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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澤時若] 網遊之笑鬧江湖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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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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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00:17:44 |只看該作者
第190章

  策馬江湖的npc不走尋常路,所以鍛煉出了一批明瞧著眼前有道偏偏不願挪步的玩家。
  
  開口說話的老頭子心裡苦——眼看著選手們提前大決戰都快同歸於盡了,偏偏沒一個肯上來搭茬。
  
  玩家願意止步不前,不過首屆武林大會,以「所有參與人員全軍覆到最後也沒沒決出冠軍」為結局實在過於挑戰官方的承受能力,npc清清嗓子,將之前的話一字一句重複了遍:
  
  「飲食男女,人之大慾,可惜如今既無好酒,也無好菜,只得長日枯坐,當真無趣的緊。」
  
  聲音混雜著內力,雖然音量不大,但聽在人耳中,卻重如擂鼓,安安若素小臂上的緞帶本已激射而出,尋如急電般拂向吳越山青發出的天玄針與琉璃刺,在快要拂中的前一刻,忽然感到內息接續不上,原本靈動如蛇的緞帶,瞬間就像被人抽走了全部生氣,軟綿綿的飄墜而下。
  
  她沒能防禦成功,但也並未受傷,雖然藥王谷大師兄出手之快,認穴之準,在玩家裡首屈一指,天玄針琉璃刺也是藥王谷獨門暗器,然而那個形容垂垂老矣的npc內力委實太強,竟將半空中的暗器生生震斷。
  
  怒海狂潮猛的剎住身形,他愈動手,身上的血氣就愈濃,此時受到外界干擾,皮膚上幾乎凝成實質的血霧倏然四散。
  
  謝孟筠將手掌輕輕搭在吳越山青肩頭,兩人同時向後飄退,輕而易舉的脫出戰局之外,對npc拍下鑑定術。
  
  【系統】食翁:??????
  
  在策馬江湖中,如果雙方實力相差太大,鑑定出來的資訊只有一片馬賽克,這次運氣不錯,好歹還有個姓名可以稱呼。
  
  食翁臉上慈祥的笑容在看見玩家們面無表情的呈半圓形向自己靠攏時,漸漸變淡。
  
  直播的另一邊,觀眾們總有種選手們在自相殘殺前,會攜手刷個boss的預感。
  
  「此地偏僻幽靜,人跡罕至,年青人還是莫要逗留,速速歸去為上。」
  
  可能是玩家殺氣外露的過於明顯,食翁沒再等人主動上前詢問,自己就把遊戲流程順了下去。
  
  「……」*24。
  
  面對npc絲毫不走心的勸告,謝孟筠內心沒有半點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_=。
  
  【系統】:玩家是否退出「武林大會爭霸賽」副本?是/否
  
  食翁是系統安排的,讓玩家在正式進入殘酷的群體廝殺前有最後一個後悔的機會——當然用小腦想也知道能闖進決賽圈的玩家不可能選擇退賽,所以這個退出機會的存在意義,就相當於安裝遊戲時彈出來的用戶協議。
  
  就是大部分人連一眼都懶得看就直接默認同意的東西。
  
  明亮柔和的日光穿過林梢照下來,謝孟筠身後是一片怎麼看怎麼不自然,就差把「此路不通」寫在臉上的濃霧,身前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翠綠竹林,幽影婆娑。
  
  食翁身邊立著半人高的石碑,他側過身子,讓石碑上的字毫無阻擋的落在玩家們眼中——
  
  「不如歸。」
  
  前路莫測,不如歸去。
  
  開幕式都安排了主持人解說,沒道理現在進入決賽副本反而讓觀眾們自己看圖說話,官方還是按照慣例,體貼的安排瞭解說。
  
  ——從這個角度來說,江湖早知道闖進二十五強,真是一件令人遺憾的消息。
  
  【武林大會】百草:觀眾老爺們大家好,我是《江湖早知道》的百草,因為老大正在努力闖關,所以就由我來代班,不過大家可以放心,只要老大被淘汰出局,立刻就能過來接手!
  
  ……時刻盯著直播的揚帆濟滄海現在可以確認,選手們是真的被切斷了跟外界的聯繫,否則就憑百草這番高論,現在就可以考慮給其他報社投遞簡歷。
  
  【武林大會】百草:總覺得這個npc有點不懷好意的樣子,不知道選手們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實在是令人期待呀(☆▽☆)~
  
  正在奮筆疾書中的江湖早知道陡然停下動作,狐疑的抬起頭,鐘擺似的左右張望。
  
  寄東風:「知道兄?」
  
  江湖早知道虛虛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總覺得正在被人偷窺。」
  
  枕書聽雨:「別擔心。」
  
  江湖早知道:「我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枕書聽雨:「之前系統通知了,比賽過程全程直播,所以我們肯定在被窺屏,就把心放回肚子裡罷。」
  
  江湖早知道:「……」扭頭對另外兩個稷下學宮的大兄弟說,「貴派大師兄說話一直這個風格?」
  
  寄東風,河圖洛書:「是啊。」
  
  河圖洛書:「溫暖人心。」
  
  寄東風:「振聾發聵。」
  
  江湖早知道突然覺得邪龍除了個人造型殺馬特一點還算不錯=_=。
  
  倖存的選手暫時休戰,除了吃瓜的幾條鹹魚外,其餘都圍在食翁身邊,不管原定計劃如何,心裡樂意不樂意,都得按著系統提前設定的流程往前走兩步試試。
  
  「各位少俠都不打算就此回頭,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食翁笑道,「不過『不如歸』裡危險重重,光有一腔熱血怕是難以通過。」
  
  枕書聽雨終於不再做壁上觀,走近竹林前瞧了兩眼,斷言:「陣法。」
  
  食翁頷首:「不錯。」
  
  ——按照正常情況,接下來選手們該向npc諮詢到底該如何通過陣法,然而……
  
  怒海狂潮拔劍在手,內力到處,赤紅長劍上血色愈發鮮明,在眾目睽睽之下,人劍合一朝竹林掠去,劍鋒過處,無數翠竹靡倒在地。
  
  血影教大師兄對陣法沒研究,但對拆遷算得上極有心得。
  
  其他玩家被怒海狂潮的行為點醒,也紛紛出手,一時間長劍橫空,刀光如雪,場面霎是好看。
  
  食翁拈著鬍鬚,微笑不語。
  
  ——就像料定了玩家們折騰不出什麼麼蛾子一樣。
  
  僅僅片刻之後,七倒八歪的竹子們就給玩家奉上一份「驚喜」,無數竹葉小刀般旋飛而下,綿綿無盡,葉落如雨,攻擊力強到令人髮指,衝的太前的幾個玩家無一例外全部掛彩,包括怒海狂潮在內——他剛才一人solo全場的時候都沒受外傷。
  
  「高端陣法沒那麼容易暴力破解。」河圖洛書趕緊補了個馬後砲,「不然稷下學宮的大門早被人連框卸了。」
  
  馬猴燒酒賽高:「……兄台你不覺得自己說的有點晚嗎?!」
  
  河圖洛書羞澀:「我這不是對各位的武力水準十分期待嘛,萬一真被破了呢?」
  
  雲飛天嘆氣:「既然砍竹子行不通,那就有勞稷下學宮的三位兄台出手破陣。」
  
  枕書聽雨,河圖洛書,寄東風:「……」
  
  其他選手:「……」
  
  寄東風咳了兩聲:「稷下學宮可以修習的技能很多,大部分玩家只在其中擇一精修,畢竟門門會不如一門通……」
  
  日出之光對自己的前長老還是十分瞭解的,直接問:「你們三位都不會陣法?」
  
  「……不擅長而已。」
  
  日出之光納悶:「旁人就算了,難道洛書兄也不擅長嗎?」
  
  對不對得起你的ID啊?
  
  對此河圖洛書有話要說:「其實我本來是奔著陣法去的,結果因為名字裡有個'書'字就被門派長老拎過去研習書法,你讓我到哪說理去? 」
  
  事已至此,被堵死所有通路的玩家們只能選擇向npc求助。
  
  食翁呵呵笑,也不知設計人員到底是怎麼編輯的,愣是讓這位老人家慈祥裡透出三分狡詐來:「『不如歸』中危險重重,按老朽本意,是該勸說各位打道回府,不過各位既然已經打定主意,那也只能祝各位一帆風順。」
  
  謝孟筠一直旁觀,越觀越是納悶——從副本背景上來分析,端木鐘宮的立場明顯偏向中原正道那邊,倘若食翁是端木鐘宮的朋友被拜託守門的話,那就不該讓南海閣跟血影教的玩家進門,如果是邪道的擁簇的話,那至少也得折騰下正道的少俠們才對,但眼下這不偏不倚的到底是啥子情況?
  
  有上述疑惑的不止謝孟筠一人。
  
  冬小碗上前一步,拱手:「恕晚輩多嘴,請問前輩與此地主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食翁:「其實沒什麼關係。」
  
  「???」
  
  食翁:「老朽就是年紀大了,閒著也是閒著,常過來晃晃。」
  
  「……」
  
  謝孟筠覺得,官方為了確定npc在對待正邪兩道玩家上絕對公平,在背景設定上還真是費盡了心思=_=。
  
  食翁以食為名,最開始說的話也包含著人間煙火之氣,他的訴求很簡單——因為常年居住地過於偏僻的緣故,距離商業區路途遙遠,有錢都沒處花,所以他希望能找點美味佳餚祭五臟廟的,當然作為報酬,會將有利於選手通關的道具作為禮物送給他們。
  
  【系統】:請各位玩家注意,在交換時,不得以自己所製的劣質飲食充數。
  
  看見這條提示,大部分選手如墜五雲霧裡,少部分心有戚戚,至於謝孟筠,總覺得膝蓋有點兒疼=_=。
  
  面對既定的流程,玩家裡的強硬派,比如怒海狂潮,想過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其他人聯手刷了這個npc,反正該有的道具大概率會在boss掛點後掉落,但對方的武功不但強橫,而且極具特色。
  
  知味掌,一種除了血條還能折騰你飢餓度的奇葩武功。
  
  沒走過十招,怒海狂潮飢腸轆轆的宣告敗退,拿出珍藏的烤乳豬,依依不捨的上供給npc。
  
  乳豬色油亮的表皮泛著琥珀般濃稠的色澤,誘人至極。
  
  「俗物。」
  
  食翁咬了一小口,無情的給烤乳豬下了判詞,隨手扔給怒海狂潮一個小包裹:「一分價錢一分貨,這是你的。」
  
  包裹裡到底藏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但從怒海狂潮的臉色來看,應該不算太美好。
  
  樽中酒上前,神情如古井無波,未見喜怒:「酒水可否?」
  
  食翁笑:「無妨無妨,只要能進嘴的都成。」
  
  樽中酒抬手扔去一隻酒葫蘆。
  
  食翁拔開塞子聞了聞,微露喜色,當即就十分給面子的仰脖喝了一大口:「『紅泥乍擘綠蟻浮,玉碗才傾黃密剖』,果然好酒!」將包裹擲給樽中酒,「這是給少俠你的。」
  
  樽中酒探手接過自己那份道具包,淡定退下,表情怎麼看都瞅不出半點起伏,穩定的就跟常函數成精了似的。
  
  有兩個活生生的實例在前,其他玩家就算還有琢磨不清的地方,也知道該摸那塊石頭過河,大部分人都將自己所攜帶的食物飲料裡最美味的挑出來,跟npc兌換過關道具。
  
  到了該風遠書上場的時候,天下幫幫主在副本內各位玩家,以及副本外所有觀眾的注視下,拿出了一碗冒著熱氣的:
  
  白粥。
  
  粥清如鏡,幾乎可鑑人影——上頭連蔥花都沒灑。
  
  食翁頓了下:「……白粥?」
  
  風遠書望天:「……還請老翁鑑賞。」
  
  在「只要能進嘴的都成」的前情提要下,食翁只能勉為其難的拿粥潤了潤喉,滿臉呵呵噠的給了風遠書一個小包裹,還順口開了句嘲諷:
  
  「這等毫無特色的菜就不必拿出來了。」
  
  在周圍玩家「居然還有如此清貧的高手」的注目禮中,風遠書差點吶喊出自己並不窮的心聲。
  
  作為一個有理想有追求,致力於將有限的遊戲時光投入到無限的自我奮鬥中的玩家,風遠書並不追求口腹之慾,相反還盡可能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以免自己因為沈溺於享受,而忘記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無風也要掀它三尺浪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初心。
  
  天下幫幫主鎮定的讓出食翁前的位置,以他的定力,不管接下來遇見什麼事都不可能表現失態。
  
  半分鐘後,風遠書就恨不得抽死不久前亂立flag的自己。
  
  吳越山青從從容容的在食翁前擺了一桌子的菜,非但美味,且兼具調理氣血效作用,從左至右,依次是塗著山蜜的酥瓊葉,清爽可口的蒼耳飯,酸甜鮮美的蟹釀橙,經齒冷於雪的槐葉淘,酒糟過的撥霞供,透著荷花香氣的蓮房魚包。
  
  飯是青精飯,湯是碧澗羹。
  
  按理說吳越山青拿出來這些菜餚很正常,畢竟論起藥膳配方,再沒比藥王谷更專業的了,然而——
  
  風遠書:「這些菜看起來有點眼熟。」
  
  特別是盤子邊沿,還印著「玉饌樓」三個熟悉的篆字。
  
  吳越山青含蓄一笑,印證了風遠書的猜測:「還未謝過風兄慷慨解囊。」
  
  「……」
  
  風遠書成功回憶起了請揚帆濟滄海吃飯的恐懼——拿著菜單按貴的點,吃不了還兜著走,你們幫主難道是饕餮加貔貅的轉世嗎?!
  
  吳越山青聳肩——至少對他來說,揚帆濟滄海是個願意跟基友分享「戰利品」的好幫主。
  
  藥王谷大師兄之後,謝孟筠姍姍出場,在她之前,選手們把天上飛的水裡遊的珍奇的家常的昂貴的樸素的都輪番提供了一遍,食翁來者不拒,好吃的直接光盤,乏味的淺嚐輒止,也不知道腸胃究竟是什麼樣的構造——就算馬裡亞納海溝,現在也得填成珠穆朗瑪峰了吧?
  
  抱著對npc的疑惑,謝孟筠同樣擺了滿桌子的菜,不過比起吳越山青那份來說,不管是色香味都有著微妙的區別。
  
  食翁陷入沉默,半晌,抱著一點希望道:「少俠不會是用自己做得飯濫竽充數吧?」
  
  系統規則當然是要遵守的,謝孟筠頭搖的誠心誠意:「真沒有,這些菜都是峨眉出品,我跟門派食堂負責人感情特別深,不管去哪他們夫妻倆都會經常給我寄點吃的,風雨無阻。」
  
  ——洗青劍的任務過後,謝孟筠額外獲得獎勵「朱氏夫婦的感謝」,擁有食堂永久免費餐券,朱大娘夫婦還會定期將研發中的新菜色寄過來,藉此表達對小友的濃濃思念之情。
  
  食翁默然。
  
  從眼前這桌菜上來看,感情深他相信,但具體是正面還是負面的實在不好說。
  
  此時,圍觀的選手們齊齊將目光轉向暮雪時節,疑惑萬分。
  
  ——你們峨眉弟子究竟是怎麼在門派裡生存下來的。
  
  暮雪時節:「……點外賣。」
  
  在謝孟筠殷勤的勸說下,食翁不得不嚐了嘗離自己最近那盤類似糕點的東西。
  
  只一口就死死黏住了牙=_=。
  
  謝孟筠也很納悶,畢竟這些東西她自己都沒吃過,只好去翻跟菜一塊寄來的《食用說明》,跟人解釋:「這道菜是湯圓炒年糕。」
  
  食翁艱難的張開嘴:「老朽總覺得還有點不對——」
  
  謝孟筠:「湯圓是五仁餡的。」
  
  食翁:「……」
  
  謝孟筠:「老先生不如先喝點湯把味道沖下去?」
  
  食翁接受了建議,不過考慮到前車之鑑,他盡量控制自己喝湯的幅度。
  
  片刻後,嘴裡的蔓延的滋味證明瞭食翁的決定有多麼智慧。
  
  「少俠自己知道這是什麼湯麼?」
  
  食翁提問時笑的慈祥,但謝孟筠好歹在遊戲裡也算轉戰三千里的高端玩家,一眼就瞧出了隱藏在和藹態度下那數不盡的草泥馬。
  
  「呃,似乎是薑汁燉刨冰。」
  
  「……薑汁燉什麼?」
  
  基於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坑人無數的謝孟筠也難得生出點同情之意:「燉刨冰。」
  
  食翁:「……你們峨眉食堂做的東西是給人吃的嗎,大廚是藥王穀靈樞門下的弟子吧?」
  
  面對質疑,謝孟筠盡量為門派正名:「我們峨眉姑娘比較多,老先生也知道,姑娘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能吃冷食,這道菜設計的初衷是為了讓妹子在特殊情況下,不但能解饞,還能驅寒。」
  
  食翁:「就算目的是好的,但菜餚的味道就不用考慮嗎?」
  
  謝孟筠:「當然考慮了!所以這倒菜在實驗階段就被淘汰,至今沒能在食堂販賣,要不是您對菜餚的要求除了食用外還得有特色,我都不忍心拿出來招待人。」
  
  聞言,食翁臉上每一絲皺紋裡都洋溢著沉重的痛悔之情。
  
  最後在「老朽已然充分感受到食物的魅力酒足飯飽再無半點遺憾」的自述下,謝孟筠拿到了被保證絕對屬於上品的道具包。
  
  履行完義務的食翁搖頭晃腦的走了,速度之快,充分體現了身為npc高手,他不止內力充沛,掌法高明,連輕功都首屈一指。
  
  【系統】尋芳鴿:能給npc友人帶去求救信息的鴿子。
  
  謝孟筠有點明白之前說的npc友人可能會前來助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系統提供的道具在起名水準上還有待提高——「尋芳」兩個字,怎麼看怎麼不像正經鴿。
  
  鴿子低頭狠狠啄了謝孟筠一口,以她的防禦屬性,居然一喙就見了血。
  
  疼痛加上沒有防範,謝孟筠下意識鬆了手,眼看著尋芳鴿撲騰著翅膀越飛越遠,漸漸消失在了藍天白雲之上。
  
  「……」
  
  道具包裡除了白鴿,還有羅盤與引路蜂,從質量上來說,對得起食翁的「上品」保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本就心思各異的選手中,黑白不分與安安若素對視一眼,雙方心有靈犀,同時出手。
  
  匹練如霜如電,破空而至,分明是軟兵器,但在安安若素內力催動下,卻帶著銳不可當的凌厲氣勢,眾人都是玩家裡的高手,自然看的出,在這簡單的一擊下影藏了無數變化,不管謝孟筠去往哪個方向,都能如影隨形的纏上。
  
  在安安若素射出緞帶的同時,黑白不分也縱身急掠,他用的是刀,外形甚是奇特,寬度至少比雲飛揚的大夏龍雀窄上一半,顏色也並不清亮,反而極為暗沉,在空中蕩開濛濛灰影。
  
  南海閣作為遊戲玩家第二多的門派,攻擊手法也為人所熟知,倘若有心留人,一個南海閣弟子就足夠纏住十名以上與自己同等實力的玩家。
  
  吳越山青與雲飛揚離的並不近,縱然想出手救援,已是不及。
  
  謝孟筠輕功為絕品,前一刻還在低頭檢查道具包裡的物品,下一秒便化作一縷輕煙,飛身遠遁,在千鈞一髮之際,率先搶入竹林。
  
  安安若素與黑白不分沒料到謝孟筠居然不跟朋友商量,獨自進入竹林,收招不及,刀光與緞帶重重打在翠竹上,霎時激起葉落如雨,不得不狼狽退開。
  
  吳越山青看了兩人一眼,微微笑了笑,也停下動作,和雲飛揚,枕書聽雨並肩進入竹林,江湖早知道見狀,急忙將紙筆收好,急急跟了上去。
  
  副本之外。
  
  揚帆濟滄海慶幸:「還好碧軒你沒進決賽。」
  
  碧軒冷燈看著語出驚人的幫主,滿臉不善。
  
  揚帆濟滄海:「要不然等進陣法之後,我跟瑟瑟加在一起也就兩個螢幕,咋跟上你們仨?」
  
  碧軒冷燈接受幫主的理由,然後提供了自己的意見:「你們就不能去散人聯盟找小喬跟輕羅嗎,這樣四個螢幕看四個人,正好。」
  
  揚帆濟滄海仍然有話要說:「輕羅也是晉級二十五強時被刷下去的,如果你能進,憑什麼人家不能進……嗷!」
  
  對於同事毆打領導的事情,瑟瑟紅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發現。
  
  結伴進入竹林的玩家轉瞬就失去了同伴的蹤影,只能自己孤身前行,謝孟筠沒跟人結伴,但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林海幽深,但也不至於遮蔽天光,謝孟筠仰首望去,只見從外間看還算正常的翠竹,此刻呈現出奇特的高聳巍然之態,似乎要生生插/入雲端之中。
  
  【系統】引路蜂:能辨明出路的神奇蜜蜂,每飛行五分鐘就必須回歸蜂巢休養,使用時限三十分鐘。
  
  謝孟筠不是稷下學宮的弟子,對陣法實在一竅不通,羅盤在她手上,堪稱明珠暗投,最多在跟隨引路蜂的同時,知道自己是在往東南方向前進。
  
  這片竹林不知在此生長了多久,地上積了厚厚的腐葉,謝孟筠走在上面,竟沒發出半絲聲響,深碧色的衣袂流轉跌宕,輕盈的彷彿雲霧在緩緩流動,險些讓直播那頭的觀眾以為自己忘了開音效。
  
  倘若在急速奔馳的情況下,能做到步塵無蹟的輕功高手,遊戲裡起碼能數出兩隻手來,但謝孟筠從始到終只是不遠不近的綴在引路蜂後面,悠然的彷彿閒庭信步,委實令人佩服。
  
  引路蜂的使用時常只有五分鐘,好在竹林看似沒有盡頭,實際散步上五分鐘也就走到了頭,在蜜蜂回巢休息的前一秒,謝孟筠總算踏出了竹海。
  
  竹海外的陽光燦爛到了刺眼的程度,就算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那片白光,謝孟筠趕緊用袖子遮住臉,等適應之後才慢慢睜開。
  
  「???」
  
  不怪謝孟筠一頭霧水,實在是眼前的場景過於突兀,身後還是茂密的能做環境保護宣傳畫的竹林,身前就是連株仙人掌都沒有的黃沙漫漫。
  
  ……策馬江湖的工作人員在設計武林大會副本的時候,就沒找個生物環境方面的顧問稍微諮詢一下嗎,哪怕你X度一下我就知道也好啊!
  
  顧不上腹誹未曾謀面但彼此都在對方心中留下深刻且獨一無二印象的遊戲設計師,謝孟筠瞇著眼,手掌與眉齊平,擺了個孫悟空的經典造型向遠處眺望。
  
  她似乎看見了一座莊園。
  
  謝孟筠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剎住身形,眉頭一皺,把當前圖像截下來就是一張嶄新的「覺得事情並不簡單」表情包。
  
  揚帆濟滄海自己通訊器裡放的是吳越山青的通關直播,目光卻不住往碧軒冷燈和瑟瑟紅的螢幕上飄,此時終於忍不住把腦袋懟了過去:「流水發現什麼線索了?」
  
  碧軒冷燈跟瑟瑟紅也是滿臉凝重的搖頭。
  
  「不知道,我沒看出什麼來,不過流水的觀察力確實強,呃……」
  
  瑟瑟紅沒能把剩下的話誇完。
  
  螢幕裡面,被她稱讚為「觀察力確實強」的流水繞沙洲小姐姐,從包裹裡拿出防曬霜,認認真真的把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全糊了一遍。
  
  揚帆濟滄海:「……我現在能想像副本裡太陽到底有多烈。」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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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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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00:17:57 |只看該作者
第191章

  對副本外的情況下,謝孟筠茫然無知,雖然潛意識裡明白自己的行為會被全程直播,但周圍又沒有攝像頭,所以走著走著也就把正在被人窺屏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理論上來說,內功深厚者當無懼寒暑,不過可能是特殊副本特殊處理的緣故,當前陽光曬的令人難受,熱烈不再是形容詞,而是名詞。
  
  當然這對於雖然完全沒料到副本情況但依舊準備完全的謝孟筠來說問題不大,防曬霜塗完後,她又慢悠悠的撐起了遮陽傘。
  
  打著傘縱掠因為頂風的原因,阻力有點大,不過對於謝孟筠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她恍若一片被風托起的落花,向莊園的方向一路飄飛,奔掠的速度竟沒有半點減緩。
  
  遮陽傘的造型極具古意,傘柄與傘骨皆為竹製,按理來說導熱性一般,但不知怎的,竟越發燙手了起來。
  
  謝孟筠感覺不對,抬頭往上看,赫然發現傘面已經有了點點焦黑的痕跡。
  
  ……她這不會是誤闖到火焰山來了吧?
  
  沙漠中,非但光照如流火,連腳下沙礫也灼人的厲害,幸虧謝孟筠鞋子防禦屬性不錯,尚且支持的住。
  
  不過走了有段時間,莊園還是遠在天邊——謝孟筠的速度自己再清楚不過,就算沙漠裡沒有林地那10%的加成,也不可能到現在還沒能縮短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
  
  等等,記得小學自然課上曾經提到過的,沙漠裡會出現一種奇妙的自然現象,似乎能跟當前情況對的上!
  
