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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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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0: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獅子頭

一介凡人,收人所有錢財,在湖底找到神物。這事兒對這群神侍而言,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不對。”見他們笑,餘生覺出不對來。

他忙更正道:“身上的錢是訂金,找到後再付相同的錢。”

黃衣人笑個不停,斷劍更是譏諷道:“小子,這鏡子可不是你孃的梳妝鏡,不是你想找到就能找到的。”

小姨媽騙到了錢,餘生只是向故技重施罷了,他對找到鏡子還真沒信心。

見這群人只是笑,餘生找碴的回一句:“你孃的,不用說不用,罵人作甚?”

末了他撂下一句狠話,“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斷劍笑道:“我們等著,你要真能得到銅鏡,我把身上的錢全給你。”

餘生還真沒應賭的本錢,正好八斗來了,餘生迎上去。

見八斗手上提著一條熟悉的鹹魚,餘生好奇問:“它怎麼在你手裡?”

八斗指了指後面,又用手做掄錘的動作,然後摸著後腦勺“嘿嘿”傻笑幾句。

正在餘生疑惑不解時,黑貓,警長“喵喵”叫著鑽進了客棧。

見到餘生,黑貓,警長親暱的圍上來,但目光還在鹹魚身上,這下餘生明白了。

這倆貨居然叼著鹹魚跑到鐵匠鋪讓八斗給它們砸!

“快成精怪了。”餘生把它們撥走。栽在兩隻貓手裡,這鹹魚算是倒八輩子黴了。

他和八斗閒聊幾句,剛約定下午去摘桃子時,里正走進來。

他是來催促餘生收拾田地的,天已經放晴,土地喝飽了水,正是收拾種莊家的時候。

餘生才記起還有這項重任呢,答應一聲後決定晚上請教一下農神。

“喲,小掌櫃,你回來了。”道士踏進門來。

餘生詫異,“咦,你還沒走?”他以為道士昨天也跟著人走了呢。

“我下一站去揚州城,不著急。”道士提著一竹籠,“趁這會兒,去竹林抓了只竹鼠。”

他得意道:“這竹鼠有力氣,有了它,車子要快上不少。”

“喵”,腳下的黑貓,警長叫一聲,嚇的道士一個哆嗦,“快,快讓它,它們走。”

餘生把鹹魚扔到後院,黑貓,警長跟著跑到後院去了。

道士這才擦了擦虛汗,“餘掌櫃,你這客棧什麼都好,就是養貓養狗的不好。”

“那是你膽小如鼠。”餘生不客氣說。

斷劍向這邊瞥一眼,“他本來就是……”

“咳”,白眉老者把他打斷,“這不是我們城池,莫惹事。”

道士看這邊一眼,“餘掌櫃,你知道狗為什麼比貓更可惡?”

餘生下意識的道:“不許說狗子醜!”

道士笑了,“狗子是挺醜的,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所有的狗。”

“哦,那為什麼?”餘生問。

“因為狗愛管閒事啊。”道士看著斷劍說。

斷劍又去手扣劍柄,被白眉老者堵住了,“我就不應該帶你出來。”

斷劍聽白眉老者這麼說,馬上低頭認錯:“老師,我錯了。”

“外面不是城裡,不是所有人都要尊你敬你的。”

白眉老者教導一句,又怕挫了斷劍的傲氣,錯開話題道:“叫飯吧,有些餓了。”

一黃衣人道:“小二,把你們的菜全來一份,再把好酒端上來。”

白高興把棪木酒端上去,喊了餘生一聲,餘生只能舍下八斗和道士鑽進後廚。

道士在後面追著問,“掌櫃的,我看你後面還有一塊棪木板,你看……”

“一邊去,不賣。”餘生拒絕他,然後忙碌起來。

因為兔肉今天還沒賣出去,餘生先做紅燒兔肉讓他們下酒,接著是亂燉、炒青菜,麻婆豆腐。

因為快到晌午了,做黃衣人飯菜的時候,餘生順便把道士和何今夕的也做了。

至於憨貨和南北,餘生把他們忘記了。

正在餘生忙碌時,清姨掀簾進了後廚。

餘生心裡一緊,忙裝作繁忙的樣子,“外面客人在等用飯。”

“你忙你的。”清姨說。

在餘生去灶臺檢視食物時,她站在身後順手向餘生懷裡一探,那張錢莊憑證就被她捏在手裡了。

“別啊。”餘生回身去搶。

清姨舉起來,讓他夠不著,然後瞪著他,“藏這麼多錢,你想幹嘛?”

“給你買身漂亮衣服?”餘生急中生智。

把錢收起來,清姨拍拍餘生肩膀,“你的心意小姨媽領了,不過這錢還是我為你留著吧。”

餘生唉聲嘆氣,“你難道能聞見錢味兒?”

“你罵誰是狗呢?”清姨揪住餘生耳朵,忽然又鬆開了,餘生這才察覺倆人姿勢過於親近了。

“快忙你的。”清姨後退一步,“哦。”餘生神色如常,把菜裝盤。

清姨翻出一乳白瓷的酒壺,配套的是一有一縷青花的酒盞。

這一套是餘生為她準備的,酒壺盛的酒少,以防她端起來就放不下。

餘生旁邊燒著水,見她要飲酒,把酒壺搶過來,“我幫你燙一下,待會兒更美味。”

待燙好取出來時,清姨嘗一口,燙後的遊人醉柔和許多,酒香也濃郁了。

“吃一口這個。”餘生見她只喝酒,夾一塊麻婆豆腐給她。

小姨媽正為溫酒而愜意,只覺著心裡暖洋洋的,見豆腐送來,直接張嘴吃了。

“當心燙。”餘生提醒她,清姨早知餘生勾芡的巧妙,倒是沒有被燙到。

她和著溫酒,細細咀嚼嚥下去後,愜意的吐出一口氣,只覺世上最享受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再來一塊。”清姨坐在放瓷器的櫃子上,為自己斟上酒,愜意的擺著雙腿。

餘生依言而行,豈料清姨吃上癮了,又連著讓餘生伺候了幾次。

“這些是客人的。”餘生招呼葉子高和白高興進來端出去,“一會兒我們吃新菜。”

他把葉子高買回的那塊豬肉收拾了,用剔骨刀將之間的筋絡剔除。

“什麼新菜?”清姨又要下酒菜,餘生喂她,筷子沒穩住掉在了地上,被小姨媽嫌棄了。

“獅子頭。”餘生說。

清姨一頓,“你有獅子頭,還是準備把球球給燉���?”

她在別處見過獅子,至於揚州周圍是不見獅子的。

“只是個名字。”餘生說,“要是哪天我做老婆餅,是不是得把媳婦給燉了?”

清姨一腳踢他,“做母親餅吧,順帶著母子餅也出來了。”

“別搗亂。”餘生把她的腳撥走,又洗一遍收手準備動手。

這可是他客棧升級任務【刀之切】,來不得一絲馬虎,因為取巧的路子早被系統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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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刀工

站在刀架前,餘生手撫摸著二十餘把廚刀,宛若在翻牌後宮佳麗。

清姨坐在後面,見他這副架勢,好奇問道:“這些刀用途上有什麼區別?”

“區別還是有的,只是現在我還沒達到那境界。”餘生說。

他摸準一把刀,在手中賣弄的轉了一圈後握緊刀柄。

清姨道:“在舞刀弄劍時耍這華而不實的招式,多少條命也不夠。”

“我就切個豬肉,它還能活過來打我不成。”餘生說。

獅子頭菜譜由系統免費提供,這算是升級任務的福利吧。

不過餘生記著,在釋出任務是,系統已經扣了他一百點功德值。

餘生左手按住豬肉,把肥瘦肉分開,因為獅子頭看重刀工,肥瘦紋理不同,需分開來切。

他屏氣凝神,身後的清姨也安靜下來,整個廚房內只能聽見清姨咽酒的聲音。

這聲音撩撥著餘生,讓餘生一刀下去切歪了。

獅子頭的肉講究“多切少斬”,而且最忌諱切的七歪八斜。

餘生暗道一聲可惜,怕擾了清姨興致也沒出聲,只是收斂心神,讓手眼專注起來。

時間陡然緩慢,餘生挨著刀,把肉先切片,然後再一刀一刀切成碎丁。

在系統提供的獅子頭菜譜中,全程沒有一個“剁”字,極其考驗耐心,也考驗刀工。

不做不知道,現在餘生有些後悔當初刀工矇混過關了,以至於現在下手時小心翼翼,拘束的很。

一炷香時間,餘生把肉全切成碎丁,掃了一眼覺著差強人意,也不知系統評分給多少。

清姨見餘生輕呼一口氣,才開口道:“這菜居然如此考究刀工,難怪你前些日子一直練。”

她飲一盞酒繼續道:“刀劍之技功法千百種,歸根結底只有快準狠。”

“你這刀工練好了,輔以功法,倒也有成為武師,甚至更進一步的潛質。”清姨說。

“真的?”餘生回頭看她,“那你還不傳我一門功法。”

“算了。”清姨搖搖頭,“你的天賦不在此,千百倍努力也難成劍仙,不如練好你的字。”

“字怎麼降妖除魔?”餘生道,“哪有耍劍來的好看。”

“你才耍賤呢。”清姨在後面踢他一腳,“不聞‘天雨粟,鬼夜啼’?字威力大著呢。”

餘生把備好的蔥汁、薑汁和鹽加到肉餡中,聞言道:“鬼夜啼我信,下粟雨肯定不是真的。”

“糧食如此難種,地主家也沒餘糧。”

餘生把蛋白加入肉餡中,“一定是倉老爺子唬人,為了顯示自己超凡入聖的厲害。”

清姨又踹餘生一腳,“滿嘴荒唐言,聖人是你能編排的?”

