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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娘子招人愛(重生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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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7: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娘子招人愛(重生之二)》作者:莫顏

她披著官傢千金的優雅外皮,實則是豪放的山寨大當傢,
所以對這個退她婚的男人,以及那些小情小愛,
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若不是因為查案需要,她才不會跟他有什麼呢……

關雲希被退婚的那一天,一時想不開,投湖自盡瞭。
她被救醒的那一刻,打瞭褚恒之一拳,這一拳,
自此叫這男人給記上瞭。

借屍還魂後的關雲希,不在乎退婚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
也不在乎官傢千金的身分地位,
更不在乎英俊的未婚夫愛誰、娶誰。

她重生後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繼續前世未完成的大業,
領著一幫兄弟拚前途,拚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偏偏有個男人看不下去,不準她不在乎官傢千金的身分地位,
也不準她不在乎退婚,更不準她不在乎他愛誰、娶誰,
這可惹惱瞭關雲希。

「褚恒之,你有病嗎?憑什麼管我?」她神色冰冷。
「就憑你我有婚約在身。」他俊容冷酷。
「咱們不是退婚瞭?」
「我還沒答應。」她冷笑。
「你答應不就得瞭?」他笑得更冷。
「你都投湖瞭,所以退婚之事被取消瞭。」
這下子她笑不出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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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8:06 |只看該作者
序言

    這回寫的重生故事,是關王一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故事。

    不同于上一本的女主角,因為心態變了,所以命運也改變了,這本女主角走自己的風格,即使重生了,也是「賊性不改」。

    為何不改?原因很簡單,因為小女子想寫一個重生後也死性不改的可愛女主角,如此而已,哇哈哈!

    面對不同的身分、不同的環境、不同的選擇,女主角順勢活下去,不改初衷,把自己的堅持從上一世延續到下一世,然後在她延續的生命里學到了新的教訓和事物。

    別懷疑,這本的主角是「愛情」,「勵志」只是來跑跑龍套、耍耍花拳繡腿的,絕對不會搶走感情的戲分,不然龜手的男主角可是會抗議的。

    這是莫顏在文創風第二本的重生故事,在二○一九年新春熱騰騰地獻給大家,讓大家暖暖心,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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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8:18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葉楓是個孤兒,被一江湖人收留,拜其為師,自幼跟著師父習武。十八歲時,她拜別師父,下山游歷,不忍見百姓受苦,遂發下豪情壯志,集結窮苦壯丁,專搶貪官濟貧。

    她聰明有膽識,還懂謀略,跟隨她的人越來越多,為了安置眾人,她領著弟兄蓋屋建寨,最終成立了「巫江寨」。

    巫江寨有兩百多人,原本他們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卻因為連年大旱,長年吃不飽、穿不暖,盼不到朝廷的救濟米糧,地方貪官卻繼續用苛捐雜稅來壓榨他們,百姓終于忍無可忍,也無須再忍,官逼民反,聚集成匪,到處搶劫。

    在百姓的心目中,葉楓是救濟貧窮的女英雄,但在地方官眼中,她是與官斗的土匪頭子。

    這一役,巫江寨的弟兄死傷無數,而她,也受了重傷。

    葉楓身受無數劍傷,血流如注,現在還有一口氣在,全靠意志力撐著,就算到了極限,她仍想再繼續撐下去。

    可她畢竟不是鐵打的身子,因為失血過多,她的四肢已經麻痹,身子也逐漸發冷,只剩死撐著的神智仍不肯服輸,努力睜大著眼,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帶弟兄們先……撤退……逃……逃……」

    她用僅存的一口氣吐出最後的命令,就算即將歸西,她仍放心不下山寨弟兄們的安危。

    以二當家為首的山寨弟兄們,圍在身負重傷的大當家身邊,每個人眼楮泛紅,不敢相信他們英勇聰慧的大當家就要離開他們了。

    二當家石陌塵緊握住她的手,紅著眼眶道︰「大當家,你放心,我會帶著弟兄們撤退,一個都不放棄。」

    葉楓看著石陌塵,困難地吐出字句。

    「不要報……仇……」

    一旁的弟兄們听了這話,全都不依了。

    「大當家,他們太可恨了,明明說好只要咱們肯歸順朝廷,便免了咱們的罪,收編為兵,誰知全都是謊話,他們根本是要將咱們全殺了,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三當家柴狼激動地道。

    她猛然抓住柴狼的衣襟,一把將他往前拉,惡狠狠地瞪著他。

    「不準!」她陰森森地威脅。「不準報仇,听到沒有?帶著所有弟兄躲起來,你們要是敢違背我的命令,我會死不瞑目,就算做鬼也會陰魂不散地找你們算帳,明白嗎?」

    「可是大當家……」

    「明白嗎?回答我!」

    柴狼咬了咬牙。「我……明白!」

    「發誓!」

    柴狼緊咬著唇,不吐一字,他這模樣,分明是不肯罷休。

    葉楓明白他沖動的性子,見他不肯立誓,她要逼他,卻喉頭一熱,吐了一口血。

    「大當家!」

    石陌塵見狀,當機立斷地拉過柴狼的手,放在葉楓的手上,三人的手疊在一起,厲聲道︰「我們對天立誓,一定帶著山寨所有弟兄躲起來,絕不去報仇!」

    柴狼驚愕地看向二哥,被二哥警告地瞪了一眼,只能忍氣吞聲。

    不同于三當家柴狼血氣方剛的性子,二當家石陌塵向來沉穩內斂,擅于隱忍,有二當家看著老三,她總算能放下心。

    「記住,不能報仇,你們斗不過,不要白白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千萬記住,不要報仇……」

    葉楓看著他們,不再言語,眼底那抹靈動終于沉寂,靜如止水。

    「大當家?」柴狼難以置信地喊著。

    石陌塵微顫的手緩緩探向她的鼻息,發覺再也探不到一絲生氣,他瞳孔一縮,唇抿得死緊,心痛如絞。

    「她走了。」石陌塵淡道。

    柴狼和其他弟兄再也壓抑不住男兒淚,哭了出來。

    大當家已經走了,卻還不肯閉上眼,最後一刻,她掛心的依然是大伙兒的安危。

    望著她蒼白的容顏,石陌塵沉聲命令。

    「老三,你立刻帶著弟兄們走。」

    「不,要走一起走,不能放任大當家暴屍荒野!」柴狼吼道。

    極度悲傷後是瀕臨失控的怒火,大當家死于官兵之手,柴狼恨得睚眥欲裂。

    此時,刀劍相交聲由遠而近,殺喊之聲亦不絕于耳,剿匪的官兵已經步步進逼。

    石陌塵喝道︰「老三,快走!」

    「不,我不走,不能把大當家丟在此!」

    石陌塵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厲聲責備。

    「難道你忘了剛才的誓言嗎?你想讓大當家死不瞑目嗎?我想辦法將她藏起來,你先帶弟兄們走,絕不能讓官兵得逞,快走!」

    柴狼咬了咬牙。二哥說得沒錯,他們已經失去了大當家,不能再失去對她的承諾,必須完成她最後的遺言。

    「大家跟我走!」

    柴狼喝令,紅著眼眶,拿起大刀,身上散發一股嗜血的狠勁,決意帶著其余弟兄們殺出一條血路。

    幾名弟兄也紛紛高舉大刀,帶著血性的憤怒和吼叫,沖殺而去。

    眾人離去後,雪地里,只剩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石陌塵盯著地上的女人,緩緩將她抱進懷里,就像抱著所有物般地佔有著她。

    唯獨此刻,他眼底沉寂的欲望,再無遮掩。

    「我從不想你死。」他低啞道︰「卻沒想到,你會如此孤注一擲,連性命都不顧了。」

    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吮吻舔嘗;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身子,人雖死去,身體的余溫卻仍在。

    他早就想這麼抱著她了,在夢里,他做得更多,但在現實世界里,他從未有機會踫她。

    因為,她不讓他踫。

    她不知道,他多麼想要她,為了得到她,他可以不擇手段。

    「即使要死了,你心心念念的還是只有山寨弟兄們,只有血性義氣,在你心里,可曾有過我的位置?可曾對我有過一絲不舍?你想歸順朝廷,我成全你,但你想功成身退,獨自一人遠走高飛,我不許。」

    他內心的欲望早已被邪氣浸染,只不過壓抑得太深,深到他心口泛疼,像是毒蟲日夜啃蝕他的血肉之軀,讓他寢不能寐,承受著得不到的蝕骨之苦,必須用佔有和掠奪,才能填補內心的空虛。

    他吻著她、撕著她的衣,即使她滿身是血,已成一具死屍,依然令他渴望得想佔有她的身子。

    接著,他猛然一驚,霍地抬頭,警覺地瞪著前方。不知何時,那兒站了一個男人,正靜默地盯著他。

    此人無聲無息地站在草尖上,風雪漸大,他衣袍翻飛,卻仍不動如山,筆直如松,可見內力修為絕不在他之下。

    石陌塵臉色陰沉,目光陰鷙地盯著對方。

    褚恆之皺眉,瞧這男人一身邪氣,嘴唇沾血,而他懷中的女子半luo,這畫面猶如一頭嗜血的猛獸,正在吸食女人的鮮血、yin褻女人的肉體。

    從對方眼中,他心知自己撞破他的好事,對方已起了殺心。

    「死者為大,你不該玷污她的身子。」

    褚恆之冷冷警告。風雪雖大,他的聲音卻猶如在耳,這招內力傳音,意在提醒對方,出手前最好三思而行。

    石陌塵陰沉沉地盯著他,尚未出招比拼,兩人的威壓已在空中相撞。

    他心知此人不好對付,若是貿然出手,未必討得了便宜。

    闢兵殺聲再度傳來,很快就會包圍此地,石陌塵臉色更沉,逼不得已,只能盡速退離。

    他放下懷中女子,身形一閃,很快化成一道黑影,隱沒而去。

    女子靜靜地躺在雪地中,她容貌姣好,長發披散如絲,一身鮮紅映著白雪,宛如一朵紅梅開在雪地里,竟有一種清艷的美麗。

    褚恆之脫下身上的披風,蹲下身,親自為她蓋上,遮住她衣不蔽體的身子。

    他打量她,死者已矣,卻未閉目,可見死時心有牽掛,不甘瞑目。

    他伸手將她的眼皮蓋上,對方卻不肯閉眼,他嘆了口氣。

    「可惜我來遲一步,失了機會與你詳談,若有冤屈或未竟之事,我會暗中查明,還貴寨一個公道,你且安心去吧!」

    說完這席話,他再度伸手合上她的眼,這一回,彷佛魂魄有靈,那雙眼閉上了,似是得到安慰,不再執著,得以安息。

    葉楓——巫江寨大當家,領著山寨兩百多人,在歸順朝廷的途中,死于官兵圍剿,年二十,未嫁。

    巫江寨大當家葉楓死後三天,關家嫡女關雲希投湖自盡了。

    「小姐!」

    丫鬟錦香在湖岸邊跪地哭喊,引來不少路過百姓側目,圍觀說是道非,指指點點。

    原來投湖的女子身分不凡,為地方刺史大人的嫡女關雲希,雖然立時被救上岸,卻似乎沒了呼吸。

    將女子從湖里救起的男子,濃眉深皺,掌心貼著女子的背,灌以真氣救治,可惜在輸入幾次真氣後,依然沒有反應,看似已回天乏術。

    「你這是何苦?」褚恆之低聲嘆道,這話似是說給女子听,但對方已經听不見了。

    「公子,請救救我家小姐啊!」

    錦香哭求著,一張臉嚇得蒼白失色。

    褚恆之對她搖頭。「她已經沒氣了。」

    「不、不,公子,請再試試吧!求你了!」

    錦香不停磕頭,若是小姐沒了,她的小命也不保了。

    褚恆之雖然貴為尚書家的公子,但對于下人的難處,亦能了解。

    主子自盡,伺候的丫鬟沒盡到護主的責任,回去後若不是被打死,也會被發賣到妓院。

    雖同情,他卻無能為力。人死了,神仙也救不了,他只是沒想到,關家姑娘會如此想不開而投湖自盡,好歹這事與他有關,他便再盡一盡力吧!

