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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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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禍害成夫君(重生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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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4: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烏雲籠罩的冉府,終於恢復一片晴朗。

    笑容又回到冉疆臉上,與先前的陰鬱比起來,簡直是寒冬春暖的差別。

    大人心情好,連帶著府裡的奴僕們也都大大松了口氣。

    大夥兒這下是看明白了,大人對青兒那丫鬟有多重視,根本不是圖一時的新鮮,而是放在心尖上的。

    光看青兒失蹤後,大人的雷霆之怒便知曉了,把青兒帶回來後,不但沒有失寵,對她只有更珍惜,連向來喜乘快馬的大人,都改為乘坐馬車回來。

    馬車還未到達,大人已經先派手下帶話回來,讓總管去請大夫,並命人張羅打理,上好的藥材和護命丸都先備著,就等著給他懷中的女人醫治。

    車門一打開,就見大人手裡抱了個女人,那寶貝的模樣,像是捏在手心裡怕碎了。大人直接把青兒抱到主院的寢房,而不是姨娘的竹軒,這樣的待遇突顯了青兒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同以往,根本是以夫人規格相待。

    就算回到冉府,苗洛青還是睡得不省人事。其實她是因為傷勢惡化所致,人處在發燒昏迷中,所以睡得沉。

    冉疆抱著她,摸著那熱燙的身軀,那張臉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他護得好好的女人,居然被人劫去,好不容易救回來,見她被折騰得如此憔悴,仿佛要殺人見血才能消去他心中之怒。

    其實苗洛青的傷勢也沒有那麼嚴重,她現在之所以發燒,除了因為逃跑和傷口屢次裂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心神不寧。

    心不安是養病治傷的大忌,在心神和體力俱疲下,突然鬆懈下來,這才發了高燒。在大夫連著兩日的醫治下,她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第三日退燒後,大夫便說她的傷勢已經穩定,只要好生休息,不再奔波勞累,便能痊癒。

    聞言,冉疆陰厲的臉色才稍霽,而府中的人也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苗洛青的燒一退,沒多久便醒來了。

    她睜開眼,看清自己再度回到這個牢籠,只是沉默不語。

    她身上已經清洗過,但她沒有注意身上被換過的新衣裳料子有多柔軟高貴,她注意到的,反而是眼前這四個新面孔的丫鬟。

    這四個丫鬟分別叫做畫眉、詩意、琴瑟、書香,以畫眉為首,見她醒來,領著其他三位上前拜見,並言明以後她們四人就是她的貼身丫鬟,而原來伺候她的蕊兒已經被發賣出去,穩兒也被調到外院。

    這四名丫鬟雖是奴婢身份,但苗洛青觀察她們的言行舉止,有著與一般丫鬟不同的沉穩。尤其在接過畫眉遞來的水杯時,她瞧見對方手中的厚繭,那是長期握兵器才會有的。

    看來這四名丫鬟全是會武的,她們可不像蕊兒和穗兒那麼好騙,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她將更難逃出冉府了。

    想到自己的處境,苗洛青不禁心情沉重。

    “青娘,奴婢為你梳頭更衣吧!”詩意微笑道。

    苗洛青還在沉思,聞言只是輕輕點頭。

    她臥傷在床,初醒來便想活動一下子身子骨,出去前,總得把一頭垂散的長髮打理好。

    琴瑟為她穿鞋,書香扶起她,畫眉則去整理床帳,苗洛青緩緩來到銅鏡前坐下,任由她們伺候。

    當她抬眼瞄到銅鏡裡的自己時,不禁一呆。

    她的頸項上竟多了幾個紅痕。

    她奇怪地用手撫著。“我這裡是怎麼了?”

    四名丫鬟彎起嘴角,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苗洛青疑惑。在這一世,她還是處子,但在前幾世,她早經歷人事,知道男女那回事。

    她驀地恍悟。這是……吻痕!

    她將自己的衣襟扒開,不僅脖子,那些紅痕一直往下延伸至胸前,尤其是飽滿的渾圓上,那紅痕尤為明顯。

    明知是吻痕,但她還是故作疑惑。“這些紅點是怎麼回事?”她想要確認自己的猜測,雖然她大概已經猜到了。

    丫鬟們彼此撫唇含笑,最後是書香開了口,說她發燒時,是大人親自陪伴,親自喂藥,親自抹藥,一刻不離身,整夜守著。

    苗洛青心中一沉。

    親自喂藥?她昏迷時怎麼喂?該不是用嘴喂?抹藥……那不是得扒光了衣?那男人幫她抹藥時,對著赤裸的她,是不是想怎麼摸就怎麼摸?想怎麼親就怎麼親?

    一想到那畫面,苗洛青不悅地擰起眉,將衣襟攏好。

    詩意為她梳了婦人髻,讓她看起來精神多了,還添了抹婦人的韻味,風情更勝以往。

    畫眉想要為她描妝,卻被她制止。

    “別畫了,素面便可。”

    她才沒有女為悅己者容,一點打扮的心思也無。

    這時琴瑟從外院的婆子那兒接過湯藥,端進內屋。

    “青娘,該喝藥了。”

    苗洛青希望趕快康復,儘管這濃稠的黑藥汁光聞起來就很苦,她也毫不猶豫的喝下。但當她端起藥碗就口時,忽然想到什麼——

    “這藥汁裡是否加了安神的藥?”

    “是的,青娘。”

    苗洛青恍然大悟。難怪她睡得那麼沉,連冉疆在她身上造次,她都渾然未覺。

    想到這湯藥1喝下去,又會睡得不省人事,她心裡就排斥,卻不能讓人察覺。

    “先放著,我睡太久,骨頭都生硬了。”

    “大人交代了,為了讓您儘快痊癒,得按時喝藥。”琴瑟道。

    “先放著。”她的聲音冷了下來,表情也變得淡漠。

    她現在是她們的主子,她就不信,她不想喝,難道她們還能強迫她嗎?

    丫鬟們便沒再勸,似是依了她。

    梳頭更衣後,苗洛青站起身。“扶我回竹軒。”她不想待在主院。

    這事丫鬟們並未阻止,因為大人也沒交代說不能去,因此四人恭敬地伺候她走出主院,用一頂軟轎將她抬回竹軒。

    回到竹軒後,苗洛青發現不只是身邊的丫鬟換了,連竹軒內的僕人都多了好幾張生面孔。

    他們的步伐更輕、更沉穩,都是練家子,這下可好了,身旁的貼身婢女都是會武的,院子裡的下人根本是臥虎藏龍,人數不減反增。

    苗洛青越是瞭解自己的處境,心情就越沉重,但這不是讓她最憋屈的。在她醒來後,便立即有人去北鎮撫司向冉疆通報,而她沒按時喝藥這事,也一併傳到冉疆耳裡。

    她才回到竹軒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屁股都還沒坐熱,冉疆就回來了。

    他一出現,苗洛青就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冉疆一進門,那道深沉灼熱的視線就像貓盯上了老鼠,牢牢鎖住她的人。

    見到她梳了婦人髻,身上穿著他為她備的衣裳,雖然臉色有些蒼白,沒有上妝,但在冉疆眼底,她美不美不重要,只要是他認定的女人,在他眼中就是美的。

    在他星眸如火的盯視下,苗洛青垂下眼,故作嬌羞狀,其實是不想與他四目相對,因為她還沒想清楚如何應付他。

    冉疆大步上前,很自然地坐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把湯藥拿過來。”

    他一下令,立即有人去辦。

    苗洛青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有人把她沒喝湯藥的事稟報給他知曉,他才趕回來。

    這代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隨時彙報給他。這要是換作其他女人,只會心花怒放,但她不是其他女人,她是潛伏在冉府的剌客。

    畫眉立即奉上湯藥,這藥一直用小火溫著,並未冷卻。

    冉疆接過藥碗,遞到她嘴邊。

    “大夫交代過,這藥要按時喝才會好得快。乖,喝了它。”他的嗓音溫柔,竟是耐心十足地哄著她。

    苗洛青才剛逃過一劫,冉疆並沒有對她起疑心,她不會笨得這個時候忤逆他。男人討好女人時,女人最好識時務,尤其是像冉疆這種強勢霸道的男人。

    況且她不喝,難道等著他親自用嘴來喂嗎?當然不!

    她立即乖乖地喝下,那苦味直沖味蕾,讓人倒胃。

    見她一口氣喝光後,冉疆立即把一旁準備好的甜棗拿來喂她。

    苗洛青搖頭,表示不吃。

    冉疆一臉意外。“藥苦,吃點甜的會舒服點。”

    “不喜歡吃甜。”她說。就要嘴裡都是苦味,好讓他嫌棄。別以為她沒注意,他一來,那雙眼就直盯著她的唇瓣,目光灼熱。

    不過,她打錯了算盤,也低估了冉疆的厚臉皮,見她不吃甜棗,他也不勉強,卻把甜棗塞進自個兒嘴裡,接著毫無預警地低頭吻住她。

    充滿甜味的火舌一如他的人,迅速而直接,在她的唇裡舔了一圈,吸吮她的斥?

    他的吻既強勢又火熱,絲毫不介意她唇裡的苦味,反倒像是在吃什麼上號的佳餚一投。

    她不吃甜,那麼他就用嘴裡的甜味來中和一下她的苦味,免得苦了他的小女人。

    苗洛青渾身僵硬,差點就推開他,幸好及時忍住。早知他會這麼不死心,就自己乖乖吃甜棗了。但其實就算她自己吃了甜棗,結局還是一樣的,冉疆一進屋,目光一黏上她,就打算把人摟在懷裡拆吞入腹了。

    這個吻,還算他手下留情呢。

    周圍有眼色的人不用主子吩咐,早就迅速退出屋外,把門關上,留給兩人獨處恩愛。

    “唔—疼!”好不容易得了呼吸的空檔,苗洛青立即裝疼,想避開他的掠奪。

    果然,冉疆一聽到她喊疼,便立即停止,但兩手卻沒有放開她,而是一直抱著。

    “對不住,我幫你揉揉?,不疼,不疼……”大掌輕撫她的背,特意避開傷處,極盡寵愛,極盡呵疼。

    苗洛青本意是想讓他停止沒錯,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向她道歉,不禁疑惑地抬眼瞧他,對上的是他深邃含情的目光,如此直白,毫不掩飾。

    他的眉宇間沾染了俊逸輕淺的笑意,望著他的笑,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眼前的他與那個手段殘忍的他,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卻感覺不像是同一個人。

    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

    他盯著她,情欲又來,想再欺上一吻,她立即轉頭避開。

    “我累了。”

    雖然極力壓抑,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透著排斥。

    見她抿緊唇瓣,不肯給他親,他笑了。

    “好,不親就不親。”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拒絕,反倒饒有興致地與她輕聲細語。

    他的態度完全不同以往,如此寵愛,如此溫柔,而她對他的態度則是不鹹不淡,不想惹怒他,卻也不想討好他。

    苗洛青感到眼皮有些重,怕是藥裡的安神作用開始生效,萬一睡著,不知道冉疆會對她做出什麼齷齪事,因此她強行撐著眼皮,推了推他。

    “大人去忙吧,別為了我,耽誤大人的正事。”

    她假意為他好,其實是希望他在自己睡著前快點走人。

    “無妨,我等你睡了再走。”

    他執起她的柔荑,放在唇邊,輕輕吻著。不能吻她的唇,吻她的手也好,而他輕吻她的手時,還在盯著她,目光火熱。

    苗洛青呆呆地看著他,不禁對兩人發展出這樣的情況感到十分諷刺。

    想當初,她一直想盡辦法誘惑他、勾引他,始終無法成功。他不好美色,冷漠的心像一塊冰,難以融化。

    等她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拚命想離開他時,他卻不放手了。溫柔以待,還收她為妾。

    她想跑,他還不讓,派了大批人馬搜索,緊追不放地把她找回來。

    趕不走他,苗洛青也知道自己快要睡著了,因此也不忍了。

    “我身上有傷,不可以趁我睡著時輕薄我,否則你就是小人……”她聲音漸小,沉重的眼皮終於禁不住困意閉上,陷入沉睡中。

    冉疆挑高眉,瞪著她的睡顏。

    她說什麼?小人?

    他有些氣笑了,他對她這麼好,她居然給他拿喬,警告他不准碰她,還敢大逆不道罵他小人?

    “膽子大了,敢罵我?”他伸出食指輕點她的鼻尖,威脅的語氣裡有著三分寵溺。這丫頭拒絕他的親熱,已經不止一次了。

    她分明愛他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卻又使性子拒絕,強得不行,這要是換了其他女子對他欲拒還迎,他還不耐煩去哄,不過對象是她,他便由著她了。

    瞧她這可愛的睡相,人都睡著了,小嘴還噘著?,外表嬌柔,其實骨子裡是個硬的。他失笑,低頭又去吻她。輕薄就輕薄,小人就小人,她都睡著了,哪會知道他幹唔?

    大不了這次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就是了……

    這回苗洛青的傷勢恢復得很好,一來她得到充分的休息,二來用在她身上的傷藥和補藥,都是珍貴稀有的藥材。

    畫眉說,光是那支給她食用的人參,就是府裡唯一一支百年人參,大人珍藏著一直沒用,卻毫不吝嗇地用在她身上。

    還有那生肌玉膚膏,是給她結痂的傷口除疤生肌用的,極為珍貴,皇上後宮裡也只有皇后和貴妃才有。大人為了她,可是耗費不少功夫弄來,擺明瞭大人對她的寵愛,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丫鬟和婆子對她敘述大人如何待她好時,苗洛青一點也不感動,心中還很鄙夷。這些東西怕是他抄家得來的,有什麼稀奇?但她不會客氣的,對於這些可以讓自己儘快好起來的藥材,或是去除疤痕的生肌膏,她一向來者不拒。

    她一方面儘快讓自己康復,另一方面又繼續裝得病懶懨,因為只要她病弱,冉疆就不會強迫她。

    但她也看得出,冉疆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熾熱,他雖沒對她有更多的逾越行為,頂多摟著她,偶爾親親她的手和額頭,可他的目光卻比碰觸更有侵略性。

    她知道,等自己完全康復後,他就不會再忍,因此她剩下的時間不多,得儘快找出機會逃走。

    而身為姨娘的好處,便是能在府內自由行走,除了不能出府,沒人會攔她。

    她看似到處閑晃,其實是在尋找逃走的機會。無奈不管她去哪兒,四名貼身丫鬟中,肯定有兩名絕不離身。

    她藉故使喚她們去做事,把人調開,但總有兩名丫鬟堅持留下。

    “大人有令,自從上次姨娘被人劫走後,大人命我等四人,不管發生何事,都必須有兩人留在姨娘身邊。”

    苗洛青故意漫不經心地道:“哪有那麼誇張,我就在這院子裡走走,哪兒都不去,何況外頭還有那麼多下人、婆子,沒事的。”

    “青娘有所不知,咱們若是違令,會被大人處死。”

    這話一出,苗洛青沉默了。

    丫鬟們這話說得委屈,卻以死要脅。人命關天,她就算做主子的也不好逼她們,否則就惹人猜疑了。

    既然調虎離山之計行不通,她只好另想辦法,可白日有丫鬟寸步不離的守著,晚上冉疆回來,她更加沒有離開的機會。

    如此嚴防死守,苗洛青在院子裡逛著,始終找不到出路,懊惱地站在荷池邊的亭子裡,心煩意亂。

    “你們離我遠一點,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四名丫鬟一直不離身,到哪兒都跟著她,她看了都煩。

    “青娘恕罪,大人有令……”

    “我又不是囚犯,想一個人靜靜都不行嗎?離遠點!”她冷聲斥喝。

    丫鬟們彼此看了一眼。雖然大人命令她們守著青娘,但也說了不可惹怒青娘,於是她們退而求其次,退到亭子外十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方面可以讓青娘一人靜靜,一方面也能盯著她,不算違背命令。

    雖然四人走得不遠,但起碼不在身邊礙眼。苗洛青不再看她們,轉頭望著池水,一個人站著發怔。

    只是才把丫鬟們趕遠一點,卻來了另一個女人,打擾了她的清靜。
    倩娘領著一名丫鬟正在散心,見到苗洛青,便要上前搭話,四名婢女見了,立刻上前攔住她。

    倩娘見狀,也不生氣,謙和有禮地笑道:“我只是想找青兒妹妹說些體己話,想請她幫個忙,還望四位成全一下。”

    倩娘是皇上賜下的,十分貌美,本就頗得冉疆的寵,架勢壓在其他姨娘頭上,她來找青兒,可說是給她面子。

    倩娘身邊的丫鬟翡翠見自家主子見個姨娘都被攔,頓時不高興了。

    “我家姨娘又不會吃人,大家在後院待著,抬頭不見低頭見,打個招呼怎麼了?又不會吃了她!”

    倩娘頗得寵,所以翡翠大聲,也是故意提醒亭子裡那人。

    苗洛青聽到了,回頭看了倩娘一眼。她本想一個人靜靜,但在瞧見那個翡翠恃寵而嬌的姿態後,突然靈機一動。

    倩娘本是姨娘中最吃香得寵的,如今自己上位,搶了對方的寵,倩娘就算面上不顯,心裡必定不滿。

    自己正愁著沒機會呢,說不定可以從這些姨娘身上下手。

    想到此,苗洛青也對倩姨娘露出微笑,囑咐畫眉她們讓兩人過來,一塊在亭子裡說說話。

    隨著倩娘上前,苗洛青也看見了異樣。或許倩娘面不改色,但她身邊的翡翠卻是個道行差的,洩漏了眼中的不懷好意。

    苗洛青很好奇,她們想對自己如何?她竟然有些期待起來。

    倩娘一來,便對她招呼一聲,說些場面話,而苗洛青只是不動聲色地含笑看她,暗地仔細打量,等著看對方出招。

    苗洛青注意到倩娘移了位子,一直往池子邊靠,站的角度頗耐人尋味,不禁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

    誰知話沒說幾句,倩娘就等不及了,突然驚叫一聲,自己跌進池子裡去了。

    苗洛青雖然猜到了,但沒料到她真敢?

    這池水不算淺,人掉進去是會淹死的,看來這倩娘是豁出去了,這麼拚命地來對自己使絆子,她怎能不成全她?

    這突來的狀況讓四名丫鬟立即搶上前,畫眉守著青娘,轉頭朝書香使了個眼色,書香立即施展輕功,將倩娘從水中撈上來。

    倩娘一上岸,便大聲哭喊,把附近的僕人都給喊來了。

    “你、你不喜我,我走就是,何必把我推下水,你想殺了我嗎?咳咳咳——”苗洛青只是看著倩娘,對她的誣賴並未反駁,反倒笑笑地繼續瞧著。

    倩娘故意跳下水,就是知道有人會救她。誣賴對方後,當然要把事情鬧大,她身旁的丫鬟翡翠,早就得了主子的命令,與主子配合得天衣無縫,哭得更大聲。

    “我家主子也不過是想念大人,求青姨娘幫忙轉達大人一聲,您若不願,拒絕就行了,何必推人下水!”

