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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 -【老婆送上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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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1:1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老婆送上門》作者:七季

女人的心,不好猜,不好懂,只有哄她乖一點;
男人的心,不好管,不好問,只能陪他多一點。

陸風華心想,自己不過就是初見時,賞了樂斯年一巴掌,
可是,當時年紀小的她,壓根不懂,欠債要還,
欠人一巴掌的債,作牛作馬都嫌便宜,才會落得今日下場,
成了樂斯年的貼身秘書不說,還二十四小時任他隨傳隨到。
她承認,她是喜歡樂斯年,也承認,自己暗戀他很多年了,
可惜,這男人的眼色不好,除了使喚她外,
壓根不將她當成女人。本來她也決定,換個男人喜歡,
哪知,自己竟是死心眼的人,除了樂斯年,
她誰都不愛,否則怎么會趁他酒醉之際,
爬上他的床,陪他玩了一個上半夜的滾床單。
只是,睡都睡了,她卻傻得把他推開,她以為,
既然他也不愛她,她就該大方的放手才對。
哪里曉得,她前腳才走,這男人竟然后腳就追來了,
然后這個一向舍不得欺負她的男人,竟然威脅她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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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4:4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風和日麗,清晨的天空像被水洗過一般清澈無際,干凈的柏油路上,穿著粉色和藍色衣服的孩子蹦蹦跳跳,那是在父母帶領下迎接幼稚園開學第一天的小朋友們。

  社區幼稚園的大門處亂而有序,負責的老師在門口做著引導工作,有些第一天來幼稚園的小朋友,因為害怕而哭了起來,有些大一點的孩子,則心急地掙脫開家長的帶領,跑去找自己一個暑假沒見的好朋友。

  在這般平和熱鬧的環境下,兩個多年未聯系的高中同學也意外地撞到了一起。

  「你不是靜學姐嗎?」

  「玲……小玲?」

  被叫做靜學姐的,是個穿著短裙套裝的長發女人,看上去三十歲上下。在她身邊繞來繞去的穿藍色幼稚園服的,是她今年剛上幼稚園的兒子樂斯年。

  認出她,那個叫小玲的女人一臉訝異,被她牽在手里的穿粉色幼稚園服的小女孩陸風華,則乖乖地躲在媽媽身后,也在看這個陌生的阿姨。

  「天啊,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你高中畢業后不是去了英國嗎?」

  「前年回來的,現在跟老公住在這邊,」長發女人注意到那個乖巧又有點羞澀的小女孩,不禁露出了喜愛的笑容,「這是你女兒?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又往媽媽身后藏了藏,她媽媽不好意思地笑道:「叫風華,這孩子害羞得很,倒是你兒子看上去很活潑!」

  「確切說是有點活潑過頭了。小年,過來跟阿姨打招呼。」她制止自己兒子那閑不住的跑跳。

  生得虎頭虎腦的樂斯年雖然聽話地回到媽媽身邊,可他并沒去看那個大人,而是指著那個躲在大人身后的小女孩說:「媽,她長得好奇怪哦!」

  「小年,不要亂說話。」

  「我才沒有亂說!她又不是外國人,可是頭發黃黃的,睫毛也黃黃的!」

  被他指著的小女孩有一頭較常人淡些的發色,長而密的睫毛也是淡淡的,有些人天生比較缺乏鐵和鋅就會這樣,長大了就好了,但看在小孩子的眼里卻能將這小小的差異無限放大。

  「不要緊啦,小孩子好奇難免的。」陸風華的媽媽笑了笑,壓下了樂斯年媽媽的怒火,「我們家風華這么膽小也跟這有關,別的孩子都愛捉弄她。」

  「唉,都是些無法無天的小鬼,明明是這么可愛的孩子,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樂斯年的媽媽邊嘆氣邊揪起自己兒子的耳朵,輕聲細語地說:「小年,以后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風華,或者看著她被人欺負又不管,小心自己的后果哦。」

  「媽,你不是不讓我跟別的小朋友打架?」小男孩咧著嘴叫道。

  「英雄救美懂不懂?什么打架,說得那么低級!」

  陸風華的媽媽看著這母子間的互動,越看越覺得好笑,說:「學姐,這么多年你的性格一點都沒變呢。」

  「對啊,我還是這么專橫霸道,所以生出個這么像我的兒子,我也很苦惱!現在知道你們也住這區就好辦了,以后讓小年多跟風華接觸,省得他到處去給我惹事!對了,這么說來風華在哪班啊?」

  「彩虹班。」陸風華的媽媽說,對那個活潑好動的小男孩也很喜歡。

  「那太好了,我們也在彩虹班!小年,以后要保護好風華哦!」她捏捏兒子肉呼呼的臉頰后說:「去,先去跟風華道歉!」

  「不用了啦!」陸風華的媽媽很不好意思。

  「要的要的,對男孩就是要嚴厲一點才行!」樂斯年的媽媽很堅持。

  樂斯年于是不情不愿地走到那個小女孩面前,一臉很不甩她的表情。因為,她看上去就柔柔弱弱的,好像連太陽都沒曬過幾次,媽媽卻讓他跟她玩……能有什么可玩的!

  他撅著嘴,對那個粉粉的又嬌氣的女孩真的很沒興趣。在媽媽的催促下,他對那小女孩說:「你真的長得很奇怪耶!」

  「樂斯年!」

  在他媽媽的怒喝和陸風華媽媽的嘆氣中,小小的樂斯年對那個小女孩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然后,他肉肉的臉被一只同樣肉肉的小手,干脆俐落地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他媽媽的喝斥戛然而止,那個阿姨愣成一尊雕像。那個眉毛眼睛都淡而無趣的小女孩,一只手仍被牽在媽媽的手心里,另只手則在甩了他一巴掌后藏到了身后。

  「風、風華?」陸風華的媽媽顯然缺乏用暴力管教小孩的經驗,以至于她也不舍得揪女兒的耳朵,更不舍得掐她的臉,只能那么震驚地呆看著。

  樂斯年臉頰火辣辣地疼,他才知道原來平時媽媽對他都是手下留情了。他半天沒吭聲,那個眉毛眼睛都無趣的小女孩漸漸地模糊了起來,豆大的淚珠在他眼里打轉。轉啊轉,轉啊轉……

  「不許哭!」他媽媽又是一聲怒喝,轉而對向陸風華的媽媽卻很溫柔地說:「對不起啊,我兒子的嘴太賤了!」

  「不不不!」陸風華的媽媽連連搖頭,「這種事,那個,怎么說呢,我……」

  「不要緊不要緊!對男孩子就是要嚴厲些嘛!」她彎下腰,對那個仍是靜靜躲在媽媽身后的陸風華豎起了大拇指,「小華,以后我兒子就勞你多照顧了,我看好你哦!」

  樂斯年覺得天旋地轉,盼望已久的幼稚園生活彷佛注定成為一場惡夢的開始。恍惚間,他好像看到那個小女孩對他笑了?那是一種勝利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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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5: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深夜,時鐘的時針再八分鐘就將準確地指向十二。剛好適合一個人居住的公寓貼著暗紅的壁紙,寶藍色的布沙發上有兩個酒紅色的抱枕,加上棕色的木茶幾和沙發邊的立燈所發出的橙色光暈,讓整間公寓溢于一種懶散閑適的氣氛中。

  棕木茶幾上放著兩個高腳杯,纖長好看的手分別將其舉了起來,將其中一杯交入到另一只更加纖細白皙的手里。

  「為這一夜干杯。」最先拿起酒杯,那個有雙女人般手指的男人笑了笑,他同樣有張不輸女人的好看的臉,皮膚細嫩富有彈性,一看就是經過精心護理的成果。

  他穿著一身和沙發同樣顏色的寶藍西裝,普通人穿起來會顯得很奇怪的顏色,在他身上卻恰到好處,這也是陸風華告訴他的,她說他適合穿這種比較鮮艷的顏色。

  接過酒杯的女人有著頭海藻般的長發,烏黑而略帶卷曲,襯著她的臉越發地小,又凸顯出她臉上本來就精致的五官。女人畫著淡妝,但那并不礙她本來的美,她同樣穿著正式的短裙,雙腿交疊地斜倚在沙發上,在這有些復古又懶散的居室中,自然地散發出一種別樣的迷人風情。

  男人看她看得呆了,她與他碰杯,說:「為你精湛的廚藝干杯。」

  兩人喝了酒,男人迷醉地看著她,問道:「風華,我的廚藝真的讓你滿意嗎?」

  「當然,吃過你做的飯,有誰還愿意去那些看上去高檔,實則繁瑣得要死的地方吃飯呢?為什么要這么問?」

  「因為難得你說今天有空和我見面,本來想請你出去吃的,你卻堅持在家,我很怕做不好的話會壞了你今天的興致啊!」男人露出小狗般可憐的神情,似乎真的很擔心。

  陸風華瞇眼一笑,「說什么呢,我現在可是興致正高呢!」

  「真的?」他等待她的答案。

  「當然。」她很確定。

  男人放心地笑了,把兩人的杯子又放回到茶幾上。他湊過來,有意地離她更近一些,幾乎整個人快要撲到她身上了。

  陸風華被他的動作逗笑,一只手抵上他胸前,「敬明,你喝醉了嗎?」

  「我怎么會喝醉?要醉也是因為看你看得醉了啊。風華,你今天好美。」唐敬明無視她抵擋的那只手,讓自己湊近一些,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雖然你今天都很美,可我們已經兩周沒見過面了,你知道這兩周我是怎么過的嗎?」

  「不是在夜店和錢柜之類的地方過的嗎?」陸風華歪歪頭。

  「我是在日夜思念你中度過的!」唐敬明認真地說:「風華,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沒再去過那種地方了,眼里也沒有別的女人。你這么好,我怎么還會去找別的女人呢?你可要相信我啊!」

  「好好好,我相信你。」陸風華很順從,「那你能再為我倒杯酒嗎?」

  「不行!」他目光馬上又變得柔情似水,「風華,我們都兩周沒見了,除了吃飯喝酒也該想些別的事情,是不是?」

  「比如說呢?要看電視嗎?」

  「風華!你別逗我了好不好!」唐敬明無視于她的轉移話題,繼續深情地望著她,靠近她,「你說你工作忙讓我不要打擾,我就乖乖地連個電話都不敢打,就這么等了你兩個星期,還以為自己被你甩掉了。你可知道接到你的電話時我有多高興?我還穿了你買給我的西裝,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牛排,這樣你還是不接受我的真心嗎?還要給我更多的考驗?」

  「如果我說是呢?你會繼續接受我給的考驗嗎?」陸風華抿嘴一笑。

  「當然會!為了證實我對你的真心,無論什么樣的考驗我都接受!」他馬上就變得可憐起來,「所以說,就當是對我之前努力的小小獎賞,好不好?」

  他的手撫上她的面頰,陸風華看著他,沒有拒絕。唐敬明像得到了特赦,心喜地靠過去,對于她那張精致的臉似乎無從下手一般。

  他先是輕輕地吻上她的面頰,口鼻中呼出的熱氣令她耳朵癢癢的。他再親吻她的嘴角,另一只手沿著她的腰線逐漸向上……

  鈴鈴鈴的電話聲劃破了這靜謐中燃起的激情,正全心投入中的唐敬明被這鈴聲嚇得全身一抖。等確定那只是電話鈴聲而已,他又松了口氣。

  「風華……」他繼續著剛才的動作。

  陸風華風情地笑著躲過了他的親吻,順便將他推到了一邊。唐敬明不解地看著她站起來,走向了墻角放著她包包的矮柜處。

  「不要去理那該死的電話了!」他憋氣地說:「這個時間打電話的人也未免太沒神經了,不接也罷!」

  「正因為是這個時間了,才更有接的必要啊。」陸風華四兩撥千斤地回道,從包里翻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看到她真的把那電話接了起來,唐敬明全身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中,他知道這一夜又要提前宣告結束了。

  陸風華對電話那邊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收了線,從接起到掛斷連五秒都沒有。

  而后唐敬明只見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拿起外套和包包,等所有出門的準備都做好了才又想起他似的。

  「抱歉哦,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你不要緊吧?」

  「我已經習慣了,」唐敬明滿臉的不高興,「反正又是你的老板吧?他就不能在一般人工作的時間給你打電話嗎?無論是誰都需要私人的時間啊!」

  「好了好了,別鬧脾氣了。」陸風華過去在他額頭親了一下,拿出幾張大鈔放進他手里,對他笑笑,「今天算我欠你一次吧,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好嗎?」

  「你總說欠我一次,一次又一次,可從來沒有還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今晚是我們兩個人的,任何人也不能打擾嗎?」

  「哦,對哦!打擾我們的那個家夥真不是人!」陸風華拍拍他的頭,「乖,下次請你去高檔又繁瑣的地方吃飯呀!」

  她再不理會怨氣滿滿的唐敬明,下了樓開車直奔電話中那個男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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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鐘后陸風華來到樂斯年的公寓,給她開門的是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足有兩個她那么大的壯漢。他占據了門前大半部分的空間,以至于她只能透過他身旁的小縫,窺探到他家那彷佛剛被洗劫過的狀態。

  「你怎么來得那么慢?」樂斯年一開門就開始抱怨。

  幸虧他臉長得像他媽媽多些,如果換成是個一臉大胡子的人,陸風華想,比起這公寓的主人,他更像那個入室搶劫的強盜了。

  不過,應該沒有哪個強盜會這么「熱氣騰騰」地給人開門吧?樂斯年的頭發還在滴水,全身上下唯一的布料是腰間的一條白浴巾。

  「你這是在表演什么?先說好,你可不是我的菜,我不會受你誘惑的。」

  「因為你來得太慢,我無聊只好去沖個澡啊。」樂斯年讓她進屋,在陸風華欣賞被他翻得朝天的屋子時,不知從哪又拿出一條毛巾,邊擦頭邊說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陸風華到處看了一遍,轉而問一直跟在她身后擦頭發的樂斯年,「看來事態真的很嚴重啊,難怪你半夜叫我過來。」

  樂斯年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怎么,真的那么嚴重嗎?」

  她點點頭,正色問他:「說吧,是哪個仇人把你給搶了?都丟了什么東西?」

  「什么被人搶了?」樂斯年終于反應過來她在指什么,他愣了下,續而語氣很不好地說:「那都是我自己弄的好嗎?因為翻得太累,出了一身汗才去洗澡的!」

  「所以說你電話里說的『出了人命關天』的事,不是指你家被打劫了?」

  「就算是,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很擔心嘛!」樂斯年一副想生氣又很心虛的樣子,思索了半天才會謹慎地跟陸風華說:「是西裝,那套西裝我怎么也找不到了!」

  陸風華皺眉,「什么西裝?」

  「就是明天要穿的那套啊!明天不是要接受雜志采訪嗎,你說一定要讓我穿那套西裝的,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了!」

  陸風華靜靜地聽著,默默點了點頭。三年前樂斯年的爸爸檢查出了癌癥,手術雖然很成功,但醫生吩咐他要注意靜養,不能再干勞力勞心的工作,在他父母的商量下,那年他們將自家西裝公司的生意都交給了樂斯年。

  這一天來得太早,樂斯年沒有絲毫的準備,可他承擔起了這份責任,順便也拉了她一起承擔,讓她做了他的秘書。這三年間公司奇跡般地還在運營,而且效益還不錯的樣子,為了給新產品的西裝做推廣,在明天的雜志采訪中,她要求樂斯年務必穿上那套西裝。

  對,是她說的沒錯。

  陸風華再次擡起的眼中有著隱隱的危險怒意,「你是說,你大半夜讓我開十幾分鐘的車來找你,就是為了幫你找一件西裝?這就是你所謂的『人命關天』的事?」

  「你不是說如果明天我沒穿那套西裝就殺了我!所以當然是人命關天啊!」樂斯年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覺得她有些不對勁,還很古怪地挑了挑眉問她:「你瞪我干什么?」

  陸風華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很自動地為自己倒了杯水,想到自己竟然為了一件西裝冒險酒駕,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覺得自己的命真的好不值錢。

  「你怎么了?」見她突然不理自己了,樂斯年在她身邊繞來繞去,龐大的身軀繞得她眼暈,他還在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地反覆問她:「我又哪里做錯了?」

  「你沒哪里做錯,那件西裝我拿去干洗了,明天一早去拿采訪前換上就好。」陸風華說:「前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前天?就是吃小羊排的那天嗎?我怎么完全沒有印象。」樂斯年努力回想。

  可他卻把小羊排記得很清楚,看來以后不能挑吃飯時間跟他說其他事。陸風華看了看表,竟然已經一點了。

  「今天的美容覺又睡不成了。」她間接地表達出自己瞪他的原因。

  樂斯年馬上換上一張笑臉,主動給她按起肩膀,邊按邊把她往沙發的方向推,口中念念有詞道:「反正明天是我被采訪,你又不用上鏡,臉上長幾個痘子不要緊的!」

  陸風華被他半推半就地坐在沙發上,繼續享受他的按摩。她想,沒有哪個老板會給自己的秘書按摩肩膀的,但也沒有哪個秘書會為了老板連自己的私生活時間都犧牲掉。

  總而言之,人與人真的不能太熟,太熟的話就會衍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你以后要是再為這種事大半夜把我叫出來,最少要給我算在加班里可以嗎?你知不知道人類的生活中,有所謂工作時間和休息時間之分?再往上面點,最近肩膀硬得很……」

  樂斯年大手賣力地給她揉著肩膀,終于覺得對她有點不好意思了,但他還硬找理由說:「我看就算我不叫你過來,你那個休息時間也沒多大作用,哪有人大半夜化這么濃的妝?老實說吧,你肯定是在跟哪個帥哥廝混是不是?」

  陸風華的肩膀更硬了,而樂斯年敏感地感覺到了她的僵硬,他突而松開手,從沙發后面繞到前面來看她道:「不會吧?你真的還跟那個小白臉在一起啊?」

  「什么小白臉,他是我男朋友好嗎?」陸風華別扭地擰眉看他,「跟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當然叫休息,而跟老板在一起則是工作,很好理解不是嗎?」

  「好理解個屁!」樂斯年一屁股坐到她旁邊,看上去很兇的眼神里有種讓陸風華啼笑皆非的母愛,「風華,你差不多也該找個正經男朋友了吧?或者養個寵物也行啊,干嘛把錢浪費在那種翻臉不認人的小白臉身上?」

  「你不要說得我好像一個被牛郎騙了感情的富太太好不好?」陸風華很受不了他這種突然迸現的關愛,一臉地厭惡,「在跟我說這些之前,你要不要先把褲子穿上?」

  一個高她兩個頭的粗壯男人,包著條浴巾坐在她旁邊跟她談感情?她神經可沒粗到能跟這種人當知心好友。

  「有什么關系,反正是在我家。」樂斯年確認自己的浴巾沒走光后,根本不再管它,轉而繼續說:「你別轉移話題,你自己倒是算算從你認識那個小白臉到現在,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錢了?你們竟然還沒分手!還大半夜地膩在一塊!」

  陸風華嘆了口氣,「托你的福,就算大半夜地膩在一塊,也沒發生什么值得紀念的事好嗎?為此他可是向我抱怨一連串呢!」樂斯年一副那樣最好的表情,陸風華只好又說:「養小白臉也好,養寵物也好,目前這是最適合我的方式。你要是操心我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你見過有哪個當老板的人,身邊不是十個八個倒貼的女人的?只有你嚇跑一個又一個。」

  「我那叫有原則!再說什么叫嚇跑,只是『彼此不合適』而已。」樂斯年哼了聲,威脅道:「總之你再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會自食惡果的。」

  「起碼我不用擔心嫁不出去。」陸風華最討厭他這樣詛咒她,「不像某人見一個愛一個,今天說交往明天說結婚,嚇得人家見到你都繞路走。」

  「那是我對感情認真的表現!起碼我不擔心找個沒感情的女人當老婆,不像某人覺得老公花錢也能買,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等到年老色衰,小白臉老公另結新歡才知道后悔。」

