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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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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2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人自醉

一路安穩,趕回鎮子時已是晌午,烈日當空,熱的餘生渾身是汗。

里正坐在客棧外凳子上乘涼,見餘生他們回來,忙站起迎上來。

“六叔怎麼樣了?”餘生跳下車問。

里正道:“幸好送回及時,被草兒姑娘診治後,高燒已經退了。”

六嬸鬆一口氣,“阿爹呢?”

里正搖了搖頭,幫著餘生卸車,把六嬸把東西搬回家。

路上,餘生惦記他的驢,“在客棧後院的畜欄上綁著呢。”里正說。

餘生心中納罕,這驢性格突然變好了?

里正讚歎道:“那真是頭神驢。”

當時他在街上,望著街東頭見有一影子,不等看清楚,“刷”,驢就站停在他面前。

若非小六子在上面,他當真不敢認。

等他們將小六子抬下來時,周九章才姍姍來遲。

“他住在客棧裡,現在也沒起來。”里正說

他們說著進到六大爺家裡,見六叔已經清醒了,半躺在床上,六爺卻在迷糊中。

六叔狠狠謝了餘生一番,旁邊坐著的長輩也止不住的誇餘生,讓他有些不自在,趕緊退出來。

讓天師把買的家禽卸車,餘生提著狗子踏進了客棧。

草兒正抱著球球坐在長桌旁,見餘生提著狗,“嗬,這狗真夠醜的。”

“不許提醜字!”餘生為狗子打抱不平。

他走到後院,見畜欄上只有大水牛和周九章的馬。

“那頭驢呢?”他朝大堂喊。

草兒喊道:“別問我,我不知道,我討厭吃草的畜牲。”

這是什麼毛病?餘生搖頭。

他把狗子放下,環顧四周不見驢影,見酒屋房門大開,於是走了進去。

“你這頭畜牲!”餘生淒厲慘叫由後院傳來。

草兒好奇的探頭,對球球道,“你看,我就說吃草的畜牲很討厭。”

一頭驢,一隻小白狐醉倒在酒缸旁,這是餘生進屋時所見到的。

他探頭一看,系統釀的那缸酒已然見底,只剩下釀酒時的殘留。

這一缸酒,餘生只灌十幾壇,剩下多半缸呢,就這樣被這頭驢給糟蹋了。

餘生恨恨的踹驢一腳,它正酣醉,渾然不覺。

小白狐醉的輕,被餘生撿起時已經醒了,它舔了舔餘生的手掌,讓餘生不忍心對它下毒手。

餘生上下翻看,這小白狐他認識,正是他前些天放走的那隻,原來它一直沒有離去。

天師把雞籠放下走進來,小白狐忙用前爪捂住眼睛。

天師喜道:“這是我的小白狐?”

“現在是我的。”餘生說,他前些天已經把賬付清了。

他對這頭驢無可奈何,只能抱著小白狐走出來。

小白狐醉眼朦朧,但見到雞籠那刻,雙眼睜大,一跳落地,向雞籠撲去。

天師趕忙一提,讓它撲了個空。

餘生愁道:“這些雞鴨怎麼辦?”

正巧小白狐見到了狗子,身子一哆嗦,酒又醒幾分。

天師笑道:“醜也是有用的,你看,問題解決了。”

他又指小白狐道:“它靈智已開,聽得懂你說話,或許也能讓它幫你。”

“有理。”餘生蹲下身子,對小白狐道,“酒好不好喝?”

小白狐點頭。

“想不想再喝?”

小白狐又點頭。

“前些天偷吃的是不是你?”

小白狐點頭一下,又忙搖頭。

“人贓俱獲,還敢狡辯?”餘生眉頭一豎立,正要威嚇它,見小白狐頭眼淚汪汪看過來。

餘生教訓不下去了,只能指著雞籠,“我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以後由你負責照看它們。”

小白狐淚眼立去,換成了星星眼。

餘生更不放心了,道:“我說的是看管,不是讓你吃,你明白?”

小白狐鄙視看餘生一眼,邁著醉態的步伐,在雞籠旁臥下,在狗子靠來時,也被她齜牙趕走了。

八斗一手鴨籠,一手鵝籠,走進來放在地上,天師一拍腦門,“我忘記了”

餘生正要威脅扣工錢,見小白狐站起來看他。

“對,這兩籠也歸你管。”餘生說。

這下小白狐高興得手舞足蹈,讓餘生直懷疑它是不是準備監守自盜。

“我有數的,少一隻,不讓你飲酒,而且拔你毛。”

餘生威脅小白狐,又被它鄙視一眼。

老爺子以前養過雞鴨,窩棚是現成的,餘生把家禽剛放進去,系統聲音即響起來:

後院窩棚入住家禽三類,獎勵功德值三十點。

後院畜欄入住異獸驢一頭,獎勵功德值五千點。

“五千!!”餘生整個人呆住了,恍若看見人生巔峰在向他招手。

但很快系統聲音又響起來:

宿主出售系統瓷器,得五千點功德值驢一頭,現已扣除宿主應付系統五千點功德值。

大喜大悲,最讓人受不了,餘生忍不住問候系統他大爺。

天師正在修補窩棚缺口,見餘生悲憤交加的表情,關心道:“怎麼了?”

餘生擺擺手,正好草兒喊他有客人,出去一看,客人正是柳色襦群少女。

她在客棧已不拘束,前天離去時還告訴餘生她的名字叫柳柳。

“稍等。”餘生洗了手,不等柳柳搭話,已經回後廚了。

“給我也來一份兒。”草兒招呼。

不知為何,柳柳感覺小姑娘草兒很親近,忍不住坐在她身旁。

草兒上下打量柳柳,冷不丁道:“剛甦醒,身子不能動?”

“啊。”柳柳茫然,等她明白時,臉色煞白,身子因驚懼下意識往後退。

草兒拉住她,“別怕。”

一股暖意由草兒的手流到柳柳體內,讓她很親切,不由的鎮定下來。

草兒到櫃檯上取了一罈酒,為柳柳倒上,“飲一口,對你有好處。”

柳柳聽她的話,小心飲一口酒,待酒液入腹時,舒坦的暖意在體內蔓延,讓她忍不住呻吟一聲。

“真好喝,真神奇。”柳柳用僅有的詞彙說自己的感受。

她忍不住想再飲一口,被草兒攔住了,“你酒量淺,小心晚上回不去。”

柳柳這才戀戀不捨放下酒碗。

餘生端著兩盤青菜出來,見酒碗,打趣柳柳,“一罈酒一貫,算算你的錢能飲幾壇?”

“算我賬上,別欺負我妹妹。”草兒道。

“妹妹?”餘生一怔。

“當然,我們情同姐妹。”草兒得意說。

“那也應該你是妹妹吧?”餘生比劃著她們的高度。

草兒不說話,搶過盤子讓餘生閃一邊去,身高是她一輩子的痛。

餘生退到魚盆兒旁邊,見金鯉還在,只缺了兩隻貓,“黑貓警長呢?”

草兒指樓上,“被你朋友捉屋裡了。”

餘生這才想起樓上還有一位,“這位周公子也太能睡了。”

“他是醉的。”草兒說。

“醉到現在?他飲了多少,我好算錢。”

草兒把柳柳方才飲酒的酒碗一放,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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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2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驢後臺

柳柳用罷飯,心滿意足去了。餘生暗暗猜測,讓她高興的一定是荷包內一文錢不少。

餘生將灌湯包擺在長桌上,“還記你賬上,你賬上還欠一堆錢呢。”

草兒為球球夾了一個,又往自己嘴裡塞一個,“慢慢還唄,正好我也不想走。”

餘生向後院喊一嗓子,讓八斗他們過來用飯,“你倒是想走,別處也不用你,他們都有巫醫呢。”

“嘶。”草兒被燙了一下嘴,含糊道:“這我就不同意了。”

她把灌湯包嚥下去,吐著舌頭道,“巫醫才治幾個病,真正治病還得靠郎中。”

“就說你六叔吧,他的病巫醫一定束手無策,還就得我郎中出馬。”草兒得意說。

餘生打擊她,“說再多,現在揚州城也無人請你治病。”

草兒右手握拳,放在胸口,神氣道:“爾等愚昧之人,遲早會捨棄巫醫,奔向我神農懷抱的。”

“奔向神農懷抱作甚,要奔也是奔向城主懷抱。”餘生打趣。

周九章從樓梯處探出頭來,“客棧有間諜,小心傳到城主耳中,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畜牲正醉著呢。”餘生說,“睡醒了?”