餘生早有防備,閃身躲過後笑道:“放心,聖人的在天之靈一定不會跟我計較。”

經歷神聖之戰後,許多聖人隕落了,造字倉老頭也是其中一位。

清姨心說聖人不與你計較,你家老爺子可就說不準了。

餘生轉身繼續收拾獅子頭,他把芡粉抹在手掌上,然後捏搓肉末成丸子。

四個肉丸子捏成拳頭大小後,餘生把丸子下鍋油炸,待表面緊繃微黃後撈出來。

“這就好了?”餘生剛撈上來,清姨就湊上來,迫不及待要嚐嚐鮮。

“沒呢。”餘生把清姨的頭推走,“待會兒少不了你的。”

餘生不打算紅燒。他把前些日子採的竹筍切成轉到塊,鋪滿黃沙罐底部。

把丸子放進去,添上調味的高湯,然後用慢火蒸起來。

把這些忙完了,餘生取出一碗蛋羹,“你先用這個。”

愜意飲酒的清姨一怔,“你什麼時候蒸好的?”

“就在方才。”

“不錯,孝順有加。”清姨拍拍餘生的肩膀,很是欣慰。

“那是不是得有點獎勵?”餘生搶過她手裡的酒盞,把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咳咳。”遊人醉酒烈,餘生猝不及防被嗆住了。

“來口蛋羹。”清姨喂他,以解酒味。

餘生吞下去,緩了一緩道:“這酒有點烈,改天我幫你兌……釀溫和一點的酒。”

“烈嗎?還好吧。”清姨接過酒盞,為自己斟上一杯。

倆人在裡面閒聊,葉子高和白高興陸陸續續把客人用罷後狼藉的杯盤撤下來。

“黃衣人的房間安排沒有?”餘生問。

“安排了,他們已經回去歇著了。”葉子高趁機留下來偷懶,“掌櫃的,你這蒸的什麼?”

“待會兒就知道了。”餘生把他趕出去,這人太討厭了,搶著吃狗糧。

一個時辰後獅子頭蒸的差不多了,餘生把鍋蓋揭開,見鍋裡浮著滿滿的油。

他用勺子把油撇去,不見一滴油後才把獅子頭端下灶臺來。

清姨探頭,只見乳白色的湯裡浮沉著四丸獅子頭,嫩綠的竹筍點綴期間。

一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讓清姨伸出筷子迫不及待的要嘗一口。

餘生止住她,“這獅子頭很嫩,不能用筷子夾,要用勺子。”

清姨接過餘生遞來的勺子挖一勺獅子頭送入口中,細嘗之下嫩如豆腐,不甚膩,鬆而不散,入口即化。

又嘗一根青筍,肉丸和高湯的香味浸透其中,與獅子頭各有千秋。

在清姨品嚐獅子頭時,餘生也聽到了系統冰冷的聲音:

升級任務【刀之切】評分:七分;任務未完成,請宿主繼續努力。

餘生知這道菜系統重點考驗的是刀工,他的刀工不到火候,七分不少了。

饒是如此,餘生也在念頭裡問候一下系統的大爺,這是傳統,不能丟。

在餘生和系統相互交流對於“大爺”的經驗時,清姨就著獅子頭下酒不亦樂乎。

直到餘生甘拜下風才制止她:“待會大家一起吃呢,你別吃完了。”

清姨指了指餘下的獅子頭,“這是我的,不許跟我搶。”

也沒剩下多少了,餘生當然不跟她搶。

“那我吃完我的有什麼問題?”說著,清姨把餘下的那個獅子頭慢慢吃起來。

三個也夠他們嚐鮮了,餘生沒再攔她,轉身收拾自己人要吃的菜。

最後一口獅子頭下肚,酒也喝完了,清姨心滿意足領餘生端著三個獅子頭走出去

餘生吩咐葉子高進後廚端菜去,葉子高推辭:“待會兒去,先嚐嘗掌櫃的新菜。”

白高興等人也期待的很,特別是草兒,聽到新菜是葷後手裡早拿起了筷子,現在正跟柳柳打鬧。

“倀……李猜呢?”餘生問。

草兒目光不離獅子頭,“這些天一直在外面轉呢,待會兒才回來。”

“那她是沒口福了。”餘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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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0: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巧合

倀鬼和小老頭不在,清姨剛吃過,餘下的人正好一份一半獅子頭。

眾人分而食之,餘生得到半個剛吃一口,肩膀一沉。

他回頭見清姨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兩隻大眼睛眨呀眨的看他。

餘生逗她,繼續送獅子頭入口。清姨道:“小魚兒,方才還教訓包子,你尊老愛幼的美德呢?”

“被狗子給吃了。”餘生笑。

狗子不再旁邊,無人替狗子分辨,都在專心致志的對付眼前的獅子頭。

“好吃。”草兒感嘆著,小氣的只分給球球一丁點,也只比餘生切的肉丁大點兒。

“掌龜的,用這丸子去比試,絕對能鎮住歸一刀。”

葉子高誇讚著,只是含糊不清,看那模樣恨不得把舌頭一起吞下去。

相較於他們,怪哉和白高興要聰明的多,先不嘗分到的獅子頭,而是去夾底菜的筍。

餘生又嘗一口,見清姨眼神凶狠許多,忙把自己的半份兒遞過去。

清姨這才煙消雲散,“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她鼓勵餘生。

餘生寵溺一笑,起身走到櫃檯上,把這道菜寫在菜牌子上。

待他掛在牆上時,草兒抬頭念著:“揚州獅子頭。”

“呀。”她低頭對“嘰嘰”要吃的球球說,“球啊,你不能多吃,自相殘殺是不對的。”

說罷,草兒光明正大把要吃的球球抱到桌子下面去了。

遊歷大荒時,她見過獅子,也曾好奇球球和獅子間的相似,甚至懷疑過球球祖宗和獅子做過愛做的事。

“忘記球球替你嘗百草了?”葉子高低頭餵給球球一口。

這時,坐在桌子尾的小和尚弱弱的道:“生哥兒,有別的吃的沒,我餓了。”

他們在分食的時候,把小和尚忽略了,讓小和尚呆呆的看他們享受美味。

餘生回頭踢葉子高一腳,“讓你端飯去,待會兒吃。”

葉子高答應一聲,把獅子頭吞進嘴裡後跑進後廚。

白高興這時已經吃完了,看著菜牌子說:“等這道菜傳揚出去,揚州城豈不是出名了?”

草兒道:“哎,這可是揚名的好機會,省的旁人不知道有個揚州城。”

揚州城不出名,她打北面來時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餘生想不到還有這意外之喜,他對著清姨說:“為城主分憂,是咱作為指揮使應盡的責任。”

清姨雖知他恭維的也是自己,但總覺怪怪的。

葉子高剛把菜端出來,倀鬼和白骨走進來。

“你們去哪兒了?”餘生問。

白骨道:“去探查黃鼠狼的底細去了,我家裡人還沒來?”

