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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 -【王樣溫柔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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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0:55: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王樣溫柔男》作者:慕楓

席蒲月,席家老五,一路拿獎學金的模範生,俊美又溫柔,
比漫畫裡的王子還王子!如果這世間真有所謂的因果,
她相信,五哥就是她鋤強扶弱、見義勇為的福報!
他疼她、寵她,聽說她身體不舒服會第一個衝到學校接她,
甚至當她怕他被別人搶走,急著宣示主權時,
他也毫不猶豫的答應當她的男朋友讓她安心,
只不過說是男女朋友,兩人的相處卻一如從前,
沒有激情、沒有火花,就連初吻都是她主動獻上的,
害她忍不住懷疑他是拗不過她才勉強自己跟她交往,
畢竟連他弟弟都說他身邊多得是才貌雙全的名門閨秀,
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會挑中一個賣龍眼的,
所以能怪她沒自信、沒安全感嗎?不能嘛!
尤其他那個系花同學假借近水樓台之便,
擺明想幹掉她這個情敵,他還遲鈍的給人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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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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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0:56:0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政商界大老,台華集團掛名的董事長華百果七十大壽,壽宴會場衣香鬢影、冠蓋雲集,幾乎所有政商界的名人都到齊了,更是吸引了為數眾多的媒體記者,把會場擠得水洩不通。

  一來,當然是因為華老即使已經是半退休狀態,他對政界、商界依然有絕對的影響力,往往只要他的一句話就可以改變情勢,任誰都不想錯過這個能夠討好他的大好機會;二來,華老膝下無子,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華箏目前出任台華集團總經理,小女兒華笙在法國巴黎進修,只要能得到她們的青睞,未來將可以少奮鬥三十年;三來,席氏財團的前任總裁席承孟和華百果私交甚篤,還差點成了親家,因此他應該會帶著兒子媳婦前來祝壽,許多媒體記者都想捕捉到席家十二少同時出現的珍貴畫面,一幅會令所有女人垂涎三尺的美男圖。

  席家十二少個個英俊瀟灑,各自在不同的領域裡有一片天。

  席家大少,端月,席氏財團的現任總裁。

  席家二少,花月,美商匯旗的新任CEO。

  席家三少,桐月,享譽國際、獲獎無數的大導演。

  席家四少,梅月,席氏財團會計部經理。

  席家五少,蒲月,席氏財團保全部經理。

  席家六少,荷月,五星級餐廳「荷月居」的老闆,擁有一手好廚藝。

  席家七少,蘭月,一手創立「蘭月造型設計工作坊」,專為名媛、明星施展神奇魔法的地方。

  席家八少,桂月,「桂月徵信社」的負責人,神通廣大,將「有錢好辦事」奉為圭臬。

  席家九少,菊月,服務於警界,是個懲奸除惡不遺餘力的好警察。

  席家十少,陽月,被喻為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型鋼琴家,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時間都在世界各地巡迴演奏。

  席家十一少,辜月,台灣首席男模,也是年輕女孩票選出來最性感、最想撲倒的男人。

  席家十二少,霜月,目前正跳級攻讀博士班。

  大門口忽然引起一陣騷動。

  眼尖、感覺敏銳的記者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衝過去拍照、訪問,鎂光燈頓時閃個不停,那陣仗儼然就像是國際巨星出現似的。

  「席總裁,你和夫人已經結婚三年了,打算什麼時候生Baby?」

  這是他的私事,沒有向他們報告的必要。席端月當沒聽到,攬著杜戎衣的腰和父母一起走向壽星。

  女記者碰了一鼻子灰,也只能作罷。

  杜戎衣歉然地笑笑。端月大哥的個性向來有些冷,對不相干的人尤其明顯。

  女記者將目標轉移至席桐月身上,「席導演,據說你和新人歌手娃娃最近往來密切,有這麼一回事嗎?」

  「妳吻我一下,我就告訴妳。」席桐月戲謔地笑道。

  女記者的心跳驀地脫序,雙頰嫣紅。席導演是不是對她有好感?她……她可能成為他的女朋友嗎?

  席菊月故意以手肘頂了他的腰側一記,「我們是來跟華伯伯祝壽的,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下啊?」不管什麼地方、什麼場合,三哥都能泡妞就是了。

  「唔。」席桐月悶哼了一聲。老九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他難道不知道男人的腰也關係著女人的幸福嗎?

  另一邊有個記者還來不及開口,席荷月肅殺的眼神已經射了過去。

  席桂月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掏出名片來發送。「你們想知道什麼都可以來問我,只要價碼合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八有沒有這麼缺錢啊?竟然連兄弟也要出賣。席蘭月搖頭嘆息。

  「蒲月。」

  席家老五將特地挑選的禮物送上,「伯父,祝您福壽康寧,松柏長春。」

  「謝謝。」華百果接過禮物,「小笙要回來了。」

  席蒲月神情自若,「我們大概有四年沒見面了,她什麼時候到?可以讓我去接她嗎?」

  他就等他這句話。「晚上十點半抵達機場。」

  「好,我會準時到。」

  當初蒲月和小笙開始交往的時候,兩家人都樂見其成,也以為他們會一直相互扶持地走下去,誰也沒有料到他們竟然會分手,小笙毅然決然地提起行囊遠赴巴黎去進修,這一去就是四年。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那匹野馬,終於是要回來了。

  這四年來,他從沒見過蒲月再讓哪個女人進入他的生活,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愛著小笙?

  她和蒲月,還有可能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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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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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0:56: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華家大宅內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今天,是台華集團董事長華百果的小女兒華笙十二歲生日,他還特地為女兒舉辦了一埸生日派對,受邀的都是華笙的同學。

  身體向來不太好的華家女主人——燕小秦只在Party一開始的時候露過臉,隨即就離開宴會廳了。

  華笙穿得像個小公主似的,而她的身分——政商界大老華百果的小女兒,也的確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公主。

  只不過,她的個性可一點也和公主扯不上邊。

  婉轉的說法是——她活潑好動、不拘小節、有主見,講白一點就是脫韁野馬、粗枝大葉、桀驁不馴。

  「小笙,祝妳生日快樂!」

  「謝謝……」

  「小笙,妳今天好漂亮!」

  如果不是媽咪想看她穿這套公主似的小禮服,她說什麼都不會穿上的,太絆手絆腳了!媽咪的身體原本就不是很好,為了生下她,導致身體的狀況變得更差,所以,只要是媽咪的希望,她都不會拒絕。

  華笙彆扭地拉了拉白色蕾絲裙,「我討厭穿裙子。」

  華百果寵溺地笑道:「為什麼?小笙穿這樣很漂亮、很可愛啊,不然妳問姊姊好了。」

  二十一歲的華箏是個美麗優雅的淑女了,更是社交圈公認的第一名媛。

  「嗯,小笙穿這樣很好看也很漂亮。」

  「姊姊才是最漂亮的女生。」華笙由衷地稱讚,不帶一絲嫉妒或不平。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發覺自己和姊姊之間的差異了,那些來訪的親戚、朋友、父親公司往來的客戶,他們都以為她還小聽不懂,所以就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搖頭嘆道:「同樣都是華董的女兒,怎麼會差這麼多呢!一個美麗優雅、溫柔有教養,一個卻是粗魯、像匹脫韁野馬似的,唉……」

  「是基因突變吧!」

  「搞不好是偷生的呢!」更有人說話不留一點口德,也不怕閃了舌頭。

  「哈哈……」

  「呵呵……」

  「欸……你們別在小孩子面前說這種話,太失禮了!」總算還有人識得廉恥兩字。

  這些人真是噁心、不要臉到極點!明明都是有所求而來,竟然還背著父親說出這種可惡的話。

  最後,她藉著澆花的名義,「不小心」地將他們一個個都淋成落湯雞,也算是給了他們一點教訓。就算當天晚上被責罵一頓外加禁足兩天,她也不後悔。

  華箏探手抱住妹妹,「小笙,妳長大之後會比我更漂亮、更迷人。」

  華笙哈哈大笑,「姊,妳在說哪門子的夢話啊?這輩子我是不可能像妳一樣的。」

  說她長大之後會比姊姊還要漂亮、迷人,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誰信啊?

  華箏摸摸她的臉,「妳不必學我,妳只要做妳自己就好。」

  「就算我不能讓妳和爸媽引以為傲、就算別人都認為我是華家的笑話鄙視我……也沒關係嗎?」

  華箏斂起恬靜溫柔的笑,正色道:「小笙,妳不是華家的笑話,不許妳以後再說這種話!」

  她當然知道姊姊是心疼她,「好、好,我不說就是了。」

  「那些膚淺的人只會以世俗的眼光來評論妳是好是壞,妳根本沒有必要理會他們,知道嗎?」

  「嗯。」華笙點點頭。

  宴會廳裡的水晶燈一熄滅,生日快樂歌立即響起,傭人推著一個插著可愛的造型蠟燭的三層蛋糕走出來。

  所有來參加生日Party的人都一同唱著生日快樂歌。

  唱完生日快樂歌,切開三層的大蛋糕每個人分享之後,華笙立即拎起裙襬和幾個經常攪和在一塊的男同學跑到大廳外的噴水池旁去玩遊戲。

  席蒲月坐在窗戶旁的位置,閒適地喝著飲料,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蛋糕。

  原本該來參加華笙生日Party的人是么妹末葉和十二,但是末葉感冒了,還有點發燒,總不好來這裡散佈感冒病毒給別人,而十二明天要參加跳級檢定,十一從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陽月則是上鋼琴課去了,有戀妹情結的老九就算用九條牛也沒辦法把他從末葉的身邊拉走,老八忙著替同學寫作業賺取外快,老六一直都和華笙不對盤,要是他在生日Party上揍了壽星一頓,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只好由他代表來參加華笙的生日Party。

  大人們有大人們的話題,小女孩們有小女孩們感興趣的祕密,小男孩們有小男孩們玩的遊戲,而他,並不屬於任何一個族群。

  「很無聊吧!」

  席蒲月聞聲回頭,微笑。「還好。」

  「怎麼會是你來參加小笙的生日Party?」華箏在他的身旁落坐。

  他有自知之明地嘆了一口氣,「箏姊,我知道對小笙的生日Party來說,我太老了。」

  華箏笑了開來,「你也只大小笙七歲而已,別說得你好像是七老八十了,只不過我以為來的會是末葉或霜月。」他們三個同年紀。

  「霜月明天要參加跳級檢定,末葉前幾天感冒了,今天早上還發燒……」

  「看過醫生了嗎?有沒有好一點?」

  他點點頭,「好多了。」

  「那就好。」華箏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眼神有點奇怪。

  「你對小你七歲的女生有什麼感覺?」華箏的眼裡盈滿笑意。

  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席蒲月先是一愣,隨即開玩笑地道:「箏姊該不會是想撮合我和小笙吧!」

  「如果你對小笙有好感的話,我當然很樂意助你一臂之力。」她反將了他一軍。

  他的話鋒倏地一轉,「十二歲大的女生就只是小妹妹而已,我會有什麼感覺?」又不是有戀童癖。

  華箏的眸光瞟了瞟不遠處的一群小女生,「我剛剛聽見她們在討論你呢。」

  「我?」席蒲月微訝。

  「是啊,她們顯然對你很感興趣,想知道你幾歲、興趣是什麼、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

  現在的小孩會不會太早熟了一點?他笑了笑,「我只能說……謝謝厚愛。」他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就算有,對象也不會是十二歲的小女生。

  她饒富興味地打量他,「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發現你是少女殺手呢!」

  少女殺手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吧。「箏姊,妳就別笑我了。」

  「我說的是實話——」

  華百果在宴會廳中央揚聲叫喚,「小箏。」

  華箏站起身,「抱歉,失陪一下。」

  「請便,不用招呼我。」席蒲月繼續吃他的蛋糕,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

  禮物送到,只要再把蛋糕解決掉就算完成任務,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一向不愛吃甜食,不過這是生日蛋糕,他也只好努力地把面前這一塊吃完。

  他不經意地瞥見華笙沒好氣地往一個男同學的肚子上頂了一記,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看那男孩齜牙咧嘴的模樣,顯然小笙下手不輕吶!

  外頭噴水池旁的華笙忽然轉頭捕捉到席蒲月唇畔的笑,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咳咳……他是不是不小心成為目擊證人了?席蒲月隱忍住笑意,禮貌地別開視線,才端起飲料喝了一口,聲音已在右側後方響起——

  「你在笑什麼?」

  動作真快呢!他轉頭對上華笙的視線,淡然地道:「想笑就笑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你在笑我。」她斬釘截鐵地道。

  「哦?」他挑起眉。「我笑妳什麼?」

  「你笑我很粗魯,根本就不像個女生,對吧!」就跟其他人一樣。

  他看著她,溫溫地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也不覺得妳的個性有什麼不好。」從兩家人認識以來,她一直都是這麼活潑好動。

  有活力是件好事。

  他的回答讓她微微一愣,「那、那你笑什麼?」

  既然她執意要問,那他只好據實回答了。「我是笑那個小男生,他用錯方法來引起妳的注意,所以才會被妳狠狠地架了一記拐子。」遭遇很令人同情。

  他是在說哪一國的話,她怎麼有聽沒有懂?「什麼跟什麼?」

  他就友情客串一次月下老人,好心地替對方將心意傳達給她吧。「那個小男生喜歡妳。」

  喜歡他說羅敬鈞喜歡她?

  這句話她聽懂了。華笙誇張地抖抖身體,「拜託,你別亂點鴛鴦譜,行不行!我的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

  羅敬鈞對她而言,就跟其他經常玩在一塊的同學一樣,只是他特別喜歡吐她的槽,老愛說話刺激她,經常讓她氣得動手打人,這算哪門子的喜歡啊?

  還是羅敬鈞喜歡被她打?

  席蒲月有點好奇,「妳是不喜歡他,還是不相信他會喜歡上妳?」

  她根本沒想過那些事,更別提對象還是羅敬鈞了。她對他沒興趣,而他……大概全世界的女生都死光了,也不會看上她。

  「那不關你的事。」她轉身要走人。

  「等等。」他出聲。

  雖然她不想理會,但是雙腿已經有自主意識地停了下來,「幹麼?」

  他起身走近,替她將外翻半掀起的裙襬輕輕撫平,「好了。」

  她的臉破天荒地一紅,「……謝謝。」

  難怪她剛剛一路衝進屋裡來的時候,有些女生掩嘴偷笑、有些神情尷尬地欲言又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那——華笙像當場被雷劈中。她的、她的內褲不就被看到了!

  她窘得很想死。

  「不客氣。」只是舉手之勞。

  她有些意外,如果是那個可惡的席家老六,他肯定會笑得比誰都大聲,還會惡劣地補上一刀,「妳應該穿男用的四角內褲才對吧。」

  這是第一次有男生對她這麼溫柔,把她當女孩子對待,感覺很新鮮、很奇怪、很……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但是她並不討厭。

  興許是年齡差距較大的緣故,在今天之前,她和席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只在兩家的聚會上見到面,除此之外就沒有交集了。

  看來席蒲月和席荷月並不一樣。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就只會欺侮弱小,我饒不了你!」一道清脆的女孩聲音響起,還伴隨著貓狗的低吠嘶鳴聲。

  傍晚,席蒲月慢跑經過公園時聽見女孩的斥喝聲,不自覺地放慢步伐。

  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如果是單身女子遇上不良少年或歹徒,他當然不能見死不救、一走了之。

  不過現在才六點,天都還沒黑呢,不良少年這麼早就出來惹是生非了?治安已經敗壞到這種地步了嗎?

  「嚇!吼——」聲音又傳來。

  咦?席蒲月有點納悶地循聲找去,卻被不明暗器偷襲。

  幸虧他身手敏捷,反應迅速地接住飛射而來的——一隻球鞋

  還有一隻快速逃離的流浪狗。

  球鞋和狗!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抬眼望去,赫然瞧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她

  華笙的懷裡抱著一隻受了傷、模樣很狼狽的小貓咪,腳下的球鞋只餘一隻。「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慢跑經過這裡,聽見叫罵聲,所以就過來瞧一瞧……妳沒事吧?」他關切地問。

  事實就擺在眼前,沒有不良少年調戲單身女子、沒有歹徒行搶,是一隻狗欺負可憐的小貓咪。

  「我沒事。」

  原來小笙這麼有愛心和正義感,見不得恃強凌弱的事發生。「那就好,不過下一次妳最好有武器再見義勇為。」他衷心地建議。

  方才逃離的那隻流浪狗是屬於大型犬,要是牠突然獸性大發,小笙一個女孩子,手上又沒有武器,恐怕招架不住。他不禁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拿來。」

  「什麼?」他明知故問。

  「鞋子啊。」不然咧!