“不是,夢見有灌湯包,餓醒了。”周九章晃晃酒後昏沉的腦袋。

在他腳下,黑貓警長正一階一階往下摔,“嘰”,小獅子立刻往草兒懷裡鑽。

“它現在還怕生?”餘生詫異。

草兒振振有詞道:“球球只是有點兒害羞。”

黑貓警長摔下樓梯後,先去魚盆爬一圈兒,又轉到餘生腳下撒嬌。

這時,小白狐連撥帶踹,把狗子也從後院推進來。

周九章循聲望去,“嗬,這狗真夠醜的。”

“滾。”餘生道,“不許說醜。”

他很同情狗子,這話,他半天之內聽四五遍了。

“實話實說而已。”周九章坐在草兒旁邊。

他伸手去捏灌湯包時,被餘生打掉了,“等人齊了。”

天師和八斗剛把餘活兒做完。

等他們洗手時,周九章心急,忍不住指著狗子催促道:“快點兒,狗都比你們先到桌子前。”

餘生又取出兩籠來,聞言道:“嘿,我還第一次聽見有人罵自己是狗的。”

一時安靜,唯有狗子的哼哼唧唧聲。

草兒鄙夷的看著周九章,他這話把她也罵進去了。

“口誤,口誤。”周九章尷尬笑道。

等天師,八斗坐下,周九章再捏灌湯包時,又被餘生打了。

“又怎麼了?”

“飯前我先加一條客棧新規定。”

“什麼規定?”

“不許再說狗子醜。”餘生說,“相貌是天生的,狗子已經很悲慘了,不許你們往傷口上撒鹽。”

周九章道:“明白,明白,知道你們同病相憐。”

眾人大笑,不再理餘生,爭先恐後的品嚐起美味來。

餘生卻閒不下來,小白狐往桌子上爬,黑貓警長在他腳邊轉悠,狗子更是哼哼唧唧。

他只能回去取四個盤子,一一給它們盛了。

即便如此,也不省心。小白狐自恃靈智已開,不屑與它們為伍,獨自尋一椅子。

黑貓警長仗著人多,趁機欺負新來的,放著貓盆裡的,望著狗碗裡的。

“昂”,剛把黑貓警長趕走,餘生耳旁就響起一聲驢叫。

餘生抬頭,毛驢不知何時由後門探進身子,正直直盯著桌上的灌湯包。

“你還敢來。”餘生看見它,氣不打一處來,捲起袖子就起身。

“打它,打它。”草兒嚼著食物,不忘加油助威。

幸好周九章眼疾手快,把餘生按住了。

“人家有後臺,小心去它媽那兒告狀,它媽對城主那可真是犬馬之勞。”周九章說。

餘生一聽猶豫了,“給你個面子。”他坐下說。

“沒勁。”草兒偃旗息鼓。

周九章端出去一籠,把毛驢引出去,回來道:“別虧待它,指不定回去言好事,有你大好處。”

“你當它灶王爺。”餘生吐槽一句。

天師也勸道,“你應該這樣想,毛毛有後臺,不就相當於你有後臺?”

“哎,對。”周九章附和。

“合著我的後臺是頭驢?”餘生不可思議。

“驢怎麼了,二聖城城主還是頭牛呢。”周九章說。

餘生略一思索,也想明白了,“也罷,權當養一打手了。”

“日後有惡客臨門,就把驢往門口一牽。還有看誰不順眼,讓毛毛撞他,我看誰丫敢還手。”餘生越說越高興。

周九章驚訝的合不攏嘴,驢他娘還有這用處?想當年毛毛在他家,那可是當爺伺候的。

他若知毛毛能這般用,早去撞莊家門了,現在估摸著已經在揚州城橫著走了。

“昂,昂。”毛毛又在外面叫,餘生忙端了一屜灌湯包送出去。

“對了。”回來的餘生問,“當時毛驢不肯走,楚公子對它說了什麼?”

餘生得掌握這個訣竅,以免日後驅使不動毛驢時用出來。

“沒啥,他就說你家是開客棧的,好菜管夠。”周九章說,“料不到也有好酒。”

說到這兒,周九章倒起苦水來,“它已經把揚州四大家住一個遍了,你是不知有多難伺候。”

“酒必須美酒,菜必須好菜。它胃口又大,縱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它造。”

“你道城主為啥把它送人,就是因為……”

周九章抬頭見餘生不善眼神,話戛然而止。他夾起一灌湯包,道:“味道真不錯。”

“你們坑我。”餘生道。

周九章一臉正色,“這怎麼是坑你呢,素來是買馬容易養馬難,特別是名馬。”

“買坐騎前,你應該清楚的。”周九章說。

這句話熟悉。餘生略一思索,心中泛起苦澀,歷經兩世,他居然由車奴成了驢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們不怕我養不起?”

“賣個盆碗就夠了。”

……

眾人用罷飯,驢也吃飽後,餘生將盤碗收拾到洗碗機裡。

“掌櫃的,我回去了。”周九章在外面說,“逃兩天功課,再不回去修煉,老爺子要打的。”

聽到修煉,餘生心中一動。

“等一下。”他喊住周九章,請出系統頁面來,兌換一張一星模擬卡。

他走出去,問道:“你們兩個誰更厲害?”

周九章與天師對視一眼,道:“鬥妖的話,他是行家,但實力上還是我厲害。”

他說著取出脖子上,衣衫擋住的紅線,“畢竟咱是二文武師,他才是一錢捉妖天師。”

天師與武師力量體系相同,皆是修煉內力,只是捉妖天師受過降妖除獸訓練,熟知它們弱點和習性。

天師不能反駁,嘟噥道:“神氣啥,我也快二錢天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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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47: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炫富

“我怎麼覺的天師更厲害?”餘生說。

他手心裡握著一張卡,黑色銀邊,質感很棒。

不等周九章反駁,餘生又道:“不服氣的話,你們比比,讓我長長見識。”

周九章看他,一臉警惕,“長見識?你耍猴呢,不比。”

“下次再來,我請你吃更可口的美味。”餘生誘惑他。

周九章猶豫一下,搖搖頭:“不成,誰知道你做合不合我口味。”

“那你喜歡吃什麼?”餘生說。

周九章得意道:“即使告訴你,你也做不出來。”

“笑話,這世上還沒我不會做的。”餘生狂妄道,“你告訴我,它叫什麼?”

周九章為難道:“我也不知道,聽谷主說是用菽做的。”

“菽?”餘生暗念,若有所思。

周九章又道:“我只在城主府嚐到過,是城主從大荒之西帶回來的。”

稻、黍、稷、麥、菽,菽乃五穀之一,聽著陌生,其實很熟悉,正是前世黃豆。

在異世幾百年前,前四谷尚研磨不細時,菽是最好主食。

在那時,放屁也是一種炫富。

或許是覺放屁之事不雅,後來研磨技術迅速發展,到餘生所處年代,菽種植已不多。

現在種菽,主要做餵養寶馬或偶爾嚐個新鮮。

至於豆漿,豆腐這些豆製品,至少揚州城的人沒摸索出來。

在餘生沉思時,周九章又坐下,興致勃勃道:“對了,城主那次還帶回一隻鳥來。”

他比劃著,“長的像貓頭鷹,有青色羽毛和紅色嘴,最神奇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

草兒和天師搖頭,八斗嘿嘿一笑。

周九章道:“它會說人話,把城主怒極時常說的那句話學的惟妙惟肖。”

“什麼話?”餘生好奇。

天師和周九章異口同聲道:“你們這群廢物!”

“這隻鳥叫什麼來著,我忘了。”周九章撓撓頭。

“鸚鵡。”餘生說。

“對對,就是鸚鵡,可惜三天就被城主養死了,聽說是撐……”

周九章突然停住,望著餘生,“你知道?”

餘生笑道:“你嚐到的美味是不是白嫩,爽滑,入口香?”

“對,對。”周九章點頭。

“行了,耍猴吧,十天後再來,保準讓你吃到。”餘生坐在凳子上,自通道。

周九章將信將疑,“當真?”

餘生點頭,“當真。”

他們來到後院,天師落後一步,低聲問餘生:“你打的什麼主意?”

餘生笑道:“長長見識。”

倆人各取一根木棍,在後院擺開架勢,小白狐悄悄守住窩棚,深怕他們殃及雞鴨。

剛要動手,餘生又道:“我不小心學會你的劍法怎辦?”

餘生得問清楚,模擬卡雖是一次性消耗物品,但被誤會偷學了功法,傷彼此和氣就不妙了。

“你?”周九章上下打量餘生,“別開玩笑。”

餘生道:“我是認真的。”

“莫說你無內力,即使有也學不會,我的《劍法九章》必須與內功‘悲回風’搭配才成。”

“假如,假如學會呢?”

“會就會唄。”周九章不以為意,“揚州城無門戶之見,城內一大半功法傳自城主府。”

“真的?”城主在餘生心中地位陡然拔高一節。

“當真。”周九章告訴餘生,城內能人輩出才好,若敝帚自珍,單靠城主一人,揚州城早不復存在了。

因為這世上凶險太多了,莫說妖,魔,鬼,怪,凶獸,神獸時刻惦記城池。

就是道士,和尚,巫祝也隨時準備入住城池,改變治下之民的信仰。

還有奴隸主,時刻惦記著把百姓當做奴隸賣掉。

說到這兒,周九章嘆道:“現在揚州城也有奴隸了。”

“城主不管?”