她這些天一直白住在客棧,餘生又當她是正經客人,這讓她很不自在。

“天剛晴,估計還在路上呢。”餘生說。

又寒暄幾句,白骨剛要上樓,見到了坐在木梯上艱難溝通的倆鬼,“這,這是?”她問餘生。

“剛來的,被兒子賣了還幫著數錢的鬼。”餘生說。

餘生對這老媼倒是有些佩服,不為其他,只為她能耐心一字一字的與鳳兒交流。

反倒是鳳兒煩了,因為她只能規規矩矩的比劃,而老媼一句話就回答她了。

見白骨回來,鳳兒趕忙找個藉口跟著白骨溜了。

倀鬼人前不能說話,向餘生做個鬼臉,然後坐在長桌旁。

三天後眾人再一次坐在同一張桌子旁用飯,餘生頗為感慨,還是自己地盤舒坦。

他要說幾句話,清姨趕忙招呼,“大家用飯,快用飯。”

眾人動筷子,讓餘生空有言滿腹卻吐不出來。

“那個,能不能給我們點兒。”在草兒和葉子高搶兔頭時,身後有人弱弱的問。

餘生回頭,見憨貨蹲在後院門口看著他們。

“你們老大還沒醒?”餘生問。

“醒了,不過知道錢不見後又昏過去了。”憨貨笑著說。

好歹收錢了,餘生讓葉子高把一些剩菜給他們送去。

“何今夕來自不死城,城民真有不死之身?”餘生問。

“當然不是。”清姨為自己倒一杯茶,“揚州一城之主貴為劍仙,你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

餘生斜眼看清姨,心說:小姨媽,你這驕傲自誇的語氣真的合適麼?還把唯一的親人貶低一番。

“怎麼,我說的不對?”清姨挑眉。

“對,都對。”餘生說,“那不死城城主……”

眾人都不知不死城在何方,聽清姨要說一時全豎起耳朵聽著,畢竟長生不死的誘惑還是很大的。

“幾千年之前,不死城城主悟到了長生不死的大道,然後在南荒建起了不死城。”

“跟隨不死城主參悟不死之道的城民,窺得大道的人都會有不死之身,悟不到的還是難逃生死輪迴。”

不待在座的人對不死城心生嚮往,清姨又道:“不過獲得不死能力的城民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什麼代價?”餘生嚼著米飯問清姨。

“永遠不會有後代。”清姨說,“大荒上很多人覺著不死大道很雞肋,因為成仙之後壽命也是漫長的。”

清姨看向餘生,“不過有個人倒是對不死城主大加讚賞,說這小子異想天開居然得窺天道生死輪迴奧祕。”

餘生迎著她目光,奇道:“不對啊,我什麼時候讚賞過他?”

“大言不慚。”清姨白他一眼。

“不死城具體能力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今何夕夫人的確不應該死。”清姨說。

“會不會是魂走了。”餘生說。

清姨搖頭,“且不說不死之身的魂很難離體,即便離開了身子也一直會活著直到魂回去。”

“所以何今夕夫人的死是身體死去了?”白高興說。

“好奇怪。”餘生搖搖頭,“也不知何今夕夫人經歷了什麼,把一不死之身活活折騰死了。”

餘生說罷頓住了,眾人繼續用飯沒理他,草兒很快把話題轉移到了葫蘆鬼和草鬼身上。

“小魚兒,小魚兒。”草兒叫餘生,“什麼時候讓草鬼回來?”

餘生不搭理她,依舊在發愣。

草兒在他面前搖晃手掌,“你怎麼了?”

餘生這才回神,說:“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另一個擁有不死之身卻被折騰死的。”

“誰?”

“猰貐。”餘生說。

“後來被西荒之王西王母和神巫合手復活,然後又發瘋的遠古神?”草兒記著很清楚。

嘴上說著什麼違揹物之本性,天道不容,但草兒對這起死回生之術還是很在意的。

這下輪到清姨眉頭緊鎖了。

她抬頭看黃衫人所住房間的方向,他們又同時來尋找銅鏡,難道真的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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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0: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五鼠運財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想了。

神侍,東荒、西荒之王,靈山十巫,現在又加入了在南荒之王境內的不死城。

這已經不是她能理清其中的糾葛了。清姨現在只希望何今夕來是巧合,若不是,其中更復雜,

憂心之餘,清姨看一眼餘生,忽然釋然了。天塌下來有人頂著,她操什麼心?

酒足飯飽後,眾人坐在位子上閒聊,聽見外面有馬蹄聲,富難很快走進來。

“嗨,遲到了。”富難望著杯盤狼藉可惜的說。

饒是如此,他還是取一雙筷子,撿著殘羹剩飯填起肚子來。

“方程,方巫祝怎麼樣了?”餘生問。

“招了,全招了。”富難嚼著饅頭說,“板子沒打幾下,他們倆就全招了。”

這方程方巫祝和夫人作威作福慣了,身子經不住折騰。

餘生早有預料,“外面呢,巫院的信眾沒去阻撓?”

“有,當然有。”富難坐下來,“我們按你說的做的,讓他們面對信眾當場招供。”

“掌櫃的,你還別說……”

“現在是公事,富統領,注意你的稱呼。”餘生說。

“德性。”清姨讓餘生收斂一點兒。

富難很樂意,只因一句富統領,這是相互恭維的事兒,何樂而不為?

富難改口道:“指揮使,你那套話夠虛偽的,當時我們按你的說辭,說了一大堆什麼為巫院除害的話。”

他把一盤菜扒拉到自己盤子裡,“告訴信徒,又找人在雜在裡面煽風點火……”

他狼吞虎嚥著,喘息時才繼續說:“最後信徒散去的時候,不少人還誇你為巫院著想呢。”

“我本來就是為巫院著想,清除巫祝隊伍裡面的害蟲,這可是千秋大業。”餘生說。

“對了。”他問,“錢呢?”

這方程夫婦已經認罪,抄家之類必不可少。

“哦。”富難停下來,“我怕你擔憂,早點回來了,抄家在後面呢。”

餘生道:“以城主和咱們鎮鬼司的名義,把錢還給苦主,記住一定要大張旗鼓。”

白高興道:“掌櫃的……”

“嗯?”

“指揮使。”白高興無奈改口,“這是不是太招搖了?”

他性格內斂,覺著鎮鬼司辦這點事兒就讓全城知曉,會招來旁人閒話。

“出名要趁早,再說這是為城主揚名,讓百姓知道城主會為他們主持公道。”餘生說。

清姨正在和草兒說話,聞聲回頭看餘生,覺著餘生這辦事深合她心意。

餘生向清姨眨眼,繼續道:“還有,讓錦衣衛押著他們夫婦遊街三日。”

富難停下來,“這有點兒狠了吧,這不是丟巫院的臉麼?”

葉子高也道:“雖說要對付巫院,也不至於上來就這麼狠。”

“對敵人就得狠點。”餘生說,“我還有更狠的呢。”

餘生準備以方巫祝這事為突破口,趁機整治一下巫祝,好把巫院鬧個雞犬不寧。

他把這說了,眾人正合計著,道士走下樓來。

“小掌櫃,我來跟你告辭的。”道士說。

道士前些日子在客棧擺弄他的鼠戲,讓客棧好不熱鬧,現在要走了,餘生還真有點兒捨不得。

奈何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餘生只能一分不少的收了他錢,即便道士百般砍價也不讓步。

“你要在揚州呆多長時間?”

“呆到膩,覺著不新鮮的時候再換地方。”道士說。

“你怎麼不回家?”餘生檢視賬簿時隨口一問。

賬簿經過清姨整理後,諸多賬目一目瞭然,省去餘生不少心。

道士笑道:“這車就是道士的家,道士四海為家。”

說到這兒,道士貼近餘生,“小掌櫃,商量個事兒?”

“棪木板子免談。”餘生說。

“不是這個。”道士笑著說,“就那客棧床上的墊子能不能送我一張?”

客棧的床真是舒坦,躺在上面宛若躺在白雲上,道士覺著自己睡覺都是飄的。

“咱們還是談談棪木板子的事兒吧。”餘生把賬簿合起來。

“啊?”道士愣住了,對於棪木他已經死心了,這怎麼又突然提起來。

他很快反應過來,於是道:“那就談談棪木板子……”

“說了棪木板子免談。”餘生又把賬簿開啟。

道士看著餘生,“小掌櫃,你故意那我尋開心的吧?”

“好了,好了,我只是不忍心拒絕你。”餘生說,“這樣,零頭給你抹了。”

然後餘生報了道士應付的錢。

道士掏錢時問,“零頭抹了多少?”

“一文錢。”

“小掌櫃,感謝你家養的貓狗狐狸吧,不然明早上客棧就沒餘糧了。”道士說。

“有這本事,你怎麼不直接讓老鼠盜運錢呢?”

道士眼前一亮,“哎,我還真會五鼠運財的法術。”

“我的太陽,你還有真有這賊膽?”餘生驚訝道。

道士哈哈一笑,“開個玩笑,道士還是很有節操的。”

他把錢付了,轉身跟大家一一打招呼,眼裡有了些許的留戀和溫情。

“你別說,陡然離開重新上路,還真有些捨不得。”道士說。

“走到別的地方,妖獸橫行,滿目淒涼,這裡倒像個被神眷顧的避世桃源。”

即便出現大旱三月不止的凶鳥,鎮子依然大雨磅礴,難怪道士這樣認為。

他又對眾人說,“你們很有趣,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嘻嘻哈哈坐在一起聊天了。”

白高興道:“既然捨不得,不如留下來。”

道士搖搖頭,“大荒這麼大,城池若星辰,我想去看看。”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留戀的掃一圈,看到菜牌上多一道獅子頭後,“可惜,嘗不到這新菜了。”

“告辭。”他回頭向眾人拱手。

眾人起身回他,目送他消失在臺階下。

餘生把錢丟給清姨,“這煽情的,差點讓我也跟著去了。”

葉子高道:“你難道要一輩子呆在客棧?”

