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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澤時若] 網遊之笑鬧江湖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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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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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發表於 2019-12-19 14:24:03 |只看該作者
第210章

  「1」是一個神奇的數字。
  
  當初在沙漠地區蒙頭打轉的時候,被ko的影暗樓殺手也掉落了一枚可憐巴巴的銅幣。
  
  謝孟筠覺得,她可能又一次在機緣巧合下,意外幹掉了來自gm的好意=_=。
  
  【武林大會】百草:剛剛我切換鏡頭看了眼其他選手的情況,發現了一個十分不妙的事實。
  
  【武林大會】百草:貌似在過索橋的時候不慎掉落才是進入下一關卡的,正確方法。
  
  【武林大會】百草: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就算不小心實力爆發全須全尾的跑到另一座峰頭也沒事,怒海狂潮選手用自身的經歷證明瞭,傀儡人boss會及時出手,把實力超群的玩家給扔回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武林大會】路小路:那流水繞沙洲呢?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聽天由命吧?
  
  【武林大會】路小路:【蠟燭】【蠟燭】【蠟燭】
  
  謝孟筠盤腿坐在地上,仔細思考自己這一路上的見聞,基本可以確定前行的關鍵就藏在眾人分散之後到boss粉身碎骨之前這段閉區間內。
  
  「欲尋端木者,從索橋而入」的提示應該沒錯,謝孟筠望著山崖下的雲海,微微瞇起了眼。
  
  她敢以自己前年公司組織爬山爬到腿肚抽筋的旅遊經驗來發誓,這雲海絕逼有問題。
  
  伸手虛虛一握,劍柄的熟悉觸感讓謝孟筠微覺安心,丹田中的真氣在催動之下,源源不絕往池鷺上湧去。
  
  劍身振起清鳴。
  
  山巔之上,雲氣滾滾,如絲如卷,讓人直欲淩風而去。
  
  謝孟筠手腕輕轉,池鷺隨之嗡嗡作響,旁人還未瞧清她的動作,就看見冷光貫空,劍氣如電,向著崖下雲海激射而去。
  
  數息之後。
  
  崖下雲海以謝孟筠方才一劍為界限,右邊騰湧依舊,卻不越雷池半步,左邊卻隨風無聲散去,剎那間雪銷雲霽,露出藏在雲海之下的玄機。
  
  兩座石峰之間,有道透明的琉璃棧橋。
  
  謝孟筠慢悠悠的收劍歸鞘。
  
  公共頻道裡,百草三次寫了開頭,又三次默默把這些在自己眼裡都像狗屎的解說詞給清空。
  
  路小路那邊也是查無此人的死寂,不過比起始終旁觀的百草來說,作為曾經跟謝孟筠在同一個副本戰鬥過的競爭對手,他的感悟一定更為複雜而深刻。
  
  ——至少不會再因為被圍毆到退場而心懷怨恨,畢竟從謝孟筠當前的實力來判斷,就算雙方公平公正公開的正面剛,他頂多也就堅持個五分鐘。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百草@路小路。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你終於出來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請不要把被淘汰說的和服刑期滿一樣=_=。
  
  【武林大會】百草:作為全程旁觀的解說人員,老大你確定離開副本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服刑期滿?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一段時間不見,小草你口才大有長進吶!
  
  【武林大會】路小路:知道兄,你剛剛才艾特我什麼事?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也沒什麼,就是想通過實踐來檢驗你們的安靜如雞到底是通訊器突然失靈,還是因為精神打擊過於嚴重而暫時喪失了語言組織能力。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路小路:倒也不至於如此。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這可未必,畢竟路兄可是照完鏡子後就觸發了強制下線的系統保護。
  
  【武林大會】路小路:在心裡承受能力上,我路某人的確需要向主動申請退賽也面不改色的知道兄學習。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呵。
  
  百草敏感的從兩人的對話中察覺到了濃濃的火藥味。
  
  目前待在解說位的有三個玩家,所謂的人多力量大,前提是團結一心,對於百草而言,江湖早知道的出現除了幫忙之外,也額外增添了一些不安定因素。
  
  【武林大會】百草:說起來,既然流水選手已經發現了進入下一關卡的方法,為什麼還不動身?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當前的姿勢比較適合做屏保,體貼的給觀眾們留下了足夠的截圖時間。
  
  【武林大會】百草:路兄覺得呢?
  
  百草不是非要和稀泥,他只是擔心作為解說裡武力值最低的小可憐,在兩位大佬的夾縫中瑟瑟求生,自己短小的血條可能堅持不到比賽結束。
  
  【武林大會】路小路:既然知道兄已經發表過高見了,又何必再過來問我?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儘管猜,別害怕,就算錯了也沒關係。
  
  百草看著兩人的對話,感覺自己的努力正被他們一個字一個字的付諸東流……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覺得——
  
  副本裡,謝孟筠在劈下一劍之後,終於有了動作。
  
  她熟練的從隨身包裹裡翻出一枚丹藥,丟進了嘴裡。
  
  ——丹藥的樣子依稀見過,正是吳越山青之前給的乾坤造化丹之乾丹,能瞬間補滿使用者的內力值。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覺得她是沒藍了,所以暫時無法使用輕功。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你這完全是馬後砲吧?
  
  【武林大會】路小路:(= ̄ω ̄=)
  
  【武林大會】百草:不過為什麼流水選手不在剛出招完畢的時候就吃藥,而是非得拖延到現在?
  
  【武林大會】路小路:你也不想想她手裡的丹藥都是哪位煉的——沒到生死關頭,何必生不如死?
  
  【武林大會】百草:路兄,你對我們吳越山青師兄意見很大啊。
  
  【武林大會】路小路:主要意見還是對遊戲公司的——我很好奇,當初到底是哪位仁兄提出的「為了提升玩家遊戲體驗,味覺系統無法徹底關閉」?
  
  在策馬江湖裡,丹田裡的內力值越低,回復起來就越慢,剛剛謝孟筠不小心用空了真氣,看眼下這滴水穿石愚公移山的勢頭,還不知道得休息到猴年馬月才能回復到安全水準,才不得不含恨做了一回嗑藥黨。
  
  蘋果炒老乾媽味的乾坤丹,辣裡透著鮮,鮮中泛著甜,甜裡還有點苦——最後這個應該屬於中藥的正常味道。
  
  雖然味道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好在效果立竿見影,謝孟筠足不點地的飄出了山巔,落在下方的透明棧橋上。
  
  棧橋極滑,壓根站不住腳,在謝孟筠落下的瞬間,就由原來的橫平變為傾斜。
  
  隱居在此的端木鐘宮不愧稷下學宮出身,在機關的設計上頗有獨到之處,棧橋的變化在瞬息之間就已完成,當然以謝孟筠如今的實力,真要反抗的話也不是來不及,但她強行克制住了自己的條件反射,唯恐在不小心幹掉守關的boss之後,又順手拆了人家大門。
  
  謝孟筠順著棧橋一溜往下滑,最後撞在了山壁之上。
  
  腦殼與山壁碰撞帶來的痛感並不明顯,謝孟筠眼前一黑,身體騰空而起,在經過一系列例如三百六十度托馬斯全旋淩空轉體三周半屈體抱膝急速變向鍾擺過人等姿勢複雜到足以徹底模糊玩家方向感的動作後,終於再次見到了光明。
  
  新區域是一間門窗緊閉的圓形密室,除了她以外,已經有四個人提前到達,分別是寄東風,枕書聽雨,吳越山青,以及怒海狂潮。
  
  吳越山青剛剛看到她的時候,未及說話,眼裡便蕩起了溫柔的笑意……
  
  「流水,你終於到了!」
  
  虛影一晃,比在妹子面前注意保持風度的藥王谷大師兄速度更快的,居然是公認的武力廢柴寄東風。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寄東風眼裡洋溢著感動的淚光,「我們三缺一半天了都。」
  
  「……」
  
  謝孟筠頓了下,納悶:「你們不是有四個人嗎?」
  
  作為理工科畢業生,大一就能遇上高數攔道,大二還有離散挖坑,不管最後期末成績如何,至少面對十以內的加減法都能所向披靡,人頭還不至於計算錯誤。
  
  寄東風苦著臉:「青兄他不願意跟我們打麻將。」
  
  吳越山青微笑:「確實是不擅長。」
  
  寄東風委屈:「咱們又不玩錢。」
  
  吳越山青:「但輸的人要往臉上貼白紙條。」
  
  謝孟筠:「……我也算了,其實三個人就很好,雖然搓不了麻將,至少還能鬥個地主。」
  
  寄東風十分失望。
  
  枕書聽雨將地上的白紙條收起來,遺憾道:「你們真的不玩?其實我還挺想在實踐中檢驗一下新配的膠黏性究竟如何。」
  
  「……」
  
  聽完稷下學宮大師兄的話後,不僅謝孟筠堅決表示反對,連原本態度在兩可之間的怒海狂潮,也瞬間改變了主意,決定利用等待的空餘時間好好打坐提升功力,嚴肅拒絕一切形式的娛樂活動。
  
  謝孟筠他們沒等太久,風遠書跟唐納德就一前一後的跟著出現,至此,倖存的二十五強選手全員集結。
  
  房間裡刷出了一個非攻擊性的傀儡人,四肢俱全,五官敷衍,謝孟筠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調轉視線。
  
  幸虧玩家們也不用跟對方進行語言上的交流或者神態方面的解讀,外表一言難盡的傀儡人盡忠職守,挨個給玩家們發東西。
  
  謝孟筠拿著自己受傷那份四四方方,白底黑字的東西,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應該是……
  
  一張調查問卷=_=。
  
  寄東風閱題之後,光明正大的跟小夥伴們交頭接耳:「你們卷子上都是什麼題目?」
  
  怒海狂潮皺著眉頭:「問我對於飲料的偏好,究竟是更愛喝茶,還是更愛喝酒——我們這樣閒聊沒問題吧,貌似系統也沒說這是開卷考試。」
  
  枕書聽雨:「我的題目和怒海兄一樣,你們不用擔心,個人主觀意願起決定作用的問題哪有什麼標準答案,就算卷子攤開來給你看,答案也給你抄,總不可能連口味也複製粘貼吧?」
  
  怒海狂潮深以為然。
  
  通過其他選手的對話內容,風遠書迅速得出了所有人問卷內容都相同的結論,他在「酒」與「茶」之間猶豫了許久——對於飲料的種類,他沒有明確的偏好,但策馬江湖是武俠風的全息網遊,選「酒」應該比選「茶」更加符合主題才對。
  
  在「酒」上畫了一個圈,風遠書上交問卷之前,隨意瞥了眼其他玩家的答案——
  
  枕書聽雨:茶。
  
  吳越山青:茶。
  
  寄東風:茶。
  
  怒海狂潮:茶。
  
  唐納德:茶。
  
  風遠書:「……」
  
  風遠書:「別人先不提,為什麼大師兄你也會選茶,我們血影教從設定上來說,不是應該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嗎?」
  
  怒海狂潮坦然道:「我擔心npc會根據玩家的回答來分別準備飲料,酒水的話很容易喝到不喜歡的種類,但茶葉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味,相對而言更為安全。」
  
  風遠書:「枕書兄呢?」
  
  枕書聽雨溫和道:「我在現實裡就更喜歡喝茶。」
  
  風遠書:「青兄?」
  
  吳越山青微笑:「我滴酒不沾,因為工作原因,經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開車去公司加班,所以需要盡可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風遠書:「流水小姐姐呢?」
  
  謝孟筠無辜攤手:「我跟小青是同事啊。」
  
  風遠書:「唐,咳,納德兄是因為工作原因,還是個人原因,才選的茶?」
  
  唐納德呃了一聲,撓撓頭,回答道:「非要說的話,應該是遊戲原因。」
  
  「我是黃山派大師兄,師門在徽州猷縣附近,有特殊生活技能『茶術』。」
  
  風遠書微微睜大眼睛,似乎有不可置信的光芒從他眼中劃過——
  
  「原來納德兄你也有門派?!」
  
  唐納德:「……」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黃山派_(:зゝ∠)_。
  
  【武林大會】百草:你不是一個人。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你不是一個人+1。
  
  【武林大會】路小路:原來知道兄也不清楚?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其實猷縣的話,我因為別的原因還真的去過一次,但一直不知道那裡居然還有系統門派存在。
  
  【武林大會】路小路:沒找當地玩家打聽情況?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找了啊。
  
  【武林大會】路小路:莫非當地玩家也不清楚?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路兄誤會了——猷縣街上來來往往的全是npc,壓根就沒遇見人╮( ̄_ ̄)╭。
  
  副本裡,無意透露自己師承來歷的正接受來自其他選手的好奇詢問。
  
  枕書聽雨:「莫非你出身隱藏門派?」
  
  唐納德:「不是,黃山派面向全部玩家招生,而且我們屬於小門派,想拜師的話,連入門考核都能省略。」
  
  怒海狂潮:「就算是小門派,你們的知名度未免也,咳,太低了點吧?」
  
  對於怒海狂潮的評價,換了普通玩家,怎麼也得盡力為自己師門正名,奈何作為捲起包袱就能麻溜的全員轉移的黃山派大師兄,唐納德有著異常良好的心裡素質,對於其他人的評價不但全盤接受,還樂呵呵的額外解釋道:
  
  「我們npc的數量非常少,而且門派上下都一窮二白,雖然能學習茶術,但也賺不了幾個錢,最近更因為武林混亂,直接搬到深山裡住著了,別說外人,要不是能用師門傳送陣的話,連我也未必回的了家。」
  
  「……」
  
  寄東風:「挺好的,起碼證明瞭遊戲不止武俠模式,還可以宅居種田。」
  
  唐納德:「不是種田模式。」
  
  意識到對方不高興,寄東風趕緊往回找補:「不好意思,我用詞有點過分……」
  
  唐納德:「是用詞過於委婉——作為師門任務大部分翻山越嶺少部分打獵砍柴時不時還得幫忙建造新房間修補舊屋頂的黃山派玩家,我覺得 應該叫荒野求生。」
  
  傀儡人收走了選手們的答卷,並且用實際行動拒絕了風遠書希望將個人選擇修改的與競爭對手們保持一致的強烈意願,過了大概五分鐘才重新出現,手中捧著長方形的檀木托盤。
  
  一杯酒,五杯茶。
  
  一杯普通的酒,五杯從顏色到氣味都一言難盡的茶。
  
  傀儡人伸出胳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寄東風:「……如果玩家不喝的話會有什麼後果,捏著鼻子硬灌嗎?」
  
  吳越山青:「應該不至於,最多失去接下來的比賽資格。」
  
  枕書聽雨:「小青,你覺得這杯茶裡是否有毒?」
  
  吳越山青用銀針挑了一點茶汁出來,湊近鼻端,片刻後微微搖頭:「沒有毒,但有裡面添加了十分特別的物質。」
  
  枕書聽雨:「能具體解釋不?」
  
  吳越山青遺憾搖頭:「無法判斷,不在我技能範圍之內。」
  
  謝孟筠目光微動,彷彿想到了什麼,把塞在角落裡從沒見過天日的基礎茶術拿出來,對著眼前的飲料選擇使用——
  
  「放心喝吧,茶水裡沒毒,雖然看上去不太美觀,但味道應該還行,而且對玩家內功修煉很有好處的。」
  
  比謝孟筠更早開口說話的人是唐納德。
  
  謝孟筠看了自己系統欄裡的反饋,明智的沒有吱聲。
  
  ——雖然都學過茶術,但謝孟筠還處於基礎階段,對方則顯然已經踏過了宗師級的門檻,正在往更高的層次不斷努力,如果把茶水比作題目,茶術比作解題方法,那麼寄東風得到的結論有著清晰的思慮和明確的解題步驟,詳盡的覆蓋了所有得分點,而到了自己這邊,頂多就是「易知XXX,證明步驟略」,坑爹的就跟學習資料上的參考答案一樣。
  
  唐納德:「茶葉有溫涼之分,此地主人慧心巧思,將不同屬性的茶相混合,調和陰陽,沒內傷的人喝了增長功力,有內傷的人喝了病痛全消。」
  
  風遠書:「那我這杯酒?」
  
  唐納德:「呃……」
  
  吳越山青:「應該就是普通的酒。」
  
  風遠書:「TAT!」
  
  唐納德率先喝了一口茶,微微嘆氣:「這種茶對我大師兄好處極大,可惜他不在這裡。」
  
  寄東風不解:「你自己不就是首座嗎,哪來的大師兄?」
  
  唐納德笑了笑:「嚴格來說,我還有第二門派。」
  
  寄東風驚訝:「策馬江湖裡開放第二門派了?」
  
  怒海狂潮:「你第二門派在哪?」
  
  唐納德回憶片刻,道:「遊戲應該不是全面開放第二門派——我之前意外獲得了其他門派的傳承,然後又通過隱藏任務,找到了門派舊址,才成為了該門派的第二個弟子。」
  
  「舊址? 」
  
  謝孟筠敏銳的抓住了唐納德話裡的關鍵詞。
  
  唐納德大方點頭:「那個門派在遊戲正式運營之前就已經覆滅。」
  
  怒海狂潮:「那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第二個弟子的?」
  
  唐納德聳肩:「我不知道,但係統知道啊,我接受了『重現往日輝煌』的隱藏任務後,gm提示說必須找到在我前面進門的玩家才能繼續下去。」嘆了口氣,「雖然第二個門派的npc早都不在了,但信物跟鎮派內功都還保存著,如今就在我那位不知名的大師兄身上,理論上對方只要找到門派舊址,就自動成為首座——反正我們也沒人幫忙組織門派大比。」
  
  謝孟筠摸著下巴:「既然不知名,納德兄怎麼知道對方是大師兄,而不是大師姐?」
  
  唐納德語氣篤定:「我能通過各種線索找到門派舊址,大師兄那邊的線索肯定只會多,不會少,但他到現在都沒出現,肯定是粗心大意沒覺察到,而姑娘們大多心細,不至於眼瘸成這樣,所以對方肯定是大老爺們。」
  
  雖然唐納德說的有理有據,但謝孟筠總覺得有哪裡不對=_=。
  
  寄東風:「納德兄,那個,咳,你第二門派的名字方便透露不?」
  
  唐納德很好說話:「沒什麼不方便的,我的第二門派正巧也在黃山附近,叫做太平山莊。」
  
  剛把一口茶含進嘴裡的謝孟筠:「……噗!」
  
  因為反應不夠及時而慘遭淋浴的寄東風看了眼自己濕噠噠的頭髮,誠懇詢問:「小姐姐,把水喝進鼻子裡再噴出來算是你們武林高手特有的絕技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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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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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14:24:15 |只看該作者
第211章

  吳越山青從容的把自己那杯還沒喝過的茶換給正處於懵逼期間的謝孟筠。
  
  怒海狂潮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太平山莊,我貌似在哪裡聽到過……」
  
  枕書聽雨提醒:「前代血影教主的妻子、本代血影教主的母親就出身於太平山莊,我覺得納德兄的任務,應該和遊戲主線有關。」
  
  寄東風眼睛一亮:「納德兄你找著太平山莊大師兄的線索了不?」
  
  唐納德遺憾搖頭。
  
  風遠書:「正常,遊戲裡在線玩家上千萬,納德兄又不好公開詢問,茫茫人海,大海撈針,這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寄東風遲疑:「那我們當著在線觀眾討論不會出問題?」
  
  這也相當於公開了吧?
  
  風遠書同樣皺起了眉頭開始思考。
  
  唐納德舉手打斷了兩人的討論,聲明道:「呃,其實我主觀上並沒有想要隱瞞任務內容的打算。」
  
  風遠書和寄東風的嘴微微長大,扭頭,表情驚訝的如出一轍:「咦?!」
  
  謝孟筠納悶:「為什麼你倆比當事人還要在意他任務內容的保密性?」
  
  風遠書低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寄東風撓頭:「平時寫遊戲分析習慣了,總會下意識的考慮該怎麼做才最好。」扭頭問唐納德,「既然你沒準備隱瞞任務內容,我咋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就算不像《江湖早知道》那群以遊戲熱點新聞為生的職業八卦份子,我好歹也是消息靈通的著名遊戲分析師……」
  
  怒海狂潮糾正:「著名的毒奶遊戲分析師。」
  
  寄東風面無表情:「有一個問題我好奇很久了,怒海兄你到底是因為身手好才能隨便瞎說大實話,還是因為堅持瞎說大實話,才不得不在遊戲裡苦練武功?」
  
  怒海狂潮看了他一眼,不負眾望的保持了「瞎說大實話」的作風:「武功高並不是全靠苦練的。」
  
  寄東風:「那靠什麼?」
  
  怒海狂潮:「一半運氣一半操作吧。」
  
  寄東風:「……」
  
  怒海狂潮:「不信你問流水。」
  
  謝孟筠點頭表示贊同:「沒錯就是這樣。」
  
  寄東風:「…………」
  
  ——遊戲裡來自頂尖高手的經驗固然珍貴,前提是有值得普羅大眾參考的價值。
  
  寄東風揉了揉心口,以免自己被兩個幸運值S+的人氣到強制下線=_=。
  
  「站在遊戲分析師的立場,我想提醒一下納德兄,如果你在公開尋找的情況下都無法獲得那位『大師兄』的消息,那有沒有可能是人家已經徹底AFK了?」
  
  唐納德:「我覺得對方只是沒看到而已——論壇上發帖總是秒沉。」
  
  枕,吳,怒,風,謝,寄:「……」
  
  枕,吳,怒,風,謝,寄:「你在論壇發帖???」
  
  唐納德的表情完全是大寫的茫然與無辜:「黃山派位置偏僻,我又不混幫派,除了在論壇上發帖之外,還有什麼尋找特定玩家的有效方法?」
  
  怒海狂潮:「還可以去昆墟宮掛懸賞任務。」
  
  唐納德:「可我也沒錢。」
  
  二十五強其餘選手無法理解唐納德的苦逼,就算天天喊著囊中羞澀吃不起飯的寄東風,起碼也能出得起懸賞費,更別提在比賽前壓了自己十萬金的謝孟筠,以及靠生活技能賺的盆滿缽滿的吳越山青和枕書聽雨。
  
  謝孟筠認真道:「個人建議,以後遇上這種情況,你可以試著給通訊器裡的好友發私信來尋求幫助。」
  
  明明和目標對像只隔著一個通訊錄,愣是到現在都沒能接上頭,謝孟筠都不知道該給對方點蠟,還是應該先為自己流下同情的淚水TAT。
  
  ——不過唐納德說的,gm肯定給了她更多線索到底是怎麼個回事?
  
  短暫的下午茶時間不足以讓謝孟筠想清前因後果,當然這個問題也沒能困擾傳說中的「太平山莊大師兄」太久,當她的職級正式由「謝部長」上升成「謝總」,並在開發團隊與策馬江湖公司達成穩定的合作意向,扛起了新項目仙俠類全息網遊「駕青鸞」的大樑c位出道後,得到了查看策馬江湖全部資料的權限:
  
  主線任務開始於新手村獵戶,按原先的設計思路,謝孟筠至少得到四十級以後才有可能完成通過桃穀考驗,獲得《秋水訣》的傳承。
  
  因為玩家通常只能選擇一種心法修習,玄奇居士會廢除對方身上的門派內功,玩家的門派聲望也會因此降低,進而開啟尋找太平山莊舊址的任務。
  
  然而玄奇居士身上除了主線之外,還有十分坑爹的個人支線——尋找天賦合適的玩家,傳授他自創的《穿林踏葉》與《猿公劍法》。
  
  系統設定的條件是,只有剛從新手村畢業,還沒來得及拜入系統師門的玩家,才有可能觸發該支線。
  
  要不是身上帶著太平山莊的信物,玄奇居士就不會在遊戲前期就出來溜達,謝孟筠更沒機會和蒼團交手,從而獲得了玄奇居士的賞識,更不可能靠著任務二的技能,在不科學的時間點,硬著頭皮剛完了任務一,達成了雙殺。
  
  為了把往未知深淵滑行的劇情掰回正確的軌道,遊戲通過峨眉掌門葉扶疏之手,給謝孟筠發布了《疾風驟雨》的任務。
  
  作為任務目標,林華玉和丈夫曇竹的居住地點極其隱蔽,把自己藏的就跟過冬松鼠的儲備糧一樣,謝孟筠在獲得準確位置的過程中,有大把機會接觸到太平山莊的線索。
  
  ——前提是她沒搭著藥王谷大師兄的順風車,在金玉滿堂,無敵幫和大江東去三大幫會的追殺下,一波直球打進npc的老巢。
  
  策馬江湖的智能主腦並沒有因為玩家的表現比天氣預報更變化莫測,就放棄往下推進主線任務,而是進行了第三次嘗試。
  
  謝孟筠從公輸儀手上獲得了特殊類生活技能「茶術」。
  
  ——然後在遊戲工作人員的期待下,將該技能和普通生活技能「鍛造」「採集」「鑑定」等一起丟在角落裡,從她過往的行為習慣分析,估計等遊戲運營到閉服也不會想起要把它拿出來見見天日。
  
  拿到新技能就會努力鑽研只是設計人員的美好願景,對於某些鹹魚屬性的玩家來說,視而不見愛咋咋地才是「基礎茶術」的最終歸宿=_=。
  
  經過多次挫折,總算意識到謝孟筠是橫亙在主線任務上繞不開的泥石流,遊戲主腦終於決定另闢蹊徑,給她找一個更符合正常玩家設定的二師弟來推動劇情。
  
  謝總覺得自己可能明白了為什麼剛見面的時候,會從策馬江湖遊戲總監臉上看見想把她掛在cpu風扇上螺旋升天的殺氣=_=。
  
  等選手們喝完下午茶酒後,傀儡人才帶領他們前往下一關卡的所在地。
  
  謝孟筠抓緊時間瞄了眼自己的個人資訊清單——唐納德說的沒錯,在喝完茶水後,她本來已陷入瓶頸的《秋水訣》,又坐火箭似的往上躥了一截。
  
  就算最後沒拿到武林大會冠軍,謝孟筠迄今為止在副本裡拿到的好處,也完全對得起她往公司遞的請假條。
  
  隱居在此的端木鐘宮不愧是稷下學宮出身,除了擅長機關之外,在陣法上也頗有造詣,謝孟筠他們跟著傀儡人走了半天,剛開始還努力用自己的大腦以及通訊器裡的拍攝功能記路,等發現就算同一個地方,這一刻和上一刻的場景也會有所不同時,就徹底放棄了掙扎。
  
  出現在玩家面前的莊園,和謝孟筠在沙漠裡看見的海市蜃樓一模一樣。
  
  【系統】:請選手跟隨傀儡人前往「無樂無用齋」。
  
  看見系統提示的時候,謝孟筠慶幸自己已然喝完了茶水:「你們稷下學宮的起名風格真是……」
  
  枕書聽雨:「跟隔壁藥王谷差不多,他們還把煉藥房起了名字叫什麼『九死無生』、『豎進平出』、『不報銷』、『無售後』、還有『拒絕投訴電話』。」
  
  「……」
  
  小夥伴們背上一寒。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
  
  【武林大會】百草:啥?
  