  謝孟筠微微蹙眉,回頭望身後看,果不其然,自己來時的竹林已然杳無蹤跡,她拿出羅盤,重新辨認方向。
  
  還記得跟著引路蜂的時候,雖然道路也有曲折的地方,但總體還是往東南前進,而現在,分明是向著西北在狂奔。
  
  一零不是十的幫會駐地中,三個旁觀者清的小夥伴很為謝孟筠鬆了口氣。
  
  瑟瑟紅:「流水總算是發現了不對。」
  
  揚帆濟滄海保持著憂患意識:「不過都被騙的那麼遠才意識到有問題,會不會太晚了點?」
  
  碧軒冷燈實事求是:「其實不看論壇上分析帖的話,我們估計也得到這時候才能醒悟——你們發現了沒,越往裡走,溫度越高,周圍空氣也扭曲的厲害?」
  
  瑟瑟紅:「發現了。」
  
  揚帆濟滄海:「沒。」
  
  碧軒冷燈:「……」
  
  螢幕裡,謝孟筠已經開始朝海市蜃樓的反方向移動,不過她沒走多久,就遇見了變故。
  
  光滑的沙丘無聲無息的塌陷下去,一個幽靈般的黑衣從中輕輕縱出,臉龐被黑布蒙的只能看見一雙眼睛,他手中提著一柄黑色細劍,劍鋒直指謝孟筠後心。
  
  蒙面人的動作靈巧至極,動作迅如靈蛇,卻沒發出半點聲響,被偷襲的人也一無所知,直到細劍刺穿她的衣領時,方才感到一絲寒意。
  
  謝孟筠下意識提氣急縱,肩頭一晃,輕飄飄的遁出極遠的距離,但那點寒意,始終沒能消散。
  
  安安若素的緞帶足夠纏人,一旦沾上就難以脫身,但見到黑衣人的劍法,謝孟筠才明白何為跗骨之疽。
  
  兩人一前一後在沙漠上掠過,地上居然沒留下半點足跡。
  
  正在通訊器外的觀眾以為他們就要這樣一直追逐下去的時候,謝孟筠豁然轉身,她身子微偏,黑色的細劍險而又險擦過臉頰,刺入空氣之中。
  
  【系統】影暗樓殺手:???
  
  ——這副本還真是副本,居然連小怪都有=_=。
  
  鑑定出來的資訊模糊的令人心碎神傷,幸好謝孟筠也沒指望系統透露太多,立刻向黑衣人發動猛烈的攻勢。
  
  池鷺蕩起一片清亮的劍光,幾乎模糊了謝孟筠的身影,黑劍如黑蛇,在空中飛舞盤旋,影暗樓殺手的招式呈現出奇特的內斂狀態,勁氣絲毫不外洩,若是閉上眼睛只用聽的,怕是會以為現場只有謝孟筠一個人在手舞足蹈。
  
  雙方出手之快,更勝疾風驟雨,招式未老就立刻變化,到了現在,竟連兵刃也未曾碰撞過一次。
  
  日光暴曝,漸漸讓人覺得炎熱難耐,而謝孟筠的劍招之間仍舊行雲流水,沒有半絲破綻。
  
  黑衣人挺劍上前,將雙方的間隔縮短到危險至極的距離,步步緊逼,短劍連續絞刺,劍光愈發凝重,有如壓城欲摧的黑雲,帶來莫可名狀的壓力。
  
  作為攻擊的唯一承受者,謝孟筠首當其衝,她發現對方的真氣呈現出漩渦的特質,不斷牽引著池鷺偏離原來的方向,若非她自身內力渾厚,修煉的又是連npc高手都心生嚮往的《秋水訣》,早就被毆打的灰頭土臉。
  
  劍風洶湧,劍光如玉山傾頹,謝孟筠與黑衣人固然足不沾地,但被勁風帶起的黃沙仍舊活潑的翻滾蹦躂了起來。
  
  「……」
  
  謝孟筠本來還想放兩句嘴炮,最後在可能吃上滿嘴砂子的憂慮中,決心做一個安靜乖巧的美少女。
  
  【武林大會】百草:亂雲低薄暮。
  
  【武林大會】百草:急雪舞回風。
  
  因為打的實在好看,連保證不偏不倚對所有選手一碗水端平的主持人也將鏡頭切到謝孟筠這邊來,然後蹦出了杜工部的兩句詩。
  
  不用額外解釋,觀眾們也能猜到,百草上一句形容的是黑衣人,下一句說的則是流水繞沙洲。
  
  亂雲隨風而至,急雪如清泉飛濺,流瀑噴薄。
  
  眼見雙方再近一步就要突破與陌生人交往的安全距離,黑衣人袖口微抬,似乎有一星冷芒將要跳出——
  
  淡金色的流光一閃而過,洞穿了黑衣人的小腹。
  
  「又不是只有你有袖子!」
  
  謝孟筠左手握住金環映月,說話的同時還不忘給人重重補了一下。
  
  君不見多少穩如飛龍騎臉的戰局,就是因為話說的太多才功虧一簣╮( ̄_ ̄)╭。
  
  黑衣人撲街的同時,還掉落了一個小包裹,謝孟筠撿起之後,表情有瞬間凝固——
  
  【系統】:玩家流水繞沙洲獲得1銅。
  
  剛剛被揍了那麼久,都沒看見系統通知來的內傷深重,謝孟筠突然有種繼續鞭屍的衝動=_=。
  
  天熱的厲害,讓人彷彿置身於桑拿房中,遠處的海市蜃樓仍在盡心盡力的履行誤選手入歧途的職責。
  
  謝孟筠將cd已過的引路蜂重新放出來,蜜蜂嗡了兩聲,帶著她曲曲折折的在沙漠上行走。
  
  三分鐘後。
  
  無數狂沙訇然四散,從找不著北過度到徹底放棄找北的謝孟筠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等光芒湮滅之後,不管是沙漠也好,海市蜃樓也罷,就像被人揭去的舊台歷那樣,全數消失。
  
  視野廓然開朗。
  
  直到現在,她才算真正通過了「不如歸」。
  
  方才的沙漠,還有引路蜂恰到好處的五分鐘cd都是陷阱,謝孟筠不是稷下學宮的弟子,對陣法的瞭解實在是不提也罷,所以在場景由竹林變成沙漠的時候,很容易誤以為自己闖過了陣法。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
  
  到了沙漠,最多算是通關了一半,謝孟筠回想當時的場景,覺得也不好diss人設計師不講究常識,本來弄兩個反差巨大在真實世界根本不可能連續存在的場景拼一塊就是在暗示玩家— —眼前看到的情況可能有鬼,別蒙頭蒙腦的就往裡闖。
  
  至於後面的海市蜃樓,更是明顯的陷阱,越往「莊園」的方向走周圍溫度就會越高,真等升高到自己難以忍受的時候再回頭,就徹底來不及了。
  
  空氣一片濕涼,微風牽起林葉蕭蕭之聲。
  
  腳下青石路隱入無數垂柳之中,謝孟筠緣徑而去,大如大碗公的茶花,妍色鮮明的闖入訪客的視野中,彷彿是一團團跳動的火焰,將眼前沉靜幽逸的園景點綴出了幾分生動活潑。
  
  被玩家尋找的大門半掩在一架燦爛的紫藤之後,高牆之上,纖草細垂,屋瓦間有深碧的苔痕若隱若現。
  
  門上牌匾寫著「半閒舊館」四個大字。
  
  謝孟筠上前敲門,不料烏漆大門並未上鎖,輕輕一碰便自然向兩邊分開,她豎起耳朵仔細聽,發現裡面還真有細碎的人語聲。
  
  而且是十分熟悉的人語聲。
  
  在一處叫做餘音在的軒閣中,謝孟筠看見了分別沒多久的暮雪時節,怒海狂潮,沈萬三,吳越山青,枕書聽雨等人。
  
  缺席的只有風遠書,黑白不分,馬猴燒酒賽高跟邪龍。
  
  廳堂左右兩邊依次放著十二張小幾,現在已經坐滿了一大半——謝孟筠覺得幸好提前淘汰了小艾,否則不管那邊多一個,都可能逼死強迫症。
  
  吳越山青左右兩邊分別被江湖早知道跟枕書聽雨佔據,謝孟筠琢磨自己大概是擠不過去,就近隨便找了個空座窩進去。
  
  沈萬三正在跟簽到狐說話,突然覺得右手邊略擠,扭頭就看見江湖早知道身體歪的跟比薩斜塔似的,下半身還在自己的位置上,上半身就要跟自己親密無間的齊頭並進。
  
  等等,齊頭並進好像不是這麼用的=_=……
  
  沈幫主自我反省措辭水準的同時也沒忘記把不速之客推遠點:「知道兄,你這又是整哪一齣吶?」
  
  江湖早知道哭喪著臉:「我能跟你換個座不?」
  
  沈萬三:「……知道兄剛才還說您老友武功高醫術好長得帥,坐在他身邊安全才有保證呢?」
  
  江湖早知道:「我後悔了TAT。」
  
  那邊靠門的位置上,謝孟筠已經很順溜的把自己安放舒坦,她面前的案幾上僅僅放了一隻梅子青的瓷杯,裡面酒水倒了七分滿,酒面上還飄了數片絲狀的淡紅花瓣。
  
  唐納德壓低聲音,問:「怎麼現在才過來?」
  
  謝孟筠也納悶的很:「差點陷在沙漠幻境裡了,倒是你們,怎麼到的都比我早這麼多?」
  
  ——光論趕路水準,她還不至於墊底吧?
  
  唐納德十分懷疑這位競爭對手是因為對食翁做了太多喪心病狂的事情,所以被系統偷偷穿了小鞋:「你都到沙漠了,難道沒遇見影暗樓的殺手?」
  
  謝孟筠剛想說就是因為遇見了才差點滾回復活點,頓了下,反問:「唐兄的意思是?」
  
  唐納德也沒隱瞞,畢竟在座的選手們大部分都是按照這個套路闖過的陣法——
  
  「才第一關,系統不會不給玩家留活路,就算道具拿的不太好,等走到中樞地帶,影暗樓的殺手會從背後偷襲玩家,功夫稍微弱點就容易被打成重傷,不過在發現玩家不是他們的目標後就會停手,選手在受傷之後,陣法的迷幻作用會因疼痛減弱,能模糊看見真實世界的樣子,稍微辨著點道就出來了。」唐納德回答。
  
  「……」
  
  謝孟筠陷入了沉默。
  
  武力值太高也是煩惱,她沒給人小怪刺傷自己的機會,直接就把來自系統的友善提醒捅了個對穿。
  
  難怪只肯掉落一枚銅板TAT。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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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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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00:18:11 |只看該作者
第192章

  在謝孟筠到來之前,最早抵達的是枕書聽雨,吳越山青,怒海狂潮跟安安若素四個正邪門派的首座,他們倒也沒急著自相殘殺,畢竟有了之前的瞭解打底,安安若素對怒海狂潮這位「盟友」的評價實在不算太高,至於枕書聽雨跟吳越山青,算是聞名遊戲的好基友,要互相開片也得在看見勝利的曙光之後。
  
  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選擇和平,縱然怒海狂潮心有pk,也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手癢。
  
  他們隨意逛了逛,園子裡奇花落落,幽葩離離,美景可堪賞玩——四人中最具有鑑定能力的藥王谷大師兄差點沒忍住誘惑當場彎腰採集,幸虧npc出來的及時,把他們引到餘音在裡休息。
  
  聽唐納德講故事的謝孟筠出聲打斷:「npc?」
  
  唐納德:「兩個,而且都是大美人。」
  
  謝孟筠:「你也見到了?」
  
  唐納德:「我來的晚,錯過了。」
  
  謝孟筠:「……那你怎麼知道是大美人!」
  
  唐納德:「都到決賽副本了,無數玩家都在通訊器那邊看的目不轉睛,多好的宣傳機會,官方就算想折磨選手也不可能在人物美工上省錢。」
  
  謝孟筠居然覺得唐納德說的十分有理,無法反駁。
  
  ——不管是折磨選手的前半句,還是有關美工的後半句。
  
  npc美人把玩家帶到指定地點後沒有陪著繼續等,而是託言回房更衣,暫時離開,臨行前特地點起了熏香,言明一炷香後再出來見客。
  
  具有憂患意識的選手沒有乾等著,吳越山青仔細檢查熏香是否具有毒性,枕書聽雨將字畫屏風挨個看了一遍,安安若素纖腰一扭,輕飄飄縱上房梁,半晌後才重新歸座。
  
  怒海狂潮百無聊賴:「既然你們都看完了,那橫豎閒著也是閒著,要不然我們過幾招熱熱手?」
  
  「……」
  
  廳堂裡一片死寂。
  
  片刻後,還是在人際關係上經驗豐富的吳越山青鎮定提議:「未免有所疏漏,不如大家再重新勘查一遍?」
  
  安安若素,枕書聽雨:「青兄所言甚是!」
  
  在唐納德的講解下,謝孟筠總算弄清楚了前因後果,同時隱約明白,npc所點的那爐香就是對玩家的時間限制,如果選手在香燃盡前沒能找到這裡,就會失去繼續比賽的資格。
  
  如今,二十四名玩家還差四人,而香眼見就要燃到盡頭,謝孟筠覺得自己可以準備好給風遠書他們點蠟……
  
  「風兄請。」
  
  「不不不,還是黑兄先請。」
  
  「兩位太客氣了,邪龍兄乃是丐幫首座,理當先走一步。」
  
  門外三個人,三種聲音。
  
  不用特地點名,光憑說話內容就能讓人把上述發言跟玩家ID無縫對接。
  
  眼看不知怎麼湊到了一塊的風遠書、黑白不分、邪龍三人還要繼續客氣下去,一道絳紅纖細的身影掠上臺階,將他們無情撞開,冷冷道:「不如女士優先如何?」
  
  造成道路壅塞的罪魁禍首們迅速接受了馬猴燒酒賽高的提議,老老實實跟在妹子後面魚貫而入。
  
  邪龍本想湊到謝孟筠身邊,可惜後者左手邊就是大門,只能失望的坐到對面。
  
  風遠書出聲安慰:「邪龍兄別遺憾了,真要有空位,青兄又豈會讓賢給後來者?」
  
  邪龍:「你知道的太多了=_=。」
  
  香爐中最後一縷煙氣杳杳散去,設在主座後,繪著山水花鳥的屏風無聲無息的向左右平滑分開,兩位身披綺羅的麗人相攜素手,姍姍而至。
  
  雲鬢風鬟,明眸流眄,丹唇含笑。
  
  除了打過預防針的四人外,其他二十位選手都用生動的面部表情證明瞭「大美人」的評價所言不虛。
  
  【系統】笙篁:半閒舊館主事人之一,昆墟宮弟子,曾於稷下學宮研習音律。
  
  【系統】霓裳:半閒舊館主事人之一,昆墟宮弟子,曾於稷下學宮研習音律。
  
  鑑定資訊將兩人的資料清楚的顯示在選手眼前——出身昆墟宮,證明她們對江湖上的正邪之分不會看的太重,而在稷下學宮研習音律的經歷,又把兩人與端木鐘宮聯繫到了一起。
  
  兩人走動時,若有若無的清雅香風溫柔的拂過廳堂,似乎是百合與薔薇混在了一起。
  
  笙篁容儀雋婉,眉黛青顰,眸光澄若雪霽,彷彿是世間丹青妙手靈光一現後的揮灑寫意,行動未必有心,卻自然生出一段動人的風流態度,她的目光在玩家身上輕快掃過,眉睫低斂,隱約的笑意全被遮擋在了雪色的紈扇之後。
  
  相比與同伴的矜持,霓裳就明快活潑的多,端麗的仕女有著天鵝般修長的頸項,肌膚白皙豐盈,髮鬢上除了鈿釵之外,還別出心裁的插了三朵剪春羅,窄袖束腰,素色的紗衣下,露出金紅色的裙邊。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早知道闖進決賽圈能有這種福利,我當初一定好好練武TAT!
  
  【武林大會】百草:不過我這裡有個小建議——既然都開放npc好感度了,那啥時候才能談戀愛啊~~~~
  
  在武林大會結束後,很多觀眾都表示,雖然是臨時提拔上來的解說,但百草成功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至少他勇敢的吶喊出了玩家們的心聲。
  
  副本中的選手們也為笙篁與霓裳的顏值而驚艷不已,不過比起哀嚎的主持人來說,謝孟筠等人就要冷靜的多,也許策馬江湖中武力值跟顏值之間的確存在某些微妙的聯繫,在座的選手們,不管是身材還是長相,都跟自己的實力成正比。
  
  照照鏡子再看看周圍的人——其實也沒差太多嘛╮( ̄▽ ̄)╭。
  
  笙篁與霓裳跟所有人打過招呼,又重點把枕書聽雨挑出來掛了下牆頭。
  
  「我姐妹幽居山野,多年不曾與故人通音訊,不知貴派琴姐姐一向可好?」
  
  枕書聽雨微微欠身:「琴長老日日於泛羽流商中教授弟子,前輩若有閒暇,何妨親至稷下學宮一觀?」
  
  笙篁與霓裳交換了一個眼神,婉然輕笑:「我姐妹受端木公子所託,自願留在此地謹守門戶,只盼諸位能儘早得償所願,也好讓我等從此解脫。」
  
  枕書聽雨目光微動:「敢問兩位前輩,不知通過此處究竟需要什麼條件?」
  
  ——食翁屬於吃瓜群眾,不會帶上有色眼鏡看待血影教跟南海閣的玩家,但笙篁跟霓裳好歹是受託來看門的,怎麼也得給安安若素怒海狂潮他們使點絆子吧?
  
  霓裳爽快道:「能通過技藝考驗就可以,我們昆墟宮向來不看重江湖英豪的出身來歷。」
  
  枕書聽雨:「……」
  
  藥王谷大師兄也忍不住開口:「萬一將心懷惡意的人也放進去了,豈非令端木公子為難?」
  
  霓裳滿不在乎道:「放進去就放進去了唄,橫豎我姐妹跟端木公子的關係也沒好到滴水不漏的份上。」
  
  吳越山青:「……」
  
  不是說端木鐘宮是稷下學宮特備有前途的弟子嗎,難道他的社交圈裡就找不到稍微靠譜點的人來幫忙看門?!
  
  所謂先禮後兵,就是不管當初是不是逛過花園喝過美酒跟人好聲好氣的聊過天,最後的結果都不可避免的滑向動手的深淵。
  
  系統特地安排兩個小姐姐等在這裡,當然不是出於復數個大美人會更加養眼的目的,笙篁善琴,霓裳擅舞,相輔相成,前者的琴聲對後者還有全屬性加成的作用。
  
  npc表示,只要穿過她們來時途經的山水屏風,就能通往下一關卡。
  
  玩家可以單打獨鬥,也能一擁而上。
  
  笙篁將琴安放在面前的案幾上,擺好了熏爐,霓裳將一捧質地瑩潤如玉,顏色淡綠的花瓣放進熏爐中,輕輕合上雕花鏤空的蓋子。
  
  麥子黃仔細辨認:「彷彿是綠雲……」
  
  吳越山青:「也可能是清商。」
  
  ——香譜在遊戲裡算是掉率較少的特殊物品,合香要求的生活技能是「烹飪」,「醫術」,「採集」和「鑑定」,綠雲跟清商都是香名,兩者都能寧神靜氣,綠雲加防加抗,清商可以減少走火入魔的概率,同時對音攻有增幅作用。
  
  術業有專攻,在藥王谷兩位宗師級生活玩家的討論時,其他玩家沒有插嘴,還默契的收斂了自己的言行,盡力為他們營造良好的觀察環境。
  
  謝孟筠:「我有一個問題……」
  
  沈萬三急忙打斷:「等會再說等會再說。」
  
  謝孟筠聳聳肩,從善如流的閉上嘴。
  
  片刻後,乳白色的煙氣自香薰爐中逸出,飄逸柔滑,可以與天上雲海相媲美,在香氣騰起的時候,霓裳掣出兩柄清光如雪,半臂來長的短劍,她向周圍玩家笑了一笑,裊裊起身,素色紗衣自她肩頭悄然滑落,露出下面描紅貼金的錦繡華裙,細細的絲線在裙面上繡出鸞鳥的紋路,既燦爛,又高貴。
  
  霓裳輕飄飄縱入場中,站定後瀟灑的舞了個劍花,兩口寶劍在她掌中發出錚然鳴音。
  
  於此同時,笙篁也將春蔥般的纖指輕輕按在弦上。
  
  「諸位,請了!」
  
  話音未落,雙姝齊齊發動,剎那間室內盈滿如泣如訴的響聲,不知是劍嘯還是琴音的。
  
  霓裳靜如處子,動若脫兔,她隨琴聲而起,身法迅捷飄忽到了難以捉摸的程度,兩柄短劍舞成兩道長虹,須臾間與每個人都過了一招。
  
  分花拂柳,鳳翔鸞回。
  
  劍似驟雨擊荷,琴若百川噴雪,來勢洶洶,銳不可當。
  
  枕書聽雨的坐席離主位最近,本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卻驚駭的發現自己丹田中空蕩蕩的一片,半絲力氣都提不起來,失神之下,被霓裳短劍刺中肩頭,霎時間半身染血,吳越山青眼見事態不妙,趕緊拉住基友就走。
  
  二十四名玩家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花廳。
  
  眼見人去屋空,笙篁淺淺一笑,仍舊不緊不慢的低首彈琴,霓裳柔軟的腰肢隨著節拍搖曳,趨近避退,意態千變,劍勢忽散忽收,回裾轉袖間,重重紅裙猶如蓮花般盈盈旋開。
  
  枕書聽雨自從等級超過二十之後,已經很久沒跑的像現在這樣狼狽過,今天總算在系統的貼心安排下,重溫了一把新手村的舊夢。
  
  暮雪時節:「琴音可以削弱玩家屬性。」
  
  吳越山青:「距離琴台位置遠近,削弱效果越明顯。」
  
  邪龍:「所以我們這就算是卡住了唄?」
  
  沈萬三正打算發表自己的意見時,突然想起自己打斷過謝孟筠的話: 「流水小姐姐,你之前準備說什麼來著?」
  
  謝孟筠右手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沒什麼,就是挺奇怪,npc都說了通過後面那個屏風就能通關,咱們幹嘛還非得等人焚香彈琴拔劍擺好陣勢,就不能直接發起衝鋒嗎?」
  
  其他人:「……你為什麼不早說?!」
  
  謝孟筠無辜的看向金玉滿堂幫主。
  
  「沈,萬,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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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00:18:23 |只看該作者
第193章

  承受同伴怒火的沈萬三幽怨的看著謝孟筠,感覺自己受了內傷。
  
  枕書聽雨站出來打了圓場:「……算了,往事已矣,咱們還是重點討論如何解決當前困境。」
  
  沈萬三趕緊附議:「枕書兄所言甚是。」
  
  枕書聽雨面無表情:「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起見,沈兄還是先不要說話了。」
  
  沈萬三:「TAT!」
  
  武林大會副本只有選手能進,在場的都是高手,誰也不服氣誰,被剝離「人海戰術」光環的大幫派幫主一個個都老實的像鵪鶉。
  
  「音攻還得靠音攻破。」安安若素慵懶的瞇著眼,姿態彷彿一隻正在曬太陽的貓咪,「遊戲裡音攻最專業的是稷下學宮的『琴』字門下弟子沒錯吧,記得裡面那兩位也是在學宮進修過,今天才能2vs24把我們打得灰頭土臉毫無還手之力。」
  
  枕書聽雨:「……」
  
  路小路摸著下巴,對於音攻他半點不陌生——暗器之王行走江湖有兩個固定隊友,麥子黃跟薔薇玫瑰,後者是隱藏門派幽谷的玩家,所用「攝魂魔音」就是威力極大的音攻類技能。
  
  「如果進決賽的是薔薇就好了。」路小路看著老友,滿臉失望。
  
  「……」
  
  麥子黃想跟路小路拆夥。
  
  日出之光湊到枕書聽雨身邊:「這個副本哪哪都是古怪,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關卡埋伏著,咱們內訌歸內訌,該合作的時候也得放下往日的成見,攜手共度難關,枕書兄放心,這次不讓你白幫忙,只要闖過了半閒舊館,以後就算有機會,我也會等到最後才跟你動手。」
  
  「+1。」
  
  「+2。」
  
  「 +3。」
  
  「+……」
  
  決賽副本裡最不缺的就是武功高手,最缺的就是擁有一技之長的專業人士,日出之光「留到最後」的決定,得到同行者的廣泛應和。
  
  枕書聽雨表情十分微妙。
  
  日出之光還怕他不放心,繼續舌燦蓮花:「枕書兄不必多慮,就算信不過我的人品,也得信過我的幫派榮譽感吧,比賽直播被那麼多觀眾看著,真出爾反爾還要不要繼續在江湖上混了?」
  
  無敵幫幫主的話極具說服力,枕書聽雨的表情本來只是微妙,現在成了徹底的苦逼。
  
  「稷下學宮裡有諸多雜學,弟子可根據自己的天份興趣,從中擇取一至數項學習,當然作為首座,要求最為嚴格,除了本身擅長的領域外,對於其他雜學,也必須達到學宮的平均線以上。」
  
  日出之光笑容凝固:「那枕書兄的意思是?」
  
  枕書聽雨無奈道:「器樂一道,在下若說自己一無所知,當然與真相不符,不過……」
  
  吳越山青:「不過對於專攻書畫兩道的玩家來說,肯定不會特別擅長音攻就是了。」
  
  藥王谷大師兄貼心的幫聲音越說越低的基友補完了後半句。
  
  ——想要在生活技能上取得成就,花費的時間精力絕對不比練武要低,生活玩家的痛,只有生活玩家懂TAT!
  