“至少現在沒離開的理由。”餘生說,“你呢,為什麼離開君子城,是不是騎一頭豬被取笑了。”

“笑話,誰敢取笑我。”葉子高說,“我只是出來磨練自己的畫技。”

“得了吧,就你那隻會畫眼睛的畫技。”白高興說。

“嘁,遲早讓你們看看我畫龍點睛的神技。”葉子高吹噓。

他怕眾人繼續揪著他不放,忙錯開話題,“咱們還是說說對付巫祝吧。”

餘生想起正事來,“當務之急,是先把小老頭的仇給報了。”

他說著忽然停住,“哎,忘記讓道士幫個忙了。”

他讓葉子高出去喊住道士,葉子高去門口一站就回來了。

“放心吧,他今兒鐵定走不了。”葉子高說。

“為什麼?”

“車頭還沒轉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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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1: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青鳥

不出葉子高所料,天到黃昏時,道士乾笑著走進客棧。

餘生正好從後廚出來,這半天時間內,他所有精力全用來做獅子頭了,把評分提升為了八。

再好吃的東西也有膩的時候,清姨已經上去休息了。

葉子高和白高興去了田地,跟隨而去的還有草兒幾個,他們要把雜草除去。

餘生正愁著做出來的新鮮獅子頭無人消受呢。

“小掌櫃,那個,還得叨擾一晚。”道士走到櫃檯前。

餘生倒給他一碗酒,又把一盤獅子頭端給他,“嚐嚐這個。”

飲酒的道士眼睛一亮,用筷子夾時,因太嫩,一點也沒夾到嘴裡。

他舔了舔筷子,讚道:“小掌櫃的廚藝沒得說,走過這麼多城池,少有人及的上你。”

餘生遞給他一個勺子,不把恭維放在心上,“再住一宿也好,我正好有點事兒要你幫忙。”

道士全心全意撲在獅子頭上,“你說。”他頭也不抬。

“也不怎麼為難,就是讓你的鼠輩……”

道士抬頭,含糊的指責餘生。

“不是說爾等鼠輩,我是說你那些老鼠,在揚州城表演鼠戲時幫我點兒忙。”餘生說。

“這好說,幫什麼忙?”獅子頭著實美味,讓道士大包大攬起來。

餘生於是把小老頭和巫祝的故事說了,只是不曾透漏主人公是小老頭。

他讓道士把這故事融入到他的鼠戲中。

道士啃著獅子頭,剛要答應,話已經在舌頭上卻又收了回去。

他面露難色,“小掌櫃,這齣戲不好排呀,假假真真難辦的很,又要得罪巫院。”

餘生擺手,“行了行了,那棪木板子送你了。”

餘生最不差的就是棪木,改日問一下農神,看怎麼能再種幾棵。

“成。”道士點頭。

只是餘生覺著有點虧,於是又塞給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方程巫祝夫婦訛詐的故事。

道士咋舌,“小掌櫃,這會不會招來巫院報復,我和你不一樣……”

“放心。”餘生止住他,“巫院若敢動手,正中下懷,到時我幫你收拾他們。”

道士這才放下心來,端著獅子頭和棪木酒上樓了,“那成,我回去排練去。”

天色向晚,餘生也不再練習獅子頭了,自己又端一盤坐門口飲茶閒坐。

斜陽掛在牆上,落下河邊樹的影子,包子幾個毛孩子在河邊玩耍,不是傳來嬉笑聲。

黑貓,警長見道士把車開到客棧門前,又想去參觀,被餘生提了回來。

在捱了兩巴掌後,兩隻貓索性蹲在暖陽下,互舔之後又打起王八拳來。

“很久不見斜陽了。”何今夕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

餘生看他,何今夕走過來坐在對面,“也不是不見,是很久不曾注意到了。”

餘生為他倒了一碗茶,又遞給他一勺子,“嚐嚐,今天剛做的。”

何今夕道:“掌櫃做的菜都不錯,希望夕兒醒來時也能嚐到。”

“會的。”餘生說。

何今夕嘗一口,又飲一口茶,然後長吁一口氣。

茶為寺廟老僧摘的山茶,又有獅子頭口齒生香,只是少了人分享,不然最幸福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何今夕坐在斜陽下,捶打著自己的腿。

直到這時,餘生才察覺他旅途的勞累,而不是來時那副強悍模樣。

“何大俠有目的地,自然不會貪圖沿路的美景。”餘生說。

何今夕搖頭,一生清歡,有人相伴,看花開花落,貪圖人生美景才是他求長生的原因。

他告訴餘生,他們從南荒來,跨過荒海去往西荒,期望求到讓妻子回魂的靈丹妙藥。

奈何靈山難登,崑崙丘不可攀,無解之後去往中原——傳說中聖人輩出的地方。

只是聖人多以隕落,剩下的也隱在深山老林了,再想找到其行蹤已經很難。

走投無路之下,何今夕本來決定揹著妻子去北冥幽都,恰在這時從崑崙丘傳來了鏡子的訊息。

於是何今夕揹著棺材又來到東荒,千辛萬苦之後才找到了劍囊鎮。

“以前我也聽過鏡子的傳說,只是流傳千百年了也沒當真。”何今夕飲著茶說,這也是他準備去北冥的原因。

只是這次訊息不只來自崑崙丘,更讓他堅信不移的是據崑崙丘西王母說,這鏡子剛被用過。

“這訊息是為西王母取信傳食的青鳥傳出來的。”何今夕說。

據他聽到的,當時西王母問來訪的人,又用鏡子起死回生,進輪迴搶人,不怕遭天道反噬?

來訪者笑言,天道是什麼,什麼又是天道?順我心者為天道,逆我心者為擋道。

她反問西王母,復活天神更是逆天而行,他們不也不把天道放在眼裡。

西王母趁機問起了天神回魂之類的話,還要求鏡子一用。

“當時她說鏡子又丟回原來地方了,借用之人若有緣自會尋到。”何今夕說。

青鳥當時侍奉在旁邊,把話聽了個清楚,然後把訊息傳了出來。

逆天而行,這鏡子不得不稱之為神物,想得到的人自然有很多,於是在大荒之上傳遍了。

餘生倒覺著這青鳥是個大嘴巴,不然西王母的話怎麼隨便就傳遍大荒了,上次鏡子的傳說中也有。

正是聽到這個確鑿的訊息後,何今夕才根據更古老的傳說找到劍囊鎮的,不然他早去幽都了。

幽都的人傳言能看見鬼魂,或許讓他們尋找也是不錯的法子。

“為什麼不找巫院的人試試?”餘生問。

不說還好,餘生話音剛落,方才還平和,娓娓道來的何今夕,一掌拍在桌子上。

這桌子不是棪木的,是餘生客棧原來退下來的那批,頓時被拍掉一角。

“就是巫院把何夕害成這樣子的。”何今夕悶聲道。

看著他一臉怒氣的樣子,餘生被驚住了。

片刻後,何今夕看著桌子道:“抱歉,失態了。”

許是沒了興致,他站起來拱手回客棧去了。

餘生看著他背影,“巫院害的?這裡面的水還真深。”

客棧外面又安靜下來,黑貓,警長不知去哪兒了,至少沒去道士的車旁作亂。

斜陽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幾個毛孩子玩累了,慢慢走上岸來。

見到餘生,在包子率領下全跑著圍過來,“生哥兒,吃什麼呢?”