  【武林大會】路小路:每幹掉一個病人,火葬場那邊能給藥王谷多少提成?
  
  寄東風哆嗦了一下:「真的假的,平時沒聽說過啊?」
  
  吳越山青一笑:「是真的,藥王谷裡遍地毒草,平時少有外人前來,故而聲名不顯。」
  
  ——不,遍地毒草只是硬體問題,主人的性格才是沒有客人前來的關鍵。
  
  在這一刻,選手們的內心想法和螢幕另一端的觀眾達成了共識。
  
  寄東風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我覺得不是聲名不顯,而是見過的人都沒機會活著出谷。」
  
  謝孟筠:「不至於,畢竟玩家死亡後又不會消除記憶,就算當場掉級,回復活點之後也能去論壇上嚎一嗓子。」
  
  寄東風:「萬一他們憋著不發帖,就是為了等其他人也跟著上當中毒呢?」
  
  謝孟筠:「……為何東風兄你的危機意識總是如此強烈?」
  
  怒海狂潮拍拍師弟風遠書的肩膀,無限感慨:「剛進遊戲的時候,哥也想過做一名頭頂天腳踏地的絕代俠士,直到今天才發現,像我們這樣善良又單純的玩家,只能在躲在血影教和南海閣那邊抱團取暖。」
  
  對於怒海狂潮描述的人設,風遠書並不贊同,但他完全能感覺到大師兄澎湃激蕩的情感——剛才那一巴掌下去,自己血條至少下降了五個百分點,這還是在扣除了同門傷害豁免的基礎上=_=。
  
  玩家閒談之時,傀儡人始終安靜的在前方滑行,端木鐘宮在此隱居十數載歲月,將住處佈置的古樸莊嚴,唯一的缺點大概是面積太大,光用看的就知道是武林高手的隱居之地——謝孟筠目測了一下,從大門到目標地點的距離,都夠她上班下班走一個來回,在連自行車都沒有的古代社會裡,不把輕功練到40公里每小時簡直沒法出門。
  
  無樂無用齋坐鄰水畔,清泉細流,松木蕭蕭,屋簷平緩安靜的向遠處伸展,紅木的扇門襯著素白的窗紙,顯出一種獨特的潔淨之美。
  
  門扉洞開,所以玩家能很清楚的看見齋裡看似無序的擺著許多待客的小幾。
  
  走在最前方的枕書聽雨忽然駐足,瞇起了眼。
  
  不是他不想前進,而是無樂無用齋裡已經有了四個人。
  
  或者說,四個npc。
  
  在選手們驚訝的同時,公共頻道裡的三個解說也處於強烈的震驚狀態。
  
  路小路很想吐槽些什麼,奈何此刻的心裡活動90%都是由無法訴諸於口,不管是自言自語還是大聲喧嘩都會觸發系統「請玩家自覺維護網絡環境」在線警告的河蟹詞典構成。
  
  江湖早知道看著副本裡的前競爭對手們,對他們此刻無知無覺的狀態,表示深深的十分羨慕。
  
  在策馬江湖裡,每當武林產生重大變故,系統就會把消息群發給玩家——除非對方正處於無法接受訊息的特殊環境中。
  
  【系統】:血影教主慕容飛自願卸任,原職位由「玉碗盛來琥珀光」代替。
  
  「……」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為啥慕容飛突然要卸任???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還有「玉碗盛來琥珀光」到底是誰,血影教有這個npc嗎???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你冷靜點……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沒法冷靜——《江湖早知道》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在處理武林大會相關事宜,我現在該從哪抽調人力去天魔城獲取第一手情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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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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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發表於 2019-12-19 14:24:29 |只看該作者
第212章

  遊戲裡為血影教最高領導的職位變遷炸開了鍋,奈何首座大師兄還在副本裡跋山涉水,目測尚無出頭之日,而唯一知曉「玉碗盛來琥珀光」真實身份並和它有過接觸的謝孟筠,同樣正處於「您所撥打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的武林大會副本中。
  
  謝孟筠跟著枕書聽雨停下,她似乎笑了一下,仔細看卻又分明沒有:「往好處想,這裡面起碼有一半人我們是認識的。」
  
  她指的是曾經在過沼澤時露面後又迅速消失的封玉和公輸儀兩人。
  
  吳越山青目光微閃:「……其實另一半,我認識。」
  
  怒海狂潮打量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跟著道:「我也認識。」
  
  謝孟筠看了看他們兩人的表情,恍然大悟:「是血影教的npc?」
  
  吳越山青介紹:「年老的那位叫陳孤松,他身邊的年輕人名為王客山,都是血影教的長老。」
  
  謝孟筠努力遍歷自己大腦中的npc名單:「我總覺得陳孤松這個名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對於妹子經歷的事情,吳越山青一向記的比自己的還牢,此刻友善提醒道:「之前在峨眉派潛伏的許師,就是陳孤松的弟子。」
  
  謝孟筠,怒海狂潮:「原來是他!」
  
  謝孟筠,怒海狂潮:「……」
  
  謝孟筠幽幽道:「我就算了,為何連怒海兄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你不是血影教的大師兄嗎?」
  
  怒海狂潮也很無奈:「門派首座靠的是武力值,又不是記憶力,能把所有npc的音容笑貌都記在心上才奇怪吧?」
  
  謝孟筠:「話雖如此,長老級的npc就算不刻意去記,平時發佈任務的時候也會經常見面。」
  
  怒海狂潮搖頭:「血影教的長老大都神出鬼沒,一半閉關練武,一半私下搞陰謀詭計,哪來的閒置時間和玩家接觸。」
  
  謝孟筠:「……」
  
  血影教到現在還能保持著十大門派的地位,真是多虧了慕容不容生前基礎打的好。
  
  吳越山青繼續給謝孟筠科普npc的背景知識:「當然除了許師之外,陳孤松還有別的徒弟。」
  
  謝孟筠:「是他身邊那個?」
  
  吳越山青搖頭:「不是,是另一個年輕長老『趙泄川』。」
  
  唐納德:「既然是師徒倆,那趙泄川會不會趕過來幫忙?」
  
  吳越山青回答的信心滿滿:「絕對不會。」
  
  唐納德:「為什麼?」
  
  吳越山青:「因為……」
  
  風遠書:「因為趙泄川長老在初賽期間就被青兄帶隊擊殺,除非策馬江湖真的出現起死回生藥,否則應該是徹底涼了。」
  
  聽到自家長老被吳越山青擊殺的消息,怒海狂潮表示情緒穩定,姿態從容不迫,委實不愧邪道第一大派首座的身份。
  
  可能是玩家在無樂無用齋外逗留的時間太長,封玉成功注意到了他們,並熱情的揮動起了自己的手臂。
  
  「你們終於來了!」
  
  看見選手時,華山派的年輕俊傑眼裡閃著激動的光芒,熱情的跟當初在等待室裡看見謝孟筠的寄東風如出一轍。
  
  封玉:「快點進來——阿儀他不喜言談,另外兩位與華山派又道不同不相為謀,封某等的十分寂寞啊。」
  
  公輸儀冷冷的瞥了封玉一眼。
  
  雖然面癱系npc的情緒解讀困難,但謝孟筠還是從公輸儀的眼神裡看出了「誰也沒逼著你等在這裡」的面部語言=_=。
  
  【武林大會】百草:原來玩家退賽,並不會影響之前召喚的npc啊。
  
  【武林大會】路小路:既然如此,我有理由懷疑這些npc除了危急時刻出手救援之外,還有推動劇情的作用。
  
  副本中。
  
  無樂無用齋裡有許多處於待機狀態的傀儡人,比起之前招待選手們的後現代主意風格來說,此處的傀儡人眉眼被描繪的栩栩如生,比起工具,更像精緻的藝術品。
  
  在選手們踏入無樂無用齋後,血影教的兩個npc就從向被輸入了啟動代碼似的,從原本眼觀鼻鼻觀心的入定狀態中驚醒,危險的目光不斷在正道俠士身上掃來掃去,作為玩家裡的絕頂高手,謝孟筠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果斷的——
  
  慫到了公輸儀身後,然後仗著安全屏護,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血影教的長老們。
  
  陳孤松身材清瘦,乍看起來頗有三分仙風道骨的風度。
  
  謝孟筠沒跟對方打招呼,奈何血影教長老並非傳統遊戲裡主動需要玩家觸發才能進行對話的npc,他看著讓自己變成空巢老人的兩個罪魁禍首,瘦長的手指不斷握緊又鬆開,似乎在竭力忍耐想暴起毆打謝孟筠跟吳越山青兩人的衝動。
  
  唐納德目露不忍,小聲道:「還是現代社會好。」
  
  謝孟筠:「什麼?」
  
  唐納德:「這位鬚髮花白的老大爺眼瞅著都奔七了,還奮戰在江湖鬥爭的第一線,江湖人的退休歲數都沒個准的嗎?」
  
  風遠書咳了一聲:「納德兄無需擔心,其實陳長老不久前才剛過完五十大壽。」
  
  把「知天命」看成「古稀」的唐納德:「……」
  
  謝孟筠覺得唐納德還是需要擔點心的。
  
  畢竟陳孤松的臉正在無限向鐵青色靠攏。
  
  血影教的兩個npc,年老的雖然沒說話,但靠著銳利的眼神刷足了存在感,至於年輕的王客山,可能是自帶「存在感歸零」技能,謝孟筠瞅了半天,愣是沒能從他那張面朝黃土背朝天,放在任何環境裡都能和劇情衝突完全絕緣的,就差把「背景板」三個字標在腦門上的憨厚圓臉上總結出個人特色來。
  
  謝孟筠:「設計人員不會把血影教和少林寺的人物建模給弄反了吧?」
  
  枕書聽雨給出專業建議:「應該是做了易容。」
  
  王客山聽見了枕書聽雨的話,微微一笑,似乎在表示贊許。
  
  該到的人都到齊了,在萬眾期待的矚目下,無樂無用齋的主座上……
  
  始終空無一人=_=。
  
  寄東風左右張望:「咱們到底要等多久?」
  
  風遠書:「也許這一關考驗的就是耐心。」
  
  枕書聽雨:「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風遠書:「枕書兄的意思是?」
  
  枕書聽雨面色微凝,緩緩道:「對方已經來了,只是我們沒有發現。」
  
  其他玩家悚然而驚,謝孟筠重新開始打量無樂無用齋裡的每個細節。
  
  公輸儀跟陳孤松似乎在玩誰先動誰就輸的遊戲,一個賽一個的八風不動。王客山正努力跟房間裡的桌椅板凳融為一體,至於封玉,則好整以暇的看著玩家,既不對他們的結論做出評價,也完全沒有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的打算。
  
  謝孟筠盯著無樂無用齋中用來裝飾的傀儡人,它們大多活靈活現,足能以假亂真,只有一個在做工上稍顯遜色,不但頭髮沒梳,連五官也——
  
  可能是謝孟筠的視線太久沒挪窩,「傀儡人」被看的受不住,終於歎了聲氣:「這樣都能被你發現。」
  
  謝孟筠:「!!!」
  
  原來不是傀儡人嗎?!
  
  【武林大會】百草:又是流水選手最早看破不對,高手果然是高手。
  
  【武林大會】路小路:之前流水說自己能成高手也是看運氣,我覺得應該是謙詞,她個人素質才是關鍵。
  
  【武林大會】百草:沒想到路兄你也會真誠的誇流水選手。
  
  【武林大會】路小路:沒辦法,感性上我還是不服,但理智上,也只能承認對方確實厲害。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而且如果流水選手都不算厲害,那我們這些手下敗將又該算在哪一類裡頭?
  
  【武林大會】路小路:……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你說自己就說自己,就別加個「們」字擴張打擊面了……
  
  副本裡。
  
  混跡在傀儡堆裡的目標人物伸著懶腰,晃悠悠的走到了眾人面前。
  
  披髮,長袍,雖然沒有皺紋,但奇異的看不出年紀大小,狹長的鳳眼下是一層濃濃的青黑色,彷佛下一秒就要被推進IcU裡搶救的資深修仙臉,親切的幾乎讓謝碼農以為在遊戲裡也能碰見自己的同行。
  
  公輸儀微微頷首,封玉垂劍抱拳:「端木先生。」
  
  端木鐘宮的目光在公輸儀和封玉的臉上停留片刻,微微笑道:「在下離群索居多年,居然不知道,江湖上出了閣下這等年輕俊才。」
  
  陳孤松等他們寒暄完,方才淡淡開口:「端木先生,陳某久聞大名。」
  
  端木鐘宮:「足下是?」
  
  陳孤松在年齡上處於無樂無用齋裡的金字塔頂端,成名也最早,結果不但連自家首座認不出身份,連端木鐘宮都不知自己的高姓大名,要不是養氣功夫好,立馬就能將劇情推進到全武行。
  
  「陳長老名諱上孤下松。」替他挽尊的是同事王客山,「我們應邀前來,向端木先生求取易容蠱的解方。」
  
  【武林大會】百草:幸好還有npc。
  
  【武林大會】百草:我都快忘了副本主線跟易容蠱有關……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不怪你,武林大會確實充滿了曲折的變數,你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皮糙肉厚。
  
  聽到「易容蠱」三字,公輸儀那張萬年冰山的臉,也出現了一絲波動。
  
  端木鐘宮微微一笑:「我手中的確有你們所求之物,不過僅此一份。」說著,他從袖子裡掏出來了一堆——
  
  皺巴巴的研究手稿=_=。
  
  吳越山青:「不知端木先生準備將成果交給何人?」
  
  端木鐘宮道:「諸位遠道而來,卻皆需此物,然而東西只有一份,的確令人十分為難。」
  
  ——「那就將解方交給在下如何?」
  
  清越的聲音從無樂無用齋之外傳來。
  
  慕容飛白袍木屐,一縷髮絲搭在形狀姣好的眉骨之上,雙手閒散的籠在袖子裡,慢悠悠的自遠處踱來,瀟灑飄逸,如步雲端,身法與各大門派都有所不同。
  
  見到來人,部分npc情緒波動的比玩家更為明顯。
  
  王客山看著自家boss,眼睛瞪出了單眼皮的極限,而陳孤松也再難保持原先的前輩高人形象,所有的氣質都被驚駭至極崩的渣都不剩。
  
  唐納德:「慕容飛是血影教的老大吧,怎麼陳孤松跟王客山看起來跟遇上了對頭似的?」
  
  在社會的大染缸裡翻滾過的怒海狂潮給他答疑解惑: 「想像一下,你本來工作的好好的,結果領導非得過來檢查工作,而且光看還不夠,要死要活的親身上陣搶你飯碗,就問你暴躁不暴躁。」
  
  唐納德:「……」
  
  王客山,陳孤松:「……」
  
  謝孟筠咳了一聲:「怒海兄小點聲,你好歹也是血影教的門派首座。」
  
  端木鐘宮打量著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末了玩味一笑:「原來是血影教主大駕光臨,當真是有失遠迎。」
  
  慕容飛欠一欠身:「端木先生曾有言道,不許諸派掌門擅闖你隱居之地,慕容飛不敢冒犯,能來此地,自然已將教主職位卸下。」
  
  陳孤松眼睛一亮:「既然教,咳,慕容世侄已經退位讓賢,那就暫且聽從老夫指揮如何?」
  
  慕容飛想了想:「不行,我現在是副 主,論理還該你聽我指揮。」
  
  陳孤松:「……血影教何時有了副教主的設置?」
  
  別說陳孤松不解,玩家們也十分茫然,各大門派雖然名號各異,但大體架構都是相同的,大領導下面直接就是長老,還沒聽過誰家有副手的職位。
  
  慕容飛理所當然道:「我走之前臨時加上的。」
  
  陳孤松:「……」
  
  空氣裡洋溢著歡快而坑爹的氣息。
  
  王客山忍不住開口詢問:「那敢問副教主,現在的教主究竟是哪一位?」
  
  從慕容飛的表現來看,完全是基於出門的需要,臨時讓人幫忙頂個班,但教主的位子易放不易收,離職的時候可以痛快,想回來的時候就沒那麼簡單——除非對方能夠絕對信任。
  
  慕容飛悠悠道:「新教主麼,說起來峨眉派流水女俠也認識。」
  
  「哎?」
  
  謝孟筠覺得對方可能高估了自己對血影教內部人事關係的瞭解程度。
  
  慕容飛笑的眉眼彎彎:「就是小黃啊。」
  
  謝孟筠:「=口=!」
  
  ——小黃,大名「玉碗盛來琥珀光」,乃是慕容飛養在他化自在殿的哺乳綱食肉目貓科雄獅,特殊技能是可以發出與外形完全不匹配的軟萌喵叫。
  
  這下貓主子真的成了貓主子,謝孟筠敢發誓,自己分明從慕容飛的眼裡看見了鏟屎官的惺惺相惜。
  
  怒海狂潮表情茫然:「小黃是哪位?」
  
  謝孟筠誠懇道:「這個,我建議怒海兄還是自己去他化自在殿看比較好。」
  
  聽到謝孟筠的回答,怒海狂潮感覺自己本來不算旺盛的好奇心,火上澆油般熱烈的燃燒了起來=_=。
  
  雖說慕容飛是鑽了規則的漏洞,強行進副本刷存在感,不過看在血影教都快改成血喵教的份上,端木鐘宮也就網開一面,沒把人丟出無樂無用齋。
  
  端木鐘宮的目光在所有玩家身上依次掃過:「稷下學宮首座,藥王谷首座,血影教首座,太平山莊首座,黃山派首座……看來無論正邪兩道,都對易容蠱的解方勢在必得。」
  
  聽了端木鐘宮的話,選手們的第一反應是不愧世外高人,果然見多識廣,連藏在遠山人未知的黃山派都聽過,第二反應是——
  
  唐納德乾笑兩聲,聲明道:「那個,我不是太平山莊的首座。」
  
  端木鐘宮微笑:「我說的並非足下。」
  
  唐納德立刻領悟了端木鐘宮話中的深意,他看著跟自己一路奮戰到此的其他選手們,排除掉被點過名的,不符合預期的,自帶倒楣debuff的,剩下的人選就算再出乎意料,也絕對是自己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
  
  「大師兄!!!」
  
  風遠書一臉懵逼的看著撲到自己身前,情緒無比激動風唐納德,好險沒一掌打爆對方的狗頭=_=。
  
  「納德兄認錯人了╮( ̄_ ̄)╭。」
  
  唐納德咦了一聲,開始重新確定人選,片刻後,猶猶豫豫道:「莫非是青兄身兼二職,在承擔藥王谷首座職責的同時,也……」
  
  吳越山青不等他說完就果斷搖頭:「並非如此。」
  
  唐納德:「既不是青兄,又不是風兄,那還能是誰?」
  
  謝孟筠幽幽道:「 ……納德兄,我一個一米六八的大活人杵在這裡半天,能勞駕您賞兩眼不?」
  
  get到謝孟筠的言下之意,唐納德的表情就像用鋼絲戳進了通電的插孔:「原來流水你才是我大師兄?!」
  
  謝孟筠托著下巴:「所以你到底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我的性別有意見?」
  
  唐納德結結巴巴道:「呃,大,大師姐好。」
  
  謝孟筠:「乖。」
  
  風遠書讚歎:「端木先生果然慧眼如炬,連納德兄都不知自己的大師兄,咳,大師姐究竟是哪一位,居然被您一眼看破。」
  
  端木鐘宮:「其實也不難,她不是一直把太平山莊的信物給戴在腦袋上嗎?」
  
  順著端木鐘宮的話,無論感不感興趣,在場的玩家和npc都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移到謝孟筠頭髮的方向——
  
  「銀笄,盤花金簪,步搖,玉鈿,銀魚梳篦……所以端木先生您到底是怎麼在這堆豐富多彩的髮飾裡,一眼就看出太平山莊的信物的?」
  
  枕書聽雨挨個分辨過去,感覺自己所認識的古代首飾都可以在謝孟筠髮髻上開個展覽會。
  
  ——原來以為端木鐘宮的觀察力優於常人,現在才發現,這分明就是火眼金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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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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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14:24:54 |只看該作者
第213章

  寄東風:「流水,我有個問題——你頭上戴那麼多東西,平時不覺得重嗎?」
  
  謝孟筠:「其實也不算多,我發誓,這完全符合遊戲女玩家的正常水準。」
  
  風遠書:「行動的時候不會影響平衡?」
  
  謝孟筠:「如果你能踩著高跟鞋從商場的地下三層血洗到地上十三層的話,那區區一些釵環首飾,也完全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風直男且母胎solo到現在遠書表示受教。
  
  唐納德:「我也有問題,經過思考,我覺得沒能在武林大會之前的旅途上成功認親,排掉對於門派信物缺乏瞭解這一因素以外,更關鍵的是因為大師姐你隱藏的過於深沉… …」
  
  對此,謝孟筠絕對有話要說:「雖然沒有主動公開,但其實也沒藏著掖著。」
  
  唐納德:「那為什麼我用《攝葉功》,還有金花箭的時候,大師姐你一點熟悉的表情都沒有?」
  
  謝孟筠:「……因為是真的沒見過。」
  
  唐納德頓了下,誠心詢問:「那《欲上青天攬明月》呢,《渡劫金針》呢? 」
  
  面對二師弟期待的目光,謝孟筠面無表情的搖著頭,內心對自己先前認定的「太平山莊首座」身份,產生了無限的動搖TAT。
  
  謝孟筠:「除了鎮派內功之外,我沒學過太平山莊的武功。」
  
  唐納德沒問題了,但寄東風忍不住詢問道:「從背景上分析,太平山莊都覆滅十多年了,為什麼納德兄不但學了技能,還一學就是一連串?」
  
  「黃山派不是搬家搬到深山老林裡了麼。」唐納德解釋,「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生活,平常出門,難免會撿到些靈藥啦秘笈啦,你們說對吧」
  
  ……不,並不對。
  
  正常玩家走在深山老林裡,排除掉迷路的三成,被怪物摁死的三成,剩下四成都只是單純的旅遊遠足而已。
  
  寄東風建議:「納德兄,從你過往的經歷來看,完全可以沒事就找個懸崖往下蹦,說不定能正好砸到個武林高手,哭著喊著非要收你當傳人。」
  
  謝孟筠摸著下巴:「所以我們太平山莊收徒標準是必須幸運A?」
  
  寄東風鄙視的看了謝孟筠一眼:「流水,你想要幸運A,得拿我做參照系,站在你師弟邊上,頂多也就個c或者D。」
  
  謝孟筠:「……」
  
  端木鐘宮耐心十足,等npc彼此「久仰大名」「哪裡哪裡」,玩家們也認親結束之後,才不緊不慢的推動了副本流程。
  
  【系統】:武林大會決賽開始前,請選手認真閱讀以下規則。
  
  【系統】:規則一,得到最終戰利品的玩家將成為本屆武林大會的冠軍。
  
  【系統】:規則二,因玩家召喚而來的npc獲得戰利品,視同玩家本人獲勝。
  
  【系統】:規則三,npc不會主動向玩家出手。
  
  【系統】:規則四,當玩家死亡或是去比賽資格後,與被召喚npc之間的關係自動切斷。
  
  端木鐘宮微笑:「倘若有誰不願攙和江湖爭鬥,不妨往我身邊來,在下雖然不才,也還護的住你們。」
  
  主座以端木鐘宮所在地位中心,布下了一個正六邊形的防禦陣法。
  
  【系統】:規則五,接受「端木鐘宮的保護」的玩家和npc將自動失去比賽資格,在比賽結束前,無法離開保護區。
  
  【系統】:規則六,倘若最後獲取戰利品的並非玩家,或者獲取戰利品的npc沒有對應玩家,將以選手的綜合表現計算總成績。
  
  謝孟筠不解:「端木先生,尊駕既然是稷下學宮弟子,為何要給邪道弟子爭取易容蠱解方的機會?」
  
  端木鐘宮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疲憊與厭倦,拂了拂衣袖:「正道如何,邪道又如何,昔日慕容山莊也是赫赫有名的正道魁首,私下行徑,何其令人髮指。」
  