  路小路心有戚戚:「說的沒錯,我們生活玩家升級可艱難了。」
  
  麥子黃:「你算哪門子生活玩家!」
  
  路小路:「我學過鑄煉啊親,要不然以唐門弟子日常所需的暗器量,真全都拜託系統鐵匠的話,哥早就窮的鐺鐺鐺鐺響了。」
  
  對於路小路的發言,唐堂糖難得沒有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不過二十四人中,在生活技能上有所建樹的玩家終究是少數,大部分人看枕書聽雨的目光,已經從「英雄求報大腿」變成了「恨鐵不成鋼,要你們廢物點心有啥用」。
  
  江湖早知道:「雖說枕書兄自言不善音律,不過怎麼說也在稷下學宮的平均水準之上,聊勝於無——」
  
  寄東風:「那個,咳,我能先插一句話不?」
  
  被打斷的江湖早知道:「……東風兄?」
  
  寄東風舉手,毛遂自薦:「如果是音律的話,我姑且還算擅長。」
  
  其他二十三人:「真的假的?」
  
  寄東風差點哭了:「當然是真的——我也是稷下學宮弟子,為什麼忽略我!」
  
  得到肯定答覆的選手們普大喜奔。
  
  吳越山青看著枕書聽雨,低聲:「別人不知道就算了,寄東風好歹是你同門師弟,你也不知道?」
  
  枕書聽雨:「電腦讀取數據還需要時間呢,玩家又怎麼可能事事都記在心上,難道青兄能記得藥王谷裡所有人的專長?」
  
  吳越山青:「當然記得。」
  
  枕書聽雨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吳越山青:「我們都擅長醫術啊。」
  
  枕書聽雨:「……」
  
  吳越山青的回答沒毛病,畢竟比起各色雜學五花八門的稷下學宮而言,藥王谷的學習內容,的確要單純的多。
  
  江湖早知道清了清嗓子,壓下同行玩家的討論聲:「關於人npc到底點了什麼香,現在有結論了沒?」
  
  吳越山青:「確定了,是清商。」
  
  邪龍突然靈光一閃:「要不要試試以毒攻毒?青兄跟麥兄不是在我們這邊嘛。」
  
  麥子黃跟吳越山青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們倒是不反對這麼做……」
  
  日出之光:「但武林大會副本裡不能組隊,真把殺傷力大範圍廣的毒/藥拿出來,你覺得是npc先倒,還是我們先倒?」
  
  邪龍表示十分遺憾。
  
  江湖早知道:「笙篁彈的琴曲是《馮夷空舞》。」
  
  被勒令不許說話的沈萬三小心的點了個贊:「還是知道兄博聞廣識。」
  
  江湖早知道笑嘻嘻:「畢竟吃的就是這碗飯的,平時不注意資訊積累怎麼行。」
  
  枕書聽雨苦笑:「難怪曲調渾然磅礡,驚動人心。」
  
  聽到曲名,以寄東風枕書聽雨為代表的生活技能派玩家實力演繹了「臉色微微一變,等人仔細去瞧,卻是一派的若無其事,彷彿剛才的場景不過是幻覺」到底是怎麼個操作,至於謝孟筠怒海狂潮等人倒是全程鎮定,當然考慮到雙方的門派背景,可以斷定後者不是冷靜,而是根本沒鬧明白江湖早知道他們究竟在說啥。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不愧是老大。
  
  【武林大會】百草:就算在通訊工具禁用的情況下,知識儲備也是相當給力⊙ω⊙。
  
  【武林大會】百草:對了順便插一句——在武林大會結束後《江湖早知道》將推出比賽特刊,由二十五強選手親自撰寫,給讀者帶來身臨其境的獨特感受,現在搶先預購還能享受八五折優惠,就問你心動不心動!
  
  【武林大會】百草:訂購方式大家應該都知道,考慮到還有萌新,就再說一遍——每個主城的昆墟宮辦事處都有《江湖早知道》僱傭的npc,大家可以選擇單份購買也可以長期訂購。
  
  【武林大會】:玩家百草涉嫌以公謀私,暫時禁言。
  
  【武林大會】:玩家百草通過申訴,解除禁言。
  
  「……」
  
  同一個遊戲同一個公共頻道,在這一刻,成千上萬在通訊器前觀看比賽的玩家,通通笑岔了氣。
  
  【武林大會】百草:呃,讓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
  
  【武林大會】百草:《馮夷空舞》中馮夷指的是黃河河神,在傳說中經常以擊鼓或舞蹈的形像出現。
  
  【武林大會】百草:這首琴曲在遊戲裡,對「舞」類的攻擊技能有極強的增幅作用,笙篁跟霓裳的實力比起竹林外的食翁來說,都要低上一個層次,但她們互相配合的天衣無縫,堪稱無懈可擊。
  
  【武林大會】百草:不知道寄東風會選擇什麼樣的曲子來對抗npc。
  
  「大家除了是同伴之外,還是競爭對手,既然東風兄願意挺身而出抵禦笙篁的音攻,咱們也得拿點誠意出來。」江湖早知道說,「待會如果能闖過屏風的話,必須把東風兄也給帶出去。」
  
  日出之光微微蹙眉:「答應倒是能答應,我只怕口說無憑。」
  
  冬小碗:「大家都是遊戲裡有頭有臉的人,不至於說話不算。」
  
  馬猴燒酒賽高冷冷道:「對於各位遊戲幫主長老首座,我當然不擔心,只是那些閒雜人等,冬兄難道打算替他們作保不成?」
  
  話音方落,在場的選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對於別人距離明著嘲諷就差一層糯米紙的話,謝孟筠其實沒有多少感觸,雖然在馬猴燒酒賽高眼裡,她可能就是那個值得懷疑的閒雜人等,但——
  
  掃了眼個人資訊面板上的「一零不是十幫會長老」頭銜,謝孟筠將其設置為允許其他玩家查看。
  
  閒雜人等之二唐納德同樣面不改色——只要不是像六合門那樣被人把老巢給連鍋端了,門派的地理位置玩家數量npc性格都不會影響他是黃山派大師兄的既定事實╮ ( ̄▽ ̄)╭。
  
  挑釁的話沒能引起目標人物的回應,馬猴燒酒賽高有些遺憾,但也無法可想,只能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繼續下麵的討論……
  
  東南伸手,憑空虛虛一抓,一根通體玄黑,細看還閃耀著細碎金芒的長棍就出現在掌中,她信手一揮,長棍搖指馬猴燒酒賽高的眉心,昂然道:「姐姐莫非是對我有意見?」
  
  馬猴燒酒賽高:「咳……」
  
  她對東南其實沒意見,只是——
  
  邪龍:「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滿打滿算認識還不到一天,誰沒事對你有意見啊,我覺得馬猴燒酒她剛才說這話的時候,純粹是忘了你也在二十四人裡面。」
  
  東南:「……」
  
  馬猴燒酒賽高:「…………」
  
  難以鑑定原材料的棍子被小姑娘握的哢哢響,顯而易見,在被敵視跟被忽略之間,明顯是後者更能引動丐幫小姑娘的怒火。
  
  邪推波助瀾龍一無所覺,馬猴始作俑者燒酒賽高無言以對,在難以描述的微妙氣氛中,沈萬三無視前說話之鑑,勇敢的站出來,代表其他人總結髮言:
  
  「我就想問一下——邪龍兄你到底是從哪個老實人集中營裡出來的?進入遊戲之前有考過情商四六級畢業證嗎?」
  
  【武林大會】百草:我本來以為選手們會因為多方利益無法協調而大打出手,沒想到啊沒想到……
  
  【武林大會】百草:橫豎人生的旅途註定無法一帆風順,倘若遇上了就算是平原也要給你刨成盆地的挖掘機型選手,那就認了吧╮( ̄_ ̄)╭。
  
  副本中,江湖早知道艱難的進行歪樓掰正工作,可以預見,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如果他沒有早早被淘汰出局的話,那麼很有可能會將此項技能進化到大宗師境界。
  
  「咱們不少人之前就已相識,也有些是今天剛剛碰面,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
  
  雲飛揚打斷:「我記得這句話不是通常跟在『害人之心不可有』後面嗎?」
  
  江湖早知道有氣無力的瞪了散人聯盟幫主一眼:「我倒是想以和為貴,但係統特地提醒了咱們別忘記互相殘殺,就算現在不動手,後面也得見血。」
  
  雲飛揚被說服,點了點頭:「知道兄繼續。」
  
  再度慘遭歪樓的江湖早知道差點沒想起自己剛剛都說了些啥=_=。
  
  「在下也不多說,這就開門見山了,既然眼前的關卡需要大家通力合作,但因為諸多原因大家又沒辦法全然信任彼此,那不如在系統見證下,立一個字據,來保證東風兄的權益。」
  
  江湖早知道的提議很簡單,就是倘若寄東風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做出了旁人無法替代的巨大貢獻,那麼所有闖關成功的選手都有義務帶他一起通過屏風,做不到的話,就賠償寄東風一定金錢。
  
  選手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點了頭。
  
  江湖早知道跟寄東風都是靠著遊戲吃飯的人,各類物價行情了然於心,最後商量出來的價格也十分公正:三千金。
  
  沒人有意見,除了——
  
  沈萬三:「三千絕對不行,低於一萬你就是看不起我沈某人!」
  
  其他選手:「……沈兄你高興就好。」
  
  謝孟筠看著恨不得把「人傻錢多速來」寫在腦門上的沈幫主,由衷道:「金玉滿堂的財政是怎麼堅持到現在還沒赤字的?」
  
  沈萬三聳肩:「財富不是積攢出來的,平時不多花點錢,賺錢的時候哪能有動力。」
  
  怒海狂潮狐疑:「……真的假的,我怎麼聽著不太相信呢?」
  
  沈萬三:「不然你問流水小姐姐。」
  
  謝孟筠不知道話題怎麼又神奇的轉了回來:「問我什麼?」
  
  怒海狂潮:「問她什麼?」
  
  沈萬三:「女孩子吃不飽飯的話會有力氣減肥嗎?」
  
  「……」
  
  沈萬三不是第一次用這個套路,基本都能類比成功,花錢=吃飯,賺錢=減肥,只要謝孟筠承認吃飽飯才有力氣減肥的話,那就能推導出——
  
  「我們仙女是沒有體重的。」
  
  謝孟筠如是說道。
  
  沈萬三:……瑪德你這傢伙怎麼不按套路出牌=_=。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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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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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發表於 2019-12-19 00:18:52 |只看該作者
第194章

  謝孟筠把系統公證的合同寫好,交易給寄東風,認真道:「放心,我一定會盡量把你帶出去。」
  
  寄東風點頭:「我明白,遊戲裡賺錢不易,能省一分是一分。」
  
  謝孟筠:「不,就算沒有金錢關係也會拉你一把,我看重的是你……」
  
  寄東風忽然感覺背心一涼。
  
  「這個人的生活技能。」謝孟筠繼續,「除了音攻外,我記得你還會機關術來著?」
  
  寄東風鬆了口氣,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怒海狂潮奇怪的看了寄東風一眼:「東風兄,你被誇獎高興我能理解,但為什麼會這麼的——」
  
  風遠書幫詞彙量匱乏的血影教大師兄想出了合適的形容詞:「劫後餘生。」
  
  寄東風看了看謝孟筠,又瞧了眼不遠處的吳越山青:「可能是在下求生慾比較強烈。」
  
  二十四人說是聚集在一起,但仔細看,也分成不同的小團體,有原地待命的,也有自由自在布朗運動的,還有唐堂糖跟路小路那樣,雙方磁場由於性質接近而處在永恆的相斥狀態。
  
  沈萬三自從上上次不慎打斷謝孟筠從而慘遭禁言威脅,上次想套路人又沒成功後,就小心的保持著和後者的距離,省的在同一個坑裡摔的顛三倒四翻來覆去,奈何謝孟筠跟吳越山青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聲音就像小貓的爪子,一下下撓的人甚是心癢,一時間按耐不住,正想湊過去搭茬,就看見謝孟筠縱身而起,輕輕掠到花廳屋頂,仔細查看一番,眉頭微蹙,向吳越山青搖了搖頭,按原路返回。
  
  沈萬三:「幹嘛呢小姐姐?」
  
  謝孟筠:「上房揭瓦。」
  
  沈萬三:「啥???」
  
  謝孟筠:「我們想試試能不能走屋頂過去。」
  
  吳越山青補充:「誰也不知道屏風後面究竟有什麼,可能是傳送陣,機關,道具,或者任務需要的信物,如果能從正上方走到屏風對應的位置,再打破屋頂降落,說不定能避免跟npc接觸。」
  
  沈萬三想了想,覺得按他們的計劃,說不定真能成功……
  
  謝孟筠:「不過我上去檢查了一遍,發現不行。」
  
  沈萬三:「求具體說明。」
  
  謝孟筠望天:「答案太明顯了不稀得說。」
  
  沈萬三抹了把汗:「我拿錢買不行嗎!」
  
  謝孟筠:「房頂上不隔音。」
  
  沈萬三:「……」
  
  謝孟筠:「除此之外,花廳上屋瓦的防禦力也高的嚇人。」幽幽嘆了口氣,「自從我四十級之後,系統就不是當初那個單純好欺負的系統了。」
  
  沈萬三:「……我覺得不能怪系統老是折騰咱們玩家,真的,從你身上就能看出來,玩家給它帶來的痛苦也不少。」
  
  謝孟筠瞥他一眼:「從你身上也能看的出來。」
  
  沈萬三納悶:「我其實沒怎麼折騰過系統——氪金也算嗎?」
  
  ——難道自己砸的錢,已經多到影響遊戲正常經濟體系的地步了?
  
  謝孟筠:「別想太多,你是被折騰的那個。」
  
  沈萬三:「……小姐姐你還記得自己欺負過我們呢?」
  
  謝孟筠安慰:「別在意。」
  
  沈萬三:「嗯?」
  
  謝孟筠:「反正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沈萬三:「=_=」
  
  寄東風將自己的琴拿出來,認真調試音色,枕書聽雨看的於心不忍,友情提供了自己樂器。
  
  圍觀群眾看的滿臉黑線——號稱自己對音攻只知皮毛的稷下學宮大師兄用的琴是地武「朝暮」,至於拍著胸脯表示小爺一定行的寄東風,用的還是白板。
  
  雲飛揚搓著手:「總覺得對副本的前景感到了一絲寒意……」
  
  簽到狐微微一笑:「不如貧僧也來幫忙?」
  
  安安若素唇角微翹:「沒想到狐大師對音攻也有所涉獵。」
  
  簽到狐:「其實貧僧也不確定。」
  
  安安若素:「?」
  
  日出之光:「幾個意思?」
  
  「不過念經要能算音攻的話,狐大師一定特別擅長。 」
  
  最後還是曾經對戰過的謝孟筠一語道破天機。
  
  雲飛揚十分樂觀:「沒想到選手裡面還藏龍臥虎,那就拜託大師了!」
  
  簽到狐看了謝孟筠一眼,眼裡湧動著複雜的情緒:「貧僧盡力而為,只希望npc沒某人那麼難纏。」
  
  音攻與其它技能一樣,都有特定的範圍,要想充分發揮作用,玩家必須進入花廳。
  
  日出之光安慰:「別緊張,一兩次成功不了也沒什麼,就當實戰演習了。」
  
  「還是抓緊點時間吧。」邪龍表情哀怨,「你們明天不要上班的嗎?」
  
  謝孟筠等二十二人:「不上啊。」
  
  邪龍:「……」
  
  沈萬三補刀:「我自己就是老闆。」
  
  邪龍:「…………」
  
  【武林大會】百草:選手不用工作的比例居然高達23/24,我現在對他們現實身份產生了興趣=_=……
  
  在不上班buff的加成下,選手們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到戰場,在他們商議通關方案的時候,霓裳始終隨著音樂起舞,她體態曼妙柔軟,舉手投足間卻又蘊含著奇異的力量,看見玩家重新整隊,並沒流露出「渡河未濟,擊其中流」的意圖,直到他們正式踏入花廳,才飛身而上,輕舒皓腕,劍鋒所過之處,流瀉下急雨般的陣陣清光。
  
  無需言語,眾位高手齊齊出手,霎時間刀光劍影,棍飛帶飄——
  
  黑白不分:「臥槽哪個傻逼擋著哥了,你tm防禦多高不怕砍?」
  
  馬猴燒酒賽高:「說別人之前先反省自己,我技能範圍大,不想死的就往邊上挪挪。」
  
  邪龍:「他再挪我就要被壓成餅了!」
  
  冬小碗:「雖說同性之間的安全距離比異性要短,但兄弟你也不能往我腳上踩啊!」
  
  路小路:「你們近戰黨把路攔的嚴絲合縫,有沒有考慮過咱遠程玩家的立場TAT!」
  
  日出之光:「我剛剛打了誰?」
  
  風遠書:「誰剛剛打了我?」
  
  沈萬三:「呃,你們哪位摸了老子的屁股?」
  
  其他人:「=口=!!!」
  
  選手之間不能組隊,沒有傷害豁免,加上缺乏指揮,第一次出擊從開始到失敗,時間短的堪比高三學生的課間休息,眨眨眼的功夫就匆忙結束。
  
  退敗的玩家們冷靜的總結失敗經驗,順便還找出了對沈萬三圖謀不軌的元兇——
  
  「真是在甩棍子的時候不小心掃到的,不然按策馬江湖的規定,幹壞事的早被強制彈出副本了好嗎!」江湖早知道聲嘶力竭的吶喊著自己的清白,就差割破手指在地上寫個血紅的冤字,「沈兄你千萬信我啊!」
  
  沈萬三:「我相信。」
  
  江湖早知道感動:「沈幫主!」
  
  沈萬三:「不過咱們下次還是盡量分散點——你剛才勁再使大些,我這會就只能撅著跟你們說話了。」
  
  路小雙手抱臂,略幽怨:「人多了也是麻煩,如果在竹林外混戰的時候多淘汰幾個就好了。」
  
  唐堂糖冷淡道:「自相殘殺這種事,什麼時候繼續也不晚。」
  
  百手門大師姐一身藏青色的勁裝,音色帶著刀鋒般的冷銳。
  
  在選手們下定決心用實際行動進行裁員之前,日出之光站出來打圓場:「按花廳的面積,只要不是一窩蜂的往霓裳那擠,絕對能施展的開,大家重新整隊,盡量避免對彼此的行動造成乾涉。」
  
  說到團隊指揮,那還得看各大幫派的幫主。
  
  當然樽不愛說話中酒和雲有他沒他都一樣飛揚必須排除在外=_=。
  
  沈萬三跟日出之光兩人將玩家們按各自的職業特點劃分好範圍,為了安全起見,額外把安安若素,冬小碗,麥子黃還有唐堂糖安排在寄東風和簽到狐的身邊做保鏢,省的出師未捷buff先跪。
  
  雲飛揚讚歎:「沒想到你們在排軍布陣上還挺有一手的。」
  
  日出之光:「其實雲兄應該能想到。」
  
  雲飛揚:「哎?」
  
  日出之光:「怎麼說我跟沈幫主,當年也是懸賞過你的人。」
  
  謝孟筠:「可最後不是沒懸賞成功嗎?」
  
  日出之光:「……」
  
  沈萬三:「……我都安靜如雞了還帶誤中流失的呢?!」
  
  吸取失敗教訓的玩家們再次對花廳發起衝鋒。
  
  路小路袖子輕輕一拂,飄零如花雨的暗器便紛紛揚揚的飛了起來,梨花海棠襯托著霓裳韻致楚楚的舞姿,更顯得美人如玉,劍勢如虹。
  
  謝孟筠親身領教過路小路的武功,些許日子未見,他修為愈發精進,殺氣被綺艷與溫柔的表像所掩飾,足以取人性命於不動聲色之間。
  
  花雨飄近霓裳,融入秋水般的劍光之中,閃爍了兩下,原本輕盈的姿態就像沾染了雨水晨露一般,有氣無力的墜落於地。
  
  路小路微微瞇起了眼。
  
  以他如今的實力,面對琴聲中起舞的霓裳,單打獨鬥基本能與自尋死路畫等號——剛才那下雖然沒用上「幾樣青」,也花了九成氣力。
  
  霓裳所跳劍舞氣勢磅礡,極險處甚至有駭浪驚濤之意,暗器飛入其中,濺起的水花很快消失不見,如果配合路小路的玩家不是在場這些人,恐怕連現在的情況都辨不分明,遑論彼此襄助。
  
  緊隨著花雨而來的,是血紅雪白兩道劍光,血影教大師兄跟曉風殘月幫主一齊躍出,怒海狂潮因為內功特殊的緣故,一旦調動內力,身周便會繚繞著深赤的霧氣,那些霧氣翻滾不定,卻在靠近樽中酒的時候,像被無形隔膜擋住似的悄然滑開。
  
  【武林大會】百草:據小道消息稱,怒海狂潮已經學會了血影教的鎮派武功《化血神功》。
  
  【武林大會】百草:至於樽中酒,可能是武當派《太極功》的傳人。
  
  對於兩人的武功,謝孟筠也聽到過些風聲,比起怒海狂潮,她重點關注樽中酒的招式,果然從中看出陰陽兼濟的意味。
  
  十大門派在江湖上地位卓絕,怒海狂潮和樽中酒又是其中的傑出弟子,縱然笙篁性情嫻雅恬靜,修養已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也不能不為兩人的武功動心,她於撫琴之際,輕抬臻首,向玩家幽然望去,其眉飛如孤崖,眸光似冷電,竟震的人心頭微顫。
  
  霓裳嬌笑一聲,兩柄短劍上下旋飛,忽快忽慢,她本就生的眉目宛然,如詩如畫,此時更是美勝神女,姿容艷光炫目,莫可逼視。
  
  兩名玩家裡的絕頂高手竟被她輕鬆攔下,不管是雄奇怪詭,還是以柔克剛,都連短劍織成的光幕也透不過一絲。
  
  怒海狂潮兩人大開大盍的硬懟了上去,謝孟筠步下輕錯,人如遊魚般滑入花廳之中,繞開四分之一個圓形,然後提劍縱身,快如閃電的攻向霓裳的側面。
  
  謝孟筠輕功高明,內力渾然,身法展動時更勝雲端高鳥,雖然額外繞了一段路,卻與另外兩人同時出手,若非眼前的情況必須玩家彼此配合,還能再快上一息。
  
  單個玩家只能被霓裳吊打,但多人合作,總歸為寄東風搶出了進入花廳的機會。
  
  稷下學宮的弟子血薄防低,稍有不慎就可能重傷,對於競爭對手而言,這本是令人高興的事,但在此時,卻讓其他人頭疼不已。
  
  安安若素看了寄東風一眼又一眼。
  
  寄東風:「……有事?」
  
  安安若素:「千萬保護好你自己,注意別受傷。」
  
  寄東風:「謝謝關心,我會的!」
  
  安安若素:「萬一真不小心瀕死了的話,我一定會給你個痛快。」
  
  寄東風:「……」他看安安若素認真的臉,覺得對方絕對不是單純的恐嚇TAT。
  
  與《馮夷空舞》截然不同的琴音在花廳中響起。
  
  彷彿在流火時節飽飲下清涼的山泉,泡過三溫暖又做了馬殺雞,謝孟筠感覺自己渾身上下一陣輕鬆,池鷺之上光華大作,有劍芒閃爍吞吐。
  
  【武林大會】百草:雖然知道流水繞沙洲劍法強,但我總感覺每隔一段時間不見,她就能給人新的驚喜。
  
  【武林大會】百草:在劍法內功修煉到一定境界的情況下,外放的劍氣可以傷及對手經脈,造成全屬性降低的持續損傷,目前已知能造成類似傷害的,只有流水繞沙洲一個。
  
  【武林大會】百草:不過據統計,流水繞沙洲選手也不是次次都能觸發「劍氣入體」的效果。
  
  【武林大會】百草:啊,剛剛收到了觀眾提問——「是不是所有劍法練到最後都能做到劍氣外放」。
  
  【武林大會】百草:關於這個問題,《江湖早知道》這邊暫時沒有準確的答案╮( ̄_ ̄)╭。
  
  【武林大會】百草:不過據我個人推測,跟武器,門派的關係都不大,在所有能找到的資料中,只有猷縣——一個位處徽州的小地圖——曾經有玩家同樣出現過劍氣入體的症狀。
  
  【武林大會】百草:他們是在襲擊一個叫公輸儀的npc的府邸時,被對方反殺之後獲得的debuff,當時有人看見流水繞沙洲也出現在那裡,雖然沒證據,但從兩人武功效果的相似性來看,應該是獲得了傳承沒錯。
  
  【武林大會】百草:有興趣的玩家也可以去猷縣碰碰運氣,雖說迄今為止那個npc只露過一次面,但人品這事誰說的準呢,萬一老天爺就把餡餅空投到你腦袋上了呢?
  
