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仙】妖怪茶話會(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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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所謂的執法者

“不是。”

本來已經八分肯定的問題卻得到了一個否定的回答，蕭驍不由得愣住了。

他之所以多此一舉的問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只是因為見到龍太激動了，忍不住想從本尊這裡得到迴應而已。

結果對方卻說它不是龍

蕭驍莫名的有一種從天堂跌到地獄的感覺。

“那你是什麼”

“你的樣子不就是龍嗎”

“吾現在的樣子的確是龍。”

“吾乃妖鑑的伴生靈。”

“吾沒有固定的形態。”

“吾可以變成任何的形態。”

“上一任的執法者大人喜歡龍。”

“吾便變成了龍的樣子。”

“若是您希望吾變成其它的樣子，吾也可以如您所願。”

通過伴生靈的解說，蕭驍恍然，原來如此。

雖然眼前的生物本質上不是傳說中騰雲駕霧的龍讓他有些失望。

但是，就外表而言，這傢伙就是龍啊。

蕭驍可不會鑽牛角尖，他嘴角微勾，“就維持龍的樣子吧。”

“那麼，執法者，又是什麼”

顧名思義，蕭驍自然明白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伴生靈口中所謂的“執法者”指的是什麼

“妖鑑之主就是執法者。”

“吾把吾的記憶共享給您。”

伴生靈飛到了蕭驍的面前。

蕭驍突覺眉心一涼，一大股的記憶便湧入了他的大腦。

似乎只是一瞬，記憶的傳輸便已經完成了。

伴生靈又回到了妖鑑的上方。

蕭驍微斂雙眸，努力接收腦中多出來的龐大記憶。

發脹的大腦讓蕭驍有些難受的皺了皺眉心。

不過，託這些記憶的福，即使花了些時間，蕭驍卻差不多理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卻也簡單。

簡言之，妖鑑是天地奇物，是由天地孕育而生的。

唯一的作用就是為了讓得到妖鑑的執法者代行天之責，維護人與妖之間的平衡與和諧。

人類與妖怪，縱然人類數量眾多，又自詡萬物之靈，但是，面對妖怪，人類卻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且不說只有極少部分的人類能看見妖怪，大多數人類面對有惡意的妖怪，只能任妖宰割。

畢竟連看都看不到，更遑論防備與反擊。

而且，就算能看見妖怪，若是沒有一定的修為傍身，也很難敵得過妖怪的攻擊。

但是，執法者並不僅僅只是單方面的保護人類不受妖怪的傷害。

同時，他也要保護妖怪不受人類的傷害。

妖怪不都是強大、凶惡的。

有了力量的人類也不都是謹守世間理法的。

有時候，當有了相應的實力後，yu àng與貪婪就會隨之滋生與膨脹。

心裡的負面情緒與惡念也會因為少了枷鎖而無所顧忌。

這樣的人類與他們口中xié è的妖怪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人類與妖怪都是大自然的造物。

在天地面前，他們是平等的。

執法者並不是保護者。

他的出現與存在，是為了維持人與妖雙方之間的和諧共處，而並不只是人類的保護神，或者妖怪的保護神。

“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蕭驍睜開雙眼，有淺淺的金輝閃現。

既然它是妖鑑的伴生靈，那麼，為什麼在他得到妖鑑的那刻，它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它本該出現的，不是嗎

“很抱歉，執法者大人，之前吾受傷太重，一直沒有辦法化形出現在您的面前。”

伴生靈的頭更加低垂了一些，態度恭敬。

妖鑑是屬於執法者大人的，作為妖鑑的伴生靈，它更是無法違抗執法者大人的任何命令，甚至連對執法者大人的一絲不敬都是不被允許的。

蕭驍並沒有太過意外伴生靈的回答。

在他看來，伴生靈沒有一開始就出現在他的面前，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種就是對方所說的這個理由。

重傷未愈，無法現身。

而另一種的可能大概就不那麼的讓人愉快了。

應該就是明明能夠出現卻出於自身的原因而不願意出現。

至於原因是什麼，也許是考驗，也許是輕視，也許是

沒影的事情誰知道呢

若是第二種可能，不管是出於惡意還是好意，就算對方大概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蕭驍還是覺得，是第一種可能真是最好了。

“為什麼會受傷”

“因為上一任執法者大人的死亡。”

“死亡”

“怎麼死的”

“被妖怪圍攻，力竭而死，屍骨未存。”

伴生靈的聲音恭敬卻毫無波瀾，一板一眼的回答著蕭驍的每一個問題。

蕭驍

他突然覺得有一股寒氣從後背莫名升起，四肢都有些微微的泛涼。

妖怪的危險他從來都是知道的。

他不會因為一些毫無危害性的小妖怪就低估了妖怪的殺傷力。

但是，上一任的執法者死於妖怪之口這個事實，還是讓讓這一任的執法者他，心裡的情緒一時之間有些難以言喻。

不過，如今的社會不是以前群妖亂舞的年代。

末法時代不是白叫的。

妖怪縱然壽命比人類長很多，但是，除非最後證得了大道，不然，終究是有時限的。

如今的妖怪又剩下了多少呢

這麼一想，蕭驍就淡定了。

他從來都不喜歡杞人憂天。

至於說拒絕執法者這個身份，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

先不說妖鑑已經進到了他的體內，事情差不多就板上釘釘了。

而且，他是通過妖鑑才能xiu iàn。

傳說中的修行，他不想就此放棄。

既然如此，事事怎麼可能十全十美

有好必然有壞。

他既然接受了執法者的這個身份，那麼他必然就要面對未知的危險。

這很公平，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遠的先不說，望著龍形的伴生靈，蕭驍覺得自己怎麼看都看不夠，畢竟，能飛能動的龍啊。

就在自己的咫尺之遙。

而且，對方不說的話，誰知道這是冒牌的

蕭驍莫名有一種自己圓滿了的感覺。

此生無憾啊。

蕭驍眉眼彎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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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阿煜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蕭驍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他總不能直接叫它伴生靈吧

畢竟，他們接下來還會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要相處。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不過，我還是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你好，我叫蕭驍。”

蕭驍直視伴生靈暗紅色的雙瞳，輕聲說道，聲線中有著淡淡的笑意。

“吾沒有名字。”

龍形伴生靈懸於妖鑑上方，沉寂暗沉的雙瞳凝視了蕭驍一會兒後緩緩說道。

“每一任執法者都會為吾起一個名字。”

而它不願意沿用上一任執法者為它取的名字。

上一任執法者已經死了，而它是妖鑑的伴生靈，而妖鑑是屬於眼前之人的。

它是妖鑑的伴生靈，也只是妖鑑的伴生靈。

它不會沉溺過往，亦不會懷念往昔。

過去於它不過是能與新一任執法者分享的記憶。

僅此而已。

“您也可以為吾起一個名字。”

龍形伴生靈無所謂名字這種對於人類而言極為重要的東西。

只是每一任執法者大人似乎都很樂衷於為它取一個名字。

它想，眼前的這位執法者大rén dà概也並不例外。

“我之前有幾任執法者”

蕭驍有些好奇的問道。

“您是第七任。”

“前六任的執法者都死了嗎”

蕭驍斟酌了一下用詞，最後還是直白的問了出來。

“是的。”

“他們都死了。”

“只有上一任執法者死亡，妖鑑才會尋找下一任執法者。”

也就是說，除非死亡，他才能卸下執法者這個身份嗎

看來這是一份全年無休、無法離職的工作啊。

對此，蕭驍倒沒有太大的驚訝。

不如說，他一開始就有些隱隱的猜到了。

“都是因為妖怪而死的嗎”