  慕容飛聞言,大起知音之感:「端木先生所言甚是。」
  
  封玉瞧了瞧端木鐘宮,又瞧了瞧慕容飛,唇邊帶起一絲不甚明顯的笑意。
  
  「……在下,是不是來遲了?」
  
  類似的出場方式,完全不同的npc。
  
  相較於公輸儀和封玉這兩位態度端正,搶在選手之前就過來打卡的玩家召喚對象,門外的剛剛抵達終點的新人,肩頭披著稷下學宮標誌性的鶴氅,下擺上繡著兩尾活靈活現的錦鯉,目光裡散發著某種微妙的迷茫。
  
  枕書聽雨微覺詫異:「子書長老?」
  
  稷下學宮掌門以下,還有琴棋書畫四大長老,其中琴棋兩位都是姑娘,至於門外的大老爺們,從姓氏上判斷,應當是負責書法教學的子書枯魚長老。
  
  聽見弟子的呼喚,子書長老調整了前行的方向,從容的走進——
  
  「砰!」
  
  腦殼與門板親密接觸發出的悶響,大大刷新了玩家對於眼前npc的深層次認知。
  
  寄東風詢問:「莫非你家子書長老……」
  
  枕書聽雨點頭,語氣沉痛:「長期伏案工作造成的近視加嚴重散光。」
  
  【武林大會】百草:原來武林高手也會近視啊,果然學武救不了江湖人╮(╯_╰)╭。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聽說稷下學宮的npc大多深居簡出,一派世外高人作風,很少行走江湖。
  
  【武林大會】路小路:但按現在觀察到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他們可能不是自願隱居,之所以很少出門,完全是硬體條件難以匹配地圖上縱橫交錯的複雜道路。
  
  副本裡。
  
  還沒開始戰鬥就自動掛上減血和眩暈debuff的子書枯魚遙遙晃晃的,把自己的腦殼從門板上揭下來,枕書聽雨目露不忍,趕緊將人攙回了空曠地帶。
  
  端木鐘宮了然道:「原來是子書師弟,難怪逾期方至。」
  
  ——端木鐘宮的話很好的證明瞭,近視對於稷下學宮的子書長老來說,完全是一個糾纏多年的歷史問題。
  
  聽到熟悉的聲音,子書枯魚險些喜極而泣:「端木師兄!」
  
  新到陌生環境的無措被他鄉遇故知的驚喜所取代,子書枯魚毫不猶豫,循著聲音的源頭,一腳踏進了端木鐘宮劃下的安全區。
  
  枕書聽雨:「……」
  
  ——武林大會的第五條規則,主動進入安全區的玩家和npc,在比賽結束前,無法從保護陣法中離開。
  
  吳越山青勸說:「千里送人頭,禮輕情意重,看在子書長老不遠萬里過來的份上,就別介意了。」
  
  謝孟筠:「而且就運算元書長老幫你一起打,你確定他能在混戰的情況下,認清楚誰是對手,誰是友軍?」
  
  枕書聽雨:「…………」
  
  【武林大會】百草:枕書選手現在的心理活動肯定是「此時有友不如無」。
  
  【武林大會】路小路:接著勸嘛,我還是挺期待看正道玩家在關鍵時刻內訌的。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原來路兄不是正道玩家?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以路兄的過往經歷來看,也不太像正道弟子好麼。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玩家的個人作風跟門派屬性又沒關係——流水繞沙洲還是峨眉玩家呢,當然我覺得以小姐姐的潛力,完全有資格去血影教挑戰一波門派首座。
  
  【武林大會】路小路:正道邪道的區別,對於十大玩家來說比較明顯,我們唐門是隱藏門派,誰佔上風都一樣。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從名氣上來說,唐門不能算是隱藏門派吧?
  
  【武林大會】路小路:要按這個標準,除了自家人以外就無人問津的黃山派才能算得上是隱藏門派,雖然這並非他們的本意╮(╯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那太平山莊算不算隱藏?雖然在背景設定上挺有名氣的,但具體地址卻罕有人知曉——連他們自家首座都不知道呢。
  
  在決戰即將開始的關鍵適合,公共頻道內的解說們又一言不合飆起了相聲。
  
  副本裡,被勸的嘴角抽搐的枕書聽雨,最終還是決定顧全大局,等幹掉血影教的兩名競爭對手之後,再對同盟友人拔筆相向。
  
  端木鐘宮道:「如果各位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就開始——」
  
  怒海狂潮:「等下等下先別開始,我還有問題!」
  
  怒海狂潮:「陳長老,王長老,還有慕容教,咳,副教主,他們到底誰是誰召喚出來的?」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所以說同門太多的壞處就在這裡。
  
  【武林大會】百草:我整理了一下,血影教出身的玩家有沈萬三(已退場),黑白不分(同樣已退場),小艾(退場太早沒有回顧必要),風遠書(堅強的苟到了決賽),以及怒海狂潮(不出意外的活到了決賽)。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我押一枚銅板,慕容飛是怒海狂潮召喚出來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一枚銅板,我押風遠書。
  
  【武林大會】百草:那我就,呃,負責坐莊?
  
  副本中。
  
  陳孤松淡淡的看了門派首座一眼:「老朽是接到黑白不分的信,才趕來此地。」
  
  謝孟筠建議:「那你還是回去吧,寫信給你的人早已淹死在之前的沼澤裡了,現在過來連收屍都來不及。」
  
  陳孤松:「血影教麾下教眾何其之多,犧牲一個無名弟子,又何足道哉?」
  
  謝孟筠幫他劃重點:「能給長老寫信的無名弟子。」對慕容飛道,「慕容副教主,你還是管管自家長老吧,我擔心他說完話以後,血影教會迎來一波退學熱潮。」
  
  慕容飛誘之以利:「很有道理,既然你對血影教的前景如此擔憂,不如棄明投暗,加入了我教如何?還有機會競爭首座哦。」
  
  對於頂頭大佬的公開招攬,怒海狂潮並沒表現出什麼不適宜,看起來對可能要跟著唐納德一道喊謝孟筠大師姐這件事沒什麼抗拒。
  
  王客山輕輕咳嗽了一聲,雖然存在感低,但當玩家主動詢問究竟是被誰召喚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盡職盡責的回答了問題:「怒海小友,你的信被送到了我這裡。」
  
  怒海狂潮:「???」
  
  謝孟筠看了眼血影教大師兄的臉色,覺得對方肯定早就徹底忘記了自己好友列表裡,還有一位姓王的門派長老╮(╯_╰ )╭。
  
  慕容飛微笑:「我的話,是被,被——」悄悄從袖子裡翻出了信紙,確認過署名後,才從容道,「沈萬三寫信邀請過來的。」
  
  在場選手:「……」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據說npc是否能存在於玩家的好友列表裡,決定性因素是前者對後者的好感度。
  
  【武林大會】路小路:所以慕容飛和沈萬三的關係,就是感覺還不錯,但記不住對方名字的江湖式友情?
  
  這種友情未免也太塑膠了一點=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所以到底是慕容飛好感來的太快,還是沈萬三的名字太過難記……
  
  【武林大會】百草:玩家與npc的人際關係不是重點。
  
  【武林大會】百草:重點是你倆都押錯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
  
  【武林大會】路小路:……
  
  【武林大會】百草:利索點交錢吧,莊家通吃。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交錢可以,你親自過來拿【壞笑】。
  
  【武林大會】路小路:交錢可以,你親自過來拿【壞笑】。
  
  【武林大會】百草:……就尼瑪兩個銅板,在門派食堂買饅頭都不夠,你們也想依靠武力值賴賬?!!!
  
  副本中。
  
  隨著慕容飛對於寫信「好友」ID的曝光,至此,所有玩家跟npc的對應關係徹底清晰——
  
  謝孟筠召喚公輸儀。
  
  雲飛揚召喚封玉。
  
  沈萬三召喚慕容飛。
  
  怒海狂潮召喚王客山。
  
  黑白不分召喚陳孤松。
  
  枕書聽雨召喚子書枯魚。
  
  端木鐘宮:「各位還有什麼問題?」
  
  選手們老實搖頭。
  
  謝孟筠額外看了眼風遠書,她總覺得以對方的人設,應該會召喚npc才對。
  
  所以是運氣不好,沒能開出尋芳鴿?
  
  寄東風注意到謝孟筠的眼神,道:「其實沒開出信鴿才是正常情況,連你幸運值爆表的二師弟都是孤軍奮戰。」
  
  唐納德很冷靜:「開出來也沒用,我認識的npc,就算被召喚也很難幫上忙。」
  
  寄東風:「……」
  
  【系統】:武林大會決賽倒計時:30,29,28……3,2,1,0!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謝孟筠拔劍在手,在地上借力而起,躡空掠出:「先打血影教!」
  
  比謝孟筠動作更快的是公輸儀,他的劍鞘上刻著篆體的「故國」二字,劍身狹長鋒銳,帶著春雪般的明澈與清寒。
  
  慕容飛瞧了他一眼,臉上閒散的笑容微頓:「兄台並非十大門派中人,難道非得與我血影教為難不可?」
  
  回答他的是一道凌厲至極的雪亮劍光。
  
  慕容飛鑽研《天魔大法》時日不短,身法玄奧飄忽,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公輸儀的劍法銳不可當,劍風嘯湧爭噴,振空破地,猶勝驚濤拍岸,他卻從容飄身,自不可能的時機,輕輕鬆松閃至陳孤鬆與王客山兩人之後。
  
  「二位長老,有人行刺副教主,還不速速上前護駕?」
  
  【武林大會】路小路:有傳言說本屆血影教主跟二長老陳孤松關係惡劣。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現在看來,這應當不是傳言。
  
  劍風厲如刀割,陳孤松不及說話,雙掌匆匆一分,同時運勁拍出,他歷經血影教三代教主,玄功深厚,縱然事出意外,也分毫不錯的接下了公輸儀雷鳴電閃般的劍招。
  
  他掌力將竭,而劍光恰如漲潮的秋汛,新化的凍水,還在欲飛欲流的活潑展動著。
  
  ——直到一線烏黑的光刺進了公輸儀的劍網。
  
  王客山手裡拿著柄細而長的黑劍,他不動聲色,彷彿是僅在暗夜裡出沒的幢幢鬼影,悄沒聲息的躲了起來,又在一個恰當的時期,狠狠的伸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橫劍,斜刺,反撩,烏光慘慘,身前身後,全是烈火烹油般四濺而起的勁風,真氣將王客山周圍的空間切割的淒慘而粉碎。
  
  王客山如影隨形的躡住公輸儀。
  
  與此同時,一柄長劍自天外飛來,連鞘重擊在王客山的烏劍之上,接著劍與鞘嘩然兩分,分別落在一個人的左右手中。
  
  封玉飛身而至,微笑若春風的擋在王客山之前。
  
  王客山面色陡變,尖嘯一聲,身如離弦之箭般急掠而起,剎那間刺出七七四十九劍。
  
  ——每一劍都苦澀淒豔的像是一場難見天日的花期。
  
  封玉身法飄逸自在,劍術卻比身法更加飄逸。
  
  劍在劍光之外。
  
  落花難過小重山。
  
  急攻之後,封玉尚且從容自若,王客山卻忙不迭的往後一退再退又退,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也終於明白,為何久離人煙的端木鐘宮,也會讚揚封玉英雄出少年。
  
  「原來華山派也想要易容蠱解方?」
  
  封玉聳肩:「我不在意,但你們要打阿儀的話,我當然得幫他。」
  
  屬於血影教長老的自尊在話出口前阻止了王客山,沒讓他怒吼出「明明是你家阿儀在毆打我們」的真相。
  
  寄東風忍不住插話:「那要是雲飛揚跟公輸大俠起了爭執呢?」
  
  封玉想也不想,果斷道:「我還是幫阿儀。」
  
  【武林大會】百草:華山派哭暈在廁所裡。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廁所裡沒位置了——血影教的人還佔著呢,本來就他家的npc最多,結果……
  
  【武林大會】路小路:【蠟燭】【蠟燭】
  
  npc已互相交手過一招,謝孟筠才堪堪掠至怒海狂潮身前,此時此刻,血影教大師兄周身穴道裡不斷逸出赤色紅霧,顯然是《化血神功》全力運行時才能產生的特異徵兆。
  
  劍聲逼至身前耳側,清光連綿不盡,怒海狂潮驚訝的發現,謝孟筠的劍法,與公輸儀有著三分相似。
  
  《化血神功》裡有「嗜血」的法門,能在交戰過程中,不動聲色的吸取對手的生命力,奈何遇上了太平山莊的鎮派內功《秋水訣》,居然有著無處下手的強烈拘束感。
  
  選手裡面,枕書聽雨不擅近戰,立在戰圈之外,執筆凝神而待,看見風遠書靠近,沉肩提腕,信手揮灑,濃墨自筆尖激射而出,凝聚成線,在空中變幻成一個又一個超逸奔騰的草書。
  
  風遠書似乎膽子極小,不肯和枕書聽雨正面交手,身形展動,步法滑溜異常,東一搖西一晃,墨字還沒挨到他身上,便隨風四散而去。
  
  枕書聽雨奮起急追,因為稷下學宮武功特點的緣故,就算他將速度提至極限,步履間也不見絲毫煙火之氣。
  
  風遠書就地急滾,居然學著副教主的樣子,迅速的貓在了陳孤松的身後
  
  陳孤松:「……」
  
  血影教的陳長老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著「血影教專用避風港」的告示牌,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慕容飛和風遠書都忙不迭的往自己背後躲=_=。
  
  他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麼。
  
  草書墨字沒追上風遠書,卻接二連三的打在了陳孤松身上。
  
  枕書聽雨猛然剎住身形,大袖分展,向後飄飛斜退,卻已然來不及了。
  
  ——武林大會決賽的第四條規則是,npc不能主動向玩家出手。
  
  但在玩家率先進攻的情況下,系統允許npc全力反擊。
  
  慕容飛覷準時機,飄身上前,替陳孤松接過公輸儀的攻勢,仗著步法神妙,在劍網裡穿梭遊走,給血影教長老留下充足的毆打玩家的時間。
  
  枕書聽雨以攻代守,筆下生花,空氣裡凝結出的無數墨字,在陳孤松一雙肉掌之下,被撕扯的支離破碎。
  
  陳孤松的右掌掃在枕書聽雨的左肩上,稷下學宮大師兄面色驟然慘白,踉蹌著咳出一口鮮血。
  
  鮮血出口時還是熱的,尚未落地,就已變得冰冷。
  
  作為玩家裡的一線高手,枕書聽雨差點被揍出強制下線的系統警告。
  
  陳孤松想乘勝追擊,徹底淘汰枕書聽雨,然而就在此刻,他聽見自己腦後傳來嫩葉在微風裡摩挲的細細聲響。
  
  ——好生輕巧的暗器。
  
  等被察覺到的時候,暗器已然近身,旁觀的人,大抵以為陳孤松來不及轉身,但他卻及時轉了身。
  
  眼前這蓬比春日雨絲更細的銀芒,正是藥王谷的獨門暗器,天玄針。
  
  陳孤松右掌緩緩拂出,只差毫釐就要拂中銀針,天玄針忽而碎作了無數微若塵埃的浮沫。
  
  ——熏風。
  
  天玄針上淬的藥物,並非傷人的毒素,而是能令人氣血恢復的療傷之藥。
  
  吳越山青淡淡的瞧了眼陳孤松,目光中似有譏諷之意——增益類技能不在玩家主動攻擊的範圍之內。
  
  陳孤松瞇著眼睛:「藥王谷的小輩,果然跟你的師長們一般奸詐。」
  
  敵人雖然被攔了一瞬,但枕書聽雨身負重傷,短時間內幾乎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陳孤松又不肯放棄這塊到口的肥肉,再次追了過去。
  
  吳越山青見友人遇險,長袖微動,故技重施,再次發出了數十根天玄針。
  
  陳孤松很給面子的剎住追殺枕書聽雨的身形,點地倒掠,居然主動迎上吳越山青的攻勢。
  
  【武林大會】百草:天玄針分為兩大類,增益類和攻擊類,被增益類的打中了也不會有事吧?
  
  【武林大會】路小路:但會有銀針本身的基礎傷害值,依舊算是主動攻擊。
  
  【武林大會】百草:所以——
  
  【武林大會】路小路:血影教的npc是故意的,他很想毆打你們大師兄,哪怕為此放過枕書聽雨選手也在所不惜╮( ̄ _ ̄)╭。
  
  天玄針從發出到炸開需要一定的時間。
  
  陳孤松身上也漸漸騰起血紅色的霧氣,霧氣綿密的挾裹著天玄針,無數急雨般的銀芒,還沒來的及炸開,就淺嚐輒止的刺進了敵人的身體。
  
  陳孤松臉上的紅光瞬間被青氣所取代,他感到後背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疼痛裡還有著透骨的嚴寒。
  
  ——吳越山青第二次用的並非「熏風」!
  
  「這種毒,陳長老應當不陌生才對。」
  
  短短一句話的功夫,就有薄薄的一層冰在陳孤松背後凝結。
  
  慕容飛從公輸儀的劍光裡掠出,掠近,他的半片袖子已失落,蒼白的手腕露在外面,鮮紅的血從劍傷處滾珠般滴滴濺落。
  
  他停在陳孤鬆身前低下頭,若笑若嘆:「是『冰肌玉骨』。」
  
  吳越山青頷首,語氣溫文:「雕蟲小技,讓慕容副教主見笑了,這是之前去興平山莊時得到的樣本,論威力不如正品十分之一。」
  
  慕容飛嘖了一聲,很難聽出來是欣慰還是遺憾。
  
  ——當年藥王谷靈樞尊者捨身親赴血影教,將「冰肌玉骨」混在定顏丹中,下在慕容飛之母的屍身上,間接毒死了威震天下的血影教主慕容不容。
  
  怒海狂潮:「……都那麼多年了,這種毒藥還沒過保質期呢?」
  
  吳越山青淡淡掃了他一眼,說出口的內容令人細思恐極:「就算真的過期了。也不會影響使用的。」
  
  怒海狂潮:「……」
  
  作為全遊戲製藥行業的壟斷巨頭,藥王谷在衛生安全方面,還有廣闊的可提高空間=_=。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5
發表於 2019-12-19 14:25:07 |只看該作者
第214章

  在慕容飛低頭的時候,公輸儀就在他背後。
  
  白衣劍客並未出手偷襲,然而空氣裡的殺意卻愈發濃了。
  
  陳孤松臉上一時滴血似的紅,一時又如水缸邊沿的苔蘚般慘青,總算他功力深厚,能暫時將「冰肌玉骨」的毒性壓制住。
  
  就在此時,一道空霧流霜的美麗劍光,無聲無息的自屋頂上飄落下來。
  
  如飛絮,似落花。
  
  劍光亮起的瞬間,就像晴朗的天空,憑空添了三分幽然的雪意。
  
  持劍的人自然是謝孟筠。
  
  螢幕內外的玩家,幾乎無人注意到她是在什麼時候甩開的怒海狂潮,又是什麼時候掠上的房梁。
  
  慕容飛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正巧踏進了劍光所籠罩的範圍。
  
  原本清雋幽美的劍光,立刻傾斜出少女黛眉般的彎弧,溫柔卻堅決的刺在了陳孤松身上,只是落劍的位置,由先前的心口,換到了肩胛。
  
  以陳孤松的防禦係數,居然沒能擋住這一劍,劍尖入體後,劍氣立刻深入經脈,削弱陳孤松對自己肩膀的控制力,而謝孟筠還嫌不夠似的,繼續催動真氣,試圖用內力對他造成傷害。
  
  換了別的玩家可能無法做到,但她除了《秋水訣》之外,還學過《爝火不熄神功》。
  
  陳孤松聚力於手,一爪狠狠搗向謝孟筠小腹,勁氣剛剛掀動她的衣裙,謝孟筠就已翩然遠掠,退到陳孤松難以企及的位置,橫劍平削,再次架上了怒海狂潮的赤劍。
  
  單以輕功而言,謝孟筠並不在遊戲裡的npc高手之下。
  
  接替她發動攻勢的,是藥王谷大師兄吳越山青,雙方以指對掌,一觸即分,兩人用的都是徒手類武功,分開之後,吳越山青後退了三步,而陳孤松的手心泛起了一層不詳的黑色。
  
  陳孤松:「……」
  
  【武林大會】百草:他一定很氣。
  
  【武林大會】路小路:同時在心裡吶喊「難道你們藥王谷的人是屬刺蝟的嗎,還碰不得了」!
  
  【武林大會】江湖在知道:不過平時打架,也沒見小青花花腸子那麼多啊。
  
  【武林大會】百草:這個吧,當然是有原因的=w=。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我很好奇。
  
  【武林大會】百草:稀有毒藥的價格比增益類藥品更貴。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你,確,定??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我從小青那買藥也不止一次了,感覺價格都差不多。
  
  【武林大會】百草:你買的便宜套餐肯定不包括配套解藥吧?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
  
  【武林大會】百草:因為「能產生負面效果的藥物」並非全是毒藥,大部分都是煉藥過程中的失敗品,因為缺乏使用價值,最後被打包折價處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
  
  副本裡。
  
  陳孤松完全沒想到,吳越山青跟謝孟筠兩人完全不顧及比賽規則中對於玩家的保護措施,揍起npc來,一個賽一個的下手不留情。
  
  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他在跟玩家的交戰中,受了重傷,也落了下風。
  
  長老級npc無論點了什麼技能樹,血條都長的一眼看不到盡頭,剛才捱的那幾下,換了玩家的話,早就去複活點回血為安,而陳孤松除了半邊身子因為經脈受傷行動困難以外,依舊能跑能跳,能打能扛。
  
  陳孤松對於小教主,心中一直存著股難以消化的不平之氣,唯有遇見真正的險境時,才會勉為其難的低下頭,尋求上司的幫助。
  
  可惜慕容飛沒機會主動幫忙。
  
  出手後就再沒找到機會猥瑣發育的血影教前教主,被公輸儀無情的抽回了戰場。
  
  【武林大會】百草:比賽陷入了膠著。
  
  【武林大會】百草:枕書聽雨選手使用稷下學宮「畫」系技能「以假亂真」,騙過了陳孤松,對方在試圖攻擊他的時候,又陷入了《拖泥帶水》的技能效果之中。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稷下學宮大師兄回歸輔助身份後,發揮起來明顯自如多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流水繞沙洲vs怒海狂潮,吳越山青和枕書聽雨vs陳孤松,慕容飛vs公輸儀。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不知道哪邊會率先分出勝負,讓我們拭目以待!
  