  「你說誰年老色衰了?」

  「不知道,反正我不是見一個愛一個。」樂斯年兩手放腦后往沙發上一靠,事不關己。

  說他他還不高興了?陸風華默默地算了下他從大學畢業后交往過的女朋友,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但時間都不超過一個月。是,他是對感情很專一,從不腳踏兩條船,而且路數十分簡單。

  第一眼一見鍾情,第二眼熱情追求,萬一成功的話第三眼就暢想美好的未來,假如對方心臟夠強還是沒跑,那么第四眼就要面對他的求婚了。

  就算是真的對他有好感的女人,也怕自己是遇到什么騙子而退縮了,她不知跟他說了多少次結婚不是買菜,他就是覺得感情來了,要不抓住便稍縱即逝,說得自己好像多重感情一樣,但從他被甩后馬上就能進入下一段「一見鍾情」看來,他也不過是個被漂亮臉蛋、大胸部所俘虜的傻瓜男人。

  半斤八兩的兩個人還意圖改變對方的感情觀,這不是很可笑嗎?其實無論誰說服了誰,也不過是變成另一種糟糕的形式而已。而且,她又不是自己想找個小白臉的……

  「好了,我該走了。」

  「今晚住這吧。」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結束,很有默契地轉頭看對方。

  「你要走去哪里啊?」樂斯年沒好氣地問她:「那個小白臉不會在等你吧?」

  「那是我男朋友,叫唐敬明好嗎?我當然是回家啊,住在自己老板家的話會被人說閑話的。」

  樂斯年不答她,起身走去洗手間,陸風華的視線跟著他,見他彎腰在里面找什么東西,然后手上拿著瓶卸妝油出來了。

  他倚著洗手間的門框,晃蕩著手上那瓶卸妝油,問她:「還記得嗎?這是上次公司聚會,你喝得爛醉硬要住在我這,還叫我去樓下藥妝店特地買回來的。」

  陸風華看著那瓶自己都很陌生的卸妝油問他:「那又怎樣?」

  「如果這喚回了你一點記憶的話,你一定也想起來除了卸妝油,你還叫我買了睡衣,這樣子你還能說自己怕被人說閑話嗎?裝什么陌生男女啊,你脫光了搔首弄姿的樣子,我都不知看了多少回了!」

  一個抱枕丟過去,樂斯年單手抓住,還朝她無恥地笑了下,「就是我們一起洗澡的時候。」

  「你能不能不要把幼稚園時期的事形容得那么色情?」陸風華耳根發燙。

  「自己腦子里都是色情的事,才會聽什么都覺得色情,」樂斯年見她真要動怒,話鋒一轉又求和道:「好啦好啦,我怎么能讓喝了酒的女人獨自開車回家呢,就算那個女人是你也一樣。」

  陸風華一愣,樂斯年聳了聳肩,「你不會以為我沒察覺到吧?你就別逞強了,晚上我給你按摩好不好?」

  另一個抱枕也丟了過去,陸風華紅著臉最后抗議道:「別說得好像我跟你睡在一張床上,惡心死了!還有,什么叫『就算那個女人是我也一樣』?說到底還不是你電話里要死要活,給我找事情!」

  樂斯年暗感不妙,以給她鋪床為由先跑掉再說,不然一直聽她說教又不知要聽到什么時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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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5: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隔天陸風華只好素著一張臉上班,接收到同事們無數心照不宣的笑容。她穿的衣服和昨天一樣,而且臉還素著,不難猜測別人心里在想什么。

  給樂斯年拿完西裝,她將最近要用到的資料整理好送去秘書室,邊等電梯邊跟同事聊天。

  這時電梯門開了,一個柔軟的身軀直挺挺地撞在了她身上,把她手上的資料撞散一地。

  她心嘆口氣蹲下去撿資料,一般這種情節不都發生在帥哥美女之間嗎?怎么她好不容易發生,還是和一個女人撞在一起?看來她的戀愛運真的受到詛咒了也說不定。

  她邊撿著資料,眼光不由自主地被身前一道深深的乳溝吸引過去,那是剛才撞了她,此時也幫忙她撿資料的女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方邊道歉邊手忙腳亂地幫忙。

  兩個女人快速撿好東西,因為要趕電梯,兩人只有短暫的視線接觸。在看到那個女人的臉時,陸風華愣了下。

  那個女人眼睛和胸部都是大大的,鼻子和嘴都是小小的,及肩的細發卷卷的,真像韓劇里走出來的天然呆女主角。

  她穿了件玫紅色的套裝,不停和她說著抱歉,她笑了笑也說了句沒關系就趕著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她還在想著那個女人。

  「那個人不是我們公司的吧?」她問跟她一起進電梯的同事。

  「你說剛才跟你撞在一起的那個?大概是今天要采訪經理的人吧,跟她一起的,不是還有兩個帶著相機的人嗎?」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對她會問出這么問題表示不理解。

  對哦,她是經理的秘書,對經理的工作安排是最清楚不過的,對方又帶著專業器材,看看時間就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了,她竟然還會去問別人。

  可是當時太過在意那個女人,她完全沒發覺到還有兩個人是和她在一起的。

  「不過那種撞法還真是直接啊,只有在小說里才見得到的『閉眼走路』撞法!」那個同事感慨道。

  陸風華笑了笑,心下已經確定大事不好了。那個女人,完全就是樂斯年的菜啊。

  果然在她去放個資料的工夫,已經有人從樓上跑下來找她了。

  那人急急忙忙地撞開秘書室的門,腦袋左顧右盼最后停在她身上,跟尋著自己殺父仇人一樣向她筆直地奔了過來,「風華!風華!」

  看來人的臉色陸風華已經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但她還是無比鎮靜地問對方:「怎么了?」

  「也沒怎樣!」對方慌慌張張地,又搖頭,「不不不,還是有事情的!你快去第三會客室!」

  「第三會客室?樂經理不是正在那接受雜志社記者的采訪?」

  「對啊對啊,」對方點頭如搗蒜,「所以才叫你趕快過去,樂經理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氣到要爆炸了!」

  「要爆炸了?」

  「是啊,他又變成那種臉了!」

  這么一說,陸風華了然地點點頭,看來果然是被她猜中了。

  等她到了第三會客室,采訪已經開始了,但是似乎無法順利進行的樣子。

  會客室的一角,剛剛撞了她的那個女人與樂斯年相對而坐,她手里拿著個小本子正在寫著些什么。而在她對面的樂斯年,一副要殺人的陰森面孔。

  他黑著張臉,全身每個毛孔都透出一種要將靠近他的人生吞活剝的氣息,嘴角緊抿得連榔頭都撬不開,一雙眼睛更是噴出滲人的陰火。別說跟他對話,光是能正常地看著他,就已經算是十分不得了的事情了。

  平常他露出這種表情,總有人會把她推到他面前,不知為什么,所有人都堅信她是全公司唯一一個敢碰老虎屁股的人,就如同這次一樣。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別人看到樂斯年變身修羅,都哆嗦著恐懼自己將飯碗不保,而她沒有這種顧慮,倒不是說她有多么地衣食無憂,而是她看過他這張臉太多次,以至于完全恐懼不起來了。

  這張臉,正代表著他又一次地陷入愛河中。

  「怎么辦,我們明明什么都沒做啊,只是送了幾杯咖啡而已!」把她拉來當救兵的人慌張地不得了,「難道說咖啡杯沒刷干凈?里面有蟲子?天啊,我從來沒見經理這么生氣過!」

  是啊,雖然見得多了,但夸張成這樣她也沒見過呢。陸風華在心里對自己說,看來這次不是普通的一見鍾情啊。

  陸風華門都沒敲地進了會議室,在會議室的另一角坐下,那邊樂斯年沉浸在愛情的泡沫中,就算她現在把會議室砸了他都不會注意到。

  「那么說,樂先生也算是繼承家業了?」那個雜志社記者圓圓的眼睛中含著笑意,正跟樂斯年邊套關系邊做采訪,「但在你身上完全感覺不到公子小開的那種傲氣呢。」

  這個女人好厲害啊,陸風華不禁在心里佩服道。她是第幾個看到樂斯年露出這種臉還能談笑自如的人?果然不愧為記者,真是專業。或者說,她根本沒注意到樂斯年有什么不同?想她那種平地摔跤的本事,本人的思維一定也很單純。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樂斯年簡直心里笑開花了,他陰黑的臉皮下竟透出了駭人的殷紅。

  「怎么說呢,我覺得自己和普通上班族沒什么不同,也只是在工作而已!這世上每個人不都在為了生活辛苦地工作著嗎,既然和別人沒什么不一樣的,又怎么會有不同于常人的傲氣!」樂斯年說得義正言辭。

  陸風華打了個呵欠。

  「真的呢!看來一個好的心態是成就事業的基本!」記者小姐贊嘆道:「那么當初你的父母把公司交到你手上的時候,有沒有一種自己的生活被別人主宰的不平呢?也許這并不是你最初想從事的工作?」

  樂斯年從鼻孔里哼出口氣,沒人能將那理解成不好意思的笑,但事實上就是那樣。他生硬地說:「你看我的公司有衰敗的跡象嗎?是不是更蒸蒸日上呢?既然是向上發展著的,必然是我的投入所帶來的成果。而能讓我為之投入的事,我又怎么會討厭?我媽從小就教育我,男人不能任性,男人要承擔起屬于自己的責任,而這家公司就是我的責任。」

  天啊!陸風華撫著額頭,她快聽不下去了!這是那個大學畢業還被他媽媽關了兩個月禁閉,拿搟面棍追著打了無數次,才答應接下公司的樂斯年所說出的話嗎?為什么她會知道?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他被關禁閉的時候,還被樂媽媽允許去見他的人。

  她的這種無所不知,有時候真是會害到自己啊。比如說現在,她胃里就在抽搐著難受,聽著樂斯年對自己吹捧有加,把他形容成天上有地上無的好男人,她都快吐了。

  「對不起,打斷一下可以嗎?」陸風華介入到樂斯年的演講中。

  樂斯年這才發覺原來她一直在這,他臉上馬上露出明顯的不悅,或者說是不適。一想到剛才的談話全被她聽去,他的心就開始發顫。

  「怎么?」他扳著張上司臉,有意地沉聲問。

  陸風華跟化妝師借了粉餅,這會正職業地端在手里,像個稱職的化妝品專柜推銷員。她面帶微笑,用著如春風般和煦溫暖的嗓音說:「經理,你的臉上有一點臟臟的,補個妝可以嗎?」后一句她問的是雜志社的記者小姐。

  「當然可以!那我們就休息一下,只要不耽誤陸先生的時間,我們都好的。」對方馬上說,而另一邊負責化妝的人顯然因不用自己給樂斯年補妝而松了口氣。

  工作人員拿起飲料喝了起來,而陸風華站在樂斯年身前,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樂斯年瞪她,邊躲著她在他臉上亂揮的粉撲,邊小小聲地抱怨:「我才不擦這東西!你來這干什么,和蓮悅商貿的合約準備好了嗎?下午會議的文件呢?年度報表呢?我臉上才沒有臟臟的,你少借機報復,喂!咳咳!咳咳咳咳!」

  陸風華一把捏住他的臉頰,因為角度的關系她將樂斯年完全阻隔在他人的視線之外。樂斯年吃痛的叫聲硬是讓他轉成深重的咳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嗓子被什么東西卡著了。

  「馬上就好了。」陸風華故意讓別人聽見,她彎下腰臉對臉,看上去是在檢查他的粉底,實則在樂斯年耳邊低聲道:「雖然我很高興你懂得借機提升自己的形象了,但更希望你多說些關于公司的話題。你又不是偶像派企業家,就別指望靠著人格魅力獲得他人的贊譽了。如果你想讓那位小姐對你多些了解,那就私下約人家出去。」

  樂斯年敢怒不敢言地望著她,陸風華在他臉頰剛剛被自己掐紅的地方,拍了拍粉遮掩一下。說是在拍粉,但樂斯年感覺她是在透過那粉撲拍他的臉,讓他老實一點。

  「你管我?」他低著嗓子反駁。

  「我只是不想你頂著一張閻王臉出現在雜志上,穿著這么好的西裝就給我擺出些像樣的樣子,OK?」她的手又偷偷地移向他的耳朵了。

  「OK。」樂斯年點了點頭。

  陸風華的補妝有著神奇的功效,后半部分的采訪樂斯年簡直像變了個人,好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企業家形象。

  只不過,他盡量別開目光不去看那個記者。

  等采訪結束,回到辦公室的樂斯年意氣風發,恨不得對著辦公桌后落地窗外群起的高樓大廈賦詩一首。

  敲門進來的陸風華看到的就是滿面桃花的樂斯年正對著窗外淫笑。

  陸風華「啪啪啪」拍了三份文件在桌上,「這些是和蓮悅商貿的合約,下午會議的檔案,還有年度報表。」

  她只是想把神游的樂斯年喚回來而已,樂斯年回過頭來看她,還是那種讓人反胃的笑,他點了點頭,說:「她也喜歡我。」

  陸風華呼了口氣,看來他這次病得很嚴重啊。

  「你想太多了。」她告訴他。

  「你沒看她那么溫柔地對著我笑,還熱心地傾聽我講話。最重要的是,她渴望了解我!這不就充分說明了她對我的好感嗎?」

  「我只覺得那充分說明了她記者的身分。你不會忘了吧,她的工作就是了解你,你說得越多她才越高興呢。」

  「風華,你總用眼睛去看人,又怎么看得到愛情的火光?」樂斯年正色教育她。

  陸風華了然地挑了挑眉,「難怪她平地走路都能撞在別人身上,原來你們都不是在用眼睛看人。這么說來,也許你們兩個真能合得來也不一定。」

  「我才不理你這赤裸裸的嫉妒。」樂斯年已經擺出戀愛中男人的樣子了,「林如錦,多好聽的名字,對人真誠又善良,工作努力又有點呆呆的樣子最讓人喜歡。」

  陸風華見他這樣無數次,但她每次都很懷疑他們兩個人看世界的眼光也許真的有異,不然他是怎么能從一個名字就看出人家真誠善良還工作努力的?呆呆的倒是很容易發覺。他要是直接一點,說她飽滿的胸部和天然呆的性格是他的最愛,還比較能讓人接受。

  「真是抱歉啊,我的名字就是像極了青樓女子,所以不太能了解人家的真誠善良。但為免你以后抱著我哭,我還是得先提醒你一句,在放手追求前先搞清楚人家有沒有男朋友。」

  「哦,當然,這次我不會再犯那種錯誤了。」樂斯年對自己之前輝煌的歷史毫不臉紅。

  陸風華見怪不怪,只希望這次他失戀能快點振作起來,當下正是公司營運的關鍵時期,開拓海外市場的方案正在進行,如果因為他在感情上受挫影響了工作,她可不想全公司上上下下付出努力的人因為這個理由白干一場。

  等他被甩的那天要用什么方法讓他快些振作起來呢?在樂斯年腦中全是林如錦的身影時,看著他的陸風華已經在默默唱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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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次出乎陸風華的意料,樂斯年的愛火并沒有被抹殺在搖籃里。

  那天她正在茶水間聽會計室的小姑娘跟她哭訴。那小姑娘肩膀顫抖,邊擦著眼淚,看上去好不叫人心疼。

  「風華姐,人家真的很努力嘛,為了做那份統計表加了三天班,每天都過了半夜才回家,還被男朋友誤會我是出去玩了。真的,我從來沒這么認真地做過一件事,就是怕大家覺得我小,覺得我沒能力。」

  「是啊,有時下班路過會計室,總看見里面燈亮著。」陸風華拍拍她抽泣的肩膀,「看你認真打著電腦的樣子,就知道你平時一定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每次你都下班了,我還拉著你問問題,想想真是不好意思。」那小姑娘被人夸了便紅了臉。

  「反正你們會計室其他人都回家了,正好碰到我又恰好我知道,大家就當聊天嘛,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陸風華依舊目露溫情,「以后有問題要沒人幫忙的話,也盡管找我啊。」

  那小姑娘一下像見到親人一樣,要不是茶水間偶爾還是會有人經過,她一定會撲到陸風華身上大哭一通,她眼淚啪嗒啪嗒掉得更讓人心疼了,「風華姐,還是你最好了!不像我們辦公室的人,都排擠我,把我當累贅。」

  「怎么會呢,大家偶爾說說你也是對你的督促啊,那也是照顧你的表現。」陸風華都覺得自己身上散發出圣母的光環了。

  「怎么叫照顧我?我是新來的,有些事情不懂也是沒辦法的啊!我向他們請教,他們又都有事。我靠著自己的努力花了那么大精力做出的統計表,結果因為斷電沒存檔,全都不見了,我比誰都要挫敗啊,停電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她吸著鼻子,「我怎么那么倒楣,只是出去喝杯水而已沒有存檔,結果偏就在那個時候斷電!」

  「誰叫那是交統計表的最后一天呢,大家都忙得雞飛狗走好不容易趕上了日期,結果你那里出了問題,被經理知道會怪整個會計室辦事沒效率,他們會著急也是情有可原的。也許對你說了幾句重話,你別記在心里就是。」陸風華笑笑,「幸好最后也趕上了不是嗎?」

  那小姑娘點了點頭,又焦急地問她:「那經理呢?他有沒有生氣,他不會知道是因為我的原因,統計表才出了問題吧?」

  「在預定的時間交給他看,他又怎么會東問西問。你不要想得太嚴重啦,樂經理每天要看的檔那么多,才沒精力去注意每份檔的完成細節,說白了只要結果令人滿意,他還是相當好對付的。」

  「可我總是這么笨手笨腳的,風華姐你一定要幫幫我,會計室的那些人因為這次的事都很排擠我,我好怕以后他們會陷害我哦。如果真的出了那樣的事鬧到經理那,你一定要為我說好話,只有你才知道我不是個偷懶的人!」

  「瞧把你給嚇的!」陸風華答應她,「放心吧,經理沒空管那些辦公室戰爭的。如果他真的問起來,只要你對他甜甜地笑笑,他馬上就會把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風華姐,你說得經理好像個老色鬼哦!」那小姑娘吃了顆定心丸一樣也笑了起來。

  「老色鬼?應該說是個正值壯年的色鬼,所以你更需要小心呢。」

  兩人拿樂斯年開玩笑正在興頭上,一個穿著西裝的壯碩男人沖進這小小的茶水間,讓人無法將他忽視。

  那小姑娘一看那人臉都白了,見她臉色不對,陸風華也轉過頭去,看到的正是一張閻王臉的樂斯年。

  「經經經經,經理……」那小姑娘腦中肯定閃出一萬個為什么,為什么經理會跑來員工茶水間,還有他是不是聽到她們在說他壞話,臉色才這么難看。

  而樂斯年彷佛沒看見其他人一樣,對著陸風華冷峻地招了招手。

  「風華姐,你不會有事吧?」小姑娘怯怯地問。

  「我先去工作啦,你也快回去吧,擦擦眼淚別哭了。」陸風華安慰了她幾句,在樂斯年那急不可待的目光下跟著他小跑了出去。

  兩人并肩走著,路過的人都禮貌地跟樂斯年打招呼,而樂斯年負責目不轉睛鐵青著臉向前走,陸風華則負責微笑著向打招呼的人回禮。大家已經對這對組合習以為常,只覺得經理肯定又有重要的事趕著去做了。

  「我還想你人跑到哪去了?原來你也是個愛和人在茶水間聊八卦的女人。」樂斯年大跨步走著,聽不出他的語氣是不悅多點,還是急切多點。

  「你沒看人家姑娘哭得那么梨花帶雨?要是你,你能放著不管?」

  「我當然不能,但沒想到你也不能,」樂斯年很客觀地說:「你什么時候放著我這個經理不管,當起公司的知心大姐姐了?說吧,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前兩天不是把公司年度報表給你了嗎?要加上那個女生負責的才算完成,結果臨近完成的時候會計室突然停電了,之前的檔案沒存檔都不見了,會計室主任因此把她罵了一頓,讓全室的人都來幫忙,最后才趕上交那份報表。她覺得自己委屈,又怕主任會向你告狀,又覺得自己資歷最淺怕別人以后也欺負她,所以找我哭訴幾句。」

  「報表?」樂斯年回想了一下。

  「你只瞥了幾眼的東西,里面蘊含了多少明爭暗斗,當經理真是好。」陸風華風涼道。

  「停電是天災,跟我有什么關系?」樂斯年想了下說:「欺負新人嗎?沒想到我們公司也有這種事情,這么說她還真是有夠冤枉。」

  「天災嗎?是她自己借著喝水的時候關了電源,還怕惹出大禍貼心地只關掉她們辦公室的。」

  樂斯年轉頭瞪著眼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經常的招數了,我沒見過在加班時候在玩網路游戲的勤勞員工。」陸風華說:「特地讓我看到她在加班,問些沒營養的問題,做出很勤奮的樣子,臨到最后一天該做的工作什么也沒做,干脆用這招一了百了。」

  「你有證據嗎?明明剛才那么和顏悅色地安慰人家的。」

  「要證據嗎?」陸風華對他一笑,「做秘書的要八面玲瓏不知道嗎?我在公司上上下下人緣可都是很好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懂得來找我訴苦。聽得多了,加上自己多年所見,以及這種司空見慣的拙劣手段,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問我證據這個東西?」

  「但要開除一個人總需要一些證據的,你不是答應她不會把事情捅到我這里嗎?」

  「本來是不會,但既然她主動找上我當保護傘,也就等于捅到你這了。」

  「跟你訴苦真是危險。」樂斯年想了想,這是第幾個被陸風華的外表所騙,試圖利用她反被抓住把柄的人了?