“是的。”

也是，身負修為的執法者，連病都不會生了，除了妖怪還會被什麼奪去性命呢

“都被妖怪吃了嗎”

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身體可能會被妖怪咀嚼吞食，蕭驍雖然一向自詡不在乎身後事，畢竟人都死了，好或壞本人又看不到，還計較什麼

但是，若是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怎麼想還是感覺太悽慘了點

“不是。”

“嗯”

意外的回答讓蕭驍不由得發出了疑問的單音。

難道前任的執法者碰到的都是素食者妖怪或者是不愛chi rén肉的妖怪

呵呵，真好笑。

蕭驍勾了勾嘴角。

“執法者大人身份尊貴，就算是肉身也不容褻瀆。”

“若是有妖怪膽敢吃了執法者大人的肉身，是會遭到詛咒的。”

說到這裡，龍形伴生靈暗色的瞳仁中掠過了一抹寒芒，冰涼徹骨。

“詛咒”

蕭驍覺得事情的展開越來越玄幻了。

“是的。”

“吃了執法者大人肉身的妖怪，一開始會力量暴漲。”

“但是，它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妖力也會在巔峰後急劇衰減。”

“藥石無醫，無法可想。”

“最終必然會走向死亡。”

“所以，沒有妖怪敢大不敬的吃執法者大人的肉身。”

“它們承受不起那份後果。”

龍形伴生靈一副“您放心”的表情讓蕭驍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就算自己的肉身對於妖怪而言，相當於砒霜，不可食用，但是，這並不妨礙那些因此失望的妖怪把他大卸八塊、五馬分屍啊。

不過，蕭驍突然想到了唐僧，莫名覺得平衡了很多，再怎麼說，自己比那唐僧還是要好一點的。

至少吃了他的肉，就算能短暫獲得力量的增長，最終卻是以妖怪自己的性命為代價的。

那麼，就算自己這塊肉再美味，就算那些妖怪再垂涎欲滴，它們也不敢真的下嘴。

頂多就是屍骨無存罷了。

總比進了妖怪的肚子好。

似乎看出蕭驍的擔憂，龍形伴生靈繼續說道“而且，執法者的肉身死後七天會消散於世間。”

消散於世間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屍骨無存了啊。

蕭驍怎麼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

若是眼前這個伴生靈的初衷是安慰他的話。

而且，七天後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好嗎。

蕭驍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下，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似乎比留著肉身被妖怪鞭屍來的好

如果他的屍體沒有一開始就被毀損殆盡的話。

這種遙遠又沒影的事就先不要想這麼多了。

蕭驍微微搖了搖頭，驅散了心裡有些抑鬱的情緒。

他突然勾脣而笑，頗有幾分興致勃勃的問道“你之前的名字都有哪些”

“蠻，亥，妖，阿璞，靈虛子，小龍。”

“你最喜歡哪一個”

“都一樣。”

看著龍形伴生靈始終如一的平板表情，蕭驍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那麼，我就喚你阿煜可好”

蕭驍稍稍思索便笑著問道。

煜，意為光耀，照耀，明亮的樣子。

蕭驍並沒有想太多。

他只是覺得，這個伴生靈看上去有些暗沉沉的模樣，所以帶著些“缺什麼補什麼”的心態，就給它取了這個陽光燦爛的名字。

“是。”

龍形伴生靈，不，現在應該叫阿煜了。

阿煜很是恭敬的低下頭，接受了執法者大人的賜名。

第二天，起床的張博幾人頗有幾分驚訝的發現蕭驍竟然還在寢室。

“你怎麼還在寢室”

諸葛雲脫口問道。

蕭驍挑了挑眉，奇怪的反問，“我為什麼不在寢室”

“三哥，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出去嗎”

趙律正提醒蕭驍。

“哦，是的。”

“不過那要九點了。”

“現在還早。”

蕭驍不緊不慢的解釋道，“難道你們都以為我天不亮就要出發了嗎”

“你之前不都是這樣的。”

張博頗有幾分理直氣壯的擺明事實。

“好吧。”

蕭驍無奈的笑笑，“那至少這次不需要這麼早。”

吃完早飯後，走出食堂，蕭驍轉身對張博幾人說“你們去上課吧。”

“老三，現在可是臨近期末了，你小心不要被老師逮住逃課，到時候掛科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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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真實？幻覺？

雖然知道蕭驍一向很有主見，既然逃課肯定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但是，張博還是忍不住提醒了蕭驍一句。

畢竟，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學業。

“是啊，這段時間還是安份一點的好。”

諸葛雲也頗有同感的說道，這時候是老師們抓的最嚴的時候，幸好蕭驍運氣好，逃的那幾節課恰好都是老師在劃期末重點，所以也沒想到會有人逃課，根本就沒有點名。

因為人來的多了，少一兩個又哪裡看的出來

“二哥，你還好意思說三哥”

“之前逃課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趙律正翻了一個白眼。

“我那都是有正事。”

諸葛��義正言辭，很是為自己叫屈。

“我還是比較相信三哥是真的有正事。”

趙律正完全不為所動，二哥的信譽值在全寢室都是最低的。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

諸葛雲胳膊一伸，卡住了趙律正的脖子。

“實話實說。”

趙律正表示自己威武不能屈，堅決不向惡勢力低頭。

“呵呵。”

蕭驍低笑出聲，“我知道的，我會注意的。”

至於說後面逃不逃課，他不敢保證。

有些事他可以不管，但是有些事他不能不管。

尤其在昨晚阿煜現身並且告知了他關於執法者的事情後，他更是責無旁貸。

“嗯，你知道就好。”

大家都是成年人，因為是兄弟張博幾人才忍不住提醒蕭驍幾句。

不過也點到為止就可以了。

有些事情，他們不瞭解也沒有辦法多說什麼。

而且蕭驍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

他們相信蕭驍。

“那我們走了，再見。”

“再見。”

揮別了張博幾人，蕭驍看了看手錶。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蕭驍也不想回寢室了。

他決定去圖書館消磨一下時間。

快要期末了，他雖然成績一向很好，但是燕大是華夏的最高學府，燕大學子更是來自各地的佼佼者，掉以輕心的後果就是落後他人。

他雖然沒有太強的爭強好勝之心，卻也不願得過且過，及格萬歲。

不管何事，他都希望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這樣才能無愧於心，也才能不停的進步。

蕭驍決定，等這件事了，他要靜下心來複習功課、全力備戰期末考了。

“蕭師傅”

小豆丁踮起腳尖，向走出圖書館的蕭驍歡快的揮舞著雙手。

見狀，蕭驍不由得笑了。

他腳下步子加快，走到了不遠處的三人面前，“小遠。”

“阿川。”

“溫邵陽。”

“蕭師傅。”

“蕭師傅。”

遲秀川笑著跟蕭驍打招呼。

溫邵陽眉目舒展，神情爽朗，“蕭師傅，你跟阿川一樣，叫我阿陽就行了。”

頓了頓，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遠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溫邵陽是後來遲秀川告訴他才知道這件事的。

他難免吃了一驚。

自家的弟弟他自然瞭解。

小遠並不是一個那麼“善心氾濫”的人。

但是，在知道小遠是因為之前的事所以對那個同學有著幾分同病相憐之感才想要幫助人家後，他便無法拒絕了。

即使，他覺得這般麻煩蕭師傅有些不太好。

不過阿川說蕭師傅不是那麼計較的人，他便放下了幾分心。

畢竟，在他看來，蕭師傅的這份關係應該用的更加慎重與小心點的。

畢竟，如今的社會，騙子很多，真正的高人卻實在難尋。

蕭驍隨即收斂起笑容，伸手輕輕敲了敲小遠的腦袋，“怎麼一塊過來了學校請假了”

