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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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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 -【試婚下堂妻(喜從天降之三)】[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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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0:5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聚餐結束已近八點,夏遴君有事先行回家。邱雪薔一直慫恿盛穎熙到她的住處小酌,可他以明天還要上班不能太晚睡為由,先送她回去。

    在三個人聚餐席問,他不斷的在想,早些時候和遴君從他家一起出門前,遴君對柳無憂的邀約。

    她顯然想不起來遴君是撞到她的那個人,也許她連自己被撞的事已沒有記憶。

    遴君以為她自覺逃得快而不好意思,是「故意」忘的,所以不以為意的對她提出邀約。

    他看得出來好友對柳無憂相當有好感,因為看出了好友的心意,他的心情一直很悶。更悶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悶!

    他當然清楚夏遴君是個好對象,被這樣的男人看上,柳無憂還真是走運了!只是……為什麼他的胸口會像點著了一把無明火,怒火無法止息?

    「真的不能上去喝一杯再走?」邱雪薔還不放棄,紅唇微噘,明媚的美眸傳達著某種訊息。

    「不了。」男人都會了解那是種邀請,一旦上樓去,就不會只是喝酒而已。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想和她再進一步。「我自己開車,不能喝酒。」

    「那我們喝茶。」

    盛穎熙仍不為所動。「明天我要上班。」

    「還是這麼不好說話!」邱雪薔也只好放棄了。她仰起頭,皓臂纏上了他的頸項,柔情萬千的開口,「吻我。」

    他如她所願的在她唇上輕輕一吻,敷衍味道很明顯。她當然不滿意!她有些負氣的加深這個吻,她吻得投入忘情,要穎熙感受她、了解她的心意。

    一睜開因為激情而迷蒙的眼,卻發覺穎熙的眼神十分冷靜,半點動情跡象也沒有,這樣的吻,他只是配合她?只有完全不投入才會有這樣的冷靜!

    他眼里的她是個女人嗎?是他在交往的女人嗎?

    邱雪薔忽然覺得受傷。「穎熙,我們真的在交往嗎?我總覺得你常常像在敷衍我,連接個吻都常常心不在焉,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演獨腳戲,很寂寞、無助的一出戲。」如果能不愛他就好了,如果不愛,她現在就不會這麼焦慮、這樣痛苦。

    丙然,愛得多的那一方,注定是輸家。

    「我們已經交往了,你還要怎麼樣?」今晚的他很煩躁,且異常的煩躁,沒有一點耐性應付、安撫驕縱的她。

    「你……你就是用這樣的心態和我交往?」

    「……」

    「答應要交往的人是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邱雪薔傷心的推開車門下車了。

    盛穎熙長長的吐了口氣後下車,快步的追上,拉住她的手。「對不起,我說得太過份了。」話一出口,連他都自覺很差勁。

    邱雪薔眼底閃著淚光,嘲諷的笑道︰「怎麼會?你只是實話實說。都和我交往了,我還要怎樣?還想怎樣?因為同情,因為感激所施舍的交往,我該知足、該感激涕零!」

    他嘆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請給我一點時間。」

    雪薔對他而言是最佳的交往對象,不是?可為什麼……他對她總是沒辦法產生感情?她對他夠好,值得讓他也對她付出真愛,可是……

    「多久?你要我等多久?」

    「……」盛穎熙沉默了。有人說,日久生情。可……愛不愛一個人是時間可以成全的嗎?日久,真的能生情嗎?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果真還是不愛她!以她的傲氣,她知道自己該放手。可是……對于穎熙,她已經錯過一次,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放手!

    「穎熙,我好愛你。我知道等待也是愛情的一部份,但是,我可以請求你,讓我安心等你嗎?」

    「安心?」這是傲氣的雪薔說的話嗎?他訝異。

    「讓我有個名份可以安心等你。」

    「……」

    十分鐘後,盛穎熙將車子開離邱雪薔的住處,路上的霓虹夜色他無意流連,滿腦子想的是方才的提議。

    訂婚嗎?

    紅燈停車之際,他邊想著心事,手不自覺的由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著方才被吻過的雙唇。回神驚覺,他又拿了手帕在擦嘴巴了嗎?最近他好像都這樣,無論雪薔吻他臉、唇……他都習慣性的會拿手帕擦去。

    在他心里,仍把她當成是一般的女性朋友嗎?

    照理說,吻一個在交往中的女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為什麼他會這麼排斥,甚至……覺得罪惡感?除了雪薔外,他並沒有其他交往的女人,哪來莫名其妙的罪惡感?要有罪惡感,也該是吻了雪薔外的其他女人吧?

    唉,他越來越不懂自己了。

    答應雪薔先訂婚,在這種情況下答應?不!他必須拒絕。不但是訂婚的事,就連交往……是不是也該找個時間和雪薔理性的談談?

    紅燈轉綠,車子繼續前進,忽然有通電話打了進來。一看來電顯示——

    柳無憂?

    這麼晚了,怎麼會打電話給他?她從不在工作時間外打電話給他的。不知道她的燙傷有沒有比較好?

    「喂,別告訴我,你明天要請假。」盛穎熙先發制人。他發覺他越煩躁越想見她這惡僕!

    「呃……那個……‘脾氣很大的盛先生’嗎?」

    這是什麼鬼?「你哪位?」不是那惡僕?但手機號碼明明是她的。掌握不住狀況,盛穎熙的濃眉倏地攏近。

    「那個……你認識這支手機的小姐吧?她目前在醫院。」

    打電話的人聲音很年輕,感覺上像是個學生。不會是詐騙集團什麼的吧?不過一听到醫院,他心跳漏了半拍。「她?為什麼在醫院?」

    「不知道,方才我在公車站等車,她排在我前面,突然倒了下來。她手機里沒什麼電話號碼,從快捷鍵一到十……呃……雖然名稱不太一樣,可都是你的電話號碼,所以……就打來通知你。」稱他「脾氣很大的盛先生」,還是挑了里面比較正常的名稱來問候的。其他還有什麼「橙末加很多的盛先生」、「龜毛到人神共憤的盛先生」、「原來還有一點可愛的盛先生」……

    這位盛先生可能人緣下佳,手機的主人對他頗有微辭。問題是,即使是這樣,她的手機快捷鍵里全都是他。果然吶,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我知道了,麻煩告訴我是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這種感冒藥藥效較強,有些患者吃了有嗜睡,甚至幻覺、短暫失憶等副作用,所以建議病患服藥後別開車、外出,最好在家休息……」

    柳無憂在半個小時前服了藥,意識一直不是很清醒,昏沉沉的感覺,讓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作夢,還是清醒的。

    有人在她身邊說話,年紀大的是醫生吧?另一位呢?另一位是誰?聲音好熟!

    那是……盛穎熙!

    盛穎熙是……是……她最愛的男人!

    穎熙……我們回到過去,好不好?我們……回去好不好……

    「穆醫生……她在流淚!」十分鐘前,盛穎熙趕到邱明光紀念醫院,替柳無憂看診的剛好是他熟識的醫生。

    「那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哭的。藥的成份會使人完全放松,平常有苦難言,或善于隱藏心事的人,在這種狀況下心牆容易出現漏洞,有人會不斷喃喃囈語,有人會哭、有人會狂笑,甚至攻擊人……以達紆解情緒,當然也有人會場生幻覺。其實,這種藥是有些爭議的,但只要服用期間在家休息,大致上還好。」

    盛穎熙抱起體溫仍高,整個人呈現昏沉的柳無憂。「她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真的可以出院?」

    只是感冒發燒就要住院?又不是什麼新流感或肺炎。「沒問題,只是可能要有人看著她。已經為她打了針也吃了藥,再觀察看看,真的持續發燒不退再過來。」

    新流感快篩也做了,沒問題。

    柳無憂躺在急診室的臨時病床上,這里充斥著來來去去或車禍、或急救、或重癥的病人,莫名的焦慮感讓盛穎熙無法忍受這里的環境,他領了藥,抱起她就打算離去。

    穆永宏叫住他。「對了,你上個月還是沒有回診吧?邱主任很擔心呢,三個月沒追蹤病況很不應該,找個時間還是要過來看看。」

    「……等我有空吧。」對病情沒有任何幫助的復診,只會一次又一次打擊他的信心,他痛恨那種感覺。

    餅去的一年多,他只知道自己病了,至于生了什麼病?家人都三緘其口,親近的朋友也一問三不知,他想,是真的病得很重,才會到美國休養吧?那場病之後,唯一留下的後遺癥就是偶爾犯頭疼,以及……想不起來的一段記憶。

    每個親近他的人都告訴他,那段記憶是不存在的,是他想得太多。剛開始他選擇相信,可越到後來,他越相信自己,而不相信別人。

    見他大步離去,穆永宏只能搖頭嘆道︰「這些金字塔尖端的菁英人士,平時頤指氣使慣了,一生了病,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任性難搞。」

    上了車後,盛穎熙猶豫了下,就把車往自家公寓的方向開去。

    今天就讓柳無憂暫住他那里吧,且不說她目前狀況不佳,就算要送她回家,他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

    柳無憂睡睡醒醒,有時明明是睜開眼楮,可喚她名字,卻沒有反應。

    到達目的地,他看她眼楮微張。「喂,惡僕,柳無憂,你可以自己定嗎?」還是沒反應。于是他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然後抱她下車。抱起她的一瞬間,像是驚動了她。

    她抬高臉,專注的看著他,像是在確認什麼。「……穎熙,你來了。」

    盛穎熙心跳得好快,不單只是因為柳無憂因為感冒而顯得性感的沙啞聲音,而是……她不曾這樣喚過他。她總是喚他「盛先生」或「先生」。

    穎熙?這對他們的關系而言太過親密,可他並不討厭她這樣的叫法。

    「你生病,今晚暫住我家。」

    「……嗯,好。」她乖巧的任由他抱著,閉上眼,將頭靠著他胸口。

    今晚的柳無憂有些奇怪,她看他的眼神不像看陌生人、不像看雇主,反倒像是在看情人,甚王……是丈夫。那種理所當然的溫柔、理所當然想撒嬌的模樣,她那樣子讓他不自覺的想擁她入懷,想寵她、想呵護她,想就這麼一直看著她。像是他好不容易尋著了失落已久的寶物,不看緊,怕又弄丟了。

    不對勁!柳無憂吃了藥變奇怪還可以理解,那他呢?他什麼也沒吃啊!

    盛穎熙不敢再待在客房里,害怕彼此問曖昧的氛圍,那種莫名的、強烈的,仿佛一旦觸及再也不願放開的吸引力。

    他對雪薔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渴望,怎麼會對認識不久的柳無憂產生了這樣的心動?

    她第一次被他辭退時,那段沒有她的日子,他的後侮,他的度日如年,甚至一向下蒔花弄草的他,每天會去給梔子花澆水,期待著它開花,想著柳無憂曾說過的話。

    在酒店無意問重逢,發覺她忘記他時,他心中的憤怒和傷心,到後來她隱約想起他,那種欣慰與激動……

    以至于後來,面對遴君在替她上藥時,無可避免的看到她的luo背,他莫名的獨佔欲和不快!

    一次又一次反常的行為,他再弄不懂自己的心情不是太蠢,就是自欺欺人。他在乎柳無憂,在乎到把她放在心上。

    他喜歡上這個少根筋的惡僕!只是……他是怎麼喜歡上她的?她是清純如梔子花,可在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是比她更清純甜美的。

    柳無憂單純、善良,這樣的女人會偷男人的心,可該是慢慢的、一點一滴的︰

    可回想他對柳無憂的感覺……他陷入速度之快,也許從她第一天上工,乍听到她那熟悉莫名的聲音時,他就把這女人映進眼里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也會對女人有興趣,只是對柳無憂的感情,像是源自于無法理解的特殊情愫。那種情愫太厚太重,沒有歲月的催化累積不來。

    所以,他以前就認識柳無憂嗎?可他真的沒有印象。還是……她就是他明知道重要,卻不知為何遺忘了的那個人?是這樣嗎?

    他靜靜的凝視著柳無憂,想透過她的外貌去想起什麼,可終究徒勞無功。

    長長的嘆息,幫她蓋好被子,留下一盞燈後才離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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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1:17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十一點多,盛穎熙在書房處理一些公事後,端了杯溫開水到客房,叫柳無憂起來吃藥,然後替她量了體溫,確定她的燒稍退後,又回到書房,一直到近十二點真的該睡了,他才回臥室打算沐浴就寢。

    柳無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環顧了四周,頭暈得教她想吐,連天花板都像在打轉。

    「這里是……客房。」她勉強的坐起。

    為什麼她會在客房?打從結婚後她從不一個人睡,穎熙出差即使一、兩天,只要是得過夜的,他一定會帶著她同行。

    不遠處有淋浴的聲音。「穎熙在洗澡吧?」

    拿了顆枕頭靠在背後,即使頭暈,她還是努力的厘清現在有點紛亂的狀況,一會兒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和「睡客房」這件事聯結在一起。

    「他還生氣嗎?」因為她跟他提出打算在老師那里上班,不是打工幫忙性質,而是正式職員,他生氣的一口回絕,而她也不甘示弱的搬到客房里睡。

    這是她睡在客房的原因吧?

    都冷戰了兩天了,他還是對著她臭著一張臉。要繼續冷戰下去嗎?

    算了,算她怕了他,那就……求和吧!

    她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最容易求和成功了。一思及此,俏臉上出現了嬌羞的紅暈,喃喃的說︰「也只有再用那法子了。」

    下了床,她扶著支撐物,慢慢的往主臥室移動……

    蓮蓬頭沙沙的水聲,令盛穎熙沒有听到有人推開臥室房門,穿越房間,來到浴室的聲音。將發上的泡沬沖掉後,他暫時切掉水源,轉身拿起一旁的沐浴精時,忽然有人從後擁抱住他,他錯愕,反射性的拉住了對方的手就想過肩摔。

    千鈞一發之際,柳無憂輕輕的開口,「穎熙,你抓疼我了。」

    「你?」盛穎熙驚訝放手,轉身一看——

    不轉身還好,這一回頭,他腦袋像是遭到核武攻擊般,頓時腦細胞死光光,根本無法思考!