    主僕兩人唱作俱佳,倩娘負責哭,翡翠負責喊冤,就怕別人沒聽到這個青姨娘心狠手辣,居然推倩娘下水,存心淹死她。

    苗洛青看著倩娘,又掃了畫眉四人一眼。

    适才倩娘站的位置,借她擋住了畫眉四人的視線,讓人無從得知,到底是她自己掉下去,還是苗洛青推她下去的。

    苗洛青瞧了畫眉等四人的表情後,便知道她們沒瞧見,卻也直直盯著自己,若是她否認,她們四人勢必會立刻幫她。

    然而,苗洛青沒否認,她只是保持沉默,因為她在想,冉疆若知曉自己推倩娘下水,說不定會厭惡她。因為她很清楚,冉疆最討厭後院的女人明爭暗鬥,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來爭寵,這個倩娘也是明白人,因此才會使出這招。

    看來皇上賜下的女人,還是有些腦子的。

    每回後院姨娘使絆子爭寵時,冉疆連管都懶得管,不管誰對誰錯,直接冷落,從此不去她們的屋子,他甚至還曾冷冷下令。“既然鬥死了,就草席包一包送去埋了,反正下回還有人送女人來。”

    這話恁地無情,因此後院的女人們都明白一個事實——想自保就靠自己,想用耍心機的手段來爭寵,下場就是被冷落。

    因此倩娘這一招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寵了,但也不想看著苗洛青受寵,不如讓冉疆厭煩兩人,讓兩人一起受冷落。

    苗洛青也在想,倘若冉疆冷落自己,周圍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守著,也許她就有機會逃出府了。

    她想得正美,任由倩娘把事情鬧大,而她一個字都不辯解,不管畫眉她們眼中的焦急不安,她只是好笑地看著倩娘表演,這是她待在府裡,唯一一件令她感覺不無聊的事。

    傍晚,苗洛青好整以暇地等著冉疆發落她。

    倩娘敢這麼鬧,就是仗著她是皇上賜下的,冉疆無論如何都得看皇上的面子,不能太過處置倩娘。但她就不同了,她是丫鬟升上來的,地位低,最好冉疆嫌她礙眼,今晚就別來過夜,她也能得個好眠。

    不過,她的確想得太美,時間到了,冉疆就準時來她屋裡報到。

    一進屋,他二話不說,將她抱到他的大腿上,以佔有之姿圈住她的腰,讓這嬌軟的身子緊貼著自己,而他的唇則覆在她的耳上,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細語。

    “倩娘的事我知道了,莫驚,我已經處置她了,她竟敢誣賴你,不知死活。”

    苗洛青驚訝,疑惑地看向他。

    “你怎知她誣賴我?”當時畫眉她們四人明明沒看到,他怎能如此篤定?

    “除了畫眉她們四人,我還在你身邊安置了影衛。”

    這話頓時炸鍋,在她心底掀起翻江倒海。她雙目發直,感到他的氣息繼續拂在耳邊。

    “你放心,影衛都是女人,我不會讓其他男人在暗中窺視你。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

    都是女人?還不止一個,而是很多個?

    苗洛青不禁冒冷汗。原來有影衛在暗處盯著,那她這幾日到處找機會逃走,不就落在別人眼裡了?

    “她以後不會再為難你了。”這個她,指的是倩娘。

    苗洛青心驚膽戰地問:“你……如何處置倩娘?”她以為他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敢處置她。

    冉疆一臉歉疚。“她是皇上賜下來的,我不能太辦她,得顧及皇上面子。”

    苗洛青心下一松。這才對嘛,雖然倩娘陰她,但女人家這種小手段,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也對倩娘無恨。冉疆大概是打了對方幾板子,輕罰她了吧?

    才這麼想著,哪知他又陰惻惻地開口。

    “所以我把她的嗓子毒啞了,讓她不能說話,也無法呼救,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跳水作戲。”

    苗洛青又是一僵,瞪直了眼,心中一寒,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你放心,後院女人那些陰私破事,我都很清楚,做我的女人,不必管後院那些爭寵手段下以後誰惹了你,你儘管派人去懲治,凡事有我罩著,別出人命就行。”說到這,他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著。“我不想髒了你的手。”

    苗洛青呆呆地望著他,瞧見他眼中的星光。照理說,她這時該表現出感動的樣子,但她實在忍不住打槍。

    “後院那些姨娘,也都是你的女人。”言下之意就是,你是不是也該護著她們,別讓她們陷入後院爭寵的陰暗日子裡?

    冉疆聽了,卻是勾起邪笑。

    他本就生得俊朗,這一笑,俊得禍國殃民,還帶了些狡黠。

    “她們是各方勢力送來巴結的禮物,都還是處子,不是我的女人。”

    苗洛青終於藏不住表情,被他的話給驚得瞠目結舌。

    “你沒碰她們?”這怎麼可能!敢情這殺人不眨眼的男人,還是個潔身自愛的傢伙?

    “不是我心悅之人,我不想碰,留她們處子之身,必要時,還可當禮物送人,一舉兩得。”

    她不禁驚呆了。不是他心悅之人,他不想碰?這衣冠禽獸居然也會說人話?

    可是……可是他前世就碰了她呀!而且每一世他都吃了她,在她用盡心機誘惑他、勾引他,好不容易與他滾上床,本以為成功迷住他,他卻在之後毫不留情地宰了她。

    想起這事,又勾起她的痛。他要她的花樣何其多,而事後,他宰她的手段也多,把她給恨得死都不瞑目!

    “既然不是你心悅之人,你為何碰我!”

    她氣得脫口而出。這話問的是前幾世的恩怨,一時忘了這一世,自己還是個沒開過苞的處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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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我想碰你,當然是因為我心悅你。”

    “胡說八道!你若真的心悅我,哪會把我——”她猛然住口,突然想到,自己在這一世還沒給他,她還是處子,而她差點就說錯話。

    “把你怎麼?”冉疆擰眉,也察覺她語氣中的不對,不禁狐疑。

    她暗叫不好,自己一時激動,幾乎要說溜嘴,又見冉疆臉上露出疑心,她心中一緊,立即有了警覺。

    她最怕他起疑了,這人一旦起疑,就會讓人脫了一層皮。

    “把我丟掉了……”她低下頭,臨時編了個理由,故作委屈狀。

    她本想藉著委屈來掩飾自己适才的激動,想辦法圓過去,哪知看在冉疆眼裡,卻成了她真情流露的一面。

    原來她是在怪他這件事,難怪一直推拒著不給他碰。她本就柔媚,這麼一叫屈,三分動人,七分我見猶憐,勾起他想疼她的渴望。

    “不會再弄丟你了,我保證。”冉疆的唇含住她的耳,吮吻逗弄,引得她一陣輕顫。

    苗洛青沒拒絕,也意識到自己這番作態,等於是在向他撒嬌,若是太掙扎,反倒又讓他起疑,索性忍著,給他一點甜頭。

    冉疆見她低著頭,乖乖地窩在自己懷裡,沒像先前那般使性子不肯就範,微微一笑。與這丫頭相處後,他便明白了她骨子裡的傲性,雖是奴婢,卻守身如玉,不隨便給人佔便宜。況且上回她在書房難得向自己示好,卻被自己拒絕,自此後就倔著性子不肯再輕易示好了。

    若非她以命相救,否則他還不曉得,她其實是個性烈如剛的女子,願意用命去護他,而她的情意,不可輕賤。

    這樣的女人,才是他要的。

    “這事不會再發生了,待我把內賊揪出,為你報仇。”

    “內賊?”她心中震驚。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把你從我府裡劫走,若非裡應外合,是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線,必有奸細藏在府裡。”

    這男人……真不能小顧!

    苗洛青心頭七上八下,暗暗佩服。冉疆此人心細如發,從她逃出府,就能猜知府內有奸細。她就是這個奸細,他沒懷疑她,是因為不知她有功夫,所以才會以為奸細另有其人。

    在她心思忙著打轉時,頸子傳來的麻癢令她起了個顫,是他的唇在吸吮著她頸上的肌膚,而他不規矩的手已經罩上她一邊的柔軟,輕輕揉著。

    她閉了閉眼,這時候她不想潑他冷水,適時地給他一些甜頭,有助於從他嘴裡得到一些消息。

    “那怎麼辦?也不知這個奸細藏在哪裡?”她故意套他的話,想知道他查到了些什麼?

    “不管他藏在哪,我已布下天羅地網,只要他有動作,遲早落網。”

    “真的?大人打算如何抓他?”

    她回過身,眨著嬌美的水眸,弱弱地望著他,漂亮的瞳裡,傳達著一些期盼、一些景仰,帶點天真,帶點憂心,希望得到一些安撫。

    她在不著痕跡地蠱惑他,想從他嘴裡套出些線索。

    冉疆直直盯住她,那目光幽深如炬,又好似深不見底,低啞開口。“你想知道?”

    “你想告訴我嗎?”她語帶挑釁地反問。這口氣通常能挑起男人的好勝心。

    “想知道也行,咱們今晚慢慢說……”他在她胸前來回遊移的手掌,竟是越摸越往下。

    她忙按住那不安分的大掌,嗔道:“你說過,在我康復前不動我的,想食言?”

    “放心,我既答應了,必然做到,不過——”被她壓住手背的大掌反過來將她的小手握住,直接往他下頭伸去。“你可以盡情摸我。”

    他的嗓音更加低啞,多了難耐的急切。

    一察覺他的意圖,苗洛青反射性地想縮手,卻被他緊抓不放,堅決地往身下的硬挺送去。

    “好青兒,我忍很久了,你就幫幫我,不然,我怕今夜忍不住……”他半哄半強迫,眼底欲火燃燒,仿佛她若是再拒絕,他就不忍了。

    苗洛青心下咒駡,為了想探聽出他的陰謀詭計,只得犧牲一下自己的手了,反正上輩子又不是沒做過,就當作是揉麵團吧。

    她哪裡知道,冉疆察覺到她今日的態度有些鬆動,若不趁她意志動搖時多吃一點解解饞,要等到何時?

    儘管苗洛青打著應付他的目的,與他虛與委蛇,但是當兩唇相接、他對自己的撫摸,以及自己對他的碰觸,都勾起她所熟悉的感覺和氣味。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樣,有著絕對的強行掌控和佔有,即便他對她展現了溫柔和疼寵,也掩蓋不了他骨子裡的霸氣。

    在他又吮又吸之下,她的唇舌麻了,而在她的“手助”之下,他的喘息變得急促而深沉。

    在幫他清出第一批子弟兵後,她想,這時候心滿意足的男人是最好講話的,也最容易吹枕頭風。

    她得了些消息,他說他在府裡都安插了眼線,暗中監看出入府的人,因為奸細一定會找機會送消息出去。

    她想,他安插的眼線應該就是那些暗衛吧,那麼她的一舉一動就都得注意,就算四下無人時,也不能洩漏真實的表情。

    隔日,冉疆食髓知味,照例下了差一回府就來陪她,纏著她親吻。

    她也照例與他東扯西聊,想辦法探聽他是否有進展?

    為了讓他鬆口,她奉送兩個甜頭給他,讓他掀開自己的上衣,品嘗那一對粉紅的嬌蕊,然後從他情難自禁的嘴裡,又多探聽到一些消息。

    他說畫眉、詩意、琴瑟和書香這四個丫鬟,功夫各有所長,分別擅長追蹤、隱跡、解毒、暗器之術。若有人想對她不利,或是有不良企圖接近她,便會被她們四人所阻。

    苗洛青心中訝異,她早知道這四個丫鬟功夫不淺,卻不知她們的路數,現在冉疆親口告訴她,她便心中有了底。

    要從這四人眼皮子底下溜走,看來是一大難題。

    “唔——說過了不准留下痕跡!”她氣憤的抗議,但已來不及,胸脯上已留下了一點紅瘀。
    她發現這男人很喜歡在她身上吮咬,先前他趁自己睡著時,在她身上留下青青紅紅的瘀痕,就好像被人在身上做了記號,這些記號會一直提醒自己是如何被他壓在身下恣意作亂。

    怪了,前幾世也沒見他這麼愛咬人,這一世怎麼變了?

    冉疆望著她氣憤怒瞪的臉蛋,輕哄道:“疼嗎?”

    “疼丄

    “既如此,為了表示道歉,你也咬我一口吧,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膛,神情看起來很誠懇,但那一雙精芒如狼的眼,透露了他的企圖不軌。

    苗洛青頓時無語。真是笑話,自己若真咬回去,在他胸口留下曖昧的咬痕,爽的還是他啊!

    他夜夜來她屋子纏著她,而她想探聽消息,只好日日應付他。

    到頭來,她又回到老路,對他使用美人計,差別只在於不是為了殺他,而是為了自保,為了尋找一個絕佳逃命的契機。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不需要戰勝他,她只想為自己創造新的命運。

    但是……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他每次給的消息都很瑣碎,親吻一刻後,才給個一句,吊著她的胃口。

    她想催他,又怕他疑心,只能與他這麼耗著、磨著,而他因為還不能真正碰她,所以吻她時,把時間拉得特別長。

    她不想承認,這一世的他,溫柔了百倍,與其說是她伺候他,不如說是他服侍她。他的掌指在她身上遊移戲耍,撩撥出陣陣熱燙,他的親吻沿著她腰間遊走,酥麻火燎的感覺延燒全身。

    這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他在服侍討好她?

    他不急著讓自己泄火,卻願意花大把的時光來讓她舒服。

    不得不說,他的觸摸很有技巧,即便她想讓自己冷靜,卻也抵不過身子逐漸發熱,好似電流通過,有時甚至讓她舒服得顫抖。

    她討厭他,但這是身子自然的反應,她沒辦法。

    他好似掌握了她的敏感點,知道她任何一個細微的反應,他的心機用在此,也未免太讓人招架不住。

    她是來色誘他的,卻被他弄得全身發顫,身子癱軟,沒有春藥作興,卻弄得她好似吃了春藥在發嬌,騷媚入骨。

    她都能聞到,自己在他有意的逗弄、撩撥下,濕了一片,散發出迷醉的淫香。她可怕地想到,他是個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上的男人,在權位上是,在床上也是,她想借由誘惑掌控他,卻反被他撩撥掌控著。

    她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能放著那麼多美人在後院不碰,禁得起美色的引誘,便是因為他自製力驚人,這樣的男人,豈是她能色誘扳倒的?她明瞭得太慢了!

    他說了不會真正要她,但這整夜銷魂的糾纏,根本是存心要折磨她開口相求。

    休想!她死都不求他!

    冉疆火熱地盯著她的臉,長睫下的美眸含淚,秀唇微張,潮紅的臉蛋上是一片情難自抑的春色。

    他想要她,偏這丫頭也會忍,都軟成這樣了,還不就範求他。

    “這麼倔……”

    他低低一笑,悄悄運功發力,將指腹往內一送。

    一個痙攣,在他的撩撥下,她再度到達了頂峰。

    她恨自己沒用,他甚至沒進入她,只是用手,她就騷得一塌糊塗。

    他怎麼不去勾欄院當小倌?做錦衣衛真是太埋沒他了!

    苗洛青氣極了,一發狠,張口就往他肩頭狠狠咬下,完全不留情,他的肩頭都被咬出血了,若不是他皮厚,恐怕真會被她咬下一塊肉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咬,把他壓抑的興奮都激了出來,下身充血,欲火幾乎滅頂,沸騰的血液上湧,有種殺紅眼的猙獰。

    “膽吧了,不光罵人,還敢咬人了。”他惡狠狠地威脅,但僅止於口頭上,對她,他只會手下留情。

    他答應過她不進去,就不會進去,只會怨她。

    這丫頭都動情了,怎麼就不開口求他?只要她肯求一聲,他就立刻給她,好好疼她,犯得著這樣忍嗎?

    好吧,知道她脾氣倔,知道她潔身自愛,被他這麼撩撥也依然自製,他就愛她這樣。

    他忍,等她康復,他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想到此,他笑了,可惜他眼中醉人的溫柔,她閉著眼睛沒瞧見。

    讓她咬吧,他也喜歡她在自個兒身上留些記號,夠味!

    苗洛青被冉疆夜夜折騰了好幾日,她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可疑。

    在床笫糾纏之間,她本想借由美色誘惑,給他一點甜頭,好讓他透露更多消息給自己,自己再從這些消息中,找出一條出府的辦法。

    但是她漸漸發現,雖然他給的消息多,可將這些片段的消息合起來,卻找不到任何可利用的線索。

    最後,她終於恍然大悟,他根本就是為了多占她一些便宜,便下餌誘她,聽似給了很重大的消息,但其實說了等於沒說。

    她早知道四名丫鬟會武,而他也不過介紹一下四人各自的武功路數而已。

    府裡安排了影衛,影衛一下子聽起來嚇人,但試想,哪個大官或王爺府裡沒安插幾個暗衛?都是躲在暗處巡衛,影衛就是暗衛,不過是名稱上更有派頭罷了。

    苗洛青想通之後,恨得咬手指。她沒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反倒全身上下都被他一一嘗過了,只除了沒真正進去,哪兒沒被他摸過、親過、看過?

    奸詐!狡猾!禽獸!

    她趴在床上,昨夜被他折磨得身子現在還在發軟。這男人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今早又弄了她一次,就一臉酒足飯飽地更衣上差去了。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讓畫眉她們伺候洗浴更衣,吃完早膳,喝了藥,便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她知道四周有人守著,都懶得走動了。

    接下來幾日,她便過著深居的日子,有四個丫鬟緊守著,她想讓自己好得慢都不行。

    眼看自己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冉疆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灼亮,她心急的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無法抗拒他的撩撥。

    只是一個專注凝望的眼神,就看得她全身發熱。

    當大夫替她把脈,宣佈她已然康復時,她發誓,她瞧見冉疆下頭那兒脹起來了。

    他也不曉得遮掩一番,竟然直截了當地跟大夫確認,她的身子是否可在今夜承受恩澤?

    他有這麼迫不及待?苗洛青把臉轉開,不想看到他火熱的目光,而是想著要不要弄來一些瀉藥什麼的,讓自己再次臥病在床。

    可她只能想想而已,在四名丫鬟的監守下,連一隻蚊子都近不了她的身,更別說去弄瀉藥了。

    既然逃不過,她只得認命,反正被他吃也不止一次了,起碼這一次,他不會要了她後便殺了她。而且不得不說,他把她伺候得很舒服,到時候她把眼一閉,什麼都不管就行了。

    正當她已經放棄抵抗,等著今夜被剝光身子、吃幹抹淨時,許是老天終於覺得該照顧她一下,給了她一個喘息的機會。

    她的月事來了。

    苗洛青從沒這麼快意過,尤其是瞧見冉疆在知道這事時的表情,那張臉比柴房的黑炭還要黑。
    “月事一來,我全身都不舒服,腹痛、想吐、頭暈,全都不好了,嗚嗚嗚……”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不用假裝就能弱不禁風。

    她才剛復原,這時候來月事,又將她養好的氣色給弄得蒼白憔悴了。

    她一想到自己突然得了五、六日的清閒,心中樂啊!看他不好,她也就好了。

    冉疆死死盯著她。這女人……雖然一臉遺憾委屈,可別以為他瞧不出,她的眼睛在笑。這臭丫頭,居然敢幸災樂禍?

    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冉疆雖然很想修理她,但他也會把脈,知道她月事一來,她的蒼白是真,身子不舒服也是真,只好讓她休息。

    他想,且由著她吧!雖然她不說,可自從帶她回府養傷,他能感覺到她心思很重,四下無人時,便顯得憂心忡忡,怕是被人劫走時受了不少驚嚇。

    雖然他極力安撫她,夜夜陪伴,卻總是無法將她眉宇間隱藏的憂心抹去。

    難得今日她如此高興,就讓她樂一樂吧!

    冉疆假裝悶了一肚子氣地走人,離開時,嚴肅地囑咐畫眉她們好生伺候,不得有任何閃失。

    他跨出屋,走到院子,回頭朝屋裡瞧去一眼,薄唇抿出一抹笑。

    延後就延後,他等得起,反正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難道還會飛了不成?