  「誰叫我那么八卦,有個這么八卦的秘書你也很煩吧?」陸風華說:「可當你的秘書也同樣很煩。」

  「是是是,感謝你的八卦,我又要當壞人了。」樂斯年想,他大概又要被更多的員工疏離了,每個看到他的人都戰戰兢兢,殊不知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他好可憐。這么說來,還是他的如錦最好了……

  啊,對了!樂斯年想起來他急著找她是為什么事了。

  陸風華的辦公室在總經理辦公室的外面,但到了門口樂斯年因內心的激動,拉著陸風華的手就把她拉進了辦公室。

  「我接到她的電話了!」他進了辦公室隨手關上門,阻隔了其他人的目光后,音量一下提高好幾度,嚇了陸風華一跳。

  「誰的電話?」在他身邊這么多年,陸風華已經很習慣他的跳躍思維,馬上讓自己的思維與他同步。

  「林如錦啊!」樂斯年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看來她真是貴人多忘事,「就是那天來采訪的記者。」

  「哦,那個天然妹!」陸風華想起來了,「她給你打電話?不會吧,她哪來你電話的?」

  「所以說,這就是命運啊!」樂斯年難掩興奮的神色,「我剛才出門的時候,你桌上的電話一直響,要是平常的話我才不會理,但剛才就是鬼使神差地我把那通電話接起來了,結果你猜是誰打來的?」

  「天然妹嘛!」陸風華顯然對這話題并不怎么感興趣,「然后呢?」

  「然后她打電話來,是說我的專訪已經編輯完了,將在下期的雜志上登出。」

  「哦,原來是例行通知的電話,再然后呢?」

  樂斯年對著她傻呵呵地笑,「再然后就沒事了,就掛掉了啊!」

  陸風華盯著他看了半天,樂斯年完全不管她看白癡一樣的視線,仍在很興奮地問她:「這是緣分吧?是叫命運吧?在億萬個不應該我接的電話中,我偏偏接起了她那通,你不覺得這是種奇妙的姻緣嗎?」

  「還億萬?你以為自己是總統嗎?那么多人找你的?」不過跟他講道理也是白費吧?她問他:「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這不就來問你了!」樂斯年謙遜地請教她道:「接下來我該怎么辦?」

  「你有她電話嗎?」

  「你辦公桌上的電話有來電顯示功能。」

  「好吧!」陸風華嘆了口氣,「我去辦。」

  他雙手抱住她的肩膀,拍得她骨頭都要散了,他說:「風華,你真是太靠得住了!」

  「是啊是啊,雖然我兇巴巴又很八卦。」

  「我哪有說你兇巴巴了?你只有對我才兇巴巴的嘛!可我又不在意。」樂斯年喜上眉梢,嘴里凈是些甜話,「我就是喜歡你這兇巴巴、一本正經的樣子!」

  陸風華別過臉去,懶得看他那雙發亮的眼,「你不是比較喜歡天然妹嗎?」她小聲嘟囔。

  「可你又不是用來當女朋友的!對于我來說你就是你,這樣兇巴巴地,人前擺笑臉、背后使陰招的樣子最可愛了!」

  所以說,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她都是他完美的「合作夥伴」嘍?陸風華苦笑,起碼這么看來,他還是很清楚她的這種做法,完全是出于為他好的目的。

  想他毫無準備地接了公司,公司里必定會有許多人對他不服,或者覺得他是個普通的紈褲子弟成不了大事,因而不再全力投入工作。這樣的想法帶來的后果是致命的,而他怎么說也是堂堂經理,如果跟員工太過親近,也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架子總還要端一端的。

  在這種情況下,被他一起抓來公司當秘書的她,相對而言是最好打入進員工內部的。也許當初他執意讓她做他的秘書并沒有其他目的,但意識到自己所處位置的便利性后,陸風華在誰也沒有吩咐的情況下刻意地讓自己變得親和,去跟每個人打好關系。

  她知道公司內部的明爭暗斗,知道大家對樂斯年的看法,她將每顆不安定的棋子一一抓出,匯報給樂斯年,幫助他在掌握公司真實情況上獲有主動權。告訴他什么樣的人該防,什么樣的人可以信任。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公司員工已經把他當成了真正的老板,他不再是那個活在父親光環下的少爺,所有人都對他全心地信服和信任,因為這些年他對公司的治理超乎大家的預料。而可悲的她呢?在幫助他穩定了公司后,卻怎么也改不掉之前的毛病了,她總是在與每個人的對話中下意識地搜索著情報,在她的眼中只有對公司有利的人和無用的人,而不存在交朋友這回事。

  她想,她是不是做得太盡職了些?讓自己無法誠心對待周圍的人,而在他的眼中也成了個兇巴巴、愛管閑事的女人,她貪圖什么啊?就貪圖他偶爾蹦出來的對她的感謝之辭嗎?或者是貪圖他只在有事情依賴她時,才流露出的期待目光嗎?

  還是說她已經對他們從幼稚園開始的孽緣屈服了?她放棄了自己所學專業,來給他當什么秘書;犧牲自己談戀愛的時間,等候他的每個召喚,甚至連泡女人這種事都要為他一手包辦,如果真如他所說世上果真有什么緣分,那么他們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說不清的緣分。

  陸風華想,只是他們間的緣分太過悠長,已經叫他無從察覺也不會興奮,只有她清楚地看到那條屬于他們的緣分之線,在她每一次對他忍無可忍,而他偏又在那時對她表現出默契的關懷時,她都更清楚地看到了那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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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6: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十天后正好是公司的尾牙,陸風華借著這個機會邀請林如錦來參加,她本來想說一般人接到別的公司的尾牙,又不是很熟的人,自然都不會來,如果那樣的話她也無能為力了。

  但樂斯年所說的緣分也許真的有也說不定,那天林如錦竟然來了。

  尾牙的場子熱鬧非凡,請來的藝人表演得很賣力,大家看得也很高興。陸風華沒時間跟著大家一起高興,她忙前忙後地照顧著酒菜,隨時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風華,怎麼辦?冰啤酒不夠了。」負責和酒店聯系的人滿頭汗地跑來,把陸風華拉到一邊低聲問她。

  「怎麼會不夠?我們的人數又沒有超出預定。」陸風華很冷靜,這種小事她還不放在眼裡。

  「但最近在這辦尾牙的公司很多,是酒店方面的疏忽,忘了幫我們提前把啤酒冰好。」

  「忙於別人的尾牙就可以疏忽我們的嗎?好像他很忙很可憐一樣,結帳的時候怎麼不說疏忽忘了收?」陸風華吩咐那人:「既然是他們的疏忽就叫他們去外面超商買,一間不夠就多跑幾間。」

  「啊?可是酒店說他們這時間人手不夠……」

  陸風華很平淡地看著那個人,問他:「你相信?」

  那人連連搖頭,「不信不信。」

  「那就去辦吧。」

  剛回去坐下沒多久,陸風華又被人拉走,這次是負責節目的人告訴她,有個藝人在來的路上出了車禍。陸風華表示同情,並告訴那人叫表演完還沒走的藝人等會再走,價錢翻倍讓他們再多表演一會,填上那個出車禍的人的空缺。

  瑣碎的事情一大堆,陸風華面前的盤子裡只有些可憐的青菜。她坐回來,剛想挾只蝦,只見全桌人都站了起來,害得她筷子也停在半空。

  轉頭看,她看到的是樂斯年陰鬱的臉。

  「你又怎麼了?」陸風華和樂斯年去到較遠的地方,陸風華責備他,「沒有員工想在尾牙時見到老闆這張臉,他們會以為明年的工資發不出來了。」

  「你明明是我的秘書,為什麼不跟我一桌?而且還總找不到人。」樂斯年擰著眉,老大的不樂意。

  「跟你一桌太麻煩了。」本來就沒辦法好好吃飯,再加上桌上有老闆,就算是裝樣子她也不能無視他自顧自地吃啊。陸風華不耐煩地問他:「找我幹什麼?」

  樂斯年目光朝向靠近門口的一桌,陸風華順著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桌上的林如錦。是她把她安排在那桌的,可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於是問樂斯年:「我看到了,怎樣?」

  「你把她放得離我那麼遠,我怎麼找她說話?」樂斯年臉色難看地問她。

  陸風華頭疼得不行,要不是此時人來人往,真想在他臉上來幾拳,虧他長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問他:「你坐的是主桌吧?我可能把一個既不是你老婆也不是公司成員的人安排在你那桌嗎?就算我能那麼做,你也不想想她會不會很別扭?」

  樂斯年恍然大悟的樣子,愣了下問她:「那我該怎麼做?」

  「你是老闆啊!是這裡的主人!主人找客人攀談算不上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你不會連怎麼跟女人說話都忘了吧?難道讓我把皮條拉到你床上才行啊!」

  陸風華突然捂住嘴,因為在她吼他的時候,樂斯年往她嘴裡丟進去了什麼東西。一時間她以為自己會被噎死,等口中的甜味化開,她才意識到那是塊巧克力,還是塊很大很大的巧克力。

  她鼓動腮幫說不出話,用一雙眼睛質問樂斯年。

  他當自己做了件好事,不急不徐地說:「你看你,每年尾牙都這麼暴躁,先補充點糖分再說。」而後他還把另外一塊,足有半個巴掌大的巧克力放到她手裡,好心道:「改天請你吃頓好的慰勞你一下!」

  改天個頭啊!他的「改天」要是都兌現,她下半輩子真的能不愁吃喝了!看樂斯年這就要去找林如錦,陸風華硬是吞下嚼得不怎麼爛的巧克力,小聲囑咐他,「別喝酒!」

  「放心放心,反正喝醉了還有你嘛!」樂斯年笑得沒心沒肺。

  結果她的囑咐又被他當成了耳邊風。

  尾牙的抽獎高潮陸風華沒有看,她去跟酒店結算當天的費用了,本來應該是財務的工作,不知道為什麼每年都很理所當然地落在她的身上。大家好像都覺得她是張免死金牌,只要是她經手的工作總經理都不會過問,所以讓她來做是最省事的選擇。財務部把預算告訴了她,而她負責核對最後金額是否正確,如果她覺得沒問題,財務就馬上交錢。

  對完結算單,陸風華緊繃的神經總算是緩和了下來,這說明這個尾牙也被她熬過去了。

  她正往宴會廳走,就看見樂斯年和林如錦也正在往外走,三個人在門口碰到了一起。

  只看了樂斯年那張意氣風發、氣宇軒昂的臉一眼,陸風華就已經確定他沒有聽她的勸告,不只喝了酒還喝了很多。

  「哦!風華!你剛才去了哪?抽獎都已經結束了!」樂斯年意氣十足。

  陸風華礙於他旁邊的林如錦,仍是沉下性子禮貌地說:「我去結帳了。對了總經理,我有點事想跟你匯報,能跟我來一下嗎?」

  一聽讓他離開,樂斯年一把抓住旁邊林如錦的胳膊,果斷地說:「不行,我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去辦,你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陸風華盯著他的眼睛瞇了下,心中的無名火已經升了起來。

  樂斯年這個人,跟長相完全不符的是他一口酒都喝不了,而除她以外的人都不相信這點,因為他們所看到的樂斯年無論喝了多少酒都是千杯不倒、自在如常的樣子,這讓他們更加放心大膽地敬他酒,還當這樣能討好他。尤其是在這種大家都開心的場合,樂斯年通常不會拒絕別人的敬酒。

  其實,他這種與平時閻羅臉不符的自在,恰恰正是他已經快醉暈了的證明,而他聽上去合情合理的說辭,隔天他一句都不記得,全都是些醉話,簡直就像是有另外一個人格,在他喝醉時跑出來支配他的身體一樣。

  他們之間於是有了個不成文的約定,只要她認為他喝得差不多了,就一定要把他拉到遠離人群的地方,他不想讓屬下看到他丟臉的樣子,影響他的光輝形象,這也就是他所說的「喝醉了有你」的意思。

  關鍵問題是,當他真的喝醉時往往也不記得他們有過那個約定了。眼下在他的「完美情人」面前,他更是死要面子擺出老闆的架勢。

  找到癥結所在,陸風華不再理他,而是對一邊的林如錦說:「林小姐,謝謝你今天能來。你現在是要回去嗎?要不要我幫你叫車?」

  「不用了,樂經理說讓我開他的車。」林如錦閃閃的大眼中毫無心計,她說:「樂經理要我送他回家。」

  陸風華危險地瞪了眼樂斯年,這個猶豫狂在喝了酒後手腳倒是很快。她轉而換上一張親和力十足的笑臉,對林如錦說:「那多不好意思。真是的,司機也不知跑哪裡去了。林小姐你去辦你的事便是,這麼晚了就不耽誤你了,我一會會找人送經理的。」

  「可我又沒什麼事……」林如錦說話的同時望了樂斯年一眼,似乎希望他做個決定。

  陸風華哪會讓現在的樂斯年開口,她一個招手叫來酒店的服務人員,很著急一樣地喊道:「給這位小姐叫輛車!」在林如錦把注意力放到那個服務人員身上時,陸風華在樂斯年腳上狠踩一腳。

  樂斯年的臉一陣抽搐並且彎下了腰,陸風華及時湊上去,就好像樂斯年俯下身在跟她交待什麼一樣,「什麼?我知道了,一定把林小姐平安送回家,放心吧!」

  說完後陸風華對林如錦亮出一張閃光的笑臉,告訴她一切已有定論。看到樂斯年也這麼說,林如錦這才有些不情願地跟著那個服務人員離開了。

  等林如錦走了,陸風華也不敢放鬆,她不放心讓樂斯年自己回去,誰知道沒人看著他他會做出什麼事。可尾牙的場子也需要有人看著,她這會也走不開。

  陸風華乾脆在酒店訂了房間,把樂斯年送了上去。

  她訂了間普通房,想讓樂斯年在這休息一會,等樓下尾牙結束後她再送他回家。不過雖說是她送他,可實際上她一直跟在樂斯年身後,就像個敬業的秘書那樣。

  等到進了房間,陸風華則先他一步,在樂斯年在客房裡徘徊時打開浴室的燈,再把他領進浴室,讓他對著馬桶站好。

  然後她靠在門邊雙手抱胸,對樂斯年說:「好了,現在這沒別人了,你可以不用再逞強了。」

  她的話猶如世間最靈驗的咒語,上一刻還如鋼鐵巨人一樣屹立不倒的樂斯年,剎時整個身子垮了下來,抱著馬桶哇哇大吐。

  陸風華看他吐得難過的樣子,也只能無奈地嘆氣。

  還是喝多了不是?

  等樂斯年吐得差不多了,他好像又有了力氣,自己扶著馬桶爬了起來。陸風華過去扶住他,他那與常人無異的臉色這時緋紅一片,終於醉態畢露。

  「你可真有出息。」陸風華都不知該怎麼說他,反正說得再多,他一覺睡醒也什麼都記不得,還是別浪費口舌的好。

  她領著樂斯年的手,像領著個小孩一樣,先給他接了水讓他漱口,又把他領到床邊讓他坐下休息。

  樂斯年很配合她的指示。在他坐下後陸風華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她應該先脫了他的上衣再讓他進衛生間的,剛才他那一吐連西裝上也沾到了,也怪她忙昏頭忘了這件事。

  對啊,她已經忙昏頭了,幹嘛要侍候為了在女人面前逞英雄把自己搞成這樣的男人?

  「自己把衣服脫了,別讓我動手。」她懶懶地下達指示,撫著額頭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好讓自己的狀態也緩和一下。

  可等陸風華喝完水再回來,剛壓下的悶氣又因為驚嚇而攀升得比之前還高。

  樂斯年赤身露體地站在床邊,還在看她……

  陸風華的臉像在鍋裡蒸過頭的螃蟹,胸中的悶氣瞬間提到嗓子間,她硬是把那聲尖叫給壓了回去。

  「你你你你你!」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尷尬地別過頭去,「誰叫你全脫了的,給我穿回去!」

  樂斯年嘿嘿一笑,對她也會害羞,表示很開心的樣子。聽到他那聲憨笑,陸風華心下一沉,他已經完全徹底地迷失自我了!

  上一次他發出這種笑聲時是在一間便利店門口,他硬是沖進便利商店要把人家所有東西都買下來。那次她沒有跟在他身邊,聽說由於他看上去十分正常,那個店員還真的給他刷了所有產品,那天晚上他用了四個小時買光了那家店,貨架上能見到的所有商品。

  那次之後的隔天,非年非節,但他讓她給每間辦公室都送去了小禮物,不然他家根本沒法再住人,完全成了貨倉。

  反方向想的話,幸虧那次他經過的只是一家便利商店,如果是大型的超級市場……

  陸風華心寒地努力把視線只保持在樂斯年臉的位置,只見他對她十分無害地一笑,而後說:「你也脫了吧,我們去洗澡!」

  陸風華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要洗你自己洗!神經!」

  「為什麼?我們不是經常一起洗澡的嗎?」樂斯年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都臟了,該洗洗。」

  他應該是指自己身上吐臟了,想洗澡。但是,幹嘛拉上她?

  「那你自己洗好了,」陸風華嘴角抽搐,「我還要去下麵盯著場子,你洗好了就乖乖睡覺!」

  讓她跟他洗澡?幼稚園的事他倒記得真清楚,現在又想玩扮家家酒的遊戲了嗎?如果他不是碰到她,真的讓林如錦把他送回家,他也會跟人家提這種荒唐的建議吧?

  對一個見面僅僅兩次的女人。

  陸風華笑了下,也不知自己在笑什麼,是該為林如錦慶幸嗎?還是該為樂斯年慶幸呢?她再次拯救了他的愛情。

  「不要!」見她要走樂斯年哪裡肯?他龐大的身軀撲上去,真如猛虎之力從身後把她抱得緊緊的,「你為什麼要走?你不陪我了嗎?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嗎?」

  「都說了,我還有事情啊!」

  「我們總是在一起的。風華,你要丟下我了嗎?」他無比委屈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陸風華的心像被人擰了一下,滴出的水軟化了她的骨節,她的血管,她人一下泄了氣。

  這個混蛋,一大把歲數了跟人學什麼撒嬌啊!

  更卑鄙的是趁著她心軟的時候,他的手也沒閑著,竟然向上爬啊爬,隔著件襯衣壓在她一邊胸乳上!