    「你你你……」她全身光溜溜,只剩一條貼身底褲。

    柳無憂是長得嬌小縴細,可該豐滿的地方一點也沒有偷工減料。那細致的白皮膚,標準的S型豐胸、縴腰翹臀的好身材,盛穎熙最後的視線卻停留在因皮膚白皙而更顯得觸目驚心的疤痕。

    伸出手撫摸著那些糾結難看的疤,他的心隨著那些凹凸不平、顏色不均的傷疤揪疼了起來。

    嚴重的車禍嗎?由這些疤痕就知道當初的傷勢有多麼重……能活下來就好。

    向前一步再度擁住他,柳無憂喃喃的說︰「穎熙,你還在生氣嗎?」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眼前的情況是驚嚇吧?她在做什麼?他看著她,發現她眼神有些迷蒙、有些飄忽……她是清醒的嗎?還是感冒藥的關系?

    「有,你在生我的氣。」她下依的摟著他,噘著小口。

    那神情,在哪里見過……盛穎熙拿了條毛巾給她,就見她只是拿著卻沒有任何行動,他只得代勞的替她擦干身子,然後再拿大浴巾包裹住她。

    「你還感冒著,別又發燒了。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不要……你還在生氣!」

    「……」和生病的人講道理沒用,盛穎熙感到無奈,只得以最快的速度把澡洗好。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尷尬,洗個澡卻還有人在一旁欣賞!

    洗好擦干後,他才發現沒拿換洗的衣服。

    將浴袍隨便一套,回到了臥室,空調的溫度令他擔心起柳無憂。走到一旁,調整空調,回頭要拿衣服換上時,發現柳無憂已經幫他準備好了。

    她怎麼知道他的衣服放哪里?不對!她不是從新的衣櫃里拿出衣物,而是那個一直打不開的舊衣櫃!

    在他的臥室有一個大櫃子,那櫃子是瓖嵌在牆壁里的,有一面牆那麼大。因為他有一間專門的置衣間,因此這個櫃子的使用率不高,當初還曾想是不是該請人來重新設計,看要把它設計成書櫃什麼的。待住進來時才發現,櫃子有人使用過。

    他不在的期間,有人住進來過嗎?是誰?令人生氣的是,櫃子用的還是十五碼電于密碼鎖,有哪個人這麼無聊,為了要開一次櫥子得敲十五個號碼?更令人無力的是,發行密碼鎖的那家公司倒了,叫鎖匠來也愛莫能勸。

    也因為這樣,那櫃子從他住進來至今都還沒打開過。可如今柳無憂居然能打開它!

    他這才想起,這房子看似沒有多大的變化,其實多少是有些不同的。與其說這是單身漢的家,下如說……有點小家庭的感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櫃于是你打開的?」十五碼,錯一個數字就打不開的鎖,而她竟然打開了?

    柳無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盛穎熙看著裹著大浴巾的她有些迷惘的表情,不禁尷尬。

    「你……」

    她突然走向他,輕輕的吻上了他的唇,猶如羽毛輕輕刷過的感覺,他的心被撩動了。

    盛穎熙知道他該避開她,他有女友,不該逃避女友的索吻,卻大方接受其他女人的吻。下!該說,他一樣無法接受女人的親吻,唯獨柳無憂!

    他很清楚,在他心中她是不同的!他的眼會在不自覺的追逐她的身影,會不自覺的期待她的出現;他喜歡她分享著日常生活中的瑣事,即使是一朵花開的喜悅,他也莫名的跟著心情大好,這樣的感覺他很陌生。

    他不曾這樣在意一個女人,即使和雪薔在學生時代熱戀時亦然。可原本他以為會陌生的感覺,卻覺得熟悉,那種感覺……像是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分享著她的喜怒哀樂。

    塵封在內心深處的熟悉感,柳無憂溫柔的吮著他的唇,令他短暫的失神……

    突如其然的力量,讓他跌坐在床上,她的吻感來越深、越來越糾葛……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揮開心中的迷惘,迫切的想要迎合。就如同一道在記憶中能挑動味蕾的美食,當他有機會再遇到,他會迫不及待的想去嘗嘗,看看是否如同記憶中一般的美好?

    不甘再屈于被動,盛穎熙接手主導權,啟開她的牙關,舌尖探入她口中,忘情的熱吻了起來……

    柳無憂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嗎?他們……曾經這樣深情的擁吻嗎?

    他想不起來!不想了,就這麼一次,不要多想、不理會心中其他的雜音,單純听從靈魂的渴望。

    他要這個女人!他想要她!他在柳無憂身上找到了熟悉的熱情,久違的靈肉接觸的感覺,即使心中似乎有個薄弱的聲音警告他,他不想听,也停不下來,他熱烈的吻著柳無憂,口手並用的在她身上點燃一簇一簇的火苗……

    他吻著她身上的疤痕,心中的憐惜助長了愛欲。她沒有退縮的熱情配合,讓他全然忘了此刻擦槍走火的狀況。

    她也同他一樣,知道什麼方法、什麼位置可以討對方歡心!

    而他了解她,一如她懂他!

    避免過程中觸踫她背後的傷,他由身後湊上進入……感覺她全身僵了一下,嚶嚀了一聲後,即全然的接受他,在濃重的呼吸和嬌吟中,兩人瘋狂的親密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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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1:59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病了四天,這是柳無憂病後第三天上工。

    把流理台擦干淨,看了下牆上的時間……兩點半,可以下班了。她慢條斯理的走到客廳坐了下來,翻出背包中的紙和筆。

    是不是該寫些什麼給盛穎熙?

    靶謝?道歉,還是……

    老天!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麼狀況;︰不過是大病一場,不小心給盛穎熙撿回來照顧,一覺醒來就……就豬羊變色了!

    話說前幾天,也就是她昏睡了幾天,終于清醒的某日,事實上她是被淋浴的水聲給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醒來,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還弄不清楚身在何處;陡地浴室的門被推開,就見盛穎熙只圍著一條大浴巾走了出來,一看她清醒,便朝她定了過來坐在床緣,溫柔的撫順她一頭亂發。「醒了啊,好些了嗎?」

    臉部不自覺的抽搐。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麼狀況?

    盛先生對她的態度會不會太……太好了?不是說他平時對她不好,而是……現在這種感覺、這種眼神、這種語氣……很有對情人的FU!難道她現在其實還在夢中?

    她是對他很有好感啦,可她也知道彼此是不可能的。先不論人家已有個美人女友,她根本沒法跟人家比,就兩人身份來說,听說他還是個大公司的頭頭,而她不過是個佣人而已。

    晤……就因為明知道不可能,這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我果然是在作夢!」柳無憂自顧自的下結論。

    盛穎熙驀地傾身吻了下她的唇。「這樣遺像在作夢?」

    她瞪大眼,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很有看頭的上半身,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好真實的夢啊!」唇上還有他的溫度耶!

    盛先生瞅著她,眼底有一抹她不太明白的情愫,被這樣一雙眼楮瞧著,她的臉不自覺的紅了,連心都被薰得發燙,覺得他的凝視像是一種訊息,不,是預告或是一種請求,什麼請求呢?

    他湊近她的耳際,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卻很魅惑人。「如果你想作夢,我陪你。」說著,他輕吻著她的頸項,大掌在她身上游移了起來。

    受到驚嚇,她推開他,臉露驚慌,「你在干什麼!」身子還拚命的往後退。

    盛穎熙看著她的慌亂,不由得眉頭一擰。「無憂?」

    「你你你……」她看了看四下。「我怎麼會在你房間?」

    「你生病了,忘了嗎?」

    「生病?」隱約記得她好像被送去醫院。「我……我應該被送去醫院了吧?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里?」對了,她記得是一個男生送她去醫院,甚至記得更早燙傷的細節……天!她全記得!怎麼可能?

    听到這里,看著柳無憂眼中的慌張和對他的戒心,盛穎熙的心涼了,不禁困難的開口問︰「我去醫院接你到這里,以及你在這里住了四天的事,你……都不記得嗎?」她記得去醫院的事,卻不記得之後的所有事?

    「……」

    柳無憂努力想了很久,久到如今已經距離盛穎熙問她這句話那天又過了三天,她還是完全沒有印象。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她對于生病那幾天的記憶完全沒有!如果不是電視新聞的日期、日歷上的日期……她真的會以為盛穎熙在誆她,她根本沒有病了四天那麼久。

    只是,也不過不記得那四天的事,他為什麼會這麼震驚和憤怒?

    那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感覺上像是一直在作夢,至于夢見了什麼,她完全不記得。所以,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那段期間做了什麼,惹惱了盛穎熙?只是一個病人,除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外,她懷疑自己還能做出什麼令他生氣的事。

    昨天她終于忍無可忍的問了盛穎熙,可不可以請他直接告訴她,那四天她到底做了什麼事令他這麼生氣,他不但不肯說,臉色還陰郁得好恐怖。

    媽呀!再這樣繼續下去,往後的日子可難過了。現在連她叫他「盛先生」,他都老大不高興。啊他姓盛,不叫他「盛先生」要叫什麼?害得她現在叫他都省略稱謂,直接切入主題。

    嗚……怎麼會這樣?

    柳無憂嘆了口氣,把紙筆收起來,這年頭工作難找,她這種幽靈人口工作更不好找,既然不知道盛穎熙心中的那把火是怎麼點燃的就別亂滅火,否則可能不小心抱桶瓦斯去救火。

    正要換下身上的圍裙收工時,她的手機響了。

    「喂,請問哪位?」

    「柳小姐,我是穎熙的朋友夏遴君,前些日于探望過你的那位,還記得嗎?」

    他將車熄火,下了車仰望面前這十幾層高,每戶現值在八、九千萬的高級公寓。

    夏遴君?柳無憂本想拿出筆記本看,可一高姚身影、一張溫文儒雅的臉忽然浮現腦海……她想起來了!

    「我記得,夏遴君醫生,對不?」一出口,她也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

    大病一場後,她的記性真的變好了耶,不但記得昨天和她有過交集互動的所有人,還可以往前推個幾天。

    她記得他?上次看到她,她根本不記得他曾撞到她的事,穎熙才把她的狀況告訴了他。

    「你的筆記有記下我嗎?」柳無憂的事,他從穎熙那里知道不少。

    「哈哈……盛先生告訴過你我的事嗎?我的腦袋真的不怎麼管用。」她倒沒反駁。「對了,你打這通電話來有什麼事吧?」

    「上一次到穎熙那里,發現他的房子里和陽台上多了許多植物和盆花擺飾,穎熙說那些是你的杰作,我想你對花一定頗有研究。」

    「只是有興趣,說研究是抬舉我了。」

    「你現在有空嗎?」兩點多了,她可以下班了吧?

    「有什麼事嗎?」

    「我有個朋友生了病,想去看看她,可以請你幫我挑花嗎?我怕送錯了會很失禮。」像怕她拒絕似的,他又說︰「我知道花店人員也可以幫這個忙,可我比較喜歡你的搭花風格,感覺很溫暖。」

    夏遴君的話讓柳無憂笑得很開心。喜歡做的事受到了贊賞是多麼愉快的事!像盛穎熙就從來不會稱贊她,她努力的讓他住的地方溫馨舒服起來,可顯然他沒能體會她的苦心,反而越來越陰郁,好嚇人。

    答應了夏遴君的請托,她快步下了樓,開心的坐上他的車。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柳無憂是那種很容易讓人留下好印象的人,她甜美、天真單純,笑起來眼型會彎成弦月狀,像一道橋,搭起人與人之間的橋梁,跨過鴻溝,無礙的直人人心。

    「我一直覺得蒔花弄草純粹是屬于個人興趣,能幫到人我很開心。」她看著夏遴君直言,「我會努力的!」

    「努力?」

    「努力的搭出好看的花束,讓你那位朋友早日康復。」

    夏遴君笑了,斯文俊雅的臉上出現少有的愉快神情。打從女友死後,他好像是第一次這樣打從心底的感到愉快。「我也好期待!」

    柳無憂忽然有點不安的看著他。

    「怎麼了?」

    「你那麼相信我,我忽然有點緊張。你們的友誼……不會因為一束花就終結了吧?」她不希望搞砸他和朋友的情誼。

    他又笑了。「又不是送白菊花,友誼短時間內終結不了吧?」這女孩真有趣。

    他的話逗得她也笑了。

    「對了,你之前的燙傷好些了嗎?」第七天了,是該好得差不多了。

    「嗯,只剩燙傷比較嚴重的部份還有一些紅紅的。」

    夏遴君從提包里拿了瓶藥膏給她。「早晚各一次,涂在那些還紅紅的傷疤上,只要不是真的太嚴重,一、兩個月後就看不出曾燙傷了。」

    「真的嗎?」柳無憂開心的收下,可又想到,「這個很貴吧?」盛穎熙說過,他是個很有名的整形醫生。「那個……我覺得這個藥可能很貴,我不能收。畢竟無功不受祿。」

    「你答應陪我去選花的,不是?」他笑問。

    「只是舉手之勞,而且是我喜歡做的事情。」

    「那藥對我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而且,我另外有件事要請你幫忙呢!」

    「什麼事?」

    「一件一件來,我們先去挑花吧。」輕踩油門,車子平順滑了出去。

    約莫二十分鐘,兩人走入一家頗具規模的花店。柳無憂看了一下里頭有的花材,她很認真的問夏遴君,「夏醫生要送花的人是男、是女?」

    「女的。」

    「對方幾歲?」

    他看了她一眼。「和你差不多,是個長相清雅、性子溫和有趣的小姐。」

    柳無憂沒發覺夏遴君看她的眼神透著溫柔,想了想,她拿了一些花搭在一塊。

    「……長相清雅,性子溫和有趣……那就用玉簪吧。玉簪模樣討喜又有香氣,思,紅豆花也很新鮮,可愛中不失清雅,搭這個好不好?」她側過臉詢問他,由于他個頭高大,她得微仰起頭才看得到他。

    夏遴君站在她身後數步的距離看著。「還不錯。」他不懂花,可這樣搭的確不賴。「如果可能……」

    「嗯?」什麼?