    他搖頭失笑,轉身大步離去。

    苗洛青原以為藉著月事為由,可以好生清靜一番,但是她發現,自己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冉疆除了不能碰她那兒,但其他地方,他該摸的還是照摸,該親的還是照親。

    “累了就睡,我不吵你,我就抱著你,什麼都不做。”

    說這話時,他一手還輕輕揉著她的腹部,說是緩解月事帶給她的不適。

    苗洛青無言地瞪著他。什麼都不做?她信他才怪,他要是不對她做些什麼,幹麼把她抱到書房,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要看摺子、要處理公文,逕自去忙便是,卻非要把她留在身邊。

    “聽說你腹疼,我讓大夫給你開了藥,等會兒喝下,可以緩解疼痛。”

    若是能讓我回自己床上躺著,我會更好。

    她很想這麼說,可一對上他溫煦的眸光、關愛的語氣,以及眉宇間流露的疼寵和憂心,不知怎麼著,她就說不出口了。

    他之所以抱她來書房,是因為不放心她。聽丫鬟說她因為月事而腹疼,他便立即改變主意,不去北鎮撫司,而決定留在府中陪她,並將差務移到書房處理,堅持用熱掌來溫暖她的小腹。

    這份溫柔體貼與平日心狠手辣的他完全不同,他對她似用真心對待,說要待她好,便以行動證明。

    畫眉曾對她說,她們從沒見過大人對後院哪個女人這般好,當初較為得寵的倩娘因病躺在床上,大人也不曾如此日夜陪伴,頂多就是來看幾眼,表示關懷,卻不會留夜。

    苗洛青的心境說不出的矛盾和複雜,她認為冉疆是個無情的男人,對女人無心,而他突然對她表現得如此癡情,讓她一直無法與前世那個手狠手辣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她沒想到,他一旦決定對一個女人好,便是真正的好,不僅照顧她的所需,還在意她的心情,凡事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讓她產生了錯覺,好似他對她,就像在對待自己的妻子一般。

    前世,她成功色誘冉疆,與他好上的那段日子,也沒見他對自己說什麼體己話,他只會在夜裡沉默地向她索歡,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跟她說今日辦了哪些人、抄了誰的家;若是得了什麼奇珍異寶,第一個便是拿來送給她,獻寶似的對她竊竊私語。

    “這顆南海夜明珠,比麗貴妃那顆還大,海大富那個貪官,居然把這東西藏在他老爹的棺材裡,若不是皇上下令連他家的祖墳都要抄,我還不知道他私藏了這麼多寶物,就算十輩子都用不完。”

    苗洛青盯著他手上有拇指般大的夜明珠,聽了不禁冒冷汗。

    “這東西……是從棺材裡拿出來的?”

    “可不是?這人都死了,財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堆在那兒有個屁用,還不如給我的青兒玩。”

    她嘴角抖了抖。“你就不怕這東西從死人棺材裡挖出來招晦氣?”

    “這個你放心,算命的說了,我天命帶煞,能擋一切邪氣,越是邪門的東西,到了我手裡,都被壓得死死的,作祟不得。有我護著你,邪體不入侵。”

    他笑得一臉邪氣,散發出一股邪魅的迷人風采,但是摟著她的動作卻是溫柔備至,指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她纖細的蠻腰,撩起密密麻麻的疙瘩,輕輕搔著她的廣處,也好似搔到她心間裡。

    她一陣無語。說這男人邪體不入侵,她倒是真的相信,因為他本身就夠邪了,那些貪官、惡人落到他手裡,哪個不是落得淒慘下場?他抄了家、斬了人,回來照吃照睡,日子照樣過得有滋有味,沒心沒肺。

    百姓畏懼牛鬼蛇神,牛鬼蛇神畏懼他。

    他說話時,低啞的磁性嗓音搔著她的耳,弄得她癢癢的。明明說了不吵她,卻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

    “你話這麼多,我還怎麼睡?”她瞪他。

    “我不是看你睡不著嗎?跟你說說話,你就不會感到肚子疼了,是吧?”

    “……”好像是這麼回事。她因為分心,月事帶來的酸疼感也沒那麼重了,而他大掌的熱度溫暖著她的腹部,的確讓她舒服許多。

    “別的女人看到這顆夜明珠,肯定驚喜連連,哪像你,絲毫沒一點反應。”

    “那是因為我不貪財。”

    “那是,我的青兒連死都不怕了,哪會稀罕榮華富貴?只有我,才是青兒心尖上的寶。”冉疆低笑,說到最後,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親親她的臉頰,吮吮她的耳垂,很有興致與她打情罵俏。

    這男人一旦深情起來,肉麻的話一點也不吝嗇,這樣的他,說不讓女子心動是騙人的。

    她若不是跟他有前幾世的仇,說不定早就因他的情深意重而陷入他的溫柔鄉里。只可惜他帶給她的陰影,不是這些溫柔討好、呵疼寵愛可以輕易蓋過的。

    他的殘忍狠戾,她嘗過、受過,一旦他知道自己本是派來殺他的刺客,他絕對會收回這些寵愛,毫不猶豫地宰了她。所以儘管他對她關懷備至,溫柔得要融化人,她卻時刻保持一分清明,提醒自己絕不可以陷進去。

    因為她,承受不起後果。

    苗洛青輕輕把玩著手上的夜明珠,垂著眼,不去看那雙深邃的墨眸。

    不看,心就不容易亂。

    冉疆盯著她,低頭在她發上印下一吻,享受著兩人依偎的時光,殊不知,他的小女人心思藏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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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5: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苗洛青明白,早晚都得面對冉疆,自己躲不了。

    最多等七日,不會再多,而今日,便是第八日了。

    苗洛青很清楚,今晚冉疆就會要她,腦子浮現出今早他離去前,那灼燙逼人的眼神,寫滿了他的欲望,提醒著她,他今夜就會吃了她。

    “今晚,把身子洗香了等我。”他說。
    如此赤裸裸的宣告,饒是她清冷自持,也禁不住臉紅發燙,被他含笑索吻了一會兒,才放過她腫脹的唇。

    看來是逃不過了。

    這一整日,苗洛青都為今晚的風雨欲來,而感到心臟怦評跳。

    她不明白,自己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家,與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況且她本就是受過色誘訓練的,怎麼還會感到羞澀不安,像個即將入洞房的姑娘那般緊張呢?

    她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困擾,也意識到冉疆對她的影響似乎比她想像的更多。她一直努力讓自己的命運脫離他的掌控,自然更不會讓自己的心陷入冉疆的情意裡。

    這男人最恨背叛,一旦知道了她的身份,這些濃情密意、無所不在的寵愛,將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斬斷,所以她絕不能留戀他的溫柔,那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為了讓自己平心靜氣,她利用午憩時,讓丫鬟們退到花廳,自己則待在內房,將床帳放下,盤腿坐在床上,悄悄運氣。

    易當初點了她的穴,封住她的武功,隨著傷勢大好,她已經悄悄自行衝開穴位了。

    隨著時光流逝,不知不覺,天色漸暗,轉眼到了晚膳時刻。

    通常這時刻,冉疆就會回來了,而苗洛青在靜坐運功之後,心情已平靜下來。

    不過就雲雨一場罷了,她該使出豔媚的手段,令他更加迷戀自己,而不是被他征服。

    想通一切後,她靜心等待。

    過了晚膳時刻,冉疆並未出現,或許是公務纏身,她也不等,該吃就吃,該喝就喝。

    在入寢前,畫眉為她備好洗浴一應物事,請她入浴。她也不忸怩,起身讓人伺候,朝浴房走去,好似今晚的沐浴,與平日沒有什麼不同。

    苗洛青一踏入浴房,便瞧見浴池裡撒滿了花瓣。她抬眼看了畫眉一眼。

    “這花瓣是大人特地讓人去採摘來,沐浴後身子清香淡雅,如出水芙蓉。”

    是洗過後比較美味好吃吧!苗洛青在心中腹誹,但面上淺笑如蘭。

    “伺候我沐浴吧。”她淡淡命令。

    四名丫鬟立即上前,為她卸下上衣、裙子、肚兜、褻褲,直至一絲不掛。

    在丫鬟的服侍下,她踏入池子裡。

    熱水與霧氣的烘泡中,她的肌膚逐漸呈現淡淡的粉紅色,她本就天生麗質,自幼以花草藥水浸泡,修習媚功,以媚養顏,養成了玲瓏有致的身段,該飽滿的地方飽滿,該纖細的地方纖細。加上這陣子,每日以皇宮秘藥生肌玉膚膏來養顏潤膚,讓她的肌膚越發光滑白嫩,恍若那顆南海夜明珠一般,晶瑩剔透,膚若凝脂。

    一頭青絲在洗淨過後,慢慢擦乾、梳理,變得如絲緞般柔軟,每一根手指甲和腳趾甲也被細細修剪,用花瓣做的染液塗上一層淡淡的粉色瑰麗,好似粉蝶停在她的手腳上,一動,便如蝶兒掮動翅膀,翩然起舞。

    她套上薄衫,衫緞貼著身軀,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線條。她只是坐在那兒,媚眼一勾,就好似花兒飄香,招蜂引蝶,等著君子採擷。

    畫眉四人靜靜打量,彼此心中暗想,這個青娘雖沒有美到傾國傾城,但是這份媚骨倒是令人驚豔,大人見了肯定滿意。

    青娘能得大人寵愛,她們的前途也會一片光明,對於青娘的侍奉,更為小心恭敬。沐浴淨身過後,苗洛青回到竹軒,進了院子,不由得愣住。

    不知何時,竹軒各處掛上了紅布繡球,門窗上也張貼上“囍”字。

    苗洛青回頭看向畫眉。

    “這是大人的意思,大人說,洞房花燭夜,要佈置得喜氣。”

    苗洛青沒說什麼,走進屋內,掃視一圈。屋內也佈置了一番,床架上掛了紅帳,床上鋪了紅被,被上撒了花生和喜糖,桌上還備有紅燭與交杯酒。

    她只是他的妾,而他卻用妻子的紅來妝點兩人的洞房,仿佛以妻禮待之。

    他這麼做,是表示重視她的第一次嗎?不得不說,若非因為前世的記憶,她也許會動容,但她已經想通了,便不容許自己輕易被感動。

    苗洛青掃了一圈後,淡笑道:“明白了。”

    她坐在繡榻上,畫眉四人便退到屋外,讓她一個人靜靜待著。

    苗洛青看著屋子裡喜氣的裝飾,對一個小妾來說,這樣的寵愛給予得太多了,不過幸好只是妾,待她遠走高飛時,才不會太麻煩,才能走得瀟灑。若是妻,牽扯到身份地位,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她在屋內一直等到深夜,最後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已是清晨,冉疆一夜未歸。

    “青娘,您醒了。”

    “大人呢?”

    “這事正要告訴青娘,大人昨夜收到皇命,連夜進宮去了,派人回來通知,奴婢見您睡得熟,便沒叫醒您。”

    原來如此。

    苗洛青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生出些許遺憾,隨即察覺到陌生的、空落落的心思。

    她擰眉,迅速把這不該有的思緒給收起。

    “知道了,幫我準備更衣吧。”

    洗過臉、用過早膳後,苗洛青去院子逛逛,忽而前頭有些騷動,她不想與那幾個姨娘碰面,正想避開時,卻聽到其中一人的說話聲。

    “真是的,又送女人來了,嫌咱們這後院不夠擠嗎?”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咱們大人搶手,各家巴結都來不及。”

    苗洛青恍悟,原來又有人送女人來了。

    冉府後院姬妾眾多,有以色事人的美姬,也有會唱曲的舞姬,都是巴結的人想盡辦法送來討好錦衣衛大人的。

    “送來就送來,有何好擔心的?不管送來多少人,都跟咱們一樣平起平坐,最多就是個妾罷了。”其中一名女子哼笑,對新人不屑一顧,一點也不擔心。

    其他人聽了也笑了,其中一人還附和。

    “說得是,就算新來的,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大人何曾虧待過咱們?說不定新人還能分了大人的寵,讓那個女人也跟咱們平起平坐。”

    她們口中說的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苗洛青。

    “住口!”畫眉低喝。

    那些姨娘說得正高興,突然被人怒斥,嚇了一跳,見到是青姨娘和丫鬟們,立刻變了臉色,住了嘴,匆匆走人。

    詩意來到苗洛青身旁,安慰道:“青娘別聽她們胡說,等大人回來,必會斥責她們的。”

    畫眉和詩意兩人跟著她在園子裡閒逛,沒想到會讓青娘聽到其他姨娘說這話,也擔心青娘聽到有新的女人進來會不高興。

    其實她們的擔心是多餘的,苗洛青聽到姨娘們說的話,便立即想到冉疆曾在她耳邊偷偷低語。他不會碰後院的女人,留著她們處子之身,還能作為禮物,轉送出去。

    他說,不是他心悅的女子,他不想碰。

    不知怎麼著,想到這話,苗洛青彎起了笑。

    察覺到自己嘴角的笑意,她再度擰眉,對自己會有這種反應感到不屑。他喜歡誰,那是他的事?,他想碰誰,也是他的事,她不該在意,也不能在意。

    “大人的事,我不便多管,反正大人回來後,自會處置。”她淡然道。

    畫眉和詩意聽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苗洛青暗自告誡自己,她不會像那些女人那樣,以冉疆為天,活在嫉妒和失落中,讓自己變得面目可憎。

    冉疆一夜未回,直到傍晚,他才匆匆回府,一回府,便召來大總管和手下們入書房議事。

    交代完後,他讓人準備好出門之物,便又上馬出府,竟是行色匆匆。

    聽畫眉說,大人是領了皇上的命令,帶著錦衣衛出城辦事,這一去,恐怕要兩個月的時間。

    冉疆臨時受皇命出城,這表示他與她的洞房自然是沒了,只能等他回府後再說。苗洛青一愣,以冉疆的性子,回來勢必會進她的屋,可見事態緊急,讓他不敢耽擺。

    苗洛青一方面慶倖,一方面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冉疆不在,她的日子就又變得清閒了。

    自從倩娘的事情發生後,再沒有一個姨娘敢來打擾她,四名丫鬟盡心伺候,在這後院裡,仿佛就只有她一個女人。

    冉疆雖不在,但他安排在她身邊的護衛,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沒有少,反倒增加了,因此她一直沒有機會逃走。

    “青娘,大人的生辰快到了,青娘可想好要送大人什麼禮物?”

    苗洛青一愣,轉頭看向說話的畫眉。

    “大人的生辰?”

    “是啊,兩個月後剛好就是大人生辰呢。”

    他過生辰關她什麼事?苗洛青心裡這麼想,但可不敢說出來,若是說出來,這話肯定會傳到冉疆耳裡。

    她在府裡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能送他什麼?

    見苗洛青沉默不語,詩意含笑提點道:“青娘可以親手做些東西送給大人,大人肯定高興。”

    “是呀,大人什麼都不缺,若是心儀之人親手做的東西,大人肯定稀罕極了。”書香也笑著附和。

    苗洛青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她親手做東西。她既是被訓練來色誘男人,在女紅上自然也受過特訓。

    針線刺繡、彈琴唱曲,她是會的,要做些小玩意出來不難。

    她好奇地問:“其他姨娘都打算送什麼給大人?”

    顯然這事情丫鬟們早打聽好了,她一問,立刻一一說與她聽。

    文姨娘繡一對鳶鴦枕、錦姨娘做護腕、羅姨娘縫一雙鞋、金姨娘繡荷包等等,其他姨娘大致要做的,都脫離不了穿戴在身上的。

    苗洛青心想,大家都送了,到時她兩手空空,還真不好看,這倒是其次,若是冉疆知道她沒送,說不定回頭來折騰她,那男人就是個記仇的人。

    “嗯,我知道了。”她說。

    四人見她聽進去了,都松了口氣。

    大人告誡過,她們四人的命運都與青娘綁在一起,青娘一榮,她們四人俱榮,青娘若是不好,她們也沒有未來,因此她們是極希望青娘能夠一直得到大人的寵愛。

    其他姨娘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生辰禮了,她們見青娘一直沒有動作,今日畫眉才決定提醒她。

    兩個月平安無事的過去了,冉疆在這一日風塵僕僕地策馬回到府裡。

    他一回來,便也吹起了眾姨娘心湖的春水,但一如以往,他直接去的是青兒的院子。

    他來的時候,苗洛青正在聽琴瑟彈一首曲子,冉疆回府的消息還沒傳到她耳裡,就見到他連披風都沒脫下,大步往她院子走來。

    一進屋,他的目光就牢牢鎖住她。

    兩個月不見,他一回來,就風風火火地往她這兒來,沒有通報,沒有事先提醒,他大步踏入,整間屋子瞬間被他帶來的氣勢給填滿。

    苗洛青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尚未回神,他已經幾步欺上前。

    “出去!”

    一個命令丟出,大手一撈,苗洛青已經在他懷裡,而被他命令出去的四個丫鬟,也同時風一般地退得不見人影,走時還不忘帶上門。

    苗洛青根本來不及說話,就被壓下的唇給封住,被動地接受他強勢又迫不及待的深吻。

    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卻被他這個霸道又渴求的吻打亂了。

    “想你。”

    短短一下子從他口中說出,卻比這個吻更讓她心頭無端地輕顫著。

    在外人面前,他冷漠無情,在她面前,他卻毫無保留對她的熱情。他人在外頭,可是他的心,始終在她這裡。

    苗洛青什麼都沒說,只是任由他與自己唇舌糾纏,讓他抱起自己往浴房走去,扒光了兩人的衣,泡在池子裡,繼續壓著她親吻。

    他太熱,像一盆火,燒著了自己,也燒著她。

    他親自為她洗淨身子,也抓著她的手,要她幫自己洗去一身的塵土和血腥,不願假手他人,如此親密,毫無距離。

    他身上帶著傷,有些淺,有些深,但已經結痂,表示這一趟出行十分兇險,他似是經歷了許多,最終才回到她身邊,但他一個字都不提,只是執拗地問她想不想他?