  「我剛才差點被妳的鞋子擊中。」他只是陳述事實,沒有責難的意思。

  鞋子只穿一隻,很怪耶!「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伸出手。

  她的手心上有兩道正在淌血的傷口,那是……貓的抓痕。「妳受傷了。」他握住她的手腕。

  「沒關係,只是一點小傷。」她想要縮回手。

  他卻不放,「還是到醫院去包紮一下比較好。」

  受傷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手抽不回來。他的手勁很巧,正好可以扣住她的手腕卻又不會弄痛她。「真的不用麻煩,我回去之後擦點藥就好了。」

  「妳怎麼可以這麼輕忽隨便?要是不小心細菌感染,傷口化膿的話怎麼辦?」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輕輕地在她的手上纏繞了兩圈,然後打了個結。

  她的手握成拳,「謝謝,這樣就好了。」

  普通女生傷成這樣,可能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她卻不當一回事。「倘若伯母知道妳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肯定會很傷心。」

  死穴。「……我去就是了。」

  他曲膝蹲下。

  「你要做什麼?」她嚇了一跳。

  「妳可以靠在我身上,把腳抬起來。」他才好幫她把球鞋穿回去。

  他要幫她穿鞋子?華笙慌亂地退了一步,「我、我可以自己來。」她剛剛只穿著襪子踩在地上,襪子肯定弄髒了。

  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讓他看見。

  「妳的手受傷了,還要抱著小貓咪,別逞強。」他的聲音溫溫潤潤的,卻有種讓人遵從的魔力。

  她依言而作。

  「喵嗚〜」小貓咪瘦弱歸瘦弱,仍是豎起背脊上的毛向席蒲月齜牙咧嘴。

  他失笑出聲。

  現在是什麼情形?是他的樣子太和善可欺了嗎?連一隻小貓咪都敢向他示威。

  「小貓咪,乖乖!」她柔聲地安撫懷裡的小貓。

  他握住她的小腳,溫柔細心地輕拍掉襪底沾染的灰塵髒污之後,才幫她套上球鞋。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心底某一個地方悄悄地被打動了。「我記得,你大我七歲對吧!」

  「嗯。」他起身,「怎麼突然對我的年紀感興趣?」

  七歲的差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和班上那些幼稚的男生比起來,他簡直成熟溫柔得接近完美了。

  她沒有回答。

  他也只是順著她的問題反問罷了,並沒有非要她回答不可。「走吧。」

  她裝傻,「去哪?」

  「醫院。」他覷了她一眼,仍舊是溫溫地道:「人跟貓都得去。」

  華笙只能乖乖地聽從他的安排。

  他先帶她到醫院包紮傷口,再找了家動物醫院處理小貓咪身上的傷,打了預防針,最後才將她和小貓送回華家。

  「記得換藥,傷口不要碰到水。」他不忘叮囑。

  「我知道。」她頓了一下,才鼓起勇氣開口邀約,「要不要進來坐一下?我請你吃蛋糕、喝果汁,謝謝你送我和小貓咪去醫院包紮。」

  他微微一笑,「謝謝妳的邀請,不過我現在得回家吃晚飯了。」而且,他不怎麼愛吃甜食。

  「哦。」她的眼底疾速閃過一絲失望。

  他瞧見了,不自覺地道:「明天下午三點我有空,可以嗎?」看見她失望的表情讓他胸口蕩漾著一絲莫名的不忍。

  或許是她和末葉同年紀的緣故,他便習慣性地把她當妹妹來對待,忍不住就想多包容她一些、多寵她一些。

  華笙的眼眸倏地亮了起來,「當然可以。」

  「那就這麼說定了。」點點頭,他隨即吩咐司機開車。

  華笙站在大門口目送席蒲月乘坐的計程車遠離之後,才剛要轉身,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輕柔嗓音在耳畔響起——

  「車子都走很遠了,妳還在看什麼?」他們的對話她全聽見了,不是存心偷聽,只是湊巧。

  小笙肯定也沒有察覺,每回見到蒲月,她總會不自覺地稍稍收斂個性裡衝動、粗魯的因子。

  或許……或許……華箏忍不住笑了。

  「嚇!姊——」華笙猛一回頭,猝不及防地撞進一雙盈滿促狹笑意的眸子。「我哪有」

  華箏也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眸光停駐在她纏了繃帶的手上。「妳的手怎麼了?」

  「只是兩道抓痕而已,已經給醫生處理過,沒事了。」

  她拉起她的手審視,嘆了一口氣,「小笙,我知道妳很有同情心,不忍心看弱小動物被欺侮,但是以後要行動之前能不能為了爸媽、我,多替自己的安危想一想,然後更小心一些,盡量不要讓自己受傷,好不好?」

  她明白,小笙很有正義感,要她不管閒事獨善其身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她能盡量保護自己別受傷。

  「好,我會小心一點的,」她滿心歉疚地點頭應允,「可是……」

  「可是?」居然還有但書!

  華笙小小聲地道:「打架就一定會受傷……」那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那妳就不要跟人打架。」一針見血點出根本解決之道。

  「呃……」她的眉頭打了個結。「我也不想打架啊,是他們不肯放過我。」總不能要她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吧。

  「我替妳找個保鑣。」

  保、保鑣她一愕,「不要、不要、不要……」那太誇張了啦!她又不是什麼政治名人,也不是藝人明星,哪需要保鑣啊?

  「小笙……」

  「姊,我先回房間休息了。」華笙一溜煙地跑了。

  華箏只能無奈地嘆息。

  忽然,有顆小頭顱又從轉角探了出來,雙手合十地請求,「姊,我晚餐要在房裡吃,拜託拜託。」沒有姊姊罩她是不行的。

  「好。」她怎能不幫她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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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以往想約他喝咖啡的學姊、學妹和女同學不計其數,不論她們是撒嬌、耍賴還是誘惑,他始終不為所動,一概婉拒所有的邀約。

  沒想到他竟會因為不忍讓華笙失望而答應。

  其實早在脫口應允的下一秒他就後悔了,但是礙於話已說出口,他也只能準時赴約了。

  只不過,他怎麼也沒有預料到,她會準備了滿滿的一桌——蛋糕餅乾來招待他!

  真的,光看就飽了。

  「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口味,所以我請廚師多做了幾種。」每一樣都是她嚐過覺得美味的甜點。

  當下,他有股衝動想掉頭走人,但是想到她特地為他準備的心意,他就沒有辦法狠下心一走了之,結果他那天下午吃蛋糕餅乾吃到想吐。

  這輩子他大概都不會再想碰蛋糕了。

  一道聲音拉回他的思緒。

  「五哥。」席末葉站在三樓的教室外向下張望,一看見席蒲月頎長的身影出現,立即雀躍地揮了揮手,飛快地衝下樓來。

  「末葉,慢慢來,十多分鐘妳都等了,也不差這幾秒鐘吧。」下樓梯用跑的很危險。

  話才剛說完,她腳下忽然一拐,整個人往前撲了出去。「啊!」

  席蒲月眼明手快地上前接住她,免去她一路滾到教室走廊外的悲慘下場。

  一顆心差點自喉嚨跳出來,她鬆了一口氣,吐吐舌,「五哥,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小心一點,我沒有辦法每分每秒都陪在妳身邊替妳解圍。」他揉了揉她的髮。「要是我剛剛沒來得及接住妳,妳肯定會摔得鼻青臉腫。」

  「是啊,我這輩子已經和美麗絕緣了,再破相的話,出門會嚇到人的。」席末葉自嘲笑了笑。

  她想不通,為什麼十二個兄長個個俊逸出眾,唯獨她其貌不揚?

  她也曾經懷疑過自己的身分,開玩笑地問過父母會不會是在醫院抱錯小孩?她其實不是席家人,所以才會像是一隻醜小鴨誤入天鵝群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為此,她被所有人臭罵了一頓,就連一向寵溺她到無法無天的九哥都生氣了。

  他的面色一沉,「末葉——」

  「五哥,我只是開開玩笑……」這個事實她很早以前就已經認清了。

  「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行。」他堅持。「妳可是我們家最可愛、最寶貝的公主呢!」

  鐘聲忽然大作,在校園內迴盪。

  她驚呼一聲,「上課了,我快來不及了,運動服呢?」

  他立即遞上,「拿去吧。」

  「五哥謝謝你,我先去換衣服。」席末葉接過運動服,立即揮著手往最近的廁所跑去。

  席蒲月搖頭失笑,轉身沿著原路離開,卻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一棵已有百年歷史的大樹後發現幾個小朋友正打得不開交。

  「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有個神色惶恐的瘦小男孩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唔,三個打一個……女生以多欺少就已經很過分了,竟然還是三個男生打一個女生!

  「華笙學姊,算了啦!」他可以把錢給他們,只要他們肯住手。

  是她!

  「那怎麼行!要是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們一定會再來跟你勒索的。」華笙一邊打架,一邊回答。

  席蒲月正打算出面之際,一個男孩已被踹倒在地。

  瘦小男孩瞧見席蒲月,靈機一動地大喊,「老師來了!」

  「這一次就先放過妳,我們走。」帶頭的人還忿忿地撂下話,三個人才迅速逃離。

  她伸手拉住瘦小男孩就要閃人,「我們也快點走。」要是被逮著,免不了又要被唸一頓。

  他阻止她,「等等,我是騙他們的。」

  「小笙。」席蒲月這才出聲。

  「咦?」這個聲音……她一回頭,果然看見席蒲月。「五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她不是被他撞見她出糗時的困窘,就是逞兇鬥狠的模樣?

  為什麼她的運氣會這麼背?

  「末葉忘了帶運動服,我替她拿來。」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兜了一圈。

  她放開小男孩,「剛剛鐘聲已經響了,你先回教室去上課。」

  「華笙學姊,那妳呢?」

  「我的事不用你擔心啦,你只要好好保護自己就行了。」她很豪邁地道。

  「哦。」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華笙學姊,謝謝妳。」

  她揮揮手。

  席蒲月拉過她的手審視了一會,「妳掌心上的傷才剛癒合,又裂開來的話就麻煩了。」幸好沒有。

  這一點她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剛剛一直握緊拳頭。」才沒讓傷口又再一次受創。

  瞧她得意的,她不會冀望他稱讚她吧。「倘若那些人又回來找妳麻煩,怎麼辦?」

  「來就來。」她才不怕。

  「妳還真是個問題少女呢。」每次遇見她都會出現不同的狀況。

  她不服氣,「我也沒有辦法啊,什麼不公平、沒天理的事都讓我碰上了,總不能叫我見死不救吧!」

  要她不管閒事大概很難,況且現今社會上有正義感、願意鋤強扶弱的人越來越少了,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她肯挺身救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陪妳回教室,順便向老師解釋妳遲到的原因。」她才不會被處罰。

  「不用那麼麻煩。」

  不用那麼麻煩他挑起眉,「妳和老師有特別的交情?」所以有遲到早退的特權。

  那怎麼可能!「沒有。」

  「還是妳早就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好功夫了?」他微笑。

  她皺了皺鼻子,「笨蛋才會在這個時候進去找罵挨。」

  而她不是。

  「所以?」

  「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嘍。」她邊回答邊往圍牆走去,下一秒就動作迅速地爬上牆頭。

  「小笙,妳不應該蹺——」課字還未說出口,牆頭上的華笙已經跳出去了。

  「掰啦。」

  現在是上課時間,她不上課要上哪兒去?

  他無暇多想,動作俐落地跟著翻過圍牆,快步地追上。

  華笙微訝地看著身後的席蒲月,「你怎麼也來了?」

  「這個時候妳不應該一個人在外面遊蕩,我送妳回去。」

  她看看他,又抬眼瞧了瞧學校的圍牆,而後驚詫地道:「你剛剛也是翻牆出來的!」

  他怎麼出來的不是重點吧。「是啊,不然妳以為我是跑車嗎?」從零到一百加速只要五秒。

  她聽姊姊提過他的事蹟,知道他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領獎學金、品學兼優的高材生,師長心目中的模範生,而且前不久才以優異成績甄試上一所頂尖的學府。

  雖然她和他相差多歲,不過席家十二少已聯手在她就讀的這所國小裡創造出一段無人能及的輝煌傳奇,不論哪一個,都是眾人注目、追逐的發光體。

  據說,末葉的雙胞胎哥哥,排行十二的席霜月,更是建校七十年來智商最高的學生。

  華笙笑笑地打趣,「原來好學生也會爬牆,而且身手還挺俐落的呢!」真讓人跌破眼鏡。

  「爬牆應該不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吧。」他沒有必要大肆宣揚。

  「嘿嘿……這麼說也對啦。」她搔搔頭,乾笑。「你以前爬過牆嗎?」

  這還用問嗎?「當、然、沒、有。」

  她扼腕地道:「哎哎……剛剛那歷史性的一刻沒有拍照留念真的太可惜了。」

  「最好是還要拍照留念。」他啼笑皆非地道:「要不要我順便擺個勝利的手勢?」

  「你願意的話,那當然是最好了!如果讓你的老師、同學和愛慕者看見了,肯定會很有趣,呵……」她笑得可開心了。

  光是想像他們臉上的表情會有多精采,她的笑容就益發的燦爛。

  「妳很樂嘛。」看他做出與好學生形象不符的舉止。

  她很努力地想要收斂笑意,卻效果不彰。「噗……」

  「妳還好意思笑我!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才翻牆出來的。」

  自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不遲到不早退的好學生,就連身體不適也未曾缺席過,更遑論是爬牆蹺課了,誰知竟會在畢業多年之後回來母校爬牆,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倘若被以前教導他、以他為傲的師長們瞧見了,他哪有還臉去面對他們啊!

  「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那我請你喝飲料,就當作是賠罪好了!」她率先走向不遠處一家飲料店,回頭問他,「你要喝什麼?」

  「烏龍茶不加糖。」

  她沒聽錯吧!「不加糖?」那種又苦又澀的東西能喝嗎?會不會一入口就封喉啊!

  他應了聲,「我不喜歡喝甜的飲料。」

  原來他不喜歡喝甜的飲料啊……是只有飲料嗎?還是……她將不加糖的烏龍茶遞給席蒲月,然後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冰涼的綠茶多多,通體舒暢,這才滿足地邁開步伐。

  「妳常常這樣蹺課嗎?」會荒廢了學業。

  她瞟了他一眼,「這是突發狀況好不好!我的成績雖然沒有很好……」在他眼裡,她像是壞學生嗎?

  沒有很好?他挑起眉,有風度地沒有開口質疑她。

  她自己倒先心虛地改口了,「好吧、好吧,我的成績雖然不怎麼樣,可也不是把蹺課當專長、把打架當運動的不良少女。」

  「所以今天是特例?」他揚起一抹淺笑。

  「嗯嗯。」她用力地點頭加強說服力。

  只要沒有校園惡霸欺凌弱小,只要沒有仇家找她麻煩,她也可以安安分分地在教室裡聽課,雖然有時會抗拒不了周公的魅力而打起瞌睡來,至少她還可以當個乖學生。

  華笙邊喝著綠茶多多邊逛街,席蒲月始終跟在她身邊。

  「你要跟到什麼時候?」她好奇地問。

  「確定妳平安回家。」他有責任替華伯父保護她。

  「你不用上課嗎?」

  「我可以在家自習。」

  她斜瞥著他。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怎麼了?」

  「你這才是特權。」她指出。

  他笑笑地回應,「這是當好學生努力用功的回報。」

  「不公平!」會讀書、成績優異又如何?那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價值。

  「是啊,不過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剛剛被欺負的小學弟肯定也覺得這個世界對他很不公平。」他只是淡然地陳述事實,沒有其他的含意。

  她當然知道他說的全都是實話,只是心裡有些不平衡。

  「要是不服氣,妳也可以努力讀書爭取好成績,讓所有人對妳另眼看待啊。」他諄諄善誘。她氣呼呼鼓著頰的模樣很可愛,像生氣的河豚。

  「我又不是讀書的料。」她老實承認。

  「那妳是什麼料?」他順著她的話問。

  「華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她聞聲回頭。

  「妳的朋友?」看起來不像,對方一臉兇惡,似乎不懷好意。

  她困惑地搖搖頭,不記得什麼時候認識這幾個牛頭馬面。

  「華笙,我們的帳該算一算了!」四名混混似的少年快步走來。

  什麼帳?她狐疑地問:「我有欠你們錢嗎?」

  「誰要妳的錢!」為首的少年兇惡地瞪視著她,「兩個多月前,妳把我的小弟打成豬頭,這一筆帳該怎麼算?」

  兩個多月前?她很認真地搔頭回想。

  席蒲月的嘴角微微揚起。該不會是被她華家二小姐打過的人太多了,她沒有辦法一一記住吧。

  「原來是你!」腦海裡忽然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誰教你要騷擾人家女生!」

  「我在把馬子,關妳屁事」另一名少年忿忿不平地道。

  「要是人家心甘情願讓你把,那當然就沒有我的事,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想和你多說一句話,是你耍流氓不讓她離開。」她最看不慣欺負弱小的行為。

  「耍流氓又怎樣?我本來就是流氓啊!」這一回有老大和其他兄弟給他撐腰,氣焰更囂張。

  這幾個少年看起來都是中輟生,年紀輕輕的不學好,曠課逃學,在外成群結黨,到處惹是生非。

  「妳難道不知道他是我罩的?」打狗都得看主人,更何況阿倫還是跟在他身邊的小弟呢!

  小弟讓人揍了一頓,不討回一點顏面,他這個大哥的臉要往哪兒擺?

  「不知道。」簡潔明瞭。

  她又沒有在外面闖蕩過,哪知道他是熊還是豹?

  「給妳一點教訓,下次妳就會記得我是誰,不敢再隨便動我的人。」為首的少年率先掄起拳頭朝她揮了過去。

  華笙動作迅速地頭一偏,避開迎面而來的一拳。「卑鄙小人!」沒有打一聲招呼就動手。

  她沒忘記席蒲月還在旁邊。「五哥,你——有多遠閃多遠。」才不會被波及到。

  雖然他剛剛翻牆過來的身手很敏捷俐落,但並不代表他會打架,他是模範生,是前途無可限量的高材生,她可不想害他被打斷手或打斷腿。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麼事可以好好商量,沒有必要動手動腳打個你死我活。」

  他老兄會不會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最好他們有那麼容易說服啦!

  其他三人隨即也採取行動。

  「打架是野蠻人的行為。」

  一對四,她很可能自顧不暇,恐怕沒有餘力照應他!

  「以多欺少,你們不覺得可恥嗎?更何況對手還是個女生,你們把男生的臉都丟光了。」席蒲月溫溫地道,一點也沒有受到眼前火爆場面的影響。

  華笙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說話刺激他們!難道不怕被打個半死嗎?