    「我再試試。」

    這回他將掌心放在女子的上腹部,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于禮不合,但事急從權,便不計較那麼多了。

    他運行內力,輕輕打出一掌,不一會兒,女子口中吐出一口水來,這是積在腹內的湖水。

    「咳……」

    「啊!小姐有反應了,公子,小姐動了!」

    褚恆之也很訝異,明明她的氣息已經沒了,竟又有了聲息。他立即運力于掌,一鼓作氣,往她胸口用力壓下去,果然讓女子口中吐出更多的積水,同時听她咳了好幾聲,竟真的起死回生了。

    他暗暗松了口氣。

    沒死便好,否則她這麼一投湖,他都不知要如何向關家及褚家交代,她若是死了,褚家多少會落人口實。

    雖然當初兩家的口頭婚約是祖父輩的隨口一說,並未真正換帖,但有心人听到,總會以失信之由來指責他們褚家不守諾言。

    褚恆之望著眼前這位關家嫡女、他名義上八字尚未有一撇的未婚妻,並沒有多少感覺,只因自他及冠後,他便長年待在西北,與她並沒有多少接觸,唯一的一次見面,是在她十五歲及笄的那一年宴會,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事隔兩年,他只記得,她是個十分嬌柔害羞的姑娘,沒想到第二次見面,便是今日。

    若非他今日行經,正巧遇到此事,恐怕她會喪身于此,又恐怕是她故意挑在他經過的路上,故意為之。

    想到此,墨眸沉了下,隱藏不悅。

    若她真是故意挑在他經過的時候投湖,逼他出手救她,弄得此事人盡皆知,可謂高招。

    當初退婚是母親有意為之,他並無任何異議。婚姻大事由父母決定,畢竟這婚事是十年前,爺爺和對方長輩所定下的口頭約定,對他來說,不管娶或不娶、退不退婚,皆由父母做主便是。

    如今,關家千金這一投湖,原本是沒多少人知道的小事,現在恐怕釀成大事了。被退婚的女子投湖,于他褚家名聲有礙,亦會讓父親在朝中受政敵攻訐,寸步難行。

    想到此,褚恆之沉下臉。

    雖然退婚一事是他們褚家不對在先,但畢竟兩家未真正定下婚事,加上這麼多年過去了,父母考量到女方家的面子,本想低調處理,從未聲張,只是派人私下告知一聲,哪知道關家千金竟然投湖了。

    這等于是逼褚家同意這門婚事,褚恆之就算本來對關雲希無感,這會兒也生出厭惡之心。

    見她緩緩睜開眼楮,逐漸清醒過來,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醒了嗎?」

    見她突然睜大眼盯著他,他冷哼一聲,沉聲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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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8:29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砰」的一聲,話未說完,冷不防一個拳頭打來,攻他一個措手不及,任他就算有高強武功在身,也絕沒想到一個剛從鬼門關救回來的弱女子,會突然朝他打出一拳,且這一拳的力道一點也不輕。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錦香更是整個人嚇到不敢動,直直盯著那張清俊溫潤的面孔上,緩緩流下兩條鼻血,而那向來溫文爾雅的神情上,也逐漸鐵青猙獰。

    褚恆之萬萬沒想到,他堂堂一介貴公子,竟然被一個女人打了,這豈只是大逆不道,根本是造反了。

    「你打我?」

    他的聲音很輕,卻充滿了山雨欲來的危險,而那雙墨眸里凝聚的風暴,宛如死神的凝視。

    必雲希火大地指著他。

    「有種咱們光明正大單挑,別暗箭傷人!」臭官兵,別想趁她昏迷時殺她,想她死沒那麼容易!

    褚恆之怔住,沒來由地被她這股氣勢給震住。

    「你說什麼?」

    單挑?暗箭傷人?她在說什麼?

    只是他還來不及問清楚,這女人便又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必雲希一倒下,原本驚呆的錦香又急哭了。

    褚恆之臉色難看地盯著地上昏厥的女人。

    適才他深切感覺到她的殺氣,而她的控訴令他不禁懷疑,難道她投湖是被人陷害的?

    不管如何,他必須弄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沉下臉,對身邊的僕人命令。「將關姑娘抬上馬車,送回關府。」

    葉楓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借尸還魂了,借的還是一位嬌滴滴的姑娘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幾步路還會喘的弱女子。

    她本是朝廷通緝的山寨土匪,卻重生在官家千金關雲希的身上。

    震驚之後,她很快就冷靜下來。

    她一向藝高人膽大,驚慌從不是她會有的反應,越是在危急中,她越是沉著冷靜。

    在驚愕過後,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不管重生到誰身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過來了,而她,還有未完的大業要繼續完成。

    首先,便是弄清她的新身分。

    必雲希,芳齡十七,乃是常州刺史大人的大女兒,因為被尚書府退婚,一時想不開而投湖自盡。

    「你說什麼?」關雲希驚訝。

    錦香見小姐變了臉色,這才發現自己失言,慌忙跪下認錯。

    「是奴婢失言,奴婢不該再提起退婚一事,讓小姐傷心,請小姐責罰。」錦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

    必雲希揮揮手。「不是這個,你說我退婚前的那一句,再重復一次。」

    錦香怔住,想了想,吶吶道︰「小姐的未婚夫褚公子………」

    「再上一句。」

    「嗯……尚書府?」

    「沒錯,就是這一句,你是說,關……我是說我,我跟尚書府有婚約?」

    「是……」

    「刺史大人關邦是我爹?」

    「是……」

    必雲希眨了眨眼,原來她還魂的這副身軀是關邦那老家伙的女兒?還與尚書府的公子訂親了?

    好啊!真是老天有眼,竟然讓她重生在關家,豈不是天助她也?有了這個新身分,她便能再執掌大業,真是太好了。

    「不對,刺史只不過是個六品官,一個小官根本決定不了大事,充其量不過是別人的棋子,若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就好了,不過沒關系,尚書府是二品大官……等等——」她轉頭問向錦香。「你說我被退婚了,尚書府的人後悔了,不娶了?」

    錦香欲哭無淚地賠罪。「是錦香失言……」

    「別管失不失言,實話實說就行了。真被退婚了?」

    錦香不敢隱瞞,把實情說了一遍,心想小姐果然打擊太大,到現在還無法接受退婚事,這也難怪,小姐傾慕公子那麼多年了……

    听到退婚一事,關雲希只覺得遺憾可惜。

    「怎麼就不讓我重生到妃子身上呢?」

    若是重生到皇帝身邊,她就可以仗勢欺人了……忽而,她察覺到一旁探究的目光,她回頭對上錦香的打量。

    「小姐,你不記得事了?」

    必雲希掩下眼中的狡黠,天真道︰「沒什麼,我這一投湖,腦子到現在還迷糊著,很多事都忘了,關……我爹很傷心吧?」

    奇怪了,女兒投湖,做娘的都來了,怎麼沒瞧見做爹的來關心?

    「老爺去找褚公子了。」

    「褚公子是誰?」

    此話一出,見到錦香一臉瞠目結舌的樣子,關雲希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立即伸手把錦香的下巴合上。

    「唉,你不知道,投湖會傷腦子的,你一一把事情跟我說了,說不定你家小姐就能恢復記憶,很快康復。」

    幸虧這個錦香不夠伶俐聰明,沖動的小姐身邊的丫鬟又笨,難怪會投湖賠上小命。

    在她的誘導下,錦香把關雲希投湖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把關家和褚家的牽扯從祖父那一代說到這一代,雖然並非巨細靡遺,但大致上重點都提到了。

    重生後的葉楓,從此以後就是關雲希了,她不在乎是否被退婚,也不在乎官家小姐的身分,更不在乎未婚夫愛誰、娶誰,她在乎的是這個身分能帶給她的方便和有利條件。

    從錦香的話中,她大致明白關雲希就是個典型的閨中女子,情感豐富又易鑽牛角尖,否則怎會因為一個男人的退婚就去投湖了。

    天下之大,沒了這顆桃子,就去摘另一顆柿子;沒了這株牡丹,換朵蘭花也行呀!當然,這只是山寨大當家的想法,她是永遠不會明白內心敏感脆弱的閨閣千金,有多愛那一顆桃子,或是那一朵牡丹。

    山寨大當家從不拘泥不重要的事,她只知道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必雲希趁著這幾日在屋中裝病休憩,好好地了解一下這具身子的用處。

    年齡小了三歲,身高矮了半個頭,腰細了一寸,腳也小了半寸。

    中氣不足,丹田不深,力氣不夠,平日養在深閨沒經過鍛煉,行功運氣比平日多費兩刻鐘,這些都不打緊,唯一要緊的是武功,說到這點她就很想罵人。

    這副新身體漂亮有什麼用?害她的武功只剩下七成。

    七成啊!足足少了三成!三成是多少?它代表的是五年的功力。

    原本運氣可以摧毀兩人合抱的大樹,現在只能推毀普通的小樹。

    原本輕功能跳五尺高,現在只剩三尺半。

    從前可以跳五丈遠,現在只能跳三丈。

    原本能抬起的大石,現在要小心會被大石壓垮。

    一個勁道打暗器,準頭沒錯,但是距離不夠,樹上那顆果子還掛在那兒,倒是下面的蜂窩被打到讓她聞蜂而逃。

    必雲希皺眉深思,她想通了,好吧!做人總是有得有失,官家千金的身分有利于她,代價就是這具身體太嬌弱了。

    往好處想,起碼沒缺鼻子、少眼楮的,武功再練就是了。

    白天,她安靜不說話,頂多就是抓著貼身丫鬟錦香打探事情,有人來就裝虛弱休息,免得讓人發現她的怪異之處。

    到了晚上,她點了丫鬟的睡穴將人搬上床,放下床帳後她便偷偷溜出去,施展輕功躍上屋檐,少了幾寸沒構著邊,像只猴兒掛在飛擔上面晃了晃,接著兩手一攀,還是能上去的。

    出了關府的高牆,她一路隱藏行跡,避開巡夜的城守,潛入義莊。

    義莊是專門放置尸體的地方,她打听過,她的舊身體就放在這里。

    陰暗的屋里排著一具具的尸體,她悄悄摸進去,點燃火折子,到每一具尸體旁仔細打量。

    當見到昔日的弟兄時,她眼中有著痛心。

    地上躺著的是五十六名犧牲的山寨弟兄,全都是跟著她一起打拼的人,由于死時未超過三日,加上天寒,所以尸身還是新鮮的,完全沒有尸臭。

    必雲希閉上眼,平靜了心情後,再睜開時,眼中是一片清明和沉靜。

    她拉開草席,一個個看過,當終于找到自己時,她怔住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悲傷。

    她看著自己閉目安靜地躺在那里,好似睡著了,前塵往事就像昨天一樣,再醒來時,人事已非,她成了另一個人。

    必雲希沉默地看著自己冷冰地躺在那兒,沉寂一會兒後,她深吸一口氣。

    算了,不過是一具身體罷了,就當是換了一間屋子吧!胳正事要緊。

    她把草席整個掀開,再度一怔。

    原本草席只有掀開一點,只能看到臉,沒看見身體,現在才發現,她身上包裹著一件黑色披風。

    這是一件男人的披風,披風領子處的一圈毛用的是上好的狼毛,布料也是上等的,而領口處的結上有紋路,是一朵蘭。

    敝了,是誰在她死後,將這麼好的披風包裹在她身上?彷佛是在表達對死者的敬意和愛護。

    她伸手細細地摸著衣料,質地上好,十分溫暖,包覆在前世的身體上,卻也暖了這一世的心。

    她勾起唇瓣,心想難不成有人偷偷愛慕她?