周九章搖頭,“百姓自己賣兒鬻女,或把自己賣掉,城主府也不好說什麼。”

周九章告訴餘生,城主府現在只能約束奴隸主,禁止將揚州百姓賣往他鄉。

“揚州城真是一方樂土了。”草兒也道。

她由龍城出發南行時,遇見許多城池,見過不少怪誕或民不聊生的城池。

有一座小城,由一惡道士統領。

他練採陰補陽的功法,規定所有女子成年時由他取初夜,美其名曰為祝福。

城裡頗有姿色女子,更是被收入道觀供他淫辱。

有一座水城,水中有神名河伯。

他每年必娶一貌美新娘,不然必發大水,水淹城池,讓百姓苦不堪。

在揚州城北方群山之中,還有一妖城,妖王讓百姓定期獻祭童男童女。

“妖城南大路直達揚州城,已被那妖王派人封住,就是怕百姓逃來揚州。”草兒說。

餘生越聽越心驚,心說:“我的媽媽呦,原來魂穿也是個技術活兒。”

顧慮已消,餘生告訴擺姿勢半天的兩人可以動手了。

天師臉色凝重起來,他勢弱,唯有先下手為強,只見他踏前一步,棍指周九章胸口。

餘生見狀,拇指在卡上輕輕一抹,系統立刻聲音響起。

複製目標:周九章

目標力量:一星,二階。

目標技能:《劍法九章》

技能完善度:待定。

“滴”的一聲,技能複製開始。

周九章棍子一挑,踏前一步,一腳迅捷踹向天師下陰,在快中招時穩穩停住。

“這陰招名為‘猴子偷桃’”周九章說,“妖獸不使,人卻常使,你莫大意。”

天師點頭,他們重新比過,天師一棒矇頭劈來。

周九章舉起棍子一擋,又向身右一撩,身子一扭,棍沿棒子打在天師胸口。

“這招名為涉江,乃《劍法九章》……”周九章忽然停住了。

“咦。”他疑惑,左右打量自己的身體,“我內力見長了?”

餘生詫異,“你剛發現?”

周九章道:“微乎其微,若非點到為止時需內力穩住,我還真察覺不出來。”

天師說:“一錢與二錢雖咫尺之隔,但內力相差略大,所以很難察覺。”

一缸才二十點功德值,雖不知一點功德值漲多少內力,但一碗酒對周九章而言的確可以忽略不計。

“他的棪木酒中有靈力。”草兒在一旁說,“只是我還沒查出原因來。”

“當真?”周九章驚訝。

提升內力的天材地寶之中皆有靈力,但釀的酒中有靈力,他還是初見。

餘生點頭,催促道:“你快把劍法耍完,待會兒我讓你提一罈回去。”

周九章有了動力,《劍法九章》的九招“刷刷刷”使完。

天師與他相比,不僅力量不足,招式也不足,全是一招落敗。

但與高手較量的機會難得,天師也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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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0: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廚神

待他們收手後,系統在餘生耳邊“滴”一聲:技能複製完畢。

餘生忙檢視模擬卡,見卡上資訊隨他念頭浮現在眼前。

複製目標:周九章

目標力量:一星,二階。

目標技能:《劍法九章》

技能完成度:一成

技能使用:一百點功德值。

餘生掃一眼,剛要吐槽周九章招式完成度才一成,系統聲音又響起:

技能《劍法九章》已存入技能庫,開啟後將提供技能改善等服務,請宿主儘快升級。

餘生不由的問候系統他大爺,升級條件不說,他怎麼升級?

周九章走過來,問餘生:“招式記住幾成?”

“一成。”餘生誠實說,只不過是《劍法九章》一成,周九章的十成。

周九章哈哈大笑,讓他比劃幾招。

餘生鄙視他一眼,“我才不當猴呢。”

周九章一怔,“小子,你果然把我們當猴耍,揍他。”

他揮起拳頭,天師不落人後,操起棒子向餘生打來。

“打他,打他。”草兒抱著球球,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

“敢打掌櫃,你月錢扣光。”餘生抱頭鼠竄時,威脅天師。

天師頓了一頓,草兒在一旁道:“今天已經是月末了,不怕。”

“對,月末。”天師醒悟,繼續向餘生打來。

餘生鑽到八斗魁梧的身後,八斗“嘿嘿”笑著閃開。

“八斗,你真不是兄弟。”

餘生又鑽到打盹兒的驢旁,“擋住他們,那缸酒我既往不咎。”

毛驢回頭噴餘生一口水,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你是驢,不是羊駝。“餘生猝不及防中招後,惱怒道。

他見兩人又打來,“一缸,再釀酒時有你一缸。”

“噗。”被收買的毛毛回頭一口噴天師,周九章一臉。

三人休戰,全去洗臉去了,出來後,周九章天色不早,伸手向餘生告辭。

“前門給你。”餘生回大堂取了酒,交給牽馬的周九章,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街東。

餘生他們也不閒著,菜園子又得除一遍草,幸好八斗在,省力很多。

至於草兒,她坐棗樹下,“小草才剛長出來,你們就把它們除掉,太狠心了。”

“它們多堅強啊……”

被她念叨煩了,餘生無奈道:“我們也是為了種草,青菜也是草。”

“青菜才不是草咧,它們是草的叛徒。”草伸長脖子道。

幸好里正來客棧,讓草兒去六大爺家,才讓餘生耳根子清靜下來。

日頭西斜,映紅天邊晚霞,將湖邊蘆葦也染紅了。

一陣風吹來,蘆葦嘩嘩作響,棗樹也跟著一起吟唱。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除草,鬆土全忙完的三人坐在緩坡上,望著眼前景色,動也不想動。

天空掠過一隻飛鳥,在湖中同時留下痕跡,不知它是不是精衛,那隻餘生在湖邊遇見的鳥兒。

當然,精衛是餘生起的名字。

小白狐轉出來,尾巴一掃,坐在了餘生身旁,它身後跟著狗子,緊湊的臉在斜陽下很深沉。

斜陽漸沉西山,“哞”,老水牛在後面催促著。

“做飯。”餘生站起來說。

“掌櫃的,青菜可口,但你那夾生飯實在難以下嚥。”天師提意見。

餘生點頭,“好,那就灌湯包就青菜。”

天師悲嘆一聲。

餘生道:“莫急,等明日豆腐做出來,讓你好好享用一番。”

“豆腐?”天師不解。

餘生告訴他,豆腐正是周九章所提到的食物。

“你還真會?”天師詫異,“我以為只是說說而已。”

“請不要懷疑我的誠實,我不是食言而肥之人。”

天師從不懷疑,他是壓根不信餘生有誠信。他至今記著餘生放走小白狐後的精彩表演。

三個人優哉遊哉回家,餘生做飯,天師點燈,八斗將牛餵了。

煮米飯時,餘生停下來。

“夾生飯只是夾生之處難吃,但煮熟之處還是很可口的。”

餘生搖搖頭,系統都不曾扣功德值以示懲罰,真不知他們抱怨什麼。

但作為未來天下第一客棧的掌櫃,餘生決定從善如流,當然,主要是功德值富裕,尚有一百多點。

餘生請出系統頁面,還真在菜譜一欄找到了【白米飯】的名字。

“這算菜?”餘生吐槽系統不科學,但在看到價格後,他雙眼睜大了。

竟然只需五點功德值!

“系統你大爺,為什麼不早點說。”餘生兌換了菜譜,又向系統抱怨。

夾生飯真不好吃,尤其在給客人盛熟的,自己吃夾生之處時。

系統冰冷聲音響起:

宿主終於有進取之心,二十點功德值以茲鼓勵獎勵。

“這也行?”餘生看著漲起的功德值傻眼了,這讓他怎好意思日後再問候系統他大爺。

他念頭剛起,系統聲音又響起:

宿主米飯有辱“有妖氣”客棧招牌,鑑於客人略少,酌情扣除四十五點功德值以示懲罰。

備註:以為你能吃到天荒地老,大失所望,特收取五點功德值以慰心靈。

“心靈個鬼。”餘生收回方才的念頭,他扳著手指算,一米飯耗費他三十點功德值。

這樣想來,夾生飯還是不錯的。

煮飯,炒菜,青菜剛燒出來,小毛驢就從後門探進頭來,直直盯著那鍋青菜。

“昂,昂。”毛驢示意餘生端過來。

“待會兒。”餘生話音剛落,小毛驢二話不說就往後廚鑽。

“好好好,你有後臺,你厲害。”餘生忙把一鍋菜,端出去倒進它專用盆裡。

待餘生又燒一份兒端上桌時,草兒才抱著球球回來。

“怎麼樣了?”餘生關心問。

草兒搖了搖頭,餘生嘆口氣,棪木酒內功德值雖是靈丹妙藥,卻不能起死回生。

坐下用飯,天師,草兒兩人唉聲嘆氣的拿起筷子,剛扒拉一口米飯,忽然怔住了。

天師看著白米飯,顆粒分明,飯色潔白,雖煮似蒸,但乾溼適宜。

“這是你做的?”天師又嘗一口,入口軟糯,已至食材極致,搭配青菜更是口齒留香。

“當然。”餘生得意。

“有靈力,很強!”草兒雙目睜大,仿若柯南附體,在米飯裡尋找線索。

餘生撇嘴,三十點功德值全在這頓白米飯裡,靈力不強才怪。

稻米不曾換過,草兒快把米粒數清了,也找不到什麼名草異果,只能問餘生:“你怎麼做到的?”