  公共頻道裡,喋喋不休的解說並不知道自己連蒙帶猜得出的恰好是正確結論,就像陪謝孟筠一起掉過懸崖但不知道那位美人的真實姓名就是「公輸儀」的甜豆腐腦賽高一樣,後者結合自身經歷,對百草的結論豎以鄙視的中指,並馬不停蹄的去論壇上同步開貼——
  
  《「劍氣入體」技能真相,818遊戲裡不靠譜那些不靠譜的八卦黨》
  
  不止通訊器彼端的觀眾對謝孟筠的武功技能充滿興趣,npc也是同樣的好奇,證據就是明明是圍觀的局面,霓裳卻把更多攻擊往可憐的小峨眉的身上傾瀉。
  
  謝孟筠打boss那麼久,還難得有今天這種憋屈的感受。
  
  要單單是打不過倒還好說,問題就在於霓裳給她的感覺,卻留了些尚有可為的餘地,似乎只要努力到極限,便能拼一把,可惜等她開足馬力後,仍舊無法打破那兩柄短劍鑄出的壁壘。
  
  縱然滴水穿石,也得經歷不知多少載悠悠歲月,才能成功。
  
  謝孟筠並非一個人在戰鬥,就算選手們各懷心思,也不至於在此時翻臉。十數枚透明的琉璃刺自吳越山青袖底飛出,射到中途,便化作顏色極淡的煙霧,藥王谷暗器發射手法有其獨門之妙,花廳裡氣勁縱橫,那些煙霧卻沒有被瞬間撕碎消散。
  
  這是藥王谷的加血技能「熏風」,具體加血量由琉璃刺上所淬藥物決定。
  
  玩家久戰不下,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內傷外傷,吸入煙霧之後,但覺心口煩悶稍減。
  
  【武林大會】百草:臥槽藥王谷大師兄居然肯奶隊友,歷史性的一刻啊!
  
  笙篁高踞堂上,身姿幽美的彷彿是一株立於水畔的蘭花,玩家裡,寄東風與她遙遙相對,席地而坐,長琴「朝暮」就橫放在膝頭。
  
  《馮夷空舞》沛然磅礡,聲律滔滔,大有江海奔騰之意,與之相比,寄東風所奏琴曲卻似雲外青鳥,雨中丁香,超脫飄逸,潺湲成音,雖然氣勢上難以比肩,卻勝在連綿不絕,始終不曾被徹底壓制。
  
  枕書聽雨眉眼半闔,片刻後篤定道:「《山水清音》。」
  
  寄東風向他一笑。
  
  ——《山水清音》是稷下學宮琴道宗師所譜琴曲,山中彈是一音,水邊彈是一音,晨光初露時彈是一音,夕陽將沒時彈又是一音。
  
  曲中有人生。
  
  【武林大會】百草:按理說我站在選手們這邊,但現在卻希望npc們給力一點,好讓我看看他們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技能沒拿出來……請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人【捂臉】。
  
  【武林大會】百草:對了,解說我剛剛查到寄東風所彈這把琴的資料——朝暮是稷下學宮前代弟子所遺樂器,有對應琴曲《朝鐘暮角》,不過還沒聽說有人學會。
  
  笙篁看了寄東風一眼,流露出明顯的鄭重之意。
  
  對於土生土長的江湖人士來說,對手鄭重是好事,不管輸贏,起碼證明瞭對方認可了你的實力,拿你當盤菜,但對於本來就是苦苦掙紮的選手們,基本就等於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斷電又遇臺式機=_=。
  
  「我怎麼感覺那小姐姐的琴聲威力更大了?!」邪龍邊吐血邊哀嚎,差點沒握住長棍。
  
  寄東風彈琴的姿態依舊瀟灑,臉色卻白的嚇人。
  
  日出之光跟沈萬三到底是大幫派首腦,對人員的安排部署極具先見之明,麥子黃見縫插針的給寄東風補血補藍加防禦,竭盡所能的將他的生命內力都維持在安全值以上。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心經》)」
  
  ——要說防禦還得看少林,雖說入圍副本的人數不多,但素質足夠□□,在笙篁發力後,二十四個選手中有二十三個都在忙著適應調整,剩下那位不動如山的,就是結跏趺坐,念誦不絕的簽到狐。
  
  少林大師兄輕敲木魚,分明木石之音,但聽久了,總感覺跟少林寺那口大鐘似的,悠遠高邈。
  
  「……狐兄,我感覺你身上散發著佛光。」
  
  邪龍看著簽到狐閃亮程度遠超以往的腦殼,說的十分認真。
  
  簽到狐:「……」
  
  ——要不是戰況晉級騰不出手,少林大師兄很想把木魚往邪龍腦袋上扔。
  
  江湖早知道:「這是『禪意』buff吧?佛法高深的少林弟子誦經的時候才會觸發,主要效果是美膚柔光,順便還能大幅提高對負面效果的抗性。」
  
  簽到狐:「……」
  
  少林大師兄默默調息,以免在被敵方琴聲震出內傷之前,先被友軍氣到吐血。
  
  安安若素輕笑了一聲:「還好有知道兄,不然大家對彼此的技能都缺乏瞭解,配合起來也有滋沒味的。」
  
  沈萬三:「是啊,知道兄可千萬保重自己,不要太早被淘汰,否則後面上不了論壇接收不瞭解說,再沒人介紹背景知識,豈非無聊至極?」
  
  江湖早知道渾不在意:「淘汰又怎麼了,往好處想,說不定你比我退場的還要早呢。」
  
  沈萬三:「……」
  
  因為選手數量眾多,大家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圍在npc身邊,除了負責守衛寄東風的人手外,其他人覺得還能扛就往前湊,不行了就退回來歇歇,從始至終堅持奮鬥在一線的只有四個人:
  
  怒海狂潮,謝孟筠,樽中酒跟暮雪時節。
  
  作為被重點照顧的對象,謝孟筠整個人似乎已然融入到花廳裡閃爍的劍光之中,身法沒有片刻歇止,旁人只能看見群青色的衣衫間或一閃,像是被暴雨模糊了輪廓的海燕。
  
  弦聲響動,似驚濤拍岸,捲動千尺巨浪,謝孟筠視線之中,唯有清光熠熠,無止無休,不知所來,未見歸途。
  
  琴與劍似已融為一體,耳畔湧動著裂金變徵之音,曲調愈促,攻勢愈急,謝孟筠只覺霓裳手中短劍上似乎純然是琴聲凝結而成,帶著特殊的魔力,她的心跳也為劍舞所影響,漸漸偏離了原有的節奏。
  
  謝孟筠的臉色忽紅忽白,目光亮的懾人,胸口彷彿燃著一團難以熄滅的火焰——笙篁琴彈的極好,就算對音樂不甚瞭解的人,也能充分感受到曲調中的沉鬱激昂之意,她被樂曲所懾,已分不清是人在操縱劍,還是劍在操縱人。
  
  受感染的不止謝孟筠一個。
  
  【武林大會】百草:我光看著都暈螢幕,他們這滿場亂飛的就不覺得累嗎?!
  
  怒海狂潮身周繚繞的血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濃鬱,與樽中酒,暮雪時節,謝孟筠三人不同,作為邪派玩家,他天然就比名門正派的弟子更容易受外界所影響,要不是內功深厚,只怕已受了嚴重的內傷。
  
  寄東風微微皺眉,用力咬破舌尖,將血噴在琴弦之上,一瞬之間,《山水清音》蓋過了《馮夷空舞》。
  
  寄東風的行為就像一個信號,在他之後,謝孟筠四人也接二連三的吐出了瘀血,瘀血離體之後,血條降低,內息反而更加流暢起來。
  
  【武林大會】百草:寄東風吐,寄東風吐,寄東風吐完怒海狂潮吐,怒海狂潮吐,怒海狂潮吐,怒海狂潮吐完流水繞沙洲吐……呃,我是不是有點破壞氣氛?
  
  副本中的選手無法看到公共頻道裡的發言,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更加風趣幽默的解說逃過一劫=_=。
  
  方才寄東風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臨時提高了自己的音樂效果,但顯然不能長期保持,其他人必須抓緊時機,琢磨出通關方法。
  
  路小路手中扣著暗器,都說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對手,這句話放在他跟唐堂糖身上,真是準確的連縫也沒有,兩人都是暗器類的大行家,而二十五強的准入資格,又證明瞭在遊戲裡除了彼此之外,他們在專業上再沒有能媲美的對手。
  
  唐門大師兄看了唐堂糖一眼,後者就跟後腦勺上長了「路小路專用感應器」似的,第一時間回過頭。
  
  四目相對,空氣中彷彿有青白色的電火花在霹靂啪嚓響,不必多說,雙方就「暫且擱置舊賬,齊心度過眼前難關」達成一致。
  
  形如嫩葉的淡青色暗器自路小路袖口飄出,迅捷無論的射向霓裳,還未近身,一點碎玉般的劍光便盈盈飛出,準確的擊在幾樣青上。
  
  路小路面上劃過一絲淺笑,寬大的袖口水波般不住顫動著,海棠未雨,梨花先雪,廳堂裡紅白交錯,似極了暮春時分的一場花雨。
  
  與此同時,唐堂糖也展露了屬於百手門的絕技。
  
  近似於漆黑的暗器被她揚手射出,剛開始只有蠶繭大小,飛到中途,彷彿展開翅膀的蝙蝠那樣,長度未變,寬度卻擴展成了原先的四倍。
  
  明明只發了一枚暗器,唐堂糖的臉色卻比路小路更為慘淡。
  
  【武林大會】百草:歸鴉!
  
  【武林大會】百草:百手門特色暗器歸鴉!
  
  霓裳揚眉一笑,左手連續刺出三劍,短劍上真氣激盪,迸發出如雪如虹的明麗光芒,歸鴉體積不小,此時卻全然為劍光所吞沒,讓人不禁懷疑,它是否會被徹底擊碎,化作流砂般的齏粉。
  
  極長的金鐵之音響起,仔細分辨,正是劍刃與暗器連續碰撞的聲音。
  
  歸鴉不像自己的同類那樣失力墜地,而是被短劍打的斜飛出去,在空中留下一道弧形的軌跡,交織在周圍的劍氣罡風沒能將其扯碎,反而被這枚暗器割開了裂口。
  
  謝孟筠眼觀四路,她與霓裳近身纏鬥,難免踩入遠程武器的攻擊範圍,其中除了幾樣需要注意閃避之外,其他暗器在靠近的時候就會被外放的護體真氣震開,但歸鴉仍舊讓她感到難以言喻的危險,彷彿被打中後,會有極其可怕的事情發生。
  
  她淩空倒翻,為歸鴉騰出空間,同時連續揮劍,劍光自下而上,卷向霓裳的腰腹,封住對方的前路,與此同時,黑色的暗器打了個轉,竟向著笙篁的方向直射而去。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暗器不像玩家,會受到樂聲的影響,此刻竟是繞開霓裳,直取笙篁。
  
  不知道如此燦爛的劍舞,在失去琴曲的加成後,還能剩下幾分威力?
  
  霓裳想要救援姐妹,但被謝孟筠阻住,無法如願,她手中短劍斜斜一削,便將池鷺連綿如水幕的劍光割斷,原本輕盈靈動的劍勢隨之飄零四散,宛如火焰熄滅後的餘燼。
  
  除非隔空挪移,否則霓裳已不可能追上迫近笙篁的歸鴉。
  
  霓裳咬住銀牙,俏臉上笑意仍在,卻似覆了層寒霜,顯得冰冷森然,眼見追之不上,她也不再做無用功,反手上撩,短劍凝成一道白線,眨眼便要沒入謝孟筠的心口。
  
  謝孟筠出力阻攔霓裳,此刻正處在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關鍵階段,倘若被刺中,縱然不至於當場化光,也會身負重傷,失去再戰之力。
  
  就在此時,一根玄色生金的長棍彷彿自天外飛來,插入戰局之中,短劍擊在長棍上,將長棍壓的深深向後彎去。
  
  出手的人是丐幫玩家東南,她在遊戲裡聲名不顯,此刻卻顯出了與二十五強身份匹配的眼光與武功。
  
  【武林大會】百草:百練摩訶。
  
  【武林大會】百草:東南手中的武器名稱。
  
  霓裳持續施加壓力,待百練摩訶彎到極限後,才讓短劍輕輕滑開,長棍隨之恢復原形,反彈之力,直接讓東南倒飛出去,撞在牆壁之上。
  
  花廳中,劍氣嗤然作響,霓裳皓腕輕揚,一道冷光直追東南而去,險些就要將人立斃當場,在千鈞一發間,卻往右偏了一點。
  
  並非霓裳手下留情,而是怒海狂潮終於突破霓裳的防禦,刺傷了她的後心。
  
  赤色長劍上流轉著暗紅的色澤,劍刃上的那點濕意,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水光還是血光。
  
  霓裳被傷,笙篁即將被傷,局勢一派明朗,玩家方氣勢大振,但作為永遠不缺乏轉折的遊戲,下一刻的場景,足以把選手胸腔裡那顆積極樂觀的紅心給戳個前後通透。
  
  歸鴉距離笙篁不足一臂,彈琴的美人依舊輕垂紗袖,微低臻首,怎麼看都是對自身處境缺乏準確認知的傻白甜狀態,鬧的對暗器威力有著深刻瞭解的唐堂糖都有些不忍,開始猶豫要不要把目光移開。
  
  笙篁唇角翹起不易察覺的幅度,白到近乎透明的指尖運力,在弦上微微一勾。
  
  「琤——」
  
  鳴珠濺玉般的音色蕩開,下一刻,歸鴉就像死了的烏鴉,從中被平滑的分成兩半,掉落在地。
  
  剛才霓裳連續數劍都沒能切變形的暗器,直接宣告報廢。
  
  唐堂糖的臉色霎時變得比裝備更黑。
  
  路小路:「……臥槽啥情況這是?」
  
  一陣沉默之後,還是謝孟筠勉強給出了答案:「我猜是無形劍氣。」
  
  其他人:「……!」
  
  ——假如用倒吸一口涼氣來形容吃驚程度的話,唐堂糖想,她可能得把花廳給抽成真空,才有力氣把險些突出眶的眼睛按回去。
  
  再看笙篁,佳人於堂上撫琴,姿態依舊嫻雅幽美,但吃過虧的玩家已經很難用舊時眼光去欣賞——
  
  「所以人家其實不是輔助,而是dps嗎?!」
  
  枕書聽雨咳了兩聲:「音攻大體上可以分為輔助跟攻擊兩類……」
  
  路小路&唐堂糖:「下次枕書兄可以提醒的早點=_=。」
  
  枕書聽雨:「但兩者俱體運用體系完全不同,我也沒想到對方戰鬥狀態下切換模式居然不用cd——」
  
  謝孟筠打斷:「從音樂來看還是之前的風格,我覺得對方並沒有切換模式。」
  
  枕書聽雨還在思考謝孟筠所言的合理性,下一秒,笙篁切動長琴,透明的空氣蕩漾出水波般的漣漪,接著,霓裳背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
  
  ——奶,輔助,dps三位一體,把副本npc弄的這麼無敵,系統你有考慮過玩家的感受嗎!
  
  【武林大會】百草:給選手點蠟【蠟燭】。
  
  【武林大會】百草:之前說老大淘汰後就會來接手解說的工作,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他出來後怎麼也得歇歇。
  
  【武林大會】百草:哪怕體力充沛,精神上的創傷也需要時間來癒合_(:зゝ∠)_。
  
  副本中。
  
  江湖早知道:「只要是遊戲,就一定存在通關方法。」
  
  謝孟筠:「我想給你點贊,但請記住——構建當前副本的可是策馬江湖的設計師=_=。」
  
  冬小碗:「gm就沒想過設計的太難,萬一大家集體失去信心選擇下線該怎麼收場嗎?」
  
  唐堂糖冷道:「那得看咱們有沒有想過,最後下線的那個人有可能無需考驗自動獲得冠軍。」
  
  沈萬三:「大家都想留到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所有玩家都不會輕易棄權。」
  
  枕書聽雨:「二,桃,殺,三,士。 」
  
  冬小碗:「……人類的劣根性吶。」
  
  日出之光:「人性弱點稍後討論,按現在的形勢,就算咱們拿出壓箱底的絕技,也未必對付的了她們其中一個,更何況兩人聯手。」
  
  江湖早知道哀怨:「日出兄果然還有絕技沒拿出來。」
  
  日出之光:「……這不是重點。」
  
  謝孟筠:「其實我有個想法。」
  
  江湖早知道:「願聞其詳。」
  
  謝孟筠:「剛才笙篁一直沒向我們出手,只是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才選擇自保,所以——」
  
  吳越山青:「你覺得她只會被動反擊,不會主動阻攔?」
  
  謝孟筠點頭。
  
  ——所謂中庸之道,就是別老覺得江湖上除了紅名就是綠名,也得給人黃名留下足夠的生存空間。
  
  江湖早知道陷入思考:「這個,想法很好,我也事實希望如你所言,但咱們到底該怎麼驗證?」
  
  謝孟筠:「關於此事,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
  
  沈萬三:「求你一口氣說完成嗎!」
  
  路小路附議:「小姐姐你想換職業的話可以考慮當寫手,真的,就憑你斷章的水準,收集的刀片都夠開個淘寶店了!」
  
  對於路小路建議的職業規劃,謝孟筠報以真誠的白眼,接著不等同行者催促,主動將想法落到實處:
  
  「笙篁姑娘,如果我們不對你動手,你會攻擊我們嗎?」
  
  笙篁微笑,柔聲道:「自然不會。」
  
  「……」
  
  江湖早知道看看npc,又看看謝孟筠,感覺有血堵在嗓子眼——媽蛋你這是人類能想出來的試探方法嗎?!
  
  沈萬三長長的嘆了口氣,差點沒以頭搶地——雖然過程充滿意外,但坑爹的還讓她成功了,要不是確認過策馬江湖的開發商金錢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自己都得以為gm給流水繞沙洲開了主角光環=_=。
  
  【武林大會】百草:我總算明白小姐姐為啥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了。
  
  【武林大會】百草:【五體投地.jpg】
  
  不禁解說欽佩,觀眾感慨,副本裡的選手們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雖說圍魏救趙的計劃未能行通,但二十四打一怎麼看都比二十四打二更有勝算。
  
  選手們稍作修養,回血的回血,補藍的補藍,寄東風用手支著下巴,神情變幻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萬三:「東風兄?」
  
  被人突然打斷思緒,寄東風怔了下,才道:「沈兄何事?」
  
  沈萬三笑:「看你滿臉為難,想來是有些心事,不妨說出來,讓大家一同參詳。」
  
  寄東風:「哦,我剛剛是在想,其實遊戲裡有不少道具都能提升音攻效果。」
  
  沈萬三:「那趕緊用上,別捨不得花錢,哥按市價給你報銷!」
  
  寄東風:「然而我沒準備。」
  
  沈萬三:「……給我一個理由,實在琢磨不出來,給藉口也行。」
  
  寄東風:「我之前看好了一批道具訂單也下了結果到了該付款的時候小區供電系統出現問題需要兼修,等找到地方登錄遊戲後,訂單早就因為超時而取消。我東西就沒能及時買齊TAT。」
  
  沈萬三:「……」
  
  作為對世界充滿好奇的玩家,沈萬三當然聽過有關寄東風幸運值的流言,曾幾何時他並沒當場一回事,直到今日才終於意識到,流言之所以能廣泛傳播,從一棵小苗成長為參天大樹,還得有數量繁多內容豐富的事實做依據才行。
  
  寄東風跟沈萬三的對話給了江湖早知道提示,他趕緊向老友打聽:「小青,我記得你那裡五花八門的東西挺多,有能加成音攻的不?」
  
  吳越山青自然道: 「當然是有的,像npc用的熏香『清商』,我也合成過幾爐。」
  
  他說的雲淡風輕,旁人倒還沒什麼反應,唯有出身同門派的麥子黃敏感的瞥來一眼。
  
  江湖早知道:「那看在咱們如今同舟共濟的份上,貢獻一下嘛~」
  
  吳越山青似笑非笑:「都在交易所掛著,本來被人下了訂單,可惜到了該付款的時候,對方突然就不見了蹤影。」
  
  江湖早知道:「……那還真是巧。」
  
  沈萬三:「就沒別的法子?」
  
  寄東風嘆氣:「遊戲裡學音攻的本來就少,能用的道具更罕見,我平時在雜學上花了太多時間,內功沒能及時跟上,導致有些地方彈起來費力,除非現在能立地頓悟功力大漲,或者能找著具有傳送內力技能的玩家,當然後者在遊戲裡數量比食堂蛋花湯上的油星還稀少,我也不指望……」
  
  謝孟筠:「這個可以有。」
  
  被中途打斷的寄東風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啥?你的意思是?」
  
  謝孟筠重複:「傳送內力的技能,這個可以有。」
  
  寄東風還沒說什麼,江湖早知道就擠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謝孟筠,嘖嘖讚歎:「小姐姐藏的一手好底牌,連我都沒聽過你還會這類技能呢。」
  
  江湖早知道邊說還邊用哀怨的眼光看吳越山青——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清楚,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報社的股東,就不能給我點暗示嗎?!
  
  從丹藥的口味就可以看出藥王谷大師兄具有何等良好的心理素質,江湖早知道感覺自己傾注了深刻感情的目光,全數被對方完美防禦,化作了無形的mISS。
  
  謝孟筠回憶了下上次使用《爝火不熄神功》時的場景,表情頗有些微妙:「其實會的技能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江湖早知道:「……」
  
  他記得謝孟筠被系統通報廢除峨眉派武功的舊事,當時還不禁對其心生同情,現在才意識到,原來gm才是那個為廣大玩家主持公正的人TAT。
  
  【武林大會】百草:所謂「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知流水選手的自曝底牌行為,會為僵持的局面帶來什麼樣的轉機。
  
  【武林大會】百草:請讓我們拭目以待!
  