    她失笑搖頭,不管如何,她謝謝那個人,讓她死時仍保有尊嚴。

    她在自己身上搜了下,不一會兒果然摸到了,她松了口氣,幸好東西還在,今夜總算沒白跑一趟。

    她今夜來此,便是為了拿回這顆石印。

    這顆石印是她專屬的石刻印章,也是她的代表物,就縫在褲腰里,幸好沒被人發現。有了這顆石印,她與前世的自己便有了連結,事情就好辦了。

    她將石印小心地包在布里,再裝進一個盒子里,然後放進自己的腰袋里。

    火光晃動了,似有風動,她心頭驀地一驚,猛然回頭,赫見一具修長的身是站在門口,而一雙精銳的目光正冷冷鎖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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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閣下何人?」

    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在暗夜中傳來,如古井投石一般,回蕩在屋內。

    必雲希心中叫娘,差點沒被這人給嚇死,這大半夜的,居然有人不睡覺跑到義莊來?若不是見他有影子,她還真以為遇到鬼了。

    她皺眉打量對方,這人一身銀白衣袍,臉上戴著一張銀白色的面具,與她的一身黑衣、蒙面相映成趣,若有第三人在場,說不定當他們是黑白無常呢。

    她竟然直到對方進屋才覺到,可見六識能力也變弱了。

    必雲希伸手將草席蓋上,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今夜目的已達到,走為上策。

    「想走?」

    褚恆之冷喝一聲,人未到,劍氣已先行攻至。

    必雲希匆忙躲開,肩上一疼,劍氣劃破了衣裳,留下一道血痕。

    她還來不及喘口氣,對方劍尖已至,情急之下,她只得匆忙拔刀接招。

    兩人在義莊內刀劍相擊,打了起來。

    這情況實在不利于她,武功只剩七成,內力又不足,而她還在努力適應這具身子,這就好似穿了雙不合腳的鞋,耍起刀式來,不是距離短一寸沒砍中,就是速度慢了點。

    心中叫苦,腦中記得武功招式有什麼用,打出去只是依樣描圖,招式對了,但不夠力啊!

    虎口一麻,手中的刀被震落,冰冷的劍鋒已經抵上她的脖子。

    「報上名來,否則劍下無情。」他冷冷警告。

    「大俠饒命,小的叫李四,住在王家村,排行第八,平日賣蛋為生,刀下留情呀!」她啞著嗓子道。

    「三更半夜為何來義莊?」

    「大俠,義莊里放的都是死人,我總不可能來偷銀子吧?」

    恆之眯眼盯著對方,銳利的視線瞥向一邊,手執玉扇,伸向那具尸體,想要挑起草席,關雲希見狀,雙手趕忙壓住草席。

    「不準看!」

    她適才匆忙,還來不及把披風蓋好呢!

    恆之見她如此緊張,更認定有問題。適才她翻動的便是這具尸體,而他若想看,誰也阻擋不了。

    扇子一揮,勁風橫掃,區區一張草席哪禁得起他的內力摧殘,立即化為碎片,露出了下面的女尸。

    恆之一怔,料不到草席下是一具春光外泄的女體。他認得她,巫江寨的女大當家。

    「非禮啊——」

    女人的尖叫聲把褚恆之嚇了一跳,劍身一抖,難得失了準頭。

    必雲希趁此機會,火速拿過一旁的草席,將尸體一卷,抱起來就跑,竟是想劫尸而去。

    恆之隨手撿起一粒小石,彈指打出,正中對方腿上的麻筋,對方應聲而倒,手上抱的女尸也掉落在地,滾了一圈,再度春光外泄。

    他來到她面前,居高下地用劍指著她。

    「你是何人?為何夜入義莊劫尸?」

    必雲希這下火了,說就說,誰怕誰啊!

    她從地上跳起來,無視他的劍尖,把臉上的黑布一扯,露出了真面目。

    褚恆之驚訝,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火光照出那張精致分明的臉蛋,竟然是她!

    他大感意外,一時愣怔,卻也因此讓關雲希有機可乘,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將他的面具摘掉。

    當見到對方的真面目時,她一臉愕然地盯著對方。

    面具後,一張俊美的面孔映入眼簾,可吸引她目光的,不是他的劍眉星眼,也不是他的高挺鼻梁,亦不是他迷人的薄唇,而是臉上正中央的一塊大烏青。

    她瞬間恍然大悟,一臉嚴肅地對他道︰「被毀容不是你的錯,在下冒犯了,面具還給你。」原來是遮丑用的。

    褚恆之銳利的目光都想殺人了。「這全拜送姑娘所賜。」

    她訝異。「你認得我?」

    「你說呢?」很危險的語氣。

    她沉吟地打量他,「我也覺得閣下有些眼熟。」

    恆之冷笑。「關雲希,你倒是挺會裝蒜,我褚恆之倒是看走眼了。」

    恆之?她再度感到驚訝,難怪她覺得眼熟,原來這塊烏青是她重生後的第一個杰作。

    「原來是公子啊!哼,半夜不睡覺,跑來湊什麼熱鬧?」

    從錦昋那兒,她已經知道自己清醒後所做的事,也知道真正的關雲希被尚書府退婚投湖之事。

    對于這男人,她是沒什麼陰影或心理負擔的,況且她就不信,他敢殺了她?

    褚恆之沉著臉,沒想到與自己交手的會是關雲希,更驚訝她會武功,他可是從未听說關家姑娘習過武,更遑論半夜擅闖義莊。

    不待恆之開口,關雲希已經先聲奪人地警告。

    「閉上眼,不準看!」

    她用發麻的腿一拐一拐地走著,趕緊去給自己收尸。真倒霉,死了沒貞操就算了,還摔這一跤。

    恆之收劍回鞘,眉頭緊皺,對這個女人感到有些棘手,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置她,對她的出現,更是疑心重重。

    雖然兩人指腹為婚,但褚恆之長年在外,甚少回京,因此對于關雲希這個未婚妻很陌生,只知道她就跟其他閨閣千金一樣,自幼養在深閨里,對她的所知也就這麼多,卻從沒听說過她會武。

    不過自從那日被她無故打了一拳後,他倒是記上她了。

    必雲希幫自己收尸,抬回木板上放好,回頭見恆之還在冷冷盯著她,而她也不客氣地瞪回去。

    「真沒想到,半夜闖入義莊的賊竟然是關家小姐,更令人意外的是,關姑娘竟是個練家子。」

    「真沒想到,半夜闖入義莊的色鬼竟然是家公子,更令人意外的是,褚公子竟連女尸也想輕薄。」

    恆之變了臉色,語氣危險。「胡說什麼?」

    「見鬼說鬼話呢!你看了人家女子的**就算了,居然還想動手摸。」

    「胡扯!」

    「既是胡扯,你就別看也別摸啊!」那可是她的**,她簡直虧大了。

    「你別想故意轉移話題,我問你,你來這里做什麼?」

    「我好奇來看不行嗎?你又是來這兒做什麼,想奸尸啊?」

    褚恆之臉色轉為陰沉。「你說話小心點。」

    「你才給我小心點,你再敢踫她,我就斬斷你的手!」

    褚恆之皺眉,感受到她是真的很火大。

    這義莊里放的是前幾日剿滅的山寨盜匪,他是來查案子的,而她,又是為了什麼?想到她如此在意那具尸體,不禁起疑。

    「你和那女人是什麼關系?」

    「關你什麼事?」

    「這里放的都是山寨土匪的尸身,你三更半夜來,打昏義莊的守衛人,鬼鬼祟祟地跑來翻動尸體,讓人不得不懷疑,你和這些人有關系,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恐怕到時候關大人會被人懷疑,與這些盜匪有勾結。」

    原以為這麼說,會見到她緊張,哪知道她卻不慌不忙,用著輕慢的語氣說道︰「關家與盜匪勾結,這消息實在不足為奇,若是褚家與盜匪勾結,那才是大消息呢。」

    話說到這里,果然見到褚恆之眸中隱有殺氣,她卻笑得更加狡詐。

    「令父尚書大人在朝中政敵不少吧?若是被政敵抓住這個把柄,尚書大人可就傷腦筋了。」

    「看來,關姑娘深藏不露,褚某倒是小看你了。」

    面對他散發出的威怒,關雲希絲毫不怕。她長年刀雨來、刀雨去的,哪會被這區區的威嚇給震住?

    就算被褚恆之發現今晚的行動又如何?他懷疑她又如何?這些都是多余的擔心。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氣氛如一條緊繃的弦,僵持不下。他神情驀地變色,不由分說,迅捷手一探,將她制住,捂住唇,閃身藏于暗處。

    必雲希沒掙扎,不用言語,她已知有異。恆之必是察覺到屋外的風吹草動,雖然她什麼都感覺不到,但她可以從他的行動中探知一二。

    褚恆之的確是察覺有人來了,原以為她會掙扎,必要時,不排除打暈她,卻沒想到她會如此乖乖地合作。

    她不滿地用手指點了點捂在嘴上的手背,示意他放下。他瞧了她一眼,無聲放下,但另一手仍壓制著她。

    她將黑布蒙回臉上時,他也將面具戴上,兩人一塊兒盯著門口,奇怪這時候除了他們,還有誰這麼閑,溜進義莊來看死人?

    沒多久,屋門悄悄推開,一個黑影潛入,甭說,又是一身黑衣、黑褲,臉上還同樣蒙上黑布遮面。

    必雲希感覺到褚恆之銳利射來的目光,甭解釋,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眼楮在說,那一身黑的家伙,跟她是一伙的。

    她瞪眼抗議,誰說穿一樣黑的就是同伙?說不定那人也在同一家店鋪訂做衣裳呢。

    就見那黑影鬼鬼崇祟的,竟是伸手掀開草席,一個個瞧著死人,又跟她進來干的事一模一樣。

    恆之眯眼瞪她,彷佛在說,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她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反倒覺得奇怪。

    她是為了找自己的石印,那黑衣人一個個翻著死人的草席,卻是在找什麼?