  出於女人的本性陸風華驚嚇地甩開他,他也沒有硬來,而是在她稍微跑開後隨著再壓上,但總是擋在通往門的方向,讓她要想繞過他必須後退再從他身側突破。她就這麼退啊退,而他則像是在玩一場追逐遊戲,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無處可跑,背後是光滑的墻面,面前是他得意的笑臉。

  他自身形成的陰影籠罩著她,「抓到你啦!」

  「樂斯年你這個大醉鬼!」陸風華氣急敗壞。

  「噓。」樂斯年神神秘秘地一根食指抵在她唇前,陸風華還在想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哪知他對她的信任明顯不夠,在她已經閉嘴後還是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陸風華倒吸一口涼氣,樂斯年邊堵著她的嘴,另一隻手邊由襯衫下伸進她的內衣裡,還捧握住她一邊的乳肉!

  陸風華雙眼剎時瞪大,身上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抵住他的胸膛要把他推開,這全是女性的自我保護本能。而樂斯年也早料到她會這樣,他將頭埋進她的肩頸,竟還很享受地嗅來嗅去。

  「風華,你好香哦,而且軟軟的。」他說著,單手更是握住她一邊乳肉揉捏起來。

  陸風華心中警鈴大響,他不會是被酒燒壞了腦子,智力退化了吧?

  「唔!」他大手將她一邊乳肉向上擠壓,那飽實的痛感讓她不住悶哼,她拳頭敲著他的肩頭,但好像沒什麼作用。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他天真地說著,指尖在她挺翹的乳尖掃過。

  那細弱的麻癢讓她輕顫,陸風華咬著牙克制。

  「當然不一樣了!」因為她已經發育了好嗎?

  「樂斯年,你最好給我乖乖去睡覺,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不洗澡了?」

  「不洗!」

  「嗯,我也不想洗了。」樂斯年的痛快回答果然沒好事,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直接抱去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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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分豪邁地將她的襯衫連同內衣一起向上推去,她只覺得自己的頭剛著床,胸前就是一涼,而隨之而來的則是他掌心的灼熱。他大方地以手掌在她乳肉上遊移,掌心摩擦著她的乳尖,陸風華只覺得被他摸過的地方升起了種異樣的酥麻感,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乳尖漸漸挺立,乳肉也飽脹起來。

  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讓她不能動彈。似乎直到此時,她才真正意識到危機。

  「嗯……放,放開我。」她的聲音顫抖起來。

  「可我想這麼抱著你。」他一句話像聲驚雷穿透她的大腦。

  在她震驚時,樂斯年的手則一路下滑,解開她短裙的拉鏈,將手伸進去觸碰到她的大腿。他的指尖像是鋼琴家對待自己最愛的琴鍵,那樣輕輕地、溫柔地撫摸著她大腿上的肌膚。

  「嗯……」危險的顫栗,陸風華反射性地並緊雙腿。

  樂斯年的手一點點遊移到她的大腿內側,手指捏起她腿側最細薄的膚肉。

  「你想抱的人才不是我!」陸風華吃痛地大叫,而他則在等著這個時刻,以手隔著內褲覆上她腿間那柔軟的私密處。他動作得如此精密,要不是對他有相當瞭解,她真會懷疑他是在裝醉。

  不過會對自己做這種事,也只有真的醉了才有可能吧……

  「可我就是想抱你,摸摸你。」樂斯年半撒嬌地說:「多奇妙,我現在一點也不難受了。」

  她吸了口涼氣,默默地閉上了眼,在心裡用最難聽的話把樂斯年罵了一遍,身體卻在他一句句的哄騙中松軟了下來。

  他脫掉她的裙子,褪下她的內褲,她感受到了,可她不想睜眼。

  他熾熱的大掌覆在她細軟的女性私密處,在她身下的軟毛間來回,出奇地溫柔。

  而他的溫柔也帶起了股酥麻的漣漪。

  「要讓我抱了嗎?」他問,輕輕將她一條腿扳掛在自己肩頭,嘆氣般地溫柔說:「風華,你對我真好。」

  陸風華的心中正在經歷莫大的掙紮,不能縱容他,對自己沒有好處,對他也沒有好處。她並不是對他好,並不是的……以為她真是說兩句好話就言聽計從的女人嗎?

  身下對著他大敞著,一股熱氣噴在那從未有他人看過的地方,陸風華心下一涼,隨之自己花叢間那顆隱秘的花核竟被他一口含住!

  「不!」她像個彈簧一樣向上彈起,而他一隻大掌將她略起的上身壓了下去,同時以唇吸吮她身下敏感的小花核,舌尖更是像在品嚐什麼甜膩的點心。

  他一手壓在她乳肉上溫柔地揉捏,唇齒則流連於她逐漸被他弄得充血飽脹的花核,另一隻手更是在她身下花縫間來回探索,直到那幹澀的細毛變得濕潤,他的長指還不知足地向花縫間更深的地方延伸。

  「不行,真的不行……」她不是在對他說,而是在對自己說。

  不該是這樣的,她顫抖著,努力去忽略掉由他傳遞給她的資訊,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地發酸發痛,小腹處匯集一股陌生的熱流,讓她身體內部很像個快爆炸的氣球。

  不可以!但她好需要一個出口將那股欲炸的力量發泄出去,不然被摧毀的就只能是自己。

  「啊……」當他的齒輕咬她的花核時,陸風華的喉間溢出自己都沒聽過的媚聲。

  「好甜。」樂斯年陶醉道。

  「不是的!你不要這樣,我……嗯啊啊!」她上身弓起,因他竟將一根手指探入進她已變得濕潤的花穴。

  樂斯年神情一黯,在她一個劇烈顫抖的同時將食指整個沒入進她體內。他將那手指慢慢抽出,然後在快完全離開時又一個猛地刺入,引得她身體更加無助的顫抖,「好棒哦,你這裡濕濕的,在吸著我。」

  陸風華眼中溢出了水氣。不行了,她辦不到……

  他的醉態,他的一時興起,她不敢大叫,不是怕被別人看到了她會丟臉,而是怕他的名聲會因此受損。

  說到底,她對他真的好嗎?好到這種程度?憑什麼?

  她對他一點也不好,只是愛他而已……

  他的手指在她挺立的乳尖上用力一彈。

  「啊啊!」她真的快炸掉了。

  他的舌尖在她充血的花核上肆意搔弄。她汗如雨下,緊繃的快感被他沖向了極端,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花穴處流出源源不斷的羞恥愛液。他神情一黯,並起兩指一起刺進她的花穴中,並且開始忽快忽慢的抽送。

  「嗯嗯啊啊……」她因那過大的刺激而神智飄離,連語言功能都不知在什麼時候喪失,只能聽著他對自己各種羞辱玩弄的話語,而頭腦只剩一片空白。

  他持續著抽插的動作,還不時搔弄她身下花核,給予更強的刺激。

  她下身擺動,開始無意識地配合他的給予。她根本沒意識到他做了什麼,只覺得自己的雙腿被他擡了起來。

  他在自己腿間,而後一個挺腰。陸風華腰身弓起一聲尖叫,痛得哭了出來。

  天!她腦袋要爆炸了……他真的做了。

  樂斯年同樣發出悶哼,兩人交合的地方漸漸流出殷紅的液體,混合著愛液變成淡淡的粉。

  「好舒服,又好痛!」為抑制自己快要暴走的分身,他在她體內停往,手指輕輕按揉起她身下那顆充血的小花核,另一隻手覆上她挺立的乳肉撫慰著。

  看著他陶醉的樣子,陸風華又是心酸,又是心痛,想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竟會在這種莫名其妙地情況下到手。

  她想得到他,而眼下她得到了,卻又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因此就屬於她。

  當體內那撕裂般的疼痛退去後,升起的是股奇異的快感。樂斯年溫柔技巧的挑逗讓她的大腦變得麻痹,變得不再去專注那疼痛,轉而被那一股升起便不可收拾的快感俘虜。

  「嗯……啊……」她下意識地扭動纖腰,他碩大灼熱的填充正好滿足了她內心那空虛的麻癢,讓她好想,好想能再跟他貼近一些……

  看出了她已適應自己,樂斯年試著將自己抽出,再慢慢挺進。

  「嗯……啊……」她揚頭,為那劇烈的碰撞所帶來的化學反應不可自抑。「那裡……嗯啊!」

  「很舒服對不對?」確定她已不再覺得難過,他擡起她的雪臂,讓她的花穴更加迎向自己,又一個更深的挺入!

  「嗯啊啊啊!」她乳波蕩漾,雙臂環上他的頸後,出於本能地依賴著他。

  她的動作對他無疑是無言的鼓勵,他捏起她一邊乳肉,開始了韻律的沖刺,她在他的佔有下高聲尖叫著,滿是快感和滿足。

  「風華,你真好!」他揮汗如雨,全情投入地在她體內馳騁,享受著她的每一次包容,欣賞著她因過度快感,而皺起的細眉,「你真好。」

  「那你會記得嗎?我對你的好?」她快慰又痛苦,迷蒙的眼望著他。

  「我當然記得!」他突然抱起她,感受著她越來越緊密的收縮,放任自己在她體內馳騁,「就因為都記得,所以在擁抱你時感覺才會這樣地滿足啊!」

  在她因歡愉而最終哭叫出來時,樂斯年一個挺身將自己的種子全部灑進她的體內。

  虛脫的陸風華癱倒在床上,而他累倒在她身上。他們心音緊貼,連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她累得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而他下意識地伸開雙臂緊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地呢喃著:「能抱著你,真好。」

  陸風華哭了,她望著天花板,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知道自己的眼淚滴在了床上,可她任由自己落下更多的眼淚。

  她顫抖的細臂悄悄地也環上他堅實的背脊,開始是小心翼翼地,感覺到他已經睡了過去再沒知覺,她逐漸收緊力道,也緊緊地抱住了他。

  「真好。」她將眼淚蹭在他的臉頰上,同樣低聲說。但區別在於,她知道他聽不到的。

  他們的「好」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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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6: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等陸風華哭得夠了,她推開熟睡的樂斯年,為他蓋好被子,把棉被蓋得密密實實,而後撿起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齊,在鏡子裡審視自己,直到再從她臉上看不到歡愉和哭泣的痕跡。

  她把房卡留在床頭櫃上,推門出去前最後看了眼樂斯年。

  陸風華再次將自己投身到喧擾的尾牙中,對問起樂斯年的人,只說經理有事先回去了,在她爽朗的笑容中看不出絲毫破綻,沒有人知道她剛剛經歷了些什麼。

  她覺得,此時此刻這喧鬧的場景恰是可以讓她冷靜下來的最好途徑。

  就在剛剛,在所有人都在痛快喝酒講著笑話的時候,她跟樂斯年,自己一直以來深愛著的男人發生了關系。

  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那種事她早就不記得了,也不在意了。為什麼會愛上他?這也是令她多年困擾的問題,可去糾結那些沒用的事情根本毫無意義。

  重要的是,樂斯年是不可能愛上她的。他喜歡她,他們的關系中從不曾有任何瑕疵出現,可那僅僅是喜歡,單純又溫情。

  對於樂斯年來說,她是他無話不說的朋友,是他可以依靠的戰友,是他比自己小幾個月的妹妹。就如他自己所說,他們曾無數次在一個澡盆洗澡,她的裸體他早就看膩了。或許他是知道的,她的身體早和幼年不同,早就是不能再和他一起洗澡的成年女人的身體了。

  但那些對他來說沒差,因為他從不把她當成一個與他同齡的女人,大概是無法那麼去想吧。也許會讓他有類似亂倫的錯覺?她不知道。

  只知道在這樣的關系中,先愛上的她吃了大虧。

  她曾經那麼努力疏遠與他的關系,想著也許那樣對他的感情也能回到最初,仍能像以前一樣平淡地看待他幼稚的愛情,能真心地為了他的幸福出計謀,那樣的話他們都能輕松很多。

  所以,她考了醫科大學。一個和樂斯年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全新領域,想著大學畢業他們必然會走上不同的道路,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自然也就會疏遠起來了。

  但是那個厚臉皮的傢伙,在他接管了公司的同時,來她家求她不要當什麼醫生,讓她做他的秘書。他說,他一點信心也沒有,如果有她在他身邊,他會安心許多。

  幾年大學白上了,那些刻苦讀過的艱澀難懂的書全浪費了,所有的努力抵不上他的一句「我需要妳」。

  她做了與自己專業八竿子打不著的工作,而且沒能遠離他不說,反而更近了。於是,也讓自己陷得更深了。

  他竟然還有臉說讓她找個象樣的男朋友,也不想想整天看著他在自己眼前轉來轉去,她哪還會有心思談什麼正經戀愛?她的痛苦他一點都不瞭解,所有的好處都讓他占了,而所有的痛苦都由她一人默默地品嘗著。

  讓她怎麼辦?哭著對樂斯年說:「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想當你的女朋友」嗎?她對他的瞭解已經到了連這種幻想都不可能有的地步,他一定只會大笑三聲問她:「這是妳的新笑話嗎?」與其讓她受那種屈辱……

  陸風華笑了。

  今天的事也好,她知道自己無法由他的懷抱中掙脫,想到自己這些年對他的付出,為他的傷神,她乾脆不要掙脫。幹什麼老是搞得自己這樣委屈?反正是他主動,乾脆就借此讓自己得償所願不是很好?

  至於他清醒過來之後會如何看待那件事,她不管了。他的事她管得太多,已經很累了。

  他是會將這段記憶從她的記憶中自動刪除呢?還是跪下來跟她道歉,又或是尷尬地沒臉再與她見面?

  各種猜測中,陸風華唯一沒去想的,就是他會因此而試著愛上她。

  但樂斯年永遠都是個能出乎她預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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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沒有等待很久,隔天她剛到公司就發現,平常都比較晚來的樂斯年已經在辦公室等著她了,而且神色中掩不住的慌張,活像個弄丟了試卷的小學生。

  陸風華強裝鎮定,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失憶,這麼說來她倒真的很佩服他,能這麼積極地面對那件事。

  「這是英國那邊傳來的意見書。」她把活頁夾放在樂斯年的桌子上,很明顯他對那份意見書一點興趣都沒有,而是直愣愣地看著她。

  「風華,昨天好像發生了一件大事。」

  陸風華的心快壓得她喘不過氣了,她強做鎮定,明知顧問地問他:「什麼事?」

  不說不要緊,她這一問樂斯年從椅子上跳起來,繞到她身邊,生怕辦公室被裝了竊聽器一樣,小聲小氣,極其隱秘地對她說:「昨天,我好像和如錦發生關系了。」

  陸風華真的斷氣了。

  「妳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樂斯年五個手指在她眼前晃啊晃,「妳也覺得這件事很大條是不是!」

  「沒……只是,那個……」陸風華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發生了就發生了,什麼叫『好像』發生了?你不覺得這說法很奇怪嗎?」

  「因為我醒來後,她人已經不在了啊,而且我竟然是在酒店醒過來的!」樂斯年煩躁地撓頭,「我的記憶只到尾牙時坐在如錦身邊,找機會跟她攀談,最後還讓她送我回家。」

  「那也許是她懶得送你回家,於是把你獨自放在酒店了呢,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絕對不會!」說到這,樂斯年的神色更加嚴肅起來,他用一種不允許別人漠視的神情對陸風華說:「我早上醒來發現床上有血跡。」

  陸風華的臉真的成了慘白。

  「所以說,妳明白的……」樂斯年更狂躁了,「除了這個可能外我想不到別的了啊!如果真是那樣,我不就太混蛋了?」

  他像個燒開的水壺,噴著熱氣,讓整間辦公室都因他升溫。

  陸風華的拳頭攥得緊緊地,緊到指甲都陷進了肉裡也不覺得疼。

  「沒錯,你真是太混蛋了。」她說。

  「對吧!」樂斯年氣急敗壞,「妳也真是的,當時怎麼不拉住我呢?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喝酒的時候妳一定會看住我嗎,所以我才能毫無顧忌地喝啊。這下好了,如錦一定恨死我了!」

  「你這麼肯定是她?」陸風華試探性地問道:「不會是別的人嗎?」

  樂斯年看她,像是在責備她事到如今還問出這種蠢問題。他說:「就算是我喝得不省人事了,也是有選擇的好嗎?當時除了她以外全是公司的員工,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員工下手?如果真是那樣那對方一定已經去告我了!」

  「這麼說你還挺有原則……」好吧,除了林如錦外,他根本沒考慮過別的可能。陸風華死心了,或者說安心了?

  看來他們的關系不會因這次意外有絲毫的轉變。

  「一想到她昨天可能哭著跑回家,我就恨不得打自己一頓!」樂斯年頓時憔悴了好幾歲似地,「這種事我也只能對妳說了,要罵我也等以後吧,先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吃完了不認賬?」

  「怎麼可能!」樂斯年立刻說:「我對如錦可是認真的,只是沒想到會發展得這麼快而已……昨天我們聊得很開心,我也已經問過她,確定她現在沒有交往的男朋友了。我是怕昨天我做了什麼強迫她的事,惹她生氣,但做了就是做了我怎麼可能不認?正是因為做了,才更要認真地對待,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結束啊!」

  陸風華張嘴,做了個深深深呼吸,「那你幹嘛來問我?」

  樂斯年愣了下,對她語氣中明顯的不耐與憤怒表示不解,「不問妳問誰?」她是他唯一可以說這些話題的對象啊!

  「你應該直接去問那個天然妹不是嗎?你自己不是說得挺明白的嗎?那就去問她昨晚發生了什麼!問她有沒有生你的氣!問她是否願意和你交往!難道讓我去替你問啊?我是你的誰?還要替你去被女人罵嗎?為什麼上班時間我要聽你在這抱怨這些?我們辛辛苦苦在做那份國外的企劃,你在這坐收成果還有閑情為女人的事神傷,這樣公平嗎?」

  樂斯年眨了眨眼,對著陸風華百年難得一見的怒目,氣勢一下弱了,「我、我就是想問問妳的意見,畢竟妳們都是女人嘛……」

  「你有把我當成過女人嗎?」陸風華「砰」地一聲甩上門,最後一句話是:「我今天很不舒服,我要請假!」

  樂斯年像尊雕象對著那門站了許久,等他輕手輕腳地踱到門前,悄悄地把門推開向外看,陸風華的辦公室已經空了,沒有人在那裡。

  她真的回去了?

  陸風華一路狂飆回家,進了家門連脫鞋的力氣都沒有,倚著大門滑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她沒有說謊,她真的很不舒服,昨天歷經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然後馬上回到宴會廳跟著忙前忙後,到家後也睡不著覺,一大早又去了公司。

  她難受得都要吐了,可她還是去了公司。結果呢?結果呢?她不是又顏面丟盡地回來了?

  她請了兩天的假,但工作還是要做,她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見樂斯年。所以在第三天,陸風華還是準點出現在公司。她剛坐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就開了,樂斯年從裡面探出個頭來。

  他今天怎麼又來得這麼早?陸風華真不想一大早,頭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他,她露出厭惡的神情盯著他,半天才問:「你又找我?」

  「沒有。」樂斯年似乎在聽到她跟自己說話後,才松了口氣地笑了出來,「我就是看看妳來了沒,沒別的事。妳忙你的,不舒服就說,別硬撐。」

  陸風華還是盯著他,樂斯年討好一笑,自覺無趣地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陸風華心裡哼了聲,他是怕她在生他氣從此拒絕上班嗎?才一大早就來了公司等她?

  真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傢伙,她又不是他,公私不分的……

  不過看他的樣子,之前的煩惱好像已經消失了。他已經把問題解決了嗎?怎麼解決的呢?