他們看到盤子裡剩下的三個獅子頭,不用餘生回答,包子伸手就過來搶。

“去去。”餘生端走,逗他們道:“想吃?也行,給生哥兒唱個小曲兒。”

獅子頭的香勾起了他們的饞蟲,包子絲毫不怯,不待餘生答應就唱起來。

“風飄飄,雨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

這破鑼嗓子,讓餘生驚的差點跌倒在地上。

“行了,行了,給你了。”餘生忙止住他。

包子急忙收口,與小夥伴一擁而上拿起勺子來分食。

“讓我來一口,讓我來一口。”幾人很快就因分不勻而互相爭起來。

“包子吃的最多。”餘生在旁邊煽風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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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1: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錯生餘家

早上,朝露未晞,天轉涼了,街道上有霧。

兩位木兄互道木兄久仰後,見客棧已開門時一臉的驚訝。

“怎麼不進去?”餘生從旁邊豬肉鋪子走過來,手上提著剛宰的豬肉,血絲還在上面。

“小後生,汝有恙?”白髮老叟問。

步履蹣跚的灰髮老叟道:“否也,昨日歸來時尚有餘暇顧兒女情長。”

驢車行過樹林時,他穿過簾子看的明白,這小子愜意的很,哪有恙了。

餘生後退一步看灰髮老叟,“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汝穿,”灰髮老叟一頓,然後道,“稍加揣測。”

與他們說話得絞盡腦汁,餘生索性不問了,直接把他們領進客棧。

擺上粥和灌湯包,順便把早上起來已經做好的一盤獅子頭端給他們,餘生鑽進了後廚。

今天餘生起的很早,現在他明白了,在成功的路上沒有捷徑,即便有,那也是走後門。

餘生現在有些後悔當初不下苦功了,以至於卡在八分再也上不去。

昨天做的獅子頭有點兒多,在客棧客人用罷之後,尚有剩餘,最後是農神他們來時才消滅乾淨。

成功是在失敗上攢出來的,餘生不打算收斂,要繼續加大量練習。

在陽光落在後廚時,餘生已經把客人的獅子頭做好了,依舊停在八分。

餘生也不氣餒,他把多餘的獅子頭裝在食盒裡,向對弈的木兄打招呼後走到街上。

石板路折射著晨光,鎮上的鄉親剛開啟門,有的炊煙未熄。

餘生先去豬肉九家,他正在收拾肉案,“九叔,給你送好吃的來了。”餘生說。

豬肉九一怔,戒備的看著餘生,“你小子打什麼主意,告訴你,這豬肉我可只賺幾文錢。”

“知道,知道。”餘生把食盒開啟,“嚐嚐這個,我剛做的。”

四顆獅子頭出現在面前,一股香味撲鼻而來,“豬肉做的。”餘生補充一句。

豬肉九別的不愛,就愛吃豬肉,當初成為屠戶,就是因為做屠戶有豬肉吃。

話說他為此還曾進城學過藝,據他說,他曾拜在了“一豬”門下。

揚州公認四大廚,一刀,一鬼,一豬,一丐。

歸一刀公認第一,但從不曾挑戰後面三位,只因為術業有專攻,他再厲害也比不上。

這一鬼是做白事飯的,這一丐是做乞丐飯的,而這一豬,也是屠戶,做的是全豬宴。

當然,以豬肉九的手藝,鎮上鄉親覺著他是吹牛的。

“我知道。”豬肉九早聞出來了,他放下那狹長,鏽跡斑斑又厚重的殺豬刀,用手就要享用。

餘生收回去,“髒不髒。”

豬肉九笑,“情不自禁。”

他取勺子嚐了一口,“嗯,雖然少了大口吃肉的暢快,但味道還不錯。”

他伸手又要去嘗,餘生端走了,“給錢。”

豬肉九一怔,“你小子強買強賣呢。”

餘生道:“你這話就不對了,這豬肉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還是你賣我的。”

獅子頭不錯,攏共也才幾文錢,豬肉九不猶豫的掏了。

“得,我給你,你小子要掙去客人錢去,跑這兒來殺熟來了。”

“這不是做多了,客人用不了。”餘生說。

“你做那麼多幹什麼?”豬肉九嘗一口獅子頭,然後飲一口客棧的炮打燈。

不對味兒,獅子頭雅緻,炮打燈烈,搭配在一起不好。

餘生道:“這不是練習麼,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的。”

豬肉九又嘗一口,“已經不錯了。”

“得至善至美。”餘生端給他後把食盒遮起來,準備推銷下一家去。

“有志氣。”屠戶豎起大拇指。

“小魚兒,不是我誇你,衝你這廚藝,假以時日肯定同我師父並列。”

他這一說,餘生倒記起了和歸一刀的比試。

假若歸一刀認輸,四大廚後面豈不成了一麻婆?

這名字可不少,到時候得讓城裡的便宜徒弟麻婆去。

歸來時餘生又嘗過麻婆做的麻婆豆腐,進步神速,讓餘生深深覺得麻婆做麻婆豆腐有加成。

或許餘生做魚生也有加成?奈何天妒英才,生餘生於餘家,竄梁鴻於海曲。

走出門的餘生仰天長嘆,頗有懷才不遇之感。

剛低頭,就遇見了倒揹著手的里正,里正也在看他,“你在感嘆什麼呢?”

餘生搖搖頭,“說了你也不懂,這是我們天才界的事兒。”

“你姨媽說得對,你小子臉皮越來越厚了。”里正倒揹著手要走。

“哎,張叔,別走啊。”餘生攔住他,再無天才的模樣。

“來,嚐嚐我做的驚天地,泣鬼神的揚州獅子頭。”餘生說。

“還驚天地,泣鬼神,一點也沒老餘的厚道。”里正說著掀開食盒。

裡面擺著一盤獅子頭,還備有勺子。里正嚐了一口,“嗯,不錯,我端走了。”

“錢呀。”餘生追著他。

“還要錢,那還給你。”里正又要送回來。

“嘿,老頭,你也太為老不尊了,小心社會風氣被你帶壞。”餘生說。

“不以惡小而為之,今天搶菜,明天就搶錢,後天就欺男霸女了你。”

他在後面教訓,里正在前面走,聽到這話後轉身,“行了,這欺男霸女都出來了,逗你的。”

餘生收了錢,舍了里正向前走。

清姨把獅子頭吃膩了,見他做這麼多放出話來,必須讓他把本錢撈回來。

走幾步遇見了包子,手裡攥著一把棗。

餘生揪住他,把棗全搶過來。

“你,你為老不尊。”包子想搶回來,“欺負弱小,算什麼好漢。”

餘生撥開他,“玉不琢,不成器,我也是讓你見識下大人世界的弱肉強食。”

包子不依不饒,最後掛在餘生身上,“好好,我給你點兒東西當補償。”

“什麼?”包子看著他。

餘生把食盒遞給他,讓他把獅子頭賣出去,“一份一文錢。”

包子覺的這生意可做,“真的?”

“真的。”

包子樂的接過食盒,把口袋裡的棗遞給餘生,“賞你的。”

看著包子的身影,望著手裡的棗,餘生喊道:“另外一個口袋還有呢。”

處理完獅子頭,餘生回去繼續練習去了。

他就不信了,他要拿出前世學高數的盡頭,爭取把分數提到十分,雖然分制不一樣。

早上很安靜,唯有兩木兄落子的聲音。

餘生在後廚忙碌著,同時問候著系統,“統啊,你做點弊,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這麼絕情呢。”

作為一心二用的人,餘生在問候系統時,手裡動作絲毫不停。

系統冰冷道:“做人要腳踏實地。”

“但升級的是系統,你又不是人。”

“這就是系統鐵面無私的原因。”系統反脣相譏。

看來,問候系統大爺多了也是有後遺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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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1: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拆

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差這一句了,“你大爺,你大爺,系統你大爺。”

強迫症得從從小培養。

聽到後廚有聲音,草兒探頭進來,詫異道:“今兒雙日同天了?”

“還天機無限,時空錯現呢。”餘生頭也不抬的回她。

“那你起這麼早?”草兒說。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餘生繼續手裡的動作。

“笨鳥也是這麼想的。”草兒走進來,看灶臺一眼後冒著精光道:“早上吃獅子頭?”

她是唯一吃不膩的。

“不長個子,不長胸,吃這麼多作甚?”餘生不留情的揭她短處。

“有本事把這話對你姨媽說。”草兒踮起腳尖去端獅子頭。

“去去。”餘生推開她,“不幹活,還想吃好的。”

雖說斬草除根,但昨天除草時,這丫頭愣是把草又栽到了旁處。

“小和尚不說了,我佛慈悲。”草兒一跳一跳的。

餘生端給她,讓她趕快出去。

後面的葉子高和白高興下來時,見到餘生後都要調侃一番。

小老頭也下樓了,精神恢復的不錯,挺著個鼻子在屋裡找鬼要鍛鍊身體。

聽到草鬼肩負眾人後,只能提著葫蘆鬼去舒展身子。

清姨也下樓了,在頭上紮了個丸子,類似於前世古代書生的頭,英氣十足。

“獅子頭吃多了,都長頭上了。”餘生笑她。

“別提獅子頭。”清姨皺了皺鼻子,進來尋找吃的。

見食盒已經做了太多獅子頭,清姨訝異,“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天微明。”餘生說,然後等著小姨媽誇讚幾句。

豈料小姨媽搖了搖頭,“也不是撿的呀,怎麼勤快了?”

她低頭去取蛋羹,被餘生喊住了,“別動。”

“怎麼了?”

餘生把她散發別到耳後,“好了。”

“全是獅子頭味。”清姨嫌棄,端東西出去了。

客人也陸續起來,葉子高和白高興不斷給客人端到房裡去,期間包子回來一趟,又把食盒裝滿獅子頭。

“生哥兒,還有人要呢。”包子遞給餘生時得意說。

餘生也不奇怪,這獅子頭只是賣個豬肉錢,鄉親們捨得嚐鮮也在情理之中。

待包子走後,餘生又做一道,聽到評分還是八分後有些心煩意亂。

他出後廚透氣,見南北和憨貨正悄悄往後院門口摸。

“你們去做什麼?”餘生喝道。

倆人馬上站住了,“呵呵,那個,”南北轉過身來,“指揮使,我們……”

“你傻呀,一看就知道要跑路。”憨貨理直氣壯,“被城主逮住了,亂劍穿心怎麼辦?”