    等等,他這樣一直翻下去,不就會翻到她嗎?而她身上可是一絲不掛……

    恆之正凝神盯著那人,冷不防身邊的女人突然大喊。

    「不準踫!」

    這一聲驚得褚恆之握著劍把的手又是一抖,身邊的女人完全無視于他的警告,指著黑衣人大罵。

    「你要是敢踫她,我就戳瞎你的眼!」

    褚恆之唇角抖了下,無奈地抓住這個氣急敗壞的女人,老實說,他還真是看不懂她。

    黑衣人在驚愕之後,竟是二話不說,抱起巫江寨女大當家的尸體就跑。

    又一個來劫尸的。

    恆之嘆了口氣,感到有些頭大,但腳下動作絲毫不慢,身如疾風,人已追了過去。

    必雲希氣炸了,竟有人敢偷她的身體?就算是千瘡百孔的身體,那也是她的遺體呀!豈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後還不得安息?遂也跟在褚恆之身後,匆匆追去。

    她心下低咒,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偷她的身體,非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脫光了掛在青樓坊門坊上供人賞玩不可。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竟有人接應,閃身而出,擋住褚恆之的追勢,與他打了起來。

    必雲希追來時,看到的便是褚恆之與另一名黑衣人激烈纏斗的情景,而另一名黑衣人正抱著她的身體往另一個方向逃去,她立即拔腿去追。

    雖然她的輕功只有原來的七成,但是對方扛著她的身體,拖慢了腳步,她提氣縱身幾個跳躍,終于追上那人。

    她一腳毫不留情地踢中對方的背,打亂了對方的氣,讓他從高空跌落。

    必雲希叫糟,忘了自己的身體還在對方手上,這一摔下去,恐怕會摔個巴爛,死無全尸。

    她正氣怒著,卻發現在落地前,那黑衣人竟然緊抱著她的身體不放手,並以自己的身子為墊背,摔在地上時,仍在拼死護住她。

    必雲希安然落地,她怔怔地盯著地上的黑衣人,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就見對方迅速爬起身,警戒地盯住她時,還不忘將她的身體當寶似地護著,好似怕她搶走。

    由于兩人都蒙了面,所以彼此都見不到對方的長相,唯一的線索是眼楮。關雲希死死地盯住對方,試探性地喚出聲。

    「阿柴?」

    對方听到她的叫喚,也瞪大了眼,因為阿柴是他的小名,這世上會如此叫他的只有兩個人,便是大當家和二當家。

    「你真是柴狼?」

    會叫他柴狼的只有大當家,他見鬼地瞪著對方。

    「你是誰?」

    是老三的聲音,果然是他!關雲希樂壞了。

    「哈!原來是你,怎麼不早說?」

    必雲希大為驚喜,也同時恍然大悟,老三是來她收尸的,那她知道另一個黑衣人是誰了。

    「只有你和二當家嗎?瘦猴和胖虎有來嗎?」

    柴狼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她還能叫出二哥和其他人的名字。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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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8:53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我是——」

    必雲希頓住,總不能說她是重生後的大當家吧?不被當成鬼怪才怪。她心思一轉,將臉上的黑布扯下,對他咧嘴一笑。

    「我是大當家的結拜姊妹。」

    柴狼再度怔住,沒想到那塊黑布一扯下,竟是一張精致嬌嫩的臉蛋,姿色動人,星眸如水,看起來就像是個嬌滴滴的閨閣小姐。

    他一臉狐疑。「結拜姊妹?我怎麼從來沒听大當家說過?」

    「因為這是我與她之間的秘密。先不說這個,你們是來替大當家收尸的?」

    「沒錯,咱們來此就是為了搶回大當家的尸身,不讓她暴尸在外。」

    必雲希心中感動,不愧是好弟兄,不枉她生前為他們兩肋插刀,夠義氣。

    既然老二和老三來了,這事便好辦了。

    「很好,你把衣服脫下來。」她命令。

    柴狼呆住。「什麼?」

    「大當家身上的衣衫都破了,只用一塊草席包著,十分不妥,你脫下衣衫給給她穿上」

    柴狼听了有理,便要立即脫下外衣,接著一愣,心想怪了,怎麼她一說,他就這麼听話了?

    他只是頓了下,便又繼續脫下外衫,正要掀開草席,立即被她阻止。

    「慢著。」

    「做什麼?」他皺眉。

    「你一個大男人,難道想幫她穿衣?」關雲希瞪他。

    柴狼怔住,不待他有反應,她把衣接過,對他命令。

    「把頭轉過去,不準偷看。」

    他張口想說些什麼,見她美眸瞪得更大,橫眉豎目地瞅著他,口中的話便莫名其妙地卡在喉間了。

    「還不轉過去,非禮勿視,你懂不懂?」

    在她的瞪視下,他只好訕訕地背過身去,心想這女人有夠刁蠻也奇怪,自己怎麼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如此听話?

    想了想,他突然恍然大悟。對了,這女人說話的語氣以及瞪人的表情,跟大當家還真像。

    柴狼生得高大壯碩,上衣自然也寬大,穿在她身上剛好把該遮住的重點部位都遮住了,關雲希總算松了口氣,好歹別讓這具身體名節不保,就算是死了,貞操也是很重要的,死時衣不蔽體,太丟她的英名了。

    「行了,你先將大當家的身體帶回山寨,葬到後山那塊寶地,在望天石的那一處,就是上回你賭牌九輸了去跳河的地方。」

    柴狼驚訝。「你怎麼知道?」

    必雲希笑得賊。「我還知道你那次輸到連褲子都脫了呢,被你們大當家一腳踢下水去。」

    柴狼張大嘴,指著她難以置信。

    「她連這個都告訴你?」

    「剛剛不是說了,我是你們大當家的結拜姊妹,她什麼都告訴我,連你**上有顆黑痣她都說了。」

    無視于柴狼瞪凸的眼,她繼續吩咐。「記住,一定要葬在那兒,因為那兒背山面水,遠眺雪山,觀雨望雲,頭上又有大樹好乘涼,是你們大當家最喜歡的地方,知道嗎?」

    柴狼本來還有些疑心,听她連自己**上的黑痣都知道,再不懷疑,很自然地應是,接著又愣住,怎麼自己又乖乖听話了?

    「行了,就這樣,你帶大當家先走,我去引開那人,好讓二當家脫身。」丟下這話,關雲希便轉身返回,也不管他有沒有答應。

    必雲希心想,潛入義莊找她,肯定是二當家的主意,而與恆之纏斗的,當然就是他了,她得想辦法引開褚恆之,好讓二當家脫身。

    她返回時,見到那兩人還在纏斗,四周樹葉飄飛,殘枝斷木,正打得如火如荼。關雲希躲在暗處觀望,心想這個褚恆之倒是個深藏不露的,雖然她是大當家,但其實老二的功夫在她之上,是他們寨中第一好手,也只能跟姓的打成平手,若再纏斗去,把官兵引來,老二肯定脫不了身,她得幫老二一把才行。

    她拾起地上一顆小石子,在手上拋了拋。

    她記得適才有人暗算她,害她跌個狗吃屎,來而無往非禮也,她怎能不回報一下呢?

    她瞄準了恆之的背後,運指彈出。

    褚恆之感到背後一麻,心驚之下,原本打成平手的兩人,因為這個變故,讓他落了下風,也在這時讓對手得了空,乘機打了他一掌,而他不得不緊急接住這一拳,內力相撞,他被彈開了好幾丈。

    他急忙穩住身形,運功將腹內走亂的真氣給壓下,見對方要逃,他要再追時,另一顆暗器又打來。

    他單手接住,是一顆石子,殺人的目光朝那暗器的方向狠狠射去,身形一閃,朝那偷襲之人攻去。

    必雲希就這麼老神在在地站著,不閃也不躲,叉腰等著他。

    恆之一看清是她,手中劍氣一偏,驚險掠過她臉龐,打在一旁的大樹上,樹枝應聲而斷。

    幾個回身落地,他將內力收回,鐵青著臉瞪著她。

    「你偷襲我?」

    「是。」她答得光明正大。

    「你果然和他們是一伙的。」

    「沒錯。」

    他猛然欺身而來,霸道的威壓籠罩她周身,危險的語氣夾帶著死亡的警告。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他的氣息離她很近,渾身的氣都是冰冷的,但關雲希既然敢認,就敢擔這個後果。

    「我若是真要對你不利,用的就不是石子而是刀了,瞄準的也不是你的麻筋,而是死穴了。」

    他瞪著她,雖憤怒,但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適才她的確有機會傷他,也正是因為她沒有,所以他也沒對她手。

    「他們是誰?」

    「來收尸的,一具尸體而已,你就別跟死人計較了。」說完,關雲希轉身就走。

    「站住!」

    必雲希停下步,轉頭看他,好整以暇地等著。

    「你還沒解釋,今夜為何潛進義莊?又和那位女匪有何關系?」

    「那具女尸是巫江寨大當家葉楓,她是被地方貪官陷害而冤死的。」

    「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巫江寨的山匪打算歸順朝廷,在歸順那一日,葉楓帶著山寨兄弟迎接官兵入山,哪道那些官兵卻不是來收歸他們而是來滅口的。」

    褚恆之眯細了眼。「你又如何知道?」

    她勾著笑。「因為那日,我在場。」

    褚恆之頓感意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你在場?」

    「是呀!那一天,對巫江寨所有人來說,是充滿希望的一天,他們原本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卻被地方官的貪贓枉法弄得民不聊生,許多人沒飯吃,苛捐雜稅又逼得人活不下夫,賣田、賣屋,最後只得賣妻、賣子,逼得百姓為了活下去,只好據山成匪去搶官糧,這叫官逼民反,若是能吃飽,誰願意當山匪?」

    必雲希看著褚恆之一臉的意外,冷笑繼續道︰「本以為換了一豆豆小9說提供個官,會對百姓好一點,那官老爺還說,這都是前任官員的錯,只要山匪肯歸順朝廷,朝廷願意給百姓一個公道,誰知卻是走了一只狼,又來了一只虎,前一個只是貪百姓的銀子,後一個則是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必雲希說到這里,看著褚恆之,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她會跟褚恆之說這些話是有原因的。

    一來,她猜測恆之今夜來到義莊,肯定也在查什麼。義莊放的全是山寨那些弟兄的尸體,所以她猜褚恆之要查的,必然跟這次剿匪一役有關。

    二來,托關家小姐這個身分之福,讓她得以查到褚恆之的父親乃刑部尚書,二品官啊。

    恆之夜探義莊,或許是大人授意的,這也是她因何要把這些事告訴褚恆之的原因。

    她還是大當家的時候,無法將這些事往上告官,現在既然她成了關家小姐,那麼她就要好好利用這個優勢。

    「真想不到,堂堂關家千金,竟與土匪大當家有來往?」

    她停下腳步,未回身,而是轉頭看他,冷笑道︰「在朝廷眼中,她是土匪,但在百姓眼中,她一不搶民,二不害民,她搶的都是貪官從百姓那兒斂下的財富,她不過是用手段再搶回來,還給百姓罷了,而那些頂著官帽,穿著官袍的官爺們,卻做著剝削民脂民膏、仗勢欺人之事,你說,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土匪?」

    見他沉默地看著她,一語不發,她也不再理會他,徑自走人。

    褚恆之不再說什麼,月色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沉默地走著。

    他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深思。

    他不開口,她也無心再搭理他,今夜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兩人避開巡夜的士兵,回到城里,正當她以為恆之會繼續沉默時,他卻在這時開口了。

    「你就不怕,今晚的事泄漏出去?」

    她轉頭瞧他,突然勾起唇瓣,露出一個極為媚惑的笑容。

    「如果傳出去,我逢人便說,今夜我是出去私會褚郎,月下傳情。」

    恆之愣住,繼而一哼。

    「口說無憑,你以為別人會信?」

    「如果有信物的話,就算不信的,八成也會半信半疑了。」她舉起手,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恆之見到那扇子,不由得驚異,立即摸向腰間,他的折扇什麼時候落到她手中了?