    “想。”她說。她認為自己只是說謊應付他,但只有她自己曉得,這話裡有幾分真心。

    她想,這男人多少還是影響她了。

    洗淨兩人的身子後,他再度抱起她,走出浴池,用下人準備好的外衣,將她全身上下包裹住,打橫護在懷裡,大步往屋裡走去。

    他沒有明言,但已經用行動證明他現在就想要她,等不及夜晚。

    苗洛青的臉紅得發燙,心跳如鼓,到了這一刻,她也不可能拒絕,只是乖巧的讓他抱回房。

    這一路上無人,閒雜人等似是,被清空了,他抱著她不是回到竹軒,卻是到他的主院寢房。

    在他的屋內要她,對後院的女人來說,意義完全不同。

    在她過去的經驗中,冉疆從來沒帶女人到主院,他只去姨娘的院子,對她,亦是如此。但是現在,他卻將她抱進主院的寢房,他要在那裡與她洞房。

    一將她放到床上,他的人也立即壓了上去,在浴池裡早已撩撥的情欲,此時全然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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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5: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冉疆過生辰,冉府為此舉行了生辰宴。

    其實冉疆對生辰宴一點興趣也無,對他而言,只有出生那一日才是真正的生辰日,每年辦這種生辰宴來慶祝,實在是無聊至極的事。

    不過,他不會讓人知曉這種想法,畢竟皇帝、皇后都在過生辰宴,他講出口,不就等於打皇上的臉?他嫌命長才會這麼做,所以他不阻止底下的人為他操辦,甚至還挺鼓勵他們。

    為何?因為生辰宴就是收禮宴,給大家來向他巴結巴結的機會,交際應酬一番。

    大清早的,府裡上下全都忙活著,各院廝僕忙進忙出的置鮮花、備水酒,廚房的灶火更是燒不停,大廚吆喝使喚聲不絕於耳。

    各院的姨娘們更是早早就忙著妝扮,穿新衣裳、戴新簪子,務必把自己扮得出色。雖說大人許久沒來後院看她們,但有機會站到前頭讓大人耳目一新,何樂而不為?宴席上,一時鶯鶯燕燕,美姬如雲。

    雖是生辰宴,但這是男人的場地,冉疆除了宴請得力的屬下,也邀請各方官員。那禮物一批批地送進來,自有管事們去招呼,姬妾們的任務便是安靜地待在座上,在主子寵召時,上前去伺候。

    苗洛青是頭一回參與冉疆的生辰宴,她挑了個角落的席次,安靜地待著。

    不過她才坐沒多久,一名僕人便上前,朝她恭敬地招呼。

    “青娘,大人喚您前去,伴他身側。”

    這名僕人一開口,苗洛青便立即感到周圍姨娘射來的目光,有豔羨,有嫉妒。

    她抬眼瞧著主座上的男人,他雖然正與一名官員說話,目光沒看向她,但她卻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下。

    她現在是冉疆的寵妾,若是不去也太過矯情,所以即使她不想太招人耳目,還是起身往他那兒走去。

    寵妾就寵妾吧,今日是他的生辰,得給他面子。

    冉疆高坐在廳堂的虎皮座上,他今日穿了一件寬大的長袍,整個人顯得十分輕鬆傭懶。卸下錦衣衛的武服後,也消減了平日的戾氣,反而多了幾分貴公子的儒雅。

    主人的慵懶和隨意也會帶動整個大堂的氣氛,讓現場呈現一片和樂輕鬆的氛圍。

    苗洛青一坐下,立即就感到腰間被大手摟上。

    她抬眼瞧他,見他還在與人說話,神情淡然,但那只手卻不安分地揉捏著她的腰。假正經!

    她垂下臉,心裡嘀咕,想起清晨他那副嘴饞樣與現在的道貌岸然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男人不用易容,都讓人有種兩面人的錯覺。

    趁著酒杯空了,他伸手過來,示意她倒酒。

    她端起酒壺為他斟酒,趁此,他的臉龐移近。

    “怎麼現在才來?”他低問。

    她瞟向他,與他質詢的目光對上,氣得怒瞪他一眼。

    怪她?是誰大清早的把她壓在床上折騰的?差點讓她下不了床,還是琴瑟給她抹了藥,替她舒筋活血,否則她走路能看嗎?他還有臉質問她?

    大概是被她怒瞪的表情給逗樂了,冉疆眼底的笑意溢滿了流光,仿佛就是存心逗她的。得了她的瞠目怒瞪,他便滿意了,轉頭又與人碰杯,一口把酒幹了。

    她垂下臉,看起來氣呼呼的,但抑不住嘴角彎起的弧度,也在偷笑。

    兩人之間,一個眼神,一個撫摸,傳遞著彼此才知曉的情意。在場這麼多女人,他的臂彎只容納她一人。

    這時管事來報,又有人送禮過來。

    這一回送的是四個美人,當那四位美人一入大廳,立即吸引在座所有男人的注意。這四人是知府太守柳大人獻上的舞姬,說是給冉大人的樂工添些人,但眾人都明白,若是冉疆喜歡,拉上床伺候都行。

    冉疆高坐在上,看著四名低首福身的女子,她們皆是膚白如雪,身上的薄紗襯得身材窈窕,玲瓏有致。

    他一手撐腮,慵懶地看著那跪在底下的女子們,淡淡地命令。

    “抬起頭來。”

    四名女子緩緩抬起頭,果然各個貌美如花,一點都不輸給宮裡的妃子們,尤其其中一名女子,美貌更是出挑,簡直是人間絕色。

    苗洛青立即感覺到,當那名女子抬起頭時,周遭傳來男人的吸氣聲,而她也感覺到身邊的冉疆在瞧清那女子的美貌後,身形動了下。

    苗洛青狀似未察覺,她神情不變,但一顆心已經冷下,尤其當冉疆起身走下臺階時,也帶老她身戶的溫度,剩下內心的一片冰涼。

    他就這麼毫無顧忌地離開她,朝那女子接近,並伸手勾起對方光潔的下巴,與此同時,那名女子的美眸也緩緩抬起,迎上他的目光。

    美眸如星點瑩瑩,像是蒙上一層水霧,瀲灘的波光、楚楚憐人的神情,好似藏著故事,等著人去探索、瞭解。

    冉疆眸底幽光轉深,唇角微揚,輕吐了四個字。

    “傾國傾城。”

    雖是輕吐,但在噤聲的大堂上,這四個字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出了在場每個男人的心聲,這女人美得令人屏息,就算見識過無數美女的冉疆,也為此女的美色而露出驚豔。

    苗洛青也瞧得失神,自己與那女人一比,立即失色。

    “來人。”

    “在。”兩名侍衛立刻上前。

    冉疆眉頭一擰,揮揮手。“不是叫你們這兩個臭男人,退下退下,本官要女的。”此話一出,眾人立即哄堂大笑。

    如此絕色美人,自是不能讓其他男人碰了,得好好護著,眾男人都深感認同,對冉大人得了這個美人,是又羨又嫉妒。

    正當眾人以為這絕色女子將會成為冉疆的寵妾時,冉疆卻開了口。

    “此女傾國傾城,豔冠群芳,這等天仙絕色,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沾染的?明日送進宮,獻給皇后。”

    眾人呆了,絕色美人也呆了,苗洛青更是呆了。

    他先是驚豔了一把,結果轉頭就把美人送了出去,而且還不是送給皇上,而是送給皇后。

    這招高呀!

    要知道,這美人比皇上的後宮妃子都美上數倍,得了這樣一個美人,若是被皇上知道,後院小妾比皇上的妃子還美,像話嗎?但把美人直接送給皇上也不行,那會得罪皇后和妃子們,冉疆便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美人送給皇后。

    皇后得了這美人,哪會不獻給皇上?冉疆要把這個進獻美人的功勞讓給皇后,一來不會得罪皇后,二來同樣討好了皇上,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短短的驚鴻一瞥,他不但沒有被美色迷住,依然能冷靜地籌謀一切。

    苗洛青忽然明白了,為何冉疆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北鎮撫使的位置,他不只有謀,更不會被錢財和美色所迷惑。

    這樣的男人,難怪她鬥不過,每次都敗在他手上。

    冉疆召來婢女,讓她們將美人送去客院,派人看守保護,他自己則繼續喝酒慶生。

    一坐下,那手臂又伸來,照樣將苗洛青摟入懷裡,好似适才那一切,只是宴席上一個小插曲。

    察覺到她的目光,冉疆也看向她,挑了挑眉。

    “這樣瞅我做什麼?”她忍不住道:“她很美。”你捨得?

    “是呀,她的確美。”冉疆深深歎了口氣,一副實在可惜的樣子。“所以你要積極點,姿色不如人,就要在其他方面努力,懂嗎?”他一邊遺憾的說,一邊摸著她的臀部,意有所指。

    他這是拐彎暗示她在床上多努力嗎?這傢伙……

    “不懂。”她故意說,偏不順著他。

    他勾起邪邪一笑,把她摟過來,挨在她耳邊說:“無妨,今晚,我把你教到懂為止。”

    “……”她的臉蛋發燙,被他這厚顏無恥的明示給鬧得心跳如鼓。

    天仙美人當前,他不稀罕,不受誘惑,他擺明要的是她,如何教她不動心?

    即使她一開始恨他、懼他,但夜夜同床共枕,日日耳鬢廝磨,她再冷硬的心也慢慢被他捂熱,再銳的棱角也被他的耐心磨鈍。

    不知何時開始,她竟已習慣了他的體溫,習慣以他手臂為枕,習慣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除了對他的能力敬畏,她也對他生出一種信任,有他在的地方,她竟是不怕有人不軌,因為他會護著她。

    其實她早發現了,不只是她自己,這後院的女人都相信冉疆。
    說起來,在冉疆的後院裡做妾,比在其他男人的後院舒服多了,只要不惹怒他,不犯他的忌諱,吃穿用度從來不缺,美酒佳餚卻是常常有,四季新裳常常換,逢年過節都有紅包,宮中賞賜下來的東西人人有分。

    更何況,冉府裡主母從缺,大家地位平等,沒有主母刁難,也不必晨昏定省地去伺候人,只有被伺候的分。只要不耍心機害人,冉疆從來都是好吃好住地供著,把每個人養得又白又胖。

    甚至每個月,冉疆都會准許姨娘出門一次,府中也會請戲班子或雜耍的來表演給眾人看,讓大家湊個熱鬧。

    有些姨娘待久了,也明白冉疆的性子,雖然冉疆不碰她們,頂多來喝喝小酒、聽聽她們彈琴唱曲,但比起其他不管後院死活的男人,冉疆算得上是個好主子,也只有那倩娘看不清,仗著自己是皇上賜下的,故意去惹怒冉疆的寵妾,才會落得被毒啞的下場。

    自此後,其他姨娘有什麼壞心思全都歇下了,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就好。

    況且,她們也不見得會永遠守活寡,若是表現得好,讓大人滿意,他便會在她們之間挑人,許給底下的手下。

    像這次冉疆奉皇命出城辦差回來後,在生辰宴上,冉疆便當著眾人面前論功行賞,除了錢財,還賜予女人。

    當麗姨娘和文姨娘被唱名點出,賞給黃錦和劉魁兩位千戶時,後院都炸鍋了。

    誰不知道這兩人是冉疆的心腹,又是統領七百人的千戶,雖比不上冉疆,但那也是個五品官,還長得一表人才,跟著他們便不用守活寡,後半輩子便有了實質的丈夫,怎不羨煞眾姨娘?

    麗姨娘和文姨娘起身站在廳堂上,雙頰泛起紅雲,嬌羞動人,從她們眼底流泄的波光中,也能瞧得出她們心中的激動和驚喜。

    黃錦和劉魁兩名千戶大將,得了財寶和美人,也都看得出臉上的意氣風發,上前謝賞時,恨不得多表些忠心。

    一旁的苗洛青見狀,禁不住心中訝然,忍不住轉頭瞧向冉疆。

    幾乎在她的目光看向他時,便被冉疆精准地捕捉到。他也微彎下臉盯住她,見她眨著詫異的眼,那眼神掩不住驚奇,還多了幾分平日瞧不見的懵懂和天真,令冉疆忍不住伸臂將她摟過來。

    “怎麼一直盯著我?是不是嫌我冷落你了?”他低啞著聲音,這話只說給兩人聽。

    冷落?自從他回府,這幾日就連著幾夜折騰她,好似男人第一次吃葷食似的,把她吃個徹底,有時候連白日也不放過。

    現在他居然說是不是嫌他冷落她?她若說是,自己還有活路嗎?她才不順著他的話去說。

    “你把她們送人?”她問。

    冉疆挑眉,接著把臉移近,對她咬耳朵。“這兩人是極品美人,黃錦和劉魁這兩個傢伙早就盯上了,還當我不知道,趁著這回立大功,我便將人賞給他們了。”

    苗洛青望著他,心想上回他說從不碰後院的女人,留著她們,可當禮物送人,她當時懷疑過他這話八成是安撫她的,沒想到是真的。

    見他促狹地瞧著她,她立即明白,他當自己在乎他後院的女人呢,禁不住反駁幾句。

    “這兩人這麼美,一個擅舞,一個擅琴,送人多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我正愁後院人滿為患,再不清一些出去,都擠不下了。”

    苗洛青白了他一眼,但心下卻歡喜。或許是這幾日被他滋潤得多了,竟也升起了甜意。

    “再陪我忍忍,等今日的生意做完了,咱們便回房去。”

    “生意?”她一臉疑惑,生辰宴怎麼成了做生意?

    “過生辰不過是表面做做樣子,有了這名目,想巴結的人就會送禮來,除了過年,就這生辰的錢財、貨物送得最多。”

    苗洛青聽了恍悟,原來他把生辰當成搖錢樹了。

    她就覺得奇怪,他明明一臉無聊,似乎對辦生辰並不上心,原來是等著發財。

    她抖了抖嘴,忍不住反譏。

    “抄家的財寶,還不夠你賺嗎?”

    冉疆低笑著,將她摟得更緊,氣息貼著她的耳,饒有興致地與她調情。

    “這怎麼能一樣?抄家是公事公辦,抄來的錢財、寶物要上繳國庫,那是皇帝的錢,貪了會犯法坐牢。這生辰禮就不同了,是私人財物,我要養那麼多人,得做這門大生意。”

    她橫了他一眼。“公然賄賂也算生意?”

    這些禮物中,有一些人是要上門求助才藉著送禮賄賂,別以為她不知道。

    對她的嘲諷,冉疆不但不以為意,反倒覺得十分有情調。

    “原來我的青兒這麼聰明,連這中間的道道兒都懂。”

    說完便捏了她的腰一把,癢得她一個哆嗦,禁不住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能明目張膽地罵他,便用手掐回去,惹得他低笑。

    苗洛青故意撇開頭不理他,但嘴角卻也不自禁地彎起了笑。

    接下來,冉疆又論功行賞了幾個手下,賜了三個女人出去。偶爾一些官員來敬酒,他也舉杯回禮,她則在一旁為他添酒,偶爾他湊過嘴來,她便乖順地喂他幾口食物。

    他在與對方交際應酬時,摟著她腰的那只手便輕輕捏了捏,或是來回摩挲著,得了空檔,便像剛才與她打情罵俏般地說悄悄話,那些官員瞧著她,也是十分客氣有禮。

    她能感覺到,冉疆是故意的,他帶著她便是要讓人知曉,她在冉府的地位高於其他的妾。

    這一場生辰宴,讓她瞧見冉疆更多禦人的手段,這人不單只是奸詐狡猾,他也是有頭腦的。

    冉疆轉頭對她叮囑。“等這無聊的酒宴結束,明兒你跟大總管一起把禮物清單詳列一份,把有問題的全挑出來。”

    苗洛青詫異,指著自己。“我?”

    “當然,以後這些事只會越來越多,你也該學一學了,儘快上手,否則以後如何掌管府裡的事?”

    苗洛青呆愕住,怔怔地盯著他。

    他……要把後院和府庫的差事交給她管?這是要她掌家?

    她心下震驚不已,但他沒給她太多時間去思考,他失笑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轉頭又與上前敬酒的人笑談,這事就這麼一錘定音。

    苗洛青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與他相處越久,越是瞭解他另一面。

    這男人心狠手辣時,令人恨之入骨;一旦他想對一個人好時,便是寵得無法無天。

    生辰宴結束後,冉疆果然守諾,待她一洗完澡,就把人拖到床上,開始教她到懂。她抗議道:“我今兒幫你清點禮物,累了一日,你該賞我好好休息。”

    這理由她可是早就想好了,他不是賞罰分明嗎?她有功,他就該賞,所以她故意討這個賞。

    哪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反過來抓她的小辮子。

    “特意提早讓丫鬟提醒你,準備我的生辰禮,你倒好,什麼都不做,弄個平安符來打發我,有你這麼懶的?該罰。”

    不由分說,他三兩下把她扒光,壓在床上,嚴刑拷問樣樣來。

    求饒可以,喊冤不可?,賠罪可以,裝傻不行。

    這一夜,又是漫漫長夜,卻是溫柔深情的逼供出斷斷續續的銷魂呻吟。

    三日後,皇宮的太監來封賞了。

    皇上和皇后滿意他的忠心,將他獻上的財寶又撥了一部分賞賜下來,這就不再是賄賂,而是皇上的賞賜。

    冉疆不但豐盛了財庫,也表了忠心,皇上對他更加信任。

    他將皇上賜下的財富撥了一大部分賞給他的心腹,讓眾手下樂了。

    苗洛青見狀,禁不住深深佩服。人能做到像冉疆這樣的千年老狐狸,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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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5: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一輛馬車在冉府大門前停下,守門的侍衛上前盤問。

    “來者何人?”

    簾子掀開,侍衛瞧見對方,立即轉成了恭敬。

    “大人。”

    馬車裡的冉疆威嚴地對侍衛命令。

    “立刻叫青娘出來。”

    “是。”

    侍衛匆匆進去通報。

    沒多久,苗洛青被一頂軟轎抬出來,她身邊還跟著琴瑟和書香兩名丫鬟。

    “上來。”冉疆對她伸出手。

    苗洛青將手放在那大掌上,踩著一名侍衛搬來的踩凳,上了馬車。

    將青兒接到車上後,冉疆威嚴地對兩名丫鬟命令。“不必跟來,回去吧。”

    “是。”琴瑟和書香兩人恭敬地福了福。

    “走吧。”冉疆將車簾放下,朝馬夫命令。

    馬夫立即策動韁繩,駕馬而行。

    苗洛青坐在馬車上,好奇地問:“怎麼突然回來了?今個兒不忙?”

    冉疆的大掌沿著她的背,摸上她的頸子。

    “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去見陰陽使者。”

    苗洛青原本含笑的臉突然變色,她一動,背後猛然一疼,整個人便軟了下來。她使不出力了!

    “你是誰?”她冷靜地問。

    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冉疆,而是易容成冉疆。

    男人望著她,淡道:“你可知道,身為刺客,背叛組織的下場是死?”

    她呆愕住,接著恍然大悟。

    “你是易。”眼前的冉疆是易扮的。

    男人只是盯著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苗洛青盯著他,這時候也冷靜下來了。

    “能夠易容得這麼像,不管是動作或聲音都唯妙唯肖,也只有你了。”

    易靜靜地望著她,依然保持沉默。

    幾日未見,她比上次更美了。她身上添了一抹以往沒有的媚意,就像一朵含苞的花,在雨露的潤澤下終於盛開,綻放著迷人的幽香。

    “為何不殺他?”他問。

    “我沒有機會。”她說。

    “是沒機會,還是捨不得?”

    苗洛青咬著唇,低頭不語。

    易伸手,制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面對他的目光。

    “你愛上他了?”

    “沒有。”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如炬。

    “你不殺他,死的就是你,組織不會放過背叛者。”

    苗洛青臉色有些蒼白,眼中露出了懼意。“我明白。”

    是的,她明白,她一直都很清楚,組織不會容許剌客背叛。

    “我不是不殺他,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她試圖辯解,蒙混過去,但這一次,易只是沉默地盯著她。

    他盯得太久,好似看透了她,讓她不禁暗冒冷汗。

    終於,他緩緩開口。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希望這一次,你能把握。”說完,他站起身,開了門,對外頭的人命令。“將她綁起來。”

    兩名女剌客上了馬車,依令將她綁了起來。

    她以為易要將她帶回組織,讓宮主處置,但他們綁了她後,便讓她待在屋內,屋內有兩名女手下看著她,屋外也有人守著。

    她不說話,也不再求饒,因為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瞞不過易。其實他會抓她便是不再信她,認定她不打算殺冉疆。

    她在椅子上過了一夜,夜晚時,她聽到門外的女子悄悄說著話。

    “為何還不殺她?”