  公共頻道裡,解說在竭盡所能的調動氣氛,但被禁止接收外界信號的選手們對該自己配合的演出視而不見,日出之光和沈萬三兩人重新排兵布陣,在重新動手之前,還給謝孟筠寄東風兩人留下充足的時間適應合作方式。
  
  吳越山青交易給謝孟筠一個乳白色的小玉瓶:「收好。」
  
  【系統】:玩家流水繞沙洲獲得乾坤造化丹之乾丹(中品)*3。
  
  【系統】乾坤造化丹之乾丹(中品):瞬間補滿使用者的內力值,使用間隔十五分鐘。
  
  謝孟筠:「新丹藥?」
  
  吳越山青微笑承認:「你這樣厲害,我總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隨著玩家功力的普遍提高,血條內力條再也不是當初補血丸益氣散就能打發的了的,必須得不斷突破,才能滿足遊戲裡日益增長的治療需求,作為能瞬間補藍的丹藥,乾丹煉製困難,吳越山青一爐也才煉出了五顆,估計得等武林大會結束,才能在市面上流通。
  
  謝孟筠:「有乾就該有坤,既然乾丹是補藍的,那坤丹就是補血的?」
  
  吳越山青頷首:「尚未習得,但我猜也是如此。」
  
  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但也沒避著人,隨時隨地打算一擲千金的沈萬三有點按耐不住那顆想剁手的心——
  
  「多少錢,批發能給折扣不?」
  
  吳越山青:「現在不賣。」
  
  沈萬三本來對丹藥能否到手在兩可之間,被拒絕後反而激起了鬥志,擺了個托著下巴的pose:「別回答的太快嘛,人形支票都在你面前了,就不想開價試試?」
  
  吳越山青笑的含蓄:「在下不缺錢。」
  
  難得被自己常用的套路反傷,沈萬三頓了頓,沒繼續接茬,反而向其他人說:「你們平時被我噎的時候,也這麼想打人不?」
  
  面癱系的樽中酒跟暮雪時節沒給出任何反應。
  
  同樣有錢只是沒土豪的那麼明顯的日出之光,風遠書,江湖早知道,麥子黃,枕書聽雨,安安若素抬首望天。
  
  努力奔小康的怒海狂潮,黑白不分,冬小碗,東南,馬猴燒酒賽高,雲飛揚,唐堂糖,河圖洛書,寄東風,簽到狐,路小路瞇了瞇眼。
  
  長期掙紮在溫飽線上的邪龍,唐納德,眼裡閃動著森然的冷光。
  
  【武林大會】百草:一句話就分辨出了團隊人員的具體經濟實力,沈幫主實乃遊戲裡不世出的奇男子也【聳肩】。
  
  接下來的進攻中,謝孟筠必須不斷把內力傳給寄東風,負責保護的依然是安安若素,冬小碗,麥子黃跟唐堂糖四人。
  
  除了冬小碗跟唐堂糖接觸不多以外,剩下兩人都跟謝孟筠有點恩怨,換了別的情況,她肯定會試著請負責統籌指揮的人員更改安排,不過現在不必如此,一是因為在闖關成功前,安安若素他們不會為了以前那點事早早翻臉,其二就是……
  
  她跟日出之光和沈萬三兩人的過節比跟安安若素和麥子黃的還要深= _=。
  
  在謝孟筠回憶自己四面楚歌的人際關係時,二十五強選手對霓裳和笙篁發動第三次沖鋒。
  
  開頭與第二次基本重合,怒海狂潮與樽中酒身如擊風而起的鷹鷲,閃電般折入花廳,而謝孟筠的位置,則由同樣使劍同樣也出身峨眉的暮雪時節給頂上。
  
  霓裳身法奇快,劍術奇高,她只有兩隻手,兩柄劍,卻能同時應付來自四個方向的敵人,姿態飄然若飛仙,黑白不分閃身上前,外表毫不起眼的長刀瞬間化作虛實不定的濛濛灰影,刀勢奇詭莫測,卻被霓裳反手一削擊碎。
  
  npc的內勁透過刀刃,握刀的手,手臂上的經脈,不斷往玩家身體中侵入,黑白不分悶哼一聲,當場矮了半截。
  
  還沒等人質疑血影教的高手緣何這般不濟時,滾倒在地的黑白再次蕩開嘯泣似的刀風。
  
  刀光滾地而前,又狠又快,東南疾走兩步,踩著牆壁躥上半空,此刻忽然擰腰回身,雙手握棍,凌空向著舞劍美人當頭抽下。
  
  霓裳屈步,弓腰,紅裙鋪開,雪白的面孔向蒼穹幽然望去,耳上的珍珠墜子活潑潑的晃動著,身形優美的彷彿是座羊脂玉橋,既剛強,又柔軟。
  
  短劍不像劍,而是兩根花枝,她便是散花的天女。
  
  玩家出招速度固然急如星火,但只要做不到渾然天成,就難以對她造成真正的威脅。
  
  劍光倏然閃動,東南與黑白不分踉蹌著退出戰圈,前者少了半幅袖子,後者左腿上被割開大約十釐米的傷口。
  
  怒海狂潮,樽中酒,暮雪時節與雲飛揚頂在最前頭,路小路暗器連發,風遠書在外圍遊走,只要瞧見空隙,立刻閃入戰圈,他的步法頗為特別,從速度上說比謝孟筠慢上不少,但趨避進退之間,頗有獨到之處,他閃進閃出數次,從外表上看,依舊毫髮無損。
  
  謝孟筠趁機護著寄東風搶入花廳,將朝暮往膝上一橫,立刻落指彈琴。
  
  幾枚海棠梨花撞在外溢的勁風上,向寄東風的方向倒飛回來,安安若素搖身上前,幾乎未見如何動作,纏在小臂上的緞帶便電射而出,把那些暗器通通捲住。
  
  謝孟筠注意到,安安若素的緞帶不僅僅是快,而且靈巧程度的更勝人類的手臂,可見其修為深厚。
  
  路小路笑嘻嘻的伸出手,南海閣大師姐面無表情的將暗器扔回給使用者:「你們還帶垃圾回收的?」
  
  「生活不容易,能省一分是一分嘛。」
  
  安安若素緊緊盯著霓裳,壓低聲音:「我總覺得她的招數有點像南海閣的《自在飛花輕似夢》。」
  
  沈萬三:「不是血影教的《徙倚飄搖》嗎?」
  
  路小路:「還像唐門的《燕子三抄水》呢。」
  
  謝孟筠:「我覺得是棲梧山莊的《有鳳來儀》。」
  
  枕書聽雨:「《踏莎行》有話要說。」
  
  吳越山青:「《雁行》和《鴻歸》請瞭解一下。」
  
  對於npc的輕功路數,玩家各抒己見,在場人裡頭,哪怕生活玩家,都沒有一個庸手,能得出結論,自然有三分道理。
  
  眾人保留自己觀點的基礎上,盡量站在其他人立場上重新觀察npc,發現霓裳的身法跟所提到的輕功類型,果然都有些相似之處。
  
  江湖早知道嘴角直抽:「昆墟宮就能博採眾長了嗎!」
  
  沈萬三:「這樣算作弊不?」
  
  謝孟筠:「別跟人計較了,我們死亡還能複活就不算作弊了嗎?」
  
  江湖早知道:「……不愧是小姐姐,說話從來都這樣一針見血。」
  
  謝孟筠因為需要給寄東風持續傳功的緣故,坐在地上無法起身,她內力深厚,《秋水訣》又是穩定性極強的功法,並不擔心走火入魔,開始還隨意的跟周圍玩家閒聊,但隨著琴聲漸入佳境,寄東風需要的內力不斷增長,她也漸漸沒了說話的心思。
  
  在上一次挑戰中,寄東風的琴聲僅僅能維持住不被徹底壓過的狀態,這回雖然仍舊不敵,卻隱隱有了與之相抗的氣勢。
  
  此消彼長。
  
  寄東風的曲調比上回更高,音韻更促,笙篁指下是萬壑爭流大江東去,他便藉山峰巇峻之意,在不息的川流中生生拔起一座險峰。
  
  百川東到海,中途若遇上難以逾越的阻隔,是否也會望峰息心,就此止步不前?
  
  彈琴的酣暢淋漓,輸送真氣的苦逼莫已,謝孟筠自出桃穀以來,除了見慕容飛那次外,還沒有過內力不夠用的感覺,今天算是第二回。
  
  激戰中的玩家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狀態遠比上一場要好。
  
  在場的玩家高手們,身份不同,性情也各不相同,若非npc實力太強,恐怕難以逼迫他們齊心協力,聯手抗敵。
  
  怒海狂潮忽然發出一聲長嘯,赤劍上血光大盛,在他身側,樽中酒無論性格氣質,還是武功招式,都與之截然不同,雙方一正一奇,居然配合的恰到好處。
  
  暮雪時節衣飾素雅,昀歌古樸的寬刃上閃動著斂靜的光華,她挺劍直刺霓裳肋下,這一劍電光穿空,意與神合,竟彷彿在融融春日間,掀起了皚皚飛雪。
  
  滿室劍氣刀聲。
  
  路小路袖卷繁花,整個人恍若立在一片緋影霜色之間,說不盡的寫意風流,他指尖微動,不知射出了何物,那東西的體積不過指甲那麼大,速度之快,更勝鬼魅,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線,瞬間就觸碰到了霓裳身邊的劍風。
  
  作為路小路專業道路上的最大對手,唐堂糖心有靈犀,趁機再度發出歸鴉。
  
  越是珍貴的暗器,使用時就越是消耗功力,唐堂糖退後兩步,以免自己因為虛弱而不慎被流矢擊中,路小路則另闢蹊徑,身形一晃,就向枕書聽雨背後逸去,老老實實的躲在稷下學宮大師兄背後。
  
  公共頻道裡,百草並未對路小路兩人的行為作出點評,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像做震懾。
  
  從路小路手中飛出的暗器名為「黃昏」,顏色深湛,形若遠山眉黛,它穿過海棠與梨花,像是一抹被落英牽扯出殘照。
  
  黑線中爍動著星星點點的紅色,彷彿灰燼,也彷彿是落日為遠山鑲上的金邊。
  
  歸鴉與黃昏交錯而至,沿著樽中酒與怒海狂潮用長劍掃清的軌跡,飛向霓裳,淒艷而溫柔,纏綿又薄涼,令人一瞬間聯想起古道西風,斷腸天涯。
  
  霓裳第一次露出想要後退的神情。
  
  唐堂糖冷聲道:「厲害。」
  
  路小路以袖掩口,身體懶懶的向後仰,除了擁有上帝視角的觀眾外,沒人看見他偷偷吐了口瘀血:「彼此彼此,我除了『黃昏』之外,還有『春去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有幸請小姐姐指教。」
  
  寄東風縱觀全場,自然不容霓裳輕易脫身,他指下運力,快速的摘挑勾連,剎那間弦聲大振,沈萬三與風遠書雙雙切入戰圈,盡全力截斷霓裳的退路。
  
  花廳中暴起數不清的金鐵交擊聲響。
  
  【武林大會】百草:我們也幫主衝上去了!
  
  【武林大會】百草:幫主加油!
  
  或許是為了與公共頻道裡的下屬遙相呼應,江湖早知道昂首挺胸的豪壯氣勢,被霓裳一劍給掃滅了八成,還吐了口血聊做點綴=_=。
  
  【武林大會】百草:呃,雖然幫,咳,江湖早知道選手不敵的速度有點快,但這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依然值得我們學習。
  
  解說努力為上司挽尊,但倘若觀眾裡有微表情十級的玩家,就會發現霓裳目光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訝異,而剛打了照面就負傷的江湖早知道並沒被順勢擊飛,而是閃轉走化,出掌上穿,努力纏住了霓裳的短劍。
  
  ——《沾衣十八跌》。
  
  雙方境界差的太遠,江湖早知道出盡全力也沒能跌動霓裳,但他並非一個人在戰鬥。
  
  舞劍佳人目光凜冽,眉梢上揚,更顯脫略颯爽,她皓腕輕振,清亮的劍花連續綻開,這回,一直明哲保身的風遠書居然硬抗npc的攻擊,雙掌連續拍出,功運極致,有似黑似紅的細細霧氣從掌心透出。
  
  等他終於退開,肩頭,手臂乃至於大腿,總共有四個血洞向外泊泊流淌著鮮血。
  
  麥子黃閃身上前,扶住風遠書,指尖銀芒瞬閃,將傷者紮的宛如遇見敵人的豪豬。
  
  「……」
  
  npc的真氣侵入經脈,所以風遠書身上的劍上不能被當場簡單外傷來看待,麥子黃肯出手救治,還是看在大家同舟共濟的份上,按被援助者的性格,本來該好生道謝再趁機拉近點關係,前提這些銀針的針尾不是特地被染成五顏六色,花哨的就跟葫蘆兄弟特別贊助的一般=_=。
  
  風遠書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針的顏色,是系統自帶的嗎?」
  
  按策馬江湖官方的尿性,也不是不可能……
  
  麥子黃:「不,這是我的個人興趣。」
  
  風遠書:「_(:зゝ∠)_」
  
  琴音越來越高,彷彿下一秒就會兀然崩斷,花廳內戰況也愈發激烈,將bgm踩得嚴絲合縫。
  
  在玩家全力以赴的情況下,霓裳到底被暗器劃傷,歸鴉與黃昏在她凝脂般的玉臂上留下兩道比髮絲更細微的傷口,從傷口處滲出的血跡,剛開始還是鮮紅的,但很快就變淺,彷彿被人把裡面的血紅細胞給偷偷抽走。
  
  在場諸人中,除了路小路跟唐堂糖以外,怕是沒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從霓裳微促的呼吸來看,不難得出npc實力受損的結論。
  
  風遠書方才拼著受傷,強行在霓裳肩上印了一掌,迄今為止,只有怒海狂潮,路小路,唐堂糖與他四人攻擊成功,實在算是件了不起的成就。
  
  笙篁不會主動向玩家出手,看見姐妹受傷,琴曲從磅礡轉為柔和,像是從江河中分出了支流。
  
  系統雖然給npc撐腰,好歹沒把掛開到令玩家揭竿而起的地步,笙篁將注意力集中在治療上,對劍舞的增幅就大大減弱,選手們趁此機會,趕緊往屏風的方向衝。
  
  謝孟筠抓緊時間磕了藥,拉著寄東風就想跑,後者閃了閃身子,聲音像是從牙關裡漏出來的:
  
  「關鍵時刻,琴聲不能停,你們先走!」
  
  雖然存在競爭關係,但把出了大力的同伴拋下有違謝孟筠的遊戲之道,特別是價值三千金的同伴,簡直算窮奢極欲天理不容,她沒多想,直接伸手把寄東風給——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我勒個去,流水選手居然把寄東風選手給,給端起來了!!!
  
  要不是公共頻道需要遵守發言規範,百草恨不得打上一整頁感嘆號來抒發情感,他現在特別想念江湖早知道——如果是幫主解說的話,肯定知道現在是該點贊謝孟筠舉重若輕,還是誇獎寄東風在突然騰空的狀態下,還能堅持彈琴不錯音,這是怎樣一種精神!
  
  謝孟筠不愧輕功高手,端著人都跑得飛快,中途還帶了枕書聽雨一把——這位走到中途不知為什麼突然就地蹲下,差點被傷勢漸復的霓裳給運劍削成兩片。
  
  笙篁按自己所說的那樣,對玩家熟視無睹,任憑怒海狂潮從自己身邊掠過,血影教大師兄催動身法,化作一團流動的紅雲,劍光閃動,欲劃破屏風,強行突圍。
  
  【武林大會】百草:血影教大師兄打算強拆屏風了,不知道會不會引起npc的怒火。
  
  【武林大會】百草:呃,他貌似沒拆成功……
  
  謝孟筠不知道怒海狂潮手中武器的攻擊力是多少,但肯定不會低,可惜連續數劍砍在屏風上,居然連印子都沒留下一條。
  
  「pia!」
  
  怒海狂潮本以為能順利突破,腳下沒停,結果屏風的防禦力遠超預料,整個人跟貼燒餅似的糊在了屏風上。
  
  慢了半步的樽中酒跟暮雪時節從容減速剎車。
  
  江湖早知道回頭吼了一句:「流水小姐姐,快把東風兄端過來,需要機關術的時候到了!」
  
  被端著的寄東風:「……知道兄你能換個動詞用嗎!」
  
  沈萬三: 「都別囉嗦了趕著點緊,我總覺得霓裳快要過來了!」
  
  路小路跟著點頭——剛才突破封鎖,他跟唐堂糖的暗器出了大力,但不管是黃昏還是歸鴉都不是爛大街的普通暗器,鑄造起來費時費力,不說人工,光材料錢都夠他流淚到天明。
  
  gm保佑千萬別再來一次TAT。
  
  寄東風:「讓我看……」
  
  枕書聽雨:「讓我看看。」
  
  沈萬三納悶:「我記得枕書兄比較擅長的是書畫二道……哎?!」
  
  不等枕書聽雨回答,沈萬三也迅速發現了不對。
  
  屏風上的畫,居然產生了變化。
  
  紅木為架,素絹為面,上面用寫意筆法繪製著山水花鳥,顯出一派勃勃生機,但自從怒海狂潮撞上去後,本來的黑白二色上似乎沾染了淡淡的紅色,山巒像是赤土外翻,再瞧不出半點林木蔥鬱的樣子,溪流裡流動的彷彿成了血液,帶著不詳的陰詭之氣,花成落花,而飛鳥的眼裡也泛著絲絲獸性的凶光。
  
  明明是相似的輪廓,變化前和變化後的屏風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受,前者清雅,後者滿是戾氣。
  
  謝孟筠用力晃了晃頭,她現在並沒有觀賞書畫的心情,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屏風的方向偏,就跟聞著腥氣的貓發現bug的程式猿瞧見燈光的飛蛾似的,感受到異常強烈的吸引。
  
  沈萬三:「……什麼情況,這屏風給人下了迷魂咒吧,我感覺有點控制不住寄己!」
  
  路小路肯定了他的說法:「應該是某種攝心迷魂類的道具。」
  
  因為心法類型不同,正道玩家比邪道玩家定力略高,謝孟筠還能堅持的時候,怒海狂潮安安若素已然接近極限,仔細看,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江湖早知道抱著盡量多打聽點資訊以便寫稿的心情,開口詢問:「你們疼不疼?」
  
  怒海狂潮:「……哥腦子很清醒,就是賬號快被系統徹底託管了。」
  
  安安若素:「加一。」
  
  黑白不分:「加二。」
  
  風遠書臉色蒼白:「我所學並非全是血影教武功,還能支持。」
  
  沈萬三遲疑:「其實我倒還好。」扯出了掛在脖子上的玉玦,「特殊飾品『蒼璧』,能凝神定性,提升防禦,要不靠它,我剛剛近戰時就完犢子了!」
  
  特殊飾品通常不佔原有的飾品位置,謝孟筠就近瞅了兩眼,給沈幫主點了個贊——增強防禦的裝備很多,但在增強防禦之餘還有「定性」這類平時沒啥用但放在眼前的環境下就特別對口的屬性很少,能如此面面俱到,只能說對方考慮的極其詳盡。
  
  至少她自己就沒想到╮( ̄_ ̄)╭。
  
  江湖早知道也嘆服:「沈幫主思慮周密,連這些都能想到。」
  
  沈萬三呃了下,搖頭,回答的特別坦誠:「我沒想到啊,只是把能帶的裝備都順手備上了,什麼類型的都有……」
  
  江湖早知道毫無預料的被壕了一臉,不知該先吐槽對方炫富,還是該先提出自己的疑惑:「你包裹格夠?」
  
  參加比賽,除了裝備之外,總還得帶點吃的喝的療傷的解毒的……
  
  沈萬三:「我包裹格是不夠,但遊戲那麼大,肯定有儲存物品的裝備,只要有錢,還愁收不到嗎。」
  
  江湖早知道面無表情的打斷:「夠了,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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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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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00:19:14 |只看該作者
第195章

  沈萬三:「知道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我除了特別有錢一點以外,也就沒啥長處了。」
  
  憑良心來說,作為遊戲裡土豪光環最閃亮的有錢人,沈萬三身上先富帶後富的氣質還是相當濃厚的,不過以上言論還是引起了所有同伴包括不差錢那幾位的敵意。
  
  沈幫主越說越小聲,他發現,周圍本來還算和善的夥伴們,紛紛目露凶光。
  
  「……我主動給自己禁言成嗎TAT?」
  
  在笙篁琴聲的加持下,霓裳的傷勢接近癒合,她望著被屏風攔住的玩家,輕輕笑了一聲,並未就此罷手,立刻展開身法,紅裙彷彿被風托起,短劍振起悠長的清鳴之聲,風馳電掣般向玩家們飛快掠去。
  
  謝孟筠轉身,正打算主動上前迎戰,卻發現霓裳忽然急剎而止,一雙美目因吃驚而睜大,臉上露出意外的神采。
  
  她的腳下是一張破碎的紙,或者說,是一張破碎的畫。
  
  如果靠近,還能看見側面的題跋:《拖泥帶水》。
  
  黑白二色,寫意清雅,不必靠近,就能感受到畫面上撲面而來的垂垂雨意。
  
  謝孟筠立刻回想起來,這幅畫就是枕書聽雨在奔跑途中放在地上的,稷下學宮大師兄難得出手,自然不同凡響,霓裳飛掠時足未沾地,僅僅從畫上掠過,就被畫中萌發的意境纏上,瞬間動彈不得。
  
  枕書聽雨凝視著npc,輕輕嘆了口氣。
  
  稷下學宮的玩家與人動手,對自製道具的依賴較重,尤其是書畫兩派弟子,如若換了旁人,哪怕是被公認為玩家中第一高手的怒海狂潮,都會全身僵直,任人宰割,但霓裳,僅僅是無法移動而已。
  
  無法移動,不代表無法攻擊,她雙手握劍,內力源源不絕,凌厲的劍氣猶如離弦之箭,向玩家的方向疾衝。
  
  謝孟筠輕輕一掌,將還在探頭探腦的寄東風推到了笙篁的正後方,霓裳毆打玩家的心情再迫切,也不會狠下心腸對好姐妹下手,同時長劍橫削,帶起碧水東流般的清光,強硬的切入霓裳的劍氣之中。
  
  雙方相隔半個花廳,劍氣至此,已是強弩之末,竟被謝孟筠接的滴水不漏。
  
  一擊不中,霓裳倒垂短劍,微蹙黛眉,她看著謝孟筠,盈盈美目中似有無限好奇:「不愧是峨眉弟子,果然英雄出少年。」
  
  她剛剛說完「年」字,便揚手將一柄短劍擲出,氣勢萬鈞,就像是青電排空而至,謝孟筠剛剛接了一招,內息滯澀,未必能接下第二招,正打算硬撐著挺劍上前時,吳越山青一步踏出,食指隔空虛點。
  
  這一指竟帶起隱隱雷聲。
  
  ——藥王穀位於洛陽城外,依山傍水,內外遍植奇花異草,盡顯山中高士之風雅,他們的武功也帶著同樣的氣質,超脫飄逸,舉手投足不帶半點塵世煙火之氣,觀之足以入畫。
  
  所以吳越山青的出手,難免讓周圍同伴驚訝,招式依舊溫柔瀟灑,卻有著明悟生死的無情之意。
  
  江湖早知道看向麥子黃,後者沒讓他失望,吐出四個字作為解說:「轟雷,生滅。」
  
  藥王谷擅長指法,七品的轟雷指練到精微處,便能自動領悟更進一步的生滅指。
  
  吳越山青指出如風,指影有如蓮花虛綻,氣勁連續擊在劍刃上,生生遏制住了短劍的來勢,最後更是上前一步,一指似輕實重的點在劍身上。
  
  短劍微微一顫,竟未跌落在地,而是在空中劃開一道流麗的彎弧,重新落回霓裳的手中。
  
  江湖早知道:「枕書兄,你那張畫還能堅持多久?」
  
  枕書聽雨想了想,回答:「理想情況下是一分鐘,但我從來沒對這個等級的高手用過,所以……」
  
  江湖早知道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我想收回之前的問題=_=。」
  
  作為團隊裡繪畫技能巔峰的選手——當然也沒其他人競爭這個頭銜——枕書聽雨隨手鋪開氈案碟筆,執筆沉思片刻,然後毫不猶豫的落筆在屏風上。
  
  墨痕由淺暈深,枕書聽雨揮毫落紙,動作不疾不徐,大有宗師氣象,江湖早知道看在眼裡,拍在通訊器裡,記在筆記本上,恨不得給人喉嚨裡塞個加速膠囊。
  
  河圖洛書明白同伴的焦急,出言安慰:「往好處想,幸虧大師兄是寫意流,要是工筆流,沒個半天功夫肯定畫不成功。」
  
  江湖早知道長嘆:「你們生活玩家圈的水也太深了!」
  
  時間緊迫,枕書聽雨來不及大改,只能局部微調,他東塗西抹,寥寥幾筆,就把原先怎麼看怎麼瘮人的窮山惡水枯花兇鳥圖,給再度恢復到祥和寧靜的氛圍。
  
  大師兄專心畫畫,河圖洛書就主動承擔起給同伴講解內幕的職責,事實上從進副本到現在,他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出手,如果不抓緊機會多說兩句,估計得無限往背景板靠攏。
  
  河圖洛書:「不同的畫有不同的效果,屏風有迷惑人的功能,是因為它帶著陰詭邪惡的氣息,想要解除效果,就必須破壞原本的意境。」
  
  隨著枕書聽雨的完成度不斷提高,受影響最深的怒海狂潮幾人情況有了明顯的好轉。
  
  謝孟筠舉手:「我有個問題。」
  
  河圖洛書:「小姐姐儘管問。」
  
  謝孟筠:「如果只是為了破壞圖畫意境的話,幹嘛不直接在屏風上打兩個叉呢?」
  
  這樣一來再怎麼縹緲的意境都只剩雞飛狗跳。
  
  河圖洛書:「……」
  
  沉默之中,謝孟筠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卻聽到了微弱的「坷差」聲,那是稷下學宮大師兄不小心用力過度捏斷了筆=_=。
  
  沈萬三幸災樂禍的對謝孟筠伸出友誼之手:「歡迎來到禁言組。」
  
  屏風迅速修改完畢,失去攝心迷魂作用後,機關術大師寄東風輕輕鬆鬆的找出了開啟的機括,為同伴們打開通路。
  
  選手們一個個魚貫而入,謝孟筠仔細打量,屏風後面似乎是個下降的階梯,光線不算明亮,以她現在的眼力,也只能瞧清楚大概的輪廓。
  
  【武林大會】百草:總算打開屏風,接下來的路徑,會是一片坦途嗎?
  