  外表溫文儒雅、俊逸絕倫的席蒲月,即便有著高人一等的修長身材,卻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敢插手管我們的閒事!」有人想挑軟柿子吃。

  華笙自眼角瞥見有人要過去對付席蒲月,急切地大叫,「你還不快走——」真是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

  他閃過一記左勾拳,「如果你們還有一丁點的羞恥心,就該挖個洞躲起來,別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少年一愣。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吧!他一副小白臉的模樣,怎麼可能躲得過他的拳頭?

  他、他、他居然閃過了她分心瞧了下席蒲月的狀況,一個不小心,臉上立即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真痛!她悶哼了一聲。

  少年憤怒地抬腿,使盡吃奶的力氣朝席蒲月踹過去。

  這一腳要是踹中人,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小心!」華笙憂慮地轉頭警告他,卻狠狠地震愕住。

  「啊〜」幾乎是同一時間,慘叫韾響起。

  她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沒瞧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他的對手就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地哀嚎了。

  另外三個少年當場愣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

  「還要打嗎?」席蒲月氣定神閒地問,完全看不出他方才打斷某個人的一條腿。

  「好痛!痛死我了!」

  為首的少年衡量一下情勢,立即果斷地作出決定,「去扶著他,我們走!」

  他走了過去,溫柔地端起華笙的臉審視。已經有點紅腫了,明天肯定會轉為瘀青。「女孩子的臉很重要,要好好保護,破相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我也不想這樣啊……」她攤攤手。

  讓她繼續在外頭閒晃太危險了,天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一個仇家來找她麻煩!剛才的狀況,倘若只有她一個人,應付得來嗎?又會有什麼下場?

  還未來得及思考,他已經拉起她的手。「跟我來。」

  「你要帶我去哪裡?」

  答案是——席家。

  「你帶我來你家做什麼?」她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

  「小笙小姐,請喝茶。」傭人送上茶和點心。

  「謝謝。」

  傭人驚呼,「小笙小姐,妳的臉怎麼了?」

  「哦,這個啊……不小心撞到了,沒事的。」她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帶過。

  席蒲月從廚房走出來,將一包東西遞給她。

  「這是……」冰塊。她自動自發地將包裹在手帕裡的冰塊輕輕貼上紅腫、隱隱作痛的臉頰。「那個……」

  他了然於胸地問:「妳想問老六在不在?」

  「他以欺負我為樂,遇到他,我就會倒楣。」她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席蒲月輕笑。

  「有這麼好笑嗎?」她白了他一眼。

  「老六的個性雖然很火爆,但是他從來不曾對誰有偏見或欺負人。」他說的全都是事實。

  換句話說,她就是唯一享有此「特殊待遇」的人了!

  「我該感到高興嗎?」很抱歉,她沒有被虐狂。

  「他會針對妳是有原因的——」

  她忙不迭地打斷他的話,一臉惶恐地道:「你不要跟我說他會那麼做是因為喜歡我。」

  他微微一怔,而後笑開來。「呵呵……妳的想像力真豐富。」

  「不是嗎?」

  「當然不是,妳為什麼會那麼以為?」

  她鬆了一口氣,「羅曼史小說裡就有這樣的情節。」

  「妳也看羅曼史小說?」他有點意外。他以為她喜歡的課外讀物,應該是武俠小說或科幻小說那一類的。

  她聳聳肩,「班上有個女同學特別愛看,我借來翻過幾本,那……他為什麼看我不順眼?」別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妳還記不記得妳和老六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問。

  她搖頭,「那麼久以前的事了,我哪還記得。」

  他忍住胸口翻騰不已的笑意,「妳五歲那年第一次來我們家玩,老六剛打完籃球回來,妳一見到他就高興地跑過去叫他姊姊,還說他很漂亮——」死穴。

  老六最忌諱人家誤認為他是女生,其次就是說他漂亮,而她一次就把兩個地雷引爆,當然會死得很難看。

  他也太會記恨了吧!「他是不是男人啊?心眼這麼小!」

  他是不是男人啊?這話要是讓老六聽見,他恐怕又要暴跳如雷了。

  席蒲月低聲笑道:「這種話還是別讓他聽見的好,不然你們的樑子可就越結越大了。」

  「我會偷偷的說,不會讓他聽見的。」她咧開大大的、得意的笑容,不小心扯動了臉頰上的傷處,痛得齜牙咧嘴。

  「看來妳得罪的人還真不少呢,在街上隨便逛逛都會遇見和妳有過節的人。」他很替她的未來擔憂。

  「不是有句話說,冤家路窄嗎?」說到這個,她差點忘了。「那個倒在地上哀嚎的傢伙,他的腿……」

  「斷了。」

  「真的斷了」原本她還只是猜測。「是你下的手?」

  「不然還有其他人嗎?」總不會是中邪了,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吧。

  「怎麼可能」她難以置信地瞪視著他,「你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嗎?」

  他挑眉,「我有那樣說過嗎?」

  「是沒有,但是大家都這麼以為啊。」

  「那是大家先入為主的觀念,別人要怎麼想是他們的自由。」他不想,也沒有必要去干涉。

  「沒想到你不動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狠招啊。」

  「他踢向我的那一腿也毫不留情。」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也嚐嚐相同的痛苦,很公平。

  「你學過什麼?」她很好奇。

  「搏擊武術。」他已經練好幾年了。

  「那是什麼?」沒聽過耶!

  「那是一種強調實用的攻守技擊武術,源自於中國傳統『手搏』、『技擊』中之拳、打、踢、壓、摔、拿及各家門派的套拳融合成一種易學易精、徒手近戰的格鬥自衛武術。」

  她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所以,你打架很厲害了?」

  打架很厲害?他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

  他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導正她的觀念。「小笙,學武術的目的是要健身、強身、防身,不是用來打架的。」

  健身也好,防身也罷,只要能讓她打贏架就是好的武術。「那……五哥,你教我好不好?」

  教她?席蒲月思忖了下,「訓練的過程會很辛苦——」

  「我不怕。」

  「訓練必須持之以恆,妳不會練了一、兩個月之後就想放棄了吧?」

  「絕對不會。」她斬釘截鐵地保證,只差沒斬雞頭立誓了。

  「妳答應一切聽從我的安排?」

  她不假思索,「我答應。」

  這麼一來可以減少她在外頭閒晃的時間,他也能教她一些實用的防身術,還能讓她修心養性,一舉三得,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他點頭,「好,我教妳。」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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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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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0:57: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誰也沒有料到華笙這一學就是三年多,不曾間斷。

  每個星期二、五,她都會準時來席家報到,就算沒有要練拳的閒暇時間,她也經常跑來找席蒲月,有時只是想告訴他當天發生的事,有時他們會一起看書,當然席蒲月看的是電腦程式設計相關的原文書,而她看的則是武俠小說。

  相較於早期初學的辛苦和紮實的訓練,後期就顯得輕鬆多了,有時她自己演練完一整套拳,有時他會和她對練過招;若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耐心地聽她發完牢騷,如果是「好朋友」來不想動,他會陪她坐在庭院裡喝喝花茶、閒聊。

  說到「好朋友」來,她這輩子就算想忘都忘不了,去年來了初經之後,間隔兩個多月「好朋友」才又再一次來報到的情形——

  那天,她一如往常地準時到席家。

  「妳怎麼了?」席蒲月一見她就問。

  「我?」她微微一怔,而後搖了搖頭。「沒事。」

  「真的沒事?」他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是沒有發燒的現象,但是他總覺得她的樣子看起來有極細微的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別逞強,身體不舒服的話要說出來。」

  「我……」

  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席荷月嘲諷道:「拜託,她壯得跟頭牛似的,哪裡有生病、不舒服的樣子!」

  她沒好氣地道:「就算牛再怎麼強壯,也會有虛弱生病的時候好不好!」

  席荷月漂亮的眼眸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哦?」

  「怎樣?」她有點不爽。

  「得到狂牛症了喔。」他壞壞地一笑,揮手。「離我遠一點!」

  她氣得跳腳,「你才有豬瘟啦!」

  他們兩個非得要這樣互相攻擊不可嗎?一個是得到狂牛症的牛,一個是有豬瘟的豬,有誰佔到便宜了?

  席蒲月出面制止,「荷月,你別老是欺負小笙。」

  「哼,誰教她礙到我的眼!」每回見面他總得說幾句話刺她幾下,心裡才會舒坦一些。

  她笑得很假,「對啦,我就是長得沒你漂亮,當然礙你的眼了。」呼呼,痛快多了!

  「華、笙——」他咬牙切齒地道。

  「怎樣?要單挑嗎?」她沒在怕的啦。

  「妳這個傢伙——」

  「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他真是拿他們兩個沒轍,三兩句話就有辦法吵起來。

  席荷月哼了哼,朝門口走去。「我出去一下。」再跟她待在同一個地方,他的腦細胞會多死上幾千幾萬個。

  「小笙,我教妳搏擊武術是讓妳防身用,不是要讓妳更肆無忌憚地去挑釁別人。」他仍是一貫溫和的語調。

  「是荷月,他老是故意找我麻煩!」她不平地控訴。

  「你們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才會一碰面就吵。」他輕嘆了一聲,「好了,現在跟我說,妳覺得哪裡不舒服?」

  若要說身體哪裡真的很不舒服,其實也沒有,只是一整個下午都覺得肚子悶悶的、脹脹的。「肚子有點怪怪的而已。」

  從中午開始,她的肚子就微微不適,但是一直到放學,一起上課的好友也都沒有發覺,只有他,一眼就察覺出她的異樣。

  「吃壞肚子了?」倘若有腹瀉的情形得盡快就醫。

  「不是。」

  「還是妳又跟人打架,受了傷不敢讓我知道?」這種事以前也曾經發生過。

  「我沒有和人打架。」她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懶得動而已。」

  「今天不練拳,休息一下,晚點我再送妳回去。」他沒那麼嚴苛、不近人情,況且他教她搏擊武術是要讓她健身、防身,並不是要她參加比賽奪牌。「要是情形沒有好轉,要馬上跟我說,知道嗎?」

  「遵命。」

  她跑席家像是在走自家廚房一樣,席家儼然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家,席家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習慣了她的存在,早把她當成一家人,除了席荷月。

  半小時後,她已經舒適地窩在他的床上,看他坐在電腦前專注地打著報告。

  忽然,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從桌上攤開的原文書裡飄落。

  席蒲月傾身將信撿起,順手放進桌邊的一個紙箱裡。

  又收到……情書了!

  他還真不是普通的受歡迎呢,三天兩頭就收到一封情書!

  沒由來的,她的心裡有一絲無以名狀的不痛快悄悄地萌了芽。「對方是個大美女吧。」

  「什麼?」他不解地回頭瞥了她一眼。哪來的美女?

  「把那封情書交給你的女生啊。」

  「妳是說剛才那封信!」他恍然大悟,「她是別系的同學,今天第一次來旁聽,借了我的筆記去看,就把信夾在裡面一起交給我。」

  他是課後整理筆記的時候才發現的。

  「她漂不漂亮?」她不死心又問。

  「我沒注意。」他一邊打報告,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她不信,「騙人!她就坐在你旁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漂不漂亮!」

  他索性停下打到一半的報告,轉過身。「她的臉又不是白板,我沒有必要一直盯著她看。」

  「所以,她不是你的菜?」她的心情好轉。

  「妳以為在吃便當啊,還我的菜咧!」整堂課下來,他只看了她三眼,都只有短短的幾秒鐘,第一次是上課前她和他打招呼,第二次是她跟他借筆記,第三次是她歸還筆記,跟他道謝,如此而已。

  「五哥,你不想交個女朋友嗎?」班上有些男同學都不曉得交往過幾任女朋友了。

  他好笑地輕吟,「妳要是有時間想這些風花雪月的事,倒不如多花點心思在數學上,我記得妳這次小考,數學只有四十幾分。」

  一刀斃命。華笙連忙在床上蜷曲起身體,博取同情。「呃,我的肚子還是不太舒服……」

  忽然,淡藍色的床單上有一小攤血跡抓住了他的目光。那、那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MC。

  「小笙。」

  「我的肚子不舒服已經很可憐了,不要叫我這個時候起來算數學習題啦。」那太不人道了。

  「我不是要叫妳起來算數學習題。」

  華笙疑惑的皺眉看他。

  他含蓄地道:「小笙,妳……要不要先去一下化妝室?」

  「為什麼?」她的肚子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是並不想上廁所啊。

  「妳的……『好朋友』來了。」

  我的好朋友——華笙先是一愕,而後迅速翻身坐起,在瞧見床單上一個十元硬幣大小的血漬時當場僵住。

  那、那不會是她的、她的……經血吧

  哦……天、天啊!她很想放聲尖叫、很想哀嚎,更想打昏自己,那就可以不必面對此刻尷尬到讓人爆血管的場面。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盡往臉上衝。

  在她就要腦中風的前一秒,他體貼地道:「小笙,妳可以先到浴室去洗個澡,我去幫妳準備妳需要的東西。」

  「哦……好,謝謝。」她感激涕零,卻沒有勇氣抬起頭看他。「可是那……」

  他不以為意,「不要緊,床單拆下來洗一洗就好了,妳別放在心上。」

  華笙下了床,飛也似的衝進浴室,落了鎖。

  他打算先換過床單,然後再出門去替小笙購買她所需要的東西。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算不如天算。

  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把床單拆下,敲門聲忽然響起。「叩叩!」

  幾乎是同個時間,房門被打開來——

  「蒲月、小笙,我買了包子回來,先吃點……」席母周涵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包子走進來,一眼就瞧見了床單上的小紅漬。

  嚇!那是——

  席蒲月根本來不及遮掩。

  「蒲月你怎麼可以對小笙做這種事?」她一驚,連忙把盤子往桌上一擱,拉過兒子,「就算你喜歡她,就算雙方家長都樂見你們戀愛,但是小笙現在才十五歲,你會不會太衝動了!」蒲月一向沉著冷靜、自制,怎麼會做出這麼莽撞的事?

  「我和小笙談戀愛?」什麼時候的事?

  她一臉「你還想騙我」的表情,「你以為我們都是瞎子嗎?你是我兒子,你的個性我還會不了解嗎?在外人看來,你是很溫柔、很和善而且彬彬有禮沒錯,不過實際上是淡然疏離,你和其他人都保持距離,卻對小笙寵溺、包容,只有小笙能越過那道隱形的藩籬,親近你,進入你的生活。」這樣還說不是喜歡,那未免矯情得讓她這個當媽的都想揍他了。

  「小笙很可愛,我當然喜歡她。」試問:誰會允許一個討厭的人融入自己的生活?又不是有自虐的傾向。

  「我說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席蒲月微微皺眉,思索母親口中的話。

  對方小笙,一開始是因為她的活力十足、衝動的個性和毫不矯飾的真性情讓他覺得有趣,後來又在幾次偶遇的情形下發現她有很強的正義感,也很會惹麻煩,三天兩頭就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湊巧救過她幾次之後,他不由得關心她,擔心起她的安危,所以,他答應教她搏擊武術,兩人的交集也因此更加頻繁。

  她就這樣順理成章地進入他的生活,成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而他也喜歡有她陪伴的生活,嗯……很熱鬧,一點都不會無聊。

  這,就是喜歡了嗎?

  他並不急著去探索、去釐清、去改變,目前維持現狀就好——讓他能夠看到慧黠的笑容,納入自己羽翼下保護她。

  哎哎哎……周涵煩惱不已,「你要我怎麼向你華伯父、華伯母交代啊?」

  交代什麼?席蒲月不解地揚起眉,「我有做了什麼天理不容、人神共憤的事嗎?」

  「你和小笙……」周涵的目光瞟向床單上的血漬。

  順著母親大人的視線望去,床單上那十元硬幣大小的血漬映入眼簾,他幡然領悟,「媽妳不會以為我和小笙……」發生關係了吧

  「小笙年輕不懂事,你應該要替她著想,不小心懷孕了怎麼辦?」這樣不行。「明天我和你爸陪你到華家去道歉賠罪,請求百果他們夫妻原諒你,讓你和小笙先訂婚,要是有了孩子,就馬上結婚。」

  這個罪名可就大了,跟未滿十六歲的青少年發生性行為是會被告妨害性自主罪的。他啼笑皆非,「媽,妳誤會了。」

  「證據就在眼前,我誤會了什麼?」

  他沒那麼禽獸。「我和小笙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沒有?「那……」床單上為什麼會有血跡?

  他知道母親大人的疑問。「那是……小笙的MC來了,不小心染上的,她現在還在浴室裡等我去幫她準備衛生棉和換洗衣物。」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周涵鬆了口氣,而後大笑,笑自己的過度緊張,也笑兒子的無辜。「哈哈……」

  他很無奈,「媽……」

  她清了清喉嚨,「咳、咳,那你快去快回。」

  後來,席家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件糗事,她還連累五哥被取笑了好久好久,但是他一點也不怪她……

  他輕敲了她的額頭一記,「妳在發什麼呆啊?」

  她笑了開來,「我想到『好朋友』事件。」在事情發生的當下,她窘得很想死,但是事過境遷之後,每每回想起來,她自己也覺得很好笑。

  「我們差一點就得步入結婚禮堂了。」

  他的語氣裡是不是有那麼一點如釋重負的味道?「和我結婚有那麼恐怖嗎?」

  他被她的用詞逗笑了,「妳哪一隻耳朵聽見我說和妳結婚很恐怖了?」

  「你是沒說出來,不過誰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人心隔肚皮,搞不好就是那樣!

  她和姊姊不同,她一向都是許多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煩人物,沒有女人味,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個名為溫柔婉約的細胞,有哪個不怕死的英雄好漢會對她有興趣?恐怕還得有九條命才行。

  他揉揉她的髮,「妳現在才十六歲,談結婚的事會不會太早了點?」

  「你是不是也覺得將來娶到我的男人很可憐?」她很固執,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不可。

  「為什麼可憐?」

  「因為得一輩子和我這個麻煩綁在一塊。」她自個兒承認,行了吧!