南北恨不得踢死這憨貨。

“跑哪兒去?回城裡不怕巫院找你們。”餘生說。

“不回城,我們去妖城。”憨貨知無不言。

餘生看著在南北身後吹氣的鳳兒和老媼,冷笑道:“去妖城就能躲過去了?”

“小姨媽上山打虎,下海除蛟,千里取人首級,猶如探囊取物。”他步步走向南北。

“你能跑得了?”餘生拍南北肩膀,豈料一下子把他拍地上了。

餘生詫異,我有這麼厲害?低頭一看,見南北煞白,大汗淋漓,方知是被嚇壞了。

“小,小公子,手下留情啊,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

不待餘生說,憨貨已經納悶了,“老大,你娘不做鬼妻了?”

南北踢憨貨一腳,“有稚子嗷嗷待哺。”

“你孩子不也賣了?”憨貨說,“大嫂當時砍你一條街呢。”

南北顧不上追打憨貨,忙又改口道:“我頭上長瘡,腳底流膿……”

“你確實壞透頂了。”

餘生說,“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既然壞事做多了,那就換換口味,做好事求別人真心原諒去。”

餘生看了看他背後的老媼,“一百天之內若是改不好,那城主的劍可就不好說話了。”

南北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急切道:“改好,改好,我現在就改好。”

餘生整了他一番,心情舒爽許多,要回去時又轉過身來,“現在就有件好事兒要你去辦。”

“什,什麼?”南北問。

“幫我暗中尋找一個巫祝,蒙面的。”餘生說。

南北為難,“小公子……”

“把那個小子去掉。”餘生說,男子漢最忌諱說小,小意味著低,低意味著不高。

“是,公子,我們現在不敢回,回城裡。”南北說。

錢收了巫祝的,這鏡子還沒開始找呢。

“鏡子是一天能找到的?再說你的人都跑回城裡去了,你不得找回來?巫院不為難你。”

南北一聽有理。

憨貨在旁邊道:“我還沒回城呢。”

“你不是人。”

“你怎麼罵人。”憨貨威武不屈。

“我沒罵人。”

“這還差不多。”憨貨覺著餘生屈服了。

餘生在外面透氣後回到後廚繼續練習,許是整了南北心情舒爽許多,一時沒在意成績,下刀快起來。

做完時,系統忽然評了個九分。

清姨聽見餘生在後廚歡呼,“成了,太陽你大爺,原來是不夠快。”

她好奇走向後廚,被迎面的餘生抱住了。

“什麼成了?”清姨好奇問。

餘生笑著說:“獅子頭成了。”

“有病。”清姨推開他。

包子提著食盒進來,“生哥兒,又賣完了。”

餘生疑惑,鎮子上鄉親再嚐鮮,也不可能賣的這麼快呀?

包子把提前數好的錢丟給餘生,催促他快點裝盤到食盒裡。

“你怎麼賣的?”餘生問。

“這你不用管。”包子得意的笑。

道士這時過來告辭,餘生也就沒多問。

棪木板子裝上車,道士站在客棧門口又要感嘆一番,葉子高道:“得了,已經煽情一回了。”

道士也不再矯情,“得,那咱們就揚州城見。”

眾人目送他鑽進怪車裡,然後緩緩啟動,消失在街東頭。

東頭人有點兒多,不知道在圍著做什麼,餘生也沒在意。

道士走後不久,顧老大也提著草鬼變的狌狌下樓告別。

結賬時顧老大多給一筆錢,“賞小二的,把我這匹馬養的挺壯。”

餘生道,“也是看它可憐。”

顧老大唯一遺憾是日後飲不到炮打燈了,倒是她身後的兄弟們長出一口氣。

馬蹄聲響過,顧老大提著狌狌緊隨道士而去,客棧只餘找銅鏡的何今夕和黃衣人了。

“你吩咐草鬼沒?”餘生問草兒。

“吩咐了,只要一交貨,它就閃鬼。”草兒說,“捉鬼天師認不出,估計巫祝也認不出。”

小老頭在旁邊聽了臉色一僵,然後又去後面折磨葫蘆鬼了。

“什麼仇,什麼怨。”草兒心疼她的葫蘆。

不自滿於九分,餘生放鬆後進後廚繼續鑽研,直到里正陰著臉走進來。

“小魚兒,小魚兒呢。”里正喊。

“怎麼了?”餘生提著刀出去。

“你不是那什麼鎮鬼司指揮使麼。”里正說,“快去管管,那些巫祝要拆了神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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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四章 橫刀

“什麼!”餘生這個暴脾氣,揮著刀道:“誰敢拆城主祠,我砍了他。”

了不得了,居然敢拆小姨媽的房子,這不是找死麼。

餘生斜眼看清姨,見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心裡估計還是氣的。”餘生心說。

“不是,是旁便的神祠。”里正說。

旁邊的神祠?那就是農神的祠堂了。

那祠堂昔日衰草枯楊,蛛絲結滿雕樑,不過後來餘生幫著農神修繕過。

“那也不行。”餘生招呼葉、白,至於富難,早上進城去了。

小老頭也要去,被餘生攔住了,“你這身子骨就別了。”

至於草兒和怪哉,先一步跑著去看熱鬧了,有熱鬧的地方少不了草兒,誰讓她生命力旺盛的。

餘生提著廚刀,朝著人群氣勢洶洶跑過來,見神祠前面已經圍著不少鄉親。

“怎麼回事?敢在本指揮使眼皮子下撒野。”餘生推開人群。

正往裡搬東西的僕人和巫祝們回頭,見到餘生後停下來。

餘生前些日子大鬧巫院,讓他們認識了這位指揮使。

神祠裡面走出一人,手裡打著油紙傘,看似在遮擋陽光,但餘生看得到,傘下黑煙翻滾。

他嘴裡咀嚼著什麼,在餘生來時正在裡面吃東西。

“我倒是誰呢,原來是巫溪呀。”餘生很親熱的走過去。

遇見一擋路的巫祝,餘生一揮刀把他嚇走,“你那醜的嚇人的狗呢?”

對呀,我的狗呢?大巫本要搭話,這時方記起來。

這神祠裡的鬼神還在,得用醜狗的狗眼找到,把這鬼神給趕走。

在巫祝眼裡,鬼神也是鬼,唯一的不同鬼神因有信仰之力,天生有正氣,不是尋常鬼能打得過的。

“狗眼呢?”巫溪回頭問巫祝。

巫祝茫然,方才只顧著打掃這神祠了,沒怎麼理會那醜狗。

正在巫祝回頭尋找時,後面傳來一串狗吠,餘生一聽還有狗子在。

至於怎麼聽見有狗子,那是因為餘生聽見了狐鳴,貓叫夾在狗吠裡面。

不約而同,餘生和巫溪同時向神祠後面跑去。

神祠後面很寬敞,有一條小徑之外還有一荒廢許久的小碼頭。

岸上長著齊膝的青草,走過去見一群狗或蹲或臥在草地上,看著中間的爭鬥。

中間站著狗子,狗子對面的是那條醜狗,這醜狗不高,不長,長相凶惡的很。

里正跟在餘生身後,見到後不由道:“嗬,這狗真夠醜的。”

“是吧。”餘生回頭得意說,“比較著看,狗子好看多了。”

里正還是向著鎮子上的狗,他點了點頭。

若說醜的話,這倆狗其實半斤對八兩,都醜到了靈魂深處。

但是那醜狗更令人不忍直視,因為有黃色斑塊,還有大齙牙。

這就像同樣醜的人,一個整天流口水,齜牙咧嘴,一個文質彬彬。

還有得益於狗子整天有靈氣的青菜不斷,毛髮氣質都不錯。

現在這倆狗在爭鋒相對,看那個頭應該是棋逢對手。

但架不住狗子有兄弟,後面的狗在為它撐腰,餘生甚至見到了黑貓,警長。

相比於狗子,醜狗年齡大,有經驗,在狗子左右試探時,醜狗只是蹲著看它。

“你覺著誰贏?”葉子高問白高興。

“當然是狗子。”

“我覺著是醜狗。”葉子高說,“我們打賭?”

“好啊。”白高興見掌櫃耳朵微抖,不猶豫的答應了。

在客棧,凡是不跟掌櫃走的,都沒有好下場。

二人約定了賭資,見狗子向醜狗撲過去,然後醜狗一閃身,前爪子一撥,把狗子推了個狗啃泥。

狗子搖搖頭站起來,悶吼一聲,就在餘生以為它放大招時,臥著,站著的狗齊刷刷圍了過去。

葉子高訝然,“這狗子敗的也太突然了吧?”