“嘿嘿。”

小遠捂住腦袋，有些訕訕的笑著，隨即很是理直氣壯的辯解“我成績很好的，而且除了先前的事情請過假，連個病假我都沒有怎麼請過。”

“你還有理了”

蕭驍失笑。

“小遠這孩子一直纏著我們要一起過來。”

遲秀川笑得有些無奈。

對著這孩子，他本就心軟。

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再加上這孩子之前產生幻覺的事情，向來強硬的溫邵陽都退讓了，他也就更加沒辦法堅持了。

況且，小孩子偶然逃一兩次課也無傷大雅。

這麼一想，遲秀川便隨他去了。

“蕭師傅，這次又麻煩你了。”

眾人上了溫邵陽的車，溫邵陽開著車，不由得又對蕭驍抱歉了一句。

“不會。”

蕭驍淡笑著搖搖頭，“我很樂意幫忙。”

畢竟事關一個孩子。

孩子是無辜的。

而這個孩子也許因為妖怪而承受了莫大的傷害。

若真是如此，他想解救這個孩子。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的開向了小遠的學校。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十一點還不到一點。

小遠學校的午休時間是十一點半到一點半。

“還有半個鐘頭學校才午休，要不我們先找家店坐一下”

溫邵陽提議。

“好的。”

建議全票通過。

一路上，小遠都在跟蕭驍講他那個同學郭善的事情。

小遠手舞足蹈，講的頗為“跌宕起伏”。

他講到自己甚至忍不住跟那個同學搭話了。

當時又一次看到郭善在跟空氣講話，他就直接上前問他在跟誰講話

“他好像被我嚇到了。”

“一副就要暈倒的驚悚模樣。”

講到這個，小遠還有點心有餘悸，他真的被郭善當時的表情嚇到了。

“他想象中的妖怪肯定是一個很可怕的傢伙。”

小遠的語氣裡不由得帶了幾分同情。

隨即又有些不解的嘟囔道“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東西。為什麼要是這麼可怕的妖怪”

“像我之前的妖怪朋友就很好啊。”

蕭驍只是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沒有開口。

因為，也許那個孩子是真的看到了那麼可怕的妖怪啊。

是真實，還是幻覺有時候大概連自己都分不清楚吧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因為學生家人的緣故，眾人很是順利的進了學校。

現在還沒有下課，所以校園裡很是安靜。

能若隱若現的聽見教室裡傳來的讀書聲。

幾人不由得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學生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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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跟我來

小遠帶著蕭驍幾人到了一處架子下。

殘枝敗葉纏繞著防腐木，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積雪。

幾分悽清與荒涼。

不過，蕭驍卻不由得笑了。

紫藤架。

燕大也有。

他以前上的小學裡也有這麼一個紫藤架。

開花的時候雲蒸霞蔚，很是漂亮。

就算是現在的季節，花朵都掉光了，葉子也所剩無幾，只剩長長的乾枯的藤條，也別有一番疏朗蕭條的寂美。

何況還有白雪加成。

“蕭師傅、哥哥、秀川哥哥，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叫郭善過來。”

小遠話剛落，“叮鈴鈴”清脆悅耳的鈴聲驟然劃破了校園的沉靜，喧譁聲瞬間四起。

“哎呀，下課了，我先走了。”

小遠急匆匆的跑遠了。

郭善每次午休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他從不在學校的食堂吃飯，都是自己帶的飯盒，直到快上課了才堪堪踩著上課鈴聲走進教室。

所以，萬一他去遲了，可就逮不到人了。

“這孩子。”

望著自家弟弟風風火火的背影，溫邵陽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小遠一路狂奔。

但是等他趕到教室時，裡面的同學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幾個學生看到小遠都紛紛打了招呼，“溫邵遠，你來了。”

小遠笑著迴應，目光卻帶著幾分急切的在教室的角落裡逡巡著。

啊，找到了

小遠鬆了一口氣，跟幾個要去吃飯的同學揮手作別，便大步向正在低頭寫著什麼的郭善走去。

郭善終於整理好了上課的筆記，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卻在抬頭的時候撞上了小遠直直看過來的視線，他不由得僵住了。

溫邵遠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羨慕甚至是有著幾分崇敬著溫邵遠的。

溫邵遠是班長。

全班同學還有老師都很喜歡他、相信他。

而且，在這所競爭如此激烈的學校，溫邵遠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從來沒有跌出過班裡的前三。

不但如此，溫邵遠的籃球打得也很好，跑步也很快。

甚至唱歌都很好聽，還會拉小提琴。

郭善有時候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會有些陰暗的想法滋生。

這份嫉妒讓他很是羞慚。

他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

幸好只是偶然而已，大部分時候他是把溫邵遠當作自己努力的目標的。

即使現在的自己還差了好多。

班裡沒有人喜歡自己，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明明一開始也有同學會跟他說笑的，明明一開始

可是現在，之前的種種好似只是他的錯覺。

因為他看到的只有同學的漠視與厭惡。

他甚至連線近都不敢。

連老師有時候在叫到他的名字的時候都會愣一下神。

他蠕動雙脣，提醒老師自己的名字，卻因為太過輕微的聲音而沒有任何人聽到。

同學們在笑鬧，老師在呵斥。

然後，他的名字就被理所當然的跳過了。

但是，每一個人叫出溫邵遠名字的時候，都是帶著笑的。

他是那麼的羨慕溫邵遠，甚至是不願意承認的嫉妒。

溫邵遠本來除非必要，畢竟他是班長，從來沒有私下裡與他講過話。

就算看到他被欺負，也不置一詞，眼裡甚至有著幾分對他的不滿與輕蔑。

他剛開始不明白為什麼。

後來他知道了，溫邵遠是覺得他太過懦弱了。

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那麼勇敢的。

郭善低下頭，過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表情。

本來，他們的關係就一直只是這樣而已。

然而，這段時間卻不知道為什麼，溫邵遠似乎格外的關注他。

他一直不敢確信這點。

因為，他總覺得這樣的想法似乎太過自作多情了些。

直到那天，溫邵遠走到了他的面前，問他“你在跟誰講話”

他呆若木雞，一瞬間只覺得心臟都停跳了，面上血色盡失。

他真的被嚇壞了。

他已經不記得當時的自己是作為反應了，又是如何搪塞過去的。

他知道，自己的表現肯定很遭。

他本來就不是那麼聰明的能隨機應變的人。

他知道，溫邵遠肯定懷疑了什麼。

但是，溫邵遠卻是比他聰明很多的人。

他知道

他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卻只敢抱著僥倖的想法躲一天是一天。

今天上午溫邵遠沒有來上課，他真的有大大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是真的不知道，若是溫邵遠執意要他回答那個問題的話，他該如何回答。

只是，還是逃不過了嗎

看著站在自己桌前的溫邵遠，郭善神色惶惶，眉目間卻有著麻木與疲憊。

他真的撐的太久了。

他想過求救，卻冒不起失敗的風險。

他很害怕，卻更恐懼反抗的後果。

唯有家人，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

看到郭善自見到他後就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小遠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他果真還是不喜歡這個傢伙。

“跟我來。”

小遠頗為霸氣的甩下一句話，便率先向教室外走去。

郭善一愣，便有些躊躇的跟上了小遠。

長久以來的欺負讓他習慣了順從，也忘記了拒絕與反抗。

“蕭師傅”