  「對方要愛上妳之前就該有拋頭顱、灑熱血的準備了。」他笑笑地打趣。

  連拋頭顱、灑熱血都出來了!「現在是怎樣?要揭竿起義推翻暴政嗎?」

  「愛情真正的模樣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看得清楚,才能體會箇中滋味,又何必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呢!」只要問心無愧,只要不是強取豪奪來的,都應該被祝福。

  她很想問,那他呢?

  他有沒有拋頭顱、灑熱血的準備?

  「小笙,待會放學之後我們要去喝茶,一起來吧!」

  「Sorry,今天是星期二……」

  「我當然知道妳每個星期二、五都得去找席教練報到,不過一天沒去也不會怎麼樣吧。」好友筱敏調侃地道:「還是席教練會因為妳請假缺席就打妳屁股?」

  其他人聞言都笑成一團。

  她立即駁斥,「他才不會打我屁股。」

  「那妳為什麼不敢請假?」

  「我不是不敢請假,只是……」不想。

  星期日他答應系上的同學要去參加聯誼,她很想知道聯誼當天的情形,有……有沒有他欣賞的女生出現?

  「只是什麼?」

  「我當初答應過要努力練習,他才肯教我,所以我不能因為想去玩樂就偷懶請假。」她歉然地一笑。

  筱敏要笑不笑地瞅著她,「只是這樣?」

  她渾身不對勁,「不然還有哪樣?」

  「那要妳來告訴我啊!」小笙一點也不像十六歲的女孩子,她甚少和同儕團體一起行動,一有空閒就和那個大她七歲的席教練湊在一塊,其中肯定有祕密。

  「妳、妳要我說什麼?」她裝傻。

  「說妳和那個席教練都在做什麼?」雖然那個席教練比她們大上好幾歲,不過他俊美出眾的相貌和溫潤如玉的氣質可以彌補一切。

  「就練武術啊。」不然咧?

  「不練武術的時候呢?」老實說,要不是小笙發過N次誓,說席蒲月就是教她搏擊武術的教練,她還真無法相信那般斯文俊美的席蒲月竟然是個硬底子的搏擊高手。

  果然,人不可貌相。

  「休息或者幫我複習功課。」

  小笙對練習武術是很有興趣,不過……「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學不倦了?」筱敏眼底的光芒驀地大熾。

  「我……」

  「他把妳壓制住了?」

  「沒有。」怎麼可能!

  「他用繩子綁住妳的腳了?」

  「沒有。」荒謬。

  「他用三秒膠把妳的屁股黏在椅子上?」

  「……也沒有。」那是用來整人的手法吧!

  「所以,妳是自願留下來讓他幫妳複習功課的,對吧!」賓果。

  她根本無從反駁起,而那也的確是事實。

  「妳喜歡那個才貌雙全的席教練!」她用的是肯定句。

  「我、我、我……」華笙結巴了。

  殺風景的笑聲陡地響起,「哈哈哈……這是我這個學期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哈……」

  筱敏瞪了對方一眼,兇巴巴地道:「你幹麼偷聽我們說話?」

  「我才沒那麼無聊偷聽妳們說話,是妳們自己說話的聲音太大,我不想聽都不行。」羅敬鈞哼聲道。

  「你可以閃遠一點,不就聽不到了。」

  「這裡是我的座位。」他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先不說他們之間七歲的差距,席蒲月已經是個大人了,而且人家各方面的條件都那麼優,排隊等他寵幸的漂亮小姐肯定多到數不清,他又不是眼睛有問題,幹麼選一個沒身材、沒腦袋,只有臉蛋還勉強可以的粗魯傢伙——」

  還寵幸咧!筱敏隨手拿了本參考書朝他扔去,「你閉嘴啦!」

  他手腳敏捷地接住,「華同學,我給妳一個良心的建議,不要自作多情、自討沒趣、自取其辱。」要是被打中了,沒變笨,也會腫一個大包。

  華笙的臉都綠了。「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又知道了?」他以為他是誰啊!「小笙,別理他!那個席教練只教妳一個、只對妳一個人好,對他而言,妳是特別的。」

  「沒錯,是特別的。」羅敬鈞接得很順口,然後加上註解。「特別麻煩。」

  她的心像被狠狠捅了一刀,吃痛地出手反擊。

  他抬手擋下她那一拳,哇哇大叫。「殺人啦!像妳這樣殘暴又具有攻擊性的動物應該貼上警告標籤才對。」

  「羅敬鈞——」如果不是殺人有罪的話,她很想把他大卸八塊。

  他不怕死地又道:「人家有黑鮪魚可以吃,為什麼要將就小魚乾啊?」

  所以說,她是小魚乾

  華笙氣炸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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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0:57: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她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報應這回事。

  所以,她的生命中才會出現羅敬鈞這號人物。

  從國小認識開始,一直到國中,她始終擺脫不了他,兩人之間的孽緣持續糾纏到現在。這樣的報應會不會太Over了?

  是,因她而起的大小麻煩從沒間斷過,偶爾,她的見義勇為會荒腔走板成了一場鬧劇,誤揍了無辜的人,但是五哥都已經陪她去道過歉了啊,對方也原諒她了,老天爺為什麼還要這樣懲罰她?

  「妳又惹麻煩了?」他一走進訓練室,看見的就是華笙盤腿坐在榻榻米上,臉皺成一團,活像……嗯,便祕了三天解不出來的痛苦。

  或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他的用詞好像有點被她影響了。

  她把眼睛閉上,「我在冥想。」

  呼吸吐納這麼紊亂,再想下去只會走火入魔。「說吧,是不是妳又沒把事情弄清楚,打錯人被臭罵了一頓?還是仇人找麻煩找到學校去了?」

  「才不是那樣!」

  「不是?」他伸出手帶點寵溺地輕戳她的臉,另一手始終放在身後。「那妳的臉怎麼會像捏壞的包子?」

  什麼嘛!他竟然用包子來形容她,而且還是捏壞的包子,好過分!忙著自怨自艾的華笙無暇注意那麼多。

  先是羅敬鈞說她是小魚乾,要她別奢望席蒲月會看上她,然後五哥現在又說她像捏壞的包子。她更悶了,「對啦、對啦,我就是長得醜,行了吧!」

  「誰說妳長得醜了?」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除了羅敬鈞還會有誰……而且你剛剛也說我的臉像捏壞的包子……」她大受打擊。

  過了三年多,他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老愛惹得小笙氣鼓鼓的,像隻河豚。

  說不出為什麼,但這一回他不想客串月下老人牽起他們之間的紅線。

  「其實包子很可愛啊。」

  亡羊補牢來不及了啦!她別開臉,「你不要管我,我是捏壞的包子。」

  耍自閉了?他淡笑,「只要妳不生氣,就是可愛的包子。」

  兩人之間的差異那麼大,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身邊圍繞著美麗成熟、風情萬種的女人,她卻還只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他會看上她嗎?

  雖然很生氣、很火大,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羅敬鈞說的是實話,就因為是實話,所以更殘忍。五哥可以選擇最好、最完美的對象,為什麼要退而求其次、其三、其四、其五的劣質品?華笙越想越頹喪,像顆洩氣的皮球。

  她就是不看他。

  「妳這麼生氣,應該沒有食慾……」他有點惋惜地從身後拿出一盒泡芙。「那御酥坊的泡芙……只好給荷月吃了。」

  御酥坊的泡芙!華笙嚥了口口水,終究還是抗拒不了泡芙的誘惑,立即飛撲過去。「我要吃。」怎麼可以便宜了荷月那個傢伙!

  席蒲月趕忙將手裡的那一盒泡芙提高,接住她。「小心點,我可不確定御酥坊的泡芙壓扁之後還會一樣美味好吃。」

  她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來。幸好每一粒泡芙都毫髮無傷。

  她兩口就解決掉一粒泡芙,還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這個真的很好吃,你要不要吃吃看?」

  他敬謝不敏地搖頭。

  小笙吃東西很豪邁率性,不像很多女孩子在他面前總是小小口地進食,胃口比小鳥大不了多少,他很懷疑那樣的分量吃得飽嗎?

  她這才有了笑意。「不好意思,那就只好我獨享了。」

  他買回來的甜點糕餅哪一次不是進了她的肚子!這幾年來,她吃得可順口了,有時還會理直氣壯地要求「續盒」呢,什麼時候看她不好意思過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好半晌才想起——「我……真的很醜嗎?」再怎麼灑脫、不拘小節的女孩子在心儀的對象面前,還是會介意自己外表的美醜。

  他在她的對面坐下,凝睇著她。「怎麼會?妳一點都不醜。」

  「真的嗎?」她先是精神一振,像是即將枯萎的花朵逢甘霖,隨即又垮下肩膀。「算了,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不是在安慰妳,我說的是真心話。」他一貫溫和的語氣裡多了一絲讓人心醉的寵溺。

  她悄悄地豎起耳朵聆聽。

  「妳的眼睛圓滾滾的,雙眼皮很漂亮,笑起來很可愛。」最迷人的是眼裡散發的光彩,只不過她通常都是恰北北的兇樣,讓許多同齡的男生退避三舍。

  她的眼睛悄悄地彎成新月。

  「妳的皮膚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白皙透亮,不過另有一種健康、活力充沛的性感。」他覺得她這樣很好。

  「還有沒有?我的嘴巴呢?」她喜歡聽他的讚美,那會讓她的心情愉悅飛揚得彷彿置身在雲端。

  「妳的嘴唇粉嫩潤澤,唇型很漂亮,適合……」親吻——毫無預警地躍入腦海中的兩個字讓他驀地一愕。

  她滿臉期待地望住他,「適合什麼?」

  他在想什麼啊席蒲月搖搖頭,「適合去拍口紅廣告。」

  「真的!那你覺得——」她問得興起,不打算輕易罷休。

  席蒲月的手機響起,打斷了她的興高采烈,他瞥了螢幕一眼,是一組陌生的電話號碼。「喂。」

  「席同學嗎?我是余蘋。」

  「妳好,有事嗎?」溫和的語氣斂去了寵溺,多了一絲淡然疏離。

  余蘋是星期日的聯誼裡最受矚目的女生,身旁始終圍繞著好幾個男生,他想不知道她是誰都很難。

  那天,他並沒有把電話號碼給任何人,此刻余蘋會打電話來就表示他被出賣了。

  華笙好奇地看著他。

  「我想問你明天下午有空嗎?」星期日的聯誼過後,她接到他們系上三分之二的男生打來的電話,一通又一通,幾乎癱瘓了她的手機,但,就是沒有他的。

  「恐怕沒有,我手上有個程式趕著完成。」閒暇時,他會寫些小程式來測試自家公司的保全系統是否有漏洞,然後加以改善,讓自家公司的保全系統更加地嚴密堅固。

  時間上並沒有那麼急迫。

  余蘋不確定他是真的有工作要忙抑或者只是推託之詞,又問:「那……這個週末呢?」

  「抱歉,我有報告要寫。」聲音仍是淡淡的,連一點點細微的起伏也沒有。

  他不喜歡有人侵入他的生活、不喜歡改變目前的安定。

  「真是不湊巧,改天你有空再打電話給我吧。」她要是再不明白他的意思,未免遲鈍到沒得救了。「再見。」

  「再見。」他一掛斷電話,對上的就是那雙散發光彩的眸子。

  「剛剛和你講電話的人是誰?」雖然沒有聽到電話裡的聲音,但是直覺告訴她,對方是女人。

  「星期日聯誼認識的女同學。」

  果然沒錯。「她喜歡你,想約你出去?」心中的警鈴驀地大作。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對五哥有好感的女孩子簡直多如牛毛,情書也從沒少收過,如果有一天他交了女朋友,他要寵溺、要疼愛、要照顧的人將不再是她。

  她不再是他生命中唯一沒有血緣關係卻和他很親近的女生。

  她不能在遇到問題或麻煩的時候就跑來找他。

  她也不能再霸住他的人、霸住他的時間。

  她當然更不能再在他的床上滾來滾去……

  她——不——要!

  那全都是專屬於她的權利,她不會出讓。「五哥,你剛剛說我的眼睛圓滾滾的,雙眼皮很漂亮,笑起來很可愛,對吧?」

  他點頭。

  「你還說我的皮膚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白皙透亮,不過另有一種健康、活力充沛的性感?」

  他沒有健忘症,他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十分鐘前才說過的話不必再複述一遍。

  「還有我的嘴唇粉嫩潤澤,唇型很漂亮,適合拍口紅廣告,雖然現在我的身材不怎麼樣,可是未來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嗯?」很大的發展空間?這一點,咳咳……有待商榷。

  她的臉微微一紅,「不是有人說青春期多吃青木瓜燉排骨就可以擁有傲人的上圍?從明天開始,我請廚師天天幫我準備,要是沒有效果的話,也還有針灸可以試試……」方法有很多,總會有一個能讓她變成身材惹火的辣妹。

  席蒲月沉吟地道:「嗯……每個女孩的發育狀況,除了和遺傳基因有關係,還得攝取足夠所需的營養之外,其他的順其自然就好。」原來,個性一向大剌剌的小笙也到了在乎身材曲線的年紀。

  只不過,這個問題不應該和他討論才是。

  「所以,你不會介意我的身材不夠好?」

  「不會。」有什麼好介意的?從以前到現在,她的個子是抽高不少,至於身材……好像沒什麼長進。

  「我要當你的女朋友。」她霸道地宣告。

  她,到底是要向他告白還是下戰帖啊!「為什麼?」

  「當、當然是因為喜歡你。」血液在她的皮膚底下加速奔流,心臟也在胸腔內鼓譟著。

  「所以妳剛剛才大費周章地把我稱讚妳的話重複了一遍,是想要說服我接受妳當我的女朋友?」

  他平靜的嗓音聽不出一絲端倪,讓她著實有些擔憂、有些慌,忙不迭地道:「我知道我不夠溫柔、不夠漂亮,身材又平板,可是——」

  他一點也不想拒絕。「好。」

  「可是我真的喜歡——什麼」不是幻覺吧?

  他噙著一抹笑,「我說好。」

  她興奮地撲向他,「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席蒲月猝不及防地被她撲倒在榻榻米上。「我不會,呃,妳這麼熱情是很好,不過泡芙被壓扁了。」

  現在她哪還有心思去管泡芙的死活啊!

  「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女朋友了?」

  「對。」

  「我想見你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找你?」

  「隨時都可以。」從來也沒有人攔阻過她啊。

  「我可以昭告天下你是我的男朋友,不准其他女人垂涎?」

  「當然。」

  「你可以說你有女朋友了,拒絕再去參加聯誼?」

  「可以。」正合他的意。

  「你會一直寵我、疼我?」

  「我會。」

  她要一輩子霸住他不放,誰也不讓。

  如果說羅敬鈞是她做錯事的報應,那麼五哥就是她鋤強扶弱、見義勇為的福報,這麼看來,老天爺還是待她不薄的,她應該心存感激。

  往後她會繼續做好事的。

  今年就要升高中了,她有把握她和羅敬鈞的孽緣絕對會在國中生涯裡畫下休止符,哈哈……光是想到未來高中三年的生活裡不會再有羅敬鈞這號人物,她就興奮得想仰天狂嘯。

  為什麼?

  因為她要選一間女校就讀,她就不信他還能繼續和她當同學。

  有種,他就男扮女裝來就讀女校呀!

  席荷月站在樓梯口,在她上樓之前堵住她。

  「老實說吧,妳用了什麼手段陷害我五哥?」他雙手環胸地瞪視著她。

  手段?陷害?現在是在演哪一齣?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要不然我五哥怎麼會變成妳的男朋友?」即使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仍舊無法接受,更遑論,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間有多震驚錯愕了。

  用惡耗來形容他當時的感覺一點也不為過。

  「什麼意思?」

  他眼神輕蔑地瞟了瞟她,「如果不是妳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我五哥怎麼可能會變成妳的男朋友?」

  「那是因為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所以我們才會成為男女朋友。」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

  「妳對我五哥霸王硬上弓了?」

  「你——」生平第一次,她想飆髒話。「最好我有那個能耐啦。」

  這麼說也有道理,五哥只是外表看起來像文弱書生……要制伏他、對他為所欲為,可不容易。「還是妳耍賤招,故意露了不該露的地方讓五哥撞見,硬是賴上他,要他對妳負責?」

  現在是怎樣?她只是粗魯了點、野了點,所有姦淫擄掠、卑劣無恥的事情就都要算在她頭上了嗎?

  華笙氣極反笑,「對啦,我就是不擇手段要一輩子賴上五哥,你準備叫我五嫂吧!」

  正準備出聲制止老六的席蒲月微愕。他——被求婚了嗎?

  「五哥……」

  五哥華笙立即抬頭,速度之外差點當場就扭斷脖子。他、他聽到了?天吶!她沒臉見他了……

  席蒲月走到她的身邊,哂然地道:「妳願意嫁給我,我是很高興,不過妳現在還太年輕了,至少等妳二十歲之後再談結婚的事比較適當。」

  「五哥!」有沒有搞錯啊?