    “易說要以她為餌引冉疆過來,到時再下手。”

    苗洛青猛地睜眼,盯著窗外的人影,心中大驚。原來他留著她的命,是為了引冉疆上勾,殺了冉疆。

    不,她不想成為誘餌,她必須逃!

    她開始掙扎,想盡辦法要掙脫身上的繩子,但繩子將她的手腳勒得很緊,她這麼一掙扎,那勒痕更加深入,她白晰的肌膚上都磨出了血痕。

    只可惜她穴位被易封住,使不出內力。

    她擔心受怕,在疲倦之中睡去。

    半夜,她猛然醒來,發現身前有人。

    她驚了下,反射性的就要退後,手腕卻被易牢牢扣住。

    “敢動,就廢了你的手。”

    冷沉的語氣很輕,但威脅十足,讓她猛然定住,再不敢輕舉妄動。

    她一顆心緊繃著,這時候才發現,他正拿著藥,塗在她手腕被繩子勒出的傷口上。那藥膏是深黑色的,抹到傷口便立即化掉,產生剌刺麻麻的痛感。

    “這是毒藥?”她面露驚恐,而這句話令他的動作僵住,射向她的目光燃著怒火。見他生氣了,她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哪兒說錯了,難不成,這是跌打損傷的治傷藥?

    易瞪了她一眼後,便繼續抹藥,下手比适才重了些,她忍不住嘶了一聲,感覺到他的動作頓了下,又繼續塗抹,但力道稍微輕了些。

    她就這麼小心地看著他把藥塗在每一個傷口上,不禁疑惑。

    難道這真是治傷藥?突然想到,若他要殺她,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還對她下毒,一掌就能劈死她。

    他將她手腕上的傷口塗好藥後,又去抓她的腳,這是打算要塗腳上的傷了。

    “我自己來。”她說。

    她的腳才一縮,那懾人的凶光又瞪來,被他大手箝制的腳踩動彈不得,而他的眼神令她顫了下,突然想到他剛才的警告。

    她不敢動了,低下頭,一副心虛又可憐的樣子。

    易瞪了她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抓著她的腳,將藥膏繼續塗抹在腳踩上。上頭全是繩索的勒痕,將那白嫩如玉的肌膚上磨破了皮,青青紫紫的瘀傷,混著鮮血,糟躡了一雙美玉天足。

    眼前男人的臉色陰鬱,冷沉的威壓籠罩四周,壓得苗洛青膽戰心驚,不敢造次,更不敢吱一聲。

    她以為他是在火大她想逃走,憤怒她違逆組織的剌殺密令,所以她感到心虛,就怕惹他一個不快,盛怒之下處置了她。

    這時候還是裝弱比較安全,即使那藥效的刺激令她的傷口疼痛,她也不敢叫一聲,極力忍著。

    她哪知道,易心中所想,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其實也不知在氣什麼,上回與冉疆的一戰,兩人打成平手,但是對方人多勢眾,他就算能與冉疆交手,卻也無法護著全部的人。

    最後,他領著刺客殺出一條血路,若不想全軍覆沒,只能先退走,最後還是折損了一半的人。

    甯王出高價要冉疆的命,他潛伏冉府一段日子,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組織便又派了女剌客來,這人便是丫鬟青兒。

    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他則是暗中觀察她,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中。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睛漸漸離不開她。她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對冉疆進行色誘,而是努力地遠離他。
    他以為她是以退為進,欲拒還迎,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她有任何行動,反倒常常見到她對著天空遙望。當她被貶為粗使丫鬟時,她甚至安于在灶房的日子,嘴角始終彎起笑,本分地做著自己的事。

    他當時就覺得她不太一樣,一點也不像個臥底的刺客,她甚至出乎他的意料,竟然為救冉疆而被毒蜘蛛咬到,壞了他的計畫。

    他懷疑她愛上冉疆,才會有此舉動,但是又不像。不管是表情或是私底下的行動,她都排斥著那個男人。

    在她養傷的某一夜,他無聲地潛入她屋子裡,見她偷偷運功打坐療傷,他沒出聲,只是在暗處默默地注視著她。

    直到她因為色誘冉疆而為他所不喜,被調到外院,他才確定她並未愛上那男人,只是用的手段沒有成功,所以他決定見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還記得,她在知道自己的存在時有多麼驚訝,那可愛的表情,他到現在還銘記於心。

    其他剌客若是壞了他的計畫,他不會輕饒,因為每一次出手都冒著極大的風險,有可能一擊不成就功虧一簣。但是對她,他卻輕易原諒了,對她的寬容超出他能忍受的範圍。

    直到此時,她的說詞越來越多漏洞,她已成功接近冉疆,成了他的寵妾,她明明有許多下手的機會,卻都沒出手,他不願意去想,她或許已經有違逆組織命令的嫌疑。

    種種跡象顯示,她或許已經愛上那男人。

    對於背叛組織命令的人,他有就地處置的生殺大權,但他發現自己不想殺她,他還想給她機會。

    將她引出來帶到此地,便是他為她製造的一次機會。

    他的掌心輕撫在她的裸足上,上頭的勒痕和磨破的傷口令他怒火中燒。

    到了這地步,她竟然還想逃走?

    她能逃到哪裡?組織一旦下達江湖追殺令,不出十日,她就會變成一具屍骨,在化骨水下,連根骨頭都不剩,從此消失於世上。

    盯著掌心下的小腳,他目光幽沉深寂。

    她不想殺冉疆也由不得她,他會逼她促成此事。

    苗洛青擰著眉,忍著腳踝的不適,那藥效令她的腳剌疼,而他塗抹的大掌又讓她的腳很癢,她深吸了好幾口氣,一忍再忍,最後發現,他的大手停下來,莫名其妙地抓著她的腳不放,一雙眼明暗不一地盯著,十分詭異,令她忐忑不安。

    他該不會真的想廢了她的腳吧?這想法讓她太陽穴突突地跳。

    當她處在心急火燎之際,他突然放手,沉聲命令。

    “好好休息,別再動歪腦筋,否則……我就廢了你的手腳。”

    她聽了瑟縮一下,避開他銳利的盯視,低下頭,懦懦地說:“知道了。”

    她的側顏有些蒼白,額前垂下的幾根髮絲,將她的側顏添了幾分怯弱柔媚,更顯嬌美。

    他盯了好一會兒,才毅然轉身出屋,而這一夜,他沒再用繩索綁著她。

    苗洛青是在隔日清晨被叫醒的,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因此臉色有些憔悴。

    塗過藥後,手腳上的勒痕和傷口似是好了許多,也不再剌痛。

    雖然今天沒有像昨日那樣五花大綁,卻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她的身體被粗繩圈住腰,牢牢纏在柱子上,她的雙手則繞到身後的柱子,打了個死結。

    她所處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周遭沒有任何可隱蔽之地,太陽高掛上頭,站在太陽底下,她的狼狽模樣一目了然,就像個人質,好似隨時都會被就地處決。

    當大地震動,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時,原本閉著眼睛的她驀地睜開眼,盯著由遠而近的那一團塵煙,心也怦怦狂跳。

    逐漸逼近的人馬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馬當先,讓她一眼就捕捉住,並且移不開視線。

    冉疆,他來了!

    下一刻,她恍然大悟。易以她為餌,將冉疆引來,這是一個陷阱!

    她慌了,不知道易設了什麼陷阱在等著冉疆。她咬著唇,死盯著前方,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害怕,怕下一刻冉疆在自己面前血濺當場。

    “不……別來……別過來!”

    她在最後終於大喊出聲,她一點都不希望看著他死,雖然她曾經恨他恨得要死,但是在經歷過不同的人生,嘗過他的溫柔深情,以及夜夜的抵死纏綿後,她才發現,在日日的相濡以沬下,竟也生出了情意。

    她對他是在乎的。

    她不想死,卻更不想看著他死。

    冉疆並不笨,在逼近前,他忽然一手舉高,另一手扯住韁繩,煞住馬兒,停在百步之前。而他的動作一出,後頭的錦衣衛人馬也訓練有素地讓馬兒及時停下。

    眾人的行動竟是不慌不忙,整齊劃一,敏捷而俐落。

    冉疆那如狼般灼亮鋒利的眼,緊盯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女人,一眼認出,那是青兒。當日,青兒失蹤後,便有人射了一支箭在冉府的大門上,上頭綁了一封信。

    手下立即將此信呈給他,信上寫了地點,要他在今日中午前趕過來,否則就殺了他的女人。

    明知這是一個陷阱,他依然前來,不僅為了青兒,也為了幕後主使者。

    他倒要看看,是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對他下戰帖,敢公然與錦衣衛為敵。

    除了被綁在柱子上的青兒,周圍並沒有其他人,而方圓百里也無法藏人,但冉疆知道,其中越是暗藏危險。

    他們在明,敵人在暗,這情況對錦衣衛不利。

    冉疆咧開邪笑,眼中寒芒大盛,渾身散發著噬血的殺氣。他倒要看看,對方設了什麼陷阱等他,最好別叫他太失望。

    “放狗!”他喝令。

    命令一出,立即有錦衣衛上前將帶來的獵狗放出,做為先鋒探子,朝中間被縛綁的苗洛青奔出。

    數十隻獵狗汪聲大作,一馬當先地沖向前,誰知一跑到中間,看不出任何異樣的陸地竟像土石崩裂般下陷,那數十隻獵狗也跟著掉下去,傳來撕心裂肺的嗷叫聲。

    原來地上挖了洞,洞裡設了刀,那些掉下去的獵狗被刀剌穿身軀,死狀殘忍。

    冉疆冷笑,果然如他所料,這方圓百里沒有藏身處,就只能往地底裝設機關了。

    “駕!”

    他率先策馬,往前推進五十步,其他錦衣衛也立即駕馬跟進。

    馬兒行到陷阱前止步,冉疆從馬上一躍,飛過陷阱落地後,拔出繡春刀,繼續前進,手下們同樣跟進,紛紛拔出繡春刀,朝前後左右轉去,護衛著大人,以防埋伏。

    這時,大批利箭從四周擊發而至,要將他們射成刺帽。

    護在冉疆周遭的錦衣衛早有準備,立即朝背上一伸,抽出藏在背上的盾牌。這盾牌極薄,本是穿在背上,做為盔甲護身,以防暗箭或偷襲,是冉疆找鐵匠做出來的。

    錦衣衛們一邊以盾抵擋,一邊持刀砍下利箭,形成一道人牆,為大人斷後,讓他能繼續前進。

    冉疆趁此拔地而起,快速奔向苗洛青,卻在離她僅有五步之距,猛然地上竄出利劍,殺他個措手不及。

    這是陷阱中的陷阱,一關接著一關,前頭的地洞尖刀,以及利箭偷襲,不過都是為了讓他分心,並牽制住他的人馬,在他以為已經過關斬將、即將到達目標時,便來個甕中捉鼈。


    這最後的劍陣,才是真正要致他於死的陷阱。

    饒是計畫設得如此緊密而讓人預料不到,冉疆卻硬是了得,及時驚險躲過偷襲,避開這一道又一道的殺招。

    在這驚險當口,其中一人卻突然朝苗洛青攻去,利劍直指她的心臟。

    說時遲那時快,“篤”的一聲,是劍身入肉的聲音。

    苗洛青呆了,腦筋一片空白。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到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冉疆擋在她身前,那一劍直接剌進他的胸膛,他一人難敵眾手,在應對其他人的殺招同時,他騰不出手來阻止那把殺她的劍,便以肉身相護,為她擋住廣這,劍。

    苗洛青的心頭好似有什麼斷了,她呆呆地看著他頹然跪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他或許喜歡她,或許很寵她,但她從沒想過他對她的情意,竟願意以身為她擋住這一劍,用他的命去換她一條命。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應該是個自私狠毒、冷心冷血的人才對,癡情相待不該出現在他這種人身上,她甚至還不是他的妻,只是他的妾。

    在此之前的每一世,他都殘忍無情地對待她;這一世,他卻以命相救,為她獻出了性命。

    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人,她的眼中只有他即將死去的畫面。這一瞬間,她整個人好似也空了,只剩下一個麻痹的軀殼,唯獨熱淚盈眶,流下兩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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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6: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苗洛青被關在屋子裡,白日那一場埋伏刺殺的畫面,一幕幕刻在腦海裡,好似針紮著她的心,已是鮮血淋漓。

    這場埋伏廝殺以冉疆被俘而收場,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刀劍抵在重傷的他的頸上,牽制著錦衣衛的人馬,讓刺客們全身而退。

    她不知道冉疆是否還活著?抑或是還能活多久?她不敢想像,他也有在劫難逃的一天。

    他城府狡詐,向來只有他算計別人的分,如今怎會被別人算計了?

    他不是總是設好了局,等著他人入甕,又怎會掉入別人的陷阱中?

    她知道答案,他會落到這種地步,是為了救她。

    “現在,咱倆誰也不欠誰了……”她臉上在笑,心卻很痛,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屋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來的人是誰。事已至此,她連求生的意志都沒了,反正什麼樣的死法,她都經歷過了,也不差這一次。

    易站在她面前,看到的便是神情淡漠的她,兩行淚水無聲落下,她這絕望心碎的神情,令他臉色陰沉。

    “你在為他傷心?”

    易的聲音始終清冷,就跟他的人一樣,無波無緒,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心頭的妒火有多麼旺盛。

    她緩緩抬眼,美眸裡盡是心碎的淚光。

    “他死了嗎?”

    問這話時,她眼底還有渺小的希望,但僅是這一絲的希望,也叫他無法容忍,只想無情地輾碎。

    “死了。”

    即使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這個答案還是讓她瞳眸驟然一縮,難受地閉上眼,似有人狠狠掐著她的心臟。

    一名刺客突然來報。“易,姓冉的傢伙依然不肯招供,該如何是好?”

    易狠狠瞪向門口那多話的剌客,陣中戾氣橫生。

    那刺客猛然接收到他目中射來的凶芒,瞬間僵住,知道自己說錯了,噤聲不語。

    易回過頭,果然瞧見苗洛青原本絕望的臉上,突然有了生氣,溢滿淚水的暗眸突然亮得驚人,讓原本黯然失色的人兒,突然鮮活起來。

    能讓她前後差異如此之大,全因為那個男人——冉疆。

    “退下!”

    在易的斥喝下,僵住的刺客如驚弓之鳥,速速走開。

    苗洛青一接觸到易的怒目,立即收斂神情,垂下眼,避開他陰森滲人的眼神。

    她一時太驚喜,竟忘了自己的立場。再怎麼說,冉疆也是他們的敵人,她不該露出喜悅,因為這只會惹怒易。

    易負在身後的雙手悄悄收成拳頭,他很想殺掉冉疆,但組織新的密令改成活捉冉疆。

    他知道這是甯王的意思,若不是礙於這個命令,他早將冉疆一劍穿心。

    這個笨女人,她知不知道,若不是他將此事壓下,她違背命令、愛上敵人,早就被組織下令制裁了。

    既如此,只有用手段逼她死心了。

    他突然走上前,一把拉起她。

    苗洛青的身子撞進他胸膛上,又趕忙退後,但她的手還牢牢地握在他手裡。

    “走!”他不由分說,帶她出屋。

    “去哪?”她有不好的預感。

    他不回答,而是強行拉著她,出了屋門,沿著長廊走到盡頭。那兒有人守著,見到易,便將門打開。

    “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

    易將她拉入屋內,突然從明亮的地方進入,苗洛青只感到眼前一黑,漸漸的,她適應黑暗後,見這屋裡空無一人,不禁疑惑地看向易,不明白他帶她來這裡做什麼?很快的,她有了答案。

    只見易走到牆邊,扳下一塊石板,往牆上一推,那道牆居然動了,原來那牆壁是一道門,門的後頭是一間密室。

    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入密室,密室裡燃著火把,照出一人的身影,她的目光一觸及那人,眼瞳又是驟然一緊,心口疼痛。

    冉疆被關在裡頭,他的兩條手臂各被鐵鍊鎖住,高舉在空中,頭下垂著,身上的血還在滴,表示他剛受酷刑不久。

    他原本垂首閉目,似是察覺到有人進來,緩緩抬頭。

    苗洛青才要張嘴說話,便被易點了兩處穴道,讓她不能動,也不能開口。

    易摟住她的腰,親密地將她納進懷抱裡。

    冉疆睜眼瞧見的,便是他的女人偎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裡。他的目光瞬間冷酷,臉色陰沉,整個人像覆了一層冰。

    苗洛青心急如火燒,但她不能動、不能言,甚至連表情都無法做,她只能像個傀儡任易擺佈。

    “放開她。”冉疆沉聲警告,即使他被縛綁,但是渾身散發的威脅依然囂張。

    易冷笑。“我們派了許多刺客,設了許多埋伏,都無法將威名赫赫的鎮撫使大人殺了,還是青兒的美人計厲害。”

    冉疆怔住,接著恍悟了什麼,微眯的目光更加陰沉。

    “她是剌客?”

    “她是咱們組織裡最美的刺客,多虧她,我們才能把狡猾難纏的冉大人請來。”

    苗洛青整個人如墜冰窖。她最害怕的事發生了。

    她從沒想過會在這種狀況下被拆穿,這感覺就像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突然被人插進一刀,血淋淋地剖開。

    命運多麼諷剌,當她絕望時,卻給她希望?,而當她充滿希望時,又殘忍地截斷她的生路。

    她不敢看冉疆,卻依然感覺到兩道銳利的目光停在她臉上。

    他後悔了吧?他冒險來救她,為她豁出性命,得到的卻是一個殘忍的事實——他心心念念要救的女人,不過是一個潛伏在他身邊許久的背叛者。

    即使她沒有背叛他,但對他來說,她剌客的身份就是一種背叛吧!

    “青兒。”

    冉疆的輕喚令苗洛青心頭一顫,她終於抬起目光,對上他的眼。

    他臉色陰沉,狠戾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刀刃,狠狠刺著她的心。

    原來身份被拆穿,她不是感到恐懼,而是心痛。

    她再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溫柔,再也嘗不到他如醉酒般的寵愛,前世的親身經歷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痛恨背叛,而他現在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背叛者。

    “青兒,你故意誘我來,是想殺我?”

    不!不是的,她想否認,告訴他自己是身不由己,她並沒有陷害他。

    她拼了命要衝破穴道,或許是她的意志力生效了,嘴巴居然緩緩的動了。

    “不……”

    她才含糊發出一個音,突然罩下的陰影,立即封住她的嘴。

    身旁的易毫無預警地吻住她,就在冉疆面前,不給她機會出聲。

    她想呼喊、想掙扎,卻只能毫無抵抗地承受這個吻,就好像她是自願一般,當著冉疆的面,允許另一個男人碰她。

    深吻之後,易輕輕低笑。“不愧是我的女人,為了我,冒死潛入冉府,辛苦你了,青兒。”

    易深情地望著她,他的唇繼續印在她額上、鼻上,以及臉頰上,仿佛他們倆本就是一對。

    他這些話狠狠將她推到與冉疆敵對的位置上,再也無法改變什麼。

    苗洛青感到麻木絕望,冉疆怕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吧?

    離開密室後,易將她帶回屋裡,接著關上門。

    他轉過身盯著她,瞧見她眼中一片死寂。

    他上前伸手解開她的穴道,她能動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朝他驟然打出一拳。

    想當然耳,她不是他的對手,這一拳又怎麼可能招呼到他臉上?