“敗你妹,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餘生回頭說。

葉子高撇嘴,對白高興道:“你輸了,記著今天幫我把幾件髒衣服洗了。”

“好啊。”白高興一樂,示意葉子高看餘生。

葉子高回頭,見餘生皮笑肉不笑,“今天小白放假,活兒全是你的了。”

“不是,我……”見餘生回頭不停他說,葉子高埋怨白高興,“你學壞了你。”

“掌櫃的護短,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群狗子推搡著把醜狗按在地上,黑貓警長過去作威作福,狗子在旁邊袖手旁觀,頗有社會狗的風範。

巫溪見狀忙上前驅趕狗,然戶把那條醜狗抱起來。

狗子不依不饒,領著鎮子上的狗把巫溪給纏住了。

餘生樂了,“狗子什麼時候成狗首領了?”

“整天叼著狗盆用客棧骨頭、剩菜賄賂其它的狗,能不狗緣好。”包子從後面鑽出來。

餘生低頭看他,“你獅子頭又賣完了?”

“那當然。”包子悄悄遞給他,“錢給清姨了,這是你要的私房錢。”

“好小子,生哥兒不白疼你。”餘生拍拍包子肩膀,忽然聽見狗子慌亂的貓叫。

餘生抬頭,見巫溪一腳把狗子踢走。

“怎麼個意思。”餘生不樂意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他提著刀走上去,揮刀就向巫溪砍去。

料不到餘生忽然動手,眾人一陣驚呼。巫溪也愣,下意識的身子向後一躲。

這是虛晃一招,餘生接著一腳狠狠踢在巫溪腿上,讓巫溪抱著狗踉蹌後退幾步。

巫祝用法術,巫術成,身體還真不如餘生利索。

“你敢!”巫溪既驚且怒,他想不到餘生真敢對巫院的大巫動刀子。

“這是替狗子還你的。”餘生不在意的說,“還有就是對你在我地盤上撒野的懲罰。”

“莫忘了,我餘生可是鎮鬼司指揮使。”他指了指神祠,“這怎麼回事?”

巫溪陰著臉,“指揮使又如何,難道就可以插手我巫院內部的事兒了?”

他語氣中帶著威脅,“就是城主也沒這樣的權利,插手巫院必須得與神巫商量。”

神物在巫院司巫之上,巫溪說的估計是東荒東山之東,眾多巫院的頭兒。

與劍仙同一級別,至於誰厲害就看道行之類的了,不過靈山家底厚,少不了有個法寶啥的。

巫院在大荒上有不少神巫,在這些神巫之上就是靈山十巫了。

“巫院內部的事兒我管不著,但你們巫祝在揚州為害鄉里我就得管管了。”餘生說。

“還有少拿神巫來唬我,神巫多深明大義,哪像你們這麼蠻不講理。”

他指著神祠,“怎麼回事,今兒不說清楚,我帶錦衣衛把你們全抓回去。”

這事兒還真驚動不了神巫,甚至司巫也驚動不了,若被知曉了指不定還會責罰他辦事不力。

巫溪遇見這麼一個愣頭青,為了銅鏡只能忍,“暫借屋子一用。”

“你問過主人麼你就用?”餘生說,“咱們巫祝隊伍不能拿百姓一針一線。”

“一座破廟而已。”巫溪不屑。這些民間信仰,巫祝走到一處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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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2: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 蟬翼

“破你個頭。”餘生不客氣。

再破也是鄉親一磚一瓦蓋起來的,再破也是鬼神的住處。

“再破也不是你的。”餘生雙手叉腰,“神巫讓你們來幫助百姓的,你們倒好,來禍害鄉親來了。”

“你們對得起神巫給你們的權柄,對得起城主的信任,對得起本指揮使的教誨?”餘生一本正經。

“你不要得寸進尺。”被一小子用刀指著訓斥,巫溪臉色明顯不好起來。

“得寸進尺了怎麼著?”餘生上前死死盯著他,順手把傘裡鑽出來的厲鬼揪住,摔在地上狠踩著。

巫溪對傘裡的鬼還是有感覺的,他目光一凝,這小子有這手段,巫祝尋常手段還真奈何不了他。

正思量進退時,巫溪被鶴唳所驚,抬頭見三五個黃衣人乘白鶴進入湖面上空。

“不能被搶了先!”警鐘在巫溪耳邊敲響,他面色一緩,“指揮使說的對。”

“咱們巫祝是得對得起城主的信任。”他回頭對眾巫祝說,“把東西搬出來。”

他指了指腳下和碼頭,“咱們在這兒紮營。”

鎮子只有這一座碼頭,正好方便他們下水。

“這還差不多。”餘生很滿意。

他伸手又把腳下的鬼給提起來,“記住,不許擾民,我可看著你們呢。”

巫溪不答話,方才已經是忍到極限了,深怕忍不住又和餘生對上。

待餘生領著狗向神祠前面走去後,身後巫祝問,“大巫……”

巫溪伸手止住他,“找鏡子要緊,以後再收拾他。”

巫溪說罷回頭,看著這位不蒙面的巫祝,“你那倆鬼還沒訊息?”

他搖了搖頭。

“那客棧不簡單,你小心點兒。”巫溪說。

當初運噴水屍的時候,已經有兩位巫祝栽在客棧了。

他住在神祠不去客棧,也是為了避免與客棧接觸,只是萬沒料到還是被那指揮使給盯上了。

這巫祝答應後去前面去幫忙,眼神瞟過圍觀的百姓時忽然愣住了。

那小老頭他很熟悉,正是把他逼的離開姑蘇城的捉鬼天師。

當初他是為巫院辦事,若不是這小老頭多事揭穿他,把鬧鬼的事兒捅到城主府,也不會讓城主趁機發難。

城主發難的後果是巫院讓他做了替罪羊,聯手發出追殺令,逼著他灰溜溜離開了姑蘇城。

現在在這兒遇見他,巫祝笑了。

小老頭若有所覺看過來,巫祝忙低頭鑽進神祠。

小老頭不曾見過這巫祝真面目,一時沒把他認出來。

但在滿腦子復仇的念頭裡,忽然遇見一巫祝對他意味深長的笑,就不能不引起他注意了。

神祠後的巫溪向碼頭走去,身後跟著其他巫祝,“水鬼準備好沒?”

“現在一共有五十六位。”巫祝說。

“不夠,湖這麼大,前期至少得上百。”巫溪望著湖面說。

巫祝為難,“現在能抓到的水鬼也只有這些了。”

“那就造。”巫溪望著天邊鳥影漫不經心說。

巫祝卻驚得不敢說話。造水鬼,這豈不是……

“找尋味齋劉掌櫃。”巫溪頭也不回,“他有不少老弱病殘,我們幫他省省糧食。”

巫祝低頭應是,退出碼頭。

這些餘生聽不見,倒是有兩隻貓聽見了,巫溪低頭見它們蹲在碼頭邊,學他仰望天空。

餘生進神祠,見裡面桌子上擺放著獅子頭,難怪包子獅子頭賣這麼快。

見巫祝進來一一搬出去,餘生拉里正到角落,“張叔,這些人要長住,讓鄉親把菜蔬魚肉賣貴點兒。”

里正點頭,示意明白。剛要說話,外面傳來一聲虎嘯,驚得房樑震動,群狗失聲。

圍觀的百姓也傳來驚叫。

“壞了,老虎進鎮子了?”餘生和里正面面相覷後跑出去。

神祠東面是城主祠,城主祠再往東還有座小石橋,橋下是從山上下來,繞著桃林流進湖裡的桃溪。

石橋外面就是鎮外了,現在石橋東面站著一頭碩大花斑虎,虎上坐著頭髮蓬亂的人。

在這人前面,橫躺著一嬌弱的姑娘。

花斑虎又向鎮子一吼後,身子臥下來,由男子把那女子放下後又馱著男子站起來。

又吼一聲,似在招呼呆立的眾人,然後花斑虎轉身,帶著男子縱躍之間鑽進山林。

狗子這才恢復,囂張的向山林狂吠。

“讓我們救人。”餘生招呼白高興和葉子高過去。

見花斑虎不曾下山林,三個人蹲下身子檢視那女子。

女子側臥,葉子高把女子翻過來時一聲驚呼,然後眼神再也移不開了。

餘生抬頭看去,見這女子柔膚弱體,臉色煞白,雖在昏迷之中卻楚楚動人。

她穿著蟬翼似的衣服,卻讓人有不忍褻瀆之感,在餘生的大叔心看來,很可能是因為看著未成年。

不過若不是見過小姨媽真容,餘生也會動心的。

餘生把外面的錦衣脫下來給她披上,“老白,你抱她回去,讓草兒看看。”