    「你——」

    在他出手前,她早已點地一躍,落在關家高牆上,含著柔媚的笑,高舉扇子朝他深情地揮動。

    「褚郎放心,妾身會好好珍惜這把扇子的,多謝郎送妾身回來。」說完還做了個羞澀樣,把扇子收入懷里。

    沒錯,她早就留了這一手,她的功夫或許不如他,但從他身上摸一樣東西過來絕不是問題,直到此時才亮出來,便是看準了現在已到關府,諒褚恆之再火大,也不敢在這時候跟她搶,除非他想昭告天下,他倆大半夜不睡覺,在外面私會,還為了一把扇子拉拉扯扯的,到時候他就算跳到黃河也冼不清。

    像他這樣的貴公子,最看重面子和名聲,想必他也是顧忌這一點,便只是冷冰冰地瞪著她,而沒有任何行動。

    今夜出師大勝,完成了正事,她總算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恆之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笑得得意,在月光下,她的笑容狡黠又美艷,可惡至極,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撩人魅力。

    他沉沉地望著她,直到那身影沒入牆後,他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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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9:10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必雲希睡了一個好覺,清晨醒來後,任由錦香為她梳理。

    雖然她以往沒過過這種千金小姐的生活,不過要她裝成官家小姐的樣子,並不難。她只要靜靜坐在那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然,不包括她晚上自已偷溜出去,況且自從發生投湖事件後,眾人對她的安靜沉默也不敢過問太多,倒是省了她不少應對的麻煩。

    在這後院,頂多就是那個做母親的關夫人會常來看她,拉著她的手嘆氣,而她則是微笑以對。

    大部分都是關夫人在說,她點頭應答便是。

    「你爹實在讓人生氣,不但把這件事壓下來,還不去向人抗議,說人家好歹是尚書府,丟不起這個臉,真是笑死人,是他們悔婚在先,發達了就嫌咱們高攀,不要咱們了,咱們還得給他們留這個臉?」

    必雲希笑道︰「娘,其實女兒想通了,婚約取消就取消,反正女兒也沒什麼損失……」

    「不行!哪能這樣就算了?想當年,還不是你爺爺曾經幫了對方一把,雪中送炭,否則他家哪有發達的機會?」

    「祖父輩欠下的恩情祖父輩還就行了,哪能叫孫子還?老實說,我一直覺得父債子償不太合理。」

    她向來恩怨分明,祖父輩的事弄到孫子這邊,實在沒完沒了。

    必夫人瞪大眼。「你說這什麼鬼話?什麼父債子償,又不是欠錢,這是信用,是女兒家的婚姻大事。」

    必雲希听得實在有些煩,這女人一天到晚來跟她講這事已經不止一次,照她看,關老爺是識相,是為了關家全族著想,不能因為這事得罪尚書府,人家的勢力那麼大,官場還要走下去,哪能用這種事去要挾人家?

    原本的關雲希為了這事去投湖,就是個笨蛋。

    她查過了,原來的關雲希不過是遠遠見過褚恆之一面,戀上他的英俊風釆,一心想嫁給對方,根本沒與對方山盟海誓過,那個恆之一直待在西北,幾個月前才回到京城,與真正的關雲希根本沒相處過。

    真正的關雲希愛上的,不過是她眼中的他,听到對方退婚,向來養在閨閣,沒受過什麼挫折,突然有一天心中戀慕已久的男人不娶她了,便如天崩地裂,加上面子又薄,就挑在人家公子經過時投湖了。

    況且,她從丫鬟的口中知道,關雲希其實不是真的想死,不過是借此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好讓他明白她的傷心。

    可笑的是,弱不禁風的她沒等到人家及時救起就淹死了,便宜了她這個寄生的魂鬼。

    必雲希盯著關夫人,心想女兒想不開,肯定跟當媽的有關,做媽的一天到在女兒面前說嫁給家多好,妄想女兒攀高技,而女兒每日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就把嫁進家當作了人生大事,所以當家退婚時,天就塌下來。

    必雲希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心想要不要干脆點了對方的睡穴,讓這個尚未死心、一直妄想女兒攀高枝的關夫人閉上嘴?

    當她正在考慮時,外面的丫鬟來報。

    「夫人、小姐,老爺請小姐到前院去。」

    必雲希听,不等關夫人開口,立即道︰「娘,我去看看爹有什麼事。」

    說完也不等送人開,徑自命令。「走吧!」她越過丫鬟,忽匆而去。

    出了屋,關雲希立即快步而去,一下子就把丫鬟甩在身後,惹得丫鬟只能小碎步追在後面。

    「小姐,等等我啊!」

    必雲希停下來,回頭好整以暇地等著,待丫鬟氣喘吁吁地趕上後,她便道︰「走吧!」

    「啊?」

    丫鬟瞪大眼,見小姐又要走遠,趕忙快步跟上。

    丫鬟不禁感到奇怪,小姐怎麼走路變得那麼快?明明才一晃眼,也沒見小姐用跑的,怎麼一下子就離得遠遠的。

    原本需要花一刻鐘才能走到的地方,關雲希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

    她來到主院,進了屋廳,一看就怔住了。

    在座的除了關邦,另一個人竟是褚恆之。

    必雲希盯著他,心想姓褚的上門來做什麼?而且這兩個男人還相談甚歡?這情況怎麼看,怎麼奇怪。

    兩家不是因為退婚之事,暗地里鬧翻了嗎?

    她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們,也不打招呼,而是挑了一張最遠的椅子坐下,不打斷他們,徑自拿起一旁茶幾上的茶。

    必邦轉過頭來,見到女兒坐在那兒,連招呼也不打,不禁皺眉,但礙于褚賢佷在,不好責備,便故作溫和道︰「希兒,還不來見過褚公子。」

    若是先前的關雲希,見到恆之,早就芳心大亂,而重生後的關雲希則沒有這些包袱,更是忽略關邦眼中的暗示。

    她站起身,走上前,盯著恆之。

    「褚公子,久仰。」

    對她來說,這就算打過招呼了,但對關邦來說,這招呼打得不倫不類的,哪有女子對自己的未婚夫說久仰的?

    可惜不論他如何瞪女兒,關雲希都無動于衷,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姓褚的身上。

    褚恆之在見識過她的另一面後,早已見怪不怪,他含笑站起身溫柔地打聲招呼。

    「雲希妹妹身子可好點了?」

    必雲希听著他肉麻的溫柔語調,在見識過他昨日的凶猛後,知道這男人絕不像表面上的斯文儒雅,他骨子里可是個硬漢。

    他作戲,她便奉陪。

    她笑了。「多謝褚哥哥關心,雲希今早吃了三碗飯,啃了兩只雞腿,好得不得了呢!

    「咳——咳咳——」

    必邦不小心被茶水嗆到,猛咳著。

    「爹,您小心些。」關雲希故作關心地道。

    必邦狠狠瞪了她一眼,听听她說的是什麼話?在未婚夫面前,居然說得如此直白,是存心的嗎?

    必雲希在老爹的瞪視下,只是無辜地眨著眼,一臉裝傻。

    恆之臉上笑意更深。「看來雲希妹妹身子好了,如此便能去游湖了,甚好。」

    必雲希見鬼地看著他。「游湖?這……光天化日的,你這樣行嗎?」

    言下之意是說,這位公子,你真的要帶著這張烏青的臉去見人嗎?就不怕損了你貴公子的英名?

    必邦咳了一聲,說道︰「你褚哥哥來邀請你一塊兒去游湖,你也該出去走走。」

    必雲希挑眉,看了關邦一眼,見他使著眼色要她答應;再瞧恆之,見他始終含笑,一臉真誠。

    鴻門宴?

    她也笑了,做了個福身的動作。

    「既如此,哪能拒絕哥哥的好意?雲希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請容我回屋更衣。」

    恆之含笑回禮。「妹妹請便,哥哥等著。」

    她含情帶笑,他也笑容可掬,好似郎情妾意,兩人間從未有過退婚的心結,亦無紅臉之仇,兩家一如當初,從未撕破臉。

    必雲希回屋換了件外出的衣裳,梳妝一番後,便走到前院,馬車已經等在院子里,就等她上車。

    當關雲希款款地出現時,雙手負在身後、站在廳堂門口屋廊下的褚恆之回過身來,見到梳妝一番後的麗人,含笑的目光深邃如海,星光點綴其間,映照著她的芳影。

    「雲希妹妹真美。」他低聲贊美。

    必雲希手執繡帕,含羞道︰「哥哥謬贊了。」

    必邦看著這對,滿意極了,摸著下巴上的胡須笑著點頭,但又想起什麼,繼而皺眉。

    「錦香呢?」

    必邦沉下臉,小姐要出門,丫鬟該跟著,誰知居然沒看到人影。

    才說著,便見到一人匆匆忙忙地從後院那處跑過來,正是關雲希的貼身丫鬟錦香。她氣喘吁吁,竟是上氣不接下氣。

    必邦臉色難看地瞪著錦香,錦香被大人一瞪,卻是有苦說不出。

    大人分明是怪她沒跟著小姐,其實是小姐走太快,害她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喘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爹,女兒走了。」

    必雲希說完,便好整以暇地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錦香見狀,也只好在大人的瞪視下,勿匆上馬車。

    恆之向關邦拱手拜別後,風度翩翩地上了馬車,坐好後,他瞧著滿頭大汗的丫鬟,再瞧瞧關雲希,勾著笑,眼底有著興味。

    必雲希用繡帕擦了擦錦香的汗水,溫柔道︰「瞧你,急什麼,慢慢走就行了,難道我會不等你嗎?」

    錦香沒好氣地嘟嘴,用控訴的眼神望著小姐。

    小姐豈止是走得快,她才眨個眼小姐就不見了,她都懷疑小姐是不是用飛的?

    馬車出了關府,拐了幾個彎,轉入石板大道,卻是真往湖的方向去了。

    「褚哥哥,今日怎麼好興致,邀妹妹去游湖呢?」

    恆之笑道︰「今日天氣晴,想到妹妹身子若好了,肯定想出來走走,便有今日一邀。」

    「哥哥客氣了,其實哥哥若有事盡可去忙,莫為了妹妹,耽誤了正事。」

    「哪里,哥哥不忙,能陪妹妹出來散散心,是哥哥的榮幸。」

    她微笑,他也淺笑,她溫柔有禮,他也彬彬有禮,一旁的錦香來回看著兩人,不禁感到奇怪。

    小姐和褚公子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之前褚公子可是避著小姐,從未與她多談,哪像今日特地坐著馬車正式拜訪邀約。

    必雲希突然轉頭對錦香道︰「咦?你瞧窗外,那是什麼?」

    錦香不疑有他,很自然地轉頭看向窗外,關雲希便順手點了她的睡穴。錦香身子一軟,頭往後一靠,人便睡去了。

    將丫鬟搞定後,關雲希雙手往胸口相交,兩腿交迭,直直盯著恆之,毫不嗦,單刀直入地問。

    「說吧!找我出來什麼事?」

    有了昨晚的事,褚恆之對她已經沒像先前那麼訝異了,反倒覺得這才是她會做的事。

    露出真性情的她,哪里還有適才女兒家的溫柔賢淑?而是直率的、利落的,她在他面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性情,也不在他面前展現女子的嬌柔。