  【武林大會】路小路:知道兄,你再檢查一下剛才的發言,我總覺得漏了些什麼=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沒漏啊,我發送前都自檢過了。
  
  【武林大會】百草:呃……
  
  雖然還沒徹底離開象牙塔,但在遊戲裡經過充分鍛煉與折磨的百草,並不想在公開場合糾正領導的錯誤,奈何公共頻道雖然只允許有解說權限的玩家發言,卻可以被除了選手以外的所有玩家收看,只要其中有百分之一的人心明眼亮,《江湖早知道》就能被人在論壇上diss出十頁以上的高樓。
  
  猶豫掙紮之後,還是職業道德佔了上風。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不是我拆你台,但血影教王客山還在跟華山派封玉打著呢_(:зゝ∠)_。
  
  【武林大會】江湖早會知道:咳咳>< 。
  
  江湖早知道嚴重懷疑王客山的「存在感降低」屬於無差別群攻,哪怕隔著副本與螢幕,都無法擺脫該技能產生的深遠影響=_=。
  
  王客山的武功對玩家有優勢,但遇見封玉,明顯還差著一截,攻少防多,身上已多了些零碎傷痕。
  
  他出招輕巧靈活,幅度不大,與其它npc相比,明顯缺乏觀賞價值,但比起將摸魚進行到底的風遠書,以及目光放空明顯正在神遊物外的寄東風,以及態度端正但從頭到尾都沒找著動手時機的唐納德,好歹算得上盡職盡責。
  
  俗話說的好,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無論戰場上有何等風雲變幻,唐納德始終保持著彎弓搭箭的姿勢,目光一霎不霎的盯著對手們,從頭到腳紋絲不動,把他跟傀儡人擱一塊比較,還說不准是誰更像室內用來裝飾的背景板。
  
  直到陳孤松被《拖泥帶水》的纏繞debuff困住——
  
  「嗖——」
  
  伴隨銳器劃破空氣產生的嘯聲,蓄勢已久的金花箭飆射而出,橫跨大半個無樂無用齋,紮進陳孤松的右腿。
  
  空中的金芒久久不散。
  
  箭已出手,但箭的虛影仍留在弓弦之上。
  
  陳孤松右腿受到意料之外的重創,剛想把金花箭從傷處拔出,唐納德手快一步,用力把連接在箭矢末端的透明絲線往外扯。
  
  「噗。」
  
  從npc的表情來看,唐納德回收武器的勤儉節約之舉,明顯應當歸納到二次傷害的範疇當中。
  
  不能動彈的血影教長老,對於長期居住於荒山野嶺裡,靠著過硬的射箭技術才能混上口肉吃的唐納德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挑戰,隨心所遇,指哪打哪,經過他堅持不懈的開弓與箭矢回收之後,在陳孤松那邊的仇恨值,已然先後超過了率先開怪的枕書聽雨,用計下毒的吳越山青,以及一劍把他砍出內傷效果的謝孟筠,登上榜首的位置。
  
  唐納德確認過眼神,相信只要《拖泥帶水》的debuff解除,陳孤松就會放棄所有的攻擊目標,一心一意全力以赴至死方休的衝過來把自己給從三維立體給拍成二維平面。
  
  呃,貌似現在就要解除了……
  
  「啪!」
  
  舊畫剛剛消失,稷下學宮大師兄立刻扔了一張同規格的《拖泥帶水》,精準的完成了控制技能的無縫銜接。
  
  陳孤松:「……」
  
  唐納德看了眼陳孤松的臉色,總覺得要是npc也有系統保護,都不用繼續圍毆,光精神傷害都足夠讓血影教長老強制下線。
  
  枕書聽雨提醒戰友們:「抓緊時間,就剩最後一張了。」
  
  寄東風雖然不處於戰鬥狀態,但注意力沒有絲毫離開過戰場,聞言忍不住發問:「我記得包裹格同類物品最多可以疊加九十九個,枕書兄你為啥不多帶點?」
  
  枕書聽雨看了寄東風一眼,雖然沒有特別明顯的徵兆,但後者總覺得他從稷下學宮大師兄的眼神裡,察覺到了深深的苦逼。
  
  「這已經是我當下所有的存貨,目測也是市場上全部的儲備。」
  
  雖然佔據技術壟斷的有利地位,奈何總是無法提高產量的枕書聽雨十分憂鬱。
  
  陳孤松身週的赤色霧氣翻滾的越發濃郁。
  
  在真氣外放的情況下,不管是玩家還是npc的防禦屬性都會大大提高,奈何唐納德總能找到合適的位置下手,箭矢的攻擊力也高的出人意料,不多一會就將陳孤鬆的兩條腿戳的坑坑窪窪此起彼伏,神似月球表面凹凸不平的隕石坑。
  
  陳孤松意外於唐納德對自己血條的巨大傷害,當然要是唐納德願意把武器的屬性公開的話,就會發現,作為太平山莊的寶物,落雁弓與金花箭有配合加成,而且在面對邪惡屬性的敵人時,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觸發無視九成防禦的「誅邪」狀態。
  
  看著自家長老被唐納德用冷箭不斷折磨,深知邪道勢力薄弱,一個都不能少的風遠書自後方欺近,抬腿飛踢。
  
  風遠書的動作悄無聲息,招式裡帶著奇異的柔勁,猶如附骨之疽,與丐幫的沾衣十八跌頗有相似之處,唐納德猝不及防,被踢的失去平衡。
  
  高手對招,一旦失去先機,就會落入一連串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陷阱裡。
  
  謝孟筠想援手,奈何怒海狂潮突然提高了出招頻率,她一時間無法脫身。
  
  【武林大會】百草:唐納德選手還是太不謹慎了,對於處於空閒狀態的對手,要格外小心三分才對。
  
  【武林大會】路小路:說起來,寄東風選手也正處於空閒狀態。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可能從頭佛係到尾,就是他在節奏緊張且充滿掉級危險的決賽地點的最佳存活指南。
  
  解說們評價的沒錯,作為從開始到現在沒進入戰鬥狀態,目測嚴重缺乏跟人動手的主觀意願,離戰場能有多遠就有多遠的寄東風,還沒應端木鐘宮的邀請進入保護區,就是他作為二十五強決賽選手的最後的倔強。
  
  【武林大會】百草:我覺得東風選手是想救唐納德選手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_ ̄)╭。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小青跟枕書聽雨選手現在是二打一,可以分出一個人來援手。
  
  【武林大會】路小路:那樣做的話輸出時間不夠——剛才枕書聽雨選手已經說了,這是最後一張《拖泥帶水》。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蠟燭】。
  
  就在觀眾們以為唐納德會是決賽裡第一個被淘汰出局的玩家時,失去先機的黃山派大師兄伸掌虛握,曲指成爪,將目標鎖定為房梁,輕輕鬆鬆的攝身而起,淩空輕巧的一個翻身,風遠書勢在必得的雙掌登時連續打空。
  
  【武林大會】路小路:《攝葉功》!
  
  【武林大會】百草:連摩擦係數接近0的懸崖都能爬上去,讓自己恢復平衡肯定也不成問題——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設計人員在構建《攝葉功》的藍圖的時候,有想過它會被玩家開發出現在的用途嗎?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覺得沒有。
  
  【武林大會】百草:理由?
  
  【武林大會】路小路:要是事事都能按設計人員的最初意願走,也不會有流水這樣的玩家橫空出世。
  
  【武林大會】百草:【我居然無法反駁.jpg】
  
  副本裡。
  
  偷襲行為遭遇滑鐵盧的風遠書沒露出任何尷尬的表情,反而彬彬有禮的微笑起來:「我與納德兄談個交易如何?」
  
  唐納德嚴肅臉:「我是正經玩家,只賣身,不賣藝。」
  
  常識上風遠書無法理解唐納德的話到底正經在哪,但理智告訴他,與競爭對手進行言語上的糾纏,只會陷入垃圾話的陷阱,豐富的遊戲經驗讓風遠書自發自覺的將不需要的資訊過濾出去,只留下對方願意跟自己交流的友善態度:
  
  「一萬金,買你跟我聯手。」
  
  唐納德的呼吸一滯。
  
  很明顯,出身窮鄉僻壤方圓十裡之內都找不著可交流的直立行走生物的唐納德,還是首次在遊戲裡遇見願意用一萬金砸他的土豪。
  
  風遠書臉上的笑意更濃,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唐納德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
  
  拿錢砸人這種事,不怕你驚訝,就怕你不給反應,但凡有情緒波動,就代表有機會撬開對方的心防……
  
  唐納德:「風,風兄,你是不是被沈萬三給盜號了?!」
  
  聲音很真誠,七分嚴肅裡還有著三分擔憂。
  
  「……」
  
  風遠書覺得一定是他收買的姿勢不對=_=。
  
  「全息遊戲裡沒有盜號的說法——登陸需要檢測玩家虹膜。」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是高手的必備素質,作為高手裡的領軍人物,謝孟筠在跟怒海狂潮solo的同時,還能抽出空去解答二師弟的疑惑。
  
  收買失敗的風遠書再接再厲,奈何唐納德立場堅定,看架勢,別說一萬金,就算捧出金山銀山來都決不動搖。
  
  風遠書:「納德兄你到底是圖什麼啊?」
  
  從他觀察的結果來看,唐納德跟謝孟筠也不過是曾經認識的泛泛之交,最密集的來往就是在武林大會副本,縱然算的上同門師姐弟,從認親到現在滿打滿算還不夠二十四小時。
  
  唐納德解釋:「我必須幫師姐到底——太平山莊後續任務鏈還在她身上呢!」
  
  風遠書無話可說。
  
  在遊戲裡面,奇遇絕對比金幣更值錢,後者有價有市,隨著玩家等級不斷升高,還有通貨膨脹的危機,前者有價無市,迄今為止,仍然受到廣大遊戲群眾的熱情追逐。
  
  風遠書:「有錢的話,說不定能買到更適合自己的東西,而且以納德兄你的幸運值,也不太需要武功秘笈。」
  
  這是風遠書在明知不可能的情況下,竭盡全力的最後一次試探。
  
  唐納德:「秘笈我確實不太在乎。」
  
  話音方落,在戰場邊緣流連忘返的寄東風看著唐納德的眼神裡,充滿了一言難盡的複雜情緒。人品,被完爆了。
  
  唐納德:「武器什麼的也無所謂。」
  
  【武林大會】百草:我覺得寄東風想揍唐納德。
  
  【武林大會】路小路:安心吧,寄東風絕對打不過他的。
  
  唐納德:「不過大師姐拒絕幫忙的話,太平山莊就無法重建,這才是最關鍵的。」
  
  風遠書勉強道:「納德兄不已經是黃山派的大師兄了嗎?」
  
  就算規模不大,也不用上趕著給別人當小弟吧?
  
  唐納德:「黃山派什麼都好……算了,跟你實話實說吧,雖然黃山派什麼都不太令人滿意,但食堂絕對算得上災難中的核洩漏,就算我的娛樂信條是佛系遊戲,決不動氣,每次就餐完畢都油然而生出一種想砸遊戲倉的衝動,對於新門派,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要食堂能達到現實裡各大高校的兜底水準就行。」
  
  ……可以說是非常悲慘了。
  
  風遠書的表情看起來有一絲絲的崩潰徵兆:「既然如此,納德兄你為什麼不乾脆換個門派待?」唐納德:「不能換。」
  
  風遠書:「為什麼?」
  
  唐納德一臉正氣: 「家醜不可外揚——說出來會影響黃山派npc的整體形象。」
  
  風遠書:「……」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但不說出來的話,也會引起玩家們的花式猜測吧。
  
  【武林大會】路小路:不重要,就算不考慮硬體條件,單從地理位置的不確定性來說,黃山派都缺乏繼續招生的可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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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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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9 14:25:22 |只看該作者
第215章

  無法曲線救國祇能硬懟的風遠書,迫於無奈跟唐納德正面剛了起來。
  
  兩人都是「這誰啊居然也進了二十五強」的代表選手,但後者比前者佛的更加徹底,風遠書還能拿血影教的武功路數往裡代,唐納德的話,就算去找同門詢問也無法找到有效資料。
  
  黃山派的同門不清楚太平山莊的技能,至於同樣出身太平山莊的另一位玩家——
  
  謝孟筠很無辜的表示,她跟二師弟之間,從頭到尾就沒有重合的武功技能點。
  
  處於交戰中的決賽選手,乍看起來割據一方,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謝孟筠正不斷把怒海狂潮往唐納德那邊引,以方便騰出手來照應師弟。
  
  唐納德的技能樹枝繁葉茂,功力也足夠深厚,唯一的缺陷是跟玩家交戰經驗不足。
  
  ——最後的黑鍋論理該黃山派的掌門來背,誰讓他把門派地址定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裡的╮( ̄_ ̄)╭。
  
  將近十米的距離逐漸縮短到原來的三分之二,別人有沒有察覺到不好說,反正風遠書是迅速發現了。
  
  風遠書出聲提醒:「大師兄,你別總被流水繞沙洲牽著鼻子走。」
  
  怒海狂潮不解:「啊?」
  
  風遠書:「她正在想辦法合併戰場,支援唐納德。」
  
  怒海狂潮更加不解:「那又咋地?」
  
  「……」
  
  風遠書眼含熱淚,無言以對。
  
  在自己多少還為正邪兩道的爭鬥結果擔心的時候,作為血影教首座,怒海狂潮將個人主義發揮到了極限。
  
  團結程度是硬傷。
  
  風遠書終於明白為什麼明明血影教的人數堪稱遊戲門派之冠,一個能頂人正道三四個,卻讓峨眉派的謝孟筠踩在腦袋上耀武揚威。
  
  在一方努力縮短距離,另一方無心阻止的情況下,風遠書很快就被迫進入了謝孟筠的攻擊範圍。
  
  劍光,劍影,劍風。
  
  池鷺在謝孟筠手中,悠遊,自在,天然,就像遠遊的詩人,在徹夜苦吟之後,終於被可偶遇不可強求的靈犀撞了滿懷。
  
  她沒有分出太多的力氣來針對風遠書,卻恰到好處的填補了唐納德攻勢中的缺陷。
  
  風遠書的動作忽快忽慢。
  
  慢的時候,就像老牛在泥濘的鄉道上吭哧吭哧的拖曳著沉重的破車,快的時候,又像白馬揚蹄快跑在時光須臾的縫隙之間。
  
  風遠書和怒海狂潮有些像,他們都是以徒手類武功起家,但在武功有了根基之後,怒海狂潮又學了《奪命兇劍》來彌補自己在兵刃上的缺點。
  
  風遠書卻仍舊是空手。
  
  唐納德一時覺得風遠書是在跟自己打,一時又覺得他是隔著自己,在跟謝孟筠過招。
  
  他的拳套也僅是薄薄的一層,唐納德的能認出來,這正是系統商店裡販賣的基礎款白板裝。
  
  【武林大會】百草:風遠書選手的裝備,貌似十分樸素。
  
  公共頻道裡,百草用詞頗為委婉,要按他的本意,風遠書的拳套何止是樸素,簡直算得上貧瘠,完全無法配得上他張口就是一萬金的砸人水準。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可能他是不想把金錢花在不必要的地方上。
  
  【武林大會】百草:武器也算不必要的地方???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也許風遠書選手對自己特別自信,覺得就算用白板裝也不影響奪冠,對!肯定沒錯!就是這樣!
  
  百草覺得頂頭boss的解說從自我評價到標點符號都散發著濃濃的謬論氣息,他忍了又忍,總算把「到底是誰給你的信心」給憋回肚子裡=_=。
  
  幸好公共頻道沒有被《江湖早知道》一家給包圓,三個解說裡,總算能挑出一個認真分析的老實人——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覺得是武功要求限制了風遠書的武器上的選擇。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比如?
  
  【武林大會】路小路:在策馬江湖裡,不同類型的技能有不同的優缺點,通常來說,徒手武功的防禦係數高,更容易打出內傷效果,但純以攻擊力來比較,是遜色於刀劍等兵刃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但風遠書選手不一樣,他的攻擊力和流水選手,怒海狂潮選手處於同樣的水準線上。
  
  江湖早知道理解了路小路的意思。
  
  換個環境,別人還能以為是風遠書個人水準特別高超,所以才能壓住刀劍類一頭,但眼下起到參照係作用的兩個人,謝孟筠跟怒海狂潮,無一不是玩家裡的絕頂高手,風遠書的武功水準能跟這二人相比,肯定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設定。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被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了件事。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之前曾經收到過消息,遊戲裡流出了兩本秘笈,《指劍》跟《掌刀》。
  
  ——以指做劍,以掌做刀。
  
  如果,風遠書的手就是他的兵器……
  
  江湖早知道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猜測,但很快,副本裡的發展就驗證了他的想法。
  
  慕容飛屈指連彈,手的動作溫柔成了一朵花的開開謝謝,指尖迸出的勁風卻足以摧裂山石,指風與劍光相撞,是暴雨在颶風中狂歌痛擊。
  
  他不能直接向玩家出手,卻留神看著無樂無用齋裡的形勢變幻。
  
  慕容飛忽然一笑,笑過之後,立刻又緊跟著一嘆。
  
  「未曾想到,今日還能看到慕容世家的武功重現江湖。」
  
  謝孟筠握住金環映月的左手微頓。
  
  風遠書收發自如的雙掌稍僵。
  
  謝孟筠,風遠書:「你居然能認出來?!」
  
  謝孟筠,風遠書:「……」
  
  雖然立場相對,但此時此刻,謝孟筠分明從風遠書眼裡看見了大寫的惺惺相惜。
  
  耳聽八方是高手標配,在激烈的戰鬥中還能正常對話更是遊刃有餘的證明,前提是慕容飛說話時沒故意省略掉「慕容世家的武功」的主體來源=_=。
  
  慕容飛解釋的態度十分自然:「雖然家父早逝,但他留下的筆記裡對慕容世家的武功有所介紹,你們倆用的又是慕容世家的經典武學,自然能認出來。」又單獨cue了下風遠書,「這位血影教的弟子,你的功力不夠精純,否則連基礎拳套也不用,赤手空拳便足以應敵。」
  
  看著侃侃而談口若懸河的血影教副教主,慕容職業鏟屎官飛,謝孟筠只希望公輸儀能加足馬力,輸出爆發,揍的對方找不著空隙說話。
  
  心願雖美,也要考慮實際情況,公輸小哥武力值固然高,但面對鑽研過《天魔大法》並且在謝孟筠的幫助下解決了身體隱患慕容飛,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
  
  慕容飛解釋完前因後,又很貼心的點出了兩人所用的武功:「《錯縷劍法》,還有《指劍》《掌刀》。」
  
  公共頻道裡,解說們感激涕零。
  
  【武林大會】百草:我就喜歡慕容飛這樣愛說話的npc!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是啊,幫場外觀眾省了多少思考的腦細胞。
  
  【武林大會】路小路:不過流水繞沙洲和風遠書估計不會太高興╮( ̄_ ̄)╭。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流水倒是還好,橫豎遊戲裡對她的猜測從來都沒少過,也不多這條八卦,但風遠書選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壓箱底的技能卻出乎預料的多吶。
  
  副本中。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風遠書之前一直盡量用海沙派和血影教的技能掩飾自己最為擅長的《指劍》《掌刀》,被慕容飛點明之後,雖說多少招來了些提防警惕的目光,打起來卻也更能放得開手。
  
  唐納德感到透骨的寒意。
  
  風遠書的手指像是玉器,但沒有玉器那樣脆弱,每一根指頭都像一柄秀氣的小劍。
  
  劍風聚散,清逸裡有著藏不住的濃濃殺氣。
  
  《指劍》第一式——
  
  慕容飛:「小池。」
  
  血影教鏟屎官的畫外音配的恰到好處,剛剛說完,風遠書已經猝然出手。
  
  唐納德感到難以抵擋,對方的招式分明一眼就能看盡,後續卻緊跟著無數變化,值得坐下來細細賞鑑。
  
  小池之後,風遠書氣勢陡然上升,手指帶起銳器破空之音!
  
  慕容飛輕聲:「衝鬥。」
  
  須臾之間,唐納德不退反進,同時弓拉滿弦,金花箭離弦飆射而出,化作一線耀目的金芒,被颶風挾裹著,衝向風遠書。
  
  怒海狂潮與謝孟筠激烈的打鬥也為之一斷。
  
  金花箭衝到的風遠書面前時,他的指力剛好完全發出。
  
  一聲沉重的,猶如遠古巨獸的低吼的悶響,在無樂無用齋裡爆發開來,手指與金箭相撞之後,風遠書向後飄出三步,嘴角流出一線血跡,而金花箭沿著來時的軌跡,像洄游的魚群,返回了出發的地方。
  
  唐納德根本不敢牽動拴在箭尾的透明長線,他選擇了和風遠書同樣的方法來消解過於渾厚的勁氣。
  
  他剛剛喘過一口氣,風遠書就發出了第三招。
  
  ——《指劍》本來也只有四招而已。
  
  「偃戈。」
  
  風遠書的動作輕柔至極,似乎他的手指拂過女子的面頰,都未必能拂落玉人臉上的胭脂。
  
  霜銷雪霽,風流雲散。
  
  看著對方的動作,唐納德本來緊繃的鬥志居然為之一懈。
  
  唐納德鬆懈了,風遠書卻不會,反而乘隙拉近雙方的距離,見縫插針的展開攻擊!
  
  「叮——」
  
  風遠書的手指刺在一柄金色的軟劍之上,僅僅前進了半釐米左右,就啪的一聲反彈了回去。
  
  薄而銳利的劍刃割斷了風遠書的額發。
  
  【武林大會】百草:啥?怎麼就被攔住了?流水繞沙洲不是背對著風遠書嗎?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草啊,你實在該補充點玩家資料了——流水繞沙洲用的是軟劍,她不用自己回頭,武器能回頭就成。
  
  副本裡,被謝孟筠臨時阻攔了一下的風遠書,並未露出沮喪的神情,反而露出勝券在握的從容。
  
  《指劍》第四式——
  
  「魚藏。」
  
  「魚藏」裡,藏的不是魚,而是玩家的殺機。
  
  謝孟筠第一次有種無法見招拆招的失措感。
  
  風遠書的心情益發高昂起來,就像一支長期走勢穩步下降,從不被人看好的股票,在眾目睽睽之下,迎來了自己的絕地逆轉,跳空漲停。
  
  沒有絲毫猶豫,謝孟筠果斷開啟了《疾風驟雨》。
  
  《猿公劍法》裡,羿落九烏和風生萬壑都能大大提高攻擊範圍,但因為用的多了,其他競爭對手也都有所準備。
  
  「轟——」
  
  被抽飛的風遠書一臉驚恐,他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結果對方的攻勢之猛烈,發招之迅速,將他內心的最高預期襯託的無比渺小。
  
  ——在風遠書的印象裡,謝孟筠是一個極其擅長微操的玩家,所以他把難以捉摸的「魚藏」當做殺手鐧,準備給謝孟筠一個驚喜的時候,人家毫無徵兆的改了劇本,放棄微操,開始無腦輸出。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風遠書選手吐血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風遠書選手又吐血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風遠書選手又雙叒叕吐血了。
  
  【武林大會】百草:我不理解,明明開大的是風遠書,怎麼最後居然把對手給雄起了?
  
  【武林大會】路小路:殺手鐧又沒被註冊專利,風遠書能用,流水繞沙洲當然也能用。
  
  【武林大會】路小路:而且這也不是流水選手的武力值最高點。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路小路:你忘了她是怎麼在山巔上把雲海劈開露出關卡通道的?
  
  【武林大會】百草:……我想起來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別人玩網遊是邊打怪邊打怪邊打怪邊升級,人家是邊升級邊升級邊升級邊強勢升級,從天賦上就高出一大截,實在很難用後天努力來彌補=_=。
  
  【武林大會】百草:給風遠書選手點蠟【蠟燭】。
  
  副本裡。
  
  面對突然狂暴起來一打二都綽綽有餘的謝孟筠,風遠書並未就此舉手投降,畢竟除了《指劍》之外,他還有另一樣被點名的武功《掌刀》,而謝孟筠此刻的狀態他也能估摸出來,肯定是用了某種能大幅提高自身戰鬥力的特殊類技能,考慮到進入副本以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證這妹子爆seed,不難得出該技能持續時間有限以及cd時間漫長的正確結論。
  
  所以,只要堅持頂過這波攻勢就可以——
  
  「噗!」
  
  良好的心理建設終究跪在了殘酷的現實面前,風遠書踉蹌吐出一口鮮血——對方的攻勢過於狂野,就算他把痛覺調到最低檔,也不能完全消除嚴重內傷帶來的不適。
  
  怒海狂潮心裡難得升起一點同情:「風師弟,你還好吧?」
  
  風遠書苦笑搖頭:「虛汗發冷,丹田隱隱絞痛,渾身上下沒一處不難受。」
  
  旁觀的寄東風苦思冥想:「這句話我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同樣深感熟悉的謝孟筠提示他:「你把丹田換成『小腹』,最後再加上血流不止的客觀形容。」
  
  寄東風恍然大悟:「對,這不跟姑娘們每個月總有幾天的狀態一樣一樣嗎……呃,風兄我啥也沒說。」
  
  風遠書:「……」
  
  謝孟筠一本正經的安慰對方:「別在意,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記得保持心情愉快,多穿點衣服,少吃冷飲,別太勞累,很快就會沒事了。」
  
  「…………」
  
  風遠書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現在他徹底改變了想法——只要能把謝孟筠從副本裡淘汰出去,別說無利可圖,就算傾家蕩產,也絕對在所不惜。
  
  飽受打擊的風師弟下意識把目光投向了首座大師兄,他不需要怒海狂潮來搭把手,只要說兩句暖心的話就可以……
  
  怒海狂潮心領神會:「不要難過,我覺得以師弟的狀態,堅持不了太久就能回復活點了。」
  
  「=_=」
  
  風遠書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怒海狂潮是正道派來血影教的臥底=_=。
  
  【武林大會】百草:本來以為是流水選手在一挑二。
  
  【武林大會】百草:然後怒海選手就對風遠書選手發動了精神攻擊【嘲諷】。
  
  【武林大會】百草:所以風遠書選手才是那個被混合雙打的可憐人嗎?
  
  【武林大會】路小路:百草兄,你忘了還有唐納德選手。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所以是三打一……真是太造孽了(>ω<)!
  