“我來,我來。”葉子高自告奮勇。

“不讓你來,心裡沒數?”餘生把他推走,深怕那虎倀看到葉子高背,再返回來把他吃掉。

“我可是君子城的人。”

“得了吧,有騎豬的君子?”餘生讓白高興背上。

三人過了桃溪,招呼著草兒,一起奔到客棧。

草兒把錦衣掀開,見裡面只是一層薄如蟬翼的衣服,忙把他們趕出去。

清姨隨後也出來,把錦衣丟給餘生,“小魚兒懂得憐香惜玉了。”

“這不是小姨媽教導有方。”餘生重新披上,這衣服他時刻穿在身上。

雖說不合身,但也是小姨媽第一次做的不是。

“那些巫祝來做什麼?”清姨坐下倒一杯茶。

“找鏡子。”餘生不用問也知道,這些巫祝在湖邊大動干戈肯定是為了找銅鏡。

何今夕下來討酒,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呆在房間裡。

待他上樓後,餘生道:“你一直呆在客棧也不找鏡子,也不怕付賬的人埋怨。”

“那你還不去幫我找。”

“是你收了錢,又不是我。”餘生只要了一顆珠子,房間也照不亮。

“小姨媽的錢不是你的錢?”清姨說,“這話可是你說的,等我走了全是你的。”

“呸呸呸。”餘生吐,忽悠誰呢。

恰在這時,胡老頭低頭喪氣從後院走進來,“小掌櫃,來跟你告辭的。”

打探的事情已經清楚了,也是時候回去給城主報告了,不然城主等急了,真就把他掛在牆上作畫了。

“咦,你還沒走呢?”餘生說,這胡老頭總在背後說他壞話,餘生早想讓他走了。

胡老頭鬱悶,隨即笑起來,“放心,以後我會經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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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8 10:22: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尋龍尺

胡老頭結賬後上路了,餘生見他出牌坊向北走,至今不知道他的來歷。

草兒在上面救治,下面閒著無事,餘生又進後廚練習獅子頭去了。

他決定,一定在兩三日之內把系統任務給完成。

如何突破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正如小姨媽所說,耍刀用劍重要的是快準狠。

現在準已經差不多,快也有了,剩下的當然是集大成。

餘生在後面練刀工,葉子高在木梯下走來走去,把白高興都給轉暈了。

“不知道還以為上面是你親人呢。”白高興說。

“當然是親人,以後指不定還是你弟妹呢。”葉子高說,“之一。”

“你大爺。”白高興忍不住說。

期間來了一商隊,肥牛被綁在外面空地上。

這商隊在姑蘇城待了許久,等天晴後迫不及待上路,已經走了三天三夜,打算在客棧好好休息。

白高興領人上樓時,商隊留下的兩個人走近葉子高。

“這兒有沒有住著一位名叫白骨的姑娘。”一個老者問葉子高。

“白骨?”葉子高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我家小姐託夢說是在這兒的。”老者疑惑起來。

“有。”清姨聽見抬頭說。

這下葉子高疑惑了,客棧還有他不認識的姑娘?

餘生被清姨從後廚叫出來,聽是找白骨的,餘生親自領著他上樓。

“您姓餘吧?”老者問,“我們家小姐提起過您,老爺說了,恩德難報,只能以阿堵物來略表心意。”

樓還沒上去,老者已經伸手從懷裡掏東西。

“這就見外了,我絕不能收。”餘生客氣的推辭,順便瞟小姨媽一眼,快步消失在木梯處。

老者跟上去,掏出一張錢莊憑證,“公子不要推辭,這是我們唯一能報答的。”

餘生依舊說著不要,冷不丁有人說道:“收下吧,別裝了。”

抬頭一看,白骨在眼前,倀鬼在後面做鬼臉。

“那我就不客氣了。”餘生在老者錯愕之中把錢接過來。

餘生指著前面空氣,“你家小姐在這兒。”

老者這才醒悟。

餘生見上面是一百貫,美滋滋的把倀鬼拉過來,“去,端盆沙土去。”

白骨初來時,與那埋她的武師也是這麼交流的。

倀鬼不情願,被餘生揪著耳朵推了下去。

只是餘生很快嚐到了苦果,剛安置妥當後退下來,不曾焐熱的錢就被清姨搶走了。

“還想藏,你那侍女都寫給我。”清姨說。

餘生踢倀鬼,她得意一笑,蹦蹦跳跳上樓去了。

這老者相伴而來的那人沒跟上去,只是坐在了桌子上,趁機向葉子高打探,“這是劍囊鎮?”

“嗯。”葉子高心思全在那少女身上,即便白骨也沒多打聽。

“那這兒有很多人在找鏡子了?”這人又問。

葉子高這才打量來人,見他一身灰色衣服,頭上帶著頂破氈帽。

“對,很多,你也是來找鏡子的?”餘生聽到後眼前一亮,走上來搭話。

“當然,”這人說,他說話時嘴老向左上歪,像是在提醒上面有人。

餘生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上抬,看見樓板上有一絲蜘蛛網,待會兒得讓葉子高打掃了。

把目光收回來,餘生正要介紹客棧找鏡子的業務,歪嘴先開口了。

“不是我吹,那些人無頭蒼蠅似的,根本找不到鏡子。要說找神物,還得我出馬。”歪嘴說。

這話說的有點兒大,餘生上下打量,見他揹著一破布包,“您是?”

“世代探寶的。”歪嘴翹起腿來,“經我找到的寶貝無數。”

他從破布包裡取出一,怎麼說呢,餘生看著像竹蜻蜓,上面的鐵尺刻著雲紋和龍圖。

下面的支柱也刻著古樸的花紋,看起來很是一回事兒。

餘生知道這不是竹蜻蜓,有個名字在口邊,只是說不出來。

“知道這個是什麼不?”歪嘴賣弄說,嘴向左上方歪,讓餘生忍不住又去看蜘蛛網。

“尋,尋,”餘生讓歪嘴別說話,這感覺像難產,到口了吐不出來。

歪嘴見他遲遲吐不出來,忍不住道:“這是我家傳的尋龍……”

“尋龍尺!”餘生激動,把清姨都驚動了,引她好奇的走過來看。

“終於被我說出來了。”餘生像幹了了不得的事兒,“我說的對不對。”

一個“尺”字,鬼也猜的出來,歪嘴沒好氣道:“不錯,這是尋龍尺。”

他很快又熱情起來,“要找神鏡這類神物,必須得我這尋龍尺出馬。”

“當年姑蘇南面的山神於兒丟了寶蛇,就是我這尋龍尺找到的。”歪嘴指著尺子誇讚。

待火候差不多了,歪嘴問餘生,“你們這兒有沒有尋鏡子的,我幫幫他。”

“你不找?”

“我找鏡子做什麼?我們祖祖代代只幫人尋寶,這叫操守。”歪嘴說。

“那你幫我找找。”

歪嘴搓手。

“要錢?”餘生不願意了。

“你這不廢話,不要錢誰幫你找。”歪嘴說。

但凡與錢有關的,餘生都很謹慎,“你騙人的把,這尺子真有那麼準?”

“你別毀我名譽啊。我告訴你,”他嘴向上一歪,“上面的人寶物丟了,我這尺子都找到過。”

餘生又看蜘蛛網,“上面的人是誰?”

“上面的人就是上面的人。”歪嘴說。

餘生還是不信,“你現在試試看,反正鏡子在湖裡,就是指對了,也不能憑這找到。”

歪嘴一聽在理,“那我今兒讓你開開眼。”

他說罷把翹著的腿取下來,右手兩指豎起,左手把尋龍尺放在臉前。

他閉目唸唸有詞,幾句之後,雙指一指尋龍尺,大喝一聲:“動!”

尋龍尺還真就動了,只見尺子轉了三圈後緩下來,尺頭由東向南,慢慢指後院湖的方向。

歪嘴得意的要開口說話,見尺子雖慢的快停下來,卻又堅持的晃晃悠悠的指住了餘生。

餘生坐在西面,不臨湖,為稻田和西山所在。

“你這也太不準了。”餘生說,“東南都臨湖,偏偏指西面。”

歪嘴慌亂道:“不對,不對,不可能,沒道理的。”

“我這尋龍尺什麼寶物沒找過,不可能不準的。”歪嘴百思不解後對餘生說,“這次不算,再來。”

他依方才所行,只是咒語長了些。

又是一指,一喝,尋龍尺這次轉的很快,良久後方停下,直接指向餘生。

“你還真是個騙子,差點上了你當。”餘生義憤填膺,心裡卻幸災樂禍。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這下少了競爭者。

“你才是騙子。”歪嘴說,“或許鏡子就在西面呢。”

“傳說和別人的訊息都說在湖裡,怎麼可能在西山。”餘生說。

“那就是一時出岔子了。”歪嘴說罷不理餘生,專心檢視起尋龍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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