    「妹妹看來是性情中人,不拘兒女私情,哥哥我不禁懷疑,當初你怎麼會為了我而投湖自盡呢?」

    「其實那一日,我是不小心落水,踫巧而已,哪知世人以訛傳訛,連累了哥哥,真不好意思。」

    把丫鬟弄暈後,關雲希便沒顧忌了,在褚恆之面前更加沒必要隱藏自己,反正他已知道自己是什麼性子。

    她開始東摸西找,果然在櫃子里找到個酒壺,將壺蓋拔開,放在鼻下一聞,一雙眼都亮了。

    接著她將酒杯擺出來,徑自倒酒,完全將這里當成自家馬車,一點都不客氣。

    「當時太激動,不小心打了公子,實在對不住,不如我以美酒當禮,敬你一杯,跟你賠個不是。」她笑嘻嘻地舉杯,一點也不怕他。

    恆之冷然地盯著她,緩緩道︰「這是我的酒。」

    她一杯下肚,大贊。「果然是好酒!」擺明了吃他的喝他的。

    「這可是你自己喝的,中了毒,別怨我。」

    必雲希臉色一僵,瞪大眼盯著他,「酒中有毒?」

    褚恆之的回答,卻是送上勾唇的迷人笑容。

    「沒辦法,為了湮滅昨夜的證據,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對方沒有機會說話,你說是嗎?」

    必雲希變了臉色,她盯著酒,又看向他,接著似是恍然大悟了什麼,哼了一聲。

    「這酒根本沒毒。」

    「你確定?」

    「你要殺我,何必這麼麻煩?更何況,咱們無冤無仇,你沒理由殺我,看不出褚公子是個愛說笑的人。」

    必雲希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肚。

    褚恆之將她橫眉瞪眼的生動表情看進眼里,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拿起酒壺,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沒錯,我若要殺你,是不需要這麼麻煩,更何況,咱們不但無冤無仇,且還有婚約在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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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9:24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必雲希听到這里,本想告訴他,自己不會向他逼婚,他愛娶誰就娶誰,但隨即想到什麼,又立即打住,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褚公子找我出來,想必是為了查剿匪那件事吧!否則昨夜不會夜探義莊,今日也不會特地找我出來了,你想知道什麼?」

    「你又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用馬上相信我,但你可以用自己的眼楮看、用自己的耳朵听。」

    「用我的眼楮看什麼?又用我的耳朵听什麼?」

    「很簡單,我讓你看、讓你听。」說完,便立即拉開自己的衣襟。

    「你做什麼?」恆之沉聲問,手中的扇子壓在她放在衣襟的手背上,語氣中充滿了警告,那模樣像是怕她強了他。

    必雲希先是奇怪地看他,接著恍然大悟,感到啼笑皆非。

    「閣下想看,我還不給看呢!」她將他的扇子揮開,一把脫下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的勁裝。

    原來,她在衣裳底下多穿了件方便行走的束袖窄服,她不但把外層的衣裳脫了,連頭上的釵飾也拔下,包括耳環和手鐲。

    外面的衣裳一脫,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就成了利落的女英杰了。

    她嘴角勾著弧度,眸中熠熠生輝,對他道︰「我換好裝了,換你了。」

    「我?」

    「我要讓你看的、讓你听的在另一個地方,你最好換個裝扮,或是改變個樣子,別讓人認出你是尚書府公子就行了。」順道遮住那塊烏青就更好。

    「若是讓人認出會如何?」

    「因為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很危險,萬一出了事,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分。」

    褚恆之挑眉。「明白,帶路吧!」

    「你不換裝?」

    「不必。」

    她挑高眉。「到時你要是出事,可別怪我沒事先通知你。」

    見他不以為意,她也不再勸,她指明方向,待馬車出了城後,一直往山丘駛去。直到駛至山下,馬車便不能再前行了。

    兩人下了車後,關雲希指著山頭道︰「從這兒開始,咱們只能走路上山。」說完她回頭,不由一呆。

    站在她身後的褚恆之,此時已經戴上了銀白面具。

    見她呆呆地盯著自己,褚恆之勾唇淺笑。「煩請關姑娘領路。」

    必雲希抿了抿嘴,收回目光,往前邁步,心下不禁嘀咕。

    她都忘了他還有一副面具呢!人家有備而來,她真是白操心了。

    不得不說,戴上那副銀白面具,既神秘又有氣勢,與他相較,她這身行頭反倒顯得寒酸,裝扮了半天,人家一張面具就比她威風多了,早知道她也準備一張面具來虛張聲勢。

    「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躲在我身後,明白嗎?」

    「躲你身後?」

    他只說了這一句,她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論武功,她還比不上人家呢!

    「這里的地勢我很熟悉,由我領路,才不會迷路,更何況,我們等一下要去的地方,那兒的人對朝廷的人很是忌憚,恐怕會對咱們不利,而我知道如何擺平他們,交給我,才不會生出事端,明白嗎?」

    他一臉了悟地點頭。「明白。」

    見他同意了,她松了口氣。

    同意就好,要不是為了前世未完成的大業,她需要借重這位尚書府貴公子之力,為山寨弟兄們找出一條生路,否則她何必多費唇舌跟他解釋,當她愛出風頭呢!哼!

    山路崎嶇,若是步行上去,走到天黑都走不到,得靠輕功,于是她施展輕功,從這棵大樹躍到那棵大樹,從這塊大石跳到另一個山丘上。

    沒有其他人在場,她恢復了本性,一身輕裝,在山林石川間飛躍,後面的恆之跟著她,見她身輕如燕,在林中迅速跳動,心中不禁驚訝。

    雖然已知曉她的另一面,但對他來說,越是接近她,越覺得她像迷一樣,每見一次,就多一次驚訝。

    眼前的她與眾人繪聲繪影形容的關家姑娘完全大相徑庭,雖感到意外,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其實很高興知道,真正的關雲希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

    他勾起唇,緊盯著她的俏麗身影,跟上她的步伐。

    兩道身影在林中快速起落飛躍,若從遠處瞧去,只能見到兩個快速的黑影,好似一雙飛雁前後起舞,成雙成對。

    必雲希躍過一個山頭後,落到地面,從另一條密徑進入。

    這里的路,她閉著眼楮都能走。

    狡兔有三窟,當初歸順朝廷時,她留了兩手,當初朝廷攻佔的並非他們山寨的大本營,而是他們臨時找的地方,因此發現這是一個圈套時,弟兄們才有機會從事先想好的退路逃走。

    現在她帶恆之來的也只是其中一處罷了,而其實她故意繞路,這處若沒人領路,是不可能識得路的。

    進入曲徑小道後就快到達山寨的地盤了,便會引起守山人的注意。

    待走了幾步,她突然想到什麼,正想回頭叮囑褚恆之,不料同時听到後面的聲音。

    她心下叫糟,趕緊返回,果然見到地上出現一個大洞,她往洞口望去。

    「褚恆之!」她喊道。

    洞里黑暗,瞧不清是什麼情況,她要說的便是警告他小心陷阱,正打算跳下去救人時,身旁卻傳來悠哉的聲音。

    「我在這兒呢!」

    必雲希怔住,回頭看向一旁,褚恆之好好地站在那兒,根本毫發無損。

    褚恆之道︰「還發什麼呆,走吧!」說著轉身率先踏步而去,哪里有驚慌失措的樣子,倒像是出外踏青。

    必雲希抿了抿嘴。

    呵,她多慮了,這點陷阱人家根本不當一回事,她倒是小看了他。

    她站起身,跟上他的步伐,與他並肩而行。

    接下來的路上,褚恆之也不問她還有哪些陷阱,似乎毫不擔心。

    既然他不問,關雲希也不雞婆,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當兩人快要接近下一個陷阱時,她故意放慢腳步,讓他先行,等著看好戲。

    她一雙眼在後面盯著,心里數著,一步、兩步、三步……眼看他的腳就要踫到隱藏在草從里的那條線,他突然停步,回頭瞅向她。

    必雲希一臉正經地望著他,甚至還用疑惑的眼神詢問他,故意裝傻,心下卻驚訝,難道他察覺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突然出手,一把握住她的腰,往旁閃去,及時躲開上方猛然罩下的鐵網。

    真是千鈞一發,若非他及時發現,將她帶開,兩人已經困在鐵網中了。

    由于事態緊急,因此他沒多想,抱著她便閃身,這時才發現兩人的身子竟貼在起,懷中的嬌軀意外柔軟,一點也不似練武人的硬實,而她的腰竟比看起來的更縴細。

    恆之感到尷尬,低頭看她,本以為也會瞧見她一臉尷尬,卻只瞧見一張專注的小臉瞪著鐵網,彷佛若有所思。

    必雲希十分意外,她記得這里明明沒有設下鐵網,難道在她死後,老二和老三他們加設了陷阱?

    她盯著鐵網,發現上面還加了倒勾小刺,不楚皺眉。

    若是適才被罩住就會被這些刺給扎到,勾進肉里,里面的人越是掙扎,就越是皮開肉綻。

    她眼神一黯,這是誰的主意?

    褚恆之察覺到她盯著鐵網,面色有異,低聲問,「有何不妥?」

    「這個陷阱是多出來的,以前沒有。」她道。

    他怔了下,接著指向不遠處的那條絆腳線。「那個呢?也是多出來的?」

    「不是,那個本來就有——」嗯?關雲希頓住,眼珠子瞄向一旁,對上他眯細的墨眸。

    「原來你知道那里有陷阱。」他的語氣意味深長。

    她嘖嘖稱奇。「怎麼你戴了面具,看得還是那麼清楚?」

    現在討論的是面具的問題嗎?是她知而不言的問題吧!

    褚恆之火大地瞪她。「你——」

    「噓!」她捂住他的嘴,猛然將他推倒。

    面具後的那雙墨眸,瞅著這個把自己推倒、趴在他胸膛上的女人,她的氣息近得如此曖昧,卻用嚴肅的表情警告他,示意他別出聲。

    這下子,兩人根本就是貼在一起了,她的身子壓著他,而他的手還摟著她的腰,這曖昧的姿勢令他頗不自在。

    褚恆之想起身,卻被她壓得更緊。

    她甚至瞪他一眼,「這時候你也不看看情況,安分一點。」

    「……」這位姑娘,他正是看這情況不妥,才要避嫌,到底是誰不安分?

    不過看這情況,想太多的似乎是他,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根在沒注意到兩人親密的舉止,她一雙專注的目光正盯著前方。

    這樣的她,就像一只美麗的野獸,匍匐在暗處,等待狩獵目標出現。

    他盯著她,那專注、堅決的神情,讓原本精致的臉部線條增加了一種美艷,感受到捂在嘴上的手掌也同樣柔軟。

    這明明是很親密的動作,但她做起來卻很自然,甚至一點尷尬的局促也沒有,只有一臉的嚴肅。

    有人來了。

    她用口形告訴他,他只好暫時不動,就這麼維持兩人之間咫尺的距離,把注意力放在周遭,同時心下奇怪,倘若有人來,為何他沒發現?