    拳頭被他輕易攔住,反手一轉,將她的手彎到身後,同時壓住她的背,往自己身上一收,輕易將她的人又帶進懷裡。

    “卑鄙無恥!”苗洛青罵道。

    易目光一沉,另一手箍住她的下巴,他的氣息逼近,輕吐在她臉上。

    “我是在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斬斷與他的關係,唯有如此,才能瞞過組織,救你這條小命。”

    “救我?”苗洛青冷笑。“是想殺我吧?”

    她指的是當時她被綁在木柱上時,其中一人突然向她攻擊,若非如此,冉疆也不會急著為她擋劍。

    “那不是我的意思,妄自作主的那人,我已經懲治他了。”

    當時,他也沒想到其中一名手下會攻擊她,他亦是捏了一把冷汗。為此,他怒火中燒,打了那人一掌,到現在還躺在床上。

    “為何要在他面前吻我?”她恨聲質問。

    接收到她眼中的恨意,易沉下臉色,聲音突然喑啞下來。

    “我為何吻你,你真不知道?”

    兩人目光對峙,他的眼神比她更灼亮。

    苗洛青愣住,先是疑惑,繼而震驚地發現,他明暗難辨的眸底,有著湧動的情欲。她恍然大悟,頓時不敢置信,他對她……怎麼會?

    他緊緊盯著她,她的容顏上有震驚、錯愕、不敢置信,唯獨沒有羞意,反倒是見鬼似的瞪著他。

    他眼神暗了暗。無妨,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

    在她掙扎前,他先放開她,不讓她有機會推開他。離開前,淡然地丟下一句。

    “好好待著,別動歪腦筋,也別逼我用手段困住你。”

    這幾日,仿佛度日如年。

    苗洛青被關在屋裡,外頭有人嚴格把守。

    她不知道冉疆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易要如何處置他?

    她猜,易只是抓他,並未立即殺他,恐怕是另有原因。她嘗試逃出去,卻失敗了,她救不了冉疆,也救不了自己,令她頹喪不已。

    她白日心慌,夜晚失眠,就算睡著了,也是惡夢連連。

    她夢見冉疆再度用那森寒的目光冷冷鄙視她,對她道:“叛徒,受死吧!”手中的刀,一劍剌穿她的胸口。

    她好幾次都冷汗涔涔地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發呆,心碎的感覺令她喘不過氣。

    就算冉疆還活著,恐怕也是生不如死。想到此,她在不安的睡夢中,亦是淚流滿面。

    暗夜中,門被悄悄推開,一抹身影無聲無息來到苗洛青面前,那雙在夜裡閃著獵芒的眼,直直地盯著她。

    男人盯著她臉上未幹的淚痕、哭腫的眼睛和鼻子,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因為不安而緊擰著,蜷縮的身子像只無助的小動物,十分可憐。

    黑影沉默了會兒,無聲地伸手,輕輕拭去她的淚。

    這動作驚醒了她,苗洛青倏地睜開美眸,見到床前蹲了一個人,驚嚇地往後縮,但在漸漸看清那人的面孔時,她整個人呆住了。

    站在床前的男人是冉疆,而他正緩緩彎下身子,將兩手放在她左右兩邊,像是逼近的野獸,將獵物困在自己圍起的牢籠內,目光咄咄逼人。

    明暗不一的墨眸,比平日更為銳利、陰沉,他逼近的氣息散發著血腥味,好似才剛從一場殺戮中回來。

    他一指抹過她眼角的淚,移到嘴邊,伸舌舔過。

    鹹的,這淚水是真的。

    “哭什麼?”他沉聲質問。

    苗洛青依然傻傻地看著他,仿佛尚未回神。

    他明明被關押在密室裡,用鐵鍊牢牢鎖著,卻突然神出鬼沒地站在她眼前,而她适才還作著關於他的惡夢。

    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說話。”他命令,似是對她的沉默不滿。

    “你……是真是假?”

    他聽了一怔,繼而邪笑。“自己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她怔怔地伸手,小心地摸上他的臉龐。

    有溫度,下巴的胡渣會扎手……這感覺如此真實,一點也不像是夢。

    “你逃出來了?”

    “怎麼?希望我死嗎?”他眼神威脅,聲音如鬼魅般冰冷。

    她的回答卻是大顆的淚珠,啪答啪答地往下掉,就這麼睜眼看著他,哭得像個無辜的孩子。

    她無從解釋,也無從辯駁,如果他想殺她,她也認了。

    冉疆本來一肚子火,他想過兩人見面時,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唯獨沒想到她會這麼呆呆地看著他掉淚,而不是急著向他喊冤、對他辯解。

    她這模樣,無端讓他一身怒火無處發,反倒是那淚珠掉得他心頭都軟了。

    “你是高興的哭我還活著?還是傷心的哭我沒死?”

    苗洛青哽咽,一臉可憐兮兮。“一言難盡……就是想在死前,多看你幾眼。”

    冉疆差點氣笑了,他沒好氣地板起面孔。“我有說要殺你嗎?”

    她更是委屈,聲音也更加可憐。“你來不就是要殺我報仇的嗎?”

    瞧她這德行,哪像個冷血刺客?反倒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怕大人責罰,既無辜義可憐。

    他來之前,的確有滿腔的怒火,但一見到她這模樣,怒氣便消了大半,又氣又無奈。

    “你想死,還得問我同不同意。我費了這麼多工夫和人馬趕來救你,又替你挨了一刀,可不是來做掉你的小命。”

    苗洛青呆了,不敢置信地道:“你……不殺我?”

    “殺你做什麼?”

    “因為我……我是……”

    “因為你是刺客?”冉疆冷哼。“這點的確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但又如何?我眼睛沒瞎,自己會看,這個局不是你設的,是那個男人,更何況——”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正色道:“是剌客又如何?你又沒殺我,反倒為我擋劍。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死。”

    她呆呆地看著他。他說他不在乎她是剌客?就算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打算殺她?他還知道這個陷阱跟她無關?他……他什麼都知道?

    她一直害怕有一天被他知曉真實身份,這份恐懼始終纏著她,她怕了那麼久、擔心了那麼久,結果到頭來他知道了真相,也不過是輕輕幾句帶過,反倒是觀微知局,許多霧裡霧外的事,他看得比她更透澈。

    她又掉淚了,這回哭得更凶。

    冉疆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這會兒卻被她勾得心疼了,真真是哭得我見猶憐,嬌不勝媚。

    他伸手搭上她的肩,將她摟進懷裡。

    “認識你到現在,沒見你哭過,原來你這麼會哭,在床上折騰你的時候,你要是也這樣哭多好——唔!”最後的悶聲,是被她咬的。

    “敢咬我?”

    “你還說——我好怕——好擔心——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剛才凶巴巴的樣子好嚇人,我以為你氣得想殺我呢。”她再也抑不住積壓已久的情緒,趴在他的胸膛上哭得委屈,又怕被人聽到,所以哭得壓抑,身子無聲地顫抖著。

    冉疆一邊撫著她的背,一邊低聲哄著。

    “我哪捨得傷你,平日寵你都來不及,我不就是氣不過嗎?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碰?”

    苗洛青終於恍然大悟,原來讓他殺氣淩人的原因,是因為易對她做的事,而不是她剌客的身份。

    她急忙解釋,抽抽噎噎地道:“當時我被他點了穴,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冉疆聽了恍悟,眼中升起煞氣,心想果不其然。

    他這輩子何曾如此窩囊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掌控,仿佛所有物被人侵佔,烙下痕跡,那股壓制已久的怒火再度升起。

    要澆熄心中的怒火,就只有一個辦法——他二話不說,托起她的下巴,劈頭蓋臉地吻下去。

    他重重堵住她的唇,裡裡外外地吸吮著,好似要將她的唇舔舐乾淨,消除另一個男人的氣味。

    這突如其來的激烈,令苗洛青心尖打顫,也讓她冰冷的身軀重新回溫,麻木的知覺也有了反應。他的強勢總能驅散她心中的陰霾,注入一股力量,緊緊纏繞她的靈魂,讓她像是在大海中攀上浮木,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任他恣意掠奪。

    冉疆是憤怒的,那男人將他的女人摟在懷裡,當著他的面吻他的女人,想借此激怒他。他的確被激怒了,但他這人越是處在盛怒中,反倒越接近冷血般的冷靜。

    那個叫易的男人,根本毋須在他面前表演,因為他的目的是要抓自己,他拿青兒激怒他,根本多此一舉。

    他這麼做,只可能有兩個原因。

    一是逼青兒背棄他。但顯然,青兒即使被迫,也不願意離開他。

    二一是在他面前宣示主權。青兒是他的女人,那男人摟著青兒時,眼中分明有著佔有欲。看來,青兒才是那男人對自己挑釁的主因。

    若非自己先前奉皇上密令出城兩個月,下了一招險棋,從甯王那兒搶回工匠,偷著了兵器圖,逼得甯王改變主意不敢殺他,否則那個叫做易的男人,恐怕早就乘機殺了自己。

    竟敢動他的女人……這筆帳,他遲早會跟對方算。

    兩人擁吻一陣後,冉疆消了大把的怒火,才放過她的唇,而她則終於有機會開口,問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冉疆聽了,笑得十分不屑。

    “那種鐵鍊,詔獄裡多得是,比那更牢固的都有。”

    錦衣衛的詔獄從來不缺這些折磨人的刑具,甚至花樣更多,製作也更繁瑣。冉疆對這些拷問的刑具瞭若指掌,甚至還頗有研究。這些刑具如何打開、用的是什麼原理,他都知道。

    那道鎖住他的鐵鍊是最普通的,根本鎖不住他,而那些負責監視他的人也萬萬沒想到,他能輕易把鐵鍊打開,也因此沒有特別防範,反倒給他機會反擊。

    苗洛青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問:“你的傷如何了?”

    那一劍到現在還讓她觸目驚心,明明剌進他的胸口,可現在看起來,他似乎傷得不重。

    說到這個,他笑了,目光變得溫柔。

    “說來也是巧,那一劍,雖是我為你擋下,但是救我的,卻是你送給我的平安符。”

    原來,她送給他的平安符,他一直貼身帶著,那一劍無巧不巧的就剌在平安符上,而平安符裡包著一塊銅片,銅片上刻有去邪鎮鬼的符咒,一般符咒大都是畫在紙上,只因紙片容易破碎,或是遇水就糊了。

    佛寺為了滿足來求平安符的貴人們,特別做了放有銅片符咒的平安符,遇水不糊,遇火不化,貴人們高興,給的香油錢就更多了。

    她為冉疆求的就是這個放著銅片的平安符,當初只是應付他,卻沒想到這平安符還真救了他一命,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門外忽然傳來騷動,令苗洛青大驚,下意識就抱緊他。

    “有人來了?”她慌了。

    冉疆卻是不慌不忙,勾起邪魅的笑容,好似早就等著這一刻。

    “莫怕,是我的人來了,時機掐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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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6: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冉疆這個人說穿了就是個惡霸,誰惹毛了他,他就拿刀追誰到天涯海角。

    他去救青兒時,就預先留了一手,先率領一半的人馬去攻堅,另一半人馬則埋伏在後方,聽候他的密令。在他落入賊人陷阱後,他選擇按兵不動,寧願成為俘虜,深入險境,密謀一網成擒。

    他最擅長的就是算計,一計不成,再施一計,計計相連,環環相扣。

    當他發現無法在第一次的攻擊中,救回自己的女人後,他決定收起鋒利的爪,忍耐蟄伏,成為階下囚,以便深入敵陣,探聽虛實,同時降低賊人的心防。一旦時機一到,他便露出利爪和尖牙,裡應外合,前後夾擊,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易沒有在抓住冉疆時就立刻殺了他,便已經錯失機會,錦衣衛圍剿他們組織的分舵後,易便知大勢已去。

    大部分的刺客都被錦衣衛所捕,不願投降的服毒自盡,而來不及服毒的便成了階下囚,只有易和少數幾名剌客,憑藉高深的武功,僥倖脫逃。

    或許真如算命的所說,冉疆這人天生就是個命中帶煞的人,最適合與惡人磨,越是惡劣的環境下,他越能在險中求勝。一路見邪驅邪,見鬼打鬼,惡人遇上他,都只能繞道而行。

    苗洛青又回到了冉府,這是她第二次被冉疆帶回來。相比第一次,這次冉疆動用的人馬更多,還剿了刺客的分舵。

    冉疆帶她回府後,除了畫眉四名丫鬟,他又增派暗衛守在竹軒,這回不管她去哪,丫鬟們都必須寸步不離,對她的嚴密保護,倒像是成了軟禁看管。

    府中不知詳情的人,還以為她犯了何事,竟是連竹軒一步都不能出。

    苗洛青不怪冉疆如此安排,因為她明白,組織的秘密分舵被毀,剌客不是被殺、自盡,就是被俘,損失慘重,而站在冉疆這邊的她,也等於正式背叛組織了。
    組織是不容許背叛者活命的,說不定已經對她下了格殺令,而冉疆必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在她周圍重兵嚴守,不讓她出竹軒一步。

    既然選擇跟了他,她便安分地待下來,幾乎足不出戶。可她雖然沒出去,卻能從畫眉四人的神情和言語中,察覺出冉疆的忙碌。

    自從冉疆帶她回府後,她就幾乎沒在白天見過他。畫眉說大人叮囑她好好待著,等他忙完了,便會來陪她。

    至於忙什麼,雖然畫眉沒說,但苗洛青知道,冉疆在忙的事隱隱跟剌客組織有關。隔了幾日,某一夜,她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壓著她,封住她的嘴,狠狠一吻。

    她驚醒過來,很快認出他的氣息,立即停止掙扎,雙手攀住他的肩,與他唇舌纏綿。

    隔日她醒來,發現他不在,畫眉說他天未亮就走了,臨走時交代她要多吃點,把她瘦下去的地方補回來,否則他也會跟著吃不飽。

    苗洛青聽了立刻臉紅,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昨夜他一邊揉著,一邊拷問她,說那些“幾兩肉”跑去哪了?還說他一摸手感就知道少了一寸,要她補回來。

    在畫眉等人曖昧的笑容下,她尷尬地咳了聲。“知道了。”

    她最近吃得少、心思重,的確有些瘦了。

    用膳時,那份量果然比平日多了些,而且都是補胸的。她不吭聲,默默地吃完。

    某一日清晨,她起得特別早,便到院子裡散步,正想去荷花池邊坐坐,卻有管事匆匆上前攔著,說那兒路滑,請她改道。

    她心中奇怪,正要轉身離去時,突然心中一動。

    她越過管事,往那兒瞧了一眼,見到僕人在清洗的地上,有一道來不及洗去的血跡。

    “怎麼回事?”她問。

    管事沒料到青姨娘會突然越過他,心下叫糟,面上仍陪笑解釋,昨兒黑狗咬死一條闖入的蛇,怕姨娘看了晦氣,所以忙叫人清理。

    苗洛青心中暗驚。她不是笨蛋,那不像蛇血,而是人血。仔細觀察,那附近還有打鬥的痕跡,她稍一深思,便立刻恍悟。

    有剌客入府,而且恐怕是沖著她來的。

    她想知道詳情,但顯然這些僕人受過冉疆的命令,一個字都不吐。

    她這陣子在府裡安居,看似平靜的背後,說不定暗藏了不少殺機,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剌客來殺她,卻都被暗中處理掉。

    僕人和丫鬟們不肯說,她套不出任何線索,決定肓接問冉疆。

    這一夜,她熬著不肯睡,到了丑時,總算等到冉疆回來了。

    冉疆放輕腳步進屋,卻發現他的小女人根本沒睡,而是等著他,這令他大喜,抱著她就要吻下去。

    苗洛青給他吻了一陣,怕再不阻止,就開不了口,連忙用手擋住他的嘴。

    “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麼話明早再說,現在先陪我。”

    肩膀一沉,她被他壓在身下,抬眼對上那雙墨眸,裡頭盡是火苗閃動般的情欲,總能牽動她的心弦。但一想到白日那灘血,她就立刻冷靜下來,倔強地與他抗衡。

    這幾日他忙得不見人影,也不是夜夜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他來,她必須把事情問個清楚,而且她懷疑他是顧左右而言他,想避談此事。

    “有多少刺客來殺我?”

    劈頭第一句就是重點,她問得直接,免得被他封住唇,來不及問出口。

    熱燙的唇已經在她胸口上作亂,對她的話好似無動於衷,但她知道他聽見了。

    “冉疆——等等——別——啊——”

    這該死的傢伙,竟然也是劈頭就往重點進攻,連前戲都省了。

    他想蒙混過關,她偏不依。

    “阿疆……求你了,阿疆……告訴我吧……阿疆……”他有他的強硬,她也有她的柔軟,有時候以柔克剛還是很有用的,例如這時候。

    她一口一聲喚他阿疆,還是今夜頭一次叫出的昵稱,承受他的進入,迎合他的佔有,用她的酥軟柔媚色誘他、反攻他,一聲又一聲地呢喃哀求。

    “阿疆……告訴我吧……”

    冉疆終於被阿疆這兩個字給喊得心軟了,這丫頭越發長進了,越來越知道如何把他的毛捋順,而他還真吃她這一套。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本來是不想讓她操心的,怕她心思重,知道了反而自尋煩惱。

    “知道這麼多幹什麼?在家乖乖享福不好嗎?”低沉的語氣,有著大男人的脾氣。苗洛青一聽就知道他鬆動了,立即道:“不好,你不告訴我,我會亂想,反而不開心,不如你把情況說了,讓我心裡有個底,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明知她是剌客,卻不來審問她,她知道的消息可多呢。

    冉疆盯著她,見她一臉認真,知道今夜若不滿足她,恐怕她要失眠了,還會怨他呢。

    “你想知道什麼?”

    她想了想,直接告訴他自己所知道的。

    “組織不會容許叛徒活著,若是放過一個,以後將無法管束其他剌客,所以組織不會放棄派人殺我,對他們來說,這是清理門戶,你阻止他們,等於是跟他們對立。”

    他切了一聲。“有差嗎?他們不止一次派人刺殺老子,老子早想滅了他們。”

    她忙搖頭,正色道:“這不一樣,他們刺殺你是生意,失敗了,頂多將錢退回,藏身起來,你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但你阻止他們清理門戶,那就是干擾,他們會一直派人來,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那就全殺了。”冉疆說得冷酷,不在乎血染大地,開啟殺戮戰場的序幕。

    苗洛青相信他真會這麼做,但她不要冉疆為了她而活在殺戮中,扯上江湖恩怨。她輕輕搖頭,用溫柔的話語勸慰著他。

    “這是不可能的,組織可以一直訓練新的刺客出來,為了殺我,他們可以五年,十年都不放棄,直到殺死我的那一天為止。阿疆,我不願你活在殺戮中,這樣我不會快樂。”

    冉疆的眼神變得陰暗狠戾。“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你的命,屬於我。”

    “我知道你會護著我,但我的意思是……我不要你活在地獄中,一想到讓你陷入這種生活,而你又瞞著我,不讓我擔心受怕,一個人撐著,我就很難過……”

    她的眼眶紅了,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陪他一輩子,一點也不想離開他。

    她是他的蜜糖,卻也是他的砒霜;他可以再找其他蜜糖,但是砒霜會毒死人的。

    “你是想告訴我,為了我好,最好讓你離開?然後我再去找其他女人,而你則躲得遠遠的,是嗎?”