    「有沒有一種花可以表示愛慕呢?」

    「咦?」

    她的表情讓他失笑了。他愛慕一個人很奇怪嗎?「現階段我是暗戀吧。」

    「我以為像夏醫生這樣的人,早該有女朋友了。」暗戀啊?那就用紫花飛燕好了。

    「很久以前有,不過……她意外往生了。」

    柳無憂訝異的回頭看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又忙轉回來。「……對不起。」

    看來,她得更加用心在花束上,現在不單單要讓夏醫生那位清雅的朋友趕快痊愈,還要讓她能夠了解夏醫生的心意。

    拚了,一定要讓溫柔的夏醫生告白成功!

    待從花店走出來,柳無憂手中拿著別致討喜的花束,一臉笑意。

    「這樣就可以了嗎?會不會太小稈了?」上了車後,夏遴君問。

    柳無憂笑答,「夏醫生,你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女生喜歡的花束不需要很大把,有時小巧可愛反而有效果喔!」要大把,送花籃花圈就好啦。

    夏遴君將花拿過來端詳。「是嗎?」

    「當然!如果是我,收到這麼可愛的花束會很開心喲。」很俏皮可愛的搭配,她挺滿意自己的杰作。陡地,她傾身低下頭對著花喃喃低語。

    「你在做什麼?」

    她笑了。「你相信念力嗎?我方才在對它說‘喜歡我’、‘喜歡我’,希望那位小姐收到了會真的很喜歡。」

    「是嗎?」他像是故意的,把花遞到她面前。「喜歡嗎?」

    柳無憂一怔後,笑了出來。「當然!府死了——」這個夏醫生真有趣,居然拿她來練習。

    「那就好。」

    「……」呃,這東花……是送別人的吧?手上捧著花,柳無憂心跳加速,努力的告訴自己別想太多。「那個……夏醫生不是還有事要我幫忙嗎?是什麼事?」

    「去了就知道。」夏遴君但笑不說明。

    那個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麼狀況?柳無憂站在更衣室里看著鏡子中很陌生的自己。

    優雅的花苞頭,細致完美的妝容,一身優雅的米白色真絲裙裝,外搭短版瓖真珠的秀氣外套……

    當服飾店的店員捧著一雙三寸高的細跟銀色高跟鞋要她穿上時,她的眼楮差點沒凸出來,心中暗道︰穿這種鞋不會扭斷腳踝嗎?

    事實證明,不但不會扭斷腳,她還能健步如飛。記憶中,她沒什麼機會穿高跟鞋,該說她不曾穿過這種鞋子,可身體卻告訴她,她對這種鞋一點也不陌生。

    一切準備就序,當她走向夏遴君時,她看到他眼中的驚艷。

    「和我想像中的一樣,無憂,今晚你看起來像公主。」

    「灰姑娘變成公主也不過是短暫的,幾個小時後,就又恢復原狀了。」莫名其妙被打扮成這樣,她的不安高于喜悅。

    「這樣啊。」他敲了敲高價休旅車。「不知道幾個小時後,這部車會不會變成一顆大南瓜,我會不會變成蜥賜喔?」

    柳無憂听了忍俊不住笑了。可該問的她還是要問。「那個……你拜托的事一直都沒告訴我,倒是我想拜托你,不要再為我花錢了。我是不懂行情,可也知道要這樣化腐朽為神奇是得花大錢的。」

    夏遴君被她的話逗笑了。「我不是神,真的腐朽是化不了神奇的。」柳無憂可愛的地方,是她從來沒意識到自己是塊璞玉,只要一些小離琢就能讓她發亮。不,即使知道自己是塊璞玉,她也不在乎吧?「上車吧,現在我就告訴你,我要拜托你什麼事。」

    上了車,車子啟動後,她迫不及待的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請你當我的女伴。」

    「咦?」柳無憂馬上反應過來。「不要吧!即使沒有女朋友,你……你該有些女性友人吧?她們比我更適合。我……我只是個女佣,下適合啦。」她不是覺得女佣這工作有什麼不好,它甚至在她口袋空空的情況下養活了自己。靠自己的雙手勞力賺錢沒什麼不對,只是……像盛穎熙、夏遴君這種有錢有勢的貴公子不會在乎她這樣的身份嗎?即使不在乎,他們的家人、朋友呢?

    「女佣有什麼不對嗎?」

    「听說……你的背景和盛先生很像,都是公子哥對吧?你還是個名醫呢。」感覺上都距離她好幾萬光年,縱使她坐火箭也追不到。

    「我的家庭背景和我個人沒有關系,成全我的叛逆的是我弟弟。」

    打從高中畢業,他為了選讀自己最想念的醫學而不是家里期待的財經企管,和家人鬧翻後,他的堅持就不是家里管得著的。他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社交圈,都和家里習慣的上流社會沒有交集,他唯一的「上流」朋友,大概只有穎熙一人。

    就連女友,他也下接受家里的安排,他自有定見。

    「至于你說的職業,如果說女佣不夠高尚,其實整形醫生又怎樣?不過是‘高級屠夫’,屠宰的不是雞鴨牛羊,我切割的是人。如果硬要加上個‘名醫’二字,那就是有名的高級屠夫。」

    柳無憂不可思議的看著夏遴君。名醫耶!在許多人心目中是多麼令人崇拜的地位,可他竟如此解讀?下一刻她笑了,更加的喜歡這個完全沒有架子的「有名的高級屠夫」。「夏醫生,能認識你真是我北上以來遇到的第一件好事!」

    「那……你的盛先生呢?」

    「他?也是好人。只是……他常給我好大的壓力,跟你在一起就輕松多了。」

    盛穎熙給的壓力她無從說起,那絕對和她的工作無關,而是一種……累積的情傣。

    那種明明不熟,也不是情人的關系,可在他不快時她想逗他笑,在他開心時也跟著莫名的愉快,甚至有時候看著他倚著落地窗沉思時,想由他身後擁抱住他……

    每當這麼想時,她都好害怕,好有壓力。她是不是……在繼失憶後要變成變態了?

    她真的好怕,怕哪天她會哪根筋不對勁的直接撲倒他,省略了一二三壘,直接奔回本壘。

    想到這,她就覺得……壓力真大!最近的壓力更大,因為盛穎熙的陰晴不定。

    夏遴君以為她說的是指盛穎熙的難搞龜毛。「跟在他身邊好一段日子了,還沒習慣?」

    對于自己越來越明顯的變態想法怎麼能習慣呢?,夏醫生果然不明白她。算了。「……呃,他脾氣能夠不這麼陰陽怪氣就好了。」

    「穎熙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學生時代的他,是個幽默且具領導能力的人,那時的他就嶄露頭角,備受期待,堪稱天生的金頭腦。進入集團後,他並不是空降,而是從小主管做起,隨著位置越爬越高,他臉上的笑容也就越來越少,性子越發的冷漠。一直到……」

    「什麼?」

    他猶豫了下,終究還是住了口。穎熙生病的事大伙兒瞞得緊,就連他目前公寓的鄰居,听說盛家也「打過招呼」,他還是不要多嘴。他和柳無憂相識時日不長,凡事還是保留些。「總之,後來有個人改變了他。」

    「那為什麼他現在脾氣還是這麼壞?」

    夏遴君一笑,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快到了,那只是個很普通的聚會,餐點采歐式自助式,那家飯店的口碑不錯,你會喜歡的。」

    「……好。」她還是好奇,為什麼盛穎熙的脾氣會變這樣?只是,她隱約感覺得出夏醫生好像故意轉移話題。他不說自有原因,她也不便追問。

    進入會場,柳無憂有些訝異夏遴君口中的;曰通聚會」排場這麼大。原本以為是席開一、兩桌的聚會,卻是包下整個飯店大廳,而且無論男女,每個人都盛裝出席。

    「這是……普通聚會?」

    夏遴君拿了杯柳橙汁給她。「普不普通看參與者的心態,像我們只是來吃一頓飯就走,夠普通吧?」

    「這些人……好像都大有來頭。」

    「嗯,大概吧!」

    「這宴會到底是……」

    「我爸生日。所以對我來說,不過是家庭聚餐,只是來了一堆不相干的人。」

    禮物他昨天就送了——他承諾不回美國,接下集團這幾年一直在推動成立的紀念醫院。當然也有但書,除了他承諾的事之外,他完全是自由不受干預的。

    老媽要他在這樣的日子好歹露個臉,讓人家知道夏家的大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癮疾。

    他當然知道老媽打的是什麼主意,想必待會她就會若無其事的帶女人過來,介紹這是某某家的大小姐,那位又是哪家企業的總裁千金吧。

    「伯父生日啊?那……你要不要過去跟他說生日快樂?」

    「不用了,我昨天……說了。」承諾了他所期待的,這比對他說生日快樂更能讓他開心吧?他父親哪里是一句「生日快樂」就取悅得了的人?

    「昨天是昨天,你昨天提前說,他大概想你不會參加他的生日宴,也許還有些失望。你現在過去,他看到你一定很開心。」

    夏遴君深深的看著她。這樣溫柔善良的女孩,他覺得……對她不只好感而已,是有點動心了。「走吧,一起過去打聲招呼。」

    「一起?」柳無憂瞪大眼。「不好吧,那個……我怕會被誤會!」

    「誤會?」

    就連現在,她都覺得自己可能被「誤會中」!「會把女伴帶去介紹給自家父母的,通常是男女朋友,而且是已經有點認定的男女朋友吧?」夏醫生是在美國待久了,思想全然洋化了嗎?

    「我們家沒有這種規定。」

    「這不是……不是你家有沒有規定,而是社會上大部份的人都會……」

    不待她說完,他拉著她的手就走。

    「夏醫生……」柳無憂低低出聲,就怕引起他人的注意,想甩開他的手,又覺得這樣很沒禮貌。

    下一刻有人在夏遴君肩上一拍,他終于止住步伐回過頭一看。

    邱雪薔?

    「遴君,我當你不參加生日宴了呢!」她今天一身隻果綠的名牌禮服,將她傲人的身材展露無遺。

    「你看到了,我還是來了。穎熙呢?你們一道來的吧?」

    一听到穎熙兩個字,柳無憂有點草木皆兵了起來。來這里也會遇到他嗎?

    對啕,夏醫生所認識的朋友和盛穎熙該有很多是重疊的。夏醫生帶她出席的宴會要遇到他的機率應該還滿高的。

    只是他不會還是頂著那張恐怖的撲克臉吧?喔,她的壓力又來了!

    真是的,早上他才又莫名其妙的發了一頓脾氣,現在她一想到得面對他,都有一種「生死未卜」的感覺。真懷念以前的健忘啊!

    「他在外頭遇到一個朋友聊了起來,我先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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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發現她緊張兮兮的往門口看,夏遴君試著拉回她的注意力。「對了,無憂,這位是穎熙的女友,邱雪薔;雪薔,這位是我的朋友,柳無憂。」

    柳無憂回神,看著艷光四射的邱雪薔。「你好。」

    「我覺得你挺面善的。」

    「其實……我見過邱小姐一次。」不!其實她一直覺得,這張美麗的臉在盛穎熙樓下匆匆一瞥前,好像在哪里見過?可她一直想不起來。

    「有嗎?」

    「兩天前盛先生上班忘了帶文件,我匆忙的追他下樓,在他上你的車時見過一面。」那一天盛穎熙的車送保養廠,所以由邱雪薔送他上班。

    這麼美的女人是盛穎熙的女朋友,好個郎才女貌!只是……為什麼知道他有女友時,她的心里怪怪的。

    像盛穎熙這樣出色的男人,又三十出頭,別說有女朋友,就算娶妻都不奇怪,那她心里在不舒服什麼?該不會是心理有問題吧!

    「你是柳小姐?」在穎熙家幫佣的那個女的。

    邱雪薔有些訝異原本不怎麼起眼,人又嬌小,皮膚有些慘白的女孩,只要稍加打扮就能脫眙換骨。

    知道對方的身份後,她的神情稍稍的有些倨傲和敵意了。雖然知道夏遴君一向是個怪咖,可這麼做也未免過火了,竟帶個女佣出席這樣的大場合,再一想到她是穎熙的女佣,就更不開心,她不喜歡穎熙身邊有年輕女子。

    穎熙拒絕了她訂婚的提議,所以,只要是有機會和穎熙太近的女人,她都視為威脅。

    柳無憂的容貌自是不及于她,可稱得上清秀,很多男人就喜歡這種型的,眼前的夏家大少看來也是這種中等美女的愛好者。而當初,穎熙不也娶了楚馨恬。

    看著柳無憂的那雙眼楮,她突然有幾分畏懼。那雙像能看穿人心事的澄澈眼眸像明透的水一般,任何東西透過它都無所這形。

    尤其她讓她想起了楚馨恬!那個讓她嘗到失敗的可惡女人!一想起她,邱雪薔更加敵視柳無憂。

    「是。」

    邱雪薔戲薯的說︰「這種宴會你以前大概沒什麼機會參加,好好的玩吧!」看了眼夏遴君冷冷的表情,她故意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說︰「你的眼光還是一樣‘特別’,不過小心吶,夏伯母是個音樂家,最喜歡叫人即興演出。像我們這種背景的會一、兩樣樂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女佣會什麼?總不能叫她打一段鈴鼓吧?」

    他眯著眼看她。「我的事不勞你擔心。」他當她為了穎熙改變很多了,原來骨子里還是令人厭惡。

    「呵呵……身為曾經是你同窗的朋友,我可是很擔心的呢!」

    邱雪薔走後,柳無憂依舊看著她的背影發呆。她那張臉……真的好熟啊!這樣的美女如果見過,印象應該很深刻才是。

    夏遴君見她發愣,不禁問︰「怎麼了?」

    「邱雪薔小姐真的好美!我是不是在哪兒看過她?」

    「人美心不美,這種女人不記得也好。」

    說到這個,柳無憂看著他。「夏醫生,我看,我還是先離開吧。女伴該是為你加分,要是讓你發生不愉快或麻煩事,我會很難過的。」

    看她忐忑不安的模樣,他反而覺得對不住她。「我並不需要別人評價我。」倒是邱雪薔……她和她沒什麼過節吧?看得出來她敵視柳無憂,為什麼?