  答案在當天就自動送入了她耳裡。

  中午陸風華整理了下桌子,正打算去吃午飯,秘書桌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這真是一通令人意外的電話,因為電話裡的人說是找她的。

  「我是林如錦,上次受妳關照的記者,妳還記得嗎?」

  是啊,那個聲音她怎麼會忘?陸風華覺得自己這頓午飯是吃不上了。她重新坐下,沒什麼情緒起伏地答道:「當然記得,真沒想到妳會打這個電話找我。」

  「因為我只知道這個電話啊,還怕打擾了妳工作呢。」對方抱歉地說。

  「我是有點忙,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對方沉默了一會,也是提起了極大的勇氣才問她,「那我就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了。那個,陸小姐,妳喜歡樂先生嗎?」

  陸風華不知該怎麼回答。

  「妳要是不回答的話,我就當成是了!」

  「不是!」她反射性地開口:「妳想得太多了,而且我不懂妳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又是短暫的沉默後,對方怯怯地問她:「真的?」

  「林小姐,我真的有點忙。」陸風華催促道,其實只是單純地想快點結束這通令人難熬的電話。

  「我喜歡樂先生!」電話裡的女人忽而大聲說:「我是說真的,雖然他看上去有點兇兇的,我們也沒有什麼過多的接觸,但我喜歡他,想要接近他,想要更加地瞭解他!」

  陸風華心下的震撼無以言表,她只能用一貫沒什麼情感的語調去掩蓋那震撼,「妳這番深情的告白不應該是對我說吧?我還是幫妳轉總經理辦公室好了。」

  「我知道那天晚上的那個人是妳!」

  陸風華的話戛然而止,對方繼續說:「樂先生親自跑來跟我道歉,他完全不給我插話的機會,從他的話中我知道了那晚發生的事,可那個人並不是我啊。陸小姐,那是妳對不對?那天最後照顧他的人是妳。」

  陸風華沉默,對方接著說:「可是,妳卻沒有把真相告訴樂先生。我在想,妳是否不想讓他知道呢?如果你們是彼此相愛的,我不該沒常識地問妳這個問題,可妳並沒有讓他知道,所以我不得不去想,是否那天你們之間的事只是一場誤會?而妳剛才也說了,你們並不是那種關系。」

  「所以呢?」

  「所以,如果妳真的對他沒那種感情的話,可不可以繼續隱瞞這個秘密?因為我真的很喜歡樂先生,如果這是一個可以和他接近的機會的話,我希望自己能把握住!」

  陸風華拿著聽筒,雙眼放空,幽幽地嘆出了口氣。

  「我為什麼要說呢?那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會給我添麻煩而已,我也不想被人說成是勾引上司的秘書,顯得我好像很沒能力似的。」

  「那,那妳的意思是就這麼說定了?妳答應我了?」

  「沒別的事的話就先這樣吧。」

  陸風華掛了電話。沉澱一會後,她對著那電話冷笑了起來,笑自己的愚蠢。

  枉費她曾經還以為自己多麼地聰明,到頭來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可能這就是她的命吧。老天用事實向她證明,她跟樂斯年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她一點都不怪林如錦,就算本來對她是有些看不順眼的,經過這通電話後,她對她也只剩下了佩服和羨慕。

  她佩服這個女人能給她打這通電話的勇氣,羨慕她能那麼直截了當地說出「喜歡」這個詞。她為了自己愛情的爭取,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決心,通通都讓她羨慕得不得了。

  相比下,她卻不能。林如錦可以義無反顧,如果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而她呢,連做這種賭注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知道,自己如果失敗了,是不可能從頭再來的。

  她跟樂斯年之間已經積累了太多的情愫,就算那不是愛情,也仍是他人所不能替代的情感。要她從頭再來,她又要去哪找另一個樂斯年,再跟她度過二十幾年的歲月?

  她怪過樂斯年的遲鈍,怪過林如錦的出現,可如今她真正明白了,該怪的話只能怪她自己,捨不得又放不開,這樣不只耽誤了自己,也會影響他人。

  做決定就要乾脆俐落,拖泥帶水不是她陸風華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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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6: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陸風華讓自己變回以前的那個自己,在友情和愛情間,是她自己選擇了友情,那麼就不要再為了得不到的而將自己陷入到頹廢的境地,那太難看了。

  「你怎麼了,神不守舍的?」

  會議結束後,大家都陸續離開了會議室。陸風華抱起資料,問一直坐在那的樂斯年。

  「嗯?我怎麼了?」樂斯年回過神來,發現這會會議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你從頭到尾扳著張臉,上去發言的設計部人員被你嚇得話都說不流利了,你說你怎麼了?」陸風華也不想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他:「又在想林如錦嗎?」

  樂斯年被她這天外飛來的一句嚇了一跳,忙說:「沒有,我在考慮剛才提出的方案!」

  陸風華翻了個白眼,「該你發表意見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這會思考個什麼勁,你還是省省吧。」

  樂斯年看看她,覺得她今天好像哪不一樣似的。他說:「可是我之前找妳商量,妳好像生氣了,說我不務正業之類的。」

  「你本來就不務正業!」陸風華說:「所以還是先把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你才能專業投入到工作中啊。怎樣,說是不說?」

  樂斯年眼中又迸發出了閃光,她願意聽他說了!他像抓到救星一樣,一張口就滔滔不絕道:「風華,妳知道嗎?她沒有生我的氣!像妳上次說的那樣,我直接去找她了,向她當面道歉,結果真是好人有好報,她非但沒生氣,還答應以後願意和我聯系!」

  陸風華想說她早就知道了。她轉而問:「那還有什麼問題?就代表她對你也有好感嘍。」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妳不是總說我容易把女人嚇跑嗎,這次我可不能再犯那種錯誤。」樂斯年問她:「我打算約她出去吃飯,妳說期間應該跟她聊些什麼才好呢?」

  「你眼以前的女人都聊什麼?」

  「有沒有考慮嫁給我之類。」

  陸風華挑了挑眉,真不知該不該佩服他一下。辦公室外來來往往的人,想到今天還有一堆事要做,一個計劃油然而生。

  「好吧,我現在沒時間教你這些東西,不如來個言教身教好了。」她說。

  「啥?」

  她瞪著他,用不容拒絕的口吻告訴他:「今天下班後去我家接我,我來親自教你該怎麼和女人正常約會!」

  說完,她又甩門走了。

  難道是又生氣了?樂斯年看著那道門,撓撓頭,她最近似乎缺少和他交流的耐心。

  不過,她又願意聽他說話了,又願意給他出主意了,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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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後陸風華執意要回家,樂斯年很奇怪既然要去接她,為什麼不下班後就一起走,非要先各自回家再跑去接她一次那麼麻煩。結果他收到了陸風華一個白眼,很沒骨氣地閉了嘴。

  等到約定的時間,他準時來到陸風華家樓下,她還沒下樓,於是他給她打個了電話。

  電話通了後,他直接問:「我已經到了,妳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啊?不然我上去找妳啊?」

  「真是個沒常識的傢伙,女人遲到個二十分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想還沒見到面就被甩嗎?給我老實在車裡待著!」

  然後,電話裡就只剩下嘟嘟聲了。樂斯年對著自己的電話,非常鬱悶。

  幸好她沒讓他真的等二十分鐘,差不多十分鐘後,陸風華從公寓裡出來了。他看著她朝他走來,看著她彎下腰敲副駕駛座的玻璃。

  他按下玻璃,先是因她臉上較平時更為大膽的妝容愣了下,說:「門是開著的啊?」

  「大白癡,下車給我開門!」

  樂斯年碎碎念著,不情願地下車繞到另一邊,給她打開車門。

  回到車裡後,他仔細打量她。她穿著一件半正式的禮服,走在街上也不會很奇怪,進入高級飯店也很合宜的那種,臉上的妝和平時的職業妝不同,更加適合夜晚的時間。男人天生就愛欣賞漂亮女人,但身邊的女人突然這麼勞師動眾地將自己打扮一番,他還是有點不適應。

  「妳幹嘛穿這樣?」他的手上去撥撥她波浪的黑發,「妳不是嫌這頭發麻煩,平時大多時間都梳起來的嗎?」

  她拍開他的手,再次聲明,「你最好快點入戲,才不枉費我的盛裝打扮。還有我嫌頭發麻煩是因為會影響到工作,可為什麼嫌麻煩還要留這麼長呢?因為平時我要靠這一頭長發約會的!」

  「跟唐敬明嗎?」他皺眉問她。

  「你管是誰?那和今天的事沒關系。」她別過頭看向前方,「開車吧。」

  樂斯年心情有點古怪地啟動車子,不知為什麼還偷偷瞄了她側臉一眼,「去哪裡啊?」

  「反正這會也來不及預定什麼象樣的地方了,但和林如錦出去時你可別忘了找個提前預定,今天就先湊合吧。」她說了一個路名。

  樂斯年開車到了那,陸風華帶他去了一家環境不錯的普通餐廳。

  兩人選了個較為遠離人群的座位,坐下來後樂斯年還是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覺得很無聊嗎?」陸風華把菜單遞給他,「這就不用我教了吧,先問我有什麼忌口的東西沒有,然後再點些不至於讓人吃相太難看的菜。」

  「妳不是不吃香菜和木耳?這還用問?」樂斯年快速完成了點餐任務。

  在菜上來前,陸風華還在為他的不配合教訓他:「就算實際上是跟我出來,但我好心好意地親自教你,你是不是應該多少配合一下,暫時把我當成別人啊?」

  「可妳就是妳啊,看著妳的臉怎麼能當成別人?」樂斯年失笑,又正色看她,道:「我只是沒想到妳會這麼地……認真。我還以為妳不是很看好我跟如錦。」

  「有沒什麼看不看好的,成與不成還不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陸風華心口不一地說著。

  本來她是真的不看好,因為之前樂斯年追求的女人無一例外都被他嚇跑了,可是林如錦卻不一樣,她是第一個大聲對她說,她喜歡樂斯年的人。

  如果是一個喜歡他,而他又喜歡的女人,為什麼要不看好他們呢?難不成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讓別人得到?陸風華早就想通了,因為樂斯年又不是她的所有物,從來都不是過。

  「我討厭妳說跟妳沒關系。」樂斯年說。

  陸風華喝了口水,小聲地說著:「本來就是。」

  本來覺得這種明明是熟人還要假裝不熟的戲碼實在很蠢,可真的坐在一起吃飯,當他們聊起日常的生活,聊起對許多事情的看法,還不時開心地開起了玩笑。

  樂斯年發現,原來事情並不如他想像的那麼蠢,事實上他出乎預料地樂在其中。他發現自己喜歡跟陸風華談天說地,即使他們每天都在聊著不同的話題,對彼此的認知已經到了不需要用語言去表達。本以為已經沒什麼事可說了,可當換了一個環境後,那麼多新鮮的話題就自然而然地從嘴裡跳了出來。

  在他面前的陸風華不再是那個對他的事無所不知的女人,她對他的每句話都表示出了新鮮、感興趣的樣子,他對她燦爛地微笑,瞇起的眼睛襯著她尖尖的下巴,像只十分開心的小狐貍。他不知道這是否也屬於她演技中的一部分,但看著她因自己的話語那麼開心,樂斯年自然而然地不想讓她的這份開心消失,自然而然地督促自己想出更有趣的話題。

  身邊用餐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當陸風華說她吃飽了,該走了時,他心底竟升起小小的失望,他竟然忘記了這是一次模擬的約會,而希望時間能夠再慢一些,或者她的胃口能夠再大一些。

  是氣氛使然?還是她變換的造型真的讓他產生了錯覺,把她當成了林如錦呢?

  「很不錯哦,你看你除了求婚外也是會說其他事情的嘛!」陸風華對他的表現給予很高的評價,但聽到這話的樂斯年卻並不高興。

  這說明,她果然從頭到尾都在留意他的表現。還怪他不夠投入呢,到頭來不夠投入的人是誰啊?

  剛才用餐的飯店前面就是路經城市的河流,河岸兩邊多是飯店和購物廣場。飯後兩人沿著河邊散步,陸風華邊走邊給他分析他什麼地方做得很好,什麼地方還需要改進。

  樂斯年跟在她身旁默默地聽著。

  「你又怎麼了?半天不說話的?」陸風華停住腳步看他,「吃完飯後趁著氣氛好,千萬別各自回家,最好找間咖啡店坐坐,再深入聊正題。或者看場電影也不錯,但要在有合適的愛情片上映時才行,如果看你喜歡的戰爭片那就很破壞氣氛了。」

  「可妳卻在河邊散步。」樂斯年嘟囔道。

  「不然呢?真要去喝咖啡看電影不成?」陸風華笑了起來,「那個就不必我教了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可我想和妳去喝咖啡看電影。」

  陸風華的笑容凝結在臉上,樂斯年撓撓下巴,將目光投向被城市燈火照得波光璀璨的河面上,「仔細想想,我們好像都沒好好單獨出來玩過。」

  「因為你總說要請我吃頓好的,卻從來沒請過啊!」陸風華大方地說:「不過這次就算你補上了吧!怎麼,覺得跟我出來也不錯了嗎?捨不得了?」

  「不錯什麼啊,打扮得跟個舞女一樣,以為自己在拍電視劇啊。」樂斯年裝出一副對她很感冒的樣子,他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有那麼些許的愧疚。

  覺得大家很熟了,不必凡事都那麼認真,可看到今天的她,他才突然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私下她的樣子了。明明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人,覺得一直都在一起,吃頓飯什麼時候都行,直到她私下嫵媚女人的一面變得陌生起來,才察覺出自己已經無數次地失信於她了。

  「好了,舞女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好好溫習一下今天學的內容,記得要學以致用才行。」陸風華說。

  「等等我送妳!」他才發了一會呆,她就已經巴不得快點擺脫他了。

  「我不想讓你送。」陸風華沒有接受他好意的意思,「練習已經結束了,剩下的留著給別人用吧。」

  「那我送妳回家有什麼要緊!」

  「今天看你的臉看了一天,已經看膩了。我自己坐出租車回去。」

  他們今天又沒喝酒,她說的顯然不是醉話。樂斯年知道一旦是她打定的主意,誰也別想改變,就算他不送她,她也不至於被人拐騙,要按平時她若說要自己走,他是絕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

  但是今天……

  樂斯年撇撇嘴,今天他就是有點怪怪的。

  「已經結束了嗎?」他問離他十步遠的陸風華,「不用來個分別之吻什麼的嗎?」

  他這話聲音不小,引來周圍一些人的側目。

  陸風華瞪著眼睛,還當自己聽錯了,他可不是懂得開這種有情調的小玩笑的人,而且開玩笑的對象也挑錯了。

  是在逗她嗎?她笑了笑,對他說了句:「白癡。」

  陸風華大搖大擺地走了,她的那套紫色短裙消失在了喧擾城市的燈光中。

  樂斯年在河邊站了好久,然後突然捶了自己一拳,像個神經病一樣對自己罵道:「我都說了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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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沒幾天,樂斯年告訴陸風華她的練習很成功,他全部照做,結果林如錦很高興,還說同意當他的女朋友了。

  這個結果陸風華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林如錦本來就對他有意思,只要他不做什麼特別可怕的事,她沒理由會無視於他的示好。

  就算沒有她的「言教身教」,這件事一樣十拿九穩。

  正因為知道他就要有正式女友了,才要抓緊跟他好好吃一次飯,約一次會啊……這麼說來,她還要感謝林如錦呢,給了她這個實現願望的機會,讓她能光明正大地跟樂斯年出去約一次會。

  唉,真是可悲可嘆。陸風華也只能自嘲,不過這樣一來她對他也就能徹底死心了。

  眼看著樂斯年跟林如錦發展順利,陸風華也在調整著心態,看著樂斯年整天喜上眉梢的臉,她告訴自己即使不是林如錦,他的生命中也總會出現一個真正屬于他的女人,那一天早晚都會來到,她該去學著接受和適應了。

  轉眼間又快到跨年了,本來陸風華跟她爸媽定好,全家人一起去北海道滑雪,可今年趕上樂斯年的公司開拓英國市場,準備把品牌打到那邊去,而最關鍵的資料必須這兩天準備出來,本來放話出去說給大家元旦多休息兩天的樂斯年,這下子也只好收回之前的承諾,還是讓大家只休息兩天,只有兩天時間,有出國的時間還不如在家好好補充睡眠,以迎接接下來的忙碌。

  那天全公司都提前下班,陸風華也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了,這時候樂斯年從辦公室出來,看樣子也是要回家。

  「掰掰。」她背好包,例行公事地向他道別。

  「不是吧,我剛出來妳就要走?」

  陸風華定住腳,看他,「你不是也要回家嗎?」

  「那通常情況下,不應該是我們兩個一起出去嗎?妳一個人跑那麼快幹什麼,我走在妳旁邊很丟人嗎?」樂斯年早就發現到她的異常。

  以往下班後,他們都會一起走到停車場再各自分開,但不知從哪天開始,她不是要加班就是比他早離開一步,哪有比老闆還早下班的秘書?她是仗著他不敢開除她!今天他特地比平時早出來五分鐘,果不其然,即使正好跟她一起下班,她也一副跟他毫無關系各走各的的樣子,看上去簡直像是為了專門避開他。

  他這一說,陸風華也覺得自己做得有點太明顯了。她擺出比他更強硬的臉,說:「我只是急著回家過節而已,哪那麼多話!」

  她還有臉說他!分明就是在躲他嘛!樂斯年雖這麼認為,但又想不出其中原因,加上她也沒有心虛的樣子,就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慮了也說不定。

  兩人像平時一樣肩並肩走向電梯,進了同一臺電梯,都眼睛不知放哪好地盯著電梯上的樓層數字。

  難道是太久沒跟她一起坐電梯了,怎麼感覺氣氛這麼壓抑?樂斯年咳了聲,趁電梯裡沒其他人跟她說:「我媽今天來了電話,叫妳明天晚上去我們家吃飯。」

  「為什麼要去你家吃飯?」陸風華看他,「你每年在家吃飯的次數也很有限,你們一家人一起吃就好啦,幹嘛叫上我?」

  「又不是我叫的,既然我媽特地打電話來說,就說明她想見妳比想見我多,總之妳記得過去就是了。」樂斯年明顯覺得自己被親媽忽略了,因此有點小脾氣。

  以前他們都還住在自己家沒搬出來時,因為家裡都往在同一區,平常都會去對方家串門子,每年跨年更是會一起過,今年他們去樂斯年家,來年他們一家又來她家,大家聚在一起等著聽跨年的鐘聲。對方的父母對他們來說就跟自己的爸媽一樣,都是自幼看著自己長大的。

  後來因為他們都各自搬了出去,平時回家的次數也少了,大家漸漸地就不在一起過節了。

  所以說這頓飯還是應該自己家人一起吃的吧?陸風華想了想,說:「我還是不去了,你跟伯父伯母說,等農歷新年我再去看他們。」

  她的堅持是樂斯年沒想到的,不知是不是她本來就疑似在躲他,又馬上拒絕了他的邀請,他的心火一下燒了起來,來的莫名其妙,讓他異常地煩躁。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非常不合宜的舉動,雖然此時電梯裡沒人,但這畢竟還是公司,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沖動,伸出一隻食指在她的小腦袋上戳了一下。

  陸風華的腦袋像鐘擺一樣偏向了一頭。

  她捂著被他戳的地方,詫異地回瞪他。

  「叫妳去妳就去,那麼囉嗦!」樂斯年說:「妳爸媽不是去了北海道滑雪嗎?反正明天晚上妳家裡也沒人!」

  「你怎麼知道?」

  「妳媽媽打電話給我媽的啊,我媽怕妳一個人在家會寂寞,又不是沒一起過過?有什麼關系!」樂斯年說著說著,突然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忽而看她,「妳不會是和誰約了那天要出去鬼混吧!」

  不然他實在想不出她有什麼好推託的!

  這句話倒是給了陸風華靈感,在從電梯出來後她很大方地點了點頭,說:「是啊,我跟唐敬明約了一起吃飯。」

  「妳還跟那個小白臉在一起?」一聽到那個名字,樂斯年簡直暴怒,「還親密地要跟他一起過元旦?風華,妳不要緊吧!」

  說實話要不是他讓她想起唐敬明,她還真的已經忘了還有那麼個人的存在,她已經多久沒聯系他了?

  「我家又沒人,跟他吃個飯怎麼了?總之既然已經跟他約好了,推掉總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別告訴我妳看重那個人勝過於看重我的家人!」

  陸風華皺眉,「那沒有什麼好比的。」

  「當然有!」他突然靠近她,壓低聲音正色問她:「風華,妳老實跟我講,妳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陸風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跟他保持距離,萬一此時有人經過,看到他們兩個在這吵像什麼樣子?