餘生微微一笑,手摸下巴,“吾乃廚神是也。”

天師嗤之以鼻,八斗“嘿嘿”傻笑,草兒卻道:“畜牲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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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發表於 2019-11-12 10:5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飛驢服

夜已深,他們都去睡了,留餘生一人獨坐櫃檯後看店。

燈如豆,黑貓警長趴在盆沿,不知疲倦的打量著金鯉。

狗子在餘生腳邊,轉著圈兒咬自己尾巴。

餘生把玩著那張模擬卡,念頭之中問系統:“這張卡怎麼用?”

系統:雙手合十,默唸“系統,我愛你大爺”即可。

餘生:……

得,平日問候太多,遭報應了。

“尾巴本來短,再咬就更醜了。”餘生將狗子抱起來,對系統商量道:“豆漿機也算廚具吧?”

聽系統不否認,餘生心中一喜,明白能省下不少功德值了。

他樂滋滋的問:“那我兌換的廚具中應該有豆漿機吧?”

系統:豆漿機已在後廚。

“真的?”餘生有些疑惑,他不曾理會廚房有這東西,“我去看看。”

他剛站起身,就見農神踏進客棧,不等他打招呼,農神背後陰影之中又走出一人來。

“六爺?你……”餘生驚訝極了,他有種不祥預感,目光瞥向燈影下,果然不見影子。

六爺幽幽一嘆,道:“我馬上要走了。”

語氣之中有說不出的味道,留戀,孤獨,不捨或其它。

餘生在櫃檯上為他們倒一杯酒,在豆大的燈光中坐下來。

六爺在彌留之際想感謝餘生,不知不覺魂兒就隨念頭飄到了大街上,正遇見夜行的農神。

六爺年紀大,祭拜過農神,但若非今日遇見,他一直以為神像是虛設。

燈下影只,三人飲酒不語,在歷經生命寂滅之後,誰都會有些恍惚。

“料不到你還有溝通鬼魂的本事。”六大爺很快灑然一笑道。

他在鎮子上年紀最大,年逾八十,算得上喜喪,現在兒媳又脫樊籠,了無遺憾。

餘生一笑,“老爺子也是去世後才知道的,當時在屋子裡停留許久,一直在我耳邊嘮叨。”

兩鬼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餘生為他們斟酒,道:“六爺有要交待的事沒?”

“阿黃,我唯一牽掛的就是它。”六爺說。在過去隻影孤燈的寂寥中,一直是阿黃陪著他。

他指著狗子,“這狗有點醜,不如把阿黃抱過來。”

餘生心疼狗子,雖然六爺是唯一委婉的。

“再養,我這兒成動物園了。”餘生說,“放心吧,六叔會照顧好它的。”

“說到你六叔。”六爺道:“讓你他安心呆在鎮子上,別出去了,城裡不是咱能混的。”

餘生點頭,“以後讓他們來咱這兒混。”

六爺又道:“你救他們,六爺也沒什麼能報答的,心裡十分對不住……”

餘生打斷他,“六爺,見外了,您就當做我兒時打你棗兒的報酬了。”

六爺門前有一棗樹,又大又甜,這具身體記憶中一直偷吃,有次還被阿黃追著跑。

又吃了幾杯酒,六爺道:“我該走了。”

餘生一頓,又斟三杯酒,敬六爺。

待他們仰頭一飲而盡時,衣衫不整的里正跑進來,“快,快,你六爺不行了。”他喘息著。

“六爺就在這兒。”餘生一轉頭,見六爺已化作點點潔白光粒,消失在空氣之中。

餘生忍不住伸手去握,攤開手掌時,手心有一米粒大小的珠子,潔白晶瑩,宛若眼淚。

系統冰冷聲音響起:

【米粒之珠】眾生平等,米粒之珠,亦放光華。

恭喜宿主獲得珍貴道具‘米粒之珠’,獎勵功德值一百點。

餘生一愣,見米粒之珠在掌心慢慢融化,他的心隨之暖起來,宛若幸福時的悸動。

暖意很快由心散至四肢百骸,把全身疲累驅除,讓身體充滿不知名的力量,宛若新生的幼兒。

描述長,時間短,“他走了。”餘生回頭對里正說。

里正雖看不見,卻知道餘生的本事。

他將農神酒盞取走,為自己斟上一杯,“六爺走的安心不?”

餘生點點頭,里正不再問,在異世界生死之別是很平常的事。

里正又飲一杯,才看見餘生身旁的狗子,“嗬,這狗真夠醜的。”

餘生鬱悶,狗子也停下咬尾巴。

“走吧。”將氣喘勻了,里正招呼餘生。

三魂已走,七魄尚在,怠慢不得,得為六爺擦洗乾淨,穿上壽衣。

六叔病重,這事兒唯有他們做了。

他們同時也得佈置靈堂,鎮子上的規矩,老喜喪得停靈五日。

忙完這些時已是晨曦時分。

也許是“米粒之珠”融化在體內的不之名力量起作用,餘生回到客棧後依然精神抖擻。

他鑽到後廚將早飯做了,又餵了率先醒來的驢,狐狸,才爬到床上矇頭大睡。

“小魚兒,小魚兒。”餘生正徜徉在甜美睡夢中,不知被誰推著,不情願的醒過來。

見餘生睜眼,天師急道:“快,快把胖巫祝的東西藏起來,因他一直不回,他家裡人報官了。”

“報官?”餘生依舊在迷糊之中,“報官!”這才清醒。

“錦衣衛正在盤問里正,估摸一會兒就來客棧。”天師說。

餘生披上衣服,顧不上整理,一把抓起桌上油紙傘,卻見傢俱簡陋,不知應藏在什麼地方。

“後院,湖裡。”天師提醒他。

“對。”餘生噔噔噔下樓,又噔噔噔跑上來。

“怎麼了?”天師問。

“他的鬼面具。”餘生抓起鬼面具,行囊,又飛奔下樓。

天師在一旁有些傻眼,方才這小子動作利索,擰腰,轉身一氣呵成,真像個練家子。

餘生剛進後院,就聽客棧內有了動靜。

“有人嗎,掌櫃的,掌櫃的?”說話人中氣十足,自帶一股威嚴,想來是錦衣衛的人。

“來不及了!”餘生環顧四周,見毛毛正躺在柔軟的龍鬚草上晒太陽。

龍鬚草一般鋪床用,又柔軟又舒適又暖和。

餘生顧不上追究這些龍鬚草哪兒來的,他上前一步,將所有東西往龍鬚草下一塞。

“毛毛啊。”餘生努力平息心跳,“若幫我躲過這一劫,日後好酒好菜少不了你。”

毛毛回頭看他,一點表示也沒有,讓餘生心裡很忐忑。

“你在幹什麼?”他剛站起來,聽身後有人喝道。

餘生回頭,見一衣著錦衣,上繡飛魚類紋飾,提狹窄長刀的大漢在門口盯著他。

大漢緩緩走近後,餘生才看仔細,原來錦衣上繡著是頭飛翔的驢。

“這是飛驢服?我的好城主,您真有品味。”餘生尚有心思編排城主。

錦衣衛的人由大堂走出來,見餘生衣衫不整的站在驢旁,覺得他非常可疑。

方才喝他的大漢又問:“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餘生故作鎮定,“我夢見驢飛走了,差點嚇醒,趕忙下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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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發表於 2019-11-12 10:51: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饕餮

“驢飛走,差點嚇醒。”

這話聽在錦衣衛耳朵裡,不僅意有所指,而且胡說八道。

大漢臉色一寒,向餘生走近,道:“讓開。”

餘生暗暗祈禱著,乖乖讓開,大漢這才看清後面龍鬚草上臥著一頭驢。

龍鬚草下鼓鼓的,大漢剛蹲下身子檢視,毛驢一口水就噴在他臉上。

“呸。”大漢擦臉後退一步,握住刀柄怒道:“這畜牲……”

“你才是畜牲。”後面跟上的錦衣衛統領一腳把他踹走,

“揚州城誰家毛驢敢口水噴人,也只有城主家毛毛了。”