  「荷月,小笙是我的女朋友,你至少該給她基本的尊重。」

  席荷月湊上前打量。

  席蒲月迎視他的目光,「看什麼?」

  他才不會讓她太好過。「五哥,你的眼睛看起來很正常啊,沒有鬥雞眼、青光眼、白內障之類的眼疾……那肯定是神智不清才會看上她!」

  明明多得是才貌雙全又溫柔似水的名門閨秀排隊等著五哥欽點,沒想到他竟然挑了一個賣龍眼的,真的會令人吐血。

  太污辱人了!華笙氣忿地出腳踢了過去。

  席荷月猝不及防,被踢個正著。

  「唔,妳這個兇殘暴力的女人!」他悶哼了一聲。「我五哥肯定是卡到陰、鬼遮眼,才會被妳迷惑。」

  連卡到陰、鬼遮眼這種怪力亂神的話都從他嘴裡說出來了,看來荷月是真的很不爽。不過他仍然必須說句公道話,「只要你別老是一開口就要刺她兩刀,小笙就不會對你那麼粗暴。」

  就是說嘛,他不來踩她的尾巴,她也不會咬他的頭。「還是五哥對我最好!」她感動地挽住席蒲月的手臂,罕見地出現了少女的嬌態。

  「噢,我要吐了。」席荷月不給面子地抖抖身體,「妖氣沖天,我還是趕快找個道行高深的法師來鐺一下比較妥當。」

  「席、荷、月。」

  他們兩個大概天生犯沖,無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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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喉嚨痛好像變嚴重了。

  早上起床的時候,她就覺得喉嚨有點不適,但是並沒有放在心上,太大意的結果,就是沒能及時控制住感冒病毒的侵襲。她自作自受,這下可好,得自食惡果了。

  好不容易撐到午休時間,但是喉嚨更痛了,而且頭也有點痛,所以她傳了訊息給席蒲月。

  五哥,我好像感冒了,喉嚨痛、頭也痛。

  高興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席蒲月;難過的時候,第一個躍進她腦海裡的也是席蒲月;發現好吃的東西,她也想立即和他分享;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她更想有他陪在身邊。

  很快就收到席蒲月的回覆——

  妳先到保健室休息,我馬上過去接妳。

  五哥說要馬上來接她!華笙趴在桌上,忍不住露出微笑,身體上的不適好像比較能夠忍受了。

  「華笙,妳的臉色不太好……」可是卻在笑,感覺很詭異耶!羅敬鈞湊近打量她。

  她一把推開他的臉,「滾……遠一點!」

  「是不是……妳的大姨媽來了?」他猜測。

  「大……你的頭啦!」是不是都跟他無關。她的喉嚨很不舒服,不想講話,沒有力氣和他鬥嘴,他今天能不能好心點放過她?

  「對喔,妳是人妖耶,怎麼會有大姨媽?抱歉抱歉,我失言了。」

  「你——」她現在生病,一講話,喉嚨就會痛,更遑論是大聲罵人了。等她病好,他就死定了。

  「妳感冒了?該不會是禽流感吧!」他連忙掏出口罩戴上。

  「對啦、對啦,你離我遠一點!」只要能讓他和她保持距離,不管說她得什麼病都好。

  但是他並沒有退避三舍,反倒伸手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她掙扎著,「幹……麼啦?」他該不會是想趁她虛弱的時候,把她拖到陰暗處,給她一頓「粗飽」吧!

  欸欸……趁人之危可不是英雄好漢該有的行徑——

  「我陪妳到保健室去休息。」

  咦?華笙一愕。她沒有聽錯吧!他是要陪她到保健室去休息,不是要把她拖到陰暗處去修理?

  「妳走不動了嗎?真是沒辦法。」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而後蹲下。「上來吧,我背妳。」

  「不、不用了,我先把東西收一收……」他,真的是羅敬鈞嗎?

  「為什麼?」剩下的三堂課,她不回來上了?

  她將還在手機螢幕上的簡訊給他看。

  原來席蒲月要來接她。羅敬鈞的眼神微微一黯,隨即又恢復正常。「妳先到保健室去,不要在這裡散佈病毒。」

  「喂!」這才是她認識的羅敬鈞。

  「妳的東西我等一下再回來幫妳拿啦。」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遂沒再有異議。

  羅敬鈞陪她到保健室,確認她有聽從護士小姐的話,喝過涼涼的舒跑後,乖乖地爬上病床躺著休息,他才返回教室替她整理好書包,送來給她。

  他幫了她那麼多,她是應該跟他道謝。「……謝謝你。」

  噹!噹!噹!

  「嗯。」他拉來一張椅子,在病床旁坐下。

  咦?鐘響了耶!她困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上……課了。」

  「我知道。」他還是坐著不動。

  她揮了揮手,「我、我可以自己待在這裡,五哥應該快到了。」

  護理小姐也說:「羅同學,華笙同學有我照顧,你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幫助,還是回去上課好了。」

  這所國中上從校長下至校工沒有人不認識他們兩個。

  「這傢伙得罪過的人太多了,要是有人趁她不舒服來找麻煩,她肯定會被打成豬頭。」他得留在這裡保護她。

  她嘲諷地道:「你……還真看得起我。」她的頭更痛了。

  「這裡是保健室。」護理小姐笑笑地提醒。校內的學生若在這裡惹是生非,那簡直笨到可以拿金牌了。

  羅敬鈞聳聳肩,仍舊沒有離開的打算。

  護理小姐見他那麼固執,遂不再多說,轉身走開。

  「喂,你……」能不能讓她好好休息啊?她不需要人陪。

  他橫了她一眼,「妳能不能閉上嘴,不要再荼毒我的耳朵?」

  厚!他以為她愛跟他說話啊?要不是看在他好心陪她來保健室,又替她把書包整理好送來,她才懶得跟他說話咧!

  說話的時候,她的喉嚨也很痛好不好!他竟然還說她在荼毒他的耳朵。

  華笙不爽地翻過身,背對他。

  周遭立即陷入一片靜默,只有操場上追球的吶喊聲遠遠地隨著風飄送過來。

  「我聽說妳和席蒲月在交往……」

  不是嫌她吵?那幹麼還要跟她說話?華笙撇撇嘴。

  而且,她和五哥交往關他什麼事?

  羅敬鈞又繼續說:「我真的不知道他看上妳哪一點?如果不是他的眼光有問題,也沒有被雷劈到,那我只能說他的眼光真的非常獨特。」

  關他屁事!華笙的身體一僵,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轉過身去踹他。

  「不管是什麼原因,他現在和妳交往是事實,妳最好想辦法抓住他的目光、抓住他的心,他才不會移情別戀。」

  是可忍,孰不可忍!「五哥才不會移情別戀!咳咳——」

  「妳是對自己有自信還是對他有信心?」席蒲月可是集俊美、聰明、溫柔、多金諸多優點於一身的男人,不論擺在哪裡都會讓女人垂涎覬覦,即使不擇手段也要將他據為己有。

  「都有,咳……怎麼樣?」她瞪視著他。

  「有信心是好事,不過要是過度自信就是自大了。」他一頓,「改天妳若是失戀了,我可以免費出借我的胸膛,就當是日行一善。」

  他怎麼這麼壞心啊,竟然詛咒她和五哥會分手!

  她咬牙切齒,「不、必。」而後又轉過身去,不想再看他。

  壞人姻緣是會衰三年的。

  唉……羅敬鈞望著她的背影無聲地嘆息。他只是想讓她知道,當她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有他願意陪在她身邊,給她安慰。

  他明明是關心她、喜歡她,為什麼說出口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即使她喜歡的是別人,他也希望她能幸福快樂。

  席蒲月和華笙的交往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鏡,更狠狠地打碎了許多少女芳心。

  名義上,兩人雖然是在交往,不過他對她的態度一如之前的寵溺、包容,並沒有太熱情如火的親密舉止,所謂的交往,也只是讓他能夠名正言順地照應她、疼寵她,並擔待她的一切,更讓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宣誓主權所有,不許其他人覬覦。

  七歲的差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他並不急著要她跟上他的腳步,他可以放慢腳步,配合她的速度,跟她一起探索愛情、探索人生。

  他迅速地收拾好課本,準備離開電腦教室。

  「蒲月。」班上的女同學忽然叫住他。

  他停住,「有什麼事嗎?」

  「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這個程式有什麼問題?」美女輕蹙著眉的模樣會讓許多男人的心糾結成一團,就算拚了命,也要幫她解決問題。

  葉子蓉,長相漂亮、個性溫柔、氣質優雅、家世顯赫,是集眾多優點於一身的天之驕女。

  據說,她還是他們系上的系花,他向來對八卦或什麼風花雪月之類的事情沒興趣,那個據說還是班上某一個「熱心」的同學告訴他的,也不管他是不是有興趣知道,就一古腦地說個沒完。

  他不著痕跡地朝螢幕投去一瞥,「明天吧。」

  「你待會不是沒課了?」她把他的課表都記在腦袋裡了。

  「嗯。」他確實是沒課。

  若是平時,他幫她Run一遍那個程式,找出Bug是無妨,也用不了幾分鐘,但是就在剛剛下課鐘響之前,他收到小笙傳來的簡訊,說她不太舒服,好像有輕微的感冒症狀。

  小笙的身體狀況一向不錯,也甚少感冒,除了三不五時會因為「意外」而受些皮肉傷外,套句荷月常說的話——她壯得跟頭牛似的。

  只不過,她不生病則已,每次一感冒,就一定會發燒。

  「只要幾分鐘就好,你連幫我這個小忙也不肯,太無情了吧。」葉子蓉神情哀怨地指控。

  「我不是不幫妳,是真的有事。」

  「真的?」

  「小笙身體不舒服,所以……」

  葉子蓉立即道:「那身體要緊,你快點去接她,帶她去看醫生吧。」

  「那我先走了。」

  「嗯,開車小心。」只要她能一直待在他身邊,就算是以同學的名義也無妨,總有一天會讓她等到機會的。

  席蒲月點點頭,沒再多說。

  現在葉子蓉對他的態度就像是好同學、好朋友,得知小笙是他的女朋友之際,她也很大方地給予他們祝福,沒有不甘、沒有不願,更沒有糾纏不清,他沒有理由疏遠她。

  所以,他們仍是好同學、好朋友。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向他告白,但是被拒絕了。

  席蒲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華笙的學校,和校門口的守衛點頭打過招呼之後,他便直接到保健室找人。

  他熟稔得猶如在走自家庭院,事實上,就連這所學校的校長、老師、守衛和工友都認得他了。

  在門口就遇見了保健室的護理小姐——

  「席同學,又見面了!」

  「妳好。」他微微頷首,「小笙的情形如何?」

  「華笙同學的喉嚨紅腫,應該是扁桃腺發炎,扁桃腺發炎很容易發燒,你最好先陪她去醫院看診後再送她回家。」

  「好的,謝謝妳。」

  「不用客氣。」雖然席蒲月才二十三歲,但是他沉穩內斂的氣質令人折服,要是她再年輕個十來歲,肯定也會倒追他。

  他推門而入,「小笙。」

  「五哥,咳咳……」華笙立即坐起身,下床拉了席蒲月就要走人。「我……要回去。」

  她一點都不想再和羅敬鈞多相處一秒鐘。

  「好。」

  「等等。」羅敬鈞將掛在椅子上的書包遞給席蒲月,「這是她的書包。」

  他伸手接過,「謝謝你照顧小笙。」

  「沒什麼。」

  「小笙,羅同學一直在這兒陪妳,妳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席蒲月提醒她。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乖乖地開了口,「謝謝。」

  羅敬鈞倒退了兩三步,「妳不要把病毒傳染給我就是最好的謝禮了。」華笙的個性衝動火爆,很多時候她動手比動嘴快,沒想到席蒲月輕輕淡淡的一句話,就能讓她溫馴地依言照做。

  由此可見,席蒲月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容小覷。

  她朝羅敬鈞哼了一聲,挽著席蒲月的手臂。「我……們走。」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粗嗄,跟鴨子的叫聲差不多,說起話來也顯得有點吃力。「喉嚨很痛?」

  她點點頭。

  他掏出方才在來的路上順道去藥局買的喉糖。「藥劑師說這種喉糖可以稍稍紓緩喉嚨的疼痛不適。」

  她立即剝出一粒喉糖放入口中。

  他背著她的書包,被她拉著走向校門口。「小笙,妳不覺得妳對羅敬鈞太兇了嗎?」

  「哼。」

  聽起來是不覺得。「其實他對妳還不錯……他很關心妳。」不然他不會注意到她的身體不適,也不會一直在保健室陪著她。

  華笙皺眉,「哼哼。」最好是啦!

  顯然她一點也不認同他的看法,不過他只能說這麼多了。在愛情裡,不論男女都是小眼睛、小鼻子,容不下一粒沙的。

  他不會再替羅敬鈞將心意傳達給小笙。

  席蒲月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前座,順手替她扣上安全帶,然後探了探她的額溫。唔,果然發燒了。

  他帶她去醫院看診,拿了藥之後才送她回家。

  這陣子華伯母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華伯父立即著手安排行程,帶她出國旅行去了。而這個時間,箏姊應該還在公司上班。

  席蒲月本想讓她吃點稀飯之後再吃藥,免得傷胃,但是又腫又痛的喉嚨讓她難以吞嚥,吃不下任何東西,只好作罷。

  他動作輕柔地將用毛巾包裹著的冰枕放到她的頭下方,讓她枕著。「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她很累,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卻不想閉上眼睛。「你要回去了嗎?」雖然管家和傭人會把她照顧得很好,但是他們都不是他。

  她想要五哥留下來陪她。

  他拉起棉被幫她蓋好,「我會在這裡陪妳。」

  「真的?」

  「真的。」他點頭保證,「現在,閉上眼睛休息。」

  「嗯。」她闔上眼,不一會便入睡了。

  不到半個小時,華笙就開始冒汗,枕頭、衣服、床單全都濕透了。

  雖然他們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仍是處於純純愛戀的階段,甚至連接吻都不曾,若由他來替她擦拭身體、換衣服,並不合宜。

  因此,他請管家上樓來替華笙擦拭身體,並把所有濕透的、該洗的、該換的都換掉,讓病人保持乾淨清爽。

  將近七點,華箏回到家看見的便是妹妹安穩地在床上睡著,而席蒲月坐在一旁,腿上擺著一部筆記型電腦,十指在鍵盤上跳躍飛舞,雖然螢幕上的運算程式跑得飛快,讓人應接不暇,他仍不時會抬眼查看華笙的情形。

  房間內很安靜,只有敲鍵盤發出的細微聲響。

  她不經意地自眼角瞥見,床上的妹妹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席蒲月,眸底流轉著愛戀的光芒。

  任誰都不會懷疑她愛他。

  席蒲月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抬頭,迎上華笙的目光。「醒了。」

  她坐起身,「我睡多久了?」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

  「將近五個小時。」他將筆記型電腦關機,往旁邊桌上一擱,起身走近床邊,摸摸她的額頭、頸項。體溫很正常。

  五個小時?那麼久?「你一直都在這裡?」

  「我說過要在這裡陪妳的。」他說到做到。「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雖然喉嚨還有些痛,但是心裡盈滿了幸福,很感動。她伸手環抱住他的腰,「五哥,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

  他打趣地道:「說不定哪一天妳會突然覺得我太老了……」

  「才不會!」她激動地大聲反駁。「咳……」

  「喉嚨不舒服別那麼用力喊叫。」他倒了杯水給她。「多喝點水。」

  「嗯。」她慢慢地喝著微涼的水,喝著喝著,忽然發現身上穿著的是睡衣,而且——沒有穿內衣!

  沒有穿內衣「咳咳咳……」她狠狠地倒抽了口氣,被口中的水嗆個正著,咳得滿臉通紅。

  「慢慢喝,又沒人要跟妳搶,喝那麼急做什麼?」他輕輕拍著她的背,既無奈又心疼。

  她僵住。

  他發現她的身體一僵,「怎麼了?」

  「我、我的……衣服是、是你換的嗎?」她一臉驚恐,費了好大的勁才能把話說完整。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忍不住想笑,「當然……」

  轟!她彷彿當場遭到雷殛,一陣暈眩,耳朵嗡嗡作響。

  那、那……他不就都看到了!看到她骨感偏瘦、沒幾兩肉的身材,也看到她發育不良的胸部

  她還沒做好要跟他「袒裎相見」的心理準備啊!

  要是因此讓他幻想破滅、倒盡胃口,從此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那該怎麼辦?華笙欲哭無淚。

  他好笑地道:「當然不是,是管家幫妳換的。」

  她立即鬆一口氣。

  他狐疑地瞧著她,「妳的小腦袋瓜裡都在想些什麼啊?」臉上的表情變換可豐富迅速得讓人眼花撩亂呢。

  她乾笑,「呵呵,沒事、沒事。」沒看見就好、沒看見就好,至少還可以保有一點點的幻想。

  小笙是很幸運的,能有蒲月陪伴、守候在她身旁。華箏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悄悄地又將門帶上,不去打擾小倆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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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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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0:58: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老天爺給了華笙一個血淋淋的教訓,讓她明白何謂「人算不如天算」。

  她原本打算等大考成績出來之後,要挑一所只有女生才能註冊就讀的高級職業學校,徹徹底底地斬斷她和羅敬鈞之間的孽緣,從此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互不相干。

  她的如意算盤撥得響亮,但是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把她的成績給算進去。

  結果,她以一點五分之差飲恨,分發到另一所學校——思賢工家的服裝設計科。

  其實唸哪一所學校對她來說都一樣,只要能擺脫羅敬鈞就好,反正,讀書也不是她的興趣。

  全台灣有上百所學校,她的運氣應該不會那麼背,又和他同校才是。

  不過開學的第二天,她就發現了,她的運氣不只是背而已,簡直就是背到最高點。

  羅敬鈞非但和她同校,而且就在隔壁班!

  她很氣,氣到想尖叫、想暴走,更氣到沒力虛脫,但是她也只能接受事實。不然,還能如何?

  然後,在思賢工家待了一年之後,她悟出人生中另一個重要的真理——

  天底下沒有永遠的敵人。

  或許是年紀增長的緣故,也或許是愛情的滋潤將他尖銳的稜角磨掉了,不過真正的原因只有羅敬鈞自己知道,她和他的關係逐漸好轉,不再像是兩隻刺蝟,每次碰到面就非要你扎我一針、我刺你一刀不可。

  然後她發現,他這個人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他交了第一個女朋友,還介紹給她認識。

  她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興,「終於有人要了,可喜可賀!」

  別把他說得像是商店裡擺了很久卻乏人問津的商品,然後還得在年終的時候半買半相送才賣得掉的滯銷貨。

  他沒那麼悲慘可憐,好不好!