走到紫藤架附近，看到了架子下若隱若現的人影，有些不耐而愈發顯得桀驁的小遠突然笑著大聲叫了出來。

他甩動雙臂，樂顛顛的跑到了蕭驍的身邊。

“臭小子，就看到了蕭師傅啊。”

溫邵陽一個巴掌拍在了小遠的背上，很是不忿自己弟弟的“叛變”。

小遠差點一個趔趄，轉頭很是火大的瞪了溫邵陽一眼，“臭老哥，你幹什麼”

“好了，你們兩個。”

看到大眼瞪小眼的兩兄弟，遲秀川有些無奈的安撫道。

這兩兄弟的感情說好是真好，阿陽就差把小遠當兒子養了，小遠也最是親近崇拜阿陽。

但是，明明感情這麼好的兩人，卻又總是喜歡因為一點小事就“鬧得不可開交”。

不過，這大概也算是他們獨特的相處之道吧

遲秀川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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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糟糕的孩子

蕭驍饒有興致的看了一會兩兄弟的互掐。

溫邵陽是真寵溫邵遠。

不然，一個性格冷峻的成年人哪有功夫與一個孩子這般認真又幼稚的較勁鬥氣

不過，還是正事要緊。

“小遠，你同學呢”

“啊，他就在我後面啊。”

小遠轉頭向來路望去，空無一人。

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人呢

“郭善。”

小遠大聲叫了一聲。

“窸窸窣窣”

一陣枝葉輕搖聲，一個孩子從拐角的灌木叢後面站了出來。

細弱蒼白的雙手緊張的攪在一起，一副猶豫不前、躊躇不定的樣子。

這就是小遠口中的郭善吧

問題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嚴重。

蕭驍的眉頭不知何時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這個是寄生藤怪

“你怎麼這麼慢”

“還不過來”

小遠有些不高興的揮手示意郭善過來。

“小遠，跟同學講話態度好一點。”

遲秀川看著那個縮著肩膀、身形單薄的孩子，不由得有些憐惜。

“我態度很好了啊。”

小遠有些不平的嘟囔道。

溫邵遠揉了揉自家弟弟的頭，“盡狡辯。”

卻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轉而說道“小遠，你不介紹一下”

“哦。”

溫邵遠看著郭善慢吞吞的動作，又覺得有些火大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幾分外露的情緒。

“快點。”

平靜的語氣裡透著幾分磨牙之意。

“蕭師傅、哥哥，秀川哥哥，這是我的同學，郭善。”

“郭善，這是我哥哥，這是秀川哥哥。”

“這是蕭師傅。”

介紹到蕭驍的時候，小遠很是有幾分鄭重其事。

因為，蕭師傅可是他特地請來幫助郭善的高人。

自然是要不同一點的。

“你，你們好。”

郭善緊張的話都說不順了。

他不明白。

溫邵遠為什麼要介紹他的哥哥還有其他人給他認識

好像他們是朋友一樣。

可是明明他們並不是。

郭善的眼裡有疑惑，也有黯淡。

“蕭師傅，這孩子”

卻是遲秀川最先開口了。

以他醫生的角度，眼前這個叫郭善的孩子情況很糟糕。

臉色蒼白，眼底青黑，身形瘦弱。

明顯的一副營養不良還休息不好的模樣。

遲秀川向來溫文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沉肅。

明明跟小遠一般大的孩子，他竟然從他的身上看出了幾分頹敗之氣

遲秀川的眉宇間皺出了深深的褶痕。

目光有著幾分犀利。

他並沒有太過意外的在那孩子的發間發現了為數不少的白髮。

少年白頭並不罕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半白的頭髮卻讓他格外的覺得觸目驚心。

也許是真的太過晦暗無光了吧

就如這孩子給人的感覺一樣。

好似被什麼吸盡了他所有的活力一樣，沒有一點這個年齡孩童該有的朝氣與活潑。

“阿川”

溫邵陽畢竟不是醫生，他雖然覺得這孩子看上去沒有一點的生氣，甚至瘦弱的有點可憐，卻也只是以為這孩子家境不好罷了。

他有些不解好友此時沉重的神色。

遲秀川沒有聽見溫邵陽的呼喚。

他望著蕭驍，欲言又止。

蕭驍收回投在郭善山上的目光，轉向遲秀川幾人，“你們離開這裡一會。”

相較於溫邵陽、溫邵遠兩兄弟的不解，遲秀川卻明白蕭師傅絕對是看出什麼了。

他莫名的放心了。

既然蕭師傅開口“趕人”了，那麼這孩子的問題應該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這個孩子會好的。

遲秀川緊繃的嘴角有微微的放鬆。

“好的，蕭師傅。”

“蕭師傅，這孩子，就麻煩你了。”

“我們走吧。”

遲秀川對溫家兩兄弟說道。

溫邵陽挑了挑眉，不過想到上次蕭師傅替自家弟弟看問題的時候也是把他們叫出去的，便有了幾分瞭然。

他聳聳肩，沒有說什麼。

不過小孩就有點疑惑，也有點不樂意了。

“哎，蕭師傅”

小遠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帶著幾分祈求與幾分不自知的撒嬌耍賴。

他想留下來。

蕭驍笑著搖了搖頭。

這孩子的情況可跟小遠之前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退一步講，就算這孩子也是產生了幻覺，在治療的時候也不適合有外人在場。

尤其還是跟他同齡的孩子。

這個時候的孩子，自尊心都很強。

而且這個叫郭善的孩子，他不知道以前的他是怎麼樣的，但是，現在的他，敏感而脆弱。

卻又堅韌的不可思議。

真是一個矛盾的孩子。

何況，這孩子是真的被妖怪纏上了啊。

蕭驍微微低垂的眼簾有寒芒一閃而逝。

等會的情景可不適合一個孩子在場。

即使這個孩子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好了，小遠，不要打擾蕭師傅，我們走吧。”

溫邵陽攬住自家弟弟的肩膀，把他向外推去。

小遠反抗不能，眼刀子拼命的往自家討厭的哥哥身上戳。

遲秀川對蕭驍點了點頭，便跟著溫家兄弟的後面離開了。

小遠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頻頻回頭。充滿期冀的望向蕭驍。

奈何，蕭驍不為所動。

他笑得溫和，態度卻沒有絲毫的軟化。

小遠最後只能忿忿的又頗為委屈的離開了。

他真的很好奇蕭師傅的手段。

尤其在他死磨著秀川哥哥給他講了很多蕭師傅的事蹟後。

這麼一個傳說中才有的高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傻子才會放過任何瞭解高人的機會

只是高人看著溫和，實則非常高冷，他無往不利的撒嬌耍賴竟然不起絲毫的作用

蕭驍不答應，小遠又不敢真的違逆高人的話。

畢竟他的心底其實是很崇拜甚至是有著幾分敬畏蕭驍的。

看著小孩拖拖拉拉、滿心不甘的被溫邵陽“強硬”的推走了，蕭驍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不過，他很快就收斂神情，看向了很是惴惴不安的郭善。

之前看到溫邵遠跟他的哥哥還有另一個哥哥離開，郭善很是糾結自己是不是也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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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折磨