  【武林大會】百草:呃,我好像不該瞎立flag……
  
  就在所有人即將進入通道的最後時刻,纏住霓裳的畫境完全消失,美人拔地而起,飛身向前,還未抵達,就讓人感到一陣森寒的劍氣。
  
  謝孟筠跟怒海狂潮兩人壓軸,她把血影教大師兄踹進通道裡後,自己也閃身躥入,剛想把屏風重新合上時——
  
  「這玩意怎麼動不了?!」
  
  她的聲音裡蘊含著《秋水訣》的真氣,能輕易傳到遠處,片刻後,寄東風的聲音遙遙傳來:「屏風的機關比較複雜,沒時間好好解開,只能強行破壞。」
  
  謝孟筠: 「……」
  
  坑人一時爽,被坑火葬場。
  
  寄東風也十分無奈,屏風上的機關是個連環套,他倒想按部就班給解開,至少生活技能肯定會漲一大截經驗,奈何前路未知且充滿危險,後頭霓裳又在虎視眈眈,只能一力降十會。
  
  畫境失效,霓裳騰身而起,攔是肯定攔不住,值此生死一瞬之際,謝孟筠只能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將輕功的速度飆到極限。
  
  怒海狂潮:「慢點,慢點,再跑你跑得過npc嗎!」
  
  謝孟筠身若輕煙,一掠而過,同時頭也不回道:「只要能跑過你就行了!」
  
  怒海狂潮咬牙:「靠!」
  
  雖說逃命的時候需要專心致志,但越不讓幹什麼,就越容易忍不住想試試,怒海狂潮沒憋上太久,就向自制力低頭,回首去瞧,不出意外的看見霓裳已追到了屏風開口處,甚至一隻腳都踏進了通道,但不知為何,殺氣騰騰的npc卻忽然回過身去,只給怒海狂潮留下一抹高挑逆光的纖影。
  
  選手們不明白的事,擁有上帝視角的觀眾們看的一清二楚。
  
  霓裳不是不想追,而是被人所阻,她在進入通道的前一瞬,感到背後有暗器襲來,反手就是一劍。
  
  「錚——」
  
  暗器撞在劍刃上,勁力持續不歇,迫的短劍震動起來,發出清越的長鳴。
  
  霓裳終於將暗器撥到一邊,卻發現那逼的她不得不回身攔截的東西,竟是片隨處可見的小小柳葉。
  
  琴聲戛然而止,笙篁素手按住猶在顫動的琴弦,姣好的臉上滑過一抹極淡的淺笑,曼聲道:「佳客遠道而來,何妨現身相見,用上一杯水酒呢?」
  
  藍影一閃而過,連眨眼都來不及的功夫,花廳中已經多了個人。
  
  多個了英俊瀟灑的年輕人。
  
  他的外袍是寶藍色的儒士衫,卻並沒有老老實實的穿戴妥當,只是簡單的披在肩上,胳膊未曾抻進袖口中,任憑衣襟隨著行動搖曳不休。
  
  笙篁微笑,笑的端麗矜雅,那年輕人也在微笑,卻笑的比一樹樹盛放的桃花更加昳麗。
  
  這真是件令人奇怪的事,從五官上來說,年輕人雖是俊朗的過了分,然而劍眉星目,懸膽般的鼻樑,怎麼看都是再正氣不過的少俠臉,但那種顧盼間的神采,卻讓「俏」生生壓過了「俊」。
  
  來人腰上掛著一柄古樸長劍,劍鞘上用篆體刻著「小重山」三個大字,如此一來,縱使未曾自報姓名,在霓裳與笙篁姐妹眼中,也再沒半點神秘感可言。
  
  笙篁微微欠身:「原來是華山封少俠。」
  
  霓裳緩步走到姐妹身邊,目光在封玉身上逡巡:「久聞少俠武功高強,今日一見,倒比傳聞中的更厲害三分。」
  
  封玉:「封某接到同門求援的信件,不慎誤闖貴寶地,還望兩位姐姐勿怪是幸,至於剛才的暗器,確實非在下所為。」向霓裳拱手,「這些小朋友能走到這裡,實屬不易,姐姐難為一番也就罷了,何苦趕盡殺絕。」
  
  霓裳定定的瞧了他片刻,素手一抹,不知將短劍收到了何處:「既然如此,便給封少俠一個面子就是。」
  
  求援的信鴿,謝孟筠能開出來,雲飛揚也能開出來,此時此刻,還在暗道中艱苦跋涉的散人聯盟幫主,並不知道他的npc好友,在收到信的時候沒有半點遲疑,像一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鳥,撲騰著翅膀,快樂的進入了副本。
  
  階梯持續下降,越到下面光線越是黯淡,近乎於伸手不見五指,玩家們在發現npc並不會追蹤過來之後,就謹慎的放緩了速度,提防機關,也提防身邊的同伴。
  
  ——畢竟在通過花廳之後,簽署的聯手合同就算是作廢,縱然看起來還有利用價值的寄東風,也不敢肯定身邊人會不會向自己下毒手。
  
  日出之光抖了下火摺子,一團明亮的橘紅色火焰照亮了四周。
  
  緊跟著日出之光,沈萬三也拿出了一隻花蕊中間散發幽光的石質蓮花——金玉滿堂幫主的包裹跟哆啦A夢的口袋似的,啥玩意都翻的出來。
  
  見多識廣的江湖早知道的目光在石蓮花上停留片刻,嘴角微抽:「青玄花胎?」
  
  沈萬三也略顯驚訝,挑起一邊眉毛,將人上下打量一遍:「這你都認得?」
  
  江湖早知道無語問蒼天:「……沈兄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誇你自己呢?」
  
  他們身後,冬小碗率先提出抗議:「兩位別光自己聊,也考慮下吃瓜群眾的懵逼。」
  
  江湖早知道苦著臉:「擱外頭你們問我問題,是得收費的。」
  
  冬小碗面無表情的摸向佩劍的位置。
  
  江湖早知道:「……當然凡事不可一概而論,現在處於特殊情況,既然這條通道還不知道得走多久,那閒著也是閒著,我就陪你們嘮兩句嗑。」
  
  ——《江湖早知道》在所有系統城市都設有辦事點,既是為了販賣報刊,也方便收集資訊。
  
  「青玄花胎是海邊上的東西,現在遊戲裡,玩家的活動範圍多在內陸,也有人試著造船出海,結果出十艘沉十艘,找不著半條漏網之魚,我個人猜測官方是不想那麼早開放海上地圖,不過玩家裡通水性的人不少,還有屏息丹能延長人在水下的呼吸時長,所以雖然跑不了太遠,但近海還是常有人溜下去,裡面的海生物很多都是高級怪,很難打,青玄花胎就是其中一類叫做『鉤蛇』的百級怪物掉的。」
  
  冬小碗:「掉率高不高?」
  
  高手的問題向來一針見血。
  
  江湖早知道想了想:「大約在千分之三,這玩意除了能照明之外,還可以直接生吃,能增長內力,嗯,如果煉成藥的話效果會更好。」
  
  冬小碗看了看花瓣完整的青玄花胎,更納悶了:「那沈兄為啥不吃?」
  
  ——難道金玉滿堂的財政實力已然雄厚到連百級怪掉的物品都能當成單純的裝飾品?
  
  沈萬三鬱悶:「冬兄,在下倒是想吃,問題這玩意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我牙口再好也破不了防。」
  
  謝孟筠慫恿:「多嘗試嘗試嘛,反正遊戲裡牙齒掉了也算外傷,一會就能自己長好,別怕。」
  
  沈萬三默默看了會謝孟筠,幽幽道:「本來還挺遺憾吃不了,不過小姐姐都開口了,我決定以後就拿它當手電筒使。」
  
  謝孟筠甚是遺憾。
  
  一行二十四人,光兩個人照明肯定不夠,但沈萬三珠玉在前,其他玩家都有點不好意思繼續使用火摺子,除了——
  
  唐納德淡定自若的擦亮火光,作為遊戲裡的無名小卒,黃山派大師兄無懼丟臉。
  
  枕書聽雨手中提著一盞燈,燈罩四壁繪製著不同的圖畫,在明暗不定的光照下,更顯的神秘莫測,如果凝視圖畫的時間太久,甚至會不由自主為畫境所震懾,讓人分不清枕書聽雨是單純照明,還是想順便幹掉幾個競爭對手=_=。
  
  謝孟筠想了想,把擱在衣領裡的洞光貫月珠拎了出來,這顆珠子亮度平平,不過照眼前這一畝三分地是夠了。
  
  吳越山青不知想做什麼,看見謝孟筠的行動,忽然頓住,向她靠近,笑道:「可否賞個光?」
  
  此「賞光」非彼「賞光」,距離他們最近且耳聰目明的枕書聽雨只想抬頭看天,在心裡感慨漢語言的博大精深。
  
  謝孟筠瞥了眼吳越山青,他們相識於學生時代,見證過彼此從青澀的到逐漸成熟的樣子,遊戲裡的形象與現實相比,變化不大,卻多了些輕衫廣袖特有的風流蘊藉。
  
  朦朧的光線中,吳越山青俊秀的眉眼更顯柔和,謝孟筠低聲笑了一笑,主動握住對方的手:「我拉著你,決不讓你走丟。」
  
  【武林大會】百草:……臥槽。
  
  【武林大會】百草:武林大會還特麼設有言情劇情呢?!
  
  【武林大會】百草:呃,剛剛有玩家發私信問我流水選手跟吳越山青選手是不是故意炒cp。
  
  【武林大會】百草:指著商業信譽發誓,在比賽開始之前遊戲公司是沒有往外透露,所有參賽選手都是無臺本真實表現,所以他們肯定是,咳咳,你們懂的~
  
  暗道不算寬,選手們排成一條長隊,打頭的是怒海狂潮,他能被公認為玩家裡的第一高手,僅僅武功厲害是不夠的,還得有一顆不怕死尤其是不怕自己作死的勇敢心臟。
  
  謝孟筠跟吳越山青並排走,因為建築結構較為逼仄的緣故離的很近,頭轉的稍微快點,就可能因為被河蟹系統彈出遊戲。
  
  江湖早知道對枕書聽雨的欽佩再上一個台階,能直面閃瞎眼的情侶結界而色不動,稷下學宮大師兄實乃神人也,但他肉眼凡胎,實在堅持不住,跟自己後面的唐納德打招呼:「要不然咱們換個位置吧,他們倆身後,安全係數多有保障……」
  
  唐納德:「我不。」
  
  ——生命安全再有保障也遭不住面向精神世界的一波波攻擊=_=。
  
  邪龍沒話找話:「別看這條隧道環境不怎麼樣,其實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還挺適合培養感情的。」
  
  風遠書笑:「沒想到邪龍兄對心理學還有所研究。」
  
  邪龍否認:「我對心理學沒研究,不過對《怎樣獲得女神芳心》《泡妞手冊一百實例》等經典書籍,早已爛熟於心,我跟你們說,眼前絕對算天時地利人,呃… …」
  
  丐幫大師兄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在場的妹子,滿打滿算也只有五個。
  
  其中還包括了謝孟筠這樣疑似戀愛的,以及暮雪時節那種萬年面癱的。
  
  前景令人絕望。
  
  隧道的地勢應該呈U字形,等走過最低點後,就一路向上,連帶著腳下的路徑也寬闊許多,選手們從兩人一排,到三四人一排——除了謝孟筠與吳越山青之外,並沒有哪個不長眼的玩家,想試著橫插一腳進去=_=。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這裡應該改成數百——豁然開朗。」江湖早知道說著,搖了搖頭,「可惜距離『土地平曠,屋舍儼然』還有不小的距離。」
  
  經過大約十五分鐘的跋涉後,二十四名玩家全數從地下隧道中躥出。
  
  路小路食指抵著下唇,嘴角微彎:「都走過兩關了,淘汰的選手還只有小艾一個,我有些不安吶。」
  
  雲飛揚:「……不安的話,麻煩路兄你能不能不要頂著張春遊臉?」在場眾人看起來最輕鬆的就是你了吧?
  
  路小路眨眼:「苦中也要盡力作樂嘛。」
  
  淘汰率的問題,除了路小路之外,其他選手們多多少少也想到了些,他們之所以還能繼續忍耐不急著內訌,主要原因還是比起身邊的同行者來說,遊戲環境顯得更加危險。
  
  江湖早知道剛才說眼前的景像比起武陵人誤入的桃花源,除了隧道長度不同外,還少了整齊的村落,但實際上,眼前這塊難以目測出大概面積的枯草亂石地,連「豁然開朗」都差得遠。
  
  風中帶著濕氣與腥氣,令人無限聯想起兩棲類動物的巢穴,有了霓裳與笙篁的居處做對比,更顯荒涼。
  
  路小路:「就算前路莫測,咱們光站在這裡看著也沒有,萬一系統的規定是最早走到終點的人算冠軍呢?」
  
  【武林大會】百草:我可以保證,系統並沒有這樣的規定。
  
  選手接收不到來自於公共頻道的資訊,聽了路小路的話,難免心生動搖,特別是後者並非只打算動動嘴皮,而是一秒都不耽擱的開始採取措施。
  
  比路小路更快的是黑白不分,他武功不錯,闖進了連華山大師兄信陵飲,峨眉大師姐江楓漁火都沒能闖進的決賽圈,可惜這身不錯的功夫,放在高手圈裡,委實濺不起太浪的水花,旁人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搶在此時怒刷一波存在感。
  
  黑白不分縱身而起,腳下運力,直撲荒草灘,身形一閃,倏然不見。
  
  「……」
  
  謝孟筠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沒看錯,黑白不分是真不見了——
  
  「……救……命……」
  
  她收回前話=_=。
  
  黑白不分除了腦袋以外的整個身軀都陷入了地下,黑泥幾乎完全堵住了他的口鼻。
  
  在他之後,路小路的暗器也紛紛落地,沒消片刻,也跟著全數陷落。
  
  江湖早知道摸著下巴,滿臉劫後餘生:「原來是沼澤?!」
  
  路小路心有餘悸:「還好我沒魯莽的直接衝過去,先用暗器試了試水花。」
  
  魯莽的黑白不分只剩用口鼻吐泡泡的力氣。
  
  邪龍想了下:「要不要救人?不過先聲明,我雖然用的是棍子,但黑白兄躥的太遠,實在撈不著。」
  
  安安若素:「隨你們。」
  
  謝孟筠:「救唄。」
  
  沈萬三:「小姐姐心腸真好。」看著謝孟筠,眼裡全是「當年坑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心軟」的慾語還休。
  
  謝孟筠聳肩:「難道我們不需要知道落進沼澤裡到底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嗎?」
  
  其他人:「……救!」
  
  謝孟筠:「那趕緊的,再不伸手人都要回復活點了!」
  
  出手的人是寄東風,他武功一般,但作為機關術宗師,身上各色道具應有盡有,抬手就拿出一把弓箭,在箭尾綁上繩子,向黑白不分的位置發射。
  
  理想狀況自然是短箭帶著救命繩索落在黑白不分身邊,然後其他人再把他拽出來,可惜——
  
  「噗!」
  
  黑白不分竭力往上伸手,結果短箭好巧不巧的射中手心,被戳了個血花四濺的對穿。
  
  「……」
  
  寄東風:「咳,理解一下,弓箭我原本做來是當武器用的,能破防不稀奇吧?」
  
  不稀奇倒是不稀奇,但看著黑白不分的慘狀,其他人也不放心讓寄東風繼續承擔拯救泥沼中同伴的重任。
  
  沈萬三抓住繩子,用力往回拽,邊拖邊道:「雖然形式上有所偏差,不過好在也算是讓黑白兄抓住繩子了……」
  
  「噗!」
  
  沈萬三的聲音戛然而止,其他人眼睜睜的看著給黑白不分造成傷害的短箭,從剛才戳出來的傷口中,又被狠狠的拽了出來。
  
  邪龍:「……你們到底是來救黑白兄的,還是來虐待黑白兄的?」
  
  繼寄東風之後,沈萬三也被剝奪了援手資格,只能遺憾的把繩子遞給了邊上湊熱鬧的謝孟筠。
  
  謝孟筠第一時間將繩索從箭尾解下。
  
  雖然不是解說,江湖早知道在接到老友吳越山青的眼神後,還是撿起曾經的兼職,開始給人捧場:「流水不愧是峨眉高手,考慮問題就是細緻周到。」
  
  【武林大會】百草:總覺得老大說話有點狗腿,可能是我的錯覺←_←?
  
  沈萬三:「……我跟東風兄也是有點功勞的,起碼提供了錯誤經驗。」
  
  謝孟筠左手抓著繩尾,右手捏著繩頭,她雖然沒學過長鞭,不過《錯縷劍法》也算軟兵器了,手腕運力,真氣灌注之下,本來軟趴趴的麻繩瞬間繃緊筆直如劍,準確的落在黑白不分那裡。
  
  黑白不分伸手努力往上夠,只差一點就能——
  
  「噗——」
  
  不響卻持久的爆破聲響起,謝孟筠看著空中飛舞的草屑,一臉蒙蔽。
  
  寄東風:「……這根麻繩是我從系統商店買的,耐久只有個位數,你內力灌太多肯定扛不住。」
  
  謝孟筠:「你就不能早點提醒嗎!」
  
  【武林大會】百草:給黑白選手點蠟【蠟燭】。
  
  安安若素對救人的態度在兩可之間,本來沒想出手,奈何其他人狀況百出,不得不抖開耐久度絕對足夠的緞帶,快逾閃電的捲住黑白不分的手臂,將人往外拽。
  
  寄東風:「早知道應該從一開始就讓安安姑娘上的。」
  
  沈萬三,謝孟筠:「誰說不是呢!」
  
  沼澤的阻力極大,黑白不分又陷得深,安安若素全神貫注,將人一寸寸往外拔。
  
  選手們站在隧道與亂石灘的交界處,無組織無紀律的擠成一團,有人在後,就有人在前,除了想看新鮮熱鬧的人之外,負責幫助黑白不分脫離苦海的安安若素肯定得站在第一線。
  
  不知不覺,南海閣大師姐的站位就稍微往外偏了那麼一點。
  
  謝孟筠反應迅速,在看見本來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安安若素突然間頭頂跟自己視線齊平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對,趕緊伸手,還沒碰到對方,就感到腳下的土地忽然間變得柔軟無比,像是張開的大嘴,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她自從學高階輕功之後,從沒放鬆過練習,此刻提氣拔身,沖天而起,然後輕飄飄落回隧道裡。
  
  就在謝孟筠從危險地帶退開的同時,泥沼已到淹了安安若素膝蓋的位置,幸而她一開始就沒輕舉妄動,陷落速度遠比黑白不分要慢。
  
  邪龍想將長棍探出,讓安安若素抓住,還沒來得及動手,一直做壁上觀的唐納德探出右掌,隔空做了個上提的動作,他的手心與安安若素恰能連成一線,旁人就看著南海閣大師姐像被無形繩索捆住似的,慢慢脫離了泥潭。
  
  「《攝葉功》。」
  
  不等別人詢問,唐納德就主動總結了自己武功的中心思想,並陳述段落大意:「主要功能是隔空取物。」
  
  寄東風:「那咱們倆組個團吧,正好我會開鎖。」
  
  唐納德:「……」
  
  「雖然通訊器被遮罩了接發資訊的功能,但在線舉報還是可以的。」江湖早知道提醒,「你們倆說話注意點。」
  
  寄東風點頭:「行,等出去了咱們再私聊。」
  
  【武林大會】百草:作為解說,我肩負著調節氣氛的重任。
  
  【武林大會】百草:但現在可以偷下懶——這些選手湊一塊自己就能講段子。
  
  安安若素被救回來的時候,黑白不分因為時間耽擱過久,終於遺憾的化光而去。
  
  日出之光:「直到現在我們還是不知道,黑白兄究竟是被沼澤淹死的,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去的複活點。」
  
  吳越山青提出了第三種情況:「也可能是中毒身亡。」
  
  隨著時間的推移,夾雜著絲絲黑線的霧氣從沼澤上緩緩升起,甜而腥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令人忍不住懷疑這些霧氣是由血液構成。
  
  霧氣有毒,霧氣來自沼澤。
  
  在場都是老江湖,人人包裹中都備了解毒藥,但不知道是系統特地給沼澤毒物升過級還是什麼情況,玄黃丹只能稍微抑制下毒性,必須用市場價從沒低過五百金每顆的蓮花百蘊丹才有用。
  
  吳越山青微笑的真心實意:「多謝各位惠顧。」
  
  邪龍:「我仔細計算了下從進入副本到現在的花銷,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如果拿不到冠軍的話,基本算是賠了個低朝天,明天就得拿起門派標配的缺口碗,蹲在天橋下等路過的好心人施捨幾口剩菜剩飯。」
  
  沈萬三:「別放在心上,誰參加武林大會是抱著趁勢賺一波的心態過來的?」
  
  謝孟筠:「我啊,壓了十萬金賭自己贏。」
  
  邪龍:「十萬金?!」
  
  邪龍:「小姐姐你真的不考慮比賽結束後跟我一起蹲天橋?」
  
  謝孟筠笑了下:「說不定打完武林大會我就退圈做現充,去公司給資本家做牛做馬。」
  
  邪龍:「……真的假的?」
  
  謝孟筠:「跟中學考砸後表示自己從今往後洗心革面好好學習再也不偷懶開小差一樣真誠。」
  
  邪龍想了半天,都沒琢磨明白謝孟筠那句話的含金量到底有多少=_=。
  
  寄東風突然開口:「我聽到了水聲。」
  
  怒海狂潮微微揚眉:「哪邊?」
  
  寄東風往右邊指了指。
  
  冬小碗淡淡道:「我記得遊戲聽力跟內功正相關。」
  
  ——言下之意就是那麼多大佬都沒聽見,你一生活玩家倒是發現了端倪?
  
  枕書聽雨解釋:「學習音樂技能在聽力方面會有加成。」
  
  江湖早知道:「那現在要不要去看看,橫豎一時半會也過不去沼澤。」
  
  日出之光還是笑模笑樣:「要去就一塊去,否則就算涉險找出來線索,也不願別人坐享其成吧?」
  
  冬小碗皺眉,退後半步:「這裡光線黯淡,稍遠點的地方看都看不清楚,我不建議輕舉妄動。」
  
  話音方落,站在他身後的風遠書袍袖鼓起,雙掌輕飄飄的連續拍在冬小碗後背之上。
  
  雙方的距離本就極為相近,風遠書出手更是快逾閃電,冬小碗臉上瞬間慘白一片,張口吐出一股血箭。
  
  沈萬三輕嘆一聲,欺近冬小碗身邊,一伸手就俐落的鎖住了武當大師兄的咽喉。然後將勁力集中在一點上。
  
  「哢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聽的人心頭微悸。
  
  風遠書出掌收掌,動作行雲流水,他偷襲完畢的同時,足下運力,身子像被風托舉著一半,飄然滑開,千鈞一髮間,躲過樽中酒淩厲至極的一劍。
  
  白光亮起,冬小碗淘汰出局,樽中酒頓了頓,面無表情的將長劍收回劍鞘之中。
  
  沈萬三笑了笑:「現在還有人反對一起去看看不?」
  
  「……」
  
  沒實力反對的忍氣吞聲,有實力反對的不願接茬。
  
  【武林大會】百草:繼小艾(血影教),黑白不分(血影教)之後,武林大會第三個淘汰名額終於產生。
  
  【武林大會】百草:在這裡,我僅代表《江湖早知道》全體工作人員,給武當派冬小碗選手,獻上掌聲與蠟燭!
  
  副本中。
  
  吳越山青的目光依次從風遠書身上移動到沈萬三身上,微笑:「兩位好默契。」
  
  風遠書苦笑:「在下和沈兄到底也算師出同門,自然得同舟共濟。」
  
  謝孟筠若有所思:「在出發之前,掌門曾提醒過,就算峨眉拿不到冠軍,至少也別讓邪派玩家拿到手,我覺得在這點上,正道玩家也可以同舟共濟一下。」
  
  風遠書: 「……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堅持狹隘的門戶之見可能並不算什麼好主意。」
  
  邪龍聽的嘆為觀止:「風兄,我覺得『見風使舵』比『風遠書』更適合做你的遊戲ID。」
  
  謝孟筠倒也沒打算現在就動手,雖然她跟風遠書有過幾次接觸,可惜對對方的瞭解始終浮於表面,更別說沈萬三滿包裹的人民幣道具,哪個都不是隨便就能欺負的小可憐……
  
  怒海狂潮:「其實我覺得流水繞沙洲的提議不錯,就算一起走到終點還是免不了自相殘殺,還不如就地解決。」
  
  他的聲音誠懇且躍躍欲試。
  
  謝孟筠默默看了眼沈萬三。
  
  沈萬三側頭將眼神傳遞給風遠書。
  
  風遠書:「……大師兄,咱們還得以大局為重。」
  
  怒海狂潮無所畏懼:「怕什麼,之前npc不也說了麼,各家掌門都進不來這個副本。」
  
  風遠書:「掌門不行,還有長老呢。」
  
  怒海狂潮想了想,遺憾的嘆了口氣。
  
  【武林大會】百草:突然覺得慕容教主也是不容易……
  
  沒了反對的聲音,一行人沿著沼澤邊緣,朝寄東風所指的地方謹慎行去,謝孟筠一直在細心計數,她的聽力比寄東風稍差一些,走到第七十四步時才聽到水聲。
  
  「霧氣變濃了。」
  
  枕書聽雨手中出現一張捲軸,輕輕一抖,捲軸順勢滾開,霎時間,帶著暖意的熒光驅散了怎麼看怎麼不祥的霧氣。
  
  畫紙破碎,各色鮮花的影子閃瞬即逝,謝孟筠有種看到了滿室明媚春光錯覺。
  
  枕書聽雨:「這是《春和景明》。」
  
  【武林大會】百草:《春和景明》應該是增益型的輔助類道具。
  
  【武林大會】百草:雖說都是主攻生活技能的難兄難弟,不過稷下學宮行事風格比我們藥王谷神秘的多,當然也可能是前者雜學分支比較多,均攤下來就不怎麼顯眼的緣故。
  
  畫卷屬於消耗品,至少枕書聽雨還沒有製作出可反複使用的圖畫。
  
  沈萬三:「這幅畫多少錢?」
  
  河圖洛書咳了兩聲:「我們稷下學宮的東西都是有市無價的,特別是咱大師兄的畫,豈是想買就能買,拿錢砸也沒用。」
  
  沈萬三聳肩:「那就算了,我本來覺得枕書兄也算為集體犧牲,與其全部自己承擔,不如大家AA制,實在不行我個人多A點也可以。」
  
  河圖洛書:「……」
  
  枕書聽雨:「…………」
  
  江湖早知道插話:「那個,其實沒價也不怕的,《江湖早知道》承擔為商品估值的業務,有專業鑑定師坐鎮,保證公道合理!」
  
  寄東風:「敢問知道兄,你們傭金收幾個點?所謂貨比三家,我是開工作室的,團隊裡都是職業玩家,淘寶五年老店,信譽絕對有保障!」
  
  風遠書左右看看,終於忍不住:「我們天下幫也有相應管道,物廉價美,枕書兄不妨考慮看看。」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總感覺這些選手的目的有點跑偏←_←。
  
  【武林大會】百草:當然我個人是絕對支援《江湖早知道》的!
  