  副本裡。
  
  風遠書的狀態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他被金環映月和池鷺輪番招待過一遍之後,連嗑紅藥都來不及,就被清空了半截血條加一塊護心鏡。
  
  ——雖說因為武功特殊的緣故,風遠書不能佩戴品質高級的拳套,但對於穿在身上的裝備,絕對稱得上精益求精,防禦係數絕對有所保證,奈何面對的是開了《疾風驟雨》的謝孟筠,瞬間夢迴新手期。
  
  幸好謝孟筠的攻勢總算露出一絲減弱的跡象——
  
  「噗。」
  
  距離近到現在這樣,就算唐納德不用技能隨手亂射,也不存在錯偏離目標的可能。
  
  金花箭準確命中要害,還不等風遠書扛過這陣疼,戳在肉裡的武器又被缺少備用箭矢的唐納德給拽了回去。
  
  在這一刻,風遠書總算體會到了自家陳長老的苦逼。
  
  武器回收再利用什麼的,簡直算得上在線虐待,公開處刑,必須向官方投訴抗議=_=。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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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7
發表於 2019-12-19 14:25:36 |只看該作者
第216章

  依靠著過硬的挨打技術,精良的遊戲裝備,準確的藥品冷卻計算,風遠書總算在自己血條清零之前,挨到了謝孟筠的技能結束。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風遠書選手看起來大喜過望。
  
  【武林大會】百草:是啊,他這五分鐘熬的可不容易。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但為什麼流水繞沙洲選手看上去也挺開心?
  
  【武林大會】百草:呃……
  
  風遠書倖存就代表著謝孟筠的技能浪費了大半,從正常的角度確實無法理解,幸虧公共頻道裡有三個人,最後還是不走尋常路的路小路一語道破了真相——
  
  【武林大會】路小路:還沒打過癮唄,對手要早早退場了,剩下的時間流水選手揍誰去?
  
  【武林大會】百草:【蠟燭】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蠟燭】
  
  副本裡。
  
  風遠書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已經從「知名度不高的牛逼高玩」徹底淪落到了「知名度很高的可憐沙包」,正抓緊時間補血補藍,開始預備使用《掌刀》裡的大招。
  
  與總共有四式的《指劍》不同,《掌刀》只有一式。
  
  ——鋪地白。
  
  風遠書踩步突進,併攏的五指恍若利刃合鋒,手掌徹底化作了刀身,身微動而刀氣洶湧如噴雲,如鯨吞水,似鯢剪浪,他重重一橫掌,刀氣立刻鋪地展開。
  
  【武林大會】百草:風遠書選手的攻擊範圍相當大,可以跟唐門的漫天花雨相媲美,還猶有過之。
  
  【武林大會】百草:不知道其他選手會如何應對?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怒海狂潮選手緊跟著施展了「血洗天下」!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血洗天下」的攻擊範圍跟風遠書選手的掌刀差不多。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前後左右都被夾擊,不知流水繞沙洲選手會如何應對?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呃,流水選手她……
  
  【武林大會】路小路:躥上了房梁。
  
  路小路幫點點點的江湖早知道補完了後面的話。
  
  不怪解說吃驚,實在是無樂無用齋的房屋高度遠遠超過武林高手們蹦高躥低的範圍,在沒有借力的情況下硬生生跳上去躲技能,別說牛頓的棺材板快要壓制不住,就連嚮往藍天的萊特兄弟也決計容忍不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流水繞沙洲的腿上是不是偷偷裝了彈簧?
  
  【武林大會】路小路:其實我們也不用過於驚訝——她之前就掠上過房梁,還跳下來偷襲了一把陳孤松,不過那時候咱們的關注點都被枕書聽雨吳越山青他們給吸引了,沒注意到。
  
  【武林大會】百草:啊,唐納德也上去了,《攝葉功》還真是好用=_=。
  
  副本裡,唐納德的上跳範圍雖然不如謝孟筠,但是技能在手,分分鐘把金花箭射入屋頂,借助拴在箭尾的細線輕輕鬆鬆的走完了後半截路程。
  
  風遠書很想收招。
  
  如果不是怒海狂潮滿臉「雖然流水繞沙洲跑了但跟你打也沒什麼不好」的躍躍欲試。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他的大招雖然沒能把走空路的謝孟筠打到,但憑藉著範圍上的優勢,掃中了慕容飛和公輸儀。
  
  慕容飛:「……」
  
  公輸儀:「……」
  
  風遠書感到了窒息。
  
  【武林大會】百草:雖然不知道公輸儀跟慕容飛誰輸誰贏。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但在解決完當前的主要矛盾後,最終的勝利者一定會對風遠書展開殘酷無情的碾壓。
  
  【武林大會】路小路:【蠟燭】
  
  雖然前景是肉眼可見的慘淡,但風遠書並未就此放棄——只要能抓緊時間把其他人淘汰,按決賽規則,從綜合實力上判斷,他仍舊有可能成為武林大會的冠軍。
  
  風遠書揮手如揮刀,原本舖成扇形的刀風迅速斂成一線,像遊龍猛然抬起了頭,斜飛而上。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覺得《掌刀》有點像地堂刀的變種。
  
  【武林大會】百草:……求解釋。
  
  【武林大會】路小路:雖然《掌刀》的攻擊範圍十分廣闊,但只能貼著地,一旦離開,就必須由面收斂成線。
  
  【武林大會】路小路:若非如此,剛剛流水繞沙洲和唐納德也沒那麼容易躲開技能範圍。
  
  副本裡。
  
  銳利的刀氣幾乎凝成實體,向著謝孟筠飛快的衝了過去,在即將打中的前一刻,卻抖出一道流暢的彎弧,飛虹跨海般越過謝孟筠,直指唐納德。
  
  刀氣細若遊絲,光轉玉回,一往無前,唐納德心知不可掠其鋒芒,當下飄身急退,手中翻出一柄瀑布似的長劍。
  
  ——黃山派獨門武器,一線天。
  
  一線天的長度幾乎可以與棍槍相媲美,在真氣灌注之下,振出一聲悠長的清鳴。
  
  劍是好劍,劍法是《秋浦劍訣》,唐納德此刻淩空舞劍之姿,三分從容,七分狂揚,竟有霞外飛仙之態。
  
  解說幾乎要為唐納德讚歎的時候,黃山派大師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一道血箭從他心口噴出。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我就一秒鐘沒集中注意力,唐納德怎麼就受傷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哦,原來你剛才沒集中注意力啊……
  
  百草凝視著江湖早知道劃出的重點,只恨公共頻道裡的發言沒有撤回功能。
  
  ——上班時偷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前提是你的領導跟你不在同一個群聊裡面。
  
  【武林大會】百草:TAT
  
  副本中戰況激烈,江湖早知道也沒時間糾正員工的工作態度,只能爭分奪秒的給出自己的猜測——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剛才我看了,覺得唐納德像是攔了一下,不過雙方速度太快,不敢肯定……要不然麻煩導播兄弟給個重播?
  
  【武林大會】路小路:不用麻煩。攔到了。我確定。
  
  【武林大會】路小路:不過沒能攔住。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
  
  江湖早知道迅速理解了路小路話裡的意思。
  
  掌刀先強行突破了唐納德的防禦劍網,然後才命中了要害。
  
  唐納德的屬性他們不清楚,但能走到二十五強決賽的玩家沒一個庸手,不管是基礎防禦係數,還是裝備加成,肯定弱不到哪去,結果雙方硬碰硬,唐納德居然直接被破了防,那風遠書的《掌刀》究竟有多強悍的攻擊力?
  
  難怪慕容飛會說,等風遠書修煉大成之後,赤手空拳就能在遊戲裡橫著走。
  
  副本裡。
  
  黃山派大師兄的胸口山丹丹一片紅艷艷,擱現實世界,屬於都不用IcU,立馬就能往太平間送的嚴重傷勢,但是在全息遊戲裡,玩家除了擁有物理難容的高超身手之外,還配置了生理難容的血條,只要血條不見底,實質上是有數據流構成的身軀被戳成花灑都能站起來再打五百年。
  
  唐納德熟練磕了一把血藥,同時淩空輕折,飄然落地。
  
  風遠書本打算追擊,謝孟筠振起池鷺,抬手就是《猿公劍法》裡的大招風生萬壑,剎那間,劍光噴雪而下,聲勢聳然,猶如垂虹傾海,吼電嗔雷。
  
  看見目標主動進入攻擊範圍內,尚且處於血洗天下技能期間的怒海狂潮飛身掠來,赤劍穿影而出,招招狠辣,劍劍奪命,他內力洶湧澎湃,光憑劍鋒割裂空氣時帶起的尖嘯聲,就能震的旁人氣血翻騰。
  
  風遠書算定謝孟筠阻攔一下後會繼續閃避,當下催動內勁,左掌揮出千轉刀氣,右手小池衝鬥連發,殺招錯落有致,只要謝孟筠想走,就會當頭撞進他精心準備的陷阱之中。
  
  出乎風遠書意料的是,謝孟筠不退反進,加足馬力向他衝了過來。
  
  找不見目標的鋪地白打在了柱子上。
  
  小池和衝鬥緊跟其後在窗櫺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將無樂無用齋的裝潢風格由古典改造為後現代魔幻主義。
  
  端木鐘宮默默看著風遠書,手中捏著的茶杯發出哢嚓哢嚓的輕響。
  
  【武林大會】百草:要不是受限於比賽規則,npc在激戰結束前不能離開保護區,端木鐘宮肯定會讓風遠書賠他裝修費╮( ̄_ ̄)╭。
  
  須臾之間,謝孟筠已然衝到風遠書面前,劍光如星洩銀河,落花流水,有去無歸,峨眉劍法本來清逸超塵,此時居然被謝孟筠用出了無問死生的慘烈之意。
  
  風遠書心口微涼,隨即就是一陣劇痛。
  
  ——要害命中,攻擊效果翻倍。
  
  謝孟筠一劍得手,並未及時補刀,反而就此把風遠書扔下不管,回手向後連續刺出九劍。
  
  明亮的劍花朵朵綻開。
  
  一陣金鐵交擊之音在無樂無用齋中響起。
  
  怒海狂潮赤紅色的劍鋒刺在池鷺之上,反彈的勁氣震的他手掌微微酸麻。
  
  謝孟筠借長劍相擊之力,在空中輕飄飄的旋過身來,接著落地換氣,猶如一道輕煙般持劍掠向怒海狂潮。
  
  他們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謝孟筠還在盡力加速,將這一劍的聲勢提升到了極致。
  
  怒海狂潮的長劍本來就是赤色,全力施展時血光湧動,招式變幻莫測,猶如飄蓬四散,竟讓人瞧不清楚他此刻究竟刺出了多少劍。
  
  這一招的要旨是虛若水中之月,鏡中之花,怒海狂潮招式未盡,卻發覺每一劍都被池鷺從中途攔住,不得不由虛轉實。
  
  旁觀之人瞧不清雙方交手的細節,只能看見怒海狂潮身前氣勢洶洶的紅雲被謝孟筠長劍逼的連連後退,彷彿黃河倒捲,覆水重收,然後從中間被均勻的一劈為二。
  
  寒光瞬閃。
  
  雖然血影教弟子身上的血霧會影響玩家的辨認能力,謝孟筠還是依靠她遊戲裡豐富的砍人經驗,準確向前突進,挺劍刺穿了怒海狂潮的小腹。
  
  血花飆濺。
  
  怒海狂潮清晰的聽見了自己腎疼的聲音。
  
  謝孟筠此刻丹田中真氣已濁,身法不如開始靈便,怒海狂潮索性放棄防禦,抓住機會猛的探出左臂,竭盡全力打了她一掌。
  
  「砰!」
  
  謝孟筠喉頭微甜,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被震到了不同的次元,滿臉都是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幹什麼的懵逼。
  
  她的左肩留下了五個圓圓的血洞。
  
  公共頻道裡,百草正為自己延遲嚴重能把直播解說成轉播的手速感到無比慶幸。
  
  戰鬥形勢瞬息萬變,短短的一時三刻中,選手們的負傷數量就呈現出爆發式的增長,百草剛想說風遠書佔據優勢時,對方就被謝孟筠一波輸出錘成了麻瓜。
  
  然而錘人者衡被錘之,謝孟筠很快就用親身經歷告訴了螢幕另一端的觀眾,什麼叫做天理循環,報應不爽=_=。
  
  風遠書努力給自己止血,同為血影教小黃教主座下的鏟屎官預備役,他就算沒學過《化血神功》,也瞭解這門武功的技能效果。
  
  在遊戲裡,外傷好治,藍條可補,與之相比,內傷和中毒虛弱等負面狀態解除的困難度就呈幾何級數上漲,讓專注輸出一百年的普通玩家敢於直面試毒的人生,敢於正視爆炸的藥爐,鼓起勇氣去藥王穀裡給自己撈一個綁定奶。
  
  《化血神功》給玩家帶來的負面debuff有一項是持續掉血,謝孟筠近距離受怒海狂潮全力一擊,掉血的時長也完全對得起血影教大師兄的武功修為,悠長的足夠拖完謝孟筠所有補血藥的冷卻期。
  
  ——策馬江湖的設計人員為了提高用戶全息擬真體驗和掉級次數,規定了同類藥物在短時間內連續服用的話,會大大降低使用效果,直到完全沒有治療作用讓人產生看一眼就能失去吞服能力的條件反射為止= =。
  
  雖然挨揍的經驗遠不如揍人豐富,作為遊戲高玩,謝孟筠也很快意識到了肩傷的坑爹之處。
  
  風遠書往胸口上匆匆拍了包金創散,又連吞十顆小還丹,不等消化完畢,就提氣向前縱去,猶如鬼影般飄向謝孟筠。
  
  在策馬江湖中,玩家在傷勢未曾痊癒的情況下戰鬥,會加重傷勢,甚至可能損失武功熟練度,然而比賽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就算真的掉落技能等級,選手們也騰不出時間來休養生息。
  
  唯一沒有類似後顧之憂的人只有謝孟筠——她修習的《秋水訣》,在內傷的恢復上如有神助,可惜在外傷上效果平平,是以謝孟筠只能看著自己的血條氣勢洶洶的一泄如注,然後被血藥拉回安全線以上,反復再三。
  
  唐納德想阻攔,真氣一動,丹田中立刻一陣絞痛。
  
  寄東風非常緊張:「你要拉了?」
  
  唐納德:「……」
  
  寄東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哦,遊戲裡貌似沒有五穀輪迴來著……那你現在的狀況是跟風兄一樣?」
  
  唐納德淡定的搖頭:「不一樣,我沒來大姨媽。」
  
  寄東風:「呃……」
  
  風遠書腳下一頓,扭頭咆哮:「你們通通給我住口!」
  
  雖然武力暫時指望不上,唐納德還是完成了自己最初的預想——對風遠書的進攻之路造成阻礙。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這還是風選手進入副本以來,第一次形象崩壞吧?
  
  【武林大會】百草:是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作為過來人,我想說,能堅持到現在,其實他已經很堅強了。
  
  ——此謝孟筠唐納德寄東風亡他,非戰之罪也。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沒辦法,誰讓風遠書選手有著神一樣的對手和神一樣的對手和超神一樣的對手╮(╯_╰)╭。
  
  【武林大會】百草:其實,在寄東風開口之前,比賽的氛圍還是嚴肅而激烈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這可能就是他明知沒有奪冠希望,也要堅守決賽到最後一刻的原因。
  
  副本裡。
  
  唐納德本來用手摀著肚子,跟寄東風聊完之後,就默默改成了捂胸口——雖然他胸口完全不疼。
  
  「東風兄,你有什麼殺手鐧不?」
  
  寄東風猶豫了一下:「其實也不能算是沒有……」
  
  唐納德眼睛登時一亮,看對方躊躇,忙不迭的做起了戰前動員工作。
  
  「想想現在的情況,如果你再不出手,就再也沒有表現的機會了!」
  
  寄東風:「那正好省錢。」
  
  唐納德:「……」
  
  寄東風:「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雖然副本前半截多少刷了點存在感,但是廣告作用還不夠明顯——各位觀眾老爺們,在下寄東風,承接各類遊戲業務,淘寶店號%¥&,可線下聯繫,合同通過系統認證,峨眉派的姑娘們找工作室代刷號也行,我們都在同一個team。」
  
  唐納德:「…………」
  
  【武林大會】百草:……同樣是打廣告,系統怎麼不把寄東風也給禁言了!
  
  【武林大會】路小路:可能是因為選手在副本裡的行為,強行干涉有影響比賽公正的嫌疑。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再說,當著萬千觀眾面這麼幹,如果殺手鐧達不到大家心理最低預期的話,也只能產生負面的效果吧?
  
  副本裡。
  
  寄東風一嗓子喊完之後,沒再猶豫,從隨身包裹裡掏出來一個唐納德從未在遊戲裡見過卻無比眼熟的道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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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8
發表於 2019-12-19 14:26:05 |只看該作者
第217章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
  
  【武林大會】路小路:…………
  
  公共頻道裡解說們的省略號完全可以代表廣大觀眾的心聲。
  
  【武林大會】百草:雖然藥王谷也很厲害,不過突然有點想轉稷下學宮做機關師了腫麼破>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呔!雖然我們門派高手不多,但丐幫也是很有潛力的!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不過你真要轉機關師的話,那也沒辦法,門派選擇是玩家的自由——到時候記得帶上我。
  
  【武林大會】百草:=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不過咱仨解說裡面,最容易對自身選擇產生動搖的應該還是路兄吧?
  
  【武林大會】百草:路兄?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_=。
  
  路小路的拒不配合沒有對另外兩位解說產生任何影響,大家都十分理解「暗器之王」沮喪的心情。
  
  從今以後,在「誰才是最牛逼的遠程玩家」的競選中,除了唐門大師兄路小路,百手門大師姐唐堂糖,黃山派首座唐納德之外,還必須加上稷下學宮的機關術宗師寄東風。
  
  寄東風未必有著高超的暗器水準。
  
  但是他做出了熱武器意義上的「槍」。
  
  【武林大會】百草:槍,舊稱火銃,屬於金屬射擊類武器。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能在刀劍為主肉搏為輔的大武俠時代把熱武器給研製出來,寄東風的幸運e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武林大會】路小路:就算這樣,我也懷疑他跟gm之間有什麼不得不說的pY關係←_←。
  
  【系統】:玩家路小路因為「不恰當發言」,禁止使用通訊頻道三分鐘。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蠟燭】
  
  【武林大會】百草:……【蠟燭】
  
  副本裡,被萬眾矚目寄東風做出了一件讓所有玩家驚掉下巴的事情。
  
  他把遊戲裡價值連城可能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的珍貴火銃直接塞給了唐納德。
  
  唐納德:「???」
  
  寄東風介紹:「這種武器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槍械,僅僅是粗糙的模仿而已,裡面的填充物其實就是霹靂子,而不是子彈。」
  
  唐納德委婉的表示: 「其實我對武器的製作原理並不是特別感興趣。」
  
  寄東風嘆氣:「我倒是希望納德兄能感興趣一點,這樣說不定還能遇見白鬍子老爺爺哭著喊著非要收你做傳人,拼命給你塞材料送秘笈進而開啟天賦啟動血脈……」
  
  唐納德覺得寄東風完全是把他遊戲裡所無法實現的主角人設給無縫銜接到了自己身上=_=。
  
  「想多了,現在連熱血少年漫都不再走這種龍傲X路線,要找到類似劇情的話,只能去x點文學網上大海撈針。」唐納德實事求是道,「而且策馬江湖是武俠向網遊,想啟動血脈得去玄幻分頻。」
  
  寄東風抹了把臉:「別管那麼多,火銃你先拿著,我的準頭不太好,還是讓納德兄來更為穩妥,不過要注意……」
  
  不用說完,唐納德就明白了寄東風的意思。
  
  比起戰鬥力跟生活技能同樣出色的吳越山青和枕書聽雨來說,寄東風幾乎算得上純生活玩家,他有製作火銃的能力,奈何缺乏遠程攻擊的準頭,在暗器修為上估計和謝孟筠是同一個級別的難姐難弟。
  
  ……所以這傢伙到底是怎麼闖到武林大會決賽圈的?
  
  思考遊生沒耽誤唐納德觀察敵情——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風遠書已然從精神攻擊後遺症裡掙脫出來,飛快掠進了謝孟筠的攻擊範圍之內,抬手就是殺招。
  
  時間就是生命。
  
  唐納德沒空等寄東風把注意事項說完,果斷端起火銃,瞄準。
  
  ——雖然謝孟筠跟風遠書的距離非常接近,但對於長年叢林求生且擁有豐富動態射擊經驗的黃山派大師兄來說,就算兩人貼身肉搏,他也有把握把箭矢送到目標身上。
  
  呃……
  
  身體比思維更快的唐納德在啟動火銃的機括時,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槍管裡的彈藥不是有秘笈加成的金花箭,而是迄今為止還是第一次親密接觸的霹靂子。
  
  箭矢和霹靂子的區別應該不太大吧?
  
  而且就算真的偏離預期軌道,以謝孟筠彪悍的武力值,也不至於被區區一顆子彈就給……
  
  「轟——」
  
  唐納德:「……」
  
  寄東風:「注意下這是火藥 ,會在同一時間發出多個彈丸,攻擊面非常廣闊——納德兄你為啥不等我說完再動手?!」
  
  唐納德:「……如此重要的注意事項,不應該在把火銃交給我的時候就開門見山重點標註嗎?」
  
  他一個單體攻擊的DPS很難HOLD住Aoe大招啊TAT!
  
  寄東風:「就是因為重要,所以才需要足夠的鋪墊修飾氣氛渲染吶!」
  
  黃山派大師兄滿臉心如死灰的菜色。
  
  與選手的心情截然相反,通訊器的另一端,觀眾和解說被突如其來的轉折徹底點燃了激情。
  
  【武林大會】百草:哈哈哈哈哈!
  
  【武林大會】路小路:站在事不關己的吃瓜路人角度,遊戲裡頂尖高手們慌不擇路抱頭鼠竄作鳥獸散的場景,還真是值得一看。
  
  【武林大會】百草:可惜我沒來得及截圖。
  
  【武林大會】路小路:沒關係,我也沒截圖。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雖然我也沒截圖,不過官方為了表示對於策馬江湖的首屆武林大會的重視,對於副本內的情況全程錄像,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覆蓋,爭取不放過選手們的任何非正常狀態。
  
  【武林大會】百草:真官方在線勸退。
  
  副本裡。
  
  炸藥的兇猛火力直接橫掃了無樂無用齋內三分之二的可移動區域,包括但不限於地面與天花板。
  
  光影如煙花,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聲。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友情提醒各位觀眾,為了您的身體健康,請酌情調低通訊器音量。
  
  【武林大會】百草:我們能調低音量,但副本裡身處爆破現場的選手們咋辦?
  
  【武林大會】路小路:聽天由命,要相信系統的強制保護措施,絕對會在玩家承受能力達到極限時,將他們踹下遊戲。
  
  作為強制保護的受益者,路小路的現身說法很好的打消了百草的憂慮。
  
  副本裡。
  
  自從學習《穿林踏葉》以來,謝孟筠在速度上就傲視群雄,等領悟了《步虛鸞飛》之後,連空間都無法成為她前進的阻礙,直到此時此刻,面對鋪天蓋地無所不在的衝擊力,謝孟筠才恍然大悟——滑鐵盧可能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這絕逼是她進副本以來,距離復活點最近的一次TAT。
  
  半空中,謝孟筠被迫忽而拉伸肢體,忽而雙手抱膝,將速度和借力卸力發揮到了極致,給觀眾們表演了一波貼地漂移伏高躥低宛如心電圖一般的神仙走位,等終於落地的時候,經過充分旋轉跳遠的五臟和六腑正手拉著手,一起奔赴在同歸於盡的道路上。
  
  吳越山青和枕書聽雨距離爆炸中心相對較遠,在意識到事情不對的瞬間,兩人果斷放棄對陳孤鬆的攻擊,轉為防守。
  
  枕書聽雨筆下生花,墨痕連綿成字,在爆炸氣浪的衝擊下,不斷產生又消失,吳越山青雙掌連揮,用的是藥王穀絕學《快雪時晴掌》,飄忽不定,若往若還,在卸力上有奇效。
  
  ……但再有奇效的武功技能,對於玩家所承受攻擊力,也有一個上限。
  
  【武林大會】百草:我趕腳大師兄他血條快見底了=_=。
  
  【武林大會】路小路:沒辦法,就算是藥王穀的首座,補血藥也有冷卻期。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那我們是不是改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小青加入我們「二十五強淘汰組」?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猜不用。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為啥?
  
  【武林大會】百草:啊,大師兄給自己用天玄針補了口血。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看他整日手起刀落的,我都快忘了小青還算個大夫=_=。
  
  【武林大會】路小路:這不能怪你,門派首座對普通弟子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在吳越山青的帶領下,很多玩家就算內傷垂死,也不願去藥王谷給他們免費試藥╮( ̄_ ̄)╭。
  
  相比玩家逃生的艱難,公輸儀跟慕容飛的表現就要從容自若的多,兩人第一時間就將姿勢從面對面改成了背對背,長劍橫空,雙掌穿雲,將爆炸產生的氣勁隔絕在真氣的保護層之外。
  
  封玉一劍把跟自己纏鬥良久的王客山給抽進了爆炸集中區域,讓對方塵歸塵,土歸土,npc回歸數據流。
  
  風消煙散。
  
  謝孟筠盤腿坐在地上,無比虛弱的捂著心口,想當鹹魚的情緒前所未有的強烈。
  
  ——像她這樣的一線高玩都垂死病中距離徹底躺屍只差一記普攻,還有哪個玩家能頂著稀薄的血條殘存無幾的真氣嚴重的內傷爬起來再戰三十年?
  