郭善不明白溫邵遠叫他來幹什麼，只是介紹他認識這幾個人嗎

他很迷茫。

看到溫邵遠就這麼離開了，雖然樣子好像很是不甘願。

巨大的不安與惶惑幾乎要把郭善淹沒。

即使他因為溫邵遠之前突然的問題很是害怕跟溫邵遠單獨相處，但是，比起跟眼前的陌生人在一起，那還是有溫邵遠在場更讓他安心一點。

至少，不管怎麼說，他與溫邵遠是將近六年的同班同學。

就在他終於下定決心想挪動腳步離開時，這個蕭師傅看向了他。

他的身子瞬間僵住了。

郭善匆匆瞥了一眼蕭驍，便猶如受到了驚嚇般的低下了頭。

劇烈顫抖的眼皮子底下是慌亂轉動的無措眼珠。

蕭驍

他有這麼可怕嗎

不過，也許是他針對寄生藤怪的冷氣讓這個孩子誤會了。

只是，若是其他人能看到郭善真正的被妖怪纏身的樣子的話，絕對會比他還要憤怒。

蕭驍向來擅長控制情緒。

不，與其說控制，不如說他的情緒一向少有大的起伏。

所以，從小到到，別人對他的印象大多都是少年老成、安靜穩重，也許還有點清虛寡淡。

曾經甚至有茶館的客人委婉的跟蕭父蕭母建議，應該讓他多出去走走，而不要總是待在茶館裡、跟他們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老人在一起。

說好好的孩子都被老人的暮氣沾染了。

當然，結果長到現在，他好像也沒有多少青春朝氣過，反而愈發的不動聲色起來。

蕭驍莫名的有些想發笑。

所以，他的情緒竟然被一個孩子感知了，可想而知，他心緒的波動有多劇烈。

因為，郭善的樣子真的太過的詭異與悽慘，蕭驍無法不動容，也無法不動怒。

寄生藤怪大概有chéng rén手腕的粗細，緊緊纏繞在小孩消瘦單薄的身子上。

從小腿一直蜿蜒蔓延至小孩的臉頰邊，幾乎要把小孩整個淹沒了。

藤條黯沉的墨綠色中透出隱隱的深紅，沒有植物慣有的清香，一股讓人慾嘔不嘔的古怪味道飄散開來。

蕭驍想起了小遠跟他說的郭善的情況。

郭善並不是一開始就被全班同學討厭甚至欺負的。

誰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郭善越來越沉默，神情間也總是帶著幾分惶惶之意。

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樣子真的悽慘而狼狽極了。

老師最先發現了郭善的不對勁，但是被郭善以學習辛苦搪塞過去了。

面對不肯講真話的郭善，最後老師只能勸他學習要張弛有度，不要太辛苦、要多休息。

其實老師也做過家訪，跟郭善家裡講過郭善的情況。

但是，郭善是單親家庭，家裡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他還有一個小他兩歲的妹妹。

郭母為了撐起這個家，工作很辛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照顧郭善。

何況，在郭母的眼裡，郭善在家裡並沒有什麼不好的變化或異常的舉動。

郭善一直都是一個聽話而懂事的孩子，不需要她操太多的心。

於是，在跟郭母聊過的老師便真的覺得郭善只是這段時間學習太累了才這幅糟糕的模樣。

而且，同為女性，她自是知道郭母的辛苦，不想再給這個快要被生活重擔壓垮的母親增添更多的負擔。

孩子們雖然馬虎，卻也漸漸發現了郭善蒼白的臉頰與不正常的神色，還有愈加寡言的狀態。

同學們最初也是紛紛關心過郭善的。

畢竟大家都是同學，老師也一直教導他們同學間要互相有愛關心。

可是，面對同學釋放的善意，郭善卻總是含糊其辭、言辭間躲躲閃閃，甚至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嚴重打擊了同學們關心郭善的積極性，也讓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孩子們無措又茫然，甚至漸漸的滋生出了幾分不耐與惱怒。

一直被拒絕的關心能夠堅持多久呢

況且是沒有耐性又不知道何為苦衷的學生。

很快，就沒有幾個學生願意搭理郭善了

誰也不喜歡自己真心的關心被人這般的敷衍。

既然郭善不稀罕他們的關心，他們還懶得關心他呢。

最初的學生們其實是有著幾分賭氣心理的。

孩子們氣來得快，卻也消得快。

若是郭善後面稍稍服軟一下，事情便能這麼輕易的揭過了。

可惜，郭善只是愈發的沉默與陰鬱起來。

一年後，再也沒有同學願意主動的與郭善搭話了，甚至有幾個調皮的男生開始了對郭善的欺負。

這一切老師自然不可能不發現，卻無能為力。

因為當事人的不配合。

面對郭善的沉默與倔強，苦口婆心的老師最後也只能聽之任之。

只要班上同學不要鬧得太過分，她也不會多管。

看到了郭善身上的寄生藤怪，蕭驍明白了這孩子變化的原因。

還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被這個妖怪纏上，內心又該是如何的害怕惶恐

也許他跟人求救過，卻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也許他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忍受。

最後，卻把自己置於了幾乎“舉世皆敵”的境地。

蕭驍不知道，若是他沒有出現，也沒有其他能幫助這孩子的人出現，這孩子最後的結局會怎樣

是寄生藤怪發現了更好的寄宿體而奪去了他的性命，還是一直這麼渾渾噩噩、猶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直到生命的終結

不過，既然他出現了，那麼，這兩個結局都不會出現了。

這孩子唯一的結局，就是健健康康的長大、過他想過的生活。

至少不會因為妖怪而對他的人生產生任何不好的影響。

這孩子已經吃了太多的苦。

蕭驍也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

他直接伸手就向那猶如血蛭般纏繞在郭善身上的寄生藤怪抓去。

說寄生藤怪是血蛭是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頭一次，蕭驍對一個妖怪這般的厭惡。

因為，這個妖怪的所作所為，根本是在折磨這個孩子。

而且是從身到心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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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碾壓

寄生藤怪，何謂寄生

那是以寄體為溫床來維持自身的生存，並且不斷的壓榨寄體從而來壯大自身。

以犧牲寄體為代價來得到自身生命的延續。

寄生藤怪需要攀附其它生物生存。

就如它此時緊緊的纏縛在郭善的身上一樣。

但是，寄生藤怪是妖怪，比起毫無靈性的一般植物，寄生藤怪聰明的近乎狡詐。

它從來不做竭澤而漁的事情。

這是它刻於骨血中的本能。

寄生藤怪可以算是莫種意義上的雜食性妖怪。

靈氣、妖力、血液、精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為它生存的養料。

它無所不吃，卻仍舊要“精打細算”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因為，雖然力量強大的生物於它而言是無上的美味，卻受限於自身的實力，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它也只能流流口水而已，而沒有辦法“厚著臉皮”纏上去。