    「今天忙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得工作呢。」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兩人朝門口方向走時,柳無憂發現有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往里頭走。

    天吶!盛穎熙?她杵在原地,嘴張成O字型。

    自她後頭傳來一上了年紀的溫婉聲音,「遴君。」

    夏遴君在心中一嘆,只得轉過身。「媽。」看到跟在母親身後似笑非笑的邱雪薔,他大概就知道怎麼回事。

    前有盛穎熙,後有夏遴君的媽,這種情況還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我听雪薔說你帶了朋友過來,怎麼不來打聲招呼呢?」打量了一下柳無憂,夏母向站在五步距離外的盛穎熙頷首。「穎熙,你來啦。」

    邱雪薔忙走向男友,親熱的將手插入他的臂彎,壓低聲音,「你認出來了嗎?

    你們家的惡僕。果然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看來咱們的夏醫生是迷上她了,她那一身行頭所費不貲呢!」

    夏遴君替雙方做介紹,「媽,這是我的朋友,柳無憂︰無憂,這是我媽。」

    「伯母好。」

    夏母優雅一笑。「遴君吶,你去哪里認識氣質這麼出眾的小姐?」拐彎抹角打探對方的來歷。

    「是穎熙介紹的。」

    盛穎熙眯了下限,嘴角揚起,選擇按兵不動。親近他的人都知道,這一刻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因為暴風雨快來臨了。

    方才邱雪薔說的話在他心中發酵,柳無憂賞心悅目的盛裝,此刻在他看來,卻是何等的刺眼。他知道遴君對她很有好感,那她呢?她也喜歡遴君嗎?他裝扮她,她就當他的洋娃娃?

    現在更有趣了,他倒成了遴君和柳無憂的「紅娘」了。

    「是穎熙介紹的啊?哪家千金?」夏母看向他。

    「姓柳,自然是柳家千金。」盛穎熙慢條斯理的開口。

    這樣的答案幾乎讓在場的諸位失笑。

    邱雪薔暗惱男友的護航。直接說她是個女佣,根本不是什麼千金不就得了!靈機一動,她想,當眾揭發柳無憂只是女佣的事實,頂多是她面子掛不住的提早離開。她該讓柳無憂成為眾人的笑柄,讓這宴會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夢魘,教她以後再也不敢參加!

    懊處于塵泥中的,就不該妄想飛上枝頭!

    「夏伯母,既然出身不錯,一定學過一、兩樣才藝,您剛剛不才說想找個人上台表演助興嗎?」話一說完,她故意避開夏遴君不以為然的怒目,反正他們又不是今天才不對盤。

    「是啊,柳小姐會一、兩樣樂器吧?」

    「我……我……」

    「我會吹橫笛,現場有橫笛嗎?」夏遴君卻主動開口。多年沒再動過的樂器,誰知道會吹成什麼樣子?管他的,夏家大少的吹奏,即使吹得像腳踏車下山煞車失靈聲,也有人會叫好!

    「我問的是柳小姐,不是你!」

    盛穎熙盯著柳無憂直冒冷汗,討厭她那種沒自信的模樣。他心里是不爽她陪同遴君來參加這種公開宴會,可雪薔的「惡意」,他同樣不以為然。

    柳無憂惹毛他的部份,先欠著!

    他突然伸手叩住柳無憂的手臂,把她往表演台上拉。

    「你你你……」

    「閉嘴!」向一旁的樂隊借了把小提琴,他將她拽到鋼琴前坐下,瞪著她,壓低聲音說︰「雖然不知道你的程度如何,可我知道你會彈鋼琴。」

    他用話激她,「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很像喪家之犬嗎?不是有錢人的千金又怎麼樣?那個平時不知死活,膽敢卯上我的惡僕到哪里去了?」

    「可是……可是這里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我……」

    「這里的確沒有阿飄!」哪個人會沒頭沒臉?

    明明是沒好氣的一句話,柳無憂卻笑出來了。

    會笑表示還死不了。「還有,這些人再怎樣也不會比我難搞!你都不怕我了,這些人你更不用放在眼里。」見她咬著下唇不語,他的心不自覺的放軟了,柔聲的說︰「若還是怕的話就看著我,我想,這些人中,你唯一不怕的大概是我。」

    柳無憂的心忽然跳得好快。這像是在損她的話,為什麼卻听出他的呵護?她的心陡地暖了起來,好像……好像有勇氣可以面對此刻的不安。「我……很久沒彈,會彈得很爛喔!」

    「嗯哼。你以為我為什麼跟著上台?」

    「彌補我的不足?」

    「在你爛到高點時,會發現還有人處于‘不勝寒’的至高點。」

    柳無憂忍俊不住的笑出來,整個人輕松了起來。

    看她笑了,盛穎熙將小提琴架上肩窩。「天空翱翔嗎?」

    「嗯。」和他眼神交會後,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指尖在黑白鍵上飛舞起來。

    她並不知道怎麼把琴彈好,但她想,她的身體記得,就由指尖帶著她去尋找曾有的記憶。

    天空翱翔……好熟悉的弦律!輕快、跳躍、自由,還有些許的小瘋狂。

    小提琴配合得極好,她抬高眼看著盛穎熙,發現他也正看著她……

    一瞬間,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合奏吧?可為什麼默契這麼好?鋼琴換小提琴間奏時,小提琴知道在之前就要漸強,讓琴音綿延下盡,不至于感覺到間奏時鋼琴的聲音不見了。這樣的默契是長期累積,而不是一蹴可幾,更別說他們倆是第一次合作!

    一曲結束,在場滾客听得如痴如醉,熱烈的掌聲和安可聲不斷。

    夏母看著台上兩人眼波問的流轉,盛穎熙是十分克制的,可柳無憂毫無心機的眸子透露了相當的情愫。

    她有些古怪的低聲問兒子。「柳小姐……真的是穎熙介紹給你的?」自己的兒子她當然看得出來,他十分中意柳無憂。只是……穎熙和柳無憂之間,有點曖昧,在這種情況下,穎熙會把柳無憂介紹給兒子?還是……她會錯意,想太多?

    看到這情況,兒子雖不悅,也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夏母偷看了下一旁的邱雪薔……哇,臉色都鐵青了。

    這四個人……感覺還真怪。

    夏母還想問些什麼,表演台那邊忽然傳來喧嘩聲,然後就見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去扶起盛穎熙。

    「怎麼啦?到底怎麼了?」夏母焦急的問。

    「穎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昏倒了,快!叫救護車!」

    台上的柳無憂在剛演奏完時,就看到盛穎熙汗如雨下,臉色雖然鎮定卻……反正她就是看得出不對勁,上前正要問他怎麼了,他竟毫無預警的在她面前倒下。

    嚇得臉色蒼白的她,忙著扶起他。「盛先生……盛先生……」她輕拍著他的臉想喚醒他,可下一刻有人將他搶了過去,暗地里還推了她一把,她有些狼狽的被推跌坐在地上。

    邱雪薔?「你……」

    她恨恨的瞪著她。「這里佣人幫不上忙,你可以回去了!」

    夏遴君也忙上前查看,大致檢查了一下好友的狀況。「瞳孔和脈搏正常,但還是到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他非專科醫生,無法做最權威的判斷。可他看過穎熙的病歷,不由得擔心是之前的問題。

    邱雪薔忙著聯絡自家醫院,指揮人把盛穎熙送過去。

    對于她的人身攻擊,柳無憂有些錯愕,陡地身後有人攙了她一把,回頭看,是夏遴君。

    「盛先生他……」她很著急,想跟過去,可也知道她不受邱雪薔歡迎。

    「我先送你回去,你目前不適合跟過去。」

    「可是……」她想陪在盛穎熙身邊,她覺得他需要她!冒出這樣的念頭,她也訝異,她只是個女佣,怎會對自己的雇主有這樣的想法?

    「雪薔家是開醫院的,穎熙在那里可以得到完善的照顧。」她為穎熙著急的模樣他看在眼里,不禁在心中嘆息,提醒她,「無憂,雪薔是穎熙的女友,你這樣子她會誤會的。」他在被柳無憂吸引,自以為是的想追求她時,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她的混亂頓時被一大桶冰水給冷卻了。邱雪薔,她怎麼會忘了她?「……嗯,說的也是。」

    「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各有各的心事。今晚短短的兩個小時,卻發生了太多事,是需要安靜沉澱一下。

    直到柳無憂道了謝要下車,夏遴君突然說︰「等一下,你忘了東西。」

    她有些莫名的問︰「有嗎?」

    「你忘了把花帶下車了。」

    「花?」她一愣。「這花不是要送給你生病的朋友?」

    「你前些日子燙傷了,不是?」

    「可是……」好像有什麼不對!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現在腦袋里擠了太多東西,一時間想不起來哪里不對勁!

    「早點回去休息,我看你今天夠折騰了。」

    「……嗯,好。夏醫生,謝謝你。」

    柳無憂住的地方是個老社區,房子老舊,街道昏暗死角多,夏遴君忍不住皺眉的說︰「巷子暗,我在這里目送你進屋,等你進了屋打開燈,讓我知道一切是OK的。」

    「好。」柳無憂乖乖下車,再次說再見,慢慢走在暗暗的巷子里。她一面走一面想,她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關于這把花束?湊近鼻子嗅了一下,夜里清雅的花香更加明顯,相形之下,紫花飛燕就沉寂多了。

    對了!之後她還挑了紫花飛燕。

    有沒有一種花可以表示愛慕呢?

    現階段我是暗戀吧。

    愛慕?暗戀?夏醫生對她?柳無憂臉紅心跳,根本沒勇氣回頭看他。

    他愛慕她?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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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3:04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一室安靜,除了醫療器材規律而冰冷的聲音外。

    棒著厚重的隔音玻璃,六十余歲的腦科名醫凝視著醫療器材上的波紋和護士呈上的數據,久久沒說話。

    「叔叔……」邱雪薔焦慮的又喚了一次。

    「穎熙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在夏老壽宴上,和一名女子演奏了一首曲子,之後無預警的倒下。」

    「曲子?」

    她點頭。「一首他在生病之前非常喜歡的曲子,之後為了避免他听了不適,除非他在外頭無意間听到,否則我們很努力避免。」只是……

    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是那首曲子?為什麼穎熙會和柳無憂合奏那首曲子?曲子誰選的?穎熙?還是柳無憂?

    且不說兩人的默契,他們隨著音樂的起伏互換眼波流轉,那種互動的親密……

    讓她既驚且妒!

    那一刻即使不問穎熙,她都不懷疑他們之間有曖昧。

    那女人不能留在穎熙身邊!她下定決心要趕走她!

    以往穎熙提到惡僕時,她以為只是個女佣,沒怎麼注意。又加上穎熙現在所住的公寓因為楚馨恬的關系,她非常排斥那里,至今未曾上去過,這倒是讓她後知後覺的發現,惡僕不但不是她所以為的歐巴桑,而且稱得上是貌美的年輕女子。

    柳無憂讓她莫名的不安!一定得離開穎熙身邊!

    「曲子啊……你知道嗎?聲音對于一個人有異常銳利的穿透性。人在往生時,听覺是最後喪失的;人在重度昏迷,甚王成為植物人時,為什麼要家屬不斷的跟他說話打氣,因為他很可能會听得到。

    「我經手過喪失記憶的病人,他們在忘記一些人時,卻奇跡的對那些人的聲音有反應,甚至有些人是因為聲音而恢復記憶的。」

    邱雪薔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是說……穎熙有可能會恢復記憶?」

    「他剛送過來的時候腦波非常紊亂,現在是慢慢恢復正常了,這不無可能是恢復記憶的徵兆。」

    「天!那真是災難!」

    邱宇信點了點頭,了解她的意思。「大腦的奧秘目前能解開的微乎其微,你也不必過度擔心。且不說這只是推測而已,即使他恢復記憶,也不見得會發生你口中的災難,或許……恢復的記憶也只在他的大腦機制允許的範圍,而不是全部。」

    「……」

    「雪薔,選擇了這樣的人當對象,你得要有耐性。」

    邱雪薔臉色難看。「怎麼個有耐性法?我已經在他身上花了年余的時間,甚至做了……做了連我現在一回想都覺得可怕的事!可是……可是……」

    邱宇信嘆息。「你們不是在交往?這也算是進展。」

    她苦笑。「朋友以上,戀人未滿,也許……連這樣的程度都還稱不上。他連和我交往也是因為感激或是同情。」那種等待的痛苦,那種……她一直跑在前頭,穎熙卻遲遲未能跟上的焦慮,還要她如何有耐性?

    就連她提議訂婚,都被他拒絕了。她突然想起方才脫口而出的話——那真是災難!

    對她而言是災難,對每個知道穎熙生過病的人,都是災難!尤其是……穎熙的媽!

    她和穎熙的事……也許可以利用她!

    「放手吧!」這是在當初佷女要他幫忙時,他就勸過她的話。

    邱雪薔眼底有一瞬間的動搖,最後仍堅決的搖頭。「不行!都到這種地步了,我不可能放棄!如果放棄,我之前做的又算什麼?叔叔,我……真的很喜歡穎熙,無法說服自己放棄。」

    「曾經是你主動放棄的,不是嗎?」

    「我後悔了,所以我主動想把感情要回來。」雙手交握顯示出她的脆弱。「我也知道很多事情錯過就是錯過,老天不會給第二次機會。可是,穎熙現在完全想不起楚馨恬,正是我的機會!」

    「現在想不起來,不代表永遠想不起來。雪薔,你在賭一份很危險的幸福。」

    「只要能得到幸福,危險也可以視為一種過程吧。」

    「得到了穎熙就是你所謂的幸福嗎?那他的幸福呢?也得要他是愛你的。他現在這個樣子你還不清醒,看不出他對楚馨恬用情有多深嗎?」

    「他都要放棄婚姻,不!他們離婚了!對于這樣的女人,他還會用什麼情?」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邱宇信嘆口氣,很清楚那紙離婚協議書是怎麼「簽」

    成的。「兩家是世交,我也算對穎熙的性子有點了解,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對楚馨恬做了什麼,光是想像他會怎麼對付你,我都覺得背脊泛涼。」也許……還有一大票人得跟著連坐受罪!