    她抿唇不語,但她難過的表情已經默認了。

    “苗洛青,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擅自離開我,我就把你的武功廢了,軟禁在府裡,一輩子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苗洛青望著他猙獰懾人的面孔,呆愕得說不出話來。

    苗洛青腦子裡在想什麼,他全都一清二楚,但是他在想什麼,這丫頭卻是一點也不明白,所以他決定好好跟她把這件事給攤開說白,省得她犯了他的忌諱。

    “你聽好了,我可以寵你、疼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唯獨離開這件事,我不能容忍,你最好把這個心思給歇了,要是你膽敢離開我,我會讓你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那漆黑的眼眸暗沉得看不到一點光,卻好似藏著蟄伏的野獸,兇猛而凜冽,隨時要衝出來吞沒她。這樣的他有如青面獠牙的惡鬼,令她的心尖滑過一抹顫慄,突然領悟到這男人對她的情意有一種執著,他不受誘惑,是因為他不輕易愛上女人,因為一旦愛上了,便不會放過。

    得到這個認知,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卻知道他的威脅是完全認真的,不容她輕忽犯錯。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保證。不知怎麼著,明明該是一場感動的告白才對,怎麼弄得像在審訊拷問?

    聽到她的保證,冉疆冷酷的俊容上立即轉怒為笑,又是膩死人不償命的溫柔,好似适才的青面獠牙是另一個人。

    他一邊親吻她的臉,一邊對她諄諄告誡。

    “你這個身份,若是沒一點權勢的男人根本護不住你,我就不同了,我有權有勢,還有兵力,後頭還有個皇帝當靠山,那些江湖宵小想跟我鬥,就排隊等著去投胎吧!我心中自有謀劃,你就乖乖待在府裡當少奶奶,每日把屁股洗乾淨了等我回來……”

    說到後來,聲音已被親吻取代,饒是她已經做好承接的準備,還是被他進入的碩大逼出了尖叫。

    大概是她适才想離開的話他不愛聽,因此今夜的雨露特別多,也特別激烈。

    她心想算了,就由著他吧,這男人根本不用她瞎操心,說不定他還喜歡去跟人鬥呢。

    “你再叫我那兩個字,我喜歡聽。”冉疆啞著嗓子,已然情動。

    “……阿疆。”

    床帳搖晃得更劇烈,壓在身上的男人,將她帶入狂風烈雨中。

    自從那一夜與冉疆談開後,苗洛青的心境豁然開朗許多。

    不知是不是受到冉疆的影響,那男人根本不在乎四面受敵,反倒汲汲營營地到處查案、佈局、分派人馬、審問犯人,忙得樂此不疲。

    見他依然與惡人鬥智鬥狠,她也當成家常便飯,不再煩惱。沒想到把生死看淡後,反倒心境更逍遙了。

    直到某一天,冉疆突然通知她,明口要帶她出府走走,要她打扮一下。

    她不禁驚訝。這一個多月來,為了安全起見,冉疆不准她出府一步,她也安於待在內院,這時他卻突然說要帶她出府?

    她不禁疑惑地盯著他,卻見他笑著瞧她,心情很好,似乎根本不怕招來刺客。

    “咱們要去哪?”

    “去吃吃酒、聽聽曲。”

    苗洛青許久未出門了,見他興致正高,又是他親自提的,心想他都不怕危險了,她怕啥?

    “知道了。”她笑道。

    隔日,她在丫鬟的服侍下精心打扮。這陣子好吃好睡地養著,她的肌膚更白嫩了,在陽光下好似透著一層瑩光,令她嬌美不可方物。

    她一出現,冉疆的目光就直直盯著她,那眼底的驚豔和赤裸裸的欣賞,令她臉蛋冒出了兩酡紅雲。女為悅己者容,他熾熱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這一番精心打扮沒有白費。

    冉疆大步上前,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呈佔有之姿地十指交纏,將她領到馬車前,忽地雙手一摟,直接將她抱上馬車,沒給她羞澀的機會,將車門帶上。

    “啟程。”

    命令一出,馬車便動了。

    許久沒出城,能出去走走,苗洛青的心情是愉悅的,眼底、嘴角都笑著。

    馬車駛出街口,拐了一個彎後,便有其他馬隊加入。馬上的男人是冉疆的心腹黃錦和劉魁,他們策馬分列左右,領著錦衣衛手下,護著馬車一路往城門去。

    出城散心還帶著錦衣衛,讓他們做馬車護衛,也只有這男人做得出來。苗洛青嘴角笑意更深。

    大概是有他在身側,所以她整個人很放鬆,也有了沿路欣賞風景的興致。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馬車來到城門郊外的一處莊子裡。

    苗洛青被冉疆抱下馬車,她好奇地看著這處莊子,大總管給她看過帳冊和田產,她猜這處莊子就是冉疆的田產之一吧?

    她本以為冉疆帶她來此真是來散心的,誰知道當他們進了大堂屋後,裡頭已經有人等著,這個人不是別人,是易。

    苗洛青整個人都呆住了,而易見到她,亦是目光驚得移不開。不過她的眼神是震驚,而易的眼神卻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凝視。

    苗洛青回頭看向冉疆,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顯然冉疆看到易,並不吃驚,這表示他是知情的。而易的驚訝是因為他沒想到,冉疆會把她也帶來。

    除了見到她時的驚異,易又恢復了清冷漠然,一如過去那般,而冉疆亦是威嚴深沉,不過嘴角比易多了一抹笑意,五指與她的手交纏,將她帶進堂屋裡,坐在他身側。

    大堂內,一方是以易為首的剌客,除了幾個心腹手下,其他刺客都在外頭守著。另一方是以冉疆為首的錦衣衛,而冉疆也只帶了幾個心腹進屋,其他錦衣衛則留在外頭。

    兩方人馬在案前對立,各置一側,案桌成了楚河漢界,氣氛嚴肅,仿佛只要對方有一絲不軌,便會立刻兵戎相見。

    這是談判。

    苗洛青沒想到,冉疆帶她來,竟是來跟易談判的。

    “拿上來。”

    冉疆一命令,立即有錦衣衛將一個木箱端上桌。

    木箱放置在案上時,發出低沉的聲響,便知這箱子十分沉重,必是裝滿了東西。

    “打開。”

    錦衣衛立即伸手開了鎖,掀開木蓋,滿滿的金燦燦元寶,立即呈現在眾人眼前。

    刺客們見到元寶,皆十分驚訝,唯獨易依然面不改色,他掃了元寶一眼,便銳利地盯向冉疆。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箱元寶價值五千金,共有十箱,請閣下交給貴幫宮主,就說這是我冉疆提親的聘禮。”

    此話一出,在座皆驚,不只易變了臉色,連苗洛青都瞠目結舌。

    一箱五千金,十箱就是五萬,他用五萬金為聘禮提親?約刺客來此,不是談判,而是要提親?

    易終於明白,姓冉的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了。

    他要娶青兒,但青兒是組織的叛徒,宮主已下了清理門戶的追殺令,這事連他也無法阻止,組織派去的人都失敗了,被冉疆的人活捉。

    這一個月內,冉疆剿滅了組織在各地的三個分舵,讓他們損失不少大將和財物,卻在這時,冉疆派人送了一封信給宮主想要談判,而隨信送至的,還有十名刺客,以及其中一個分舵的財物。其中一名刺客,還是宮主的愛徒。

    冉疆這一招是想化干戈為玉帛,先兵後禮,把實力擺在前頭,再送上甜頭,給足了面子,讓宮主不得不謹慎考慮,便派了他來見冉疆,想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

    沒想到名為談判,打出的卻是提親這一招。

    易臉色陰沉,在場眾人皆噤聲,安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聽得到。

    “咱們宮主是個男人。”一名刺客幽幽地道。

    冉大人向宮主提親?他是不是搞錯了?他們宮主是男人,不是女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那名說話的刺客,目光有著無聲的鄙視。

    刺客裡,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還是很多的,難怪最近執行任務的失敗率有點高。

    易冰冷的目光射向那名手下,將他瞪得低下頭後,才轉回視線。

    “為何?”

    易盯著冉疆,沒想到他會願意娶青兒。以他的身份和權勢,足以娶任何一位身份顯赫的官家小姐,青兒的身份對他的前途沒有幫助,還會給他帶來麻煩。

    冉疆淡笑回答。“只有這樣,才能護住她。”

    他的語氣太輕鬆、太過理所當然,好似這種事他很早就決定了,只不過是提前通知他們一聲罷了。

    一旁的苗洛青還杵在震驚中,似乎一進來這屋子,她的驚訝就一直沒離開,冉疆帶給她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大。

    他要娶她?娶她這個被組織厭棄、被朝廷不容的刺客?

    易冷冷盯著冉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峙,彼此鋒芒銳利,都不相讓。

    在窒人的沉默後,易終於開了口。

    “明白了,我會回稟宮主。”

    “有勞了。”

    兩人話語簡短,廢話不多,對彼此的心思卻心知肚明。

    易帶著十箱元寶,領著刺客們離開莊子,返回組織。

    冉疆也摟著苗洛青上馬車,返回府邸。

    直到兩人獨處,苗洛青才問出心中的震驚和疑惑。

    “為什麼?”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但冉疆卻像看透她內心似的,明白她的不安和疑慮。

    “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嫁我,要嫁給誰?”回答她的語氣卻是帶著促狹。

    “可是——”她搖頭,有些不敢相信地囁嚅。“宮主他——可能不會——”

    “他會答應。”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一手捧起她的臉,一邊親吻她的小嘴,一邊道:“用一名刺客去換整個組織,這麼好的生意,他會答應的,畢竟民不與官鬥,他的分舵都被我抄了,他不會想不開,讓自己的老巢也毀在錦衣衛手裡。”

    將她乾澀的唇瓣滋潤夠了,他便撬開她的唇,深入品嘗。

    他沒告訴她的是,就算那個宮主不同意,易也會想辦法讓宮主同意,因為那男人會護著她。冉疆查過,易這人在剌客組織裡有著不小的地位,這也是冉疆改變主意,不殺易的原因。

    他要利用易在組織的力量護住苗洛青,說不定將來必要時,冉疆還會助他一臂之力,成為刺客組織的新任宮主,讓他繼續護著她。

    苗洛青不知道,當他去抄剌客組織的分舵時,便已經放話了。

    他說:“咱們雖然一為白、一為黑,道不同,但所謀的都是相同的生意。有老鼠才有貓,老鼠與貓看起來是對立的,但其實是共生共存的,你們做你們的殺手生意,我們抓我們的人,咱們各為其主,天天都有幹不完的差事,天天一起發財,豈不皆大歡喜?

    我不過是要了你們一個女人,你們不過是少了一個剌客,刺客再訓練就有了,也沒什麼損失,更何況,我會彌補你們的損失。對了,若是她哪天不明不白死了,我這人不可理喻,會把這筆帳算在你們頭上,我若失去她,也不想活了,就叫你們整個門派陪葬。”

    這些話必是傳到宮主耳裡,才會在他送出談判的消息時,派易來見他。

    對於易,冉疆會要他付出代價。他必須護著青兒,而青兒永遠都不會是他的女人,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求而不得,便是他對易最大的報復和懲罰。

    冉疆不只對付剌客,還得對付甯王,畢竟他搶回了被甯王劫去的工匠們,還順道偷走兵器圖。

    甯王事後改變主意不殺他,便是想拿回那份兵器圖。冉疆事後悄悄把兵器圖送回去,意思就是,甯王你若是上道,就自己把那份兵器圖獻給皇上,好打消皇上的疑心,不至於滅了你,而冉疆給他這個機會,便是示意自己不想與他為敵,所以做了個人情給他。

    不過冉疆為人狡詐,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他只信自己,因此提完親回到京城後,當夜便進宮求見皇上。

    他跪在皇上面前,趁著甯王先發制人前,先向皇上坦承,他愛上一名女剌客,求皇上不必給他因功升官,恩准他娶青兒就行了。

    皇上當時頗為意外,並沉下臉質問他。“你被她色誘了?”

    他回答。“稟皇上,青兒雖是刺客,卻愛我愛到違背命令,為了我擋下刺殺,這麼笨的剌客,肯定被組織唾棄,而臣想娶她,是因為這世上願意為臣擋劍的女人,只有她一個。要說色誘,是臣色誘了她,請皇上明查。”

    最後一句話,讓皇上不禁失笑,指著他笑駡。

    冉疆深知皇上脾性,與其隱瞞,不如從實招來,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皇上的首肯,因為皇上重視的始終只有他的忠誠,至於他娶誰,只要不是家世顯赫的官家女,皇上並不在意。

    最後,皇上親口允諾賜娶民女苗洛青為冉疆的妻子,以後誰敢用青兒的剌客身份當作把柄來威脅他都沒用了。

    有了皇上的親口賜婚,冉疆大肆操辦,一個月後將婚事辦妥,把苗洛青娶過門,順道搜刮各地送來的大禮和油水。

    洞房花燭夜的新房裡,新郎冉疆壓著新娘苗洛青,勾著魅惑眾生的俊美笑容,對她色迷迷地威脅。

    “我救你出火海,你是不是該好好用身子報答我?”

    明明將她裡外都吃幹抹淨了,他卻還是樂於與她打情罵俏,說著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不過與他相處久了,苗洛青多少也學了一、兩成他的狡猾。

    她媚眼朝他橫去。“我也救過你,可沒要求你肉償啊!”

    他挑眉。“喲,丫頭變聰明了呢。”

    她切了一聲。“我從沒笨過,是你太奸詐了。”

    他哈哈大笑,摟著她又親又摸,愛死了她的冷嘲熱諷,兩三下就扒光她,一如既往地佔有她。

    苗洛青早被他撩撥得全身發軟,她心想,這個男人啊,原來只要是他認定的人,他就會將冷硬無情化為繞指柔。

    他對敵人殘忍無情,但是對他喜愛的女人,卻是寵愛至極,視若珍寶。

    她很慶倖,這一世她總算選對了路,徹底改變命運,從他的敵變成他的妻。

    她不禁感慨,冉疆說對了一件事,像她這樣身份危險的人,若是沒點權勢的男人,如何能護得住她?

    也正因為他有權有勢,手段夠狠,對上殺手門派才能囂張得過人。

    苗洛青閉上眼,沉醉在他的歡愛雲雨下。

    今後,她將以新的人生、新的身份、新的心境,接納他、愛他,與他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一夜銷魂後,她沉睡在他懷裡,本該是美麗的一夜,她卻又作了惡夢。

    最後,她是哭著被他搖醒的,而她甫一睜開眼,見到他這張臉,二話不說,立刻氣得打他、咬他,哭得像個孩子。

    “怎麼了?”冉疆一臉莫名其妙。

    “在夢裡你對我好殘忍、好可怕,簡直壞透了!”她氣哭地告狀。

    他一臉恍悟,將她摟緊,一邊溫柔地拍撫她的背,一邊輕聲細語地哄著她。

    “莫怕,夢都是相反的,夢裡我對你有多壞,現實中我對你就有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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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7:02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一:冉疆的寶物】

    一名女子身著淡雅的衣裙,她身上並無太多釵環、墜飾,只有一支素雅的玉簪插在婦人髮髻上,卻不減她的清貴嬌美。

    她素淨的臉上並無描眉撲粉,因她不愛那些濃妝豔抹,儘管她已經打扮得很素淨,卻還是有一雙火眼金睛盯上她。

    “不知這位夫人在找什麼?”

    苗洛青怔住,聞聲轉頭瞧去,就見一名男子站在她五步之距,一雙眼含笑望著她。此人生得面若桃花,有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眯笑的眼眸幽深似海,能在那雙眼裡瞧見自己的影子,好似那雙深邃的眼只裝得下你。

    苗洛青來到這間店鋪便是為了挖寶,她好奇地打量對方,輕問:“我聽說,這兒專賣別家沒有的寶物。”

    “夫人想找寶物?那真是來對了,我這兒的確有許多稀奇寶物,不知夫人想買什麼?”

    “你是掌櫃?”

    “正是。”男人眼底的笑帶著流光異彩,將她的美收進暗沉的眼底,細細品味。此女乃絕色,內媚動人,是個尤物。男子識女無數,絕不會看錯。

    “我要天蠶寶甲。”

    這話一出,男子不禁意外,料不到她想尋的竟是這樣的寶物。

    “夫人……要買天蠶寶甲?”

    “據說這天蠶寶甲薄如蠶絲,輕如羽衣,卻能護體,刀槍不入,我尋它許久了。”見他猶豫,苗洛青不禁失望道:“你們沒有嗎?”

    花狐狸見她面露失意,更顯嬌美動人,如涓滴軟水,侵入心石,搔得人心癢癢。

    “夫人找對人了,我這裡正巧有你說的那件天蠶寶甲。”

    “太好了。”她驚喜道:“可否讓我一觀?”

    男子既然說出口,自是要引她入內去看,她自己提出來,正稱了他的意。

    “當然,夫人請隨我來。”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邀她入內。

    在他的邀請下,苗洛青不疑有他,從外間進了內間,往屋子裡走去,而身後的男子也抿出一抹邪氣的笑,仿佛看著一隻美味的白兔,天真無邪地跳入自己的地盤。

    到了屋裡,他很自然地將門帶上,然後拿出一件寶甲,擱在案上,示意她過來瞧。苗洛青一雙美眸都亮了,問道:“可試否?”

    男子含笑拿出一把小刀,遞給她。“夫人盡可試。”

    在她接過小刀時,他的指掌也似有若無地碰了她的手。

    嫩若凝脂,光滑如絲,果然是個尤物。

    苗洛青似是沒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而是專注地拿過小刀,往寶甲上剌下去,那寶甲果然分毫不壞,真能抵抗刀尖的銳利。

    “果然名不虛傳,這寶甲多少銀子?”她驚喜地問。

    “實不相瞞,此乃無價之寶,自是無價。”

    她愣住,嬌美的神情有些懵。“你的意思是?”

    他眼底笑意更深,磁啞的語氣也多了抹意味深長。“無價之寶,得用無價來換。”

    “用無價換?”苗洛青搖頭。“我只有銀票,沒有無價的東西可換。”

    “非也,每個人身上必有無價的東西,例如匠才者,手藝無價,兵者,兵書無價;老者,青春無價,病者,健康無價。”

    苗洛青明白了,但隨即又疑惑。“但我既非匠才,非兵者、老者,亦無病痛。”

    “夫人貌美如花,天生尤物,內媚之體,便是無價。”

    苗洛青故意裝糊塗。“什麼意思?”

    男子低笑道:“夫人的無價,便是自身,想要天蠶寶甲,得拿貞操來換。”

    苗洛青呆住,繼而擰眉。“那我不買了。”說著就要離開,但她才跨步,便被男子擋住。

    “夫人既然進了我的門,豈能隨意離去?”

    “你想幹什麼?”