統領教訓完手下,蹲下身子對毛毛和藹笑道:“毛毛,你怎跑這兒來蹭吃蹭喝了。”

毛毛不理他,把頭枕在餘生藏東西的草堆上。

“行了,去別處找找。”統領見毛毛不理他,站起來對手下道。

大漢錦衣衛指著草堆,道:“統領,這小子或許在下面藏東西了。”

統領一瞥他,“那你讓毛毛好好給你洗洗臉。”

“我……”大漢錦衣衛一頓,看眼毛驢,又看眼餘生,低眉順眼的出去了。

統領又向餘生問幾句話,關於胖巫祝的。

餘生的回答不變,對里正怎麼說,對他也怎麼說。

統領也沒刁難他,問完話後就出去了。

餘生鬆一口氣,向毛毛豎起大拇指。

“掌櫃的,來客了。”草兒在前面喊,餘生答應一聲,走出去一看愣住了。

只見大堂內站著十幾個人,他們手裡提刀,風塵僕僕,長髮因久未洗而板結。

客棧門外的凳子上也坐著十幾個,打扮如出一轍。

更讓餘生吃驚的是,門外站著四五頭巨獸,約有一樓十尺高,背上馱滿了貨物。

這是馱獸,身子雖高,卻甚為溫順,以草為食,乃商隊主要的運輸工具。

它的名字也很有意思,老爺子曾對餘生說起過,叫肥牛,當時著實讓餘生饞了一番。

自惡龍肆虐鎮子後,鎮子已經許久不見馱獸了,餘生也是第一次見。

這時,他腦海之中唯有一個念頭:若把這肥牛放火鍋裡,得需要多大一口鍋,也不知道味道可口不。

“掌櫃的,掌櫃的。”領頭的是一晒黑的黑臉壯漢,“快給我們準備吃的。”

“哦,好。”餘生收回目光,道:“只有炒青菜,白米飯,葷的只有灌湯包。”

“都來點兒。”壯漢不耐煩的說。

離開上個小鎮後,他們已在荒野之中北行三天了,整天啃的乾糧,又整夜的提心吊膽。

現在好不容易遇見人煙,也顧不上葷素了,他們只想來點熱的。

“好嘞。”餘生答應一聲。

不等轉身,壯漢手下道:“老大,酒,來點兒酒,反正今晚也不趕路,這裡又安全,就來一點兒吧”

“對,來一點兒吧。”手下紛紛贊成。他們雖有些時日不來揚州城了,但也知道這裡很安全。

小鎮牌坊上尚掛著劍仙劍囊,不似在荒野之中那般,需提心吊膽,滴酒不能沾。

壯漢答應,“掌櫃的,那就再來幾壇酒。

餘生道:“不好意思,這酒一貫一罈,你看……”

“啥,一貫一罈,你這裡面是龍尿啊。”行路人紛紛起鬨。

“吵什麼,吵什麼?”錦衣衛統領領著人從樓上下來,板著臉喝停他們的吵鬧。

錦衣衛統領對突兀冒出的一群人也很意外,他按住刀柄,“姓甚名誰,你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行路人面面相覷,黑臉壯漢道:“統領,我們由鹽長城而來,北上中原販鹽。”

“去中原應是出姑蘇城,沿大道由西,繞過東山後再直往北行。”

統領疑惑的看他們,“你們怎繞遠路,跑東山東面的揚州來了?”

“哎。”黑臉壯漢嘆一口氣,道:“統領有所不知,東山之西的路已經走不通了。”

錦衣衛統領不解,“那可是條大道,路怎會不通?”

黑臉壯漢道:“半年前,那條大道上不知怎的冒出一隻凶獸饕餮來,將一隊奴隸帶奴隸主全吞下去了。”

“嘶。”揚州人驚駭,“饕餮?!”

壯漢點頭,慶幸道:“幸好奴隸隊伍人多,讓饕餮吃了個飽,不然後面商隊也帶不回訊息來。”

餘生小心問統領,“統領,那饕餮不會跑我們這兒來吧。”

統領揮揮手,“放心吧,東山綿延一萬八千八百六十里,它不會跑這兒來的。”

“日後商隊怕都要走這條路了。”黑臉大漢說,“掌櫃的,你要發財了。”

鎮子向南的大道左右為荒野,湖澤,離鎮子最近的城鎮也在三天行程之外。

鎮子向北的大道也是延伸向荒野,唯有鎮子的客棧是個稱心如意的歇腳處。

壯漢才見餘生還在,不由的埋怨道:“掌櫃的,快做飯啊。”

“酒……”

黑臉壯漢道:“來一罈,讓我看看你的酒憑啥值一貫,不值不付錢啊。”

餘生有信心,讓剛下樓的天師取酒待客,自己鑽回了後廚。

他剛到準備做飯,毛毛驢頭就由後門鑽進來,它自恃有功,“昂,昂”叫著討酒喝。

“等著。”毛毛今天幫大忙了,餘生也不吝嗇。

他請出系統面板,搜尋“讓驢飲的酒”,撿最低六十功德值的兌換一罈。

餘生端著酒站在門口,正準備塞給毛毛,忽見錦衣大漢向龍鬚草摸去。

“毛毛。”餘生指著它身後,大驚失色。

毛毛一回頭,餘生只見灰影一閃,“砰”的一聲撞在錦衣大漢身上,將他撞向了窩棚。

窩棚內雞鴨受到驚嚇,雞毛亂飛,臥在窩棚處的小白狐也站起來向他齜牙咧嘴。

大漢捂著腰,一時站不起來。毛毛這才折回來,咬住酒罈,趾高氣揚的坐回龍鬚草墊。

錦衣衛統領循聲而來,見錦衣衛大漢這副模樣,又見毛毛護著酒罈,腦補出了事情經過。

他將大漢扶起來踢了一腳,低聲道:“你小子敢搶它的酒,想吃瓜落啊。”

“不是,我……”

“什麼不是。”統領又是一腳。

他回頭對餘生笑道:“掌櫃的,你的酒真不錯,不僅滋味兒美,居然還有靈力,怪不得把毛毛也招來了。”

“酒,不是……”錦衣衛大漢辯解,被統領推了一把,“一貫是真的不貴。”

他走近一步,低聲問餘生:“掌櫃的,有沒有更純的,那酒靈力有點兒稀了,我飲不大有用”

餘生指了指毛毛的酒罈子,“只有一罈了,在那兒呢。”

六十點功德值一罈,靈力絕對濃郁。

統領見毛毛飲的痛快,喉結動了一動,小聲道:“日後再有了,千萬給我留著。”

餘生點頭,反正承諾不值錢。

統領這才拉著錦衣大漢向外走,“你小子挺機靈的啊,怎麼知道那壇酒好的?”

“不是,統領,我……”

“不過你小子膽兒也忒大了,敢搶它的,信不信他娘敢把咱錦衣衛衙門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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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發表於 2019-11-12 10:5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執著錦衣衛

餘生走出後廚時,這些由鹽長城而來的行路人已經撐的走不動道了。

黑臉壯漢向餘生豎起拇指,打一飽嗝後道:“掌櫃的,廚藝真不錯。”

餘生一笑,道:“酒錢值不?”

壯漢道:“值,太值了,所有疲勞一掃而去,我恨不得讓他們現在就趕路。”

他左右四顧後又壓低聲音,“掌櫃的,祕方賣不,我可以出大價錢。”

“不賣。”餘生搖搖頭,也懶得解釋妙用來處不在祕方上。

壯漢也料到了,他輕輕一笑,將話題錯開,“掌櫃的,有大房通鋪沒?”

“有,一晚上三十錢。”

這價錢還算公道,壯漢點頭答應。

餘生領他們到後院,推開一間房,裡面是一排土炕,躺下五十個人也不成問題。

炕上鋪著龍鬚草,餘生恍然大悟,終於明白毛驢的龍鬚草哪兒來的了。

三天三夜提心吊膽的趕路,行路人早乏了。他們也不管鋪蓋上的灰塵,爬上去倒頭就睡。

“幹什麼也不容易。”餘生搖搖頭回到大堂,見錦衣衛正坐在長桌上用飯。

“我終於知道毛毛為啥賴你這兒了。”錦衣衛統領吃一嘴油,在付賬時讚不絕口。

錦衣衛大漢湊過來,盯著餘生,道:“統領,咱不追查巫祝失蹤的案子了?”

“有什麼好查的。”統領道,“他若死了,魂兒早被巫院那群陰魂不散的傢伙召回去了。”

“對,丫指不定在哪兒逍遙呢。”餘生附和。

“丫,丫?”統領回味,莫說,罵人挺順口。

“丫們不是特厲害,特囂張麼?讓他們自己查去。”錦衣衛統領活學活用,沒好氣的說。

天師告訴過餘生,巫院在揚州城內不斷壯大,壓過了驅魔人和天師,唯有錦衣衛能相抗衡。

但巫院作為信奉鬼神的外來者,時刻誘惑百姓改換信仰,隱有替代城主之意,讓錦衣衛很忌憚。

這錦衣衛大漢也不知為何,有些不情願。

統領見狀,道:“這樣吧,留你在這裡追查,怎麼樣?”