  羅敬鈞翻了翻白眼,「這位有胸肌的壯士,妳要不要去配一副眼鏡?我的行情可是好到快破錶了呢!」

  況且,不交女朋友跟交不到女朋友之間有很大的差異,好嗎?

  她中箭了,而且被狠狠地刺中要害,心在抽搐。

  什麼叫有胸肌的壯士?太污辱人了吧!她是沒有傲人的上圍,但是該有的配備可一樣也沒少啊。

  「有信心是好事,不過要是過度自信就是自大了。」她用他說過的話來堵他。

  自信跟自大只有一線之隔。

  真會記恨。他沒好氣地道:「妳以為每個女人都跟妳一樣沒眼光、不識貨嗎?」而且超級遲鈍。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察覺他的心意。

  雖然她喜歡損他,但是他在思賢工家很受女同學的歡迎卻是不爭的事實。

  華笙支著頰看他。

  認識那麼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地審視他的長相。老實說,他有一雙會放電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說起話來夾槍帶棍的嘴,卻組合成一張帥氣迷人的臉龐,難怪有那麼多女同學被他電得暈頭轉向。

  「突然發現我長得很帥,愛上我了?」她專注認真的眼神會讓他心跳脫序,他故意嘻皮笑臉地道。

  「你想太多了,我只愛五哥。」在她眼裡,五哥最帥。

  這個傢伙……還真懂得如何打擊男人的自尊啊,而且毫不手軟!「也對啦,像他眼光那般獨特的男人可是快要瀕臨絕種的保育類生物呢,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了,妳可要好好把握才行。」

  「真、是、謝、謝、你、喔!」華笙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但是他的初戀保存期限就只有半年。

  她還來不及表達遺憾關切之意,滴下幾滴難過的淚水,他就又交了新女友,速度之快讓她瞠目結舌,然後是第三任、第四任……保存期限一任比一任短,看來羅敬鈞也有當花花公子的潛力和本錢呢!

  如果一、兩年前有人跟她說,她和羅敬鈞將來會成為好朋友,她絕對會賞對方一肘、一記白眼外加一句——神經病!

  「得到老人癡呆症了嗎?」他彈了她的額頭一記,壞壞地笑問:「是不是忘記自己叫什麼名字了?」

  她吃痛,回過神來,動作飛快地往他的肚子回敬一拳。「我最想忘記的就是你這個損友啦。」

  羅敬鈞悶哼了一聲,「妳這個傢伙出手這麼重,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你剛剛彈我額頭的時候有把我當女人看待嗎?」他的手勁也不輕。

  這麼說也是啦。「真不知道席蒲月怎麼忍受得了妳?」

  「五哥對我很好,不用你操心。」在五哥面前,她自然不會變成粗魯的野蠻人,不像有些人天生白目欠揍。

  他搖搖頭,無法想像她溫柔可人的模樣。「那就好……」

  「幹麼?」他又想說什麼沒有營養的廢話?

  「雖然我說過妳失戀的時候,我願意免費出借我的胸膛,不過等著要靠在我的胸膛上哭泣,讓我安慰的美眉多到要排隊,到時候妳也要抽號碼牌才公平哦!」

  她不賞臉地撇撇嘴,「那就留給需要的美眉吧,我才不要。」

  「妳這個不知感恩惜福的傢伙!」他動手勒住她的頸項。

  最好是還要感恩惜福啦,要不要她叩謝皇恩啊?她掙脫他的箝制,「你快點放手!等一下被你的女朋友誤會了,那我多冤枉啊!」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誤會什麼?」羅敬鈞的動作一頓。

  「誤會我們兩個的關係。」她可不想平白無故成了別人的假想情敵。

  他不客氣地嗤笑,「妳別污辱我的眼光,拉低我的審美水準,行不行!」

  「你說什麼?」她瞇起眼,目光如刀般刺過去。

  羅敬鈞不怕死地道:「我交往過的女朋友哪一任不是甜美可愛、身材曼妙、個性溫柔,妳覺得妳符合幾項?」

  甜美可愛?沒有。身材曼妙?沒有。個性溫柔?當然更不可能。

  「那又怎樣?」她不爽。

  他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妳不是我的菜。」

  「你也不是我的菜。」誰希罕當他的菜!不過……她忽然想到,他交了那麼多個女朋友,在愛情裡應該算是老鳥了,或許他可以幫忙解決一個困擾她很久的煩惱。「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他狐疑地斜睨著她,忍不住調侃道:「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禮貌了?不像我認識的華笙耶!」

  「我本來就很有禮貌,是你有問題。」

  而且禮多必詐。「妳是不是想算計我什麼?」

  她瞟瞟他,沒好氣地反問:「你有什麼能讓我算計的?」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妳是在覬覦我青春的肉體。」

  深呼吸、深呼吸……她很努力地控制住蠢蠢欲動的手,別往他身上招呼過去。「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問?」

  「看在妳這麼有誠意要請教的份上,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清了清喉嚨,「咳咳……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我哪記得啊!」他思索了下,才道:「大概十個左右吧。」

  嚇!紀錄真是輝煌啊。「那那那……」

  咦?華笙結巴了!他像發現新大陸的望著她,「妳到底想問什麼?」竟然會緊張到結巴。

  她一鼓作氣地把問題丟出來,「你和每一任女友都有上床嗎?」

  「咳咳……」這下換他被口水嗆到了,「妳問這個做什麼?」

  就算他和她再怎麼像哥兒們,但她終究是女生,他從不曾,也不會和她談論到這方面的事。

  「你不是答應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些有,有些沒有。」他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她瞧著他,「男生都會想和女朋友上床嗎?」

  他不自在地別開眼,「應、應該吧,男生都是很獸性的。」每個人的狀況不同,交往一段時間,感情穩定之後會想要更親近,確認彼此互屬,是很正常的。

  「那——如果男朋友一直都不想呢?」她實在很不想面對這個事實,太傷她女性的自尊了,但是逃避並不能解決事情。

  「呃……」沒有預料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而且毫不掩飾,羅敬鈞愣了愣。「我又不是席蒲月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他為什麼不想和妳上床!」

  「我沒說你是五哥肚子裡的蛔蟲,我只是希望你用男生的眼光和想法給我一點意見。」

  見鬼了!他幹麼要在這裡跟她討探席蒲月不和她上床的原因

  「我不知道!」莫名的火氣在胸臆間竄起,他卻分不清是氣她還是氣自己多一些。

  「任何建議都好。」這樣她才有一點頭緒嘛。

  他火大地朝她吼,「我說我不知道。」

  她一愕,「你是吃到炸藥喔?火氣這麼大!」

  「對,我就是吞了炸藥。」她當他是聖人嗎?

  她不知道他的心意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要他幫她找出席蒲月不和她上床的原因!會不會對他太殘忍了

  要不要他直接替他們訂一間汽車旅館算了!

  「不幫就不幫,發什麼脾氣啊!」她嘀嘀咕咕的,「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說生氣就生氣……」

  誰說女人翻臉比翻書快,男人也不遑多讓啊!

  「我……」他有股衝動想告白,將心意傳達給她。

  她詫異地瞅著他,「你發現原因了嗎?」

  他躊躇了好半晌,末了,仍是什麼也沒說出口。「算了,沒事。」

  她滿心滿腦都只有席蒲月,哪裡還有容納他的空間?就算他向她表明心意,也一定會被拒絕的。

  「有毛病!一會要說,一會又不說了。」怪里怪氣的。

  今天是假日耶,可是五哥和同學約好要討論報告,所以不能陪她。

  她本來也想跟去的,但是五哥說他們只是要討論報告內容,她聽不懂又沒人能陪她聊天,獨自坐在旁邊會很枯燥乏味的,所以他答應討論完了之後,會過來找她。

  她一直等到下午兩點多,都還沒見到他的人也沒接到他的電話,想打給他,卻又怕打擾到他,反覆思量了好半晌,末了,只傳了封簡訊。

  五哥,你忙完了沒?我很無聊而且快要餓扁了,可不可以去找你?

  不一會,訊息回傳。

  快結束了,不過現在才兩點多,吃下午茶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妳的食量好像變大了。

  意思是說她很會吃了?華笙盤腿坐在床上,嘟著嘴打簡訊。

  我就是覺得餓了啊!而且我還在發育耶!

  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在腦海中描繪出小女友此刻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一個迷人的弧度。不過,十八歲了,還在發育嗎?

  坐在他對面的葉子蓉看傻了眼,連魂都快被勾走了,胸口卻竄起一股猛烈的妒火焚燒著她。因為能讓他露出這般迷人笑靨的人並不是她,而是那個又野又粗魯的黃毛丫頭!她好不甘心,華笙究竟有哪一點比她好?

  「我先回個簡訊。」

  「有沒有這麼難分難捨啊!」葉子蓉笑笑地打趣,心裡的苦澀、苦悶只有自己明白。「快傳吧。」

  好好好,還在發育的少女,過來吧!我們在瑪朵麗。

  收到他的簡訊後,華笙立即跳下床,抓起背包出門。

  下了計程車,她才走到瑪朵麗門口,一眼就瞧見面對著門口方向的葉子蓉,背對著的則是五哥。

  她笑著揮手打招呼。

  葉子蓉冷凝著臉,視若無睹地別開眼,卻在迎上席蒲月的視線瞬間揚起笑,有如盛開的玫瑰般豔麗。

  速度之快,川劇的變臉都沒這麼厲害精采。

  她很確定她看見她了,不是她的錯覺,葉子蓉是真的對她有敵意。

  討論完畢,席蒲月把資料、筆記和精裝的原文書收拾好,看了一下時間。小笙也差不多該到了吧!怎麼還沒瞧見人?她應該不會打算從家裡步行到這裡才是。

  他撥了她的號碼,才響了一聲就被接起。「妳在哪裡?」

  「我到門口了。」

  他立即回頭,果然就在門口瞧見她的身影。「進來啊。」

  她進了餐廳,在席蒲月的身旁落坐,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來面對葉子蓉。

  反倒是葉子蓉熱絡地和她打招呼,「小笙,妳來啦!」

  「嗯。」她很難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妳真是幸運呢!能有蒲月對妳這麼好,包容妳的一切,不論好或壞,他可是我們學校大多數女生的夢中情人,妳要好好珍惜、看緊他才行唷!不然是會被人搶走的。」他還為了她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留在國內唸研究所。

  妳也是處心積慮想要搶走他的女生之一,對吧!華笙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不用她說,她也知道五哥有多受歡迎,從他們交往以來,她的同學和他的同學都不斷地在提醒她,她能被五哥捧在手掌心上疼著、寵著是多麼幸運的事,她要懂得知福惜福,要讓自己更好才能配得上五哥。

  席荷月更狠,直截了當地說他們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誰是鮮花誰是牛糞,就毋需贅言了。

  「謝謝妳對我這麼有信心。」太高估他了吧。「小笙,子蓉就是喜歡開玩笑,妳別當真。」

  「是啊。」葉子蓉笑著附和。

  她勉強地扯扯嘴角,算是回應。

  他揚手招來服務生,「請給我一份招牌特餐。」小笙最愛這裡的招牌特餐,每次來必點。

  「好的,馬上來。」

  葉子蓉將東西收拾好,起身。「既然討論完了,那我就不杵在這兒當礙眼的電燈泡了,你們慢慢吃吧,拜拜。」

  她轉頭望著葉子蓉離去的背影發愣,心裡有一絲淡淡的不安像漣漪般一圈圈蕩漾開來……

  「小笙?」

  她回過頭來,「她喜歡你。」

  他沒有否認,「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只是同學、好朋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知道事情並沒有過去。「她還是喜歡你……」

  他探手攬著華笙,「她知道我有妳了。」

  「她對我有敵意。」

  他不以為意地笑道:「應該是妳想太多了,子蓉怎麼會對妳有敵意呢?她經常在我面前稱讚妳,她說像妳這麼勇敢又有正義感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她也覺得妳設計圖裡的衣服很別緻、很漂亮,希望將來有一天能穿上妳設計的服裝。」

  經常?她只聽到這一句。「你們常常在一起?」

  他寵溺地揉揉她的髮,「我們是同學,選修的課大都一樣,常常碰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華笙有些擔憂。倘若日久生情,給了葉子蓉可趁之機,五哥會不會突然發現聰慧優雅、美麗大方的葉子蓉比較適合他?

  「五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她單獨在一起?」

  她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啊?他不禁失笑,「我們碰面的時候大都是在實驗室或者圖書館分組討論,哪有什麼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那今天呢?」她可沒看到第三個人。

  「另外兩個同學臨時有急事。」就算他們兩人單獨相處又如何?子蓉對他而言,就只是同學而已。「妳在擔心什麼?」

  真的是湊巧還是有心的安排?

  華笙對自己沒有信心。「我擔心你會被她吸引,對她動了心。」

  「妳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的是葉子蓉。」她又聰明又漂亮,身材又好,她和她,只要有眼睛的男生都會選擇葉子蓉吧。

  「我和她就只是好朋友而已,妳別再胡思亂想了。」原來粗枝大葉的小笙也懂得吃醋啦。

  「可是……」葉子蓉對她有敵意是真的,但在他面前,又對她和善可親得像是個大姊姊,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了。

  服務生送上餐點,「請慢用。」

  「妳不用擔心我和子蓉……」席蒲月將湯匙交給她,「不是快餓扁了?妳最愛的招牌特餐來了,快吃吧,發育中的少女。」

  華笙卻沒了食慾。

  升上三年級,她的課業更加的繁重,不管是在學科或術科方面,還有畫不完的設計圖和下學期即將到來的畢業成果展。

  她經常得熬夜畫設計圖或縫製衣服,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而五哥在資訊安全實驗室的研究課題有了重大突破,除了洗澡睡覺,他幾乎要以實驗室為家了。

  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而葉子蓉卻能和五哥待在同一個地方,與他談論著共同的話題,這讓她又嫉妒又不安,忍不住常常打電話查勤,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要他不可以和葉子蓉太親近,不能讓她有機可乘。

  起初,一兩個月,五哥耐心地包容她的任性舉動,第三個月仍不厭其煩地一再解釋、保證來安撫她的心,直到第四個月才無奈地嘆息,語重心長地道:「小笙,我有我的研究課題得做,妳也有妳的學業要完成,妳不能再這樣任性、孩子氣了。」

  在那一瞬間,華笙所頓悟了。

  她明白自己要學著接受葉子蓉還會待在五哥身邊的事實、學著相信五哥、學著不去理會葉子蓉的挑釁,才不會為難了五哥,也讓自己不好過。

  時間就在她的淡淡憂慮中悄然流逝。

  但是,葉子蓉卻不放過她。

  這一天,她意外地接到了她的電話。

  她想不透,為什麼葉子蓉要約她見面?

  她不認為自己和她之間還有什麼話可以說,一次又一次面對她不友善的態度,她實在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和她當朋友,就連假裝也辦不到。

  她說,是和五哥有關的事,所以她準時赴約。

  葉子蓉早已在咖啡廳裡等候。

  她走了過去,步履卻宛若千斤重。

  「坐,要喝點什麼?」葉子蓉動作優雅地放下杯子。

  「不用麻煩了。」她沒有喝飲料的閒情逸致。「妳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葉子蓉不客氣地道:「蒲月根本就不愛妳,妳要怎樣才肯放手?」

  「那是我和五哥之間的事,不勞妳費心。」

  「因為蒲月的個性溫柔,不忍心拒絕妳,讓妳傷心,所以妳就吃定他,蠻橫霸道地賴著他,妳不覺得妳這樣的行徑根本就是無賴,而且卑鄙嗎?」

  「我們是男女朋友。」理智要她別理會葉子蓉說的話,心情卻還是受到影響了。

  「只是妳單方面的宣告,再加上幾個小兒科的親親,妳真以為這樣就是交往了?」葉子蓉嘲諷地笑道。

  她微微一震,「五哥也說過他喜歡我,他會一直寵我、疼我。」

  是,是她單方面的宣告開始了兩人的交往,第一個吻也是她主動獻上,五哥一直都是被動的接受,這些事……為什麼她會知道?是五哥告訴她的嗎?

  「喜歡但不是愛。」她不會手下留情的。「他也很疼他妹妹、很寵他妹妹,妳對蒲月而言,就像是另一個末葉。」

  「我不是!」嘴上雖然否認了,華笙心裡的信念卻動搖了。

  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小妹妹,蒲月是個正常男人,他有男人的慾望和需求,妳見過他動情的一面嗎?沒有,對吧!因為他只把妳當成妹妹,哪一個哥哥會對自己的妹妹有邪念?又不是禽獸。」她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葉子蓉的話像利刃,一刀一刀地劃開華笙的胸口,鮮血淋漓。「……」她握緊拳頭,忍住心口上迸射開來的疼痛。

  她一直在等候最適合的時機,好給華笙致命的一擊,徹徹底底地擊垮她,而華笙的反應告訴她,她賭對了!「我想,妳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

  那她見過了嗎?華笙想要問清楚,又乾又澀的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葉子蓉捕捉到她眼底的脆弱和惶然,揚起一抹得意裡張揚著曖昧的笑。「妳知道他左邊的乳頭下方有一顆痣嗎?」

  乳頭下方有一顆痣?「我不相信——」她身為五哥的女朋友都不知道了,葉子蓉又怎麼會知道?