  呃……
  
  謝孟筠仔細觀察了下倖存的競爭對手,悲傷的發現,剛剛那一撥聲勢浩大的槍戰,並未徹底清空玩家的戰力。
  
  比如說,報銷了所有護心鏡的風遠書。
  
  比如說,雖然癱倒的比自己還徹底,但秉持著玩家不化白光就不算死亡的遊戲鐵律的怒海狂潮。
  
  比如說,距離事發地點相對較遠而僥倖留下一絲血皮的吳越山青和枕書聽雨。
  
  再比如說,當前慘狀的始作俑者,就算在有限的臉蛋上寫滿了無限的懵逼也無法掩蓋他們所作所為的寄東風和唐納德。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寄東風血條還完好無損呢,這時候要是爬起來毆打對手,完全能一波清場。
  
  【武林大會】百草:但要是寄東風不能一波流帶走別人,就會被反一波流帶走。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呃……
  
  【武林大會】路小路:寄東風的問題先放在一邊,我現在最想看的是,太平山莊內訌*^ω^*~
  
  副本裡。
  
  謝孟筠在環視全場的時候,唐納德竭盡全力躲避來自大師姐的死亡視線。
  
  ——確認過眼神,是想砍的人.jpg。
  
  寄東風咳了兩聲:「那個,我剛剛反省了一下,造成現在的情況,主要責任和次要責任都在納德兄身上……」
  
  唐納德默默將金花箭搭上了落雁弓。
  
  「……但作為武器的研發者,我也有有著不可推卸的連帶責任。」寄東風嚴肅的表示,「剛剛的裝載的彈藥量是火銃所能同時承載的上限,如果一次只放一顆的話,可以大大提高精度。」
  
  看到生存希望的唐納德果斷虎撲式投地:「大師姐!請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謝孟筠瞧了瞧寄東風,又瞧了瞧唐納德,內心陷入天人交戰。
  
  to be or to be,it is a question……=_=
  
  她可以慢慢思考,但有的人等不及了。
  
  處於重傷狀態的風遠書瞳孔猛的一縮,在唐納德動手之前,給自己瘋狂塞藥。
  
  導播貼心的給了他一個放大的近景。
  
  【武林大會】百草:!!!
  
  【武林大會】路小路:什麼情況?
  
  【武林大會】百草:我覺得,風遠書選手手裡的丹藥,應該就是「乾坤造化丹」。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就是之前小青給流水的那個?
  
  【武林大會】百草:大師兄煉出來的只是「乾丹」,但風遠書選手拿出來的,貌似是完整版……
  
  【武林大會】路小路:完整版是什麼意思?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草啊,還有啥需要藥王穀專業知識才能一氣說了吧,再這麼牙膏似的一截一截往往擠,我怕自己忍不住衝過去**你← _←。
  
  【武林大會】路小路:問一下被和諧的原詞到底是什麼可以不?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就是「*」和「*」——作為開服就註冊賬號的元老,策馬江湖殘酷的遊戲生涯教育了我,很多時候,給人充分的腦補空間,比直接宣佈懲罰規則更加令人膽戰心驚,就像小青煉的藥,在吃進嘴裡,你永遠猜不到他到底加了神馬調味=_=。
  
  受到威脅的百草趕緊把自己知道的內容髮上了公共頻道。
  
  【武林大會】百草:乾坤造化丹分為「乾丹」與「坤丹」,乾丹可以瞬間佈滿使用者的內力條,坤丹補的是血條,兩者一起使用的話,還具有解除「所有非特殊類負面效果」的額外作用。
  
  【武林大會】百草:不過因為藥效過於傑出,使用cd也是漫長的遊戲時間十二個小時,大師兄目前只煉出來了「乾丹」,所以十有八九,風遠書選手的丹藥來源於系統任務獎勵或者boss掉落。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有沒有可能是別人煉出來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不可能。
  
  【武林大會】百草:不可能。
  
  江湖早知道有點看不懂公共頻道裡刷出來的回復。
  
  百草的態度篤定就算了,畢竟有著藥王穀的專業知識做支撐,但路小路為何也如此肯定?沒記錯的話,對方專修的生活技能應該是鑄造才對……
  
  【武林大會】路小路:剛剛的發言不代表我自己,僅僅是替沒有解說權限的麥子黃轉述他的想法而已╮( ̄_ ̄)╭。
  
  【武林大會】路小路:他的原話是「連我和青師弟都沒煉出來的藥,遊戲裡怎麼可能有別的玩家提前煉出來?」
  
  【武林大會】百草:沒毛病,我們藥王谷始終是策馬江湖的製藥標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你們開心就好。
  
  副本中。
  
  在剛才的混亂爆炸中,陳孤松一個不能大範圍移動,另一個被封玉趁機下了黑手,只能含恨撲街,而原地滿血滿狀態恢復的風遠書不出意外成為了唐納德集火的目標。
  
  黃山派大師兄用自己的實力證明,只要將霹靂子的數量限制在一個,他還是能夠準確控制丹藥的爆炸地點。
  
  其餘選手們看著十分激動。
  
  寄東風激動之餘,還用手緊緊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聲音裡透著錢包即將見底的悲傷:「納德兄你悠著點使,火力不用太密集……」
  
  謝孟筠冷靜:「消耗的彈藥我按市價給你報銷。」
  
  寄東風張開雙手:「隨便用!讓火力來的更猛烈些吧!」
  
  謝孟筠:「……」
  
  可能是寄東風語氣裡的感情過於深刻,唐納德端著火銃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武林大會】百草:不是吧,唐納德選手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這麼低嗎?
  
  【武林大會】路小路:跟心理沒關係,主要都是生理的鍋——你們是不是忘了唐納德之前被風遠書選手的掌刀給捅穿胸口了?
  
  【武林大會】百草:呃……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路兄,你幫草查缺補漏我沒意見,但能不能先把賓語裡的「們」給刪掉???
  
  副本裡。
  
  在對手雙雙露出破綻的時候,風遠書明顯猶豫了一下,才決定先把唐納德幹掉,再去跟謝孟筠battle。
  
  ——畢竟謝孟筠再怎麼兇殘,也沒突破策馬江湖冷兵器的背景局限,以《化血神功》的技能時長,也足夠等他先送唐納德回復活點,再來收拾謝孟筠。
  
  【武林大會】百草:我怎麼感覺流水選手的傷勢越來越沉重了?
  
  作為藥王谷弟子,百草在「望聞問切」上有著不錯的造詣,雖說物理上的距離對他使用後三樣診斷技能造成了影響,但謝孟筠衣服上越來越多的血跡,以及逐漸蒼白的臉色,都表示她此刻正深陷掉血debuff的困擾,無法自拔。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正常,被怒海狂潮近距離命中,她沒有立刻化光就算對得起自身的防禦係數。
  
  【武林大會】路小路:據我個人分析,流水繞沙洲的技能列表上,肯定有一樣專門針對傷勢恢復的武功,經過現在的信心收集,我可以把資料更新為「專門針對內傷恢復的武功」 。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人倒楣起來喝涼水都能塞牙縫,補血藥有冷卻期,副本裡也找不著醫師,要我說,流水選手也不用再勉強了,等著被風遠書選手收割人頭就……
  
  副本裡。
  
  吳越山青趁風遠書轉移注意力的空隙,閃身飄至謝孟筠身邊,手指間銀光熠熠,落針,止血,療傷,一氣呵成。
  
  風遠書:「……」
  
  謝孟筠再次握緊了池鷺劍。
  
  【武林大會】百草:風遠書選手一定後悔剛才沒有及時補刀。
  
  【武林大會】路小路:這件事告訴我們,談戀愛有助於回血╮( ̄_ ̄)╭。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帶著綁定奶闖關的選手,這特麼就是正常玩家裡的bug,gm你真的不能管一管嗎?
  
  副本裡。
  
  風遠書無可奈何在陷入選擇困難症的那刻起,註定了他只能把錯誤進行到底。
  
  暫時把一加一大於二的謝孟筠跟吳越山青拋在一旁,風遠書決定先幹掉唐納德,再想辦法對方其他選手。
  
  眼看著風遠書向自己衝來,唐納德瞇起眼,不閃不避,等對方的距離足夠近,才猛的扣下機括。
  
  四枚霹靂子同時射出!
  
  風遠書指劍掌刀齊齊發出,他的真氣細如蛛絲,綿密柔韌,在彈藥數量沒達到兩位數的情況下,居然成功改變了霹靂子的運動路線,將兇猛的火力走弧形轉移到了無樂無用齋之外。
  
  「轟!」
  
  「劈裡啪啦——」
  
  保護陣法裡,端木鐘宮低頭看著自己手中泛起漣漪的茶杯,面無表情。
  
  子書枯魚盡量把身體挪到距離自己端木師兄最遠的地方,恨不能一人血書請求gm放他離開保護陣。
  
  江湖裡大浪淘沙,武林中一代新人換舊人,子書枯魚覺得,這群千里迢迢翻山越嶺闖關過來的選手們,到底是誰最終獲得易容蠱的解方已經不重要了,比起珍貴的戰利品,將無樂無用齋徹底夷為平地才是他們待完成列表裡優先級最高的事項。
  
  ——方才的霹靂子落入無樂無用齋外的池塘裡,將碧荷點綴紅鯉曳尾的幽美小池,一波炸成了粘稠如海泥面膜坎坷似月球表面的凹陷天坑。
  
  唐納德掃了眼不斷傳來收信提示的通訊器——
  
  【系統】玩家唐納德擊殺紅鯉魚,獲得10點經驗。
  
  【系統】玩家唐納德擊殺紅鯉魚,獲得10點經驗。
  
  【系統】……
  
  這特麼還算小怪呢???
  
  池水與池水裡的附加成分肩並肩上天之後,沒過多久又符合物理定律的加速下墜,大部分回歸自然,小部分撲面而來,給沐浴在陽光下的無樂無用齋下了一場人工降雨。
  
  寄東風看著打在窗紙上成分豐富到看不起本來面目的黑雨,幽幽道:「長那麼大。我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什麼叫『泥沙俱下』,『魚泥混雜』。」
  
  枕書聽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吳越山青:「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寄東風:「我對背詩沒有意見,但眼下的情形似乎沒你們描述的那麼風雅清新。」
  
  謝孟筠:「那『風怒欲掀屋,雨來如決堤』怎麼樣?」
  
  寄東風:「氛圍上有那麼點意思,不過在寫實上還差著一截。」
  
  在激戰中無縫溜號到唐詩鑑賞是十大玩家的特權,作為黃山派的大師兄,唐納德憂心忡忡的看了眼齋外的慘況,提醒:「那個,我本意沒想打斷大家提昇文學修養,但你們沒發現空了的池塘裡面多出來個人嗎?」
  
  沉默。
  
  一秒,兩秒,三秒。
  
  寄東風驚恐:「啊啊啊啊外面居然還真有個人!」
  
  謝孟筠,吳越山青,枕書聽雨淡定:「當然是早就注意到了。」
  
  寄東風,謝孟筠,吳越山青,枕書聽雨:「……」
  
  兩撥人同時開口,同時閉嘴,然後不約而同的用一言難盡的目光注視著彼此。
  
  寄東風委屈巴巴:「你們早就看見了居然沒告訴我?」
  
  枕書聽雨:「我以為在環境觀察上面大家早就達成了共識。」
  
  吳越山青:「畢竟目標人物是如此明顯且突兀。」
  
  謝孟筠:「所以東風兄你剛才眺望窗外真的只是單純在看風景?」
  
  寄東風感覺自己受到了嚴重內傷。
  
  唐納德清了清嗓子,提醒:「所以,我們現在要不要趁對方傷重對池子裡的人採取點措施?」
  
  作為經驗豐富的高玩,在發現意料之外的人物時,第一反應不是拔劍相對,而是拍一波鑑定術——
  
  【系統】趙倩:三十級,自由職業npc。
  
  謝孟筠微微一怔,瞇起眼睛,開始仔細觀察名為「趙倩」的npc。
  
  半分鐘後。
  
  謝孟筠選擇放棄:「從名字上應該是女性,但我實在難以透過對方臉上的淤泥看清五官。」
  
  寄東風:「不過對方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枕書聽雨:「尋芳鴿嘛。」
  
  唐納德向心目中的嫌疑人確認:「風兄,趙倩是你的好友不?」
  
  風遠書想了想,難得露出點不確定的神色:「應該,是的吧。」
  
  唐納德:「那為什麼不進到無樂無用齋裡面來,非要躲在池塘裡面?」
  
  風遠書:「……我要能猜到原因,就不玩遊戲,直接去琢磨世界十大未解之謎了!」
  
  謝孟筠:「也對,他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故意把霹靂子引到池塘裡。」
  
  風遠書一聲長嘆。
  
  ——本來算得上伏兵的趙倩,被他一波操作弄成了公開處刑。
  
  【武林大會】百草:我覺得風遠書選手對於來人是不是他的好友,也不是很有把握。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有沒有把握都沒什麼用,畢竟對方才區區三十級而已╮( ̄_ ̄)╭。
  
  【武林大會】路小路:呵呵。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你非得把「我有不一樣的想法」用飽含鄙視的擬聲詞給傳達出來嗎?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覺得每一個npc出現在這裡都有自己的原因,哪怕只有三十級,也必然有與眾不同的地方,不然趙倩跑來幹什麼,賣萌嗎?
  
  【武林大會】百草:你想想子書枯魚。
  
  【武林大會】路小路:……
  
  路小路沒想到自己有接不上百草的話的一天,更傷害他自尊心的是,對方提到的人物,還真是全程吃瓜,沒產生半點正面或者負面的價值。
  
  ——難怪上學時老師總說,想證明一個觀點,得調理分明邏輯清晰列好攻勢代入數據按部就班的推導,但想反駁一個觀點,只要能舉出反例就夠了=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也許就是巧合而已——世界上幸運e的人到處都有,為何不能算風兄一個?
  
  副本裡。
  
  雖然直面霹靂子的火力,但有池塘的水與泥與荷花與鯉魚做緩衝,趙倩在已經變成灘塗的池底裡歇了一會,就能掙紮著往外爬。
  
  沾滿泥濘看不清本來面部的五官,加上沾滿泥濘看不出本來款式的衣裙,相輔相成,共同構成了一個特別的npc。
  
  意識到自己徹底暴露在敵人目光下的趙倩,邁著沉重且滴水的腳步,一步步往無樂無用齋靠近。
  
  選手們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跨過門檻。
  
  npc腳步落下的瞬間,剛止血沒多久,離滿狀態還差一大截的謝孟筠就握緊池鷺,飄身而起,她的身法輕盈超逸至極,旁人只看見衣影一晃,謝孟筠已在趙倩身前落下。
  
  她人尚在空中,長劍已離鞘而出,剎那間,劍光連綿成一道水幕,將npc嚴絲合縫的籠罩在其間。
  
  【武林大會】百草:從性價比來分析,我覺得流水選手放棄調息的時間,急匆匆的爬起來毆打一個三十級的npc,不太合算。
  
  【武林大會】路小路:流水繞沙洲的遊戲意識是頂級的,我懷疑她發現了趙倩身上的特殊之處。
  
  解說們發生了分歧,但適當的針鋒相對對於激烈的比賽而言,完全能起到提升觀眾代入感的正面效果。
  
  【武林大會】百草:按遊戲設定來說,低級npc不可能有高級技能,對方只有三十級,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去?
  
  【武林大會】路小路:那百草兄覺得流水選手為什麼非要打趙倩不可?
  
  【武林大會】百草:柿子撿軟的捏唄。
  
  【武林大會】路小路:真是軟柿子的話,就不會跟流水選手打的有來有回了。
  
  受到同事的提醒,百草才意識到趙倩展露了與自身等級完全不相符的強悍戰力。
  
  【武林大會】百草:等等,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副本裡。
  
  鑑定資訊裡只有三十級,大部分人都沒看在眼裡的趙倩,跟全力輸出的謝孟筠正面pk,一時間居然不落下風。
  
  雖說服裝在池塘的浸染下,已然看不出本來面目,但依稀可以判斷出趙倩的外形走的是南海閣一派的輕盈飄逸風格,然而對方使用的武器,卻是和輕盈飄逸完全反著來的長槍。
  
  甚至連趙倩的武功路數,也是一派敢問梁山who is the real man的施瓦辛格硬漢作風。
  
  ——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武林大會】百草:……npc作為gm的親兒子,開掛我能理解,但區區三十級的自由職業人士,能跟玩家裡的頂級高手solo,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謝孟筠一時半會不能拿下趙倩,好在她不是一個人戰鬥!
  
  吳越山青急速掠來,不及細問,就全力以赴的參與由謝孟筠發起的圍毆活動。
  
  風遠書原本輕鬆從容的神情瞬間消失,立刻發動掌刀,
  
  ——銳利的刀風將橫亙在空中的墨字劈散。
  
  枕書聽雨閃身攔住風遠書,稷下學宮大師兄長袖廣衫,衣擺無風自動,手中提筆,似要寫下一段詩文風流,儀容溫文平靜:「你的對手是我。 」
  
  風遠書笑了下,朗聲道:「正要向枕書兄討教!」
  
  【武林大會】路小路:雖然稷下學宮主攻生活技能,但他們的武功風格偏向玄幻,很難找到天敵。
  
  【武林大會】路小路:在遊戲裡,明槍易躲,暗器好防,但稷下學宮五花八門的奇怪道具,還有無孔不入的凝墨成字,絕對不可小覷。
  
  【武林大會】百草:呃……
  
  【武林大會】路小路:百草兄覺得我說的不對?
  
  【武林大會】百草:那倒沒有,我就是覺得從你口中說出來「暗器好防」四個字,感覺有點怪怪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我大體上贊成路兄的觀點,不過你發現沒有,稷下學宮的技能,有一個非常大的缺點。
  
  【武林大會】路小路:知道兄的意思是——
  
  副本裡。
  
  枕書聽雨從容的施展丹青妙手,毛筆勾劃之間,有風雷怒意,成功將意圖援救npc的風遠書阻攔在了中途。
  
  唐納德小聲:「你們大師兄是在寫字,還是在畫畫?」
  
  寄東風:「當然是在寫字,我念給你聽——曾伴浮雲歸晚翠,猶陪落日泛秋聲。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
  
  唐納德沒有強迫症,奈何寄東風斷句斷的過於銷魂,忍不住追問:「畫不什麼?」
  
  寄東風也很奇怪:「原詩的最後一個字是『成』,但大師兄沒往下寫了……啊,大師兄沒墨水了!」
  
  ——稷下學宮的書畫技能,必須使用特製墨水才能施展,然而墨水製作工藝十分複雜,遠遠超過激戰時允許的摸魚長度,枕書聽雨本以為自己準備了足夠的存貨,但副本的持久度仍然超出了他的預料TAT。
  
  「……」
  
  枕書聽雨默默將毛筆扔回兜裡,換上純銅打造的判官筆,繼續跟風遠書pk,可惜專業契合度不足,沒過多久就露出敗象。
  
  眼看友軍陷入苦戰,唐納德端起火銃,義不容辭道:「我也來幫忙!」
  
  謝孟筠,吳越山青,枕書聽雨,風遠書:「你給我住手!」
  
  唐人民公敵納德:……TAT!
  
  眼看自己有力沒處使,唐納德只能繼續慫恿寄東風:「東風兄,我記得你不是會彈琴嗎,要不然先給血影教的兩位上個debuff看看?」
  
  寄東風嘆氣:「我是會音攻,但在非組隊情況下,隨便彈琴就是無差別攻擊!」
  
  玩家的戰場自此一分為三,在「再不出結果師弟就要幫忙」的壓力下,謝孟筠的攻擊力強勢上飆,差點讓人以為她又開了「疾風驟雨」,加上吳越山青心有靈犀的輔助,趙倩很快左支右絀起來。
  
  紅芒閃動。
  
  「琤——」
  
  「小心!」
  
  謝孟筠感到背後勁風襲來,果斷收回即將刺穿趙倩咽喉的池鷺,並不回身,反手斜刺,恰到好處的截住怒海狂潮的赤色長劍。
  
  兵刃碰撞聲與唐納德的示警聲先後響起。
  
  背後給了謝孟筠一擊的,自然是本該傷重臥地怒海狂潮。
  
  謝孟筠清楚自己的攻擊力,絕對能全方位覆蓋到內傷外傷,哪怕換了自己,挨上一劍也沒那麼快滿血復活,更何況後面還有唐納德的爆炸加成。
  
  稍加思索,吳越山青很快露出明悟之色,目光落在風遠書身上。
  
  風遠書也沒讓藥王谷大師兄失望,微笑著揭開了謎底:「誰說我的乾坤造化丹只帶了一份?」
  
  怒海狂潮頷首:「這次算欠你一個人情,在其他人出局之前,我跟你聯手。」
  
  截止此刻,無樂無用齋裡的形勢變成了兩個滿血的揍四個輕重傷患,雙方的外援分別是一個使長槍的強悍萌妹,與遊離在戰場之外主修機關術輔修音樂技能的——
  
  寄東風:「那個,我想說,就算拿不到冠軍,我的霹靂子還是得按市價報銷。」
  
  職業生活玩家=_= 。
  
  風遠書的攻勢變緩,他為了武林大會籌備了許久,並不急著立刻結束這段美妙的旅程,笑道:「枕書兄,青兄,流水,在這裡死亡一樣會掉級,我可以給你們自己淘汰的機會,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在下都是佔優勢的一方——」
  
  「哐!」
  
  風遠書的聲音戛然而止。
  
  剛剛發出巨大聲響並用普攻將他血條壓到安全線以下的,是公輸儀的劍鞘。
  
  ——按照遊戲規則,npc不能主動向玩家出手的,但只要玩家主動攻擊了npc,後者就擁有了隨便打打死為止的合法自衛權利。
  
  謝孟筠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公輸儀,又看了看不可置信的風遠書,重複道:
  
  「佔優勢的一方哈?」
  
  公共頻道裡,三個解說當前情況,做出了無比精準的評價——
  
  【武林大會】百草:反派
  
  【武林大會】路小路:死於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話多╮(╯▽╰)╭~
  
  在風遠書失去戰力之後,怒海狂潮迅速表示打不過他們正道聯盟,自覺的溜進了保護陣法裡打坐,而手持殺傷性武器的唐納德在認親之後,從始至終高舉支持大師姐路線不動搖,生活玩家寄東風出於經濟方面的考慮,為了保留報銷霹靂子的權利,也很俐落的表示自己沒有爭奪冠軍的野心。
  
  枕書聽雨看了眼自己處於脫水狀態的乾涸毛筆,失望:「我原本是想跟小青公平的較量一場。」
  
  吳越山青:「枕書兄何必急在一時。」
  
  兩位大師兄相視一笑。
  
  寄東風的注意力被泥水浸泡過的趙倩牢牢吸引,好奇:「三十級的npc,武力值也高的太嚇人了吧?」
  
  謝孟筠:「趙倩不是npc。」
  
  枕書聽雨,唐納德,吳越山青,寄東風:「什麼?!」
  
  謝孟筠笑了笑,將水佩風裳的資料設置為允許他人查看:「遊戲裡有種裝備,可以使玩家臨時獲得npc身份。」
  
  【系統】風裳:宮廷織造局流落民間的秘製衣衫,薄如蟬翼,辟塵除垢,無懼水火,與水佩共同裝備可觸發「大家閨秀」效果。
  
  「……」
  
  一個問題的解答有時意味著更多問題的出現,唐納德舉手向師姐申請發言資格:「請問『大家閨秀』效果具體指的是什麼?」
  
  謝孟筠:「允許玩家在一段時間內偽裝成三十級自由職業的女性npc,臨時名稱由使用者自行輸入。」
  
  枕書聽雨鬆了口氣:「難怪,我剛剛在獲得鑑定結果的時候,就覺得『趙倩』這個ID和策馬江湖的遊戲背景有著微妙的不相容感。」
  
  謝孟筠贊同:「誰說不是呢。」
  
  對於策馬江湖這種自帶豐富背景的全息網遊,在npc的冠名上也有自身的獨特偏好——風遠書那邊的使用者不像自己,當初起的名字可是兼具了「古色古香」和「不引人注目」兩個有點的「王小二」。
  
  雖然受了重傷,但尚未失去語言能力的風遠書豎著耳朵聽其他人聊天,越聽越是震驚:「原來你也有『水佩風裳』?」
  
  謝孟筠反問:「難道系統在把裝備給你的時候,說好是武林限量版,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風遠書:「……」
  
  寄東風接過提問的旗幟:「但如果這個人不是npc趙倩的話,真實身份又是誰?」看了眼風遠書,笑,「橫豎現在已經塵埃落定了,風兄你就陪我們嘮會嗑唄?」
  
  風遠書淡淡的笑了笑:「我承認自己棋差一著,技不如人,但失敗的主要因素並非是在下自身的緣故,既不心服口服,自然也不會有問必答。」
  
  寄東風能接受風遠書的解釋,但無法接受解釋的內在邏輯:「你都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了,為什麼還不心服口服?」
  
  風遠書:「玄不改命,氪不救非。」
  
  寄東風:「什麼意思?」
  
  風遠書:「意思是你們能有公輸儀這樣強力的npc做槍手,純屬人品爆棚,這種東西要能用科學的理論解釋,東風兄你也不至於萬年幸運e了。」
  
  寄東風對自己剛才非得追根究底的提問深感後悔TAT。
  
  謝孟筠微笑:「風兄不願意告訴你,東風兄也可以問我嘛——『趙倩』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大江東去的長老湍湪淵源。」
  
  「趙倩」和風遠書同時睜大了眼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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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9
發表於 2019-12-19 14:33:23 |只看該作者
第218章

  【武林大會】百草:……流水繞沙洲到底怎麼知道的?
  