錦衣衛大漢望了餘生一眼,認真道:“統領,你放心,我一定追查到底。”

“別,別。”見這小子槓上餘生了,錦衣衛統領忙擺手,深怕毛毛回去告狀。

他指著外面大路,“你主要任務是保護鎮民安全,日後經過鎮子的人將越來越多,難保不會有尋釁滋事的。”

錦衣衛大漢點頭,“統領放心,我一定保護鎮民安全。”

“哎,這就對了。”錦衣衛統領欣慰的點點頭。

“同時追查巫祝下落。”

統領被噎住了。

他向餘生暗指大漢腦袋,搖了搖食指,又不解氣的一腳踹在大漢屁股上,“他孃的,你丫咋就恁不知好歹。”

餘生自不會留錦衣衛,最後是里正安排他住在了客棧對面,正好守著牌坊和石橋。

餘生知曉,這孫子是盯上他了,但餘生也有招。

他找一布袋將胖巫祝所有東西裝進去,在簽下諸多不平等條約後,換得毛毛不離身的許諾。

下午留天師看店,餘生扛著農具出門,正遇見蹲在門口的錦衣衛大漢。

他見餘生出來,故作隨意的問:“掌櫃的,你去做什麼?”

餘生壞主意上來,隨口道:“挖坑。”

“哦,挖坑啊,要埋什麼?”錦衣衛大漢看看太陽,不經意的問。

“埋…任何…”餘生趕緊停住,望著太陽,道:“那啥,今兒太陽不錯啊。”

有問題!

錦衣衛大漢霍然起身,搶過餘生農具道:“掌櫃的,我幫你。”

“不用,不用。”餘生臉色慌張,連連擺手。

“客氣啥,我閒著也是閒著,幫你也是應該的。”錦衣衛大漢說。

正好見里正領人過來,餘生一轉身,道:“好,那走吧。”

錦衣衛跟在餘生身後,他們走過石橋,越過田埂後向南走,直見到墳塋座座時才停下來。

錦衣衛左右打量,準備記住位置,以便人贓,不對人屍俱獲。

餘生回頭,問走過來的里正,“挖哪兒?”

“嚯。”錦衣衛這才看到後面,暗道:“團伙作案?”

鎮子的墳地也是論資排輩兒的,但餘生家老爺子墳塋不在這兒,在路對面的湖岸上。

餘生當時怕老爺子墳塋進水,半夜託夢喊腳涼嚇到他,提議換個地方。

但那是老爺子魂靈尚在,一聽餘生的建議,當時就火冒三丈,痛罵餘生不孝。

老爺子甚至口不擇言,問候了餘生八輩祖宗,他的七輩祖宗,最後不得不逼餘生為祖宗燒紙謝罪。

里正以步丈量,左右各走幾步後,在一處停下來,將鐵鍬一插,道:“這兒。”

餘生推錦衣衛,“快乾活。”

錦衣衛大漢做戲做全套,二話不說揮起胳膊幹起活兒來。

莫說,有內力的人就是不一樣,挖起土來比日日刨土的農民都快。

里正趁機偷懶,對一直偷懶的餘生道:“行啊小魚兒,找了個能幹的。”

在餘生他們聊天時,錦衣衛大漢趁機小聲問旁邊的四哥,“挖坑做什麼?”

“埋人啊。”四哥疑惑,在墳地裡挖墓地還為什麼?這人傻吧。

錦衣衛確認無誤,這些人果然是同黨。

里正閒了一會兒,道:“我去看看你家老爺子。”

里正農田不在這兒,不逢年過節一般不來,既然來了正好去敘敘舊。

里正過去不久,忽然大叫,“快來,出事兒了,小魚兒快來。”

鎮民一聽,扛起農具向路對面狂奔。

餘生衝在最前頭,身輕體健,不似常人,讓錦衣衛大漢更加懷疑他了。

“怎麼了,怎麼了?”餘生快速趕到,呼吸均勻,粗氣不喘一口。

里正指著樹下的墳塋,“你看。”

餘生轉過去一看,破口大罵:“哪個畜牲乾的,敢刨老子祖墳。”

刨祖墳!這可是大忌諱。

落在後面鎮民一聽,三步並作兩步,掄著鋤頭趕過來,

等到了一看,眾人面面相覷後,齊齊鬆一口氣。

“我以為怎麼了呢。”四哥道,“不就被野獸劃拉兩道爪印麼。”

旁邊鎮民道:“不過這爪印也太大了,李老三,你來看看是什麼野獸。”

李老三是獵戶,他湊上前,上下打量後道:“這爪子印像竹鼠……”

“不對吧。”四哥說,“前些日子我們拖回去的竹鼠夠大了,爪子還不及這一半的一半呢。”

“對啊,難道竹鼠祖宗下山了?”眾人也說。

“或許是水裡什麼東西爬出來時踩了一腳?”又有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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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誤會

里正不同意,道:“這爪印一看就是在挖土。”

眾人爭執不休,有說是山上下來的,有說是水裡爬上來的。

“跑題了,跑題了。”餘生試圖將他們拉回來。

錦衣衛大漢一直蹲在外面,在離湖不遠處摸索著,這時抬頭道:“共有兩頭怪獸。”

“什麼?”眾人目光齊齊向他。

錦衣衛大漢指著被壓倒的草,道:“山上下來的怪獸用爪子刨土,然後被水上爬出來的怪獸襲擊了。”

他用腳尖點了點暗紅的血跡,若非他提醒,當真是看不清。

錦衣衛大漢又指著斷草,道:“它們在這裡搏鬥,山上下來的怪獸敵不過,從這裡跑路對面去了。”

“這麼篤定。”餘生走過去,“好像你看見了似的。”

“運用你的智慧,一切謎底都盡在眼前。”錦衣衛大漢得意道:“我乃揚州城大名鼎鼎的捕快鬼運算元……”

“你?”餘生不信。

“的傳人。”錦衣衛大漢頓了一頓,道:“一定假不了,你看這兒。”

他指著被壓倒的草,血跡,向餘生還原著當時的打鬥場景。

餘生一聽,別說,有板有眼,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你也不傻啊。”待還原到怪獸刨土時,餘生讚道。

錦衣衛大漢眉頭一豎,“誰說我傻的,誰說我傻的,有這麼聰明的傻子嗎?”

“就是,世上怎會有你這麼聰明的傻子。”餘生附和。

錦衣衛大漢沒聽出不對,正繼續再說,被餘生止住了。

“等等。”餘生忽然想到:“這怪物刨老子祖墳幹什麼?”

他轉身問叔伯,“我記著老爺子陪葬沒啥好東西吧?”

里正點頭,他當時裝殮的。

錦衣衛大漢謹慎的離餘生一步,道:“山上下來的應該是一頭食腐獸。“

“食腐獸?”餘生略一呆愣後,跳腳怒道:“我靠,這畜牲要吃老爺子?“

“嬸可忍,叔不能忍。”餘生挽起袖子,“別讓我逮到它,逮到了先閹,後凌遲,再做下酒菜。”

大漢道,“幸好水裡面有怪獸爬出來及時阻止了它。”

“一定是小魚兒他娘顯靈了。”里正他們慶幸。

餘生道:“張叔,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娘葬身魚腹成魚怪了似的。”

里正打個哈哈,將話題錯開:“李老三,你快回去,弄個陷阱去。”

“其他人,快去其它墳上看看。”里正招呼眾人。

眾人分頭行動,留下了錦衣衛大漢一人,餘生招呼他:“走走走,別閒著,我們挖坑去。”

錦衣衛大漢已找到位置,只等人屍俱獲了,不情願道:“我再排查排查周圍。”

“還排查什麼,快走,快走,你幫我們也是應該的。”餘生說。

“我幫你為什麼是應該的?”錦衣衛大漢道。

“這話可是你說的,錦衣衛難道要出爾反爾?”

……

在仔細探查後,里正鬆一口氣。

只有一座墓地被刨出來曝屍荒野,好在主人已死去多時,屍首沒被糟踐。

錦衣衛大漢認為,應該是餘生老爺子新鮮,怪獸先去的湖邊,受傷倉惶逃走後就沒敢再來。

餘生對里正道:“怪不得老爺子堅持葬湖邊,他還未卜先知的本事,怎麼不傳給我?”

里正一笑,道:“老餘的本事大了去了,你也得學會。”

獵戶李老三平時也就在鎮子後的桃花林打兔子,現在是終於有一展身手的機會了。

他在墳塋周圍把夾子,陷進佈置的密密麻麻,又在墳崗上佈置了不少。

餘生在一旁看著,用夾子在爪印上比劃,“李叔,你這不是夾畜牲的,你是夾我的吧。”

李老三左右打量,見夾子不及爪子大,尷尬道:“夾一下算一下,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大夾子不是。”

餘生不放心,回去找草兒,“有能毒死一頭大怪獸的藥沒?”