它只能寄生在比自己弱小的生物身上而不被驅趕或者消滅。

但到了現在，這樣的要求都不容易被滿足。

如今的末法時代，妖怪很少，有靈力的人類更少。

若是一般的人類，也許它把對方一身的血液全部吸光才能堪堪有飽腹感。

只有混有靈力的血液才是它最好的食物。

血液裡的靈氣含量越高，於它而言，越是一點血液就足以讓它飽腹。

不過，這般“奢侈”的血液於它不過是空想而已。

現在的它每次進食都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寄體吸乾。

對待寄體，它更像是在圈養他。

為了更長久的“食用”。

對於寄體而言，這是長久的折磨。

徘徊於生與死之間的灰色地帶。

無力擺脫，求死不能。

只能淪為寄生藤怪予取予求的“口糧”。

郭善是寄生藤怪好不容易發現的血液中含有靈氣的人類。

雖然其中的靈氣含量低的可憐。

但比起大多數人類身上一點靈氣都沒有的血液，卻已經好上太多。

而且，郭善還是這麼弱小的人類幼崽。

寄生藤怪就此在郭善身上紮了根。

如今已經兩年了。

老實說，第一眼看到蕭驍，寄生藤怪就兩眼放光。

對於腓腓跟饕餮它只是一掃而過。

這麼小的妖怪從來不在它的狩獵範圍內，

寄生藤怪對於能量的反應很靈敏。

蕭驍一出現在它的面前，它就感受到了這個人類體內堪稱磅礴的靈力。

至少郭善與這個人類相比，就是那什麼

螢火之光怎敢於皓月爭輝

蕭驍對於寄生藤怪而言，完全就是頂級的豪華大餐

它有多久沒有聞到這麼誘人的食物香氣了

寄生藤怪不由得有些醺醺然。

可是隨即而來的人類的酷寒目光，讓寄生藤怪倏然回了神。

它不是傻子。

相反，它向來最懂得趨利避害。

所以，它立刻明白了這個人類不是它可以覬覦跟招惹的。

這個人類很強。

它要離開

立刻，馬上

不安的陰影籠罩上了它的心頭。

它知道，源頭是在眼前這個人類的身上。

可是，這個強大人類的氣息一直緊緊的鎖定著它，壓迫著它不能輕舉妄動。

寄生藤怪粗壯的藤條上一根根尖銳的倒刺飛速的長了出來。

幸好現在是冬天，小孩衣服穿的多，寄生藤怪也知道分寸，沒有把刺戳進小孩的肌膚。

但是，光滑無刺的藤條跟遍佈倒刺的藤條是兩個概念。

危險的氣息瀰漫開來。

寄生藤怪努力掙脫眼前人類的束縛。

卻在它感覺身上的壓力稍微有所鬆動的時候，還不待它高興，一隻修長的手抓了過來。

看似毫無威懾力的手，卻讓寄生藤怪生出避無可避的感覺。

“嘰”

寄生藤怪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

卻在那一刻，被蕭驍“連根拔起”。

它抬眼的一剎那，看到了一雙色如金色琉璃的雙眸，明淨無垢，卻是無法抗拒的威嚴尊貴。

從這隻藤條形的妖怪纏上他的那刻起，郭善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此黯淡無光了起來。

他只是一個孩子。

他還是一個孩子。

他也曾試著向母親求救，卻在母親擔憂的目光下不再提起關於妖怪的任何話題。

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能看到他身上的這隻妖怪

這個認知讓他惶恐到了極點，也一天比一天更加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他看著自己一天天的虛弱，卻沒有任何人明白他的害怕。

小小年紀的郭善過早的明白什麼是最黑暗的孤獨與寂寞。

本以為自己再也無法擺脫這個可怕的妖怪，沒想到，感受到身上的驀然一輕，郭善全身僵硬，不知作何反應，神色一片空白。

只能呆呆的看著蕭驍。

從孟邵遠把他叫來的那刻起，他就如墜五里霧中，只能被動的別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但是現在，看著在蕭師傅手裡拼命掙扎的妖怪。

那隻把他害得這般狼狽不堪的妖怪，那隻害他“孤立無援”的妖怪，那隻在他看來猶如附骨之疽、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妖怪，現在卻被眼前的蕭師傅抓在手裡。

縱然拼盡全力，亦無法掙脫分毫。

就猶如先前的他一樣。

“嘰嘰”

尖銳刺耳的聲響明明那麼的難聽，郭善卻不由得緩緩的勾起了嘴角。

也許是很久沒有露出笑容了，此時郭善的表情有些僵硬與怪異。

但是，暗沉陰鬱的眼中有光穿透厚厚的雲翳，射出了熹微卻璀璨如斯的光芒。

有顆顆的淚珠從小孩的眼角滾落了下來。

明明在笑，卻是在哭。

明明在哭，卻沒有一點的聲響。

這樣的郭善，讓人心疼。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隱忍的表情

蕭驍面色沉冷，眉骨嶙峋，眸光鋒銳而森寒。

眼裡的金色猶如濃稠的液體在緩緩流淌，冰冷卻又華貴璀璨的光芒帶著無可匹敵的氣息瀰漫開來。

在金光的勾勒下，蕭驍的臉清楚卻又模糊。

“阿煜。”

蕭驍在心裡輕喚，聲音冰冷淡漠，透著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

“是，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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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哭泣的郭善

大股的靈力出現在蕭驍的丹田。

蕭驍眼神一厲。

“啪”

“嘰”

一聲慘嚎戛然而止，寄生藤被蕭驍生生的捏爆了

寄生藤四分五裂，濺出來的汁液竟然是類似人血的暗紅色

一股過於甜膩又泛著微微酸意的血腥味散發開來。

讓蕭驍不喜的皺了皺眉頭。

“阿煜，謝謝。”

蕭驍眼裡的金色轉淺，在心裡淡淡說道。

“吾主，這是我存在的意義。

盡己所能的幫助執法者大人，滿足執法者大人的一切命令與要求。

這就是它的指責。

之前因為阿煜一直在沉睡中，妖鑑所轉化的靈力被它不知不覺間吞噬了一大半。

現在既然它已經醒了，那麼它就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把自身的靈力傳給執法者大人使用。

不過，阿煜雖然能夠在蕭驍的面前現形，卻並不意味著它已經無恙了。

它傷的很重。

所需要的能量很多很多。

之前蕭驍讓妖鑑吞噬的妖怪不過杯水車薪，只是讓它積蓄了一點甦醒的能量而已。

上次的現身後，除非再有能量補充，不然的話它是無法再在蕭驍的面前凝聚實體了。

畢竟一次化形現身所需要的代價，也就是能量，都很是不菲。

其實，就算像這樣的心靈感應也需要不少的能量。

所以，為了節約能量與恢復傷勢，只有在蕭驍主動發問的時候，阿煜才會出聲。

而不會自己主動出聲。

它怕自己可能會再次沉睡過去。

然而，就算如此，只要執法者大人有需要，它就不會拒絕。

只是抽出這股靈力後，連最基本的心靈感應對阿煜而言都有些勉強了。

萬幸的是，它還沒有完全的失去意識。

蕭驍能感受到阿煜的虛弱，也知道阿煜此時只是勉力維持著自身的一點清明。

自從阿煜現身後，他感覺自己跟妖鑑的聯絡更加緊密了些。

他可以感知到阿煜的狀態。

也能清楚的看到體內的妖鑑了。

就懸浮在他的丹田處，散發著朦朦的銀芒，其間有細若遊絲的血線流轉。

阿煜畢竟還是太虛弱了。

這點靈力就讓它幾乎“傷筋動骨”。

不過，現成的“口糧”不就在對面嗎

望著散落滿地的藤條，蕭驍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多即，吃了它。”

“汪”

形似狼狗的多即甩著白色的尾巴出現在了蕭驍的身邊。

大型的妖怪伏下身子，在蕭驍的腿邊蹭了蹭，隨即血紅的雙眼透出猙獰貪婪的寒光。

它起身，輕輕抖了抖全身的毛髮，四肢矯健，邁著輕巧的步伐走到了一截斷藤面前。

多即垂首咧嘴，露出森白尖銳的獠牙。

很快，“吧唧吧唧”的咀嚼聲響起，間或有怪異的尖聲若隱若現。

蕭驍看向那個哭的滿臉狼藉的孩子，滿臉的寒意快速的褪去。

金色的雙瞳變回了溫和的黑色。

蕭驍向前走進了一步，蹲下身子，張開雙手便把郭善抱進了懷裡。

他輕輕的拍著孩子的後背。

“哭出來吧。”