    穎熙對誰都斯文有禮,標準的貴公子形象。可對于惹毛他的人,他絕對不是個好說話的對象。

    自己的妻子和穎熙的母親是手帕交。听說當初穎熙相親的對象是另一位集團高層的女兒,那個女孩條件一流,漂亮得不得了。

    盛老夫人,也就是穎熙的祖母那時就對那女孩很有好感。可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個陰錯陽差,和他相親的人卻成了楚馨恬。

    當盛夫人告訴兒子,相親的對象安排錯了,老奶奶希望他再相一次親,他卻告訴她,「楚馨恬不錯啊」的時候,她就沒敢再往下說了。

    自己的兒子怎會不清楚?他一向獨立聰明,對于自己要什麼從不迷惘。他覺得可以的,就表示他自己衡量過,且確定是他要的。這種時候就不要再有意見,更何況,她也喜歡楚馨恬那孩子,就老人家看不開,又控制欲高。

    之後在盛老夫人的堅持下,穎熙是去參加了相親。當時盛夫人還訝異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

    丙然!當天的相親……盛家人,除了穎熙之外,每個人都坐如針氈,巴不得自己沒有去參加那場「鴻門宴」!

    因為,穎熙在男女雙方都到齊時,清楚的表達自己已經有了非娶不可的對象,但礙于祖母,只得來參加相親,將來也有可能礙于祖母所做出的不理性行為而娶了一個不愛,甚至因為阻礙了他的愛情而恨透了的女人。他問女方,這樣也可以嗎?

    這如何可以?

    那場相親當然破局,盛老夫人雖然氣得快抓狂,卻也了解了一件事,無論她對于穎熙所選擇的對象喜不喜歡,都不可能千預得了他!她的孫子對于扞衛他在乎的感情有多麼的強勢,多麼的不留余地!

    斯文和俊美的皮相掩去了穎熙性子的狂駑面,他都看出來了,為什麼和穎熙交往過的佷女卻看不出來?

    「如果什麼都怕,就永遠得不到想要的。」邱雪薔淡淡的開口。

    邱宇信知道說不動她,決定不再浪費口舌,他回到盛穎熙的病歷上。「大致上沒什麼問題,要是不放心,就暫且住院個一、兩天再出院吧。」

    「……我知道了。」

    「對了,有件事一直忘記告訴你,上個月你還在美國時,我陪你嬸嬸回南部老家,回程時順道去看看老順媽,她在幾個月前往生了。」

    邱雪薔心尖打了個突,猛地抬頭看他。「死……死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那女人也不見了。」

    「去哪里?」

    「老順媽住得偏僻,性子也孤僻,和鄰居鮮少往來,沒人知道之後的事。」

    「那女人那副德行能去哪?」邱雪薔心中不安乍起。

    「是啊。」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只怕連討個生活都有困難。一想起這事,他就不得不說,他佷女真的是……

    蛇蠍美人!

    咖啡連鎖店里,柳無憂重重的嘆了口氣。

    「還是見不到穎熙嗎?」夏遴君替她點了杯冰咖啡。

    「邱小姐前天約了我,叫我不要再去打擾盛先生。」

    「你只是關心他。」這幾天他忙著自家事,沒去探望穎熙,打他手機一直是關機,原本想今天去探望,結果他出院了。「沒關系,他回家後,你不是明天就要上工了嗎?」

    柳無憂搖了搖頭。「邱小姐叫我不用再去了。她說……盛先生出院後,會暫住他以前的公寓,那里有佣人,不需要我。」她勉強的笑了笑。「也就是說,我失業了。」其實,失去這份工作是有點可惜,畢竟薪資真的很高,而且她可以隨意的將那個房子布置成她想要的樣子,只要事先告訴盛穎熙,申請經費即可。

    這部份他給她很大的空間,讓她真的像住在里頭的人一樣的隨心所欲。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信任,即使她不住在里頭,只要一進入那個空間,她也會感覺自己像是那個家的一份子,讓她很安心。

    這世上大概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雇主了。可這不是最讓她難過的地方。讓她最傷心的竟然是……離開了盛穎熙。

    當初明明是這樣不對盤的人說。

    「這是穎熙的意思?」

    「听說邱小姐快和盛先生訂婚了,我想……誰的意思都一樣吧。」

    訂婚?有這樣的事?怎麼沒听說?不會又是邱雪薔單方面發言吧?看她沮喪的樣子,他忍不住建議,「你以後可以到我那里幫忙。」

    「不用了。工作……我可以自己去找。」夏醫生知道她的情況,可能是同情她吧。她不喜歡明明不需要卻得勉強自己的感覺。

    住家里不方便,之前就打算搬到新公寓,那里距離他目前的辦公室很近,家人也沒反對。前兩天正是「喬遷之喜」。

    「我剛搬家,什麼都缺。上一回去穎熙的公寓,很喜歡那里的溫馨舒適,感覺上像個家。我知道那里的改變,很多是出自于你的巧思。」穎熙的風格一向單謂簡潔得像飯店,那樣的溫馨味道不是他的想法。他看著她,「如果可能,我也希望我的住家透過你的巧思,能一點一滴的變。」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隨心所欲的布置房子嗎?」

    「當然。唯一的條件是……你必須搬離現在的住所,那個社區太老舊,絕對是個治安的死角。」這一點他很堅持。「之前送你回去我就一直很擔心,我還曾看到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狀似在注射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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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可是……」

    「我在目前住的公寓同層買了兩戶,一戶是我目前的住所,另一戶則是小坪數的套房。你可以住那里。」

    「佔了那麼大的便宜,不太好吧。」

    「好吧,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的話,那就……每天幫我煮三餐抵房租。」

    「就……就這樣?」她還是覺得自己佔他便宜。

    「听說你廚藝不差,一個好的廚子薪資可不低,這麼一來,反倒是我佔你便宜了。」

    柳無憂感激的看著他,一想到他之前送她的花,臉又紅了。在那之後,他很有風度的下追問她的想法,那柬花只是表達他的愛慕。而她……

    夏醫生是個好人,長得好看、友善、家世一流,被這樣的人喜歡,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麼,她喜歡他嗎?只要是女人被這麼好條件的男人告白,沒有人不小鹿亂撞的吧?可是……這樣的感覺就像走在路上被自己喜歡的類型帥哥搭訕,害羞喜悅是一定有的,至于喜歡……她不知道。

    起碼她知道「在乎」是喜不喜歡一個人的重要指標!因為在乎一個人,喜怒哀樂會隨著對方起伏,可夏醫生,目前對她沒有這樣的影響力。相較于他,盛穎熙就很能影響她。

    看到他不開心,她也會跟著煩悶,努力的想為他多做些什麼。甚更逗他笑了,自己就好像得到了什麼獎賞似的;看到他開心,明知道身份不宜,她也會很想知道什麼事讓他笑了,想要他跟她分享。

    盛穎熙那天在台上昏倒,她覺得當下自己的呼吸像被抽走了,世界也跟著倒塌了!在她一次又一次被拒絕在房門外時,她有股想不顧一切闖進去見他的沖動……

    她在乎盛穎熙嗎?她無法否認。

    可是……對于一個心有所屬、有女友的男人……她無法在乎得理所當然。這也就是邱雪薔辭掉她,她默然接受的原因。

    在看不到盛穎熙的日子里她想了很多,她想……自己是真的動心了!

    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情時,她還能傻傻的留在他身邊,傻傻的看著他,分享他的喜怒哀樂就覺得幸福。

    一旦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她沒辦法再若無其事的留在他身邊。她一定會貪求得更多,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心會在貪念和罪惡感中掙扎搖崗著,她會很痛苦、很痛苦!她是個阿呆,不適合處理太復雜的事。

    以前就告訴過自己,她的日子一定要過得很開心、很愉快,日日都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

    她並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接受夏醫生,可她知道,如果交往的對象是他,她的愛情該是風和日麗的吧?只是……不管如何,即使被辭退,在盛穎熙房子里還有一些她的東西,找個時間還是得去收拾。

    夏遴君溫柔的看著她。「我現在說的話你記得住嗎?要不要拿筆記本記下來,我怕你明早一睡醒就忘了。」好像有一陣子沒看到她隨時隨地拿著那本簿子了。

    「其實……我好些日子下帶那本子了,好像……打從上回那場感冒後,記憶力就變好了,奇怪的是,反而那幾天的事記不得……听說那種感冒藥吃了,不少人有短暫失憶的副作用。之前報紙上還刊登,有個高中男生在課堂上瘋狂唱歌,還打傷了制止他的老師。可待學生清醒後,卻完全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她高度懷疑她在那幾天是不是對盛穎熙做了什麼,例如打傷他,要不當他知道她對生病時發生的事完全沒記憶時,那張臉黑得嚇人!

    「你恢復記憶了?」

    「算是吧。但不是全面的,正慢慢的往前推。例如,我記得之前在哪些地方幫佣過,人家罵我的話……」說著說著她笑了。「幸好是現在才想起來,要不,在那位生了病的老將軍家一定撐沒幾天。」

    「你的記憶到哪里?」

    「柳婆婆收留了我,那時的我還全身是傷,包含……我的臉。」她直視著他。

    「有件事我不知道盛先生有沒有告訴你,不過你是整形醫生,也許你早看出來了,我的臉是整形過的。不過,不是時下小姐們不滿意自己的臉去整形,而是……真的是毀容了。」

    「嗯,可以想像。」他在幫她處理燙傷時,曾發現她耳後和頭皮上的疤痕,那時他就知道她整形過,而且看她身上那些手術所留下的疤痕,也隱約猜到整形和那場車禍的關聯性。

    「雖然對于我為什麼會發生車禍,又為什麼會到柳婆婆家……甚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可是,我遇到的都是好人。柳婆婆為了我,甚至花了畢生的積蓄找人幫我整形。听說那個醫生在以往是個有名的整形醫生,因事被吊銷職照,之後成了密醫,只知道婆婆都叫他‘張醫生’,他收費下手軟,果然有錢好辦事。」

    看得出是整形高手動的刀,傷口小,感覺自然,如果不說曾整過形,沒人看得出來。這樣的高乎……即使成了無照密醫,在業界也應該還有一些名氣。花一點錢、搭一些線應該可以找出他。「你是以你之前的長相為整形基礎的嗎?」

    「應該是吧?婆婆拿下相片給醫生,其實……我對相片中的人也很陌生。」

    「我覺得……收留你的那位婆婆一定知道你所有的事。」

    她嘆口氣。「她死了,也不知道從何問起了。」

    「她什麼都沒留下?」

    「只有我目前住的那房子,和鄉下的房子。」阿婆鄉下的房子真的很老舊,之前地震裂了一個大縫,下雨會滲水。「阿婆走了之後,鄉下的房子就沒人住了。至于這里的房子……」

    柳無憂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啊,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那邱小姐了!涪婆在我現在的住處留有一些以往的東西,其中有一本老舊相本,里頭有個女孩,她真的和邱小姐好像!神似度百分之九十,如果說她是邱小姐國高中的樣子,我會相信。」

    「邱雪薔……收留你的阿婆?」

    「相片中有好幾個人,有個和邱小姐有點像的中年美女站在女孩旁邊,美女旁是個高姚,看起來很有來頭的男人,還有一些佣人打扮的人,阿婆就在那群佣人前面……那時阿婆約莫六十歲上下吧,還很年輕呢!」

    夏遴君覺得心里怪怪的,但哪里怪也說不上來。「改天記得把相片帶來給我瞧瞧。」

    「好。」柳無憂愉快的喝著他幫她點的冰咖啡。冰咖啡上頭飄著一球冰淇淋和鮮奶油,一般而言是攪拌均勻當調味用,可她卻用他攪拌熱咖啡的湯匙一瓢一瓢撈起來吃,一個過于貪心撈太多,沾得連唇上都長了些白胡子。

    夏遴君靜靜的看著她。這個女孩經歷那麼多男人尚且承受不住的過往,可她卻是很陽光的面對。

    她有一種讓人想親近的特質,她天真、溫暖、和善……越是親近她就越覺得她可愛甜蜜,這樣的女子……他想把握住!

    「無憂……」

    「嗯?」唔,好想再叫一球冰淇淋,真好吃!

    夏遴君拿起餐巾紙為她拭去唇上的鮮奶油。

    「……謝謝。」

    「無憂……」

    她不自覺的抹了一下嘴巴。「又沾到了嗎?」

    「和我交往吧。」

    「?」她瞪大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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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3:49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昨天晚上柳無憂打電話給尤秘書,請她轉達盛穎熙,說她隔天下午會到公寓拿走一些私人東西,順道將鑰匙交還。

    下午四點多,盛穎熙還在公司,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遇到他。更何況,邱小姐說他已搬回另一邊的公寓,就算下了班,她也不會在這里再看到他了吧?

    打開公寓的門,她從玄關處打量著這里的一切。以前剛到這里的時候,總覺得這里的裝潢太單調,空間過大,感覺上一點也不像個家,連展示的樣品屋都比這里有家的感覺。于是,她很雞婆的開始向男主人申請經費,改造這里。

    啊,主雇交流版!看著這塊在當初被盛穎熙嫌著有礙觀瞻的白板,最後在她的巧手下,以紙黏上、面包花做出細部玫瑰花藤環框,待干後再上色,變成另類藝術品。盛穎熙看了之後也只是冷哼一聲,不過,她知道「過關了」,那人沒說話就表示OK了。

    她拿起油性筆開始亂涂鴉——喜歡、盛穎熙、喜歡你……喜歡、很喜歡、盛穎熙……

    她寫了又擦,擦了又寫,越寫越快,越寫越用力,她發泄似的寫著自己不能說的秘密,最後像是連自己也逃避的用力一擦,轉過身。

    要離開了就要懂得放下,她想要……很輕松很快樂的過日子,沾上盛穎熙那個暴君,每天只會刮風下雨,準沒好日子過!

    深呼吸,她重新調整心情,看著這個她花了心思布置的家。

    不是她夸大,經她改造,這里可是變得溫馨多了。柳無憂摸了摸在玄關處的植物,用噴水槍幫它們澆了水;走到和陽台相通的落地窗前把窗簾拉開勾妥,推開玻璃門讓屋子通風一下。

    呵……梔子花長得真好,有二三十個花苞,約莫一個禮拜就會開花,屆時……

    也沒人欣賞吧?即使它們以最美的花姿綻開,散發最馥郁的香氣,也只能安安靜靜的綻放,在等待失望中凋零。一思及此,她突然有點難過。為它們澆水,是她最後能為它們做的事。

    走進廚房……不得不說,盛穎熙雖然廚藝完全不行,可他的廚房設備還真是一流的。她每天總是絞盡腦汁的想,要弄什麼給他吃才好。其實弄出吃的東西不難,可她喜歡看他吃得愉快的樣子,那模樣讓她覺得滿足,再辛苦都值得。

    定到冰箱前拉開冰箱門,探頭看了下里頭的東西。「柳橙沒了,要去有機店買了。那家伙沒橙皮可是下喝咖啡的。真是的,一杯黑咖啡要半顆多的橙未,真是中毒了!」碎碎念完後一怔,苦笑。「怎麼忘了,以後沒機會煮咖啡給他喝了。」

    必上冰箱,她突然覺得,這里每一樣她親手布置的東西、常用的東西都像個手銬,銬住她的心,讓她離不開這里!