    “實不相瞞,在下第一眼見到夫人,便驚為天人,想一親芳澤。”

    她瞪著他,嗔怒道:“別打我主意,你付不出這個代價的。”

    “只要你肯從了我,這天蠶寶甲就是你的了。”

    “你若碰了我,莫說天蠶寶甲,連你的命都保不住。”

    “夫人沒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他笑若桃花,十足魅惑,猛地伸出的手迅捷如鷹,要採摘她這朵花。

    他以為抓她輕而易舉,卻沒想到,觸手只抓到了空氣,一眨眼,那女人已在十步之外。

    男子愣住,繼而眯起狐狸般的眼。“竟是個練家子?我倒是看走眼了,原來夫人深藏不露。”

    “你別碰我,我夫君視我如至寶,你若碰我,他會殺了你的。”她好意警告,說話時,一如初見般的溫柔,就算生氣也只是秀眉微蹙,這樣的她,反倒更惹人心猿意馬。

    男子的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這人專收天下無價之寶,不管是死的、活的、物品,或是人,盡在我收藏之列。夫人若肯跟了我,我自然也視你如至寶。”

    她輕哼。“不可能。”

    這語氣好似在對一個霸道的心上人說話,令男人更不想放手。

    “既如此,在下只好用強的了。”進了他的地盤,就沒放走嘴邊肉的道理。他立即施展擒拿功抓她,知道她會武,手下也用了七成功夫。

    兩人一來一往,打了起來。

    男子能收集這麼多寶物,自是功夫不容小覷,他將美人引進來,便是早有了準備,而她會武功這一點,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驚喜。

    這女子內媚動人,還身懷武功,比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更令他食指大動,征服起來也更有勁。

    兩人來回一百多招,最後男子占上風,一把將苗洛青摟住,讓她壓在牆壁上,困在他的氣息之中。

    她受制於他,卻只是擰眉,臉上未見驚慌之色,沉靜中見膽氣,令他更感稀奇,直覺自己找了個寶貝。

    “夫人好生沉穩,甚合我意。”說著,就要低頭去吻她。

    這時候一人急急敲門,在外頭大喊。

    “公子!不得了,咱們被錦衣衛包圍了!”

    “什麼!”

    “什麼!”

    兩人同時出聲,不只男子驚訝,苗洛青也驚了,而她的反應比他更快。

    “你這裡可有逃生密道?”

    男人愣住。“沒有。”

    “沒有?你居然沒給自己留後路?花狐狸,你逃遍大江南北,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花狐狸正是男子在江湖上的稱號。

    “你知道我?”他驚訝。

    她當然知道,不然她找上他做啥?花狐狸人如其名,不但長得俊美,人也像狐狸一樣狡猾,他是鼎鼎大名的神偷,專門偷盜寶物。

    門外急切的敲門聲突然停止,接著是一句悶哼,說時遲那時快,門被破入,一抹身影猛然襲向他,令他大驚,趕忙閃身躲開。

    “大膽,竟敢對我家夫人不利!”

    來人是琴瑟,她擋在苗洛青前頭,冷眼瞪著男子,殺氣立現。

    苗洛青見到琴瑟,心叫不好。“你如何找來了?”
    琴瑟一臉悲傷地回頭。“夫人,您不該偷跑,大人會生氣的。”大人生氣,她們四人就遭殃了,嗚嗚嗚。

    苗洛青抿抿嘴,嘟囔道:“別讓他知道就行了。”想想不對,心驚膽跳地接著問:“他不知道吧?”

    琴瑟一臉欲哭無淚。“夫人,您還不瞭解大人嗎?”

    苗洛青心中叫糟。是呀,錦衣衛都驚動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錦衣衛將這間鋪子團團圍住,連屋頂都不放過,一隻鳥都飛不出去,饒是花狐狸闖蕩江湖這麼久,這回也沒想到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

    最後他被錦衣衛五花大綁,成了甕中鱉。至於苗洛青,則被眾人恭敬地請出去,店外停著一輛馬車,不用看,也知裡頭的冉疆在等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幸幸然地上了馬車,一對上冉疆那雙暗沉的目光,她心頭陡跳,有些心虛。

    不過她再心虛,也得繼續撐下去。

    “夫君,你怎麼來了?”她陪著笑。

    “我怎麼來了?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麼來了?”聲音冰冷,凍得人直打顫,但今非昔比,她知道他只是面上嚇人,卻從來捨不得傷她一根汗毛。

    苗洛青嘟起嘴,委屈地道:“我還不是為了給你一件天蠶寶甲。”

    “你要天蠶寶甲,跟我說就是了,我自會弄給你。”他說過,只要她想要,他都會滿足她。

    她不依地抗議。“這怎麼行呢,那是我要送給你的生辰禮,自是得我自己弄來才行。”

    冉疆怒容一怔,狐疑地問:“你要寶甲,是為了我的生辰禮?”

    “是呀,為了送你這件生辰禮,我籌畫多時,打聽查探了那麼久,終於找到花狐狸的下落。今日來此,還不是想在生辰宴上給你一個驚喜,有了天蠶寶甲,便能護你無傷,誰知竟被你知曉了。”

    她嘟著嘴,一臉失意,似是好不容易計畫的美事,被他給捅破了。

    冉疆恍悟,原來她瞞著他,甩開丫鬟和暗衛,全是為了要給他一個驚喜。

    他原本壓著怒火,在知道原因後,那怒氣便消了,取代的是滿滿的驚喜和寵愛。

    他一伸手,把人摟了過來。

    “原來如此,你怎麼不早說?”臉上哪裡還有冷漠,一身冰冷早就融了。

    “早說就不是驚喜了。”她一副嗔怪他的表情,懊惱不已。

    冉疆哪會跟她生氣,哄她都來不及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怕你被壞人給吃了。”

    他才是最壞的吧,誰壞得過他?不過見他如此,苗洛青總算松了口氣,自從跟了他,她也耳濡目染,把他的狡猾也學個一、二成了。

    她敢如此瞞著他,大膽支開畫眉四人,一個人跑來這兒見花狐狸,便是知道冉疆最吃她這一套了。

    上次生辰,自己只送他一個平安符打發他,就被他壓在床上整治了一整夜,這回她若是不好好花心思討好他,他不生悶氣才怪。

    她知道,只要打著是“為了他”的旗幟,他就算有再大的怒火,最後也會煙消雲散,反怒為笑。

    更何況,她要送給他的是刀槍不入的天蠶寶甲,有寶甲在身,能防剌客偷襲,護他平安,這份心意他豈會不懂,不高興才怪。

    “你天天在外頭辦案,成日刀光劍影,我實在擔心,若是有了這件寶甲穿在身上,便能護你免受刀襲,我這心裡也踏實,才不會晚上作惡夢。”

    她說得可憐兮兮,一番心血,日月可鑒。而他呢?像是來抓奸的,怎不寒了她的心。

    冉疆仿佛被抓到錯處,自知理虧,既歡心又愧疚。

    “我知了,是我錯了,你別哭。”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懷疑我偷男人呢,我這是一片情深付諸東流,都給豬吃了。”說著負氣轉身,眼淚不爭氣地啪答啪答掉下來。

    冉疆又是哄她、又是賠罪,哪裡還敢再怪她,更不敢質疑她了。

    苗洛青一邊在他懷裡拭淚,一邊心下偷偷吐舌頭。其實她故意把畫眉四人支開,甩掉暗衛,為的是好好偷溜出去玩,不然成天身邊一堆人跟著,她煩都煩死了。

    不過她也清楚,她這麼做,冉疆肯定怒火沖天。自從她曾經遇劫,冉疆定要手下片刻不離她身,出門一定要有大批侍衛跟著,她不管去哪,那錦衣衛也如影隨形地跟到明。

    她逛個街,都好像皇后出巡,這還怎麼逛得下去?

    成為他的妻子後,這情況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冉疆佔有欲太強、保護欲太強,她雖然心中甜蜜,但偶爾也想放縱一下自己,便有了今日這齣戲。

    她在擺脫身邊丫鬟和侍衛之時,便已經想好了退路,萬一被捉住了,就以他的生辰禮為藉口,果然有效。

    冉疆收到妻子這番心血,自是歡欣。

    “其實我哪裡在乎那些寶物?我唯一的寶物就是你。”冉疆摟著她,甜言蜜語順口說來,逗得她破涕為笑,回抱著他,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他的寶物,也就仗著這份寵愛,她才敢放肆呀!

    冉疆將她哄好後,送她回屋子,下一刻便將畫眉四人和手下們招來,要他們把當時情況一一說給他聽,說夫人是如何擺脫他們,又是如何找上花狐狸。

    他嘴上說不怪妻子,但是關於這件事,他必須钜細靡遺地弄清楚其中細節,絕不允許有任何疏漏。

    哪知,他聽完了手下的稟報後,臉色當即沉下,陰惻惻地嚇人。

    “那男人將她壓在牆上?”

    琴瑟不敢隱瞞,把當時看到的畫面全招了。雖說她們是夫人的奴婢,但是真正的主人是冉大人呀。

    這件事被苗洛青知曉了,她一聽到冉疆要廢了花狐狸的手,立即趕去阻止。

    “你幫他求情?”

    他的目光很危險,臉色很黑,額角青筋突突地彈起,昭示著他的醋意和妒火有多麼旺盛。

    “我不是幫他求情,而是為你著想。你想啊,花狐狸乃江湖上公認的神偷,一雙偷盜手藝乃無價至寶,你不好好利用這個寶物,卻要把寶物扔了,多可惜啊!”

    冉疆之所以能得皇上重用,坐穩北鎮撫使的位置,除了靠他的聰明才智和能力,也是他懂知人善任,手底下有不少大才之人。

    妻子的話及時拉回他的理智,沒讓他衝動之下,挑斷花狐狸的手筋。

    他仔細打量妻子的神色,見她絲毫沒有不舍,反倒是對他的關心更多,擔心他有沒有人才可用,處處為他著想,這才讓他打消了廢掉花狐狸一雙手的主意。

    不過死罪難免,活罪難逃,他讓人把花狐狸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又軟硬兼施,恩威並用,最後讓花狐狸甘心效忠於他,為他所用。

    苗洛青知道這事後,終於松了口氣。

    看來,下回要偷溜去玩耍,得用個更好的藉口了。無妨,來日方長,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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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篇二:冉疆的禁欲】

    冉疆的後院小妾眾多,各色脂胭齊聚,在外人看來,他對美人來者不拒,大享齊人之福。

    他每晚都宿在不同女人的屋子裡,甚至還提撥了小妾,升為姨娘。

    在外人眼裡,他做著其他男人都會做的事,但事實上,他從來不碰這些女人。雖然進她們的屋,卻沒破她們的處子之身,他只是做給外人看罷了。

    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一點也不想碰這些各懷心思的女人。

    冉疆任她們爭寵、任她們相鬥,只要不犯到他頭上,她們想怎麼鬥都無所謂,反正他對任何人都物盡其用,處子最大的用處便是能當成禮物送人,那些巴結的官員用美人來收買他,他何嘗不是用這些女人反過來收買人心?

    直到有一天,他的目光被其中一個女人吸引。

    她叫青兒,是總管從外頭的人牙子手中買來的奴婢,簽的是死契。

    這丫頭很美,雖不是傾國傾城,但這丫頭身上有一種特別的韻味,這韻味是其他女人比不上的。

    他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她不一樣。

    他雖然注意到她,也發現自己對她似是意動,但他向來自製過人,不為美色所惑,即使她在身旁討好,他也是冷漠以對,維持一貫的冷酷,但這其實是他的保護色,他拒絕一切能吸引他的欲望,尤其是對女人的色欲,所以他不會要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直到發生一件事,破壞了他的自製力。

    她竟然救他兩次?

    一次是為他趕走毒蜘蛛,隹己卻被毒蜘蛛咬了,差點送命。

    另一次是她以身為盾,為他擋住刺殺的那一劍。

    其實就算她不為他擋劍,他也能對付這個殺招,可因為她出人意表的行為,讓他生平第一次在危急之際呆住了。

    當那柔軟的身軀貼在自己懷裡,感受到劍身穿進她的身子時,他冷硬的心出現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讓某種從未有過的情感乘機而入。

    他生平第一次極度在乎一個女人的死活,他不准她死,既然她連命都捨得給他,那麼他就要她的人。

    這女人掌握了他的弱點,在嘗過她之後,他便無法放開她了,甚至當知曉她是潛伏在身邊的刺客時,他也依然要她。

    一個奉命來刺殺他的女刺客卻屢屢救他,為了他,違背組織的命令,置生死於度外。這樣的女子,他視為至寶,並且知道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人能護著她了。

    他如願將她娶到手,寵愛至極,也呵護至極,而欲望一旦開啟,就好似無底洞。他對她,從來都要不夠。

    “你手上沒繭,使得什麼武器?如何刺殺?”

    他把玩著她的手指,拿在嘴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吸吮著。

    練刀劍的武者,手上都有繭,但她一雙青蔥玉指修長白嫩,不管是含在嘴裡還是摸在他身上,讓人心都要融化。

    苗洛青被他含指逗弄,指尖被他輕咬著、吸吮著,麻麻癢癢的,好似有一股電流傳到心尖上,讓她的身子都跟著熱了。

    “我使的是暗器,以近身誘殺為主。”她被迫軟在他懷裡。自從被他知道自己是剌客後,他三不五時就開始詢問她關於剌客的一切。

    她知道,他不是懷疑她,而是這男人習慣了掌控,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他要瞭解她所有一切,連她身上有幾根毛發,他都要知道,因此每每在床笫之間,他得了滿足後,卻還有用不完的精力,對她做著臉紅心跳的拷問,把她祖宗八代都問一遍,還要知道她是如何成為剌客,又是如何被訓練的?

    她也不想瞞他,因為也沒什麼好瞞的。更何況,他瞭解得越深,就越能保護她,她想待在他身邊,好好地陪他。

    事實證明,他的確有本事護著她,不但讓她從此脫離組織的掌控,他還反過來掌控刺客組織,威嚇利誘之下,讓他們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她現在最大的威脅只有他,把他伺候得好了,她便什麼都好。

    不過,她也有無法伺候他的時候,例如女人每個月的那幾日。

    這一日冉疆回來,進了她的屋,便上來抱她,但是他一抱她,他的臉色便突然沉下來。

    “來了?”

    苗洛青點點頭,一臉無辜地瞅著他,心下卻暗翻白眼。這男人鼻子可真靈,能聞得出她身上來了月事,不愧是在腥風血雨中打滾的人,對血腥味特別敏銳。

    “今日妾身不適,怕是不能伺候夫君了。”她露出遺憾,心下卻很高興看他吃癟,也只有這時候,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絕他。

    沒辦法,這男人胃口太大,每每在床上把她折騰得全身腰酸背痛,恨得她牙癢癢。現在好了,女人的月事是男人的忌諱,為了避免衝撞,男人這時候都不該與女人同床,表示這幾日,她都可以輕鬆自在的一個人了。

    這男人雖然霸道,卻唯獨對她心軟,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不會勉強她,只會捨不得她受苦,所以她總忍不住乘機去捋他的虎須。

    “昨日新送來的嫵娘,天仙絕姿,身段窈窕,相公不如去找她……”苗洛青一邊說,一邊瞧著他目光從溫柔轉成了內厲,盯得她心跳漏了一拍,連聲音都變小了。

    冉疆死死地盯著她,而她則是盡做無辜可憐之色,一副為他好的委屈狀。

    “剛才的話,我當是你在吃醋了。”

    她沒吃醋啊,她只是嘴賤,乘機玩他,誰叫他平日把她欺負得下不了床。

    她用帕子撝著嘴,楚楚憐人地瞅著他,心下得意極了。

    冉疆重重瞪了她好一會兒後,便不高興地離去了。
    隔日,她聽丫鬟說,冉疆把嫵娘送人了,還順道發賣了嘴巴不牢、把嫵娘的事透露給夫人知曉的丫鬟。

    聞言,苗洛青愣住。其實她真的很冤,她是真的沒吃醋啊,她就只是逗逗他而已。沒多久,冉夫人愛夫成癡、好妒成性,只想獨佔丈夫之寵這事傳得人盡皆知。苗洛青聽了,心裡鬱悶,她何時好妒成性了?

    殊不知,這事是冉疆傳出去的,他逢人便說,我這夫人愛我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又豈會容忍其他女人分享我?

    說這話時,他臉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眾官員見他得意,紛紛附和,都說他能得這麼個妻子,是老天厚愛,是天大的福氣。

    冉疆點頭,並歎了一口氣。“所以說,以後還是別送女人了,又不是只有女人可送,能代替的禮物多了去,你們說是吧?”

    眾官員一噎,臉上依然撐著笑,心中卻在腹誹。

    不送女人?送其他代替的禮物?這不明擺著說只收現銀財寶嗎?

    眾人心下叫駡,卻沒一個敢表現在臉上,誰叫他們想巴結錦衣衛大人呢。

    苗洛青仗著月事來,得了幾日悠閒,而她身邊的四名丫鬟,卻把大人那閃著綠光的獸眼給瞧得一清二楚。

    大人這是欲求不滿啊,禁欲得越久,事後發洩得越多,偏夫人心大,故意撩撥大人,卻沒想到後果,不堪設想啊!

    果不其然,苗洛青月事一過,當夜冉疆就把她從頭到腳吞吃入腹,而且是把過去那幾日全部補回來。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冋料錯了,雖然歇了幾日,但也沒有賺到啊,這男人從來就不是個吃虧的主,前頭失去的一定在後頭補回來,這算盤打得精,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苗洛青學乖了,再也不敢當惡狼餓肚子時,隨意去撩撥他。

    不過,當大夫為她把脈,宣佈她肚子裡已有兩個月的身孕時,她激動得笑了,冉疆卻是沉默了。

    他並沒有打算讓她那麼快就懷孕,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他倆還年輕,來日方長,過兩年再要孩子也行,他都還沒好好與他的妻子享受足夠的魚水之歡,她就有了。

    他望著她喜極而泣的臉龐,幽幽地問:“這麼想要孩子?”

    她忙不迭的點頭。“想要,是你和我的第一個孩子呢,怎麼會不想?”

    見她如此歡喜,冉疆心中也軟了。

    好吧,既然她這麼想要快點有個孩子,就成全她吧!況且,她有了孩子也好,就不會亂想些名目跑去外頭折騰。

    她當他不知道,她變著戲法想出門,還以為能瞞過他,她轉的那些小心思,他全都看在眼裡,只因他愛她,所以就跟著裝傻罷了。

    女人有了孩子,心總是踏實的。雖然他根本不在乎孩子,他從來要的,就只有她一人。

    苗洛青打從心底高興得哭了,除了有孕很高興,但她更高興的是終於可以歇息了。扣掉兩個月的身孕,她足足有八個月的時間可以悠哉了。

    孕婦最大,憑著肚子裡的孩子,冉疆便不敢隨便碰她,還得小心翼翼地供著她,她當然高興得哭了。

    不過,她絕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她要好好享受這八個月的作威作福。反正她是看開了,這男人禁欲之後,肯定會找她補回來。

    既然逃不過,那她就好好把握吧!該撩撥的撩撥,該挑釁的挑釁,她就算拔了他的虎須,他也捨不得少她一塊肉,頂多就是在她身上烙下青青紫紫,多躺幾天床罷了。

    “阿疆——”她故意用嬌嗲的嗓音喚他,知道他最受不了自己這種媚骨的酥軟。她偎在他懷裡,氣息拂著他的耳。“我覺得身子有些酸呢,想來是孩子的關係,覺得全身發軟……”

    果不其然,她能感覺到他身下的硬物已然昂揚。

    冉疆咬牙,卻還得溫柔地哄著她。“那就好好睡一會兒,別累著了。”

    “好,我不累著,你陪我睡吧,我要你摸摸我的肚子,這樣我才睡得安心呢。”她攀上他的肩,身子一軟,把臉埋在他胸膛上,媚功盡使,偷偷壞笑。

    冉疆打橫抱起她,送她回房,心下卻在思量,叫他禁欲那麼久,一個月還能忍,但如今是八個月,他哪受得了?

    看得到,吃不到,太他媽折磨人了。

    不行,他得找大夫來好好研究一下,看用什麼體位,既不傷了孕婦,又能滿足他。心思一定,他也露出笑容,這溫柔的笑裡藏了不為人知的狡詐,以及無盡的寵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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