  「我能遇到什麼麻煩,你想得太多了。」

  「不對,妳最近就是很不對勁!妳知道妳已經多久沒有直視我的目光了嗎?」他硬是要擋在她身前,強迫她看他,「妳最近總在躲著我,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一樣!」

  陸風華心下一沉,她有做得那麼明顯嗎?連遲鈍如他的人都發現了?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中的男人,怎麼還有工夫留意這些細節,真是可惡!

  她笑,「你不能就因為我不去你家吃飯,就妄想出這種不切實際的可能啊。」

  樂斯年看著她搖搖頭,「不對,妳一定有事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風華,妳要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是站在妳這邊的。是不是有人欺負妳、威脅妳?」

  前面聽著還很溫馨的話,後面又變味了,「什麼?」她問他。

  「妳……是不是有了唐敬明的孩子?」

  陸風華掄起自己的包砸在他身上,完全忘了之前自己還在想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樂斯年抵擋著她的連番攻擊,還很不死心地繼續說:「因為妳又躲著我,又跟那個唐敬明走得那麼近,很不正常啊!」

  「我跟自己的男朋友走得近有什麼不正常的,過節就是要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才有意義的,笨蛋!」

  陸風華怕自己會被他氣死,她還想活著看到明年的日出呢!

  他根本就不瞭解她的心情!如果是往年,她一定是會去的啊,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這種一家人在一起的節日卻把她帶去他家像什麼樣子?更糟糕的是,他會連林如錦一起帶去。不!憑他那種一眼訂終身的性格,必然是會借那機會把林如錦帶去給他爸媽看的。

  到時候她成了什麼?看他們一家人闔家歡樂嗎?而她又要怎麼面對林如錦的視線?他想得倒美,親情、友情、愛情全都不耽誤。

  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都讓他趕上!

  她不想在那個敏感的時刻,成為他們家不明不白的一員,她寧可在家睡大覺,寧可讓他認為她被小白臉迷昏了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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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6: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陸風華真的不會來了嗎?

  電視裡的跨年特別節目,不論哪個頻道都是千篇一律,樂斯年已經到了不會再被那些娛樂節目逗笑的年紀。

  廚房裡他的爸爸媽媽一起準備著晚飯,他爸爸系著圍裙進來,問他:「風華怎麼還沒到啊?你確定今天給公司放假了嗎?」

  樂斯年正心不在焉地剝著橘子,聽他爸爸這麼問,乾脆把橘子放到了一邊。他看了眼手錶,都已經八點多了。

  「大概是路上塞車吧。」他說。

  「今天外面車還那麼多嗎?」他爸可不是老眼昏花。

  樂斯年鼻孔裡噴出口氣,一拍腿站了起來就往門外走,他媽媽從廚房追出來,手裡還握著把菜刀,「小年,路上看有賣西瓜的買一個回來,風華最愛吃西瓜。」

  「這個時候我到哪去給妳找西瓜啊?」樂斯年回嘴道,在他媽媽那把刀飛過來前率先關上了房門。

  他取了車,連電話都沒給她打,反正她要存心躲他的話是不會接他電話的,還會打草驚蛇。他先去了陸風華爸媽家,確定沒人後又開車跑了半小時到了她的公寓。

  在確定公寓裡仍然沒有人後,樂斯年反倒松了口氣。

  這次他駕車,一路開去了市區的大賣場。

  等他到賣場時,離他從家出來已經過去了快兩個小時。他把車隨便丟在一個鐵定會被貼罰單的地方,下了車直沖進了人群鉆動的大賣場。

  這個時間賣場中已經聚集了很多等著看倒數跨年的人群。他穿梭于人群中,不用仔細看也知道身邊圍繞的人裡沒有他要找的陸風華。

  會來賣場看倒數的不是成群結隊的朋友,就是熱戀中的情侶。所以他堅信,即使不用一張張臉去確認,只要陸風華在那,他就一定能看到她。

  因為她肯定是一個人的。

  果然,在靠近倒數定時器大熒幕的地方,他看到了人群中一張落寞的臉。

  陸風華穿著件披肩,雙手環抱於胸,抬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那臺大熒幕,與周圍歡笑的人群格格不入。雖然她打扮得光鮮亮麗,雙眼中也依然有她的神采,可就是那麼地叫人看不下去。

  樂斯年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背後,點了點她的肩膀。

  陸風華轉過頭來,本來沒什麼,在見到他後竟然驚訝地大叫了出來,他有那麼可怕嗎!

  「你來這幹嘛?」她必須用喊的,才能蓋過周圍人群的聲音。

  樂斯年可沒工夫跟她喊著解釋前因後果,再說他來這幹什麼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他不由分說拉起陸風華的手,硬是把她一路從賣場拉了出來。

  陸風華本來想掙紮的,後來一想這裡這麼多人,她幹什麼好像個被虐待的婦女一樣?她乾脆跟著樂斯年走出人群,來到了相對安靜的地方。

  他自然地松開她的手,對著她那張不樂意的臉只能嘆氣。

  「你這人真是厲害,怎麼會知道我在這的?」陸風華是真的好奇。

  樂斯年卻更大聲地嘆起了氣,頹然地笑了起來,「妳還問我,是妳自己沒長進而已。」

  她瞪眼看他,不明所以,他於是只好給她解釋道:「妳從小功課就比我好。」

  「顯而易見。」她說。

  「但有一次考試妳的總分卻比我低了三分,結果那天放學妳沒回家,所有人都找不到妳,最後妳記得自己跑去了哪嗎?妳跑去了商場的換季大促銷活動現場。」

  陸風華的臉有點紅,她拒絕承認自己年少無知時做出過那種事。可是,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

  「我真不明白只是比我低分點而已,至於讓妳覺得那麼顏面受損嗎?我跑遍了那條商業街,好不容易才找到妳,結果妳對我的辛苦不表示感謝也就算了,還把我拳打腳踢了一番,我被在場的阿嬤教訓得好慘,因為怎麼看都像是我欺負了妳一樣。」

  「我只是在氣自己成績退步而已!」陸風華想起來了,但她其實知道並不是自己退步,而是他進步了。她就是不能接受他分數比她高的事實。

  他人緣比她好,體育比她強,如果連成績都比她好了,那她在他面前不就真的很沒面子了?說穿了,她在乎的根本不是什麼成績。

  「好像就是從那次之後,每次妳人間蒸發都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而妳一遇到煩惱的事就喜歡往人最多的地方鉆,好像將自己隱藏在那些人裡,別人就看不到妳臉上的愁雲一樣。」

  「我才沒有!」陸風華否認。

  「對,妳否認是最好的了,省得以後妳自己察覺到這點,我再想找妳就不容易了。」

  「你!」陸風華一時語塞。

  「想罵我就回去再罵吧。我是不知道妳在顧忌些什麼,連說謊這種招數都用上了。我去過妳家,妳家裡什麼人都沒有,也就是說妳根本沒跟那小白臉約吃飯。」

  「這兩者間有關系嗎?」陸風華不解他哪來的自信。

  「當然有,跨年是不是必須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過我是不清楚,但無疑這一天必須是要在家裡度過的。如果要看倒數,也要在家吃過飯後再出來看。這是我家的原則,也是你家的原則,因為我們從小都是這樣被教育的。」

  陸風華都不曉得自己有被灌輸過這種觀念,但她之所以一個人跑出來,的確是因為家裡只有她自己,她不想在那樣孤零零的家裡獨自吃飯……

  難道說潛移默化中,她的意識深處早被植入了一些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定律。但是,他卻知道?

  「我爸媽都在等妳呢,今天是跨年吧,該熱鬧一下的。」他朝她伸出了手。

  「你這個人真是的,你不是本來就很郁悶你爸媽叫我去吃飯嗎?我不在就沒人跟你搶和父母團聚的時候了,幹什麼還要來找我?」

  樂斯年「啊呀」一聲,一拍額頭,「妳這個人才真是的!我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了,還會跟人搶母愛不成?再說我媽那種母愛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嗎,妳在她就不會全部精神都放在我身上,我感激妳都還來不及呢!」樂斯年不知該哭還是笑了,「再說我要是真為這事鬱悶的話,還會出來找妳嗎?風華,妳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們以前不是就經常在一起過年的嗎?」

  「可今年有林如錦啊,你們才應該在一起過吧!」

  「如錦?她當然也是在自己家過節啊!」樂斯年看她,「天啊,風華,妳不會認為我會把如錦帶來吧?我們才剛剛在一起啊!」

  「你沒叫她?」陸風華對樂斯年的認知簡直要崩潰了,這不像是他的作風啊!

  「就算我想叫,但對她的家人也很失禮吧,畢竟還沒到那步呢。」見她久久不握住他伸出的手,他果斷牽起她的手,好聲好氣地哄著她:「走,我們先回家好不好?回去時還要買個西瓜,不過這個時節到底要去哪裡找西瓜啊?」

  陸風華木然地被他牽著,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她有點緊張地看著他們牽起的手,試著用了些力回握住他。

  他轉頭,對她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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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樂斯年家,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的好菜,其中有幾道是她最愛吃的。至於她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樂家父母連半個字都沒有問,他們熱情地招呼她坐下,讓她快點吃飯。

  為了她,讓兩個上了歲數的長輩一起餓著肚子等了這麼久,陸風華在樂家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不自在過。

  「瞧瞧風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四個人圍坐在餐桌旁,樂媽媽樂滋滋地說:「不像我們家小年,長那麼大個子也不知是像了誰。」

  「長得高也有錯。」樂斯年嚼著牛肉,自知現在沒有他說話的份了,只敢小聲嘟囔。

  「都二十五六的人了,還有什麼漂不漂亮。」陸風華說:「還是伯母您保養得好,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變過。」

  「還是聽妳說話舒服!」樂媽媽笑了起來,轉而一想說:「對哦,你們兩個都快二十六了呀,當然跟小時候不一樣了!」

  「媽,我是您親兒子耶,您不會是連我多大都忘了吧,要不要那麼驚訝啊?」

  「吃你的飯閉嘴!」樂媽媽瞪他一眼,轉而又和顏悅色地問陸風華,「最近工作累不累啊?在我這個傻兒子身邊很傷腦筋吧,看妳瘦得都快皮包骨了!」

  樂媽媽給陸風華也夾了一塊牛肉,陸風華連忙接過。

  「一晃都這麼多年了啊。」樂爸爸也在一旁感慨道:「他們剛進公司那時還一身的學生氣息呢,現在怎麼看都是一副十分可靠的樣子了。」

  樂斯年眼睛在那三個人身上掃來掃去,只管大口吃飯,反正他說什麼都是錯。

  「風華,如果小年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妳一定要提醒他,不用考慮給他面子。」樂媽媽說:「由著他胡來的話,還不定會做出什麼蠢事。」

  陸風華苦笑,「放心啦!伯母。」

  「這些年也真是麻煩你了!」樂爸爸也說:「當初我病得突然,反正想公司的事早晚要交給他處理,早點交就早點交吧。只不過對他那個性子實在不放心,有妳在他身邊盯著,我們也才能像現在這樣,安心地放手不管。」

  「我哪有那麼厲害?」

  「那時妳不是要去當醫生嗎,那才是妳的目標吧?我們有時也在想,把妳拉進公司雖然說是讓人安心的事,但對妳來說就太抱歉了。年輕人嘛,總是想實現自己的目標的。」

  樂斯年把筷子一放,也不管有沒有人理他,他不耐煩地說:「那種陳年舊事現在還提有什麼意思?風華不是幹得好好的嗎?我又沒有虧待她,在她在公司裡也如魚得水,這怎麼就不比當醫生強了?起碼不用對別人的生命負責啊!她只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準時上班、準時下班就可以了,一個女人幹嘛非把自己搞得壓力那麼大,非得每天救死扶傷才能體現人生價值嗎?讓公司多賺幾個億,讓兩百人因此能有飯吃就不是價值了?」

  樂爸爸樂媽媽面面相覷,陸風華用手肘頂他一下,「只是閑聊而已嘛,你生那麼大氣幹什麼?」

  樂爸爸樂媽媽大笑了起來,對兒子的頂撞一點都不以為意,還很配合地說:「對對,你說得對極了,風華不需要去當什麼醫生,在企業裡當個漂亮秘書就很好了!你放心,沒人會讓她再去轉行的,我們都知道了,給你當秘書才是對她最好的生活方式,行了吧?」

  樂斯年點點頭,但怎麼越聽越覺得別扭呢?

  他們那種不懷好意的笑是什麼意思?他說了什麼很可笑的話嗎?他可是很認真的好嗎!

  陸風華的臉有點燙,她想樂爸爸樂媽媽一定是誤會了,可這個呆子樂斯年還一點都沒察覺,也不解釋一下!

  「這麼說起來,你們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考慮過成家啊?」樂爸爸眼神在他們間飄來飄去,試探性地問:「現在都有合適的對象了嗎?」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收了聲,全都變成了木頭人。

  樂媽媽捅了下樂爸爸,責備道:「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搞,你一把歲數了打聽什麼?」

  「我打聽打聽怎麼了?他們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當成閨女的人,我連打聽打聽他們現在的感情都不行了?」

  「不行。」樂媽媽把碗推給他,「吃飯。」

  樂爸爸郁悶地吃起了飯,而那邊的兩個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這時,外面煙花炮竹四起,大家都放下筷子靜靜地聽著。啊!原來是跨年的鞭炮聲。

  「新年快樂。」樂媽媽揚起一個笑容,「希望來年大家還能像這樣聚在一起吃飯!」

  「這還用說嗎。」樂斯年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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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雖然陸風華堅持自己回家,但她拗不過樂家兩老的堅持,最後還是讓樂斯年送她。

  等她到家已經很晚了,打開燈,復古風格的房子裡空蕩蕩,沒有一點過節的氣氛。陸風華隨手把包丟在一邊,只聽背後樂斯年用低沉的聲音說:「妳乾脆住我家不就得了,我媽連房間都給妳收拾好了。」

  陸風華嚇一跳地轉頭,面對很自動地換好拖鞋跟進來的樂斯年,「你怎麼進來了?」

  「啊?」樂斯年比她還詫異,「我把妳送回來,妳不會是連家門都不想讓我進吧,我坐一下怎麼了!這麼久沒來妳家了!」

  他還真如自己所說,大大方方在她家沙發上一坐,沙發頓時顯得迷你了很多。

  「可是都這麼晚了,你看看表都幾點了!」陸風華有點慌張,突然只剩下他們兩個,她有點不習慣。

  「這不是還不到三點嗎?」樂斯年還真的看了眼表,「反正妳也總嫌我大半夜把妳叫出去,現在報復我的時刻到了,有什麼用得著我幫忙的地方嗎?」

  「我又不像你老喜歡給人添麻煩!」陸風華都不知該不該氣他,「拜託你快回自己家好嗎?我很累了,我要睡覺了,而且我家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你!」多怕他會就這麼大剌剌地說乾脆住她家,陸風華及時補充道。

  「我偏不走。」樂斯年打定了主意,還玩起了她沙發邊上的落地燈,開了關關了開,看得陸風華心更煩了。

  「真不知你是哪根筋不對了。」陸風華揉揉太陽穴,真一副很累的樣子。

  「除非妳老實告訴我,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樂斯年放過了那盞燈,轉而看她。

  陸風華討厭他的這種窮追不舍,搪塞道:「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妳以為我沒看見嗎?在我家吃飯的時候妳眼眶都紅了。」

  「那是被煙熏的!」

  「我家沒人吸煙。」樂斯年起身,更加擔心她了,「如果真是如妳所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什麼要對我說謊?還偷偷掉眼淚,還拒絕在我家住?風華,在廣場上時因為我爸媽在等我沒有細說,但妳真的很不對勁,妳心裡一定還有事。」

  他的那雙眼睛看不到別人想讓他知道的事,只看得到別人拼了命想隱瞞的事!陸風華還想說他幹嘛像塊膠皮糖粘著她,原來是在找合適的時間好審問她!

  在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只是很短暫地,真的很短暫地傷感了一下,馬上就抑制住了那種情緒。她在傷感,不知道他們四人來年是否還能再在一起吃飯,那樣輕鬆快樂的團圓場景也許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樂家早晚會有個自己的媳婦,到時候他們一家團圓,就算她仍被視做自己家人,可她的心也必然不會再像以往那樣融入其中。

  她會很捨不得這種不是親人,又勝似親人的感情,才不禁有些想哭的沖動。

  樂斯年是不可能瞭解她的傷心的,可他又偏偏在這方面不達目的不罷休,陸風華知道不聽到些什麼他是不會相信的,她嘆了口氣問他:「就算真的有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非要挖人家的痛處才滿意嗎?」

  「我擔心妳啊!我有什麼不高興的事都會告訴妳的,告訴妳以後心裡就舒服多了,所以越是不高興的事就越要說出來才行!」

  是啊,他總是把苦惱傳遞給她,然後讓她替他想辦法解決,他當然就開心了,虧得他還有臉在這跟她傳授經驗,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嗎……

  陸風華認命了,她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今晚本來要跟唐敬明吃飯的嗎?那的確是騙你的。事實上,我們分手了。」

  「啊?」

  「看到別人都成雙成對快快樂樂的樣子當然會難過。」

  她找了個看似最合理的解釋,雖然這樣好像有點對不起唐敬明,本來打算再跟他維持一段時間關系的,起碼他很聽她的話,可以當成一個心煩時解悶的對象。這麼看來也只好真的跟他分手了。

  誰知聽她這麼說後,樂斯年非但沒像他自己之前所說的那樣,安慰她幫她分憂,反而暴跳如雷地數落起她來。

  「妳竟然為了那個小白臉把自己搞得這麼憔悴!」樂斯年咆哮:「跟他分手不是早晚的事嗎?本來當初就是妳在酒吧用兩杯酒釣來的小白臉,我料定妳是不會對他動真感情的,才對你們的事睜一眼閉一眼,可如今妳看看妳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樣子!這一點都不像是妳會做出來的事!風華,妳不會是真對那個小白臉動感情了吧!」

  本來等著他說幾句貼心的好話,誰知道無緣無故地竟然被他罵了一頓。她真正為著傷心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而他竟然還在數落她看男人的眼光?不然呢?唐敬明是小白臉,他是好男人,可他會當她的男人嗎?

  陸風華的心火也冒了上來,「選擇什麼樣的男人,對什麼樣的男人動感情是我的自由!你總以為自己很瞭解我,其實我就是個眼光差得要命,註定要被男人耍的笨女人,是你太看得起我了!」

  她氣到全身發抖,樂斯年一看她這樣,心立刻軟了下來,他真怕她氣壞了身子,因為她看上去是那麼地搖搖欲墜。

  「好吧好吧,我不就是替妳不值嗎!」他去到她面前彎下腰,「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得是。分得好,分得好!」

  陸風華一把推開他,用力過猛差點把樂斯年推倒。她只是不想他離她那麼近而已!

  「好了,現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妳怎麼又急著趕我走啊,妳心情正低落呢!我哪能放心離開?妳不是覺得沒人陪妳跨年很難過嗎,不如我在這陪著妳好不好?」

  「你回去陪你爸媽啦!」她真要瘋了,能不能別在這時候對她這麼好啊!

  「可我回去他們也已經休息了啊,明天一早我再回去也不耽誤,反正看妳的樣子妳是睡不著的!我們可以聊聊天,聊著聊著就什麼都忘了!」

  看著他的臉能忘才怪,她只會更想撲進他懷裡大哭一場罷了!