    好像才在這里上工沒多久,哪來這麼深的感情?那種感覺就像是……這里真的是她的家,她從來沒離開過似的。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真走不開了!

    出了廚房,她快步往大門走,手還沒構到門把,門就往內推開。

    盛穎熙!

    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柳無憂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你……」他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應該還沒下班吧?

    「你為什麼要走?」他住院時她一次也沒來探望,後來又得知她要辭掉工作,為什麼?

    當尤秘書告知他這件事時,他本來很生氣,還想她要離開就離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隨著柳無憂要遞回鑰匙的時間越近,他開始坐立難安,終于還是匆忙的趕回來了。

    「听說,你以後不住這里了,這里不需要佣人了。」

    「你是我找來的,需不需要是我決定,而不是其他人。」他昏倒的事在家里引起軒然大波,老媽大概怕死了他宿疾復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要求他搬離這里。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才暫且搬回以前住的公寓,想說風頭過後再搬回來。

    「一個空房子養著一個佣人太浪費了。」她知道這樣的事對盛穎熙這種背景的人是常有的事,可……「我想到被需要的地方。」

    「你希望我求你留下來?」

    「你不會。」她留下對他沒有任何益處,她隱約可以感覺盛穎熙是有些在乎她的,這樣的感覺很危險!對她、對邱小姐,甚至他自己都危險!「我所了解的盛先生不會這麼做。」

    「……我買了鋼琴,下個禮拜會送過來,打算放在你說的那個位置。」他逕自脫了鞋走進客廳。「了解這個東西是很抽象的,有時候我都不了解我自己,你又怎麼會了解我?」

    他買了鋼琴?只因為她的一句話?

    「你的鋼琴彈得不錯,我有點訝異。但更訝異的是,之前我們一次也沒有合奏過,雖不及專業的水準,卻算得上動听。」

    柳無憂慢慢走向他。「那一天的事……謝謝你。我原以為要倒大楣,出大糗了。在那麼多大人物面前我很沒有自信,如果是我一個人上台,抑或是和別人搭檔,結果一定很慘。那一天合奏的感覺我還記得,很愉快、舒服,以及……」甜蜜!可這樣的感覺她無法告訴他。

    「以及什麼?」

    她笑了,不自覺的臉紅。她低下頭,搖了搖。「沒什麼。」

    盛穎熙低下身子,配合她的高度,在她額上烙下一吻。她嚇了一跳的抬起頭,對上他難得的和煦笑容。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她吞了吞口水。「你……你……」

    「那一天合奏結束,我一直想這麼做。」他看著她。「我有種感覺,我們並不是第一次合奏,在這之前……我們認識嗎?」柳無憂對他而言,一直是個重要的存在。他記不得在她來幫佣之前兩人有任何交集,可……越來越多的事情證明,他和她有多麼契合。

    「盛先生。」

    「……你叫過我穎熙。」

    柳無憂訝異。「不可能!我……我不記得這樣叫過你。」她很有分寸的,一個女佣對雇主,這樣的稱謂太親密了!「你……听錯了!」

    盛穎熙嚴肅的看著她。「我再問你一次,你之前生病那幾天的事,你一點印象也沒有?半點也記不得?」

    「完全空白。」

    「……」

    「那四天……我做了什麼事嗎?我覺得我像是做了什麼令你很生氣的事,因此當我想不起來,我感覺得出來,你……你非常不高興。」連現在,她仍感覺得出他的不悅。「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對你做了什麼嗎?」

    不記得的事,說了只是徒增困擾。

    「我都要定了,你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她小心翼翼的說。

    「誰說你可以走?」

    「你和邱小姐快訂婚了,我覺得你多少該顧及她的想法。你應該看得出來,她不太喜歡我……其實,這是正常的!沒有女朋友會不在意男友家用了個年輕女佣,而男友又對女佣太好。」她要是邱小姐,一樣會不高興。

    「這是我和雪薔的問題,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多事了!」盛穎熙像是想通了什麼看著她。「她找過你,對不對?你會想辭職也是因為她,對不?」

    「……」

    丙然!「你留下來,我會找她把事情說清楚。」

    「怎麼說清楚?」柳無憂有不祥的預感,心狂跳著。

    他明明已經拒絕了訂婚一事。不過,如果雪薔真的找上柳無憂,他可以理解她為什麼說謊。雪薔也不過是在扞衛自己的感情,使自己說話比較有立場。

    答應和雪薔交住後,他努力的說服自己去喜歡她,也曾認真的想去經營彼此的感情,可日子一天天過,他發現……他在勉強自己,勉強自己去喜歡一個女人!他忘了自己是個多麼不喜歡被勉強的人。

    他無法愛上雪薔!

    他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是嗎?真能喜歡,在她陪著他在美國時,那時的他是最脆弱,心里的縫是最大的,最容易因為朝夕相處而喜歡一個人,那時沒動心,現在就更不可能!

    和柳無憂發生了關系,對雪薔他是有所愧疚的,因為是她男友的身份而愧疚。

    除此之外,對這件事他不後悔!再來一次,這事同樣會發生。

    說他受柳無憂誘惑,色欲燻心的淪陷她設下的陷阱?那是在侮辱他!沒有一定程度的心動,對彼此身心的渴求,他一向是個自制力很強的人,絕不可能跨越親密的那道防線。

    柳無憂等待著盛穎熙回答她的問題。她不要成為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即使自己再喜歡,她也不要!他此刻看她的眼神令她害怕,因為看得出他是認真的!

    「盛先生,我……」她的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她看了來電顯示,然後接起。

    「喂,嗯,我在盛先生這里拿些東西,順便把鑰匙交回……不用了,我自己搭車回去。嗯……那好吧!」結束通話後,有幾秒的時間她眼臉壓得低低的,沒勇氣看盛穎熙。

    「誰打來的電話?和我……好像有點熟。」

    深吸口氣,她抬頭。「夏遴君先生。」如果她不想成為第三者的話,就必須把夏醫生給拉下水。

    「遴君?」盛穎熙一怔,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夏伯父壽宴,遴君帶著柳無憂盛裝出席,雪薔酸溜溜的一席話。「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他知道遴君對她很有好感,可是……他一向是個認真而謹慎的人,他們發展得也未免太快了!

    「……他對我很好。」

    「很好?」

    「辭掉這里的工作後,我會在他那里幫忙。」

    「……」盛穎熙聞言,臉色鐵青。

    再深吸一口氣,她說︰「還有,我們……我們正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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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4:14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晚上十點多,盛穎熙一身酒意的回到住所,一打開門發現屋子里燈火通明,自家父母正坐在沙發上等他。

    「終于回來啦?」盛母遠遠的就嗅到濃重的酒味,她走過去斥責他,「你是怎麼回事?我和你爸爸四點多到公司找你,尤秘書說你下班了,也沒交代要去哪。打你手機也下接,我們兩個跑來這里等你,足足等了五個多小時,你這孩子……」

    他笑了。「媽,對不起……我去喝了些酒。」

    「一些?你根本……」

    盛景濤對老婆說︰「去幫他沖杯濃茶解酒吧。」看得出兒子心情很糟。兒子一向是個節制的人,若不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他不會放任自己這樣喝酒。

    盛穎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抹了把臉。「爸,不好意思。」

    「心情不好?」

    「……」

    「可以說嗎?」

    他笑了笑。「沒什麼好說的。」起身,「我去淋個浴清醒一下,馬上回來。」

    待他再度出現,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他的模樣清醒很多,衣服也換成舒適的家常服。

    「你啊……」雖然還在生氣,盛母還是把濃茶推給他。

    盛穎熙啜了口茶。「爸媽等我那麼久,除了擔心外,應該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吧。」

    盛母說︰「我听說了一件事,來找你證實。有人告訴我,你在遴君父親的壽宴上和一名女子合奏天空翱翔?」光是听聞,她心里就極度不安。那天她和丈夫還有別的事才沒參加,沒想到就出事了。

    「在醫院你不就知道了。」

    他沒事,她也就沒追究。可是……「穎熙,那女孩是個幫佣的吧?」

    「媽,你想說什麼?」

    「我和你爸爸都不希望你和那女孩走得太近!」雪薔說了很多那女佣的事。

    女佣沒什麼不好,雖然以盛家人而言,要接受兒子和一個女佣走得過近,甚至交往,就她而言絕對會反對。但是她也知道,只要兒子「非要不可」,也不是她阻止得了的。問題就在……那女佣一再的勾起兒子對楚馨恬的回憶!那對她而言,就不再只是出身問題那麼簡單。

    她害怕!心中有著極大的恐懼,這樣的恐懼讓她得阻止這件事,甚至不惜……

    撒謊。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盛穎熙為柳無憂說話。

    「穎熙!」

    「可是你們放心,她已經是別人的女友了。」他冷笑。

    盛家兩老互看一眼。听說遴君也很喜歡那女孩,所謂「別人的女友」,那個別人是指遴君?可兒子臉上的那抹冷笑同樣讓人心驚!兩老心中暗忖︰雪薔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兒子和那女佣很曖昧!

    雖然那女孩是遴君的女友,而夏家人也同樣管不住那位大公子,可只是交往,一切未成定局,誰知道未來會怎樣?

    「穎熙,你為什麼拒絕和雪薔訂婚?」盛景濤淡淡的說︰「我覺得,你該給人家一個名份的時候了,她對你的用心,在美國陪伴你,這幾次遇到她父母,對方頻頻在探口風。」

    「我只當她是朋友。」

    「你們在交往不是嗎?」

    「我最近打算約她出來談談。」他看著問話的父親。「比起情人,我還是覺得和她適合當朋友。」

    「你這是負責的話嗎?要交往的是你,不交往的也是你!」

    「明明不愛她卻硬著頭皮交往,那就叫負責?我試過,可我真的沒法子強迫自己愛她!」他無法告訴父母,當初是因為雪薔的眼淚才讓他告訴自己讓彼此試試,那只是感謝她曾為他所做的付出,但他不愛她。他也沒法告訴父母,他真的無法和雪薔再繼續下去,他連吻她都得努力的說服自己,這樣的情侶……真的不行!

    「你這家伙!」盛景濤氣得大聲了起來。

    盛母安撫了下丈夫,嘆口氣。「那麼你說,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孩?」

    「一個……連我的靈魂都不想錯過的女人。」

    「荒謬!」盛景濤嗤之以鼻。盛母卻聞言連眉頭都蹙起來。

    「我一直知道……我有一段空白的記憶,那記憶關于著一個女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極力否認?可紙包不住火,總有人會告訴我,或是……我自己想起來。」

    盛母霎時臉色都白了。不!不能讓他想起來!一想起過去那段……她就心如刀割,她的兒啊,為什麼他就是不懂她的苦心!

    那樣的事情如果再來一次,她會活不下去!深呼吸後,她決定采用邱雪薔的建議。

    「好吧!你既然那麼想知道那段記憶,我就告訴你。」

    「老婆!」

    「你記憶中的那個女人是……雪薔,為了你,她還曾流掉過小孩……你們曾那麼恩愛、那麼要好,這也就是現在的你不愛她,她卻能釋懷的原因。」

    「……我為什麼會喪失記憶?」他對雪薔的記憶還算完整,為什麼是她?

    「車禍,為了追回她而發生車禍。也因此,她對你有很深的愧疚。」

    「這些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她發現你清醒後對她很冷淡,因為對你的內疚,她希望不是告訴你們以前有多恩愛,而是喚醒你想起一切。」

    「那為什麼現在願意說?」

    「她發覺你一直想不起來,而且似乎以為你深愛而想不起來的是另有其人,她開始焦慮不安,她不能……不能眼睜睜看你被其他女人搶走。」

    沒有什麼破綻的說辭,可為什麼……媽媽說的話對他而言,卻像是在听一則別人的故事?他沒有感傷,沒有因此而想起一丁點往事,他甚至連一點共鳴也沒有!

    盛穎熙陷入長長的沉默之中。

    盛母拍拍兒子的手。「穎熙,雪薔對你而言是個很重要的存在,錯過她,你會後悔!」

    「真的……是她嗎?為什麼你這麼說,我還是想不起什麼?」雪薔也曾這麼說過,可他並不相信。

    「你一直在排斥她就是那個人,也難怪如此。你們訂婚吧,如果可以,盡快結婚,兩人朝夕相處,再找個時間到美國度個長期,也許……即使想不起一切,也能慢慢重拾你們相愛的記憶。」相信兒子只要娶了雪薔,就不會再執著那段失落的記憶。絕不能讓兒子想起那段回憶!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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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4:33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一家五星級飯店附設的吧台。

    這年頭流行有重金屬樂器、聲光效果舞台、辣妹聚集的夜店,單純喝調酒、和三五好友小酌的傳統酒吧雖然仍有擁護者,生意卻多少受到影響。

    以往飯店吧台每到星期五、周末假日總是一位難求,而今生意已不若以往。

    此刻吧台前坐了一俊美男子,眉宇間的霸氣不會讓人錯認他是個習慣發號施令的人,平日犀利的單鳳眼多了一抹失落和沮喪。

    坐在他右側的爾雅男子看了他一眼,主動打破沉默,「難得約出來,不會只是想找人發呆吧?」

    盛穎熙勾揚起嘴角,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了,你現在狀況還好吧?」上一回好友昏倒住院,他一直沒去探望,後來終于聯絡上了,感覺上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還好。」

    「邱雪薔……」

    一提到這三個字,盛穎熙感到煩躁,下待他把話說完,就開口,「她很好!」

    好得不能再好!