    或許是她的神情太有把握,因此他暫且耐心等待,過了一會兒,他便瞧見了。

    丙然有人,這人卻是從土里冒出來的。

    褚恆之心中驚異,沒想到會有人從地里鑽出來,更沒想到那處有地道。

    那兩人來到鐵網處,看來是發現陷阱被觸動,因此受命過來察看。

    必雲希能夠發現,正是因為她對這里很熟悉,听到了地里傳來的細微聲音。這聲音外人認不出,只有熟知地道的山寨人才知曉。

    猛然,身上一輕,他胸膛上已無人,因為那女人再度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沖出去,讓他連阻止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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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9:39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從地道過來查探的兩人,瞧見關雲希,立即拿著大刀指向她。

    褚恆之躲在暗處緊盯著對方,暗中運力,只要他們一動手,他便立即出手。

    本該是一場緊繃對峙的場面,也不知那女人跟那兩人說了什麼,就見那兩人突然把指向她的刀收回,笑容滿面地抱拳施禮,看得恆之一臉詫異。

    必雲希轉過頭來,突然朝他招招手,褚恆之只好走出去。

    他來到眾人面前時,對方也在打量他,不等他自己開口,關雲希已經為兩方引介。

    「這兩位是瘦猴和胖虎,他們兩兄弟可厲害了,不管是上山下海或爬樹跳河,速度之快,無人能及。在陸上,他們是飛毛腿,到了水里,便如水中蛟龍,稱霸五湖四海。」

    兩兄弟被一位嬌美的姑娘如此大贊,面上謙虛,心下卻樂開花,連忙再度抱拳。

    「哪里,過獎、過獎。」

    必雲希接著指向褚恆之。「這位呢!也在道上赫赫有名,五湖四海人人皆知的大俠,人稱『鐵扇公子』,你們肯定听過。」

    兩兄弟听了,立即一臉傾慕地拱手。

    「鐵扇公子,久仰、久仰。」

    「……」恆之皮笑肉不笑地抱拳回禮,目光瞟向她,就見她含笑道︰「別這麼見外,就叫鐵扇兄好了,親切點。」

    兄弟兩人听了,立即改口。「鐵扇兄。」

    「……」他繼續皮笑肉不笑地抱拳回禮。

    瘦猴道︰「事不宜遲,咱倆兄弟帶路,飛鷹大姊、鐵扇兄,這邊請。」

    「有勞兩位。」關雲希拱手道謝。

    瘦猴和胖虎兩兄弟轉身領路,他們兩人便跟在身後,待隔了些距離,恆之低下臉,氣息來到她耳邊。

    「飛鷹大姊?」

    必雲希朝他擠擠眼,低聲道︰「就是我。」

    「為何你是飛鷹,而我是鐵扇?」

    「我喜歡天上的鷹嘛,就叫飛鷹,而你極喜扇子,就幫你取個鐵扇,高興吧?」

    他看起來像高興的樣子嗎?還有,說得好似他對扇子有戀癖似的。

    「說到扇子,我倒要問你,上回你搶走的那把扇子呢?」沒見她帶在身上。

    「為了保管好,我派人去訂做一個寶盒,收在里面呢!」她嘿嘿一笑,那把扇子是他的把柄,她才不還呢!

    他瞄著她討好的笑,丟了句。「給我保管好,不準丟了。」

    「放心,我當平安符,寶貝著呢!」

    見他沒打算要回,她立即拍胸脯保證,殊不知她這沒心沒肺的笑靨,特別明媚動人,沒有女兒家的矯揉造作,反倒多了讓人不避忌的爽利,令人不禁莞爾。

    有瘦猴和胖虎兩兄弟帶路,這一路上再無遇到任何陷阱。

    「你到底要給我看什麼?」褚恆之不禁狐疑。

    「巫江寨。」

    她說得輕松,他卻听得驚訝。

    巫江寨正是這次被官兵圍剿的山匪,而巫江只不過是一個名稱,實際上到現在官兵仍搜查不到山寨的地點,因此雖然剿匪打了勝仗,卻並未完全剿滅。

    褚恆之訝異地盯著她,他只知道她與巫江塞山匪有來往,卻沒想到她連山寨的地點都知道。

    見他一臉驚訝,關雲希笑得戲謔。

    「怎麼,不敢去?」

    外傳巫江寨山匪窮凶惡極,吃人骨血,扒人內腑,奸yin、燒殺、擄掠樣樣來,是一群沒人性的魔鬼,活人進了巫江寨,尸骨無存出不來,所以在見到他的臉色時,她才會挑釁地問他這話。

    「耳聞為虛,眼見為實。」他淡淡地說出這八個字。

    她立即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刑部尚書府的大公子,知道世間傳聞多有誤,不會隨人說風便是風、說雨便是雨,有智慧。」

    褚恆之瞄了她一眼後,看向前面,面無表情

    他們來到一座山谷,環繞山谷的石壁上長滿了青苔,附近有瀑布流下,因此水氣匯聚,看不出有任何可出入的山洞或是石門,直到瘦猴和胖虎吹了口哨後,原本瞧不出任何異樣的石壁竟然動了。

    就見石壁山坡長滿的各種山草樹木冒一個又一個頭顱,他們各個手拿長矛與弓箭,涂著草綠色的臉上張著一雙雙目光如炬的眼楮,正在盯著他們。

    原來,他們早已進入山寨的地盤了。

    褚恆之心中驚訝,原來所謂巫江寨並沒有寨門,搜查的官兵自然找不到門。

    瘦猴伸出雙手朝上面的門衛漢子比手畫腳一番,用的似乎是他們的暗號。

    恆之低聲問她。「他們比畫什麼?」

    他本是試探性一問,料不到她還真能回答。

    「等會兒接待咱們的那個人叫熊海。」

    「他是誰?」

    「當家們之下便是他了,什麼都管。」她輕笑道。

    沒多久,便有一人攀藤而下,此人生得一臉大胡子,身材高壯,面相凶惡,十分懾人。他一落地,就不由分說地送瘦猴和胖虎各一腳。

    「叫你們去看,居然隨隨便便就把外人帶進來了,混賬!」

    瘦猴和胖虎兩人被踢得哇哇叫,見到他就跟老鼠見到貓似地矮了半個頭,挨打不敢還手。

    大胡子男踹了兩人後,猛然怒瞪過來,大聲喝令。「來人,將他們抓起來!」

    褚恆之沉下臉,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

    「熊叔,你到現在還是這副熊脾氣,一點都沒變啊!」關雲希笑得悠哉,絲毫不被他的氣勢所懾。

    熊海愣住,瞪著眼前這個女人。

    「別以為喊我一聲熊叔,就能拉近關系,這兩個小子被你幾句甜言蜜語所騙,本爺可沒那麼幼稚,以為能叫得出咱們幾個名字,就能混吃騙喝?」

    必雲希搖搖頭。「熊叔,別發那麼大牌氣,小心舊疾又復發。文大夫說過,你忌吃辣、忌喝酒,還忌發脾氣呢!」

    熊海呆住,凶狠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重新打量眼前這個丫頭。他往前走近,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你說你是大當家的結拜姊妹,有何證明?」

    必雲希雙臂抱胸,直視他的迫人氣勢,笑道︰「我能找到這里,能知你們的事,都是大當家告訴我的,這就是證明。」

    熊海瞪著她,忽地陰沉沉地笑了。

    「這些事,若是仔細打听並不難。臭丫頭,你以為唬幾句,就能騙得了我熊海?你今日要是拿不出證明,你們兩人就別想活著出去。」

    恆之皺眉,轉頭看向關雲希,見她依然不慌不忙,反倒笑得更加明媚,語帶頑皮。

    「這可是你叫我證明的,我還知道,你每隔幾日就會去後山那處湖水,表面上是去泡澡,其實是因為那湖水里有個小洞,你在那洞里藏了——」

    「停!」熊海忽地大喝一聲,他本就嗓門大,這一吼,震得四周人都嚇一跳,唯獨關雲希老神在在地笑著,彷佛早料到他的反應。

    這時候的熊海臉色早已大變,一臉緊張又見鬼地瞪著她,左右瞧瞧,四周上耳目太多,遂對她示意到一旁說話。

    必雲希跟著他到了一邊,確定與其他人隔著距離後,熊海才低聲咬牙問︰「丫頭,你是怎麼知道的?」居然曉得他在後山湖里藏了酒,這件事除了大當家無人知曉。

    「我還知道,若是讓柳姨曉得你破了誓,背著她偷喝酒,她就帶著孩子跟你和離。」

    熊海見鬼地瞪她,這丫頭竟然連這種事都知道?

    見她此刻笑得一臉古靈精怪,那笑容還真像過世的大當家,莫名給人好感,這下子他不得不相信,這丫頭或許真是大當家的結拜姊妹,否則如何能知道這件事?

    熊海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再瞧瞧其他人,大伙兒正好奇地盯著他們,逼不得已,他只好咳了咳,厲聲道︰「明白了,既是大當家的結拜姊妹,便咱們山寨的貴客,隨我來。」

    熊海轉身,領他們兩人入寨,其他人見熊海允了,便也收回長矛,退到兩邊,放他們進寨,同時好奇地打量兩人。

    恆之與她並行,低聲問︰「他真的在後山湖里藏了酒?」

    必雲希心里翻了個白眼,武功高的人就是討厭,耳力太好,八卦都給他听去了。她只好也壓低聲量道︰「這事你可要保密,別說出去。」

    「你拿什麼收買我?」

    他本是隨意一說,沒想到她看了前面的熊海一眼,回頭認真地對他道︰「只要你保證不說出去,我就請你喝湖中仙。」

    「湖中仙?」

    「就是他偷藏在湖里的酒。」

    你偷山匪的酒來賄賂我?

    見他沉默地盯著她,以為他不信,關雲希再認真地補一句。「你放心,我知道他藏酒的準確位置。」

    「你到底是來辦正事,還是來打劫土匪的?」

    「我這是行善,那只熊喝多了酒會傷身,多喝他一壇酒,他就多活幾年,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他一陣無語。

    褚恆之對于她能夠深入巫江寨,已感到十分意外,見她一入山寨,不管遇到誰,都能當場化干戈為玉帛,更感到不可思議。

    她會武功,性子爽利,還與巫江寨的大當家是結拜姊妹,她知道巫江寨很多人的底細,她還知道他要什麼,而他,對她卻是一無所知。

    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熊海領他們入寨後,將他們帶到一處宅子里便走了。

    四周有人守著,大約等了一刻鐘的時間,一名手下過來,領他們去見山寨的二當家。

    必雲希如同回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地走著,同時見到許多熟悉的人。她心中歡喜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但一雙美眸卻閃著靈動的光輝。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深入賊窟?」