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放肆的、肆無忌憚的好好哭一場才是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

“哇”

蕭驍的話猶如打破了什麼桎梏，郭善終於忍不住放聲的哭了出來。

但是，也許是不習慣這般毫無壓抑的哭法，即使發出了哭聲，卻是細細的、含糊不清的、近似於梗咽的哭聲，猶如受傷的小獸，蜷縮著舔舐自己的傷口。

一點都不像其他孩子哭起來便驚天動地的樣子。

即使面如表情，蕭驍的神色卻不可思議的溫柔。

眉宇間有著一抹憐惜。

即使穿著厚厚的冬服，懷裡的孩子仍舊抱著硌手。

輕拍後背的手能清楚的摸到孩子猶如懸崖般料峭的肩胛骨，還有手感分明的脊椎骨。

這孩子，簡直瘦弱的讓人心驚。

郭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眼前一片空白，似乎連大腦都恍惚了起來。

他只是覺得眼角不斷的有液體流出，好像怎麼流也流不盡一樣。

空氣冰寒，流出的眼淚卻有著近乎滾燙的熱度，讓郭善有一種眼角灼燒的錯覺。

但是沉重的、積鬱已久的內心卻在一點點的輕鬆起來。

似乎流出的淚水也帶出了層層淤積在心裡的爛泥與砂石。

郭善只覺得暗無天日的前方有光亮起。

光芒越來越大，明明刺得他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淚，他卻捨不得眨一下眼睛。

郭善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般的哭過了。

最初被寄生藤怪纏上的時候，他自然哭過，還遠遠不止一次。

就算因為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裡，他比一般雙親家庭裡的小孩要更為的堅強勇敢，卻仍舊只是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孩子。

那時候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哭過了多少次，還只敢躲在被子裡捂著嘴哭，痛苦的幾乎要窒息。

有一段時間他的眼睛都是紅腫的，又幹又痛。

也總是一副就要哭出來的表情。

但是，面對無法理解的媽媽的眼淚，還有寄生藤怪不耐而冰冷的威脅，郭善最終忍了下來。

眼裡的光卻一天比一天黯淡。

無法述說的恐懼，不被信任的惶惑，都沉甸甸的壓在一個孩子脆弱的心上。

而學校生活的日漸糟糕，更是猶如一根最後的稻草，他就要崩潰了。

他沒有辦法對同學們說真話。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

他無法控制自己怪異而神經兮兮的舉動。

面對他人由關心到不解，再到不耐與懷疑，最後到了厭惡與冷漠的目光，郭善也由一開始的心急如焚、手足無措到了最後的萬念俱灰。

他的心在滴血。

但是，他只能猶如一隻困獸般在原地團團轉，縱然早已經頭破血流，卻仍舊不知道該如何挽救這越來越讓他絕望的局面。

郭善不再哭泣了。

因為毫無作用。

即使再難過，他的眼睛一片乾涸。

只是撕心裂肺的痛。

大概是之前哭的太多了。

眼角都破皮了。

郭善烏溜溜的眼睛一片黯沉，無星無月，無波無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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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噩夢與英雄

郭善很想放棄。

看著其他同學無憂無慮的笑臉，他嫉妒的發狂，卻又更加的絕望。

但是，寄生藤怪竟然拿他的妹妹威脅他

那一天，郭善看到一則孩子跳樓zi sh的新聞。

他猶如死水般的眼睛乍起波瀾。

死亡，他不解卻本能的恐懼。

但是，若是死亡可以讓他擺脫現下的處境，郭善竟莫名的有些期待死亡了。

他猶如受了蠱惑般的向陽臺走去。

“哥哥。”

妹妹恰好走了過來，“我有一道題不會做。”

郭善驟然回神，大腦仍舊空茫茫的，卻已經習慣性的彎腰，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卻在下一刻，臉色驟然大變，驚駭欲絕的叫聲脫口而出，“不”

之前一直安靜的寄生藤怪突然動了起來，猶如活物般直身而立，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一臉懵懂、完全不知危險降臨的妹妹。

郭善大腦一片空白，手卻下意識的狠狠的攥住了衝出去的藤條。

“不。”

郭善一臉的絕望與哀求，即使他用上了雙手使出了吃奶的勁向後拉，卻仍舊被藤條帶著向前走動。

“不要碰我妹妹”

郭善的聲音沙啞的不可思議，帶著狠狠的力度卻破碎的吐出。

“哥哥”

妹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神色間透著些懼意與不解。

此時的郭善看上去癲狂而歇斯底里，卻又透著徹骨的絕望。

“哥哥，你怎麼了”

即使害怕，但是終究是對哥哥的擔心佔據了上風，妹妹伸出手，想要握住郭善莫名伸直似乎攥住什麼的手。

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上面一根根凸起的青筋。

看到寄生藤怪又纏回了自己的身上，郭善鬆了一口氣。

隨即卻是滿目的茫然，只覺得周邊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一股哀涼襲上了心頭。

只是，看到妹妹受驚卻又擔憂的小臉，他緩緩的笑了開來。

在妹妹的指尖就要觸碰到他的手的時候，郭善有幾分受驚似的快速的收回了手。

他把手背到了身後。

兩隻手死命的在背後的衣服上擦了擦。

隨即郭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哥哥嚇到你了吧”

“哥哥剛才走神了。”

“哥哥沒事。”

“真的”

“嗯。”

“那哥哥，快過來教我做題。”

妹妹很快就把郭善之前的異常拋到了腦後，上前就要拉自家哥哥的手臂，卻被郭善不著痕跡的閃開了。

不待妹妹疑惑，郭善從背後伸出了手握住了妹妹的小手。

妹妹楞了一下，就開心的拉著自己的哥哥向客廳走去。

郭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纏滿了粗壯的藤條。

他不願意自己的妹妹碰到這個噁心又xié è的妖怪。

若是一定要有一個人來承擔這份痛苦，他寧願是他。

看著轉過頭對他笑得天真無邪的妹妹，郭善蒼白的臉上也緩緩的露出了一抹與往常無異的笑容。

為了妹妹。

就是這麼一個信念，讓郭善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並且還會一直堅持下去。

本以為一輩子的痛苦，卻突然得到了解脫。

首先泛上郭善心頭的卻不是喜悅，而是無盡的委屈。

他有滿肚子的委屈，無從述說，無人理解。

之前的種種猶如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現在，終於到了夢醒的時刻了嗎

“沒事了，沒事了。”

蕭驍溫聲安撫，手掌的溫度恰到好處，熨帖著郭善激盪的內心。

郭善從來不是一個會撒嬌抱怨的孩子。

只是，現在，他莫名有了述說的yu àng。

“我好害怕。”

小孩稚嫩的嗓音低低的，語調亦是平平的，卻有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帶出了幾分讓人發酸的哭腔。

“也好痛。”

“沒有人相信我。”

“我沒有說謊。”

“同學們都不理我了。”

“我很開心他們關心我。”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同學們的。”

“只是很危險。”

“媽媽很累了，不能讓她擔心。”

“不能碰妹妹。”

“我想死。”

“可是，不能碰妹妹。”

“不能。”

小孩的話顛三倒四，蕭驍卻莫名的都聽明白了。

他越發心疼的同時，也不由得感慨郭善真是一個善良又堅強的孩子。

明明被所有人誤解，卻沒有怨恨，而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著朋友與家人。

“你真的做的很好了。”

蕭驍摸摸小孩的頭，“郭善勇敢又堅強，保護了朋友與家人。”