  【武林大會】百草:湍湪淵源是大江東去的長老,但我記得她跟大江東去除了最開始有點衝突以外,後面就沒什麼接觸了。
  
  【武林大會】百草:路兄,老大?
  
  【武林大會】路小路:身為一名久經考驗的解說,總會遇上絞盡腦汁也編不出瞎話的困境,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做的,要麼是耐心等待事情自動出現轉機,要麼是禍水東引將鍋甩給無辜的同事,百草兄你現在很好的領會了第二點。
  
  【武林大會】百草:呃,我不是故意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天賦異稟@百草。
  
  【武林大會】百草:TAT。
  
  同一個世界同一種懵逼,也許是覺得「趙倩」身上可能存在某些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線索,導播體貼的將對方放在鏡頭的c位上,同時進行放大處理,以便觀眾們仔細觀察,不漏掉任何細節。
  
  半分鐘後。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還是連「趙倩」臉上的淤泥都看不透,別提認清楚他究竟是誰了╮( ̄_ ̄)╭。
  
  【武林大會】路小路:+1
  
  【武林大會】百草:+2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剛剛匯總了一下資訊,湍湪淵源和流水繞沙洲在武林大會預選賽的時候,被分到了同一個賽區,他們一路同行,可能會有點不一樣的發現。
  
  【武林大會】百草:老大,你是真心這樣認為,還是找不到別的理由,不得不隨便找個藉口來頂缸?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
  
  【武林大會】路小路:百草兄,我覺得你可以從現在開始節衣縮食,努力攢錢,為今後的失業生涯打下不至於餓死街頭的堅實基礎。
  
  副本裡。
  
  「趙倩」心累的摸了把臉,客觀上增強了五官和淤泥的區分度,不至於像剛才那樣,打眼一看得以為是煤球成了精。
  
  風遠書抿著嘴,他絞盡腦汁,將從副本開始到現在的經歷反復回顧,卻怎樣也想不通謝孟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瞧出了破綻,只能開口詢問:「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謝孟筠揚眉:「原來還真是湍湪淵源?」
  
  寄東風,風遠書:「所以你其實也不確定嗎?!」
  
  風遠書摀住胸口,感覺自己的內傷更加嚴重了TAT。
  
  謝孟筠表情十分無辜:「當然不確定,『水佩風裳』對玩家外形的改變,連精擅易容術的生活玩家也無法看穿,我眼光再精準,總不能突破遊戲設定。」
  
  風遠書:「……」
  
  要不是聽對方親口聲明瞭不能突破遊戲設定,風遠書還真以為gm單獨為謝孟筠悄悄給代碼裡加了bug=_=。
  
  無樂無用齋中,所有坐等冠軍出爐的選手和前選手們都乖巧的等著謝孟筠揭破謎底,他們雖然沒有出聲打斷上面兩人的對話,不過對於風遠書此刻的心情,都能感同身受。
  
  風遠書沉浸在濃鬱的悲痛之中。
  
  謝孟筠看著他,慢吞吞的補完了後半截話:「也就七八成篤定而已。」
  
  風遠書:「……所以你這跟已經確定了有什麼區別!?」
  
  謝孟筠雙手抱臂,眺望遠方:「等你工作了,就會知道,不管在什麼時候,對旁人的評價都要留下足夠的緩衝餘地。」
  
  風遠書內心複雜:「論年紀,這裡也就怒海兄肯定大過我,其他應該都是同齡人,你到底是為什麼會認為我還沒有進入社會的大染缸?」
  
  怒海狂潮摸著下巴:「我聽著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寄東風安慰他:「誰讓你跑進保護區裡坐著了呢,等出副本後再算賬也不遲。」
  
  謝孟筠向著風遠書笑了一笑:「我原先還以為風兄是高中生。」
  
  風遠書:「咳,雖然我有堅持鍛煉努力保養但也不至於年輕成這樣……」
  
  謝孟筠:「留校複讀了十年的那種。」
  
  風遠書:「……如果我還有霹靂子沒用完的話,一定拉著你同歸於盡=_=。」
  
  副本裡,風遠書在閒聊中被來自謝孟筠的嘴炮一波擊中,同時打成殘血並不是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解說們更加關心的,是謝孟筠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個人資料。
  
  【武林大會】百草:剛才流水選手提到了工作。
  
  【武林大會】路小路:雖然在網遊裡深挖玩家的現實信息不太厚道,但我還是很好奇,她到底是做什麼的=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等人出來後,發私信問問唄。pS:別指望我問,以《江湖早知道》跟小青的關係,就算我拿到了第一手消息,也肯定不讓刊登╮( ̄_ ̄)╭。
  
  【武林大會】百草:我沒流水繞沙洲的好友。
  
  【武林大會】路小路:我在她黑名單裡。
  
  江湖早知道看著同事們的回復,一時間居然無法判斷百草和路小路誰的遭遇更加悲慘。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雖然不能直接詢問,但我們可以通過流水繞沙洲平時表現出來的蛛絲馬跡,來縮小猜測範圍。
  
  【武林大會】路小路:據我所知,流水繞沙洲遇事果斷心狠手辣,不管是玩家小怪還是boss,全部手起刀落砍得毫不猶豫,觀察力也不錯,邏輯分析能力也高於玩家平均值,呃……
  
  【武林大會】百草:總覺得我們按照以上方向分析下去,遲早會被集體封號=_=。
  
  解說頻道裡一片沉默。
  
  比解說們更沉默的是「一零不是十」幫派駐地。
  
  瑟瑟紅和碧軒冷燈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從通訊器上挪開,轉頭看向揚帆濟滄海。
  
  許總仰頭看天,目光中滿是回憶與懷念:
  
  「剛畢業那會人手不夠資金也緊巴巴,流水和小青身兼數職,上午在業務部對外洽談工作,下午就轉崗到技術部敲代碼,時不時還得抽空處理跑去人事部兼職HR,加班的時候還順帶包圓了那群不想吃外賣的小兔崽子們的夜宵——小青負責燒飯,流水不太擅長廚藝只能打下手,久而久之就練出來一手好刀工……」
  
  公共頻道裡,解說們意識到自己再往前走,很可能就會踩到未知的地雷,不必特地溝通,就默契的集體退回到不會被河蟹的安全區域內。
  
  【武林大會】百草:比起玩家的個人資訊,我對流水繞沙洲到底是怎麼把湍湪淵源的真實身份給看出來的更有興趣。
  
  【武林大會】路小路:雖說她承認自己有試探的因素,但試探也需要足夠的線索做基礎。
  
  或許是心有靈犀,副本裡,玩家們也神奇的把不知跑到何處的話題給歪回了最初的位置。
  
  「趙倩」嘆氣:「進初賽之後我就一直足夠低調,遇見竊水賊精英都憋著沒壓箱底的技能沒用,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有問題的?」
  
  謝孟筠看著他,滿臉似笑非笑:「你有強迫症沒?」
  
  「???」
  
  謝孟筠:「我在琢磨要不要乾脆把真相爛在肚子裡,以後你就算離開了武林大會副本,也會因為無法獲得答案而反復自我折磨,想起一次難受一次,就像追連載的時候作者偷偷棄了坑,自此一別兩寬決不歡喜,你內心再怎麼急的跟貓爪撓似的,也死活看不到結局。」
  
  「……」
  
  「趙倩」險些崩潰: 「不至於吧,最毒婦人心啊你,咱們遠日無仇近日無怨,就算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只是聽令行事而已,你要真記恨,風遠書就在面前你把他砍了不行嗎?」
  
  被下屬瞬間賣的底掉的風遠書:「……」
  
  也許是對方屈服的過於快速,謝孟筠也沒了繼續賣關子的興致,解釋道:「進入武林大會以後你確實偽裝的挺好,但對於我這種一直關注你的人來說,破綻根本無法掩飾。」
  
  「趙倩」:「一直……」
  
  風遠書:「關注???」
  
  【武林大會】百草:雖說湍 湪淵源在遊戲裡也算名人,但也不至於被流水繞沙洲時刻關注吧?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要不是副本裡遮罩了玩家通訊,我真想對小青唱一句「綠光在哪裡」。
  
  【武林大會】路小路:已截圖。
  
  副本裡。
  
  謝孟筠解釋:「我剛出新手村就去了洛陽。」
  
  洛陽是大江東去的幫派駐紮地,氣吞寰宇遵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的原則,將同樣有意在洛陽建幫的玩家給強行驅逐到其他的系統城市。
  
  頂著「趙倩」偽裝的湍湪淵源小心猜測:「大江東去的幫眾對你不太友好?」
  
  謝孟筠:「倒也還行……」
  
  湍湪淵源鬆了口氣。
  
  謝孟筠:「大部分沒接觸過暫時處於中立狀態,氣吞寰宇追殺過我我也坑過他算是兩清(氣吞寰宇:並沒有!),至於你當年搶我怪那事,目前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予以致意。」
  
  風遠書面無表情的看著不成器的下屬:「你搶過她怪?」
  
  本以為是天降橫鍋,現在才發現,原來是積怨已深。
  
  湍湪淵源:「……」
  
  雖說記不太清,但被謝孟筠這麼一提醒,總覺得有些腦海中浮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畢竟大江東去在洛陽的作風一貫囂張,難免會得罪一些路過的大佬。
  
  氣吞寰宇現實裡的表妹剛進遊戲那會,就依託裙帶關係,跑來表哥的幫會求升級求帶飛,為了給對方留下美好的遊戲體驗,湍湪淵源他們特地把周圍的閒人給清了場。
  
  現在回想,這絕對是他們遊戲以來代價最大的一次仗勢欺人。
  
  寄東風舉手,弱弱道:「我能問一下,到底是什麼驚gm泣策劃組的boss,居然能被小姐姐你記到今天?」
  
  謝孟筠努力回憶,事情隔得太久,她也差點沒想起來:「貌似是,藥田裡的飛賊?」
  
  寄東風不想相信自己的判斷:「……可那些不是小怪嗎?」
  
  謝孟筠承認:「沒錯。」
  
  【武林大會】百草:原來他們還真是有仇=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湍湪淵源因為幾個小怪結下了遊戲生涯裡最可怕的敵人……
  
  【武林大會】路小路:具有非常深刻的教育意義。
  
  副本裡。
  
  風遠書抽動著嘴角,徹底從心如止水進化到心如死灰。
  
  仔細想了想,湍湪淵源也沒做什麼錯事,清場而已,除了散人聯盟以外,大中型幫派多多少少幹過類似的事情,至於自己,更是步步謹慎,時時注意。
  
  ——所以說遊戲裡那麼多系統城市,流水繞沙洲幹嘛非要選洛陽練級???
  
  如果風遠書勇敢的將內心的exception拋出,吳越山青會及時catch,並且告訴他,這不是巧合,純粹是藥王谷與洛陽的地理位置所導致的必然結果。
  
  既然開了敘述的口,謝孟筠索性從頭開始說:「記得當時除了你之外,還有別的幾個人。」
  
  寄東風:「別的人,是誰?」
  
  謝孟筠聳肩:「忘了,那麼久的事了,誰還能記得。」
  
  湍湪淵源:「……」
  
  ——所以說最後被大boss全程焦點野外紅名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對嗎?
  
  謝孟筠瞥了他一眼,聲音裡有著一絲無奈和委屈:「系統資源有限,本來該連你一塊打包塞進回收站裡再delete徹底刪除的,結果我為了躲你們都避到荒無人煙的桃谷刷金絲猴去了,還是被陰魂不散的騷擾上門。」
  
  對於桃穀,湍湪淵源的印像比洛陽藥田要深刻許多。
  
  他作為護花使者陪煙籠溪沙去桃穀時,莫名其妙的迎頭撞見了一群暴動的高級怪,經過短暫而無效的掙扎之後,所有人在復活點重新碰頭。
  
  「等等,那群猴子是你……」
  
  謝孟筠點頭。
  
  她從桃穀離開時,腳踩西瓜皮司馬走位——當然也有可能是玄奇居士特地挑了危險地帶來空投玩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拉了一群高級怪,謝孟筠仗著《穿林踏葉》的林地加成拉開距離及時脫戰,而失去攻擊目標還沒來得及回歸原位的猿猴,十分巧合的撞上了陪煙籠溪沙來升級的大江東去幫眾。
  
  湍湪淵源回憶往事,差點沒當著萬千觀眾的面哭出聲來。
  
  什麼叫倒打一耙,什麼叫惡人先告狀,迄今為止他總算有了切實的體驗TAT。
  
  謝孟筠輕笑了一聲:「我特地留在現場,圍觀完了全程。」
  
  湍湪淵源身形一頓。
  
  謝孟筠湊近:「當時在場的所有玩家,你是最後一個回復活點報導的,這沒什麼,但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在還有同伴存活的時候,你的武力值平平無奇,連自保都勉強,但等人都掛了之後,你反而大顯神威,兩三槍就能搞定一個五十級的高級怪。」
  
  湍湪淵源沉默片刻,幹錯破罐子破摔:「就算我有特地隱藏實力又如何,這種行為對於玩家來說也很正常吧?」
  
  謝孟筠:「對大江東去的同伴也隱藏實力,至少可以證明,你要麼是想飛之心永遠不死打算先背靠大樹好乘涼等羽翼豐滿了再自己單幹,要麼是其他勢力派來大江東去的臥底。」
  
  湍湪淵源滿臉槽多無口:「網遊裡什麼性格的玩家找不到,萬一我就是一個喜歡低調行事的人呢?你不覺得自己的推理太簡單粗暴了一點嗎?!」
  
  謝孟筠:「覺得啊,但結果是對的就行。」
  
  「……」
  
  湍湪淵源想把謝孟筠此 刻的表情拍下來,做成表情包,文字就寫「轉發這個流水繞沙洲,你就有擁有亂拳打死老師傅的神奇推理能力」=_=。
  
  謝孟筠篤定道:「我首先排除了打算單幹的選項。」
  
  湍湪淵源心累的放棄了自己思考:「求解釋。」
  
  謝孟筠的理由倒是充足:「因為你如果是打算單幹的話,就沒有值得往下推理的分支劇情了。」
  
  得到解釋的湍湪淵源更加鬱悶:「你就不擔心自己猜錯了嗎?」
  
  謝孟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算猜錯了,全程做了無用功,我也沒什麼損失。」
  
  單方面承擔了謝孟筠猜測所帶來全部損失的風遠書和湍湪淵源:「……」
  
  謝孟筠繼續往下說:「往大江東去安插臥底,肯定是同等級的系統幫派才能做出來的事,散人聯盟不可能,曉風殘月不可能,無敵幫不可能,金玉滿堂不可能,我本來也沒線索,結果在打工的時候碰上了來劫道的玩家,對方說自己來自一個叫做『天下會』的組織,而風兄的幫派正好叫天下幫,我就麻煩小青稍微調查了一下兩者的關係。」
  
  以排除 開頭,用狗糧做結尾,雖然在邏輯上存在著多處跳躍式斷層,仍然給湍湪淵源造成了巨大傷害。
  
  湍湪淵源:「你提到的幫會裡,除了散人聯盟我能理解之外,其他三個到底是為什麼不可能?」
  
  謝孟筠:「曉風殘月看起來就不像主謀。」
  
  湍湪淵源:「人不可貌相,幫派不可鬥量,你不能光憑畫風就排除他們的作案嫌疑。」
  
  謝孟筠:「我也怕自己猜的不對,所以特地跟暮雪師姐確認過。」
  
  湍湪淵源:「…… 」
  
  ——暮雪時節,峨眉派玩家,名劍昀歌的使用者,也是曉風殘月的長老,更是謝孟筠的遊戲好友。
  
  湍湪淵源默默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他不能因為謝孟筠本身是個遊歷在大型組織之外的布朗運動玩家,就忽視對方背後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網。
  
  「那無敵幫又是怎麼排除的,他們跟大江東去不是遊戲裡著名的死對頭嗎?」
  
  寄東風猶猶豫豫的舉了手:「這個,是我幫忙排除的。」
  
  ——寄東風,原無敵幫長老,曾經是日出之光的御用軍師,特長是通過縝密的推理和狀況百出的實踐,共同疊加出一言難盡的結果。
  
  風遠書:「……」
  
  湍湪淵源:「……」
  
  雖然武力值不夠,但一路上用機關術刷足了存在感,他們委實不該因為對方與日出之光分道揚鑣後自立門戶,就忘記才開服時的舊設定。
  
  湍湪淵源:「還有金玉滿堂呢,難道你跟明月夜也有交情?」
  
  謝孟筠:「幫主不愛跟人交流的情況下才需要長老協助,金玉滿堂那邊,我可以直接問沈萬三。」
  
  湍湪淵源覺得不可思議:「沈萬三說我不是他的臥底,你就相信?」
  
  謝孟筠嘆了口氣:「沈兄的原話是『比起砸點小錢收買臥底,我更寧願一氣砸更多的錢,直接挖牆腳』。」
  
  湍湪淵源:「……」
  
  ——有錢真的能為所欲為.jpg
  
  謝孟筠:「再就是小青查到的消息,『天下會』不是系統幫派,裡面的人手不算多,但是組織嚴密,跟影暗樓有極大的淵源。」
  
  她話音方落,風遠書的瞳孔就猛的一縮。
  
  前面抖出來的秘密,都還在他可接受範圍內,但聽到「影暗樓」三個字時,風遠書再沒力氣維持雲淡風輕的表情,顯然是遭遇了人設所不能承受之重。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謝孟筠目光微動,忍不住起了點壞心眼:「剛剛跟你說的都是謊話,事情的真相是我買通了湍湪淵源,他把所有的秘密都… …」
  
  風遠書:「不可能!」
  
  湍湪淵源:「我沒有!」
  
  編瞎話的技能讀條還沒結束就被強行打斷,謝孟筠不太開心:「理由?」
  
  風遠書:「除了遊戲,我們在現實中也有深刻的關係。」
  
  湍湪淵源補充:「遠書是我的大舅哥。」
  
  「……」
  
  ——所謂遊戲誠可貴,脫單價更高,今天份的真相也瀰漫著濃濃的狗糧味。
  
  風遠書皺眉:「沒必要告訴他們這麼多。」
  
  湍湪淵源無奈:「我也不想透露隱私,但如果不解釋清楚,咱們就得在論壇同人純愛區重新聚首。」
  
  風遠書背上一寒:「……沒錯,湍湪淵源是我妹的男朋友!」
  
  既然兩人主動曝光了彼此間的親戚關係,謝孟筠也就投桃報李,繼續解釋他們自己判斷的依據:「『天下會』的秘笈和裝備實在太多了。」
  
  風遠書微微一怔。
  
  眾所周知,策馬江湖裡能得到高品質裝備,秘笈,材料的途徑,要麼是拍賣會砸錢,要麼打boss掉落,還有就是比賽和做任務。
  
  系統在boss刷新和掉率上向來走的是隨心所欲的不羈風格,而能在拍賣會掃貨的玩家,必須有足夠的流動資金,迄今為止,遊戲裡還沒有出現過能在撒錢上跟沈萬三相媲美的土豪。
  
  至於比賽,大型比賽除了正在進行時的武林大會,就是過去完成時的藥王穀爭霸賽,作為上一場比賽的冠軍,謝孟筠可以非常負責任的說,就算對方把除自己以外的獎勵包圓,也無法支持天下會日常行動。
  
  最後剩下的,就是任務。
  
  系統任務需要碰運氣才能接到,但影暗樓的任務,卻是人人可接。
  
  謝孟筠摸著下巴:「遊戲有聲望系統,如果有那麼一批人,在版本剛更新的時候,就不斷通過擊殺系統npc來刷影暗樓聲望,現在應當已經開啟了相關的隱藏任務才對。」
  
  風遠書:「不對。」
  
  謝孟筠挑眉。
  
  風遠書緩緩道:「我是先觸發的系統任務,才決定持之以恆的刷聲望。」
  
  謝孟筠點頭:「還有就是,六合門的綜合實力跟雪山派差不多,甚至還略高一籌,雙方都曾遭遇過來自影暗樓的大規模襲擊,結果前者半點不拖泥帶水的就宣佈覆滅,後者卻頑強的打退了敵人,這又是為什麼?」
  
  風遠書笑了:「我記得這件事早有結論——因為六合門出了奸細,可惜那些玩家在門派覆滅後就再也沒有上線,沒辦法問出更多內幕。」
  
  「雪山派也有奸細,但也沒有像六合門那樣連點水花都沒撲騰起來就一敗塗地。」謝孟筠搖頭,「也可能擁有巨大影響力的玩家,雪山派首座橘紅色的星星上線次數不多,沒給人買通她的機會。」
  
  風遠書沉默的看著她。
  
  謝孟筠聳肩:「六合門那些所謂的『內奸』在事情塵埃落定就再沒有出現在遊戲裡,等於明擺著告訴別人,門派覆滅的事情,後面還有推手,不然哪有人大費周章的拆遷了自己家的宅基地,就是為了從此頂風冒雨露宿街頭?」
  
  風遠書嘆氣:「你分析的對。」
  
  ——畢竟遊戲裡大部分玩家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實在人。
  
  謝孟筠笑了笑:「那風兄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最後誰獲利最大?」
  
  獲利者,除了領取影暗樓擊殺npc任務的玩家,就是——
  
  整合了門派剩餘力量,開啟「復興任務」的前六合門大師兄,湍湪淵源。
  
  「厲害。」
  
  湍湪淵源這句誇獎給的誠心誠意。
  
  他以為自己狐狸尾巴掩飾的很好,結果在別人眼中,裸奔程度簡直堪比皇帝的新裝。
  
  謝孟筠:「也正是在六合門的事情之後,我才覺得風兄和湍湪兄之間可能存在某種不足為外人道的微妙聯繫。」
  
  風遠書深深吸了口氣,確定自己心態足夠平和後,才開口:「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隱瞞,只是你確定我的秘笈和裝備都是來自影暗樓這點,完全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啪!」
  
  謝孟筠舉起右手,姿態瀟灑的打了個響指。
  
  其他玩家還處在「你這是乾啥」的懵逼階段時,唐納德就無比自然的喊了一聲:「到!」
  
  ……風遠書無法理解,作為才認親沒多久的師姐弟,謝孟筠到底啥時候給唐納德安裝上的聲控系統?
  