  【武林大會】百草:除了玩家之外,我們還簽訂系統合約,聘用了許多生活職業的npc。
  
  【武林大會】百草:有了gm大神保佑,你還猶豫什麼,趕快拿起你手邊的通訊器,編輯【嗶】【嗶】【嗶】——
  
  【武林大會】:玩家百草涉嫌以公謀私,暫時禁言。
  
  【武林大會】:玩家百草通過申訴,解除禁言。
  
  闖關不誤廣告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商人的地方就有特別複雜的江湖,賺錢不易,且賺且珍惜。
  
  再遠的路,一步步也能走到盡頭,還沒等江湖早知道風遠書寄東風三人爭出個結果來,他們已經抵達了水聲起源的地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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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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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發表於 2019-12-19 00:19:27 |只看該作者
第196章

  「滴水穿石。」
  
  謝孟筠念出了石碑上的字。
  
  眼前的石碑從材質到造型,跟竹林前的「不如歸」都是同一流水線上的產物,可見艱難跋涉並付出昂貴道具為代價的玩家們不算是找錯了地方。
  
  石碑立在高聳入雲的山壁的前面,江湖早知道繞到後頭,發現石碑背上還刻著一行小字——「爬上去是不可能爬上去的,這輩子不可能讓人爬上去的,請路過的人沿著正確道路前進,別總想著翻山越嶺亂鑽空子」。
  
  沈萬三:「總覺得意有所指。」
  
  曾經翻山越嶺的謝孟筠:「……我就知道,系統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可愛的系統了!」
  
  石壁之所以寫上「滴水穿石」四個字,主要是因為後面的山壁上開了許多小孔,不斷有濁水從小孔中噴湧而出。
  
  腥味與酸味瀰漫在空氣中。
  
  唐堂糖揚手向石壁射出七八點寒星,剛觸及石壁,就被濁水無情融化。
  
  「……看來石壁屬於不可接觸區域。」日出之光說,「青兄,麥兄,你們能解除石壁上的毒性嗎?」
  
  吳越山青沉吟。
  
  麥子黃不語。
  
  江湖早知道看出老友為難,趕緊打圓場:「沒線索沒材料,有琢磨出解藥的時間,咱們就算打斷腿都能爬到終點!」
  
  吳越山青:「……」
  
  麥子黃:「 ……」
  
  江湖早知道感覺老友對自己打的圓場並不滿意TAT。
  
  濁水不斷往下流,匯入沼澤之中,謝孟筠之前就發現沼澤的邊緣有不斷擴張的跡象,現在想來,應當是石壁持續滲水的緣故。
  
  安安若素忽然俯下身,用短刀撥弄沼澤中的黑泥:「我發現裡面有蠱蟲的碎塊。」
  
  術業有專攻,南海閣在蠱道的造詣經過昆墟宮專業認證,全江湖聯保,縱然安安若素更熱衷於學習武功,耳濡目染之下,也多多少少有了些瞭解。
  
  至少謝孟筠就看不出來那堆跟沙礫沒什麼區別的東西究竟哪裡像是蠱蟲=_=。
  
  吳越山青:「副本背景是讓我們探索端木鐘宮的隱居地,他所做的事情,又是研究破解易容蠱的方法。」
  
  謝孟筠默契的接話:「所以你覺得,端木鐘宮是通過污水,把實驗的廢棄物的排到了這裡?」
  
  吳越山青點頭:「還能順便為自己的居處增加一點防護。」
  
  江湖早知道:「何止一點,說是金鐘罩鐵布衫都不過分。」
  
  簽到狐:「金鐘罩鐵布衫還有cd呢。」
  
  謝孟筠:「所以他到底是想讓人來接收研究成果,還是打算抱著成果孤獨終老?」
  
  東南:「我看這都怪咱們隊伍成分不純,要是只有正道玩家沒有邪道玩家,說不定就從『千呼萬喚不出來』直接過度到『我家大門常打開』。」
  
  沈萬三表示冤枉:「東南妹子,話也不能這麼說,你咋就知道正道玩家裡沒我們邪派的臥底?」
  
  東南:「……」
  
  其他正道玩家:「……」
  
  謝孟筠:「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臥底,但假如真的存在,聽到沈兄這句話就該趕緊考慮棄暗投明的問題了。」
  
  選手們一時半會沒想出來解決沼澤跟毒霧的問題,但石壁上流淌的濁水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小,大有停止的趨勢。
  
  ……想也知道,就算端木鐘宮再怎麼熱愛研究事業每年工作個三百六十五天從早到晚不打烊,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往外排廢水。
  
  沼澤的覆蓋範圍,也隨著污水的減少而縮小。
  
  寄東風不知從哪弄了塊面罩蓋在臉上,蹲在沼澤邊沿研究,邪龍怕他掉下去,讓參賽選手失去唯一一個機關師宗師,始終緊緊跟在後面。
  
  謝孟筠:「狐兄。」
  
  簽到狐警惕:「……施主找貧僧何事?」
  
  謝孟筠:「別緊張,我就想問問,你們少林的《登萍渡水》和《一葦渡江》,能不能用在沼澤上?」
  
  簽到狐微微搖頭:「方丈肯定可以,我絕對不行。」
  
  謝孟筠表示理解。
  
  寄東風舉手:「那個,我這邊有發現。」說著從沼澤邊站起來,腿還沒伸直,就感覺後腦勺撞上了某樣東西,瞬間失去平衡往前倒。
  
  邪龍等的就是這一刻,雖然當前場景能出現,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與寄東風的距離過於接近,導致人家在站起來的時候狠狠撞在了他的胳膊上。
  
  長棍插入泥土中,就跟插入豆腐一樣輕鬆,邪龍左手握棍,前傾俯身,右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
  
  寄東風的膝蓋=_=。
  
  本來就沒保持住平衡的寄東風,直接以倒栽蔥的體位紮進了泥沼中。
  
  寄東風:「……」
  
  邪龍:「……」
  
  其他人:「……」
  
  【武林大會】百草:…………
  
  謝孟筠:「總覺得我們這群人在救助同伴上,徹底點歪了屬性點。」
  
  等寄東風被七手八腳拖出來的時候,面罩早就不知丟到了哪裡,臉也成了茄子色,半是憋的,半是被毒的。
  
  不用其他人多說,吳越山青跟麥子黃就開始聯手會診。
  
  謝孟筠把塵封已久的採集術又拎出來曬了曬陽光——毒沼澤環境特殊,能生長在此地的植物可能具有特別的效果,極具研究價值,說不准還能帶來豐富的金錢利潤,吳越山青騰不出手,只能由她來破壞生態環境。
  
  寄東風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不過命還勉強吊著——他從頭到腳但凡能露出來的地方,都被插滿銀針,露不出來的地方,吳越山青跟麥子黃仔細認認穴道,也努力給人戳了上去。
  
  謝孟筠:「東風兄,你要現在還能操作個人面板的話,不妨把痛覺關掉吧。」
  
  沈萬三:「視覺也最好關了——青兄,麥兄,你們在紮針的時候就沒考慮過密集恐懼症的問題嗎?」
  
  吳越山青微笑:「慚愧,事急從權,顧不得許多,叫東風兄受委屈了。」
  
  日出之光:「那大概什麼時候能治好?」
  
  問話的人沒露出半點不耐的神色,還笑的十分和氣,但大家除了是同伴之外,還兼具競爭對手的身份,不可能無限期等待下去。
  
  麥子黃:「解毒藥餵了,但效果不太顯著,也許是不怎麼對症。」
  
  吳越山青沒說話,微露凝重之色。
  
  河圖洛書努力回憶:「我記得你們家裡是分成兩派的……」
  
  麥子黃:「是,藥王穀分為靈樞素問兩派,分別側重煉毒和煉藥——我平時更愛煉毒。」
  
  江湖早知道不解:「那不正好專業對口嗎?」
  
  麥子黃自我反省了一下:「但不是所有毒藥都能煉出來配套的解藥。」
  
  江湖早知道:「……」
  
  麥子黃很無奈,但他覺得會出現這種情況,主要還是門派前輩沒開好頭——當年靈樞尊者豁出去了在慕容不容夫人屍身上下毒,為保萬無一失,壓根就研究解藥該怎麼做,這個歷史遺留問題困擾了李雲翔多年,最後還是由吳越山青在興平山莊裡解決的。
  
  安安若素:「我這邊還有些針對蠱毒的,要試試不?」
  
  吳越山青仔細觀察,道:「應該是栽進沼澤裡的時候,部分污泥進入呼吸系統,造成阻塞,所以我們給東風兄餵的藥就沒下去。」
  
  江湖早知道:「那小青你是打算?」
  
  吳越山青從容一笑:「開刀吧。」
  
  一陣微妙的沉默之後,沈萬三率先提問:「中醫裡,也有開刀這麼一說?」
  
  ——策馬江湖是古代背景沒錯吧?
  
  江湖早知道:「有,華佗啊,說要給曹老闆開顱洗洗腦子。」
  
  日出之光:「這是傳說吧,而且我覺得以古代的衛生條件,華佗真那麼幹的話,孫權做夢都能笑醒。」
  
  謝孟筠:「但我們不用擔心這些,難道網絡遊戲還怕術後感染?」
  
  日出之光:「呃……」
  
  沈萬三表示贊同:「小姐姐所言甚是,沈某人現在只有一句話要說,假如我什麼時候淪落到需要在遊戲裡做外科手術的地步,你們直接給我個痛快就行。」
  
  吳越山青拿出自己放工具的竹箱,開始做前期準備工作。
  
  寄東風曾經是無敵幫的長老,日出之光念及曾經的同幫之情,仗義直言:「我們難道不要讓東風簽個知情同意書什麼的嗎?」
  
  謝孟筠:「假如東風兄有簽同意書的力氣,也不用折騰了,直接做吧。」
  
  ……寄東風會恨你的。
  
  【武林大會】百草:麻煩導播打個馬賽克謝謝。
  
  【武林大會】百草:我本來挺同情黑白不分選手,被救了半天都沒脫離淘汰的命運,現在想來,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怪百草感慨萬千,實在是吳越山青的動作略顯兇殘,遊戲裡除了給人紮針外,能撈到做手術的機會不多,而且隨著玩家等級的升高,防禦力也有了顯著的提升,不多用點力氣都破不去防,但力氣用大了,不等手術結束,光外傷那一刀刀的就能讓人血條見底。
  
  幸而吳越山青之前的判斷無誤,解毒丹確實是因為被淤泥堵住了,才沒起效,先用清水反復沖刷口鼻咽管,然後再均勻的灑上一層金創散止血。
  
  全程旁觀的沈萬三提出異議:「我記得還要用酒精消毒吧。」
  
  江湖早知道:「醫用酒精是肯定沒有,但烈酒我帶了,陳年燒刀子,絕對夠勁!」
  
  日出之光想像了一下酒澆在傷口上的感覺,給老友掬一把同情的淚水:「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二位哥哥,隊裡就這麼一個機關術宗師,後半截咱們還用的上呢!」
  
  邪龍贊成日出之光的說法,不過沒敢出聲附議——他現在就指望其他人幫忙分散一下自己身上的仇恨值。
  
  遊戲裡,外傷向來恢復的最快,沒過上五分鐘,之前還奄奄一息的寄東風就恢復了行動能力。
  
  他坐起來,咳嗽了兩聲,嘶啞著嗓子道:「沼澤裡,有機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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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寄東風的敬業精神令同伴深深欽佩。
  
  謝孟筠:「東風兄用不用先歇一下?」
  
  寄東風滿臉寫作雲淡風輕讀作看破紅塵:「不用,我早都習慣了。」
  
  謝孟筠:「……節哀順變。」
  
  【武林大會】百草:我記得遊戲裡有傳言說寄東風運氣不太好,總會遇上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現在看來emmmm……
  
  可能是同行人數多,稀釋了寄東風的rp,他沒費多少力氣,就成功啟動了吊橋的機關。
  
  謝孟筠盯著升到最高點也才剛剛跟泥面平行的吊橋,提出猜測:「或許沼澤本來沒有這麼高,但在實驗污水日復一日的澆灌下,終於有了今天的海拔,還將原本高於水平面的吊橋給淹沒。」
  
  寄東風:「很有這種可能,毒水會不斷侵蝕吊橋的耐久,老實說,我不太確定它能不能承受咱們一起過橋的壓力。」
  
  其他人因為寄東風的話瞬間警覺起來,可能是心理作用,觀眾覺得,他們不但眼神變得銳利,連耳朵的角度都比以前更加挺立。
  
  【武林大會】百草:難道這一關的真正目的是限制選手人數???
  
  解說能想到的,副本中的玩家們當然也能想到,就像被人按下某種開關似的,所有選手不約而同齊齊發動,展開身法,全力向吊橋的位置飛撲。
  
  謝孟筠飛撲的時候還拽上了寄東風的衣領,她沒忘記日出之光的話——寄東風是團隊裡唯一的機關術宗師,後半截還得用的上呢。
  
  【武林大會】百草:在名額有限的情況下還不忘拉朋友一把,流水選手還是相當講義氣的!
  
  【武林大會】百草:想來寄東風選手也會為有這樣一個朋友而感到欣慰。
  
  被解說點名的兩人中,至少寄東風的想法裡跟公共頻道裡的猜測沒有半點重合,他被衣服勒的直翻白眼,連抗議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一路連滾帶爬的跟著往前衝,過程盡量兩隻腳著地——他覺得自己肯定是被沼澤裡的水泡了腦袋,不然不可能毫無防備的就把能動搖軍心的消息給禿嚕出口TAT。
  
  倖存的二十二名選手飛奔出了風采,飛奔出了水準,飛奔的瀟灑飄逸,飛奔的勾心鬥角,不謙虛的說,他們絕對能代表當前遊戲玩家的最高實力,倘若遊戲策劃能看到眼前這熱鬧的一幕,絕對喜笑顏開。
  
  吊橋論寬度,就算擠到心心相印嚴絲合縫你儂我儂的程度,也最多允許四個人並排行走,謝孟筠雖然反應快,奈何被提在手上的大型掛件拖慢了進程,遺憾的落在第二梯隊裡。
  
  在她前頭的是樽中酒,安安若素跟怒海狂潮。
  
  選手們的身材苗條的苗條,健美的健美,但摞一塊的的重量也是相當可觀,就算飛天遁地的行動方式幫忙吊橋減輕了點承受力,也晃悠哢嚓的令人膽戰心驚。
  
  【武林大會】百草:越在危急時刻越不能慌亂擁擠,不過各位參賽人員之間屬於競爭關係,怕是不打算顧忌太多。
  
  之前就說過,吊橋的海拔跟沼澤最高點基本齊平,加上之前在沼澤下被泡了不知多少時日,沾滿泥濘且潮濕疏鬆,不說奪命狂奔,就算一步一腳印慢慢走,都有可能失去平衡滑入深淵。
  
  武當派輕功飄逸且穩重,善禦風而行,樽中酒兩次起落之間間隔的距離至少有個七八米,南海閣則靈動變幻,幾乎像是在吊橋上翩翩起舞,血影教身法偏於奇詭,據說怒海狂潮的輕功名為《鬼影幢幢》,全力施展的時候,連衣袂帶風之聲都聽不見。
  
  謝孟筠心有超車而間距不足,而掛在她手上的寄東風都快放棄掙紮——等過橋後他脖子還能不能要就看天意吧,反正從血條上來看,自己還能再堅持會。
  
  就在寄東風決定掛在謝孟筠手上做一條鹹魚的時候,勒在脖子上的衣領驟然鬆開。
  
  沒了外力,寄東風差點把鼻子貼上橋板,他不怕摔跤,全息遊戲裡受傷是家常便飯,放在自己身上,簡直比呼吸還容易,不差這麼一次兩次,但他擔心身後的選手剎不住腳,從他背上殘忍踩過。
  
  人在危機時刻往往能爆發出難以估量的潛力,寄東風猛的提氣,千鈞一發間穩住身行,獲得寶貴的平衡,他抽空扭頭一看,望見謝孟筠抽劍在手,劍尖上連續綻開明亮的劍花,半空中隱約有青芒閃過,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突然鬆手。
  
  青色光芒擦著他臉頰飛過,分明沒有打中,血條還是像開閘放水似的下去了一截。
  
  有人對其他參賽玩家動手了。
  
  與謝孟筠同排的人分別是右手邊的寄東風,寄東風右手邊的吳越山青,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雲飛揚跟暮雪時節,二十五強的選手裡,就算大家綜合實力差不太多,具體到輕功上還是大有差異,前六個人跑得摩肩接踵上下顛簸,卻沒人在散人聯盟幫主和曉風殘月的長老之間橫插一腳,第四梯隊的路小路、沈萬三、枕書聽雨,距離雲飛揚他們至少有隔著三四米空白區域。
  
  腳程比不過,不代表沒有其他招數。
  
  路小路袍袖輕搖,飛出八點柳絲般的瑩瑩青光——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明明是同時發出的暗器,愣是速度方向各自不同,基本無縫覆蓋了前方的所有可攻擊範圍。
  
  如果謝孟筠沒鬆這下衣領,寄東風就能去複活點跟冬小碗他們一起懷念同在副本中懵逼的日子。
  
  吳越山青飄縱的同時,回手就是一指轟雷,謝孟筠手腕輕抖,劍尖分出三道清光,叮噹數聲,將暗器挑落在地,在她身後,正奇刀分陰陽,昀歌流光勝雪,完美封住了路小路的進攻,可惜雲飛揚跟暮雪時節前進的腳步也因此受到了干擾。
  
  「沈兄!?」
  
  所謂螳螂捕蟬,大抵背後都蹲著隻流口水的黃雀。
  
  比路小路更快流露出想上位心思的是沈萬三,他以銳不可當的氣勢,向前猛的躥去,只差一點就能跟雲飛揚暮雪時節肩並肩……
  
  兩道淩厲勁風分別從左右襲來,沈萬三無奈回頭,跟枕書聽雨和路小路對了一掌,成功的錯過了最佳前進時機=_=。
  
  一群高手打了半天,結果誰都沒佔上便宜,場外觀眾看得都替他們心痛。
  
  【武林大會】百草:看來插隊也是一門技術活╮( ̄_ ̄)╭。
  
  高手過招,須臾間瞬息萬變風起雲湧,路小路三人算的上克制,但還是對其他人造成了影響,第五梯隊裡,唐納德被顛的恍然有種在夜店蹦迪的錯覺,嘆氣:「你們就不能安分點,老老實實的走完這趟路?」
  
  路小路的聲音聽起來委屈巴巴:「東風兄說吊橋耐久不夠,不擠到前面,萬一還沒到終點,吊橋就壞了怎麼辦?」
  
  唐納德:「你這樣折騰下去,吊橋壞的更快,說不定馬上就……」
  
  「哢嚓——」
  
  木板斷裂聲清楚的傳到所有選手的耳中,同時腳下猛的震動了一下,大家不約而同的感受到自己的位置似乎向下陷落了那麼三四釐米,沼澤中的黑泥也開始往橋板上蔓延。
  
  路小路:「……」
  
  其他人:「…………」
  
  黃山派大師兄恨不得給自己嘴上拉上拉鍊,作為江湖裡聲名不顯的一介小卒,他全程都保持著與自己身份相符合的低調,但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他一時沒hold起伏的心緒,跟路小路唇槍舌劍了兩回合,就立刻感受到了來自gm的惡意。
  
  他一定是被寄東風充滿坎坷的rp傳染了,絕對的TAT!
  
  吊橋耐久即將消耗完畢的問題,有寄東風的專業技術鑑定做支撐,和即將斷裂的事實為佐證,除非選手們能瞬間脫胎換骨陸空兩用,否則怕是越不過這片茫茫的沼澤灘。
  
  謝孟筠現在勉強能從濃霧中看到對岸,她估摸著少說還有一半的路程得走。
  
  對於專心比賽的選手來說,即將葬身於此絕對算得上噩耗,但對於比賽之餘還想談個戀愛的人來說,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刷好感度的絕佳機會——
  
  吳越山青望著謝孟筠,表情認真,語氣溫柔:「等吊橋完全崩裂,我托著你,說不定能有機會走到對岸。」
  
  謝孟筠搖頭:「誰也不知道沼澤到底有多深,萬一有個三四十米的,你託我也沒用。」
  
  吳越山青頗覺遺憾。
  
  謝孟筠:「再說能看比賽直播的觀眾都是買了票的,真要提前全軍覆沒,他們肯定得找官方投訴退款,按慣常套路,咱們二十多人裡怎麼也能剩下幾個。」
  
  【武林大會】百草:面對陷阱,流水選手錶現的十分樂觀,不知接下來的情況會不會如她預料的一般出現轉機?
  
  作為解說,百草是真不清楚武林大會的副本安排,官方對玩家一視同仁,不管是在副本中艱苦奮鬥的,還是在副本外蹲守直播的,抑或是盯著通訊器看圖說話的,都只能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揣摩接下來的情況。
  
  對於謝孟筠的猜測,百草介於相信與不相信之間,考慮到選手們面對的困難,他更傾向於這是謝孟筠為了安慰吳越山青所說的話……
  
  「哢嚓嚓嚓——」
  
  在耐久即將宣告終結的時刻,吊橋就發出了垂死的呻吟,如今發出的聲音類似,但帶給人的感受卻絕不相同,謝孟筠發現,本來不斷往下沉的吊橋,居然開始重新上升,只是角度略有些傾斜,彷彿是僅有一端被強行提起來那樣。
  
  【武林大會】百草:我靠!
  
  在充滿霧氣的環境中,選手的目力有限,但對於能按自己喜好調整鏡頭的場外觀眾而言,pm2.5再嚴重也不影響他們眼觀四路。
  
  吊橋的確被人抬了起來,嚴格來說也不是抬,那位npc只是用劍鞘撐住將即將沉沒的木板,然後輕輕往上勾。
  
  【武林大會】百草:雖然武俠世界不能用科學衡量,但這位的力氣也大的有點過頭了吧?
  
  【武林大會】百草:分明是一隻腳已經踏進了仙俠圈的門檻!
  
  選手們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對於當前狀況在不斷好轉還是能感受到的,當下也不再廢話,開始專心致志的向前趕,連路小路都按耐住了超車的慾望,老老實實跟著隊伍往對面跑。
  
  風馳電掣已不足以形容選手們的速度,吊橋下沉的趨勢雖然暫時停止,但怎麼看都只是迴光返照而已,高手們再顧不得動作瀟灑,個個都跟被火燎了尾巴尖似的,在橋面上急掠而過。
  
  謝孟筠一腳踏上堅實的土地,提在心口的那點氣稍微鬆了鬆,她放開寄東風的衣領,後者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捂著喉嚨拼命咳嗽。
  
  其他人同情的看了隊伍裡唯一的機關師一眼——遊戲裡沒有白吃的午飯,更沒有白搭的順風車。
  
  濃霧之中,有一藍一白兩條人影破空而至。
  
  察覺到有事發生的選手們紛紛抬起腦袋,看的心嚮往之——同樣的道路,他們在吊橋上跑得差點團滅,結果人家直接足不點地禦風而至,偏心的gm到底給npc開了多少外掛?!
  
  令人羨慕嫉妒恨的npc很快抵達。
  
  白衣如雪點塵不染的是公輸儀。
  
  肩頭上隨意披著件寶藍外衫的是封玉。
  
  他們倆隨便單拎一個出來美貌度就能震驚全場,兩個疊加在一塊,完全是閃瞎狗眼,屬於大規模無差別殺傷性武器,沒事最好找個江湖角落安靜貓著,省的提高玩家對npc的外觀要求=_=。
  
  【武林大會】百草:剛剛收到觀眾來信,說是看見兩位npc的臉後,在伴侶顏值的選擇上產生了微妙的動搖。
  
  【武林大會】百草:在這裡解說想提醒大家一句,理想雖好,還要立足現實才行,咱們這些肉體凡胎會長痘會冒油的普羅大眾,就別跟人出身就自帶美圖秀秀的外掛一族比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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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謝孟筠摸著下巴,凝神沉思。
  
  吳越山青目光微動,含笑不語。
  
  比起其他人,包括跟封玉算得上好友關係的雲飛揚,他倆對當前情況瞭解是最多的,至少在場二十二個玩家裡,有二十個對公輸儀的姓名身份從哪來準備到哪去都一無所知。
  
  充滿疑惑的不止是選手。
  
  【武林大會】百草:不知這兩位大兄弟是什麼來頭?
  
  【武林大會】百草:emmmm,好吧,穿藍衣服那位的資料已經有了——在這裡特別鳴謝一下《江湖早知道》對解說工作的大力支持(講道理這次不能算硬廣了吧╮( ̄_ ̄)╭)——是華山派的npc封玉。
  
  【武林大會】百草:他是華山長老萬林海的徒弟,性格瀟灑,就是不常在門派裡待著,有事沒事滿江湖的亂跑。
  
  【武林大會】百草:不過封玉在門派裡人氣還不錯——除了發任務爽快之外,這張臉也著實佔了不少便宜。
  
  謝孟筠受公輸儀指點過劍法,還翻山越嶺給人送過快遞,吳越山青雖然沒跟他接觸過,奈何在猷縣的時候,謝孟筠曾把自己的經歷以照片的形式記錄下來,並且熱情的跟幫內基友分享。
  
  雲飛揚欠身:「封師叔。」
  
  謝孟筠跟著拱手:「公輸公子,封公子。」
  
  【武林大會】百草:之前在竹林外的時候,玩家們從食翁處獲得道具,其中就包括求助信鴿,看情況,這兩位都是玩家的npc好友。
  
  副本中的情況也驗證了百草的說法。
  
  公輸儀淡淡掃了謝孟筠一眼,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封玉倒是不愧他在華山派裡的高人氣,熱情的勾住雲飛揚的肩膀,後者踉蹌兩步,若非下盤功夫素來深厚,就得跟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雲飛揚不怕摔跤,但誰知道這片土地上都被誰給踩過腳印?
  