    怎麼了,他們吵架了嗎?夏遴君啜了口調酒,不打算再惹得好友不開心。其實提到邱雪薔,只是要說另一件事。「我最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當初收留無憂的那個阿婆,和邱雪薔似乎有些關系。」

    「她們有關?不會吧?」

    「因為要和你見面,我想你和邱雪薔他們家走得比較近,我特地跟無憂把相片借了出來。」他從公事包里拿出一張有點年代的相片遞給盛穎熙。

    「這是……邱伯父、伯母和雪薔……」

    夏遴君指著坐在一群佣人前的威嚴老太太。「這位就是收留無憂的阿婆。」

    「她?她是雪薔家的前任管家,離開她家好些年了。確定是她嗎?」盛邱兩家是世交,小時候到出國念書前,他常往邱家跑,他記得很清楚。「听說那位前任管家是邱老太爺救回來的,從年輕時就在邱家幫佣,很得邱家人的信賴,邱家人好像都叫她老順媽。」後來她身體變差,不想讓邱家人養她,就自動請辭離開了。

    「無憂說的,應該不會錯。」

    盛穎熙若有所思。「真巧!只是……就我所知,老順媽生性嚴肅孤僻,退休後還搬到南部山區,連邱家人去探望她有時還不見,會無緣無故收留一個車禍重傷且毀容的麻煩?背後的動機……頗耐人尋味。」

    「嗯……」夏遴君也覺得奇怪。不過,老順媽和邱家有關,這對于查訪柳無憂身世倒是另一條線索,和之前僅有張姓整形密醫單一線索比起來,這個助益不小。

    停頓了下,盛穎熙突然說︰「說到這個,那家伙……還好嗎?」他把相片遞還給好友。

    「無憂嗎?應該還好吧?不過,感覺上有點不大對勁,也不知道是還在適應新環境,還是怎麼,最近的她變得有點安靜,不太愛說話,甚至常發呆。她等一下會過來找我,我們會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盛穎熙不著痕跡的吞下滿肚子不快。「進展得很順利嘛,這麼快就住在一塊了?」他想表現得更不在乎、更無所謂,可為什麼……他的心像是突然壓上了一塊重重的大石,快要無法呼吸?

    夏遴君笑道︰「不是這樣的。」他把情況大略說了。「她住到另一邊的套房,一方面上工方便,一方面也是安全考量。」這段時日相處的機會多了,多多少少也知道無憂的性子,她越是安靜就越表示不快樂,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用肢體動作或表情來訴說自己的不快。

    「那家伙……有你對她這麼好,算她走運。」知道有人照顧她,他的心情好一些了。

    那家伙、那家伙……夏遴君听了有點不太愉快,因為他听出了盛穎熙語氣中的寵溺。

    他想起父親壽宴上穎熙和無憂合奏的那種契合無問,那種像是常一起練習的默契,以及兩人眼波間投遞出耐人尋味的曖昧,他不得不說,他相當在意!

    其實,早在尚未見到無憂前,從穎熙談論到惡僕時狀似不滿意,實則透露出愉悅的神情,他就有些懷疑好友喜歡惡僕,只是當時的他沒想太多。

    後來他喜歡上無憂後,對于喜歡的人多了一份關注和心眼,讓他越來越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

    加上後來彼此住得那麼近,感情該一日千里才是,可他卻越來越明白無憂的眼里沒有他!他對她的好,他知道她明白,卻也看得出她客氣的婉拒。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根本不必問,也知道她拒絕的答案。

    因為她的心里還放了個人,那個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她先遇上了穎熙,在她顛沛流離的日子里,也許他是第一個對她那麼好的人,加上穎熙本身的魅力,女人要喜歡上他原不是難事。如果只是這樣,那無妨,他會讓她慢慢忘了穎熙,空出心里的位置,讓他進駐。

    只是……穎熙知道無憂喜歡他嗎?抑或……他對她也有不同的情愫?

    不管如何,他覺得有必要告訴穎熙他的想法。

    「穎熙,我很喜歡無憂。」

    盛穎熙笑了。「嗯哼,看得出來。」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放棄!」

    「干麼告訴我這些?」明明是很單純的分享心事,氣氛卻有些許的火藥味。

    「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這些事該優先和你分享。」

    啜了口酒後,盛穎熙說︰「那麼……請你把她抓緊一點。」

    「……什麼意思?」

    瞧好友緊張的模樣,他突然笑了。

    「還能是什麼意思?」他故意轉移話題,「你和我分享了這樣的事,我想,我也該告訴你一件事。」停頓了下,他說︰「我和雪薔要訂婚了。」

    「訂婚?」夏遴君訝異的看著他。之前听無憂這麼說時,他還懷疑是邱雪薔胡呢。「怎麼這麼突然?」

    「因為,我也是‘突然’知道了一些事。」可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將要有喜事的人。「我爸媽上個星期很肯定的告訴我,我很在意的那段記憶里的那個女人是雪薔……只要訂了婚,甚至結婚後有較長的時間相處,我會想起一切。」

    「……」夏遴君驚訝盛家兩老竟這麼做!看穎熙不快樂的模樣,他一定也對這事存疑吧。

    穎熙結婚時,他和楚馨恬有過一面之雅,是個秀氣清靈,還帶著淘氣特質的可愛新娘。穎熙發生事情時,他正在療情傷,但和盛家父母見過面,知道了一些事。

    穎熙空白的那段記憶中,那女人該是他的妻子,而不是邱雪薔!可是對于這件事,他卻只能選擇沉默,因為他知道為什麼盛家兩老會這麼做。




    「遴君……如果我爸媽說的是真的,想必我是深愛著雪薔,要和她訂婚我該高興,可是……為什麼除了遺憾外,我什麼也感覺不出來?那種遺憾……像是即將要錯過了和生命同等重要東西的遺憾……」

    「……」夏遴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彼此又閑聊了一下,這才定出飯店。夏遴君發現手機沒帶于是又折返。他才進飯店,柳無憂沒多久就出現,詫異盛穎熙一個人站在飯店外頭。

    一看到他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點酸酸的,有點想念。她慢慢的走過去。

    「……好久不見。」

    盛穎熙靜靜的看著她。即使爸媽說過了,那個被他遺忘的人是雪薔,而不是其他人,可每次看到柳無憂,那種熟悉的感覺還是令他很在意。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我……臉上沾到什麼了嗎?」

    「亞i僕……」

    「干麼又這樣叫人家?」

    「當然要這麼叫,除了我之外,應該不會有人這麼叫你了。」盛穎熙笑了。果然,只有和她在一塊,他才有這種自在輕松又愉快的感覺。

    一看到他笑,她莫名的松了口氣。「……上一次離開公寓時,你那麼生氣,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看到你笑了。」

    「我怎麼會不笑?惡僕離開,最開心的當然是雇主。」

    「說這樣!」橫他一眼,柳無憂板著臉。

    看著她的臉,他突然說︰「鋼琴……送過來了。」

    「你還是買了?」

    盛穎熙逕自的說︰「上一次我回去,梔于花開得很美,共有二十三朵。之後還有不少花苞……」他拿出鑰匙遞給她。「有空……去彈彈那架白色的鋼琴,順便看看那些花。過陣子,房子也許會賣掉。」

    她收下鑰匙。「為什麼?」

    這回想賣掉房子的是他自己,因為他想……徹底斷了那種只有和柳無憂在一起時才有,卻又無法理解的熟悉感。「下星期我要訂婚了,雪薔不喜歡那里,可能會買房于布置新房吧!」

    「……」

    他看著夏遴君從飯店大廳定了出來。「遴君來了,我先走了。」他向好友揮了揮手,然後離去。

    夏遴君走向柳無憂。「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覺得……心好像破了個大洞。」她低聲的說。

    邱小姐早說過要和盛穎熙訂婚,不是?可經由他口中說出,她才有了真實感。

    方才……方才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突然很想大哭,很想像小孩耍賴時一樣的拒絕這樣的結果。但這種事……又怎麼可能是耍賴就沒事的?

    「為什麼?」

    柳無憂看著夏遴君,她的回覆是很深很深的嘆息。

    今天是盛穎熙和邱雪薔訂婚的日子,在兩家共同默契下,只宴請彼此較親的親戚和一些好友。可大戶人家的訂婚宴即使再簡約,也頗有看頭。席開六桌,光場地的租借布置,以及酒席就是一般人家婚宴花費的兩、三倍。

    訂婚儀式在早上,宴客則是在中午。

    邱雪薔起了個太早做頭發、化妝,穿戴整齊後,她心情極好的打了通電話給盛穎熙。「喂,你現在在干什麼?」

    他淡淡的說︰「方才有事回公司一趟,現在正準備回家準備。」

    「這麼重要的日子還上班?」她有些不愉快,感覺上穎熙一點也不重視他們的訂婚。

    「我不會遲到的。」

    「那就好。趕快回去吧!」

    「好。」

    「穎熙……我愛你。」

    「我知道。」

    沒等到他同等的回應,邱雪薔有點失望。可是無所謂,未來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路上小心。」

    「就先這樣了。」結束通話,盛穎熙嘆了口氣。听過有人結婚前會有恐婚癥,他也有這種「怪癥頭」嗎?今天要訂婚了,他的心情卻低落得像要上斷頭台。

    一陣陣咖啡味道飄來,他不自覺的皺眉。

    每一次走這條路回公司,總要經過這家咖啡豆專賣店,他總是匆匆走過。要不是顧及別人的感受,他還真想掏手帕掩鼻而過。

    在盛穎熙快步要經過咖啡專賣店時,發覺好像有許多人在尖叫,然後不約而同的由大樓、商店,各棟建築物里往外沖……他這才慢半拍的發現地震。

    「啊——好可怕!地震,搖得好厲害!」

    「快點,不要在騎樓下,危險!」

    「喂喂……那個看板晃得好厲害!」

    不遠處傳來緊急煞車聲、車子的踫撞聲,以及人們的尖叫聲。

    不一會有圍觀者說︰「天!好慘,駕駛好像死了!」

    死了……盛穎熙恍神了下,突然間又有人尖叫。

    「啊!看板掉下來了!」

    盛穎熙站在看板下,下意識眯著眼往上看,感覺有東西朝他飛了過來……干鈞一發之際有人推了他一把,他雖躲過了砸下的看板,在跌倒之際,頭卻重重的敲到停在一旁休旅車的前護杠。

    他有幾秒的清醒。咖啡香、死亡……

    誰……誰死了?

    馨恬……

    腦海中許許多多的畫面像跑馬燈一樣晃過……白眼一翻,黑暗吞沒了他……

    結束了冗長的會議,盛穎熙回到了辦公室。門一推開,咖啡的香氣立即襲來。

    巴西頂級藍山的味道在他疲備之際,總能提供最適時的活力補給。

    啜了一口咖啡,他翻看著手機……

    五通的未接來電和幾通簡訊都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他到美國有七天了。

    離婚協議書,她收到了嗎?她……會簽吧?無意識的盯著手機看,突然間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Comein.」門一開,來者令他訝異。「雪薔?你怎麼來了?」

    「有幾件事情,我想親自來告訴你會比較好。」

    有什麼事情這麼要緊,要她親自飛來美國跟他報告?

    打從他來美國當天,就心神不寧,加上打電話回家,媽媽的聲音有些怪怪的,他一直很不安,可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你說。」

    「首先,你的離婚協議書,楚馨恬簽了。」邱雪薔從文件夾中拿出來遞給他。

    盛穎熙默默收下,沒有多看一眼。離婚是他提出,結果如他預期的,他甚至狠下心不讓馨恬有機會找到他挽回他們的婚姻。

    她如他所願的在協議書上簽字,一切成了定局,為什麼現在他的心會這麼痛?

    薄埂的一張紙,對他而言卻像有千斤重。

    他強迫自己壓抑心痛,問邱雪薔,「還有什麼事?」

    「第二件事是盛伯伯要我轉達的。」

    「我爸?」

    「楚馨恬的父親,楚閔佑總經理前天提出辭呈,辭意堅定,幾經挽留不成,伯父已口頭上批準,等你回國再正式處理。」

    盛穎熙無法置信。「為什麼?他為什麼要辭職?就算我和馨恬……」他一向公私分明,就算無緣為翁婿,他也是集團的大將,更何況……他還是他深愛女人的父親。




    「他可不這麼想!听說,楚總經理夫婦把每年你送他們的生日禮物全數送回。也許對他而言,當不成翁婿就什麼也不是,送還時還說︰‘無福消受’。」

    就他所知,丈人性情溫和,丈母娘較有個性,可也是個理性的人,斷不可能無緣無故如此決絕。

    「他們會如此,一定有什麼理由。」他悶悶的開口,「你這回來報告的事,截至目前為止還真沒一件好事,希望接下來你說的,能讓我心情好一點。」

    邱雪薔看著他。「在接著報告之前,可以冒昧的問你一件事嗎?」

    「你想問什麼?」

    「和楚馨恬離婚,是因為你不愛她嗎?」

    「……」

    「一點都不愛了?」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我想……我可以拒絕回答。」

    「連我……也不能知道?」

    「楚馨恬是我的妻子,我愛不愛她她知不知道比較重要吧?算了,都結束了。反倒是你,一個旁人知道這個干什麼?」

    旁人?邱雪薔訝異。對他而言,一直跟在他旁邊等待機會能去愛他的女人是旁人?

    是啊,穎熙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公私分明,除了他的妻子之外,其他不相干的女人都不會是他的私事,也因為這樣,他從下模糊分寸和界限!不也因為這樣的性子,她才這樣看重他、後悔錯過他嗎?

    可他此刻說的話……真的很傷人。咬著牙,她心痛的同時也決定不讓他好過。

    「你和她是結束了,不過,即使沒結束婚姻關系,她也沒機會知道你愛不愛她了。」她噙著一抹冷笑看他。

    「什麼意思?」盛穎熙端起咖啡要喝。

    「她……死了。」

    盛穎熙愣住,猛然抬頭看她,臉色刷白。「你說什麼?」

    他越是震驚錯愕就表示他越在乎,看在她眼里,就越刺眼難受。離婚是他提出的,不就表示他不愛了,不是嗎?她討厭,非常討厭他對楚馨恬的在乎!所以……

    她要他痛!原本她還猶豫要不要全盤托出,如今要痛就一次痛個夠,反正她不說,一樣有人會說。

    「楚馨恬死了,在追你到機場時,在路上發生車禍死了!嚴重車禍加上火燒車,面目全非,送到醫院急救了十幾個小時,宣告不治。」

    盛穎熙手上的咖啡杯應聲翻落,美麗的古瓷杯撞擊到地面瞬間碎裂,咖啡灑了一地。

    穎熙,我有重要的話要跟你說。听到留言請回我電話。

    穎熙,你接電話吧!

