一樣活嚇人。」
玉柳公子不理冷敵天的挑釁,只是惱火地問,「為什麼說後會無期了?咱們兩家大門同在一條大街上,或許……或許哪天出門的時候不經意就碰見了!」他似乎忘了是自己先說再也不見面的!
工人搬來愈來愈多的磚頭,在他們的面前不斷堆高,他們卻絲毫不覺,出神地望著對方,直到工人敷上了凝泥,一塊塊的磚頭在他們的面前化成了一道隔絕彼此的灰牆。
「見了面,再吵上一架嗎?」冷敵天淡淡地撂下這句話,轉身走進梧竹幽居,不想再看到冷灰色的石牆在他的面前堆砌起來。
「冷敵天--」
「少爺,八寶粥給您送來了!」婉春端來了一隻描金拖盤,盛著一碗八分滿的紫米八寶粥,開口笑喚主子。
「擱著吧!我這就進屋去了。」玉柳公子深凝了新砌的灰牆一眼,突然搖頭甩去了心中的惱火,拂袖走進小滄浪。他心想反正等這道牆一砌起來,一切的過去就都結束了!管他的!
只不過,如果冷敵天知道這真的是他們今生的最後一面,或許他會多待一些時間,讓彼此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待他奉旨領兵征北凱旋歸來之時,才發現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 ※ ※
卯時才過不久,西虎園前門就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引出了屋子裏不少好奇的人出來圍觀,為了爭睹他們新嬌客的廬山真面目。
「少爺、少爺!」婉春興高采烈地從前院一路奔進小滄浪裏,慶倖今早主子身子藉口託病,沒出門辦事,否則就要錯過這一場熱鬧了。
房裏,玉柳公子一臉不善,沉凝著臉隱忍不發,斜倚在榻上隨手翻覽書卷。死丫頭片子!不是告訴過她不要來打擾他歇息了嗎?被她這麼一喊,頭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疼了!
「婉春,出去,如果有人想見我,就告訴他我死了,明天請早。」他的語氣懶懶的,一絲元氣都沒有。
「少爺,你在胡說些什麼?」婉春盈盈嬌笑,奪下主子手裏的書卷,硬是將他拉坐起來,「請到前廳去瞧瞧吧!今兒個咱們府裏來了一位客人,婉春心想少爺一定會對這位客人很感興趣!」
聞言,他危疑地眯起瞳眸,沉聲道:「不要跟我說是冷敵天!這個男人前輩子一定跟我有深仇大恨,否則怎麼讓我見了他頭疼,不見他,頭也疼!」
原來,現在讓主子最感興趣的人竟是那個吵嘴的冤家呀!婉春心思靈巧,卻不敢將心裏的想法明白了說。
「呵,少爺,雖不是世子,但是也差不遠了!」婉春故作神秘,伺候著主子起身更衣穿鞋,半推著將他帶出了前廳。
「婉春!妳給我說清楚些,我都被妳搞得有些糊塗了!」差不遠?難不成會是冷王爺與王妃?從小到大,這兩個長輩他已經熟得不能了,哪里還會對他們感興趣!
但他隨即心念一轉,既然已經走出來了,就不妨去瞧瞧也好!才不會總是關在屋子裏,心悶得慌。
他遠遠地就聽到玉蘭堂那裏傳出了熱鬧的人聲,西虎園總是習慣在那個小廳裏接見一些遠道而來的家人,常常是與他們本家沒什麼親血緣,倒是關係頭街攀了一大串,常教他聽了頭昏。
「爹,娘!」他撩起衣袍下襬,俐落地跨進玉蘭堂的廳門,只見父母親坐在堂前,莫名其妙地聚集了一堆吃飽沒事幹的下人,廳中佇立著陌生的兩個人兒,一名妙齡女子與男孩兒,只是他們背對他站著,瞧不真細。
趙氏一見到兒子,高興得像見到寶貝似的,連忙站起來挽住兒子的手,擔心地問道:「聽下人說你今天一早身子就不舒服,好些了嗎?要不要娘替你請個大夫過府來診治一下?」
「不勞娘費心了,孩兒就是感覺好些了,才會想到要出來走動一會兒。」他能明白娘親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溺愛得緊。
「那就好!對了,你來得正巧,過來見見香凝,你爺爺遠房外甥的女兒,咱們兩家有好幾年沒消息了,直到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信簡,才知道他們全家舉遷到洛陽去了!」趙氏挽著兒子的手,說著就將他帶到杜香凝的身邊,輕喚了聲:「香凝!」
聞聲,杜香凝緩緩回首,怯憐地抬起小臉,好奇地望著自己的表哥,忽地粉頰泛起兩抹異樣的羞紅,慌忙地別開水眸,不敢再多瞧他一眼。
細緻的彎眉、清澈水亮的眼眸、芙頰朱唇,肌膚水細嫩透,是一個絕美得能夠教人心魂迷炫的女子!除此之外,玉柳公子對杜香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更不解她為什麼突然偏過頭去,難道擺明瞭不喜歡他?