  她不想去探索對方是如何看到那顆痣,但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影像卻一幕接著一幕地跳進她的腦海裡,鞭笞著她的心。

  她突然感到噁心想吐。

  「妳不知道,對吧!」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在華笙的心裡埋下一枚名為懷疑的地雷,一旦踩中就會引爆。「妳永遠也不會知道被蒲月熱情擁抱、徹底佔有的感覺,因為他對妳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要臉!華笙失控地揚起手,等她察覺的時候,那一巴掌已經落在葉子蓉精心妝點過的臉上。

  葉子蓉的臉被打歪,嘴角卻不著痕跡地微微上揚。

  華笙驀地回神,錯愕地看著自己肇禍的手,再看向葉子蓉的臉。「對、對不起……」不管再怎麼生氣,她都不應該動手打人。

  「我不接受。」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迭聲道歉。「不然我也讓妳打一巴……不,兩巴掌好了。」這樣就扯平了。

  野蠻人才會用武力解決事情,她不會動手打人,她會讓她付出代價。「妳究竟還要死皮賴臉地纏著蒲月到什麼時候?」

  是這樣嗎?是她死皮賴臉地纏著五哥不放?

  他只是不忍心拒絕她,所以才勉強自己配合她?

  葉子蓉眼神鄙夷地上上下下打量她,「妳也不看看自己,要氣質沒氣質,要身材沒身材、要學歷沒學歷,除了家世,妳根本就配不上他。」

  「……」她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也反駁不了。

  「所以,妳才是最適合我五哥的女人?」一道漫著淡淡煙硝味的磁性嗓音陡地響起。

  華笙霍地轉頭。席荷月

  他究竟聽到多少了?她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竟然沒有注意到席荷月的存在!

  葉子蓉微慌,急切地想要解釋,「我只是……我的意思是——」她不能讓席荷月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打斷她的話,「這匹野馬的確配不上我五哥。」

  原來席荷月他……也不喜歡華笙!葉子蓉悄悄地鬆了口氣。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她這一邊,華笙憑什麼跟她爭?

  席荷月從來就不贊同她和五哥在一起,她不敢奢望他會替她說話。

  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不在乎他再多補上幾刀。

  忽然,他抓住她的手臂。

  他還要做什麼?華笙也不反抗,任由他將她自座位上拉起來。

  「她是沒氣質、沒身材、沒學歷,不過她是我五哥的女朋友,是好是壞都不關妳的事,妳又是以什麼身分批評她?妳姓席嗎?」他是經常挑剔嫌棄華笙,但那並不代表外人也可以。

  急轉直下的劇情讓葉子蓉一陣錯愕,反應不過來。「我……不是……」

  「誰給妳權利羞辱她了?」他居高臨下地瞟著她,「妳真以為自己美若天仙,所有的男人都要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

  在席荷月那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蛋前,許多女人都會自慚形穢。

  只見葉子蓉的嘴巴開開闔闔,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華笙也傻眼了。

  「在我眼裡,妳就跟癩蝦蟆一樣醜陋噁心,而且有毒。」他揚起一抹嗜血的笑,像獅子般兇狠殘暴地將獵物一口一口的撕碎。「將來就算我五哥和華笙分手了,他也不會看上妳。」

  葉子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當面給她難看,完全不留半點情面。

  「妳該慶幸,我從不打女人,不過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破例。」

  說完話,他拉了華笙就走。

  她乖乖地跟著他的步伐,像個布娃娃似的任由他擺佈。

  席荷月將她塞進副駕駛座,然後繞到另一邊上了車。「我送妳回去。」

  她真的很感激。「謝謝……你剛剛幫我說話。」

  他沒看向她,逕自發動引擎。「我是不清楚那女人還說了些什麼,不過妳就當她在放屁好了,不必太認真。」他實在不怎麼會安慰人。

  這已經是他對她說過最和善的話了。「好。」

  華笙很努力地想要聽從他的建議,把葉子蓉說過的話都當成屁,可是真的很難。

  她也知道不能只聽對方單方面的說詞,就認為五哥和葉子蓉有不尋常的關係,但是她的腦海裡卻不停地浮現他們親吻、擁抱、赤裸交纏的畫面,猶如附骨之蛆般如影隨形地啃噬著她的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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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當天晚上,席蒲月來找華笙。

  他在床邊坐下,向來溫和寵溺的語調中摻入一絲凝重。「小笙,妳是不是動手打了子蓉?」

  「那是因為……」看著他就會讓她想起葉子蓉說過的話,她不知道該把視線擺在哪裡。

  沒有義正詞嚴的否決,那就是事實了。

  他將她飄忽的視線當成心虛理虧。「妳怎麼可以動手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恃強凌弱是惡霸的行為。

  她是一時失控。「是她先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我才會……」

  挑了挑眉。他也想聽聽小笙的說法。

  「她說我根本就配不上你,要我別再纏著你,還說、還說……」那一句話她說不出口。

  他難以置信,「子蓉不可能說這種話。」那口吻十足像是嫉妒得失去理智的人,而子蓉從來不曾在他面前說過小笙的一句不是,甚至還不只一次提醒他要多抽出一些時間來陪伴她,別冷落了她。

  為什麼小笙始終那麼排斥子蓉,時時刻刻像防賊似的防著她?

  他想不透,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華笙直瞪著他,心卻一點一滴地往下沉。「所以是我在說謊陷害她?」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管是什麼原因,先動手的人就是不對,妳必須當面跟子蓉道歉。」他到底做過什麼讓她如此沒有安全感?

  五哥選擇相信的人竟然是葉子蓉,不是她華笙如遭雷殛,劇烈的痛楚瞬間麻痺了她的知覺。

  他輕嘆了一聲,「明天我陪妳去跟子蓉道歉。」

  所以,他是特地來替葉子蓉主持公道的?

  「我不要!」她賭氣地道,但更多的是受傷。

  他的語調一沉,有些不悅地道:「妳難道不認為自己有錯?」

  「你就這麼心疼她?」她又氣又心痛,口氣很衝。

  心疼?「誰?」他完全跟不上她跳Tone的思考邏輯。

  「葉子蓉。」五哥是真的對葉子蓉動了心嗎?他也發覺她各方面的條件和他比較匹配嗎?

  是不是就像葉子蓉說的,她和五哥的關係早已經跨越好朋友的界限,只有她能感受到五哥熱情的擁抱和徹底的佔有

  「小笙,我並沒有偏袒誰,做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華笙撲了過去,將他壓倒在床上,笨拙地吻住他的唇。

  剛才他們不是還在討論事情的對與錯,怎麼突然……誘人的唇瓣讓他無法思考,他情不自禁地回應她的吻,由被動轉為主動,輕輕囓咬著她柔軟細嫩的唇瓣,忍不住想要更多。

  「唔……」她輕吟了聲。

  他一貫的疏離淡漠和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一遇上小笙就潰不成軍。

  「小笙……妳這是在做什麼?」天知道,他有多麼想要她,他得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壓抑住體內被禁錮的猛獸。

  她沒有回答,只是雜亂無章地在他的臉頰、下顎、頸項灑下無數個細吻。

  青澀的挑逗卻能夠輕易地撩撥他,挑起他體內深藏的慾望,血液裡彷彿被放了火,焚燒煎熬著他的理智。

  她的雙手也沒閒著,急切地拉扯著他的襯衫,把釦子解開。

  就在最後一絲理智也即將淪陷的前一刻,他奮力地將那具不夠惹火、不夠性感卻足以毀滅他的纖瘦身子推開。「住手!」

  華笙跌坐在一旁,怔怔地望著他。

  就像葉子蓉說的,五哥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席蒲月迅速起身,微亂的髮絲和敞開襯衫下的結實胸膛構成一幅好看的畫面,散發出一種不同於平時溫文儒雅的性感,足以讓許多女人垂涎三尺,為之瘋狂。

  「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不想看、不想去面對,卻由不得她。華笙惶然的視線從他的臉徐緩地往下移——果然瞧見了他左邊乳頭下方的那顆痣!

  所以,葉子蓉說的都是事實……

  她的呼吸一窒,胸口劇烈地抽痛著,蒼白悄悄地爬上她的臉。

  五哥為什麼不說?如果他真的愛上了別人,對她沒感覺了,只要他好好地跟她說,縱使再不捨、心再痛,她也會同意分手,放開手,成全他的愛情。

  為什麼要背著她和葉子蓉糾纏不清?

  為什麼要讓葉子蓉那樣羞辱她?

  瞬間,彷彿有顆核彈在她的頭頂上爆炸開來,摧毀了她的世界、她的一切、她的理智。

  她豁出去了!「葉子蓉的身材很辣、很銷魂,對吧。」

  子蓉的身材辣不辣、銷不銷魂關他什麼事?席蒲月蹙起眉,「小笙,妳在胡說些什麼?」

  胡說?她驀地失控,隨手抓起床上的枕頭就朝他丟過去。「你們兩個都不知道在床上滾過幾圈了,還有臉說我胡說!」

  他接住枕頭,沉聲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和子蓉只是同學、朋友,到底要我怎麼做,妳才肯相信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騙誰啊!華笙又悲痛又氣憤地把觸手可及的東西都砸過去。

  她是不喜歡唸書,成績也不怎麼樣,不過她可不是白癡。「如果只是同學,她會知道你的左邊乳頭下方有一顆痣?如果只是朋友,她會知道被你熱情擁抱、徹底佔有的感覺?」心像被劈開,痛楚迅速蔓延。

  左邊乳頭下方有一顆痣?他詫異地低頭,愕住。

  如果不是小笙此刻提起,連他自己都快忘記那一顆痣的存在了。

  還說什麼熱情擁抱、徹底佔有……那是什麼鬼話?他突然覺得不太妙。「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那顆痣的,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那種話,但是我跟她沒關係……」

  要是解釋不清楚,這個冤枉可大了。

  一想到他和葉子蓉不知道背著她偷偷纏綿過多少回,她不禁氣紅了眼。「我倒不知道,原來好朋友、好同學的另一個意思是炮友?」

  「小笙,不要說那種低俗難聽的話。」

  嫉妒早已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冷嗤,「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都不知做過幾次了,卻不准我說!」

  「小笙,妳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激動地摀住耳朵,猛搖頭。

  他抓住她的雙臂,「小笙,妳冷靜一點——」

  她立即甩開他的手,「不要用抱過葉子蓉的手來碰我!」

  「小笙,我沒有……」他覺得頭很痛。

  「我不要聽,你走、你走……」她心痛嘶喊。

  「小笙……」

  「走開!」她用棉被蓋住自己,不聽也不看。

  看她賭氣地用棉被蒙住自己,似乎鐵了心不理他。

  現在她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任憑他說破嘴也沒有用。

  況且,他也需要時間找子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席蒲月沉重地嘆了口氣,「好吧,等妳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華笙沒有回答,只是奔流的眼淚像氾濫成災的河水,怎麼也止不住。

  門開了又關,只留下一室孤寂。

  這一冷靜,就是四年。

  華笙提著隨身的行李走出海關,抬起眼在入境大廳內兜了一圈,卻沒有瞧見半張熟面孔,心中納悶不已。

  現在是什麼情形啊?

  就算家裡的人都為了老爸的七十大壽忙得不可開交,也可以派個人來接她吧。

  如果是要她自個兒搭計程車回家,電話裡跟她說一聲就行了。

  這樣連句話也沒有就放她鴿子,會不會太超過了?

  坐在計程車內,她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父親。

  「小笙,妳回來啦!妳——」見到蒲月了吧!

  「老爸,我以為你大概忘了還有我這個女兒了。」

  「我還沒老到有癡呆症,怎麼會忘記我的小公主呢!」

  她很哀怨,「要是沒忘,你怎麼會連派個人來機場接我都沒有?」

  沒人去接她?現在到底是在演哪一齣?「妳人在哪裡?」

  「計程車上。」

  「妳沒見到蒲月嗎?他明明說會準時到機場去接妳,怎麼可能還沒到?」他特地提早出發,不可能現在還沒到。

  蒲月!這個名字像巨石投入她的心湖裡,瞬間掀起驚濤駭浪將她淹沒吞噬。

  「小笙、小笙,妳還在聽嗎?」她該不會把電話掛了吧!

  這四年來,不論是他們打電話給小笙,還是她打電話回家,她始終不曾提起蒲月,他們也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提到跟他有關的事。

  過了半晌,她才出聲問:「為什麼是他來接我?」

  她原以為經過四年的冷靜沉澱之後,自己可以平靜地面對五哥,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舊識,即使當不成情人,也還是朋友。

  他對她的好、對她的情誼,並不會因此就抹滅掉。

  但是,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五哥對她的影響力。

  「蒲月一聽到妳回來了就主動說要去接妳,我沒有拒絕的理由。」華百果仍舊希望蒲月能當他的女婿,自然樂意順水推舟。

  「是沒有理由拒絕還是不想拒絕?」她又怎麼會不明白父親心裡的想法。

  「呵呵……」華百果大笑。果然是知父莫若女啊!

  只不過他們分手了四年,他應該早就和葉子蓉在一起了吧。

  華笙看著車窗外,「不管是誰要來接我,都勢必要白跑一趟了,我坐的計程車已經在高速公路上了。」

  「小笙,那妳——」

  她當然知道老爸意欲為何,趕緊先下手為強。「老爸,你要記得打電話跟五哥說一聲,其他的等我回家再聊,拜拜。」她自顧自的把話說完,隨即掛斷電話。

  她還沒準備好跟五哥說話,能拖多久算多久。

  但下一秒,她按了回撥鍵。

  「老爸,先跟你說聲生日快樂,禮物等一下再給你,待會見。」切斷電話。

  「天啊!」司機先生忽然驚呼了聲,「這麼嚴重的連環車禍,死傷人數恐怕會很驚人,不曉得又有多少個家庭會因此破碎……」

  華笙聞言轉過頭來,只見對面車道有好幾輛撞成歪七扭八或一堆廢鐵的汽車,讓人觸目驚心,不難想像車禍發生當時的慘烈狀況。

  「行車安全是很重要的,現在很多年輕人開車都求快求刺激,完全沒想過要是不小心發生意外的話,輕則斷手斷腳,重則連命都賠上,只為了一時的快感,值得嗎?」司機先生仍舊碎碎唸個不停。「平安是回家唯一的路,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華笙靜靜聽著,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一陣音樂聲忽然響起。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瞥見螢幕上顯示的名稱便怔住了。

  五哥

  她、她、她還沒準備好要跟五哥說話!

  開口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比較合適?嗨,好久不見!還是——

  「小姐,妳的手機響很久了,怎麼不接電話?」司機先生納悶地自後照鏡瞟了她一眼。聲音這麼大,她不可能沒聽見吧!

  「哦……」她深吸了口氣才按下通話鍵,「喂。」

  彼端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請問是華笙小姐嗎?」

  「我是,妳是哪位?」為什麼會用五哥的手機打電話給她?難道五哥的女朋友不是葉子蓉?

  「這裡是T醫院急診室,請問妳認識這支門號的使用者嗎?因為這位先生身上沒有可以證明身分的文件,而在他手機電話簿裡的第一筆資料就是華小姐,所以我才冒昧地打了這通電話……」

  T醫院急診室?華笙只覺得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手心不停地冒著汗。「我認識,他怎麼了?」

  「能不能麻煩妳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席蒲月,妳快點跟我說他怎麼了?」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大叫。

  「他……出車禍被送到我們醫院來救治——」

  她急喘,血色迅速地從臉上撤退。「他的傷勢嚴不嚴重?他沒事,對不對?」

  「席先生他……」護士小姐頓了下才又道:「目前仍在急救當中……」

  「我馬上到。」她傾身向前抓住椅背,臉色慘白地道:「麻煩你,我要趕到T醫院去,請你開快一點。」

  「好的,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妳到那裡去。」

  「謝……謝。」她的聲音在顫抖。

  五哥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她的雙手緊緊交握,像在向上天祈禱也像在加強自己的信心,一次又一次地喃喃唸著。

  司機先生在最短的時間內趕抵醫院。

  從大門口到急診室約莫一、兩百公尺的距離,她的腳步卻彷彿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辛。

  血!地上有不少讓人觸目驚心的鮮紅血跡。

  急診室內一片混亂,裡裡外外都擠滿了人,有病患也有傷患,就連走廊上也有等待安置的病人。

  匆忙來去的醫護人員、一臉焦急地找尋摯愛親人的家屬、此起彼落的痛苦呻昑聲,還有崩潰的哭喊,在在都讓她膽戰心驚,幾乎就要被心中的恐懼吞噬掉,她顫抖的走向一位正在整理病歷的護士小姐。

  「我姓華,請問……」

  「華小姐嗎?」護士小姐抬起頭來。

  她心急如焚,「我是,請告訴我席蒲月的情形如何?」

  「請跟我來。」

  華笙立即亦步亦趨地跟著。

  護士小姐帶著她走到一個急救室外,停住。「醫生正在急救,不過他的傷勢很嚴重,情況恐怕不太樂觀……」

  傷勢很嚴重,情況恐怕不太樂觀……一陣猛烈的暈眩襲來,讓她差點站不住。

  護士小姐及時扶住她,「華小姐,妳沒事吧?」

  「妳是騙我的,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蝕骨的寒意陡地從她的背脊竄起,凝結成霜,凍傷了她的心。

  「醫生會盡全力救治他的。」護士小姐也只能這麼安慰她。

  華笙只能無助焦慮地在急救室外等候,任由惶恐不安反覆煎熬凌虐她的心,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若是五哥不在了……她沒有勇氣想像,也沒有辦法想像未來,腦中一片空白,就彷彿她的人生也在同一個時間畫上休止符。

  五哥不會有事的,他那麼聰明、那麼厲害、那麼溫柔、那麼優秀……一定可以化險為夷的,一定可以的!她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卻驅不走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依然冷得直打顫。

  就算五哥背叛了他們的愛情,和葉子蓉甜甜蜜蜜、你儂我儂,讓她又生氣又傷心,但是她不恨他。

  愛情消失了,不愛了,並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過錯,她氣的是他沒有向她坦誠,氣的是他讓她那樣難堪。

  她是沒有葉子蓉的溫柔聰慧、善解人意,也沒有她的美麗性感,五哥會選擇葉子蓉,她無話可說。

  但是,就算他不再愛她了,她也希望他可以過得幸福快樂,所以她才會毅然決然地遠赴巴黎深造,一去就是四年。

  她要他好好活著,哪怕他的溫柔疼寵已經屬於另一個女人,哪怕她只能是他的妹妹、朋友都無所謂,她只要他好好活著,平平安安的活著……

  彷彿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醫生走出來。「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傷患的傷勢太嚴重——」

  那是什麼意思?明明每個字她都認得,為什麼組合起來的句子卻如此陌生?她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含意。

  她緊抓住醫生的手,眼底盈滿惶然憂懼。「五哥呢?我五哥呢?」

  醫生遺憾地道:「傷患在到院前就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經過三十分鐘的搶救仍是回天乏術……」

  回、天、乏、術——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華笙的腦袋嗡嗡作響,再也聽不見醫生其餘的話。

  「不——」絕望,潰堤。

  她的世界在一瞬間分崩離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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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0:58: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我們分手,從今以後你想愛誰就愛誰,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不必再有任何顧忌。

  她只留了一張紙條給他,然後就飛往法國。

  當他看到紙條的時候,她的人已經在飛往巴黎的班機上。席蒲月緊緊地握住那張紙條,心中其實有股強烈的衝動想立即趕到巴黎去向她解釋清楚,然後將她帶回來。

  但是,他遲疑了。

  他怎麼可以那麼自私地把年輕的小笙綁在身邊,侷限了她未來的無限可能?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新奇的事等著她去體驗、去嘗試,她有權去拓展自己的視野,增廣見聞充實自己。

  就算會有比他的條件更好、更優秀的對象出現。

  就算未來的某一天,她可能突然發覺對他的感覺只是小女孩對大哥哥的崇拜迷戀,而不是愛。

  就算她會愛上別的男人……他都應該放開手讓她去翺翔、去歷練。

  只要她能幸福就好。

  所以他抑下衝動,忍住想念,慢慢地鬆開手。

  小笙不喜歡唸書,但是她有服裝設計的天分,到時尚之都巴黎去學習、去進修磨練,對她而言,是最好的安排。

  他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有出色亮眼的表現……

  腦海裡的場景下一秒忽然變換了——

  他坐在小笙租屋處斜對面的露天咖啡座裡,等她回來。

  小笙見到他時會是什麼表情?是高興?是驚喜?還是錯愕?