  「唐納德師弟,你聽說過具有絕對隱匿效果的『刺客套裝』嗎?」
  
  「報告師姐,完全沒有!」
  
  謝孟筠滿意點頭,看著風遠書:「明白了沒?」
  
  風遠書:「啊?」
  
  謝孟筠:「作為幸運值不夠都不許進門的太平山莊弟子,連我們都沒見過類似的裝備,可以證明,這已然超過一個玩家在正常範圍內能獲得的裝備極限。」
  
  「刺客套裝」是當時劫謝孟筠道的天下會小姑娘所用的裝備名稱。
  
  風遠書:「……」
  
  寄東風雙目無神,喃喃自語:「突然有種想用火銃清場的衝動。」
  
  謝孟筠咳了一聲,趕緊道:「風兄的疑惑,我已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還有一件事,希望風兄能為我解惑。」
  
  風遠書:「什麼?」
  
  謝孟筠緩緩道:「影暗樓的主事之人,到底是不是慕容餘?」
  
  npc那邊。
  
  在玩家結束戰鬥沒多久,自覺做不到二打一的慕容飛便主動退出和公輸儀的鬥爭,表示願意將寶物讓賢,只是:
  
  「在下拿不到東西也罷了,封少俠就不為華山派的聲譽多考慮一二?」
  
  封玉露出滿不在乎的溫暖笑容:「阿儀是我兄弟,他武功高強,聰明謹慎,易容蠱的解方在他手上,更勝過由我親自保管——只要是正道人士,又何必細分彼此?」
  
  慕容飛輕笑了聲:「封少俠性情豁達,公輸少俠有閣下這樣的友人,真是三生有幸。」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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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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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發表於 2019-12-19 14:33:42 |只看該作者
第219章

  封玉:「慕容教,咳,副教主倒是豁達大度,易容蠱解方落入阿儀手中,血影教多年夙願功虧一簣,你倒是甘心。」
  
  慕容飛淡淡道:「在下自然是並不甘心的。」
  
  封玉目光微冷。
  
  慕容飛微笑道:「可惜我單打獨鬥尚且不是公輸少俠的對手,又有封少俠在旁虎視眈眈,除了將寶物拱手相讓之外,還能如何?」
  
  封玉打量他片刻,忽然上前一步,出指如電,連續點住他胸前要穴。
  
  慕容飛下意識想要閃開,又強行剎住,封玉的指力透體而入,他悶哼一聲,片刻後,啞聲笑道:「好,好,華山派混元真氣,果然不同凡響。」
  
  封玉面沉如水道:「阿儀容易輕信旁人,封某卻是不會,慕容世家之人,性格狡詐,最擅哄騙他人,不點住你的穴道,我只怕還會生出無數變故。」
  
  慕容飛微微沉默,頓了下,才緩緩道:「封兄說我狡詐,在下既然統領江湖邪道,自是不敢辯駁,只是家母乃太平山莊嫡系,家父位居血影教他化自在殿之主,我雖姓慕容,卻與慕容世家勢不兩立。」
  
  封玉一霎不霎的看著慕容飛,後者不閃不避,神情坦蕩,片刻後,華山少俠的神情才微有鬆動:
  
  「副教主便是有甚手段,如今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慕容飛扯了扯嘴角:「那也未必。」
  
  話音方落,本來旁觀的公輸儀忽然向他輕飄飄的拍出一掌。
  
  公輸儀的動作非但稱不上迅捷,甚至可以用緩慢來形容。
  
  玩家那邊,寄東風滿臉不解:「這一掌連我都能躲得過去。」
  
  枕書聽雨卻搖頭,微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過。」
  
  謝孟筠遺憾聳肩:「而我必然躲不過去。」
  
  「滴——」
  
  池塘裡的水濺在無樂無用齋的屋瓦,窗櫺,門沿上,此刻水猶未乾,正不斷往下滴落。
  
  積水越滴越慢。
  
  「噠。」
  
  渾濁的水珠投入小小的泥窪中。
  
  漣漪散開,折射出碎金一樣的光芒。
  
  公輸儀的手掌即將掃到慕容飛的前襟。
  
  就在雙方快要接觸的前一瞬,應該被點中穴道的慕容飛的衣袍向有人往裡吹起那樣卜卜的鼓了起來。
  
  ——他用真氣在自己身體表面堆砌了一堵防禦的氣牆。
  
  慕容飛心思縝密,橫臂當胸,豎掌下切,以攻代守,倘若公輸儀招式用老的話,就會被自己擊中手腕。
  
  他的右掌順利的切了下去,掌風卻全數打落在空氣裡。
  
  公輸儀的手緩慢的按在慕容飛的小腹上,慢的千種奇巧都枯萎成了流水裡的落花,他按破了對方的外袍,在慕容飛的衣衫上,留下了一個五指形的空洞。
  
  慕容飛倒退一步,臉上先是滴血似的紅,然後紅色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慌不擇路的褪去,瞬間由血色變成了雪色。
  
  血影教副教主低下頭,盡量用手摀住嘴,但鮮血還是從他的指縫裡流了下來。
  
  公輸儀望了他片刻,冷聲道:「何事未必?」
  
  ——他這句話自然是回應慕容飛之前的「那也未必」。
  
  慕容飛苦笑。
  
  封玉頗有些好奇:「我方才應當點中了慕容兄的穴道才是。」
  
  慕容飛點頭又搖頭:「江湖中雜學諸多,我身為血影教副教主,學過些遮罩點穴的武功,又有什麼稀奇?」
  
  公輸儀望了眼齋外的陽光。
  
  封玉猜度好友的意思,笑道:「慕容兄既已受傷,不如回血影教養傷,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必非要拼的你死我活。」
  
  慕容飛嘆了口氣,彷彿有點靦腆似的笑了下:「不到最後一步,總是心有掛礙,兩位既然已將在下擊傷,就容我在旁,瞧瞧易容蠱的解方究竟是什麼模樣如何?」
  
  封玉還未答話,玩家那邊響起了小聲的竊竊私語。
  
  「你說我們現在撲上去,能不能爆了慕容飛?」
  
  「我覺得行。」
  
  「那一起上?」
  
  「機會一半一半吧——我就不信,作為血影教的二把手,慕容飛身上能沒點保命的特殊道具。」
  
  慕容飛:「……」
  
  封玉:「……」
  
  公輸儀目光微動,寒聲道:「汝等休得胡鬧。」
  
  玩家可以不把npc放在眼裡,但由於系統規則,跟他強行綁定成為利益共同體的謝孟筠肯定不敢蹦躂的太過分,只能遺憾的放棄擊殺boss的計劃,雙方迅速進入了「你瞅我,我瞅你咋地」的暗流湧動的和平階段。
  
  公輸儀上前一拱手:「端木先生。」
  
  他不善言辭,但端木鐘宮也不是非得讓人把話說透才能往下推動流程的人,笑了一笑,就從袖子裡把一本書冊給取了出來。
  
  寄東風壓低聲音:「要不是保護區不能隨意進出,肯定有人一開始選擇毆打端木鐘宮逼他把東西拿出來。」
  
  謝孟筠看了寄東風一眼,欲言又止。
  
  寄東風:「你想說啥?」
  
  謝孟筠抬頭望天:「內力練到一定程度,聽力會大幅提高,所以你剛才說的話,對面幾個都能聽見。」
  
  寄東風:「……」
  
  端木鐘宮凝視自己手中的書冊,目光裡似有無限悵然,書冊封面上用篆體寫著「易容蠱解方」五個大字,看上起輕飄飄的沒甚重量,然而二十五名玩家裡的一流高手跋涉而來,此刻只剩謝孟筠,枕書聽雨,吳越山青,寄東風,唐納德,風遠書和怒海狂潮七人,連npc那邊,也死了兩名血影教的張來,黑字之下,似有血意蔓延。
  
  封玉似乎鬆了口氣。
  
  端木鐘宮瞧了陣法外的三人一眼,輕笑道:「武林中長江後浪推前浪,諸位武藝之高,連我這等隱居世外之人,看了也覺自慚形穢。」向慕容飛笑道,「慕容公子練的,可是《天魔大法》?」
  
  慕容飛先溫溫謙謙的欠了下身,方才回答道:「我幼時體弱,加上天資愚鈍,先父留下的手劄,連一成都未能參透,能在公輸少俠手上撐到現在,全是《天魔大法》的功勞。」
  
  端木鐘宮道:「在下曾聽說,《天魔大法》對修煉者的資質極是挑剔,就算資質合適,也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慕容飛微笑:「多謝前輩關懷,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到煉不下去的時候再擔心,也為時不晚。」
  
  聽他這般說,端木鐘宮也不再追根究底,轉向封玉道:「封少俠。」
  
  封玉垂劍抱拳為禮:「端木前輩,燕掌門吩咐晚輩向您問好。」
  
  ——華山派掌門燕北西與端木兄弟都是同時代的江湖 人士,當年都是天之驕子,如今有人登上掌門之位,有人銷聲匿跡,回想起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聽到故人的名字,端木鐘宮目光中露出一絲懷念,笑道:「燕兄有心了,我看封少俠儀表堂堂,資質不凡,居然不是燕兄的入門弟子麼?」
  
  封玉恭敬道: 「家師姓萬,名諱上林下海。」
  
  「……」
  
  按常理來說,封玉坦誠師父的名字後,端木鐘宮出於禮貌客氣的角度,也該久仰一二,奈何作為隱居已久,長期得不到諮詢更新的世外高人,他委實沒有半點印象。
  
  謝孟筠先npc之憂而憂,立刻詢問同行的玩家:「你們知道萬林海是誰不?」
  
  寄東風代表其餘選手給了答案:「完全沒聽過。」
  
  謝孟筠嘆氣:「要是知道兄還在就好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感謝小姐姐的信任。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雖然我也其實沒聽過「萬林海」是誰=_=。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啊,剛剛收到了來自華山派的線報。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萬林海」是華山派藏書樓的,呃,管理員。
  
  ——在兔國,圖書管理員是一個自帶特殊buff的神奇職業。
  
  副本裡。
  
  公輸儀的目光自封玉身上輕輕掠過。
  
  端木鐘宮笑道:「尊師能教導出封少俠這樣的徒弟,想來也並非尋常人物,可惜在下退隱江湖已久,怕是無緣得見。」
  
  封玉道:「世事如棋,豈能盡如人料,端木前輩年輕之時,怕也想不到如今會坐在齋中,看晚輩們為了尊駕的心血拼死搏殺。」
  
  光聽封玉的話,對端木鐘宮的行徑似有不滿之意,但看他的表情,卻又純係自然,並無半點譏諷之色。
  
  端木鐘宮微微一笑:「我若將《易容蠱解方》交給這位公輸少俠,他自然揚名天下,卻難免掩了封少俠的光彩。」
  
  封玉道:「晚輩已說過,東西交到阿儀手中,比交到我手中更加合適。」
  
  端木鐘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點:「果然是好朋友。」
  
  封玉卻否認了:「阿儀不是我朋友。」
  
  話音方落,公輸儀神色微動,而慕容飛的目光反復在兩人之間遊移,嘴角帶著點怡然自若的笑影。
  
  封玉一字字道:「阿儀是我兄弟。」
  
  端木鐘宮哈哈一笑,將《易容蠱解方》隨手擲出,公輸儀沒特地去接,書冊卻正好落在他手上。
  
  玩家那邊,倖存的選手們看見戰利品被npc拿到手,都像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
  
  謝孟筠看著公輸儀,右手虛虛一握,池鷺劍赫然出現在掌中,她緩緩抽出長劍,劍身修長鋒銳,在日光的映照下,恍若一泓流動的秋水,對風遠書道:「再問你一遍,影暗樓的主事之人,究竟是不是慕容餘?」
  
  風遠書嘆氣:「就算是他,你現在又能如何?」
  
  與此同時。
  
  封玉再次向端木鐘宮行了一禮,側首向公輸儀笑道:「事情結了,咱們也走罷!」
  
  公輸儀望了他一眼,他素來不苟言笑,澡雪清曠,此刻積鬱在眉目間的涼意卻似化開了幾分,頷首道:「事情就快結束了。」
  
  說著,將《易容蠱解方》遞向封玉。
  
  封玉下意識去接,可是他的指尖還沒碰到書冊,公輸儀就提前鬆開了手。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易容蠱解方》呈直線往下落。
  
  ——無論看起來有多麼不起眼,這本書裡記載的都是成千上萬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封玉不敢怠慢,抬臂做了個擒拿抓取的手勢。
  
  背後忽然帶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細微風聲。
  
  「小心——」
  
  在眾目睽睽之下選擇出手偷襲,除了對自身的武功極有自信外,還得旁觀者足夠配合才行。
  
  在場的玩家裡,綜合實力足以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出聲喝破的偷襲者行為的,只有謝孟筠跟怒海狂潮兩人,然而怒海狂潮此刻正坐在保護陣法裡,視線受到隔阻,而謝孟筠沒有遠程攻擊手段,無法打斷npc的技能。
  
  慕容飛的動作比聲音更快,他才抬手便已出掌,才出掌就已擊中封玉的右腰。
  
  封玉再沒力氣去接書冊,只能眼看著《易容蠱解方》落入慕容飛的手中。
  
  謝孟筠看著npc那邊陡然變幻的形勢,雙手抱臂,默默皺起了眉頭。
  
  【武林大會】百草:我知道現在該到解說出場,幫忙理清副本內跌宕起伏的劇情發展。
  
  【武林大會】百草:但眼前的情況實在有點超乎我的預想……
  
  【武林大會】路小路:要是流水繞沙洲在公共頻道裡就好了。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路兄,你到底是有多看不慣人家小姐姐←_←?
  
  【武林大會】路小路:不,我是覺得,現在把她換上來,指不定能鬧清楚到底發生了些啥╮( ̄_ ̄)╭。
  
  副本裡。
  
  慕容飛翻了下手中的戰利品,臉上帶起了一絲近乎於溫柔的微笑,他看著因受傷而萎頓在地的華山派少俠,向前緩緩踏出一步。
  
  公輸儀面無表情的攔在兩者之間。
  
  慕容飛看著橫在自己身前,連著劍鞘的長劍「故國」,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退回了原處。
  
  封玉捂著胸口,不時有難以壓抑的瘀血被咳出來,他生的清俊中帶著三分悒麗,彷彿高崖上的芝蘭,不笑時像朵幽靜的花,笑時像花熱鬧的盛開了一夏。
  
  此刻蘭花開在了血泊裡。
  
  他用手肘撐住身軀,往前爬,每挪動一分,就要費上極大的氣力。
  
  「阿儀,你,你千萬小心,慕容飛的武功,怕是比咱們預料的更加厲害。」
  
  慕容飛瞧了眼半身浴血的封玉,又瞧了眼面容漠然的近乎於慘淡的公輸儀,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封少俠還不明白,原來你當真一直信任阿儀……封少俠難道未曾想過,在下能一擊得手,分好不錯的命中足下的腎俞穴,究竟是因為什麼?」
  
  ——練武之人,大多有著特定的罩門,封玉的罩門就是腎俞穴,在策馬江湖中,這種規則對於玩家不適用,卻依舊影響著npc。
  
  封玉仍舊不信慕容飛的話:「令尊當年橫行江湖之時,在各個門派都安插了眼線,我華山派,想來也沒能逃過……」
  
  公輸儀忽然開口,打斷了封玉:「是我說的。」
  
  封玉像是被人點了啞穴似的,瞬間消了音。
  
  公輸儀轉過身,看著地上的友人,目光如冰雪:「你的罩門,是我親口告知的慕容飛。」
  
  保護陣法內,端木鐘宮有趣一笑,慢悠悠的端起茶盞,仰頭喝了半碗茶。
  
  副本內的人,副本外的人,數不清的眼睛在看著封玉,也有數不清的耳朵在等他問一句「為什麼」。
  
  而封玉卻安靜下來,連咳血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慕容飛捏著《易容蠱解方》的一角,當扇子搧風,笑吟吟道:「阿儀不跟你的故友解釋一二?」
  
  公輸儀搖頭:「事已至此,解釋也是無用。」頓了下,「封玉不是我的朋友。」
  
  話音方落,本已安靜下來的封玉,彷彿被人在腰上狠狠打了一拳似的,顫抖著噴出一口血。
  
  公輸儀:「也不是我的兄弟,我也從未答允過與他為友。」
  
  他的聲音很平緩,往日聽見只覺安心,此刻卻像是一盆冰水噹頭澆下來,從頭淋到了腳。
  
  封玉慢慢板正自己的身體,不去看別人,只擺出打坐的姿勢來,努力調息。
  
  保護陣法裡,目光總是不能準確聚焦的子書枯魚摸出一把琴,仔細的橫放在膝上,手指按在弦上,撥動。
  
  「一點露珠凝冷,波影。」
  
  他沒用技能,抵著頭,單純的撫琴而歌。
  
  「滿池塘,綠莖紅艷兩相亂。」
  
  (寄東風小聲道:「應該說『綠莖紅艷兩不見』才更加應景。」)
  
  「腸斷,水風涼。」
  
  子書枯魚唱的曲牌名為《荷葉杯》,聲雖短,韻卻長,此刻被他不徐不疾的唱出來,三分淒涼之外,竟足足有著七分的無可奈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慕容飛風度極佳的等著子書枯魚唱完,然後:「端木前輩,既然東西已經到手,晚輩與阿儀就先走一步。」
  
  「公輸少俠是你朋友?」
  
  「是我朋友,更是我的兄弟。」
  
  端木鐘宮看了他一眼,笑的意味深長:「上一個拿他當兄弟的人此刻還在地上躺著,慕容副教主如此信重,不怕重蹈前車之鑑麼?」
  
  慕容飛微笑:「阿儀與我乃是舊相識,情分原本就與旁人不同。」
  
  端木鐘宮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一笑:「原來如此。」
  
  慕容飛點頭:「正是如此。」
  
  本來全神貫注的盯著npc那邊的選手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收回,扭頭看向謝孟筠。
  
  謝孟筠:「……都瞅著我幹嗎?」
  
  唐納德代表其他人道:「聽不懂,很懵逼,不明白,求解釋。」
  
  謝孟筠:「……所以說,你們瞧我幹嘛?」
  
  湍湪淵源仰著臉,眼裡洋溢著旺盛的好奇心與求知欲:「你就不能用分析我的勁頭,來分析一下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謝孟筠冷酷道:「不能——本來我覺得自己冠軍十拿九穩了才有閒心跟你們叨叨,現在東西被慕容飛拿走了,我很氣,你們用自己的腦子想。」
  
  湍湪淵源乾脆:「我沒腦子,別人長頭是為了思考,我是為了顯得高。」
  
  寄東風補充:「還有顯得帥。」
  
  「……」
  
  謝孟筠表情複雜。
  
  她以為自己的節操早就在跟甲方來回拉鋸的時候被丟到了太平洋,結果在遊戲裡被同行者上了一課——什麼才叫為達成目標不擇手段=_=。
  
  「缺乏有力證據,說不太準,非要我猜的話,嗯,公輸儀的老家就在黃山腳,從地理位置上,很容易和太平山莊建立關聯,再加上慕容飛說是他的舊相識——我猜當年李小姐離家的時候,因為某種原因帶走了公輸儀,而且從公輸儀被稱為『兄弟』而不是『小叔』,我覺得李小姐很有可能將他收為了義子。」
  
  解說們痛哭流涕。
  
  【武林大會】百草:小姐姐說的就是我想說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你,走,開。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草啊,那麼多觀眾看著呢,咱能要點臉不?
  
  【武林大會】江湖早知道:這明明是我想說的!
  
  【武林大會】路小路:真想給你們一人來一把幾樣青=_=。
  
  副本裡。
  
  這下看謝孟筠的不止玩家,連慕容飛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我猜對了多少?」
  
  慕容飛艱難道:「全,中。」
  
  選手們:「……」
  
  ——大家都是一樣的做任務,憑什麼你偷偷看了官方攻略?
  
  慕容飛看了謝孟筠一會,誠懇道:「來血影教吧,我覺得以你的天賦,不去邪道發揮餘熱可惜了。」
  
  端木鐘宮:「其實稷下學宮更適合你,我們需要的就是姑娘這種腦子好使的新鮮血液。」
  
  謝孟筠搖頭:「我一顆紅心全系在峨眉派上。」
  
  唐納德:「咳咳。」
  
  謝孟筠:「……當然還有太平山莊。」
  
  或許是被人揭露了謎底,或許是圖窮匕見,有競爭力的對手眼見著翻不出什麼水花,慕容飛索性把公輸儀的背景履歷從頭到尾介紹了一遍。
  
  謝孟筠猜的完全沒錯——應該說準確的就像曾經瞄過一眼策劃們設計的背景材料那樣——公輸儀年幼登山的時候,不慎受傷,恰好被出門在外的李小姐遇見,直接提溜回了家裡。
  
  公輸儀根骨絕佳,論基礎屬性,比天生開掛自帶消費者光環的玩家們還要強上三分,太平山莊莊主看第一眼就喜出望外,看第二眼覺得自己後繼有人,看第三眼的時候才冷靜下來對方還是個不太懂事的萌正太,就算要繼續山莊絕學在武林上大放異彩,也得等成年之後再說。
  
  或許是考慮到雙方年齡差距過大,自己垂垂老矣,再怎麼燃燒園丁的熱血,也教不了對方幾年,太平山莊主人與公輸儀雖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山莊外的人,也就無從得知公輸儀的身份。
  
  謝孟筠嘆氣:「真可惜。」
  
  慕容飛不解:「有什麼可惜的,要不是外祖防患於未然,阿儀的來歷早被人調查的清清楚楚,哪還有機會做一支奇兵。 」
  
  謝孟筠十分遺憾:「可李莊主當年要是收徒了,那按師徒如父子的關係,你現在就得喊他舅。」
  
  慕容飛扭頭:「……哥,有人當面欺負你弟啊! 」
  
  公輸儀沒有接話,他輕輕負著雙手,一向寧定無波的目光,此刻卻深邃的令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慕容飛聳聳肩,也不強求,繼續述說往事。
  
  李小姐與慕容不容相知相愛後,因慕容世家的逼迫,自此在中原正道再無立足之地,只能趁夜遠遁,太平山莊主人意識到平靜下潛藏危險,在女兒離家之時,讓她將公輸儀一道帶走。
  
  慕容不容與李小姐新婚燕爾,濃情蜜意,可惜膝下沒有子嗣,就將公輸儀收作義子。
  
  「後來家父身中劇毒,無力護持我長大成人,教中弟子也不知究竟是敵是友,未免被人一網打盡,就將阿儀送回中原,也方便我兄弟二人裡應外合,互相扶持。 」慕容飛笑道,「諸位細想,在我懂事之時,《化血神功》就只剩殘篇,想要從這些只言片語中逆推出《天魔大法》,何其困難?所以……」
  
  謝孟筠若有所悟:「所以推導《天魔大法》的人其實是公輸儀?」
  
  慕容飛點頭:「阿儀不但推導,自己還在修煉,要不然沒經過實踐檢驗,他也不敢拿給我用吶!」
  
  端木鐘宮:「我倒是未曾看出,原來公輸少俠也修煉過《天魔大法》。」
  
  慕容飛:「因為……」
  
  謝孟筠:「《秋水訣》。」
  
  慕容飛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和顏悅色道:「咱們打個商量,姑娘你下次能不搶話嗎?」
  
  策馬江湖裡不允許同一個處理器上加載不同的內功心法,特殊情況除外,比 《秋水訣》,以玩家的視角來看,練到三十級之後就能修習第二內功。
  
  寄東風不知道這個時刻舉手提問是否適合,但他真的憋不住好奇心:「《秋水訣》聽起來如此牛逼,怎麼慕容副教主你就沒學上一點?」
  
  玩家的問題勾起了慕容飛的傷心事,但這也並非什麼不可說的秘辛,慕容飛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給對方解釋——
  
  謝孟筠:「對他們來說,《秋水訣》有點挑資質,所以李小姐就沒能傳承下來家族絕學,而慕容副教主繼承了來自母系百分之五十的操作系統,換句話說,就是他們的環境無法相容《秋水訣》的安裝包,硬要修煉的話,極有可能出發走火入魔這種需要格式化硬盤的大殺器。」
  
  「……」
  
  在好言好語的提醒之後,謝孟筠確實沒搶話——她直接斷絕了慕容飛開口的機會=_=。
  
  血影教副教主抬頭凝視著天花板,目光憂傷而迷茫,一半在哀悼自己逝去的解釋機會,另一半在思考剛才謝孟筠言語中的深意。
  
  「東西到手,阿儀的來歷你們也弄清楚了,在下這就告辭。」慕容飛迅速調整好心態,向在場之人拱了拱手。
  
  他步履輕快的走到門口,將要邁過門檻時,猶疑的回頭看了一眼——公輸儀沒有跟上來。
  
  「阿儀?」
  
  公輸儀終於有了動作——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連鞘的長劍。
  
  古樸的劍身上刻著「故國」二字。
  
  慕容飛面色微變,語速極快:「阿儀,你今日立下如此大功,血影教副教主的位子,由你擔當,再合適不過,今後咱們兄弟聯手,中原人道何人可堪一敵?父親當年立下的基業,不管丟失了多少,都能一磚一瓦的再次……」
  
  公輸儀修長白皙的手微微顫抖,故國從他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發出淒涼的哀鳴。
  
  一種奇特的,帶著絲絲縷縷血痕的白色煙氣從他周身穴道上逸出。
  
  慕容飛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而原本心無旁騖,打坐調息的封玉此刻,猛的跳了起來,可他的傷勢實在太重,根本無法動彈,躍到一半就重重跌落下來,幾乎再難動一下手指。
  
  端木鐘宮長長嘆了一聲,目光裡流露出明顯的惋惜之情:「公輸少俠居然廢了自己一身武功——你這又是何必?」
  
  公輸儀轉向端木鐘宮,他的動作慢且從容,臉上居然露出一點天真的笑影:
  
  「我欠了慕容夫婦的恩義,卻不能下定決心,誓死以報,後來欠了封玉的情誼,也難以誠相待,做一名摯友。」
  
  端木鐘宮看著手中的茶盞:「我記得少俠說過,你從未答應過做封少俠的朋友。」
  
  公輸儀平靜道:「不能以誠相待,自然不配為友。」
  
  這句話讓謝孟筠猛的想起,初見時,在峨眉山崖下,森寒刺骨的潭水中靜靜沐浴,連一點塵埃都無法忍受的,新雪般的少年。
  
  公輸儀失去的彷彿不是一身武功,而是桎梏他太久的枷鎖。
  
  外頭的日光被風吹的軟了倦了,光暈鍍在屋瓦上,像歲月疲乏的背影。
  
  端木鐘宮看著盞中的殘茶。
  
  人未走,殘茶已涼。
  
  公輸儀向慕容飛溫和一笑:「你能長大成人,父親母親泉下有知,想必也會感到十分欣慰,只是今後的日子,你怕是得一個人走了——血影教也不需要一個廢人做副教主。」
  
  慕容飛一步步走向公輸儀,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什麼——卻抓了個空。
  
  公輸儀的目光越過他,越過屋內的傀儡人,看向屋外劃破天際的飛鳥,聲音悠遠而縹緲:「在江湖行走,多的是豁出性命也無法抵消的恩怨,我如今能夠以自己一身武藝相償還,已算的上十分幸運。」
  
  慕容飛開口:「你……」
  
  聲音戛然而止。
  
  他想問什麼?
  
  他是該痛哭,還是該質問?
  
  看著公輸儀寧定的目光,慕容飛將所有的話嚥下——事到如今,的確是什麼也不必再說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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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7-1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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