草兒抱著球球,“怪獸有多大?”

餘生左右四顧,見到後院的馱獸後,道:“他的腳印和肥牛腳差不多大。”

正好一行路人出來,見餘生指肥牛,又聽草兒道:“毒死這麼大的有點難。”

這人立刻悄悄退回後院。

草兒略一沉吟,道:“讓它拉肚子什麼的倒是可以。”

“那也成,讓它瀉的走不動道。”餘生點頭。

餘生去豬肉九處拉一些內臟回來,澆上草兒的藥汁後放在墳地裡,自以為這法子行之有效。

勞作一天,打墓人披著斜陽扛著農具回到了鎮子上。

錦衣衛壯漢本想回去休息的,卻被裡正二話不說拉著向六大爺家走去,“你今天出力最大,怎麼也得吃一頓飯。”

“那也應該在客棧吃。”錦衣衛大漢心中疑惑。

他隨里正一直走到六叔門前,在見到棗樹上掛著引魂幡後才恍然大悟。

他回頭看餘生,見餘生在不遠處得意的笑。

“我真傻,真的。”錦衣衛大漢對里正說。

餘生轉回客棧為客人準備飯菜,見草兒和天師百無聊賴的坐在長桌上。

“你姊妹今天來過了?”餘生忽然想起今日不見柳柳。

“嗯,晌午人多,你沒注意。”草兒說。

或許吧,餘生搖搖頭,又問天師,“馱獸餵了?”

天師笑道:“不勞我們動手,他們自己喂,說是肥牛吃不慣我們揚州的草。”

草兒對肥牛很厭惡,皺眉道:“還挑草?果然是畜牲,不知好歹。”

餘生回後廚將飯菜準備齊,行路人陸續用過後又回去歇著了。

聽黑臉壯漢說他們一大早就要趕路,餘生得將早飯提前備好後,見農神遲遲不來,將客棧關門熄燈後也去睡了。

“睡了,睡了。”黑暗之中,有人小聲道。

黑臉壯漢冷笑,“我還沒把主意打他頭上,他倒先打起我們的主意了。”

他向後面揮手,“兄弟們,腿腳利索點,只要找到釀酒的祕方,我們就發財了,再也不用四處奔波了。”

幾個黑色身影分開,有向釀酒屋子鑽去的,有向櫃檯後面摸索的。

壯漢仗著臉黑,悄悄摸上樓。

正在樓梯上,他忽然見眼角有紅影一閃。

壯漢忙扭頭過去,漆黑一團誰也不見。

他握緊了刀柄,行走荒野的經驗讓他很謹慎。

視野餘光內又有紅影閃過,壯漢剎那轉身長刀虛空劈去,只覺劈中了紅影,卻宛若無物。

“鬼!”壯漢一驚,忽覺胸前生風,一直白影向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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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白高興

敢行走於荒野,壯漢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白影來時,回刀不及,壯漢在樓梯上只微一側身,便讓白影貼著胸膛撲了個空。

待揮刀招架時,壯漢見白影向樓梯下跑去了。

“那隻小白狐。”壯漢鬆口氣,但又想到那紅色鬼影,不由的去摸胸前護身符。

行路人行走於荒野時,不怕遇見異獸,也不怕遇見妖魔,只怕鬼和魅。

鬼無形,讓人捉摸不透;魅惑人,讓人防不勝防,所以他身上戴著一枚辟邪之物。

只是他的手在胸口一摸,心中咯噔一下,壞了,玉佩不見了。

“一定是那隻小白狐!”壯漢正氣惱時,“啪”,身後有人拍他後腦勺一下。

漢子回身,依舊只見一團黑。

一時汗如雨下,但壯漢也是膽大的,強迫自己穩住呼吸,一步一步向樓上走。

木梯“吱呀吱呀”不斷,伴著大堂裡手下窸窸窣窣的尋摸聲,讓壯漢不能心安。

他若有餘生那雙眼睛,或許會看到,在他身後飄著一位鳳冠霞帔的女鬼。

她這些日子在客棧裡得到不少好處,鬼力激增,在有形無形之間變換自如。

她輕輕的一吹,陰森森的涼意送到壯漢脖子裡。

壯漢左右四顧,頭伸出二樓地板,忽見天窗月光流瀉之下,有一張很醜的臉,站那兒直直的看他。

“娘呀。”壯漢一驚,腳脖子一軟,骨碌碌的滾下了樓梯。

“嘻嘻。”恍惚之中,壯漢聽見了女子清脆悅耳的笑。

“誰?”天師的屋子離木梯近,又耳目聰明,立刻被驚醒了。

他提木匣劍出了房間,見狗子在月光下安靜的呆著,在他推門出來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狗子,什麼聲兒?”天師問著狗子,提劍緩緩下樓,點燈四顧後不見有人。

他疑惑的搖搖頭,上樓後訓斥狗子,“大晚上都睡覺呢,別搗亂。”

待又安靜下來後,黑臉壯漢才被手下從櫃檯後面扶出來。

“這客棧有鬼。”壯漢說,“青面獠牙,凸著眼,歪著嘴,流口水,五官擠在一起,嚇死我了。”

手下半信半疑,道:“老大,我們還找不?”

“找個屁。”壯漢道,“這客棧養這麼一個凶東西,一定不簡單,早走為妙。”

雞鳴五更,餘生起身將酒菜端上桌時,行路人已經醒了。

餘生打正呵欠,見黑臉壯漢鼻青眼腫的出現,立刻止住了,“呦,您怎麼了這是?”

黑臉壯漢一笑,露出缺一顆大門牙的嘴,“起夜時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說話漏風,讓餘生只想笑,也沒細問。

他們匆匆用罷早飯付了帳,在天微明時就啟程上路了。

餘生掂量著手上的三貫三十錢,笑道“這錢也忒好賺了。”

他轉身上樓,在拐角處停下來,“這是什麼?”他撿起一玉墜。

玉墜上刻著一怪,人身鳥首,提著一把油紙傘,她衣帶飄飄,在燈光下一晃,仿若風吹動。

“誰掉的?”餘生疑惑,暫且收起來,爬上樓梯撈起狗子,回房間補覺去了。

這一天,客棧一個客人也沒有。

餘生一天都在六叔家幫忙,鄉親在嘗過他的米飯後,交口稱讚餘生煮的軟硬適中,香糯可口。

至於那刨祖墳的畜牲,餘生拖著錦衣衛在打墓之餘追蹤幾日,始終不見蹤跡,或許是真不敢來了。

喜喪不至於太過悲傷,餘生一連忙碌四日,在第五日出殯,更是忙上加忙,早把答應周九章的事拋在腦後了。

周九章卻記著,扳著手指頭數日子。

“還剩五天。”周九章出楚府時,回頭對楚辭說。

卜居笑道:“這已經是第三遍了,搞得我也想嚐嚐讓你念念不忘的美味了。”

周九章得意道:“當初是城主特意款待我們父子的,你無福消受。這次呢,兄弟夠意思,帶你去嚐嚐。”

“那多謝了。”卜居玩笑般的拱手。

這時,一青衣僕人向他們走來,作揖道:“楚公子,卜公子,周公子,奴是莊府上的。”

周九章皺眉,正要陰陽怪氣的說話,被楚辭攔住了。他笑問道:“什麼事兒?”

僕人遞過去一請柬,道:“我家公子近日得了一寶貝,特請三位公子三日後在尋味齋鑑賞一二。”

“鑑寶?”三人對視一眼,楚辭將請柬接過,道,“知道了。”

僕人這才直起身,後退三步後轉身緩緩離去。

卜居道:“鑑寶,莫非是上次在客棧見到的那瓷瓶?”

“一定是。”周九章樂的合不攏嘴,“蔡家那小子得了寶貝,肯定捂不熱就獻給莊子生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卜居笑道。

紙錢在空中飛舞,棺槨緩緩下降,伴著一捧土覆在上面,又一曾鮮活的生命離開了世界。

阿黃被六叔緊緊的拉住,嗚咽不已,讓空氣愈加蕭索與淒涼。

餘生有些傷感,他目光四移,見到牌坊上的劍囊後,心中兀的一定,才覺長生不遠。

待回去時,阿黃趴在墳前,死活不回去,最後是眾人把它強拉回去的。

喪事畢,鎮子安靜下來。

餘生幫六叔收拾東西,歸還各家借來的桌椅時,聽包子他們趴在棗樹上抱怨無聊。

他們摘青澀的棗子啃著,被餘生一嚇唬,猴兒似的跳下樹跑走了。

晚上,餘生,天師,草兒三人,擺一罈酒,一份兒青菜,坐在客棧外的桌子旁閒聊納涼。

錦衣衛大漢一會兒也坐了過來,他的名字叫富難。

“富難,富難,富起來難,嘿,這名字,真有水平。”餘生調侃錦衣衛大漢。

富難嗤之以鼻,“餘生,餘生,魚生的,你的名字也不咋地。”

他們倆目光齊刷刷看向天師。

餘生道:“對了,整天天師天師的叫著,你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天師道:“我以我是天師而驕傲,是故你們叫我天師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餘生道,“客人一進客棧喊小二,再問名字叫天師,這不是玷汙‘天師’的招牌麼?”