    穎熙,為什麼不接電話……

    穎熙,我不要離婚!我們談談好不好?求求你,給我半個小時,不!十分鐘,十分鐘就好!

    穎熙,不要到美國去,等我……我們回到過去好不好……

    她拚命的在他手機中留言,為什麼他堅持不接?如果當初他接了,她也不會急著追他到機場,那麼……她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吧?

    她是死在他手上!

    他害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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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1 10:25:11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對于盛穎熙的反應,邱雪薔感到吃驚。對一個人的死,曾是他親密的枕邊人會傷痛,這是難免,也是人之常情,可穎熙卻是……他那神情是什麼?他在顫抖,像極力在壓抑什麼,眼中無淚,有些木然和……茫無頭緒,那是……心痛到絕望嗎?

    他的神情嚇住她了。「穎熙……穎熙……」

    她一顆心怦怦狂跳著,喚了他好幾回他都沒回應。她走近他,伸手去拉他,他沒有甩開她的手,任由她搖晃著他。「穎熙,你……你別嚇我。」

    盛穎熙還是沒理會她,逕自的沉默,木然。他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頭的事和他不相千。

    邱雪薔真的慌了,對于他的反應她心驚膽跳。「你……你要是想送她一程,我幫你訂票,你回去看看她好了。」

    「……」

    「穎熙……求求你說說話,你別這樣!你真的嚇到我了……穎熙……」

    盛穎熙西裝筆挺,拿著鑰匙往外走。

    邱雪薔忙追在他後頭。「穎熙……穎熙,你要去哪里?,別走這麼快,我追不上!」好不容易在他上車前壓住車門。「穎熙,你要去哪里?」

    較之盛穎熙的正式穿著,邱雪薔可是披頭散發,一身睡衣隨便搭個長外套就追出來。

    「我要去接馨恬,她快下班了。」

    「下班?」現在?現在是凌晨三點多!

    「不跟你說了,我要趕著去接她。」

    邱雪薔紅了眼眶,只得順著他的話。「穎熙,馨恬她……她自己會開車,你現在去接她……外頭……外頭塞車塞得很厲害……」眼淚不禁奪眶而出。這樣荒謬的話怎會從她口中說出?這樣荒謬的事又怎會發生在穎熙身上?「你現在出去……不但接不到她,還會錯過,她回來看不到你會很擔心的。我們……我們在家等她,好不好?」

    盛穎熙想了想,終于不再堅持要親自去接楚馨恬。「說的也是……這一次她回來,我一定要好好說一說她。她啊,開車技術有夠差的,要她別老是自己開車,她不肯,叫司機載她,她也不要,如果這些她都不喜歡,以後我接她上下班好了。」

    「嗯……我們進屋子里等她。」

    「馨恬,不要自己開車……你從來不知道每一次看你自己開車出去,我有多擔心。對了,你那麼喜歡工作,我也不阻止你了,只是……記得留一點時間陪我……

    什麼?你忙?好吧!真的沒時間陪我,那就我陪你吧!你忙你的,我排出時間,我們也不一定要在外頭約會……我就買些吃的去你們公司陪你。

    「你沒時間吃?那我喂你嘍!丟臉啊?我也覺得,沒關系啦,一回生,二回熟……」

    邱雪薔紅著眼眶沒搭腔,知道他又在和「楚馨恬」說話了,一時半刻是停下下來的,直到「楚馨恬」有事暫時離開。

    穎熙原是個不多話的人,可生病之後,只要幻想中的楚馨恬來找他,他可說上好久好久的話。

    醫生說,那是補償反應。

    妻子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他有好多事、好多話要對她說。現實中的人都知道他病了,可這個時候的他卻是最誠實面對自己的妻子。

    以前隱藏的心事都會告訴幻想中的人,不斷的和她對話,閨述心情,想要她完全了解他。

    他可以說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該說,他為了心愛的女人建構了一個不受打擾的世界。外頭的人事物與他不相干,若要牽動他,得藉由活在他世界里的另一個人物。

    等他說話告一段落,邱雪薔柔聲的說︰「穎熙,楚馨恬說你最近臉色很難看,一定是睡得不夠,她要你睡眠一定要充足,現在沒什麼事,去休息一下吧。」

    「我在等馨恬。」

    「她回來會去叫醒你。」

    「……那好吧!」

    目送他上樓,邱雪薔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每天要出門去接楚馨恬、每天要等楚馨恬到才吃飯、每天要喝到柳橙末咖啡、每天要穿楚馨恬為他搭的衣服……

    盛穎熙的世界里就只有一個楚馨恬。誰來看他、和他說話,他是沒有反應的,只有當問他的話題提到楚馨恬時,他才會像上了發條的娃娃般有了回應。

    他的性子變得極端恐怖,反應直接而沖動,他不再是原本那個舉止有禮的貴公子。

    當你擺明是楚馨恬的「好友」,他會熱情以待;反之,也絕不要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之前就是有位友人脫口說楚馨恬死了,在一旁喝著柳橙末咖啡的穎熙忽然獸性大發,一拳就把對方打飛出去,他甚至還不放過人家,追上去又補了好幾拳,要不是有人及時把那人拉開,她忙開口說,楚馨恬最討厭暴力,他這麼做,她回來一定不會理他,他這才住手。

    日子一天一天過,穎熙生病快半年了,盛家人幾乎已要放棄他恢復的可能性。

    集團總裁一職,由他父親回鍋,穎熙則留在美國靜養,而她則一直陪著他。

    可說真的,她的耐心在穎熙左一句楚馨恬、右一句楚馨恬的情況下,已經快用罄了。

    這一天,盛穎熙又穿上楚馨恬最喜歡看他穿的那套西裝。邱雪薔皺了下眉,不高興的開口,「那套西裝穿了好幾天了,該換下來了吧?」

    「這是馨恬說我穿起來最好看的一套。」

    又是楚馨恬!邱雪薔只差沒翻白眼,畢竟目睹過當面批評楚馨恬的人下場有多麼慘,她可不敢造次。

    正常時候的穎熙別說打女人,他連男人也不會動手,當然他絕對有方法讓對方付出代價。而這個時候的穎熙,她可不敢妄想他會記起她是個女人。

    「你身材高大,比例又好,穿什麼都好看!」她試著說服他穿別件。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穿這一套。」

    「為什麼?」

    「今天是我和馨恬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他興匆匆的說︰「我設計了一套很棒的首飾要送她!你看。」一整套的首飾,有項鏈、戒指、耳環,端莊中不失俏皮的風格,時下流行的彩色寶石瓖嵌配色,讓這套首飾時尚又可愛。

    很像楚馨恬給人的感覺。

    邱雪薔護恨的眯了眼。原來在穎熙辦公室看過的那套她一直暗示他送給她的首飾,是他為了愛妻親自設計的。

    結婚五周年紀念日?穎熙腦中的時間很紊亂,有時今天才過了楚馨恬的生日,明天他又吵著要買禮物給楚馨恬。他的時間,反反覆覆,但全都是在做想讓楚馨恬愉快的事。

    既然他那麼愛她,又為什麼要離婚?又……五周年的那一晚,他到底想給楚馨恬看什麼?什麼東西錯過了,就沒有呢?

    邱雪薔說︰「你今晚不是訂了房間?你到底要馨恬看什麼?」

    「其實……我想告白。」

    「都結婚了,還告什麼白?」

    「馨恬啊在這方面很小骨子小眼楮的!不過,那也是我不好。我和她結婚……

    一直是我在主導。感覺上,她是被我牽著鼻子走。而她吶很容易滿足、好討好,我常常利用她陶醉得醺醺然時決定事情,佔她便宜,連結婚也是。

    「我沒有求過婚,因為不管她會不會答應,只要她有一點點喜歡我,她就會是我的!也因為這樣吧,即使婚後過得幸福,我待她好,可隱約感覺得到她是有點遺憾或不安的。因為我……從來沒向她告白,從來沒跟她說過我愛你,可我們卻結婚了。」

    「那麼……你愛她嗎?」

    「……第一眼……我就知道眼前那位當著我的面打盹兒的女人是我要的……窩囊吧?一見鐘情的女人不但沒有理我,還很不給面子的大方和周公暗通款曲。」

    「一見鐘情?楚馨恬不知道?」

    「不過這樣的呈現也只有三分鐘左右。再晚一些,看板上其他的字會跑出來,‘我愛你’三個字也會在六點十五左右熄掉。本來顧忌的只有這些事,但後來才知道,馨香花坊經營不善,已經易主,本來在今天要拆了,是我請尤秘書去交涉才延「那你為什麼……為什麼想離婚?」

    「因為害怕自己想獨佔住她,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這一、兩年我忍夠了!

    你知道我的性子,一旦我痛苦,我會讓那些造成我痛苦的事物消失、造成我痛苦的人付出代價!

    「我愛馨恬,不會對付她,但我會對付她的公司、她的老師、她的朋友……我一定會做出許多傷害她的事,而這些事後來她一定會知道,到時候……

    「離婚是阻止這種憾事發生的方法,一方面她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在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我便會約束自己的行為,不會對付那些人。」

    「如果……如果有一天,楚馨恬後悔了呢?」邱雪薔忍不住問。

    盛穎熙笑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天。我要她看清楚,她是離不開我的……不過現在無所謂了,我不離婚了,但我會讓她知道我愛她,很愛很愛……」

    原來,他連離婚的出發點都是因為愛她,他怕有一天楚馨恬會因為他的所做所為而恨他!

    天,面對這樣的男人,她還要再等下去嗎?

    雜沓的腳步聲快步的在醫院通廊移動。不過十幾公尺的距離,怎會這麼漫長?

    「穎熙……穎熙還好嗎?」盛母一臉焦慮的問著邱雪薔。

    「目前只知道一些擦傷和外傷,做了一些檢查,沒看出什麼問題。其他的部份……他沒清醒,還不知道。」

    「怎麼會這樣?」盛母急得快哭了,忍不住又恨恨的瞪了丈夫一眼。當初就說要把兒子帶回國內治療照顧的,可丈夫堅持,也許離開那個環境,反而不會觸景傷情,對于兒子的病有助益。現在可好了,他們才來美國看他,一下飛機雪薔就打電話來說,他又出事了!

    「穎熙……他早上又要去接楚馨恬,下樓時腳底踩空,就……就從二樓摔了下來。」

    「進去看看他吧。」盛景濤為了兒子,最近也著實老了許多。

    推門而入,原以為盛穎熙還昏迷著,他卻是清醒的,臉色有點蒼白的坐著。」

    看到父母,他撫著仍暈眩的頭。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我……怎麼了嗎?」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和擺設,一看就知道這里是醫院。

    邱雪薔柔聲的說︰「你摔下樓了。」

    「摔下樓……」怪不得他全身酸疼。

    見他不語,以為他又在想什麼,邱雪薔忙搬出「楚馨恬」安撫他。

    「你忘了嗎?你要去接楚馨恬,下樓時不小心踩了個空摔下樓。」

    「楚馨恬?那是誰?」

    盛家兩老互看一眼,齊望向邱雪薔,她也一臉莫名。

    「你……你忘了?」

    「忘了什麼?」

    「……她?」

    「她是誰?方才你說那個叫……什麼馨恬的,那是誰?」馨恬?誰?他想著想著,忽然頭劇烈的痛了起來,痛到冷汗直冒!有個女人的影像在他腦海中扭曲變形得厲害。「我……我的頭……好痛!」

    「怎麼會這樣?快叫醫生!快!」

    「是選擇性失憶。盛先生的情況特殊,對他而言,他妻子的死對他打擊太大,又加上愧疚導致內心的沖擊,沒有辦法接受妻子的離去,因此有了之前的病。

    「而現在,他發生了外力的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照理來說,他之前的病不會因為外力撞擊而有所改變,畢竟那是心因性,和外力無關。可盛先生明顯的已無之前的癥狀,如今和常人無異,比較特殊的是……他似乎把關于他妻子的一切全忘了。」

    「是啊,他甚至不記得他經由相親而認識他的妻子,也不記得自己結了婚,關于馨恬的一切……全都下記得了。」

    「也許是大腦啟動了機制在保護他吧。關于他妻子的一切,是他痛到無法去承受的,經由遺忘使得一切恢復正常運轉。」浸yin大腦神經領域數十載的美籍腦科權威也無法明確斷定。

    人類大腦太奧秘,目前真正能解釋的部份未達皮毛。

    「那麼他……他未來是否會再想起他的妻子?」

    「不無可能。」

    「為什麼是下無可能?沒有確切、肯定的答案嗎?這種‘可能’、‘也許’、‘大概’……的答案,身為家屬的我們真的很不能接受!」關心則亂,盛母激動的提高音量。

    「我真的很抱歉!」看多了家屬們激烈的反應,醫生很能夠了解他們的焦慮和不安。「人類的大腦太奧秘,我所學有限,實在抱歉。」

    醫生都如此說了,盛家兩老也只能無勸的嘆息。「若想起她……不會又生病了吧?」再瘋一次?老天,他們年紀大了,真的禁不住再一次這樣的打擊。

    「……有可能。不過……我比較樂觀!盛先生選擇了遺忘妻子的一切讓生活回歸正常,哪天,當他想起了他的妻子時,想必也是大腦機制允許,他發病的機率會降低很多。」

    「是這樣嗎?」

    出了主任醫生的診療室後,一行人再往病房去探望盛穎熙。

    「穎熙暫時還是待在美國吧。」盛母喃喃的說︰「听了醫生的話,我還是很不安。光是想哪天穎熙又想起馨恬……可能發生的狀況,我就背脊泛涼!」

    盛景濤只是嘆氣。

    「回去之後,把有關楚馨恬的東西全都丟掉或收起來吧,比起他想起楚馨恬所要付出的代價,我寧可他永遠想不起她!」邱雪薔恨恨的說。

    盛母雖然也心疼媳婦,可她更擔心兒子,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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