    她轉頭,對上某人犀利探究的目光。

    她唇角一勾,美眸一眯,回眸一笑百媚生。

    「有你在,我當然不怕了。」

    筆意送個秋波,害某人怔住後,她便不負責任地轉頭又去東張西望了。

    某人面具後的俊容,不小心生出了不自在的紅暈,並暗自慶幸自己戴著面具。

    到了山寨大廳後,座上的兩位當家已經等著他們。

    三當家柴狼一瞧見她,立即站起身,大步朝她走來,將她上下打量,劈頭便問︰「昨是你?大當家的拜把姊妹?」

    必雲希也同樣上下打量他,不答反問︰「可把大當家安然帶回寨中了?」

    听見她的聲音,柴狼立即確定是她。

    「二哥,昨夜幫我的就是她沒錯。」

    昨夜,二當家石陌塵和三當家柴狼兩人去義莊偷回大當家的尸身,石陌塵負責阻攔追兵,柴狼則扛著大當家先走。事成後,石陌塵已從老三得知此女相助之事。

    石陌塵打量這個女人,盡管他從未听過葉楓有結拜姊妹,亦對兩人的身分高度懷疑,不過他一向不急于表態。

    「幸會。」

    不同于老三的粗勇急躁,他性格沉穩內斂,別人被這女人的話給說服,但他的目光卻放在那位戴著面具、始終一語不發的男人身上。

    「據說閣下是江湖聞名的鐵扇公子?」

    褚恆之與他對望,淡道︰「不敢。」

    石陌塵起身,緩緩走上前,繞著他細細打量。

    「恕在下見識淺薄,並未听說江湖上有這號人物。」話落,出其不意地朝他臉上偷襲,欲摘下他的面具。

    幾乎是同時,褚恆之迅速閃避掃來的拳風,兩人交手不超過十招,又再度分開。

    「這就是二當家的待客之道?」褚恆之冷道。

    石陌塵收起笑意,冷冷地盯著對方。

    「若我記得沒錯,昨夜與我交手的人,是你。」他對手下大聲喝令。「將他們拿下!」

    二當家命令一出,眾人紛紛拔刀,氣氛一時緊張起來。

    必雲希想喝止,驀地眼前一暗,高大的身影擋在她前面,她愣住,被恆之不由分說地護在身後,他一人擋在前面,渾身殺氣凜凜。

    她倒是沒想到,當危險來時,他會率先擋在前面護著她,不過她只怔了一下,便立即回神。

    此番前來,可不是來打架的。

    「慢著!」關雲希從褚恆之身後探出頭來,說道︰「這是場誤會。」

    石陌塵沉聲道︰「不必多說,你們身分可疑,他又戴著面具不肯示人,老三或許好騙,但想唬弄我,沒那麼容易。」

    「難道你就不想看看大當家的遺書?」

    必雲希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就連一旁的褚恆之也意外地看向她。

    石陌塵亦是一怔。「遺書?」

    「是的,當初大當家決定歸順朝廷時,為了預防萬一,事先留了信讓我保管,並交代我,若是她不幸身亡,便將她的遺言帶給眾位弟兄。」她從衣中拿出信件高舉著。

    石陌塵皺眉凝睇。「我怎知信的真假?」

    「是真是假,你自己看不就得了。」說著將信丟出。

    石陌塵迅速接住,一臉狐疑,不過還是立即將信拆開。

    必雲希又拿出第二封。「這封是給熊叔的。」

    熊海聞言一怔。「我也有?」

    「當然,熊叔為人公正,大當家為了慎重起見,也留了一封給你,便是希望熊叔能一起做個見證。」

    熊海听了恍然大悟,接過信件。

    這時柴狼好奇地問︰「我的呢?」他是三當家,既然熊叔有,他當然也該有。

    必雲希道︰「沒了。」

    他瞪大眼。「沒了?怎麼可能?」

    「大當家說了,你不識字,給你也是白給。」

    此話一出,立即有人嗤笑出聲,柴狼頓覺糗大,瞪了那人一眼,卻也面露失望,大當家竟然沒留信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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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09:50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石陌塵看完信,面色沉吟。

    熊海看完信,臉色亦同,對二當家點頭道︰「這確實是大當家的字跡沒錯,信上蓋的印鑒也沒錯。」除此之外,還有信中的語調,完全就是大當家的風格。

    信中甚至點出了幾件事,這些事只有真的大當家才會知曉,這讓他們不得不信,這確實是大當家的遺書。

    柴狼不識字,又急著想知道。「二哥,信上寫什麼?」

    石陌塵抬眼瞧著三弟,又看了那女人一眼,緩緩說道︰「信上寫,送信的飛鷹是她的拜把姊妹,信中還強調,要寨中所有人相信她,萬不可刁難她,必須視同自己人,因為她會助咱們繼續與朝廷周旋,完成大當家生前未竟的計劃。」

    柴狼听了,大為高興,其實對于關雲希,他是有好感的。

    「太好了,咱們又多了一個伙伴。」

    石陌塵瞧向老三。「你相信她?」

    「相信。」

    柴狼毫不猶豫地回答,見二哥仍有疑慮,他靠上前,對二哥咬耳朵。

    「她知道我賭輸脫褲子跳湖這件事,這件事從來只有你和大當家知道,她卻能一一說來,表示大當家什麼事都告訴她;而且,咱們這里這麼隱密,她都能找來,由此可見,大當家對她十分信任,還有……」

    「還有什麼?」

    柴狼笑了。「你別看她生得嬌滴滴的,她的性子跟大當家還挺像的,連說話的語氣都像。」

    一旁的熊海听了,也深感同意。

    「二當家,我也有這種感覺,這女人說話的語氣跟大當家還真像,不管是那個調調或是眼神,跟大當家是一個樣,說大當家與她是拜把姊妹,還真有可能。」

    石陌塵臉色突然冷下來。

    「模仿得再像,她也不是楓兒。」

    熊海聞言,立即噤口。

    而一旁的柴狼見二哥不高興了,忙打圓場道︰「那當然,這世上只有一個大當家,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她。」

    他知道,二哥喜歡大當家,他也是,他們兄弟倆,心里都念著一個女人,只不過,二哥比他更執著,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唯有他和熊海。

    石陌塵冰冷的臉色只出現一瞬,又恢復了儒雅,轉頭對熊海歉然道︰「熊叔莫怪,是我一時失言。」

    「哪兒的話,二當家說得對,我完全贊同。」熊海忙道,心下卻在嘆息,二當家對大當家有多執著,他心里很清楚,只可惜,大當家不在了。

    石陌塵沉吟了一會兒,抬頭望向這個自稱飛鷹的女人,對她言明。「我可以信你,但是他,我無法信任。」

    這個他,自然就是指褚恆之了。

    「你信我就行了,至于他,我願意為他擔保,昨夜是一場誤會,他不知你們的身分,才會特意阻攔。」

    石陌塵靜默不語。

    這時候,熊海站了出來。

    「要我們信他,行,讓他把面具拿下來,遮著臉故意不示人,是何居心?」

    必雲希面露猶豫,讓恆之遮著臉,是暫時不想讓人認出他尚書府大公子的身分。

    恆之冰冷道︰「你都能留一把胡子遮住下半張臉,我為何不能戴面具遮住上半張臉?」

    熊海怔住,眾人更是一呆,接著爆笑出聲,尤以老三為最。

    「哈哈哈!有道理,熊叔,你這胡子是真的太多了。」

    柴狼用力拍著熊海的肩膀。提到熊海的胡子,早已讓人詬病,那把胡子豆豆小9說提供多得像掃把,好幾年不刮,連他老婆柳姨都在抗議。

    熊海面露尷尬。「這哪能一樣?」

    必雲希也笑了,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輕松起來,讓她暗中松了口氣。

    「各位,實不相瞞,我這位朋友不能真面目示人,實為必要,但我以性命擔保,他對各位無害,不但無害,今後他也會出力相助山寨,還請大家莫拒人千里之外。」

    所有人都看向二當家,不知他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石陌塵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我就相信你。既如此,來者是客,兩位,請。」

    總算搞定了。關雲希松了口氣,在無人時,褚恆之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何時答應,要出力相助山寨了?」

    她抬眼瞧他,低聲道︰「你一定會幫的。」

    「哦?何以見得?」

    「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一定要低頭,咱們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呢!」

    「這應該叫識時務者為俊杰吧?」

    她立即附和。「公子高見,小妹听你的。」

    「……」他一陣無語。

    她嘻笑道︰「更何況,為朝廷收服山匪,解除匪患,增添武力,對刑部尚書大人來說,有利而無弊,還是大功一件。既然要收服人家,總得了解也們的需求,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能不費一兵一卒就降服敵人,尚書大人在皇上面前有面子,他的政敵也拿他沒辦法,這麼賺的差事,何樂而不為,你說是吧?」

    她一邊說,還一邊很狗腿地幫他倒酒,眼神靈動,頗像只狡滑的小狐狸在搖著尾巴,同時又讓人覺得分可愛。

    「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說話?」

    「你現在知道了也不遲嘛,況且我說的是事實,陳述利弊得失罷了。」

    恆之盯著她,將她的笑看進眼底,喝著她倒的酒。

    他之所以跟她來,的確是想一探究竟,因為他猜測,她與山寨這些人有關,可他倒是沒想到,她竟能將他帶入山寨中,還見到了山寨當家。

    她說對了一件事,巢匪這事的確是父親懷疑有內情,並授意他暗中查探,若能查出其中可疑環節,並將這批山匪收編入朝廷,不但除了匪患,還為朝廷增添兵力,的確是大功一件。

    況且,當初父親曾听聞官逼民反,只是沒有證據,便派他暗地來搜羅證據。

    這時,三當家柴狼拎著酒杯來敬酒。

    「不瞞飛鷹姑娘,我一見你,便有一見如故之感。」

    必雲希微笑,心想那是當然的,我就是大當家,只是外表換了殼,里子還是一樣的。

    「我也對你一見如故,看你為了搶大當家的身子,如此護著她,讓我著實敬佩。」

    「既然你是大當家的結拜姊妹,那就是我柴狼的妹子了,以後有我罩你。」他拍胸膛道。

    「妹子?怎麼不是大姊?」

    「你瞧你,看起來明明比我小,當然你是妹子,我是三哥,他是二哥。」

    必雲希愣了下,接著想到,對了,她現在是關雲希,年齡確實比她生前小了三歲。真吃虧,生前被人叫大姊、大當家,現在她卻得叫人家「哥」。

    「妹子,來,三哥敬你!」

    柴狼一手舉杯,另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山寨里,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不拘小節,關雲希生前便常與老三勾肩搭背,舊習仍在,所以不以為意,但是看在褚恆之眼里,那便是大大的不妥了。

    他黯黯的目光瞄到那只手,不動聲色地拿起酒杯,對柴狼道︰「听說三當家酒量極好,在下仰慕已久。」

    柴狼听說人家仰慕他,又說他酒量好,自然得意,沒有男人會說自己的酒量不好。

    「好,咱們干個痛快!」

    兩人干掉一杯後,褚恆之很自然地把酒杯伸向關雲希。

    「倒酒。」

    必雲希听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只當恆之被她說服了,要和山寨的人套些交情,立刻熱情地上前倒酒,便也離開柴狼那只勾肩搭背的手。

    「你找對了,咱們這位三當家,酒量好,找他喝酒最爽快了。」

    柴狼本就是個豪放不羈之人,听到飛鷹妹子贊美他,嘴上的笑容合不攏,看她的眼神更是閃著狼光。

    恆之看在眼底,不動聲色地勾起笑。「哦,如此一來,今夜我一定要與三當家不醉不歸了。」

    「好說!」柴狼哈哈大笑,把酒杯伸向關雲希。「來,倒酒!」

    「好咧!」

    必雲希笑應,正要走回去,不料手上一空,那酒壺被恆之拿走。

    「我來吧!」他說著,並拍拍一旁的席位,狀似漫不經心地丟下話。「坐。」

    必雲希哦了一聲,沒有多想,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沒注意到這位置讓褚恆之得以隔開她和柴狼,不讓那男人的手臂有機會搭在她身上。

    必雲希不知道恆之的酒量到底如何,見他與柴狼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還劃起了酒拳,不禁感到新奇。

    看不出這位尚書府的公子,喝起酒來,竟然也有豪情爽快的一面。

    見他們喝酒,她肚中的酒中也饞了,遂拿起酒壺,就要喝一口,卻被另外一只手迅速搶過去。

    「你喝這個。」褚恆之將另一壺遞給她。

    她瞧著那酒瓶,這是給女人家喝的淡酒,對她來說跟喝水一樣,哪有烈酒夠味?

    她把淡酒放下,改而伸手去撈另一壺,拔開木塞,濃烈的酒香味立即撲鼻而來。

    這才叫做酒。她滿意地笑著,正要為自己倒一杯,卻又被一手給握住了杯子,身旁傳來淡淡的命令。

    「不準喝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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