“對,對。”富難難得的附和餘生。

草兒狐疑的看著天師,“你名字不會也說不出口吧?”

“怎麼會。”天師有些激動,見實在推託不過去,才道:“我叫高興。”

餘生追問到底,“姓什麼?”

“姓白。”

“姓白,名高興。”錦衣衛大漢琢磨一番道:“名字不錯啊,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噗”,餘生和草兒終於憋不住了。

“你故意的吧。”天師咬著壓,狠狠的看他。

富難撓撓後腦勺,又嘀咕:“白,高興,白高興?白高興!

“哈哈,白高興。”富難笑的前俯後仰,讓天師也忍不住搖頭笑起來。

這麼聰明的傻子真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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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2: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西江月

“撲簌簌”。

在白高興將客棧燈籠掛在牌坊上時,驚起三兩隻棲息在牌坊的鵲兒。

“這就對了。”里正站著飲一杯酒,“這樣趕路人夜裡遠遠就能看見客棧招牌。”

天師白高興坐回來,讓里正也坐一會兒。

里正搖搖頭,又飲一杯酒後道:“老了,熬不了夜,你們聊,我回去睡覺了。”

待里正走後,他們四個又閒聊片刻,聊著聊著話已盡,安靜下來。

天上少星辰,唯有寂寥的月各掛東西兩邊,落下清幽的月光,

涼風徐徐吹拂,伴著蟬鳴,蛙聲,送來了河對面的稻花香。

舊時茅店牌坊邊,路轉溪橋忽見。

“朝生暮落,世間滄桑,如何得求長生?”餘生忽然打破門前安靜。

三人目光看他,白高興道:“長生是需要悟的,城主沙洲悟道十年,終得長生。”

“悟?不是修。”餘生看他們。

白高興道:“內力,妖力,鬼力,魔力,世間萬般力,在悟道之前皆是皮毛。”

“唯有悟道之後,方知世間之根本,發揮力量真正的威力來。”

“當然也有不需悟道就可以壽與天齊,比肩劍仙的。”草兒說,“神即是。”

“神?”餘生立刻想到了農神。

白高興知他想什麼,道:“神有兩種,一者天生為神,擁有絕對的神力,被稱為神。”

“一者借信仰為神,被稱為偽神。”

白高興對餘生道:“鬼神是偽神之中最弱的,他們只有三魂,而無七魄,天生殘缺。”

餘生一鎮上尋常人家小子,見識少,聽的津津有味,不由的問道:“神又有哪些,我怎沒聽過。”

“崑崙丘城主西王母即為神。”草兒告訴餘生,行走於人世間的神已不多,他們或沉睡或隱居。

神的後人倒是不少,但凡天生有神通的人、獸,或多或少都有神的血脈,當年作亂鎮子的惡龍也是天神之後。

“悟道。”餘生琢磨著,大道雖三千,悟到的又有幾人?

夜已深,蟬鳴也歇了,餘生他們站起身回去,驀然聽見犬吠由蒼茫的狂野中傳來。

“是阿黃。”餘生望著犬吠傳來的方向,正是鎮子墳崗所在的位置。

阿黃狂吠不止,聲音淒厲,彷彿有凶神惡煞向它逼近。

餘生他們對視一眼,錦衣衛大漢富難道:“食腐獸又來了?”

話音剛落,天師白高興提起木匣劍,富難拔出薄窄長刀。

他們路過牌坊時提著燈籠向墓地跑去。

“這畜牲還敢來!”餘生大罵一句。

餘生不甘落後,只是他手中缺少武器,於是回後廚取出一把刀身細長,輕薄的剔骨刀來。

他剛走出後廚,想到天師與錦衣衛已經走遠,於是回到後院,向毛毛商量一下。

毛毛自得了那一罈酒後,一直捨不得喝,現在尚有多半壇,只有在嘴饞時才舔幾口。

現在一聽餘生又有用到自己的地方,預示著後面又有討酒的機會。

當下驢話不說,讓餘生上背,向墳地狂奔而去。

“怎麼回事?”聞聲出來,披著衣服的里正問草兒話時,忽見一影子在眼前倏忽而去。

驢背上風大,餘生不敢抬頭,只覺剎那間毛驢停了下來,阿黃狂吠近在耳旁。

他翻身下驢,“噔噔噔”的跑上高崗,循聲望去,藉著月光見墳塋座座之間,站一龐然大物。

那大物,雙眼有車燈大,身似小卡車,有門板似的大門牙,呼吸之間吹著草倒伏。

雙月齊天,照的清楚,在那板牙上縫上掛著一截爛腸子,應是餘生前些天拋下的。

或許正是這些爛腸子阻了一阻,才讓六爺的墳塋安然無恙。

餘生站在高處,正被那怪物看個正著,嚇的餘生忙找同伴。

只是他生左顧右盼,又向後面田野一望,方知自己來早了。

“打擾了,打擾了。”餘生“嘿嘿”一笑,舉著刀緩緩向後退去。

不過這龐然大物顯然不只喜歡腐肉,也喜歡小鮮肉。

它見餘生後退,身子“嗖”的一動,若離弦之箭奔向餘生。

餘生與它相差略遠,又有樹木阻隔,但這怪獸卻絲毫不避,“咔嚓”一聲,碗口粗的樹被它撞斷了。

怪獸奔勢不停,繼續向餘生撞來。

“我問候你八輩祖宗。”餘生撒丫子狂奔,“敢追我,一會兒拉死你。”

這時怪獸已奔上方才餘生所站之處,拉近他們的距離。

幸好餘生的身體因“米粒之珠”有所改善,不至於被拉近的太快。

月光將高崗照的明亮,富難、白高興他們在遠處,見追趕餘生的怪物竟是一頭大竹鼠。

“嗬,這竹鼠吃了什麼,長這麼大?”兩人對視一眼,迎面向餘生奔去。

兩軍將會師,餘生心中一定。

他正準備回頭嘲諷那怪物一句,忽覺脖後一股腥臭氣吹過來。

“小心。”白高興一撲,將餘生往左一拉,一帶,滾在了稻田裡。

富難接著一刀砍在怪物臉上,然後向右一閃。

“梆”,刀砍在門牙上,濺起火星,怪物安然無恙,只是忽然消失的獵物,讓它穩下來,將頭緩緩轉向站著的富難。

“它至少是三錢捉妖天師才能對付的。”白高興拉起餘生道。

“別怕,它吃了澆有瀉藥的藥汁兒,一會兒就會來肚子。”餘生說。

白高興白眼一翻,道:”掌櫃的,它整天吃腐肉,豈會在意區區瀉藥?“

餘生一呆,尷尬一笑:“失策了,失策了。”

富難握著刀與怪物對峙,說道:“不怕,我二文,你一錢,加起來也夠收拾它了。”

“大哥,不是這麼算的。”白高興苦笑,倆同伴一個不靠譜,一個有點傻,他很無奈。

餘生握著剔骨用的菜刀:“還有我呢。”

“那更不夠了。”白高興推開餘生,“你躲遠點兒。”

餘生退後五六步,暗自撇嘴。

他有自知之明,知若站二人身旁,不免會拖累他們,阻礙他們施展所學。

但餘生也有主意。

他悄悄站在怪獸背後,意欲在酣戰時給予怪獸致命一擊。

餘生身上有兩張卡,一張封印卡,一張模擬卡,皆有二錢以上實力,是以全然不懼。

白高興,富難站在怪物頭前左右,成掎角之勢,怪獸很快做出選擇,大門牙一張,向富難咬去。

白高興趁機上前,身子一躍向怪獸的左眼扎去。

富難身子在稻田裡上一躍,一滾,躲開怪獸這一咬。

怪獸一落空後也不追,左眼一閉,一擺頭,把白高興撞了出去。

富難忙起身,一砍怪獸的腮幫子上,只覺刀好像落在了又堅有韌的木頭上,根本砍不進去。

他急忙後躍,把怪獸注意力拉過來,道:“得手沒有?”

白高興捂著胸口,艱難站起身,喘著粗氣道:“眼皮和毛皮一樣,太堅韌了,刺不進去。”

這時,怪獸車燈大目光落在白高興身上。

它後腳蓄力,待要把膽敢刺它眼珠子的人撞翻時,尾巴上突然鑽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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