要真是如此,她就太傻了,若想要從西虎園裏討一點好處,就最好不要得罪他,否則等著吃不完兜著走吧!
「少爺,別這樣盯著人家姑娘看,沒瞧她已經羞得抬不起頭了!」婉春在一旁細心地提醒。
「沒、沒的事兒……」杜香凝聽了婉春的話,更是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我……我只是想到……表哥的名號在咱們洛陽也是赫赫有名,就覺得自己也沾了點光,心裏頭高興。」
事實上,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看過如此清秀從雅的男人,白淨儒文,身形修長有致,他幽邃的眸光含著商人的精明,瞧得她心慌意亂。
「那可不?」趙氏聽了就心花朵朵開,得意極了,「咱們西虎園大江南北多少生意,現在全都是我這個兒子在管事,我家老爺雖然滿腹文墨,卻硬是少了做生意的本領,要不是我這兒子成材,只怕我們夫妻倆現在也不會這樣逍遙,成天吟詩看戲,不管俗事。老爺,你說是嗎?」
「夠了,夫人,只要一提起咱們兒子,妳就有滿肚子的話說不完,說到現在都還沒對兒子提成親的事情呢!」
「成親?爹,我的耳朵有沒有聽錯?」父親的話讓他的心起了戒備,難不成他們要他與眼前這個杜香凝結成夫妻?不!
「別急。」趙氏慈愛一笑,拍了拍兒子的手背,道:「你年紀已經不小了,是該成親,但早在香凝到京城之前,我們已經將她許給敵天那孩子了。香凝家世清白,她爺爺還曾經在朝官任三品,嫁到王爺府去並不會失了身分。咱們與杜家已經說好了,香凝要從西虎園出閣,就當她是咱們家的女兒。王爺他們也已經允了這門婚事,再過些日子就派人來下聘。」
「冷敵天知道成親的事嗎?」不知為何,他的頭竟更疼了!
「他早就知道了,王妃說敵天這回倒是挺聽話的,沒反嘴,應該是默許了這門親事了吧!娘心想你們從小吵到大,要是敵天成了親,你也不會服輸吧!快去找個好姑娘,只要是你喜歡,娘都不會反對,親事就交給娘去打理,你好心趕緊替娘生幾個孫子,讓娘抱抱!」趙氏笑得閤不攏嘴,似乎已經預見了子孫滿堂的熱鬧景況。
聽著娘親作著美夢的歡愉口吻,玉柳公子的眸子卻是越來越冰沉。冷敵天想要先他一步成親?休想!
此時,一直站在杜香凝身畔的小男孩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試圖引起注意,小聲地說道:「杜姊姊,妳忘掉小牙的存在了嗎?」
清妙靈氣,還含著一絲頑黠的小男娃聲音,奇異地引起了玉柳公子的注意,他俯瞰著男孩一身乾淨的藍布衫,小臉含笑抬眼定望著他。四目交凝,沒來由的一絲不祥預感襲上心頭。
「沒、沒忘!」杜香凝紅著俏臉,手忙腳亂地揪著手絹,道:「表哥,他的名字叫做小牙,是在來京城的路上遇見的,我見他沒父沒母,就讓他跟著我進京了,他很乖,不會惹麻煩的,所以表哥……」
「我們西虎園向來好客,不愁再多兩雙碗筷,歡迎你們住下,我善良好心的香凝表妹!」徐淡的男性嗓音透著莫測高深的笑意,說完,他勾唇一笑,神情詭譎,轉身離開玉蘭堂。
冷敵天,有我在,你休想如意娶到杜香凝!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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