  選手之間的氣氛頗為微妙——哪怕在不添加外掛的情況下,謝孟筠跟雲飛揚的實力都讓人足夠頭疼,現在還有顏值與武功同樣牛逼的小哥哥從天而降,簡直讓人想掐著gm脖子問一聲說好的遊戲平衡到底在哪裡?!
  
  他們普通玩家就沒有人權嗎!
  
  沉默裡還帶著點喪的氣氛被自帶八卦雷達的江湖早知道打破,作為遊戲最大報社的boss,華山封玉他當然是清楚的,至於另一位——
  
  「閣下可是猷縣公輸府的主人?」
  
  公輸儀一言不發,倒是封玉咦了一聲,好奇:「你居然認得阿儀?他平時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也不太搭理人,難得還有認識他的人。」
  
  … …所以你自己到底是怎麼認得的=_=。
  
  江湖早知道打了個哈哈:「聽說過而已,聽說過而已。」
  
  封玉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江湖早知道抱著能拉近點關係就拉近點的想法,繼續搭訕:「剛剛吊橋快沉的那會突然重新上升,想來是兩位前輩施以援手?」
  
  封玉眼睛彎彎:「是阿儀幫忙撐了一下。」
  
  不明白npc究竟是怎麼撐的也不影響江湖早知道感激涕零,長揖到地:「多謝公輸前輩救命之恩!」
  
  封玉:「多虧阿儀內力夠強,不然還真支援不住。」
  
  江湖早知道頭點的就像小雞啄米:「公輸前輩年紀輕輕,內力居然如此深厚,果然是人中龍鳳!」
  
  封玉:「不但內力強,輕功也好。」
  
  江湖早知道:「是啊,那麼寬的沼澤池,足不點地就飛了過來。」
  
  封玉:「其實中間也藉力換氣了,不過這不重要。」
  
  江湖早知道:「嗯嗯沒錯,那麼寬的沼澤,就算少林方丈血影教主來了肯定也得換氣。」
  
  封玉:「你不知道,除了內力跟輕功外,阿儀劍法也是一絕。」
  
  江湖早知道的表情就像女友粉看見了愛豆:「天吶,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的人呢!」
  
  封玉:「僅僅武功好也稱不上完美,但阿儀長的還好看!封某行走江湖,就沒見過能跟阿儀相媲美的,男的女的都沒有!」
  
  江湖早知道頭搖的彷彿撥浪鼓:「沒見過,絕對沒見過!」
  
  一吹一捧,一唱一和,配合的行雲流水,天衣無縫。
  
  謝孟筠捂著胸口,感覺自己聽的快要內傷,同時深刻的體會到了面癱人設的不容易——高冷男神必須雲淡風輕假裝沒聽見的場景,她就可以分分鐘跳起來打爆對方的狗頭=_=。
  
  不過以封玉的實力,她打起來應該會比較困難。
  
  無論外界如何喧鬧,公輸儀神情始終恍若雪玉,淡漠而沉靜,當然仔細看的話,與其說他是萬物不縈於心上的超脫,不如說是早就習慣了的隨波逐流。
  
  跟冰山交朋友,要麼就是給一個眼神就能自己體會無需多言默契自生型,要麼就是不管你怎麼冷淡都不影響我上趕著撒歡的互補類。
  
  封玉明顯是後者。
  
  公輸儀沒理會快把自己吹捧到天上的基友,徑自對謝孟筠道:「此處危機重重,前路未蔔,你若心生畏懼,不妨就此離開。」
  
  從單機時代開始,遊戲裡的npc就致力於在重要關卡前勸退玩家,哪怕你不選擇同意就沒辦法繼續流程,策馬江湖明顯繼承了前輩傳統,當然以公輸儀的外貌,哪怕說的是「適度遊戲益腦,沉迷遊戲傷身;合理安排時間,享受健康生活。」都不會讓人想要按esc跳過劇情。
  
  謝孟筠努力讓自己顯得正氣凜然一點,拱手道:「公輸公子放心,我絕不會就此退縮。」
  
  反正在武林大會副本中,選手被淘汰是免除掉級懲罰的……
  
  【系統】:請參賽選手注意,由於副本內容涉及遊戲主線,在接下來的旅程中,各位將不再享受免除掉級懲罰的優惠。
  
  系統公告連續推送了三遍。
  
  「……」
  
  謝孟筠努力深呼吸,就怕一不小心觸發了遊戲倉的安全保護機制,由於情緒起伏過於強烈而被強制踢出遊戲。
  
  公輸儀得到謝孟筠不會就此打道回府的回答後,微微點頭,接著縱身而起,三兩下就從玩家的視野中徹底消失。
  
  選手們保持著曲項向天的姿勢,目送npc離開,一時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
  
  江湖早知道:「……封前輩,請問公輸前輩去哪了?」
  
  封玉脾氣挺好,有問必答:「阿儀對這裡很有情趣,先過去看看,他一般不會走回頭路,你們腳程快點,說不定後面還有機會碰面。」
  
  謝孟筠:「……說好是接到信過來幫忙的呢?」
  
  封玉笑嘻嘻道:「阿儀剛才不是幫過了嘛,所謂救急不救窮,你若沒本事自己走下去,就算阿儀沿途護送,又有什麼意思?」
  
  謝孟筠想了想,試探:「如果我說有意思,他還會回來不?」
  
  封玉:「會回來把你扔進沼澤裡反省。」笑,「你好歹也算阿儀半個傳人,勇敢點,再說扔沼澤也不用怕,你之前要不是手上額外拖了個人,未必就會沉下去。」
  
  謝孟筠若有所思。
  
  寄東風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應該稍微控制體重。
  
  沈萬三小聲:「你們峨眉輕功還能水上漂的?」
  
  謝孟筠同樣小聲:「跟峨眉沒關係,都是江湖雜學。」
  
  她會的兩樣輕功,《穿林踏葉》僅在山林間有加成,至於有機會在沼澤上輕盈跳舞而不是像個秤砣一樣入水即沉的,只可能是《有鳳來儀》。
  
  謝孟筠沒經過多複雜的心理鬥爭,就決定稍微在《有鳳來儀》上多花點練級的時間。
  
  【武林大會】百草:驚鴻一瞥後,公輸儀瀟灑離開——雖說有點出乎意料,但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間,畢竟gm不可能真讓高級npc全程幫某個選手保駕護航,否則流水繞沙洲完全可以躺贏。
  
  【武林大會】百草:公輸儀幫忙完就走了,看不出半點留戀之意,剩下的只有態度比他熱情一百倍不止的封玉。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呃,封玉他現在也走了【瞎立什麼flag.jpg】。
  
  【武林大會】百草:我現在特別想採訪一下雲飛揚的心情【笑cry】。
  
  從理論上來說來幫忙的肯定得陪在求助者身邊,不過很明顯係統對npc的具體行為缺乏強制規定,封玉義無反顧的緊跟基友的步伐離去,轉瞬之間,鴻飛杳杳。
  
  雲飛揚一臉懵逼,寧願自己沒開出來過求助的信鴿。
  
  江湖早知道攤手:「所以接下來的路程還得咱們自己走了唄?」
  
  沈萬三:「npc也說了,咱們要是腳程快的話,說不准能追上。」
  
  日出之光:「不知道除了流水姑娘跟雲兄之外,我們中間還有沒有別人開出來信鴿。」
  
  沒人能回答無敵幫幫主的疑惑,半晌後,路小路嗤笑一聲,懶洋洋道:「就算有人開出來了,也不至於現在就隨便暴露底牌吧?」
  
  謝孟筠:「未必是底牌,別說npc能不能接到鴿子,就算接到了,也進來了,具體能起到什麼作用還得兩說——起碼封玉兄什麼都沒乾就走了。」
  
  雲飛揚努力挽尊:「我們華山派的前輩,咳咳,難免有點瀟灑不羈來去如風,見諒,見諒哈。」
  
  沈萬三:「也不算什麼都沒做,起碼為我們指明了接下來的道路。」
  
  沼澤裡不斷有霧氣上升,離的越遠,視野越清晰,選手們沿著npc離開的方向,小心而謹慎的往前行走。
  
  崎嶇不平的道路逐漸變得平整,霧氣消散,視野也跟著豁然開朗。
  
  整齊潔淨的庭院,錯落有致的花木,黃色和白色的蝴蝶停在籬笆上小憩,翅膀一張一合,形狀各異的假山石中,有清澈的流泉從中垂洩而下,紅色黑色的鯉魚在池塘中悠然搖曳,接著倏乎遠逝,隱沒於含苞的亭亭荷花之間。
  
  二十二個選手彷彿是誤入了某個古代大家族後花園的落難才子,就等著跟人家小姐金風玉露一相逢,山盟海誓私定終身。
  
  風景雖美,卻沒人掉以輕心。
  
  謝孟筠凝神戒備,她能聽到水聲風聲,卻沒有蟲鳴鳥叫。
  
  路小路整整衣襟,微笑:「又到了我為大家探路的時候。」
  
  沈萬三:「如果不是留著有用的話,路兄以為自己為啥能偷襲完別人後還能安然無恙?」
  
  長久沒說話的唐堂糖忽然開口:「幹掉他吧,我也能探路。」
  
  安安若素笑的甜蜜,如玉的手心裡是三顆通紅圓潤的玲瓏子。
  
  吳越山青一貫的斯文有禮,跟夾在手指中的琉璃刺的尖銳形成鮮明對比。
  
  路小路笑容微僵,意識到自己並非出於行業壟斷地位,而是時刻遭受著市場的衝擊,就算出了什麼一差二錯,也能迅速找到替代品。
  
  在激烈競爭帶來的壓力下,路小路迅速端正了工作態度,袖口微顫,撒開無數紅白相間的花雨。
  
  花瓣落在草叢上,落入池水中,拂過嶙峋的假山石,除了一點漣漪外,沒驚起半點波瀾,連容易被風吹草動嚇的落荒而逃的小蝴蝶,都老老實實的停在籬笆上搖翅膀。
  
  江湖早知道:「怪安靜的。」
  
  謝孟筠感慨:「以後我退休的話,也想找這麼個地方住著。」
  
  沈萬三:「那你得從現在開始好好工作攢錢,不然在物價飛漲工資卻老是原地踏步的今天,保守估計買不下這裡的一塊假山石,更別說這一池子水——想把它們維持的清澈靈動而不是時刻散發著隔夜臭豆腐般氣味需要的金錢,都夠你重新買套房了。」
  
  邪龍納悶:「沈幫主,沒想到你還挺瞭解我們普通人月工資的哈?」
  
  沈萬三聳肩:「得給下屬開薪水嘛。」
  
  邪。真工薪階層。龍恨不得自己剛剛沒開過口=_=。
  
  江湖早知道滿臉謔笑,用胳膊搗了搗吳越山青的肩,壓低聲音:「小青,你有沒有感到生活的負擔愈發沉重。」
  
  吳越山青從容:「我籍貫就在蘇州。 」
  
  江湖早知道:「所以?」
  
  吳越山青:「家中長輩留下了一座園子,符合時代發展的翻新過,通水通電通網,非常適合退休養老。」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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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前路雖然未卜,不過白牆墨瓦充滿江南風格的庭院至少從外表上,比前一關的濃霧瀰漫的黑色沼澤地要看起來要安全友好的多。
  
  怒海狂潮率先踏出一步:「走吧,慫在原地也不能讓冠軍的寶座掉進嘴裡來。」
  
  路小路:「然而可以淘汰部分膽大心不細的競爭對手。」
  
  怒海狂潮默默看著路小路,右手已然握住了劍柄……
  
  路小路:「當然經過我的探路,基本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大家不要猶豫,趕緊動身!」
  
  選手們魚貫而入,放輕腳步,聲色不動,哪怕地上鋪著一層積雪,都未必能被踩塌。
  
  「你們瞧這些蝴蝶。」
  
  謝孟筠忽然開口,提示同伴重新觀察周圍環境。
  
  收到提示的不止參賽選手,還有場外的解說。
  
  【武林大會】百草:感覺小姐姐有所發現吶,麻煩導播幫忙放大一下畫面,筆芯麼麼啾~
  
  觀眾們突然覺得導播也挺不容易的,除了專業素質外,心理承受內力也得足夠堅韌,他們不但得實況監視直播畫面,還得遭受來自解說的精神攻擊=_=。
  
  放大的鏡頭裡,可以清楚看見籬笆上的蝴蝶有白有黃,都是普通而常見的菜花蝶,這些鱗翅目粉蝶科的小昆蟲安全感十足,不管是暗器,還是突然闖入的陌生人,都沒能將其驚動……
  
  謝孟筠摸著下巴,語氣裡充滿對童年的回憶:「審美果然會隨著年齡變化,小時候看蝴蝶覺得都挺好看,現在遇見卻感覺醜萌醜萌的。」
  
  江湖早知道:「……你喊我們是為了討論蝴蝶的顏值問題?」
  
  ——如此緊張的時刻,小姐姐你怕不是想被打死=_=。
  
  謝孟筠笑:「不過我看這裡的蝴蝶,倒並不覺得有多醜萌。」
  
  寄東風忽然開口,聲音裡還透露著一絲無法隱藏的激動:「因為這並不是真的蝴蝶!」
  
  都提示到這份上,其他選手也看明白了,所謂籬笆上的蝴蝶,只是製造的很像蝴蝶的機關而已,它們的翅膀薄如蟬翼,正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寄東風:「不止蝴蝶,你看這園子裡的青草,喇叭花,薔薇,火棘,紫藤,甚至池塘裡的荷花,都是機關仿造而成。」
  
  謝孟筠:「錦鯉呢?」
  
  寄東風:「一樣。」
  
  吳越山青:「靠水流驅動?」
  
  寄東風點頭:「沒錯。」
  
  江湖早知道重新打量著美麗的庭院,日頭很足,但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還是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了頭:「被你們這麼一點醒,總覺得有點慎得慌。」
  
  他這不是從突然武俠位面穿越到某個驚悚位面了吧?
  
  日出之光安慰:「往好處想,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江湖早知道看了日出之光一眼,點頭:「是啊,一想到周圍還有許多隨時可能捅我一刀的同伴,感覺真是放心多了。」
  
  本來選手是由雄赳赳氣昂昂不管到哪都保持著天下第一風範的怒海狂潮打頭,直到發現這座莊園不對勁的瞬間,他no.1的位置就被激發起手工之魂的寄東風搶走,後者情緒之激動,彷彿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掉入米缸的老鼠,眉梢眼角都洋溢著澎湃的喜悅,恨不得把整座莊園掘起來塞進隨身包裹帶著走。
  
  謝孟筠本來只是在邊上看著,直到寄東風開始嘗試著將蝴蝶鯉魚都裝進兜裡,才開口阻止:「一般來說,這些任務道具都很難帶出副本。」
  
  寄東風動作一頓。
  
  吳越山青:「就算帶出去了,也多半會失去作用。」
  
  寄東風哀怨的看著兩人,謝孟筠忍不住往後面退了半步——她這輩子都沒想過會被人用類似於拋妻棄子的眼神注視,幾乎想下線看看自己身份證上的名字是不是改成了謝世美。
  
  吳越山青微笑:「東風兄不必失望,說不定屋子裡的東西比庭院中的更加珍貴……」
  
  寄東風沒給吳越山青說完話的機會,身形一晃,立刻飛身縱入園林深處。
  
  「……」
  
  江湖早知道默默將自己差點脫眶的眼珠扶回原位:「流水姑娘,我覺得你上一關不用特地拎著東風兄的,他現在的輕功,就算在高手裡也絕對能排上前列。」
  
  雲飛揚搖頭:「這種事情就跟望梅止渴似的,屬於潛力激發的特殊情況——假如裡面擱著華山派絕品刀法,我保證跑得比東風兄還快。」
  
  寄東風的撒歡狀態直到堂屋的門前才驟然中止。
  
  松木雕花的門上掛著純金的大鎖,鎖上雕刻著松柏的花樣——以謝孟筠的知識面只能做出「如果融了去賣的話絕對價值不菲」的基礎判斷=_=。
  
  這回是謝孟筠第二次看寄東風開鎖,之前在走馬鎮雖說曾經也私闖過民宅,可惜過程特別順利,反而缺少了神秘的吸引力。
  
  身為機關術宗師,寄東風當然有自己的工具包,謝孟筠現在就看著他拿起類似於醫生聽診器的東西,一端緊貼鎖身,另一端掛在自己耳朵上。
  
  「彈子鎖裡彈子越多越複雜,光靠手感還不知得磨到什麼時候,聽著會方便點,而且也防著設計者在鎖上添加防禦反擊類的機關……」
  
  「嗤——」
  
  一聲極其微弱的銳器破空聲響起,謝孟筠清楚的看見鎖孔上方有一點烏光激射而出,立刻揚劍出鞘,池鷺帶起水幕般的綿延清光,烏光沒入其中,就像石子投進了深潭。
  
  寄東風與鎖孔的距離不超過半個手臂,他的側臉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劍刃的森寒。
  
  從鎖孔發出暗器,到謝孟筠橫劍攔截,從開始到結束,快的甚至來不及眨眼,一切就已塵埃落定,極其考驗玩家的操作,至少在場的其他選手裡,沒人敢說自己能做的比謝孟筠更好。
  
  寄東風驚魂未定。
  
  謝孟筠看了看地上的斷針,似笑非笑:「剛剛東風兄說,你的道具能防著設計鎖的人添加防禦反擊類機關?」
  
  寄東風抹汗:「……防是能防,防不防得住就是另一回事。」
  
  適當的嘲諷能激發人類的鬥志,起碼能幫忙集中註意力,在接下來的開鎖過程中,神奇的沒遇上半點意外狀況,麻溜的簡直可以載入寄東風的私人記錄薄。
  
  ——自從在策馬江湖裡註冊過賬號以來,寄東風能順利完成一件事的次數屈指可數=_=。
  
  映入玩家眼簾的是一間空曠異常的屋子,裡面但凡玩家能想到的傢俱全部沒有,唯一的點綴就是中堂上掛著的橫幅,上書《謝客居》三個筋骨渾然的大字。
  
  日出之光:「謝客,是讓咱們就此滾蛋的意思?」
  
  沈萬三:「難怪連桌子椅子都沒有。」
  
  邪龍義憤填膺:「都說開門揖盜,連盜都恭恭敬敬揖著進來了,憑啥客就得謝?」
  
  枕書聽雨扶額:「邪龍兄,開門揖盜不是這麼用的……」
  
  江湖早知道搖頭:「俗話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家npc也忒不友好了。」
  
  謝孟筠:「也沒哪家的客人是得撬鎖才能登堂入室的吧?」
  
  江湖早知道:「小姐姐你為啥要站在npc的立場上說話……」
  
  房間內部風景簡單的彷彿被主人剛裝修好,卻沒來得及配置相應傢俱,從房梁到地板縫都充斥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風。
  
  江湖早知道:「從理論上來說,我們要從中找出繼續往下走的線索。」
  
  江湖早知道:「可惜這裡過分乾淨了一點,地上連灰塵都沒有,所以我們到底要找啥,必須用顯微鏡才能看見的微生物?」
  
  枕書聽雨:「可惜遊戲裡沒有顯微鏡,更不存在微生物。」
  
  經過門鎖的考驗,寄東風總算從激動的心情裡恢復過來,給其他人解釋:「從庭院的情況來看,建造這所宅院的人在機關術上至少是大宗師的級別,行事不能以常理推斷,就算屋子裡什麼都沒有,也不能掉以輕心。」
  
  謝孟筠:「而且也不算什麼都沒有,這不還掛著張字幅嗎?」
  
  日出之光:「問題就在於字幅掛的位置太明顯,沒有任何技術含量,比起提示來說,更像陷阱。」
  
  無敵幫主說的很有道理,但——
  
  「自從進入副本以來,系統從來沒有在智商的問題上考驗過選手。」
  
  謝孟筠如是說道。
  
  江湖早知道摸著下巴:「總覺得咱們被gm羞辱了……」
  
  風遠書卻十分看的開:「羞辱總比加強在智商上的考驗好,走簡單粗暴風都差點團滅,走鬥智流的話,我們大概會死的很有節奏。」
  
  怒海狂潮不屑: 「誰玩個遊戲還會怕死。」
  
  謝孟筠:「我也不怕死,但選手在副本中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同步直播給萬千觀眾欣賞,能錄像,可剪輯。」
  
  怒海狂潮:「……」
  
  血影教大師兄當然不會將區區一個等級放在心上,不過對於自己的「英姿」可能被整理製作成足以投稿到某站鬼畜區的視頻,還是心懷忌憚的。
  
  寄東風小心翼翼的展開對房間的檢查,光一個門檻就觀察了將近十分鐘。
  
  謝孟筠:「門檻裡有機關?」
  
  寄東風:「沒有。」
  
  江湖早知道:「難道是材質特殊?」
  
  寄東風:「很普通。」
  
  沈萬三:「總不會是造型美觀吧?」
  
  寄東風: 「這個問題恕在下無法代表廣大群眾作出回答,但僅從個人角度來說,我覺得它平平無奇。」
  
  其他人:「……那你到底看出來什嗎?」
  
  寄東風有點不太好意思:「我就是不敢確定門檻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所以才需要反復多觀察一會。」
  
  「=_=#」
  
  邪龍咬牙切齒:「就算東風兄是隊伍裡唯一的機關術宗師,我也快按耐不住想要毆打他的迫切心情!」
  
  謝孟筠:「邪龍兄冷靜點。」
  
  寄東風感動:「流水!」
  
  謝孟筠微笑:「在場除了東風兄還有二十一個人,輪到你的時候,指不定人早都被打回復活點了。」
  
  寄東風:「……」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寄東風趕緊將自己的關鍵性發現抖露出來:「門檻很普通,但地板並不普通……」
  
  路小路好奇:「地板怎麼了?」
  
  作為對鑄造專業頗有造詣的玩家,路小路能分辨出地板的材質是遊戲裡的稀有材料沙棠。
  
  沙棠木入水不沉,遇火也很難點著,重量上有木料的輕盈,質地上兼具金屬與玉石的堅硬,對生活玩家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寶貝,非要說缺點的話,大概是產量和價格都不太盡如人意……
  
  作為遠程玩家,尤其是遠程玩家裡的高手,路小路很少有受傷的機會,獨特的遊戲經歷造就了他手欠的性格,不管面對什麼樣的龍潭虎穴,總想扔點暗器試試深淺。
  
  寄東風剛說完地板不普通,路小路就往房間裡揚手射出一篷細若牛毫的飛針。
  
  飛針恍若春夜微雨,無聲無息吹進空蕩蕩的房間裡,塵埃般輕盈的落在空無一物的地板上——
  
  「嘎吱嘎吱。」
  
  機括轉動的樞紐聲從地下響起,地板悄無聲息的裂開數十個黑洞,每個黑洞中都有類似於國際象棋棋子的機關緩緩升起。
  
  寄東風:「……地板下面可能隱藏著別的機關,先大家別進去,觀察觀察再,呃,路兄你當我沒說。」
  
  看著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玉米都炸成爆米花的的謝客居地板,寄東風憂鬱的想要迎風流淚。
  
  【系統】兵甬:負責守衛謝客居的機關人,威力巨大。
  
  【系統】木馬:機關馬,謝客居的護衛之一。
  
  【系統】流牛:機關牛,謝客居的護衛之二。
  
  江湖早知道茫然:「……是我鑑定術出問題了,還是設計師交稿前忘了回頭檢查自己的錯別字?」
  
  對《三國演義》稍微有點瞭解的人都知道,諸葛武侯為北伐設計的產品名為木牛流馬。
  
  但謝客居這裡的鑑定結果為木馬流牛。
  
  謝孟筠:「可能是設計人員立足於歷史原型,又做出了符合遊戲環境副本背景的改進和調整。」
  
  江湖早知道表示贊成:「木牛流馬是運輸工具,而眼前這些看著就不太友好,很明顯還具有戰鬥功能……」
  
  日出之光微微嘆氣:「這些機關到底做什麼用的暫且不急著討論,你們是不是忘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選手們陷入沉默。
  
  路小路閒散裡帶著三分倜儻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所謂塑膠戰友情,就是對於一群在同舟共濟基礎上,還得時刻提防著彼此捅刀的的玩家們來說,當寄東風在瞎幾把觀察門檻磨蹭時間的時候,他們尚且能夠只是克制住揍人的慾望,僅以快要按耐不住相威脅,而對於路小路的手欠,所有人都默契的省略了前置威脅,將情節直接推進到聚眾圍毆的高潮——
  
  「狐兄的少林神拳果然不同凡響。」
  
  「哪裡哪裡,還是流水施主的拳法技高一籌。」
  
  「要論徒手功夫,還是血影教的《毒心掌》《閃電手》《烈陽噬心拳》《刮骨銷魂手》更令人難以忘懷。」
  
  ……
  
  寄東風獨立於人群之外,從他的角度,基本連路小路的衣角都瞧不清楚,只能通過沉悶的敲擊聲和「別打臉」的哀嚎來猜測當前的情況,經過短暫的思考,寄東風決定將「謝客居的面積足夠展開一場室內足球賽,我們怎麼都不可能避免驚動地下機關」的結論給嚼巴嚼巴咽回肚子裡。
  
  ——路兄,你一秒吸引走所有仇恨的大恩大德我寄某人一定謹記在心【蠟燭】。
  
  【武林大會】百草:剛剛有觀眾詢問導播是不是給路選手臉上打了馬賽克。
  
  【武林大會】百草:這個真沒有,我倒是想打來著,可惜他本身的解析度已經低到在線人臉識別系統都認不出來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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