  陸風華抓起剛放下的外套就要往外沖,樂斯年一把攔下她,嚇一跳地問:「妳幹什麼啊?」

  「你不走,我走!」陸風華咬著牙,「都說了不需要你了,我接著去酒吧找男人就是了!」「妳這不是在鬧脾氣嗎?」樂斯年又擔心又無奈,這麼看來他就更不能走了,放她一個人在家真是太危險了。

  「我就是在鬧脾氣,就是不想你在這假好心!」陸風華氣急敗壞,「你想跟我聊什麼啊?你一個正享受和女朋友甜蜜時光的人,能理解我的痛苦嗎?跟你說話只會越說越讓我煩躁而已!」

  「理解啊,我當然理解!只要妳跟我說了,就算不理解的事我也會去理解的!」他急忙反駁,生怕她就這麼跑了,「比如說妳說妳為唐敬明傷心,雖然我一百萬個不能理解,但現在也已經接受了!關鍵是妳在傷心不是嗎?這才是最重要的!妳傷心,我就要安慰妳到不傷心為止,不能放任妳去做日後可能會更後悔的事!」

  「我……」陸風華真的拿他很沒辦法,她在這種心境下要怎麼跟他聊天,還要被他「安慰」啊,「拜託你,我現在是失戀好嗎?就算真沒用到需要人安慰才能度過這關,我需要的也是一個男人的安慰,而不是聽你的碎碎念。」

  「我也是男人啊!」樂斯年很不解。

  陸風華真的火了,「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在我失落的時候抱著我,吻我,關懷我的男人!有一些事情是就算再親密的朋友也無法替代的你不懂嗎?我也會有想要跟你劃清界線的時候,就像你有時也會對我這樣一樣!」

  樂斯年沒被她的話打擊到,而是在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已經一把撲了上來,將她抱了個滿懷。

  陸風華愣在那,噗通噗通的心跳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可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妳劃清界限!」他在她耳邊低聲咆哮。

  她抬頭,而他低頭,兩人的雙目交會,她發現他的眼中同樣有狂躁的光,是被她激怒的狂躁。

  「啊……」她想說點什麼,但嘴剛一張開,他的唇則趁此機會覆上了她的。

  天啊,陸風華恍恍惚惚不能相信,樂斯年竟然真的在吻她。

  他的舌一開始就在她口中橫沖直撞,勾舔著她的上頷,掃過她的貝齒。她回過神來,他也太拼命過頭了吧!

  陸風華開始努力抵抗,卻似乎被他視做一種恰到好處的配合,於是他的舌與她糾纏起來,她越是抵抗著他的侵入,他就越是野蠻地進攻。

  他進而吸吮起她溫軟的舌,她只覺得喉間甜癢難耐,原來是他在吸吮她的同時還不忘了將自己的火舌更深地深入,挑逗起她喉間敏感的小舌。

  「唔唔……」她額頭冒出細碎的汗,被他刺激到的喉間像是被逗貓棒搔過一般,那又甜又刺的搔癢順著喉嚨一直通到心臟的位置。

  她的心跳加速,胸口起伏不定,而他抓著她的背,大掌在她背部滑動,那深深的力道像是要透進她的骨髓。

  「唔!」她整個人慌成一團,小拳頭敲著他的後背。他親幾下意思意思也就算了,幹嘛還把她抱起來,幹嘛把她壓在沙發上啊!

  樂斯年封著她的唇,就算她連呼吸都成了困難的事,他也持續地更深地品嘗著她口中的味道,同時大手由她上衣下麵伸入,扶住她的纖腰。

  「唔唔!」腰側的肌膚被他灼燙的手碰到,她的身體觸電一樣哆嗦了一下,同時更使力地敲打著他的後背。

  可他完全對她的暴力沒任何一丁點的感覺,反倒是她在他的深吻下,在他在自己身上遊移的大掌撫摸下,漸漸地失去了力氣,全身又虛又乏,身體在顫抖下發熱。

  可能是彼此的呼吸都到了極限,他不得不暫時放過她的唇。

  兩人大口地將氧氣重新吸入肺裡,在沙發旁邊那盞昏黃的落地燈的映射上,他們的臉上都有著奇怪而曖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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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你有毛病啊……」她雙眼迷離,聽不清自己在說些什麼。

  他的神情錯亂而復雜,在她覺得他總算清醒了過來,可以放過她時,樂斯年卻低頭咬住了她的耳垂,她吃疼地悶哼出聲,他卻又極其溫柔地以舌尖舔起那被咬疼的地方。

  又疼又癢混合在一起,加上他吹進她耳中的熱氣,陸風華都不太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難道她就任由他這樣繼續下去了嗎?

  但是,他抱著她,吻著她,要她推開他,怎麼可能呢……

  「呃啊!」她覺得胸前一涼,低頭看了眼差點把自己嚇暈過去。

  他是什麼時候把她的上衣扣子全都解開,還把她的內衣推了上去的!在她思索自己該怎麼辦時,他就已經快手快腳地做完了這些事,現在他的一隻手掌正毫不避諱地握著她一邊乳肉,而他的舌正在靠近她的乳尖……

  「糟糕了。」他低啞沉悶地說。

  「我才真的糟糕了!」她終於清醒過來一樣劇烈地扭動身體。

  而他口中說著糟糕,卻並不妨礙他一口含住她粉紅的乳尖,那綿柔緊實的肌膚讓他很有種似曾相識的踏實感。她的身體像是有種吸引他的磁力,一經碰上就再難分開。

  他貪婪地揉捏起她白皙飽滿的乳肉,舌尖在她的粉紅乳尖上輕輕繞圈,待那乳尖因他的逗弄終于團成羞澀的花蕾,他張口將其完全含住,吸吮起她那甘甜柔和的氣味。

  「不,不,嗯嗯……」陸風華怎麼都沒想到他的手腳會這麼快,而且跟那晚幾乎一模一樣,看來他在床上的路數很單一啊!

  陸風華只覺得全身有火在燒,他的大掌按壓她飽實的乳肉,那緊繃火熱的感覺舒緩了她體內的火熱,又帶起了更多更多除了熱以外的感覺。

  「啊啊……」他一邊吸吮她的乳肉,另一隻手玩弄著她的另一邊飽乳,又酸又麻的感覺迅速蔓延全身,在他大掌摸索著她的皮膚向下遊移的同時,那酸麻感也隨著他的手聚集到了小腹處,「不,不行……」她搖著頭,本能地夾緊雙腿。

  他的頭從她胸前抬起,那個神情已經完全是個充斥著情欲的男人,讓她臉紅心跳。

  「怎麼辦?」他問她。

  「幹嘛問我?」陸風華將目光放向別處,「你也太禁不起人說了,稍微激你一下就失去理智!」

  「但我就是受不了妳說,為什麼別的男人就可以我就不可以?難道我連那種在酒吧只見過一面連叫什麼都不知道的男人還不如?」

  「那不是一樣嗎……」

  他在她渾身無力的時候褪下她下身的衣物,陸風華倒吸一口涼氣,樂斯年扳開她的大腿,跪坐在她的兩腿之間,而他的衣服也不知什麼時候脫了個精光。

  他跨間挺立的巨物充分證明著他是一個十分健全的男人。

  「沒什麼不一樣的,如果妳希望,沒有什麼事是我不會為妳去做的。」他沉沉地望著她。

  陸風華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出來,他審視著她兩腿之間,與那天喝醉的他不同,如今他的目光足能讓她墜入無間煉獄,全身每一根毛發都在燃燒。

  因為她知道今天的事會成為他們共同的記憶,他不會忘記。

  「不、不行……」她顫顫巍巍,「我又沒想要讓你做到這種程度。」

  「我知道。」他卻說著,大掌覆上她腿間秘密的花叢。

  「嗯……」她難受得企圖並緊雙腿,可他在她腿間又讓她的努力成了徒勞。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樂斯年黝黑的眼中有著能夠燒痛她的火焰,「我沒想要這樣的,但是……」

  一開始他的確是被她的話氣到,一時沖動也才吻了她。如果只停止在那個吻上的話,還能當成是熟人間的一個玩笑。問題是,他停不下來。

  樂斯年都被自己的大膽著實嚇著,他大概會被陸風華殺掉,活了快三十年他從來沒想過跟她發生這樣的關系。

  可是為什麼,當真的抱住她,吻了她之後,那滋味是那樣地讓他流連依戀,就像他們已經這樣相擁了一生一世,會分開才是腦袋不正常了。當從未察覺到的情愫突然爆發,他制止不了自己想要更深、更深地佔有她的沖動。

  他的食指在摸索中尋到她花縫間那小小的蜜穴,然後輕微一挑。

  「啊啊!」她痙攣地顫抖。

  「風華,妳濕了哦,妳也並不討厭這樣是嗎?」他食指在那花穴處輕按,在蜜液的滋潤下整根剌入她的身體!

  「不!」異物進入的不適再次讓她升起怪異的不適,他的手指在她花穴處又輕又慢地抽插,小腹處聚集的暖流在他的挑動下全都流向體外。

  就在這時他又加入第二根手指,在她花蜜中探索著,好像這樣就能證明她也想要他,因而會讓他心裡好過一點似的。

  就算明知道事實並不是那樣,他還是沒有半分收手的意思。

  「不要!」她全身浸出一層薄汗,在他的注視下染上層情欲的粉紅。

  他聽她的話,抽出兩指,但那瞬間的空虛讓她反射性地抬起腰,似要向他渴求更多的填補,「嗯啊啊!」

  樂斯年全身早已被汗水打濕,身上每塊肌肉都蓄勢待發地準備著,緊繃著,而跨下的挺立已經到了他不能控制的地步。

  她那玲瓏的曲線,嬌媚的神情,讓他不禁想到那天身著一身紫裙的她,滿滿地都是女人的風情。

  他不是不懂欣賞女人的風情,也不是沒見過。只是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像現在這樣,明知前面就是萬丈深淵,卻還是一心要往下跳。

  他架起她無力的雙腿,將自己的碩大貼上她濕潤的花穴,她微微顫抖著的身體讓他心疼,而身下快要爆裂開來的痛楚一樣折磨著他的神經。

  她是特別的!他不要聽她說她需要別的男人更勝于他!不管是她的朋友、親人,還是老公,全都不行!

  別人能做到的事他一樣能做,而且能做得更好。在她心中,他永遠都必須是第一位的!

  「啊啊!」陸風華高叫著,伴隨著樂斯年的一聲暢快的低吼,他昂揚的碩大整個沒入她體內。

  那結合的飽實感讓兩人都發出了滿足陶醉的嘆息。

  「好棒!」樂斯年不禁贊嘆,這樣美妙又叫人安心的感覺,彷佛是他最終的歸宿一般,溫柔地包容著他,吸納著他的戻氣。

  他韻律地在她體內抽送,她的吸附讓他頭腦充血,完全被本性支配,一次一次在狂野的撞擊中品嘗著她的美味。

  「忘了那個小白臉吧!為了他不值得!」他扶著她的腰,或快或慢地頂觸她體內最敏感的地方,引得她一聲高過一聲的滿足叫聲。

  她的響應成了他無上的動力,他想聽到更多更多她的聲音,那證明她正因他而快樂著。一想到那個唐敬明也跟她做過同樣的事,也看過她這張全然不同平常的嫵媚面孔,樂斯年的欲火更盛,一隻大掌揉捏起她的乳肉。

  「啊啊!年,你弄疼我了……」陸風華失魂地叫著,說不上是難過還是難堪,她的腦中全是他的名字,不管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她都為他的給予而喜悅著。

  她為這樣的自己感到難過。

  樂斯年趴在她身上,窄臀不斷地挺進,溫柔地摸著她的長發。那個眉毛眼睛都淡淡的小女孩早就已經長大了,他甚至發現自己從她臉上,再也看不到小時候的輪廓。

  突然間,她那麼陌生,陌生地讓他心疼。

  「風華,風華……」他在她耳邊低喚著她的名字,身下卻是加快了抽送,感覺到她全身興奮地痙攣起來,他狂亂地親吻著她的臉,「妳現在還在想著他嗎?」

  陸風華迷亂地,弄不清他在說什麼,「想誰?」她說:「我誰都不想……」

  「那麼,妳眼中看到的人是誰呢?」他又問。

  多麼愚蠢的問題,陸風華捧住他的臉,模糊的視線中他那閻羅般的表情讓她好想笑。

  除了她以外,沒有人看到他這副表情還能笑出來吧?他是在緊張嗎?

  「是你啊。」她說,他就在她眼前問的這個問題,還可能有別的答案嗎?

  「很好!」他抱住她,放縱地馳騁,「那就一直看著我,永遠看著我吧!」

  高潮的來臨是那麼讓人興奮失魂,當他將自己的種子全然撒入她身體中,灼燙了她全身每個器官時,她同樣在他背後留下深深的抓痕。

  他深吻著她,將彼此高潮的喘息化成了一個曖昧的纏綿。

  他久久地吻著她,溫柔地撫摸著她高潮後汗濕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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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鐘後……

  陸風華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喝水。樂斯年穿著整齊的西裝,站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看她喝水。

  樂斯年這輩子沒像現在這樣緊張過,他局促不安,隨時準備好接陸風華扔過來的水杯。

  結果陸風華只是把杯子放回了茶幾。

  「你在那站著幹什麼?準備要回去了嗎?」

  她的態度讓他更加不安了。樂斯年先表示自己不走,而後戰戰兢兢地坐在陸風華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看著她。

  她的眉眼還是他熟悉的陸風華,在那盞燈的映照下她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變的是他看她的眼光。

  雖然給他的時間不多,但他已經做好的決定,他絕對會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而他很高興自己並沒因這種改變而產生後悔的情緒。

  甚至,他松了口氣,因他們之間的牽絆又更近了一步,每一次的靠近都讓他更加放心。他現在苦惱的一點是該怎麼開口跟她說這件事,畢竟……還是會不好意思啊!

  「風華……」

  「好了,睡覺吧!」陸風華說,嚇了樂斯年一跳,她笑道:「你在想什麼?不是你說今天不走的嗎,所以只能委屈你睡沙發了。」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表示自己很困了。

  「我哪還睡得著?」他真看不出來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了,「風華,妳不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嗎?」

  「有什麼可談的?」陸風華問他,看上去真的和平常沒什麼不同,「你是指剛才的事?」

  點頭如搗蒜。

  「那件事嘛,當然是當成一場誤會了!」她一派輕松,「只不過以後我可不敢再跟你提找男人的事了,你這種不服輸的性格也未免太可怕了,身為公司的管理者這麼輕易就燒昏了腦袋怎麼行?」

  「誤會?燒昏腦袋?」樂斯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可怕字眼是出自她的口中,「風華,那怎麼能是誤會呢?雖然確實有一點激動……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是嗎?」

  陸風華的眼一下冷了下來。搞什麼,他還不依不撓的,「那你是怎麼想的?難不成要跟我交往嗎?」

  他剛要點頭,就聽她又接著說:「你跟林如錦上了一次床,也說要對她負責,結果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真正的女朋友。現在跟我上了床,又想要對我負責了?」

  樂斯年有些啞口無言。

  「你別傻了!」陸風華笑他,「對林如錦是因為你先喜歡上人家,進而才發展出關系的吧。而我則正好相反,你並不喜歡我但還是在氣氛使然下發生了關系,那就叫誤會。」

  「我當然喜歡妳啊!」他反駁。

  「但我不需要你的這種喜歡!」她厲聲罵他,他所謂的「喜歡」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我也不需要你為難自己對我負什麼責,這種你情我願的事,當成一段小插曲看就好了,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怎麼會被笑話?」樂斯年不理解了。

  「因為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街坊鄰居全都看在眼裡,在他們眼中你我就跟真正的兄妹沒什麼區別,而你對我更是一直如親人般對待。我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又何必硬要去改變,被人說成是『兄妹亂倫』一般不是很可笑嗎?」

  她說得句句有理,好像他們兩個在一起真成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似的。

  可實際上,他根本沒想那麼多啊!為什麼他說想跟她在一起就是可笑的?為什麼他說喜歡她就是不需要的?

  到頭來根本是她無心接受這種新關系而已,還給自己找什麼理由!

  「妳說怎樣就怎樣好了!反正我從來都說不過妳!」他像個打了敗仗的士兵,灰頭土臉地。

  陸風華沒有說話,他更加不自在起來,「那妳的意思就是當沒這回事了?」

  「對!」

  「我做不到!而且也不想那麼做!」樂斯年忿忿地起身,「但如果妳希望這樣,那我會盡量努力的!我先回去了!」

  「不住下來了?」

  「我怕會再對妳做出什麼讓人笑話的事!還是算了吧!」

  樂斯年氣沖沖地走了。

  陸風華邊敲著自己的頭邊哭了起來,她真是個大笨蛋!大笨蛋!特大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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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假期轉瞬即逝,重新上班的人大多還沒從跨年的喜悅中走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張笑臉。

  除了總經理和總經理秘書。

  樂斯年的臉全天都是繃著的,除非必要,所有人都繞著他走,其中也包括了陸風華。

  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過了不知道多少天,樂斯年覺得自己快被憋瘋了。

  他在辦公室裡翹著腿,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解悶,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辦公室的門,好像盯的時間長了,陸風華就會從那進來一樣。

  還說什麼把那天的事當沒發生,當成笑話?他配合了,可她辦到了嗎?

  樂斯年在沒人的辦公室哼了聲,她最近連玩笑都不跟他開了!也不再對他碎碎念,除了工作的事她幾乎不會主動找他,被他撞到也是找理由推託然後溜走。

  她打算像只小老鼠躲他到什麼時候?如果他的配合換來的結果是她對他的視而不見,那傻瓜才會再配合她呢!

  他的手往桌上一拍,心裡有了定論。他可不能眼看他們一天天這麼過去而什麼都不做!

  樂斯年決定去找陸風華,可一出辦公室他愣住了。

  本該陸風華待的位置,坐著的是個他看著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好像也是秘書科的,叫什麼來著……那個無所謂啦!

  「陸秘書呢?」他嚇了那個女人一跳。

  「陸秘書去會客室了!叫我幫她代一會班,她馬上就回來!」那女人從坐位上跳了起來,沒想到自己只是代班一下而已就叫她撞見了樂斯年。

  「會客室?」樂斯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她能有什麼客人,還緊急到會來公司找她的,而她竟然還去見了,「是什麼人來找她?」

  「我也不清楚啊,看上去是個很年輕的男性。」

  「長得怎麼樣?」

  「還不錯!」

  年輕男人長得還不錯?難不成是那個小白臉還不死心,又回來纏著她?當下樂斯年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在這個微妙的時期會有漂亮的年輕男人來找她?

  陸風華不接受他,多半也是跟對那個小白臉舊情難忘有關系!要是任由他們再死灰復燃那還得了?