“郭善是真正的英雄。”

“真的嗎”

小孩遲疑的問道，他真的做的很好了嗎

明明所有人都討厭他了啊。

“真的。”

蕭驍輕聲卻篤定的說道，透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蕭驍握著小孩的肩膀，稍稍拉開了點兩人之間的距離。

溫和深邃的黑眸直直看入小孩滿是迷茫惶惑的雙眼。

一字一句的吐字“郭善救了妹妹是不是”

“之前這隻妖怪是不是想寄生到妹妹的身上”

“若不是郭善的話，也許妹妹就會遭遇很大的痛苦。”

“郭善是一個好哥哥。”

“郭善保護了妹妹。”

“郭善是一個偉大的英雄。”

“我保護了妹妹”

“我是英雄”

郭善喃喃重複著蕭驍的話，似自語，也似反問。

“是的。”

蕭驍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而且，郭善也保護了媽媽、同學，還有很多其他人是不是”

郭善知道了別人看不到他身上的妖怪後，就再也沒有嘗試著求救。

連郭母都沒有再對她說起過。

他一個人獨自承受著一切，不願意給別人帶去危險。

“郭善真的很厲害。”

蕭驍眉眼微彎，嘴角也只是淺淺的勾起，露出的笑容卻溫柔的讓郭善的眼淚又洶湧了起來。

看著蕭驍眼裡的肯定與讚賞，郭善用哽咽沙啞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問“真的嗎”

“我真的做的很好嗎”

“我真的很厲害嗎”

“真的。”

蕭驍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回答。

“真的。”

“呵呵，我真的很厲害。”

郭善終於從蕭驍的回答中獲得了足夠的自信，有些傻傻的咧嘴笑了。

神色間很是稚氣，單純以及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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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生硬的安慰

“是的。”

“不過英雄也是需要休假的。”

“從今天開始，郭善就要好好休息，好好學習，然後跟同學們好好相處，知道嗎”

蕭驍語調舒緩，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可以嗎”

雖然害的他痛苦不堪、惶惶不可終日的罪魁禍首已經伏誅了，但是已經造成的裂痕與傷害真的能夠就此彌補嗎

郭善突然很害怕。

害怕他就算擺脫了可怕的妖怪，他的生活也沒有辦法恢復如初。

“也許沒有辦法跟從前一模一樣。”

蕭驍不願意欺騙郭善，卻仍舊選擇了委婉的措辭。

其實在他看來，發生的一切已成定局，想要恢復如初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了。

郭善的改變、由此帶來的他身邊人的改變都是真實而無法逆轉的。

就算這孩子多麼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但是，連他自己都不是以前的他了，又如何強求別人對他的態度一如從前

就算是擺脫了妖怪的他，也不是最初的郭善了。

這雙本該清澈無邪的雙眸，終究是不一樣了。

整整兩年的痕跡，又是這般刻骨銘心的痛苦經歷，就算是心志堅定的成年人都不容易釋懷，那麼，對於一個孩子而言，要怎麼做、又要花上多長的時間才能讓自己的眼裡徹底的消去這份殘留的陰霾

“沒有辦法一模一樣了嗎”

郭善有些惶恐。

對於解救他於水火的蕭驍，當他親眼看到蕭驍一手捏爆了對於他而言那般強大無比又無法反抗的妖怪的時候，他只覺得蕭驍就是他此生最崇拜的人。

蕭師傅說他是英雄，但是在他的眼裡，蕭師傅才是真正的英雄，把他救出了無盡深淵的大英雄。

對於蕭驍說的所有話，他都無條件的相信。

只是，郭善的眼神又有了幾分黯淡。

明明在被妖怪纏身的時候、在跟朋友愈發疏遠的時候、在被同學欺負的時候，他如此眷戀的一次次的回憶著一切都還未曾改變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不是孤身一人，他也會跟朋友在課間打鬧，他們會勾肩搭背的去上體育課，他們會一起坐在食堂裡吃午飯

在校園裡，在他有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是一個人。

本該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卻成了他不可言說的執念。

他一次次的祈求讓一切恢復最初。

果真，是他想的太簡單了嗎

蕭驍伸手屈指輕輕的在小孩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小孩受驚般的抬起了頭，很是迷茫無辜的看著蕭驍，就像一隻迷路的幼崽，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郭善，你小學六年級了吧”

蕭驍沒有解釋，而是突然間問了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嗯。”

郭善越發的疑惑不解，卻仍舊乖乖的回答了。

“那你馬上就要上初中了。”

“也馬上就要去一個全新的環境了。”

“你會交到新的朋友。”

“你會開始一段新的校園生活。”

“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不過，這樣的說法似乎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有些過於冷淡了，蕭驍想了想，接著說道“就算你想與現在的同學重新交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功夫不負苦心人。”

“只要你一直真心待人，他們一定會體會到你的誠意，而與你冰釋前嫌的。”

“畢竟，真正的郭善是一個這麼善良又總是為別人著想的好孩子。”

“郭善，你以後會有很多朋友的。”

蕭驍摸了摸小孩微仰的頭，以一種宣告般的語氣說道。

“嗯。”

因為頭上的溫暖，還有蕭驍的話，郭善愣了一會，但是看著蕭驍篤定的理所當然又輕描淡寫的雙眸，郭善眼裡的光越來越亮。

最後，郭善終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小小的靦腆的笑容，大聲的應道。

蕭師傅說他是英雄，他就是英雄。

蕭師傅說他會有很多朋友，那麼，他以後一定會有很多的朋友。

因為就如蕭師傅說的，他很好。

他會努力做的更好，那麼就會有很多的人喜歡他。

之前的他不被人喜歡，是因為纏在他身上的妖怪。

現在妖怪被蕭師傅消滅了，那麼，他就能毫無顧忌的跟人親近了。

他不會再舉止奇怪，也不會再神情惶恐。

他不會再猶如幽靈般遊蕩在眾人之外。

他想要加入他們，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而不要總是一個人無措的看向他們。

想接近卻不能。

因為會被拒絕。

也擔心會給他們帶去傷害。

“呵呵。”

蕭驍笑著揉了揉小孩軟軟的發頂。

對於這個孩子接受了他生硬的安慰，他有點欣慰。

這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他總會自己走出過去的陰霾。

而他，所需做的只是給他一點鼓勵與動力。

問題算是解決了。

不過，蕭驍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偏首看向腓腓。

腓腓銀藍色的雙眸不閃不避的與他對個正著。

蕭驍勾脣笑了笑，又把視線轉回了對於他莫名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的郭善身上。

他沒有解釋，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腓腓的位置，“能看到什麼嗎”

郭善

他下意識的順著蕭驍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在下一秒困惑的皺起了小臉。

蕭師傅要他看什麼

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但是，若是說什麼都沒有看到，會不會讓蕭師傅失望

郭善突然的緊張無措起來，甚至剛剛乾涸的眼角又有了發熱的跡象。

似乎有水霧從眼裡瀰漫開來。

他不想給蕭師傅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郭善努力睜大本就大張的眼睛，烏溜溜的眼珠子慌亂的在蕭驍手指所指的肩膀位置逡巡著。

不可能的，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郭善沒有一絲懷疑蕭師傅的想法，只是為自己沒能看到蕭師傅要自己看的東西而沮喪不已。

一瞬間簡直難受的不能自己。

小孩又委屈又傷心的小臉太過的可憐巴巴，甚至本就因為先前一場大哭而紅腫的眼睛又有了幾分潮溼之感，長長的眼睫毛上有小小的水珠似墜不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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