  她會不會還在生他的氣?她想過他嗎……

  天色從昏暗到夜幕低垂,周遭從喧嘩到安靜,彷彿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看見小笙的身影。

  她從一輛拉風的跑車裡出來,坐在駕駛座上的金髮男子隨即也下車,拉住她說了幾句話,而後俯低臉,深深地吻住她。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會撞見她和別的男人接吻這一種。

  時間彷彿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那樣漂亮唯美的畫面卻刺痛他的眼,劃破他的心。

  雖然早在他決定放手讓她去翺翔、去歷練的那一刻起,他就有失去她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有預料到真正面對時竟會是如此痛苦難受。

  那個金髮男子看起來器宇軒昂、風采迷人,儼然就像是從雜誌中走出來的時尚男模。

  小笙喜歡他嗎?

  席蒲月隨即失笑。若是小笙不喜歡他,又怎麼會讓他親吻她?

  他,應該會好好對待、珍惜小笙,只要她能幸福快樂,他願意祝福他們,以一個大哥哥的身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的存在顯得很多餘。

  他的出現只會為難了她。

  漠視胸口一陣強過一陣的抽痛,席蒲月長身而起,提起隨身的行李袋,悄然地轉過身離去。

  這一趟法國行,他沒有機會好好看看她,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卻不小心將他的心遺落在巴黎街頭……

  「醫生……請你、請你一定要救我五哥,不管用什麼方法……就算花再多的錢都沒關係,你一定要救他……」她泣不成聲。

  這個聲音好熟……有抹清亮的嗓音穿透層層迷霧,串起席蒲月飄浮在半空中的意識碎片。

  「小姐,救人是醫生的天職,我們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條寶貴的生命,只要還有一絲機會,我們都會竭盡所能地救治每一個傷患……」但是,醫生也是凡人,不是萬能的神。

  他的意思是五哥沒救了?連一絲絲的機會也沒有她衝上前,兇狠地揪住對方的衣襟,「誰准你詛咒他的!五哥不會死的,我不准,你聽到沒有?」

  果然是小笙。他的意識慢慢的、一點一滴的回籠。

  「華小姐,請妳冷靜一下,廖醫生真的已經盡力設法搶救席先生了。」一旁的護士小姐趕緊幫忙安撫。

  「我要你把他救回來!要是救不了他,我不會放過你的……」

  睜開眼,席蒲月完全清醒了,只是頭還有些痛、有些暈。

  他可以體諒包容她失去至愛至親的悲痛,不會把她的恐嚇放在心上。廖醫生語重心長的道:「華小姐,請妳節哀順變。」

  他,死了嗎?

  他只記得車禍發生當時的巨大撞擊力,然後就失去意識了。

  唔……人死了之後還會有知覺嗎?為什麼他還會感覺到頭痛和頭暈?

  「他不可以死……我還沒告訴他,我最愛的人是他……」華笙悔恨不已。

  小笙最愛的人是他席蒲月伸手摸向額際的動作一頓,有股暖流注入他的心中,傳向四肢百骸。

  「小笙……」

  是五哥的聲音!她居然聽見五哥在叫她是幻聽嗎?「五哥?」華笙急切地抬起眼四下梭巡著。

  他微微撐起身體向前拉開簾子,「我在這兒……」

  早已被淚水模糊的眼睛怎麼也瞧不清眼前人的臉,她胡亂地抹去眼淚。「五哥,是你嗎?」

  「是我,我在這裡。」

  「五哥——」她立即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體溫,才有了踏實的感覺。

  「席蒲月」

  「你是席蒲月?」

  醫生和護士異口同聲地問。

  「我是。」

  然後廖醫生再一次替他檢查傷勢,護士小姐詳細地詢問了許多個人資料,約莫又折騰了近半小時,他才被送到普通病房去。

  因為他有腦震盪的現象,必須住院觀察一天。

  期間,華笙一直都緊緊地抱住他,要不就是緊緊握住他的手,心底的恐懼和不安表露無遺。

  他輕拍她的背,「小笙,我沒事了。」

  她的全身仍在發抖。「五哥……手、手機……」一開口,聲音就哽咽,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對不起,讓妳擔心了。」他了解她想問為什麼他的手機會跑到別人的病床上,但是他也不知道。

  車禍當時或搶救過程中肯定是一片混亂,或許是忙中有錯,或許是陰錯陽差,真相恐怕永遠是個謎了。

  「哇……」她索性放聲大哭,哭得很悽慘,哭得驚天動地,哭到值班護士開門進來一探究竟,她仍毫無所覺。

  他微揚起嘴角,歉然地向護士小姐點點頭。

  護士小姐了然地一笑,又把門關上,離去。

  他認識小笙那麼多年,就算她被打得再慘、傷口再痛,他都不曾看過她哭成這樣,讓他的心也隱隱作痛。

  從她眼裡流出的淚水,彷彿悉數淹進他的心底,氾濫成災。

  他輕聲嘆息,「妳再繼續哭下去,我的心就要溺斃了。」

  「不要說……那種話。」她真的很怕失去他,很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好,我不說。」看來她是真的被嚇壞了。「好久不見了,讓我好好看一看,看妳有沒有變漂亮。」

  「我現在一定很醜……」她剛剛哭得淅瀝嘩啦,眼淚鼻水都流了一堆。

  他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妳哪裡醜了?」只是臉上的淡妝花了而已。

  「眼睛一定腫得像核桃……」

  他面不改色地道:「妳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辰那樣晶亮璀璨。」只要不去看下眼瞼暈開的黑色眼線就好。

  「紅通通的鼻子像小丑一樣可笑……」

  「妳的鼻子很正常,哪裡像小丑了?」他臉不紅氣不喘地睜眼說瞎話。

  她總覺得不太對勁。「我去一下洗手間。」

  「呃……」他來不及阻止。

  「啊——」華笙尖叫一聲。她的臉一整個狼狽,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其實妳的臉沒那麼恐怖……」他仍試圖安慰她。

  她的聲音伴著水流聲從洗手間傳出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四年多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也足以讓人從青澀變成熟,從毛毛蟲變成蝴蝶。

  她本想選個最適當的時機用最完美的一面去和五哥見面,讓他驚豔、讓他動心,哪知道計劃跟不上變化,她先是被嚇得差點心臟病發,然後又哭花了臉,她的蛻變、她的美麗、她的成熟、她的氣質全都丟進焚化爐裡,灰飛煙滅了,當場被打回原形。

  她懊惱得無以復加。

  華笙在洗手間裡簡單地梳洗完畢,卻遲遲不肯出去。

  他揚聲叫喚,「小笙。」

  「幹麼?」她故意又打開水龍頭,捧起水往臉上拍。

  「再洗下去就要破皮了。」

  「我還沒洗好……」

  「小笙,快點出來。」他不捨得她再繼續蹂躪她的臉。

  「不要。」

  他故意大大地呻吟了聲,「那我只好拖著受傷的身體,親自進去把妳揪出來了。」

  「不可以!」下一秒,華笙就乖乖走出洗手間了。「你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不可以亂動,我出去就是了。」

  他看著她就停在洗手間門口,沒有再往前走的意思。「過來。」

  她仍是不動。

  他也不囉唆,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

  她立即衝到病床旁制止他。「你別起來。」

  「我有事想問妳。」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她只好乖乖地坐了上去。

  「什麼事?」

  他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脂粉不施的清秀臉龐。她的頭髮長長了,也比兩年前更漂亮、更增添了不少女人味。

  「我聽見妳說我是妳最愛的人,那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是那句話讓他確定了她的心意,再無一絲懷疑,也讓他有了不顧一切,再次將她擁入懷裡的勇氣。

  她的臉驀地湧上熱氣,「是……真的。」她想要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再一次去爭取他的愛。

  就算會被拒絕也沒有關係,至少,她為自己的愛情努力過。

  但是,她該怎麼開口?華笙煩惱極了。

  她還能夠霸道地要求他接受她當他的女朋友嗎?不行,那樣的說法太沒有長進了。

  五哥,我喜歡你,請你和我交往?華笙搖了搖頭。那太彆扭了,也不符合她的風格,她說不出口……

  他像是與她有心電感應似的,開口道:「那妳是不是願意再當我的女朋友?」

  她好不容易飛回來,他不想再鬆開手,讓她飛到別人的懷裡去。

  華笙反應不過來,怔怔地問:「五哥,你說什麼?」

  「妳願不願意再當我的女朋友?」他又問了一次。

  狂喜瞬間湧入她的心中。「願意、願意、我願意……」

  原來他的心一直空著,不讓別的女人進駐,是為她保留位置。「我們重新開始。」席蒲月的眼色溫柔似水。

  這一回,他不會再放手。

  席家的成員除了末葉以外全員到齊,聲勢之浩大,幾乎要將病房擠爆。

  而且,每個人都是盛裝打扮,男的英俊、女的嬌美,霎時在醫院裡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誤闖某個上流社會的Party了呢。

  在確定席蒲月的傷勢沒有大礙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氣氛頓時輕鬆起來,大夥也才有了調侃閒聊的心情。

  席桐月正經八百地問:「蒲月,一加一等於多少?」

  他丟去一記白眼,「三哥,我是有輕微的腦震盪現象,不是癡呆症。」

  席桐月笑得可樂了。「差不多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

  差得可遠了,好嗎?他拒絕回答那種三歲小孩都會的簡單問題。

  席辜月斜倚著門,「五哥,你有駕照嗎?」

  「我拿到駕照的時候,你還在包尿布呢。」

  「咦?」杜戎衣在心中推算假設蒲月一滿十八歲就去報考汽車駕照,當時辜月也已經十二歲了耶。「真的嗎?」

  席辜月的肩膀一滑,很無力地望著她。「大嫂,妳不會真的相信吧?」

  那個時候他都已經上小六了,若還要包尿布會笑死人的,好不好!

  「呃嘿嘿……」杜戎衣不好意思地笑笑。

  「哈哈……」

  病房內頓時爆出一陣陣大笑。

  大夥才在病房內待了十幾分鐘,周涵便以傷患需要時間休息為由,把所有人都趕回家,想讓小倆口多一點時間獨處。

  其實他的傷勢——額際被劃了道五公分的傷口和輕微的腦震盪現象,算是那場連環車禍裡,最輕微也最幸運的傷患了。

  原本醫生也只要他住院觀察一天,確定情形好轉就可以出院回家,但是華笙卻很堅持,非要他在醫院多待兩天不可。

  為了讓她安心,也因為有她陪伴在身邊,所以他才勉強同意在醫院多待上兩天。

  第三天早上他想洗頭,但是小笙擔心他彎腰低下頭沖水時會頭暈,還會弄濕包紮傷口的繃帶,便自告奮勇地要幫他洗,雖然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會幫人洗頭髮,技術好不好,可為了不辜負她的心意,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將椅子搬進洗手間,要他坐下來仰起頭往後靠在洗手台上。

  他依言而作。

  她用毛巾覆蓋住他額際傷口的繃帶以防被水濺濕,打開蓮蓬頭,將水溫調好才往他的頭髮上沖。「先生,這樣的溫度怎麼樣?」

  她以為她是理髮店的洗頭小妹嗎?「剛剛好。」他望著她,暖熱的眸光裡盈滿溫柔和寵溺。

  擠上洗髮精,她動作輕柔地幫他清洗頭髮,柔軟的指腹輕輕地在他的髮叢間穿梭、在他的頭皮上跳舞,感覺很舒服,只要別去理會此刻正沿著衣領流淌到他身上的泡沫水就好。

  「還有沒有哪邊覺得會癢?」

  那紅豔誘人的唇像櫻桃,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沒有。」他索性閉上眼睛,但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卻鑽進他的肺葉裡,撩撥著他血液裡蟄伏沉睡的猛獸。

  她不由得邊洗邊偷偷打量起他來。

  五哥一如四年前的斯文俊美,而且更增添了一股成熟迷人的男子氣概,他的仰慕者肯定不會比學生時期少。

  她想,只要是女人就很難抗拒他的魅力吧。

  「頭還會暈嗎?」她時時刻刻注意著。

  「不會。」

  「現在我要幫你沖水了。」

  他沒有異議,「好。」

  她專注地幫他將頭髮上的泡沫沖洗乾淨,才拿起毛巾仔細地擦乾他的髮絲。「好了,我的功夫不錯吧!」她可得意了呢。

  「是不錯,只不過有個美中不足的小缺點……」席蒲月說得很含蓄。

  他是很享受她的服務,不過幸好她不是洗頭小妹,不然洗頭洗到把泡沫水往客人的衣領裡灌,肯定早早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什麼美中不足的小缺點?」她不解。

  他站起身,讓她瞧見他背部濕了一大片的衣服。「我得再洗一次澡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華笙先是一愕,而後很努力地隱忍住胸腔內翻騰的笑意。五哥的樣子又無辜又狼狽,讓她忍不住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

  聽著她開懷的笑聲,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她的一顰一笑。這匹野馬終於奔回他的身邊了。

  席蒲月悄然地逼近她。「嗯,我倒覺得妳很有整我的嫌疑。」

  她止住笑,發現他靠得極近,呼吸不由得一窒。「我、我哪有!」

  「做錯事的人應該受到懲罰。」俯低臉,他在她的唇畔低語,溫熱的氣息淺淺地交錯出曖昧的氛圍。

  「懲罰?」她吶吶地道。

  他順應心中的渴望覆上那紅豔誘人的唇瓣,廝磨、輕吮,而後他的舌尖探進她的口中,挑動她的,火辣辣地交纏,輾轉深吻。

  她只能被動地承接那火熱而需索的吻,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體內彷彿有團熾烈的火焰在悶燒。

  禁錮已久的慾望來得狂猛放肆,吞噬他的理智,摧毀他的自制力,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多。他及時抽身,結束這個差點擦槍走火的吻。

  真不知那個吻究竟是懲罰了誰?

  華笙還有些暈頭轉向,茫茫然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忍不住又輕啄了她一下。

  她的喉嚨乾渴,聲音沙啞。「先生,你都是這樣懲罰不小心犯錯的洗頭小妹嗎?」這樣的懲罰會不會太誘人、太甜蜜了

  「妳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像她這樣笨手笨腳的洗頭小妹,天底下大概找不到第二個了。「那麼妳記取教訓了嗎?」

  華笙噙著笑,雙手主動環上他的頸項。「唔……還不是很明確耶,我能不能要求再來一次?」

  「樂意之至。」他再次吻住她。

  這一次當他的舌尖挑動她,她本能地回應、交纏,雖然生澀,卻有足以讓他失控的巨大威力……

  席蒲月的呼吸濁重,黑眸中氤氳著濃烈火熱的慾望,他得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她的衝動。

  現在確定了,被懲罰的人是他。

  她的氣息紊亂,渾身發燙。「五哥……你不可以像這樣親吻其他女人哦!」

  「我不會。」一直以來,他想吻的人、想要的人都只有她。

  念頭一起,皮膚底下、血液裡的慾念又蠢蠢欲動了。席蒲月迅速地拿了換洗衣物進洗手間,「我先去沖個澡,把衣服換掉。」

  以前,五哥從不曾這樣吻她。

  每次親吻總是像蜻蜓點水般輕輕觸碰,溫柔如水地點到為止,沒有熱情如火、沒有衝動失控,所以……才讓葉子蓉有機可乘吧。

  他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吻她,就好像她在他眼裡終於是個女人了,一個能讓他情生意動、失控的女人。

  華笙的心暖暖地融化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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