  樂斯年當下直奔會客室,可他總不能在全公司上下面前上演「捉姦」。到了會客室門口,他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

  對著那扇關得嚴密的門,樂斯年啐了聲。他整理了下領帶,好像散步一樣慢慢地從會客室的門前跺過,走過一定距離,再一個轉身,再緩慢地溜回來。

  等到樓道裡的人少些,樂斯年左右瞧瞧,小心地在門側停下,將那扇門輕聲地推開一條縫,側著身子往裡窺伺。

  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陸風華和一個男人面對面坐著。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陸風華的背影,但好在能看到那個男人的全貌。

  那是個穿著幹凈,顯得文質彬彬的男人。的確年輕且英俊,但不是唐敬明。

  樂斯年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這張臉,他有自信陸風華交際圈裡的所有人他都能一一細數上來,可這張臉他確實沒有見過。

  他是誰?哪冒出來的?憑什麼跟陸風華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這時,樂斯年看到那男人從包裡拿出一封牛皮紙袋交給了陸風華,兩人還說了什麼,但他實在聽不清楚。

  那又是什麼玩意?樂斯年看得太專注,沒注意到他的鬼祟行為已經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他背後一個人盯著他瞧了半天,看他好像遇到什麼難題的樣子,覺得這是個討好上司的好機會。在他背後爽朗地喊了聲:「總經理好!」

  這一喊差點沒把樂斯年的魂給叫出來,以至於他掌握不好力道,那扇本來只被推開一條縫的門被他如大錘的手狠狠地推了開來。

  門撞到墻上,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室裡,陸風華和那個不認識的男人都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他們一起看過來,就看到樂斯年如天神降臨堵在門前。

  樂斯年抿著嘴,偷偷掃了眼,發現陸風華正在瞪他。

  「咳……」他整理了一下領帶,跨著大步進了會客室,然後指著那扇門跟那個和他打招呼的年輕人說:「我發現這扇門好像有點問題,該找人來修一下了!」

  「哦,是!」那個年輕人不敢不回答,但他真的不是維修部的啊……

  樂斯年又掃了下會客室裡的其他物品,就是不敢去看陸風華的臉,然後又對那個年輕人居高臨下地說:「其他設施沒什麼問題,就不用換了。」

  「哦,是……」

  「那麼,再跟我去檢查下一處。」他故意說得很大聲,「每年的初都要保證公司內設施的良好,這有助於下一年有個好的開始,明白嗎!」

  「明白了總經理!」

  「因為對這點很重視,所以每年都要我親自到各處檢查。今天一定要巡視完整間公司,不然不許下班!」

  樂斯年拉著那個壞他好事的年輕人,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會客室。

  那邊,坐在陸風華對面的年輕人打趣地說:「貴公司的經理真的很親切呢。」

  「親切個鬼……」陸風華捂著頭,真是好氣又好笑。

  送走了那個人,她剛回去就被代班的人告知,樂斯年叫她進去找他。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敲門進去,樂斯年的臉從電腦熒幕間抬起來。

  「檢查公司設施的事這麼快就結束了?」她問。

  「交給別人去做了,畢竟今年可是很忙的!」樂斯年給自己找理由,就算知道已經被陸風華識破也還是死不承認。他轉而問她:「那個人是誰?」

  「我哪知道,看上去是很得你寵的部下。」

  「我說的是來公司找妳的那個男人!」樂斯年的臉皮透出可疑的暗紅。

  「我爸以前的學生。」陸風華言簡意駭地說。

  她爸爸退休前在大學任教,說是她爸爸以前的學生倒也沒什麼不可能。但是樂斯年怎麼可能對這個回答滿意,他問:「妳爸爸的學生來找妳做什麼?還是找到公司來了。」

  「我爸現在不是人在北海道嗎?他有事聯系不上他,就讓我代為聯系了。」陸風華看他,「你不會對我爸的私事也有興趣吧?」

  樂斯年閉了嘴,她都把家長搬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

  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時機實在是太巧合了,而且陸風華的回答也過於乾脆,像是提前想好用來應付他的一樣。

  可如果她真的已經想好一套說辭應付他,就算他再怎麼問也沒用的。想到這裡,樂斯年也表現出一副自己已經明瞭的樣子,叫她回去了。

  可是,他才不是這麼容易就打發掉的。

  當天下班後,大多數人都在例行加班,本來陸風華是沒什麼事的,她剛準備要走就被樂斯年叫住了。

  他說要看五年前公司和工廠那邊簽訂的交貨協議。

  陸風華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要的是什麼東西,先不說那份東西有沒有用,關鍵在於那是五年前的東西了,那時他們都還沒有進公司,他這突然要看,叫她去哪裡找?於是她問明天再給他可不可以,卻被果斷地拒絕了。

  樂斯年只說了句:「那份協議很重要,我今天一定要看到,妳去給我找來,我在這等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陸風華把整理好的東西又放了回去,這真是天外飛來的橫禍。

  樂斯年一直貼著辦公室門聽外面的動靜,等確定她應該已經去找那份他都不知道還有沒有的東西時,他打開門,輕手輕腳地溜了出去。

  果然她已經離開了,樂斯年沒有經過任何的心理掙紮,只確認了下此時此地沒有別人,就快速地跑到陸風華的桌前翻弄了起來。

  他翻找了半天,最後把目光放在她的包包上。果然,他在那裡翻出了那份牛皮紙袋。

  樂斯年利落地打開那封紙袋,將裡面厚厚一迭紙取了出來。他發誓他只是看看而已,這叫做關心,跟偷雞摸狗的勾當可是完全不同的!

  樂斯年只掃了那迭文件一眼,整個人就像中了定身術一樣,拿著那些紙不能動彈。

  「你在幹什麼?」

  那邊,陸風華擰著眉,憤怒地看著他。

  她把秘書室的鑰匙忘在了包裡,等進了電梯才想起來,又急著跑回來拿,結果就碰上了這麼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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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6 11:27: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是怎麼回事!這算什麼意思?」

  辦公室裡一點聲音也透不出去,樂斯年把那迭東西摔在了桌子上,真是用摔的,恨不得那些紙都變成玻璃被他摔得粉碎才好。

  陸風華遠遠地看著他,看著地上的那迭出國留學資料。

  「妳要這種東西做什麼?」樂斯年多想在那些東西上踩上幾腳。

  她最近學會騙他了,學會隱瞞他了!她竟然背著他要來這樣可怕的東西,是打算幹什麼?

  「不是說了嗎,那是我爸爸拜託學生給我的東西。」陸風華仍然很淡定。

  「妳的意思是說這些東西是妳爸需要的?他老人家年近六十還打算再出國深造不成?而且就這麼著急,非得在他出國的時候拿來給他,不能等他回來再說?」

  陸風華被他的質問惹惱,反而問他:「誰叫你亂動我東西的,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也是我個人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

  「我怕妳又被唐敬明那個小白臉騙錢騙色!誰叫妳對我不說實話,如果不是我看到妳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難道是那天在我家聽到我爸的話,妳突然又燃起求學的欲望了不成,這裡難道就留不住妳了嗎?」她知道惱羞成怒了,就說明他的猜測一點都沒錯。

  這些資料是她自己要用的,而且要得很急!

  「我只是有那個打算而已,又還沒有決定。」陸風華被他直接的話語搞得有點語塞。為什麼不對的人明明是他,她卻一副幹壞事的心態?

  「妳都已經要資料了,已經開始實際行動了,就說明心裡已經定下了八分不是嗎?」樂斯年大呼口氣,好不容易才讓自己能平靜一些,不然他們真的沒辦法對話了。

  他正色問她:「風華,妳真的打算留學深造嗎?」

  「是。」

  「為什麼?妳知不知道如果妳出了國,就不一定過多久才能回來了,妳會離開很久的!」他難掩語氣中的急切。

  「我知道。」陸風華說,正因為她知道所以才選了這條路啊。

  這是唯一一個能以正當理由離開他的方法不是嗎?她說:「我會等到這次的企劃結束再提出辭職申請。」

  「我不會批準的。」樂斯年連考慮都省了,「妳打算自己默默地準備著這一切,等到公司沒什麼事了,大家都歇了口氣時突然跟我提辭職是嗎?嚇我一跳很好玩嗎?妳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合理嗎?」

  陸風華嘆氣,「我就是怕你這樣啊,怕你想著這件事而無法投入到工作中去,所以才想說等一切都結束再告訴你的。」

  「你知道這會令我無心工作還執意離開我?」樂斯年不敢相信地一把抱住她的肩,他的眼中有種被人背叛的痛苦,「風華,妳不是答應我一直都會幫我的嗎?妳已經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有妳的日子。如果妳走了我怎麼辦?公司怎麼辦?妳努力了這麼多年,就真的想看最後這家公司毀在我的手裡嗎?」

  因為沒有了她的話,他真的提不起工作的動力啊!沒有人督促他,沒有人照顧他,當他頭腦發昏要做出錯誤決定時,也沒有人能及時攔下他,他少了她,要怎麼面對整日無聊枯燥的辦公室生活?

  最重要的是,她就這麼捨得他?光是想到少了她的生活,一切就都是那麼不對勁了,而對於她來說卻是毫無影響的嗎?

  陸風華聽著他深情的猶如在表白的話語,本來已經打定的主意又開始動搖起來。

  為他而動搖,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她不會允許自己永遠都對他妥協。

  「你不要拿公司威脅我,我只是個領薪水過日子的普通員工而已,公司是你的公司,和我沒有半分關系。」她也扳起臉來,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軟弱。

  這話明顯刺激到了樂斯年,以至於他好半天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妳說跟妳沒關系?我一直以為是我們兩個人的努力才有的今天,難道不是?」

  「你不覺得你以為的事情有點太多了嗎?你以為我很喜歡待在這裡,以為我很滿足於當你的小秘書,以為我會感激你對我的好,但實際上你從來都沒問過我的感受。」她盯著他,不容許自己將目光錯開,就算這樣必定會傷到他。

  「是你憑著我們兩人的關系,硬是將我拉來了這裡,又憑什麼讓我真的喜歡上這裡?現在公司的狀況已經穩定了,我對你已經盡夠了情誼,我為什麼不能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你覺得你對我很好,給我高的工資,讓我生活無憂,可我有說過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嗎?為什麼你一定總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於我的身上呢?」

  「妳是說,這些年妳其實都不是自願才在這裡上班的,妳其實一點都不快樂,妳時刻都在想著有一天能離開這裡,離開我?」樂斯年努力不讓自己想的這麼負面,但她沒有透露給他一點更多的資訊,又怎麼能讓他覺得這只是一場語言溝通不良所產生的誤會?

  「如果這樣就能讓你批準我的請辭,那就是這樣。」陸風華說。

  「不行!」樂斯年在辦公室裡轉起了圈,一圈一圈地將他混亂的思緒整理好,但他口中始終說著:「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看著他這個樣子,陸風華心疼了。她怎麼能不心疼,當自己心愛的男人為了自己而苦惱時,滿足又心疼是必須的。

  可是,她卻不能沉溺於這份滿足裡,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欺騙他。她當不成他的摯友,她受不起他的這份關愛,所以她才只有離開他遠遠的啊!

  「妳其實就是想躲開我吧!」樂斯年突然定住腳,「那天我還是惹妳生氣了是不是?還是讓妳討厭了,你才不想再見到我的是不是!我不相信這些年來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裡,妳所表露出來的開心都是假的,我不相信在那些日子裡妳也時刻都在想著離開我。風華,妳最近總是在騙人,我所以現在一定也是在騙我對不對!」

  「斯年,你成熟一點吧。」陸風華疲憊地說。

  「我承認我這個人優柔寡斷,那天我不該就那麼離開的!就如妳所說,我已經有了林如錦了,就不該再跟妳發生關系,可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就該做出個決定不是嗎?只是妳不聽我的決定啊,妳擅自當那是一場玩笑,為了不讓妳生氣我努力地也在配合妳,但其結果如果只是把妳氣跑,那我何必要演這出戲!」

  「不然呢?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她認為,那是最好的處理。只不過那對她遠遠不夠,光是當玩笑看已經不能讓她將之淡化,如果她能跟以前一樣隱瞞著自己的情感,一直待在他身邊的話,她何至於要用出國這麼極端的辦法呢?

  「我沒有更好的辦法,但我有自己的決定,就算那會傷害一些人,也是我咎由自取,因為我還有即使遭了報應也不想失去的人,那就是妳!」樂斯年終於有機會將自己思考後所做出的決定告訴她:「風華,我說過的,為了妳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只要妳願意,我可以立刻和如錦分手!」

  結果,他的決定換來的是一個火辣辣的巴掌。

  陸風華氣得雙眼冒火,樂斯年知道自己失敗了,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彷佛在問她:「為什麼打我」?

  「你夠了!為什麼我總要對你的人生負責?」陸風華氣得心都疼了,「我之前的人生總被迫圍著你轉已經夠慘了,為什麼連你要跟誰在一起,要跟誰分手這種事也要和我扯上關系?一副為了我的樣子,可我不需要你為了我這樣做,我不稀罕!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要過,不想再跟你綁在一起,你明白嗎!」

  「可是,妳比較重要。」樂斯年委屈無力地說。

  「但你卻並不重要。」陸風華冷冷地說。

  她想,這樣也好,早一點攤牌,早一點結束,也許就能早一點重獲新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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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斯年回到家頹然地倒在沙發上,想借酒消愁又想起自己家連一滴酒都沒有,自從他買光了便利店的商品後,陸風華就收走了他家裡的所有含酒精類產品。

  看啊!他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有她的影子存在,她卻說他一點都不重要。

  樂斯年知道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她可不是那種愛耍脾氣的小姑娘,這次就算他說上一籮筐的好話也沒用了。

  什麼叫尋找她自己的生活?她的生活不就是他的生活嗎?從幼兒園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的時候起,他們的生活就已經緊緊地連系在一起了,她的哪件事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不能插手的?

  而她卻說他無權那麼做,他沒有權力干涉她,她要跟他劃清界限了?就算他低聲下氣地求她、哄她,換來的也只是她更大的怒氣。

  他本以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離開了他,她也會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的。他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但她畢竟不是他真的親人,以至於當她說要離開他時,他竟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能將她留住。

  要是親妹妹就可以嗎?如果是真的妹妹,他就能理所當然地干涉她的工作,干涉她的交友,干涉她的感情嗎?

  樂斯年從沙發上翻坐起來,頭疼得厲害極了。

  不是的,正因為心底清楚她跟他並不是真的親人,他才會去干涉她那麼多。他一直在找各種理由將她綁在自己身邊,從國中時起他的愛好就是嚇跑追求她的男生,至於為什麼會默認她跟唐敬明的交往?只是因為姓唐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白臉而已,跟他在一起的陸風華是絕對不會動感情的。

  他好奇怪,既然將她看得如此之重,嘴上也總說著讓她找個象樣的男人,可為什麼又默許了唐敬明的存在呢?她這個年齡的女人當然要有個男朋友,如果一定要有的話,那還是找個小白臉的好……

  可她呢,卻在真心地為他的事操心,幫著他追林如錦那麼好的女人。這其中的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他終於明白了,他只是一直都在用他們間的情誼做掩護,來否認他其實是出於恐懼和嫉妒,他不想讓任何人佔有她的心,不想讓任何男人的地位超過自己。

  難怪她那麼氣他,他已經利用這份二十餘年的情誼捆綁了她多少的自由空間?如今她真的受夠他了,而他卻到這會才驀然察覺到,他的自私並非是出於自以為的關心,而是出自一份自己從沒去認真發掘過的愛意。

  直到惹怒了她,才發現自己對她並非只有責任。可如今再告訴她這些她能相信嗎?其實當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要,比任何人都值得他去付出時,他就已經應該明白了。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取代愛情,除非她本人就是那份愛。而他因她日夜的陪伴,已將這份愛當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早就擁有並且習慣,才會一直沒有察覺到。

  直到就要失去,那顆空了的心才在用疼痛告訴著他,他很難過。

  他竟然一直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霸著她,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卑鄙了。

  樂斯年痛定思痛,這次他真的沒有立場對她生氣,對她抱怨了。

  他的轉變讓陸風華有點措手不及,隔天來上班的樂斯年色態自然,一到公司就處理起公事,跟她連一句廢話也沒有。

  當然,他也不是在回避和她交談。要說的話,就是和平常一樣?這當然是件好事,不然陸風華真的疲于向他解釋,可有事裝沒事一向是她的強項,她不得不懷疑難不成昨天樂斯年也喝醉失憶了不成?

  陸風華在疑惑中度過了一天,之後樂斯年也沒有什麼改變,也沒再找她談過她想出國深造的事情,彷佛那個片段只是道路上的一塊污泥,已經隨著一場雪的到來被掃得連點痕跡都不剩。

  陸風華想,他大概是對她死心了吧,他那麼求她,得到的也只是她的冷言相向,再好脾氣的人也被她磨光了,何況他的好脾氣還是分人的。

  他不想再跟她提那件事,那也正如她所期望的,起碼這樣在她辭職前的日子,他們還能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下去。

  在英國的分公司建設已經大致上完成,負責分公司事務的Abigail特地飛來向樂斯年匯報那邊的事情。

  分公司的負責人來,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樂斯年當然安排出時間來接待這位Abigail先生,等人來了後,陸風華給總經理辦公室打電話通知樂斯年。

  她把Abigail領進辦公室後本該離開,但被樂斯年叫住了。

  「風華,妳也一起過來。」樂斯年簡直不容人拒絕地說。

  陸風華愣了下,他們兩人的談話有她什麼事?彷佛是在回答她這個疑問,樂斯年又說:「幫我做翻譯。」

  陸風華就更不解了,就算Abigail不會講中文,樂斯年也不需要翻譯啊!難不成他已經懶到連這點腦子都不願意動了?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她的立場也沒有拒絕的可能。

  在給Abigail端好飲品後,她很規矩地坐在樂斯年身邊,煞有其事地像一名真的翻譯那樣。

  Abigail先是跟樂斯年說了下英國那邊分公司建設的進度,然後又說了下和當地聯絡的關系,以及進貨和出貨管道的掌握。

  樂斯年果然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在陸風華翻譯完後才給予回應。兩個人聊得也算順暢,只有陸風華的心裡覺得怪怪的。

  「Abigail先生說,英國的西裝世界有名,要想在那裡站穩腳跟,我們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陸風華說。

  這次樂斯年停頓了下,沒有馬上回答。她只見他似乎是淡淡地嘆了口氣,還在想這有什麼好嘆氣的?只聽樂斯年仍是對著Abigail,卻在說:「風華,如果妳真的想去國外的話那就去吧。」

  陸風華眨眨眼,看了看正在等待她翻譯的Abigail。她吞了口口水,保持微笑地對Abigail說,「所以才選了你作為那邊的負責人。」

  Abigail開心地笑了起來,說:「是的,我們都要相信樂先生的眼光!事實會告訴你聘請我是個十分英明的決定!」

  陸風華翻譯過去,但樂斯年仍是狀況外地對著Abigail悠悠說著:「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是妳真心想做的事,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會替妳辦到,不能理解的地方也會強迫自己去理解。」

  「你在說什麼啦!」陸風華小小聲地責備他,轉而笑對Abigail說:「我們不允許出現任何微小的紕漏,你給出的資料十分精準,這讓我更堅定了當初高薪挖你來我們公司是一件很物超所值的事。」

  「不只有資料,不久的將來你將會看到的是事實!」Abigail十分興奮。

  「現在我理解了妳想要離開這裡的心情,但我卻無法讓自己平心靜氣地面對妳,說出我支援妳這樣的話。」樂斯年語調平緩,對著雙眼放光的Abigail慢慢地說:「想來想去,我只能透過這種方式讓妳知道,無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妳這邊。」

  陸風華握緊了拳頭,抑制著自己心底的酸澀不要往上沖。她快撐不下去了,這個樂斯年連好好說幾句話也要給她添這麼大麻煩嗎?

  她又跟Abigail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但她很難保證自己的耳朵裡也能保持靈敏了。她現在十分瞭解樂斯年為什麼需要一個翻譯,因為此時此刻能聽進去Abigail的話簡直太困難了!

  「我必須正面和妳說這件事,必須讓妳知道我決定了支援妳,我很怕妳會當成我不願再去提。」樂斯年說:「我不是不願去提,而是沒有勇氣看著妳的臉告訴妳,我讓妳走了。」

  陸風華用微顫的嗓音對Abigail說:「未來的前景真是讓人期待呢!」

  Abigail有點奇怪,為什麼樂斯年說了那麼長一段話,她卻只總結了一句?但他不以為意,還在和樂斯年侃侃而談。

  陸風華的腦袋都快爆炸了,樂斯年卻在這時扭頭,對她很無奈地笑了下,輕聲問她說:「我很幼稚吧?」

  陸風華眼眶泛紅,從Abigail的神情中就能看出他又驚訝又迷茫。

  這時樂斯年站起來,和Abigail握手,說了些祝福的話,算是為陸風華解了圍。

  那次的「見面」後,樂斯年果然也再沒有跟她提過工作外的事,也許就如他所說,對著她的臉時他說不出口,一說就必定會又變成大喊大叫的局面。

  而他想讓她看到自己成熟的一面,不想再一有不順心的事就像個孩子一樣對她發脾氣,以為她會一次又一次地遷就他。

  他對她的話已經在那次說完了,只能借助別人的在場,他才能穩住自己的情緒,像個成年人那樣祝福她。雖說他的行為還是很讓她頭疼,但那也一定是他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方法了。

  想到他那之前一直都在為怎麼跟她說那些話而苦惱,陸風華覺得心裡暖暖的,因為他最後還是要告訴了她,他跟她是站一邊的。

  她因此而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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