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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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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劉芝妏 -【冰雕娃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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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00:08: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雲南省 騰衝縣

  悠哉地套上褲子,關理治眼底還有著殘餘的慾火,賊賊地笑了聲,他很色地伸手朝床上那個光滑柔細的屁股摸上一把。

  「哎唷,你要死啦。」床上的女人嬌滴滴地應了聲。

  「騷婆娘。」有些意猶未盡地,關理治乾脆將她的身子拖了起來,一雙手不規矩地摸上她聳立的乳白酥胸。「要不要跟我回四川?」這女人的床上功夫實在厲害,讓他又想爬回她身上去。

  「哼,誰不知道你們這些有錢的大爺們,總是把人玩玩就丟,哪還會有什麼真心對待我們這樣苦命的女人。」言下之意似乎一點也不當他的邀請是一回事。

  不以為忤地笑了笑,但手下卻狠狠地捏了下那盈滿手掌的酥胸。「等我事情辦完再來整治妳這騷貨。」

  女人撥開他的手坐起,被單就這麼直溜溜地自她豐盈的上身滑下。「你要走了?」聲音裡有著好奇。

  關理治彎腰套上鞋子。「問那麼多幹什麼!」

  聽出他口氣中的不悅,女人機伶地癱回床上。「隨便問問也不行哪,誰管你們這些大爺們的事啊。」

  「等著大爺回來接妳啊。」說著,又伸手想吃些豆腐。

  重重地拍掉那隻偷襲胸口的手,女人的臉上帶了絲不易察覺的不屑。「真有回來再說吧。」這些人說的話,誰會信哪!

  「妳等著。」狂妄地丟下一句,關理治走出房門,招呼著廳裡的人。「喂,解決完了沒?該上路了。」

  整個大廳或坐或站,足足塞了十幾二十來個大漢,聽到他的喝,又有好幾個大漢紛紛自隔鄰的幾扇門內走出來。

  浩浩蕩蕩的一群凶神惡煞才剛走到路尾,就猛地停住,二、三十雙眸子全都莫名其妙地望著帶頭的關理治,因他正驚訝地睜大眼直盯著前頭。

  迎面走來的冷蒼嶽跟龍毅夫冷眼盯視著他,他們身後跟著關紅和關緹。

  「喲,瞧瞧,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才剛想上騰龍寨討人呢,人家就已經自動地將我兩個妹子給雙手奉上了。」關理治怪腔怪調地嚷著。

  厭惡地望了他一眼,關紅走上前在關理治身旁站住。

  「小哥,你帶那麼多人出來做什麼?」她口氣不佳地問著。

  他們才剛從大理回來沒幾天,大夥都掛念著白維霖的傷而心情不佳,偏偏小哥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刻帶人來撩撥著他們已經快要爆發的怒氣,嘴裡講的話又那麼難聽,令人難以忍受,況且,先不說小哥臉上那抹看了就令人不舒服的奸笑,光是跟在他身旁的那些人就很不討人喜歡,都是一臉橫肉的壞人樣!

  小哥是不是忘了這兒是雲南,不是他的地盤四川!

  「做什麼?還不是為了妳們兩個。」關理治還故意揚起聲音,問著不自覺地躲到龍毅夫壯碩身後的關緹,「我說我的好妹子,小哥說得對不對?」

  關緹雙手緊緊地揪住龍毅夫的衣服,慘白的臉蛋自他身後微露了些,望著關理治的眼神有著討厭與害怕。

  「妹子,小哥來接妳們了,快些跟我回去。」關理治的口氣狂妄至極,而且一點都沒將至今仍不發一言,只是泠著臉望向他的冷蒼嶽跟龍毅夫看在眼裡。

  瞥見關緹在聽到小哥的話後浮現臉上的驚慌失措,關紅移到她身邊,一手保護地摟住她的肩,另一手插放在自己穿著洋服的柳腰上。

  「小哥,你別一開口就嚇小緹行不行?」她很生氣地瞪著關理治。

  「妳管我,我今兒個可是奉了爸爸的命令要將妳們帶回去。」關理治滿臉的得意揚揚。

  爸爸已查到她們的下落了!關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下。

  關紅心疼地望了她一眼。「爸爸是叫你帶我們回去,可沒叫你來嚇我們。」

  手一攤,關理治一臉的奸詐。「我有嚇到妳們嗎?」

  「你……」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地,關紅真希望丟一團狗屎到關理治那張笑得很欠扁的臉上。「都是你啦,什麼日子不挑,偏要挑今天這麼一個倒楣日出來逛市集。」她回過頭就將怒氣發洩在冷蒼嶽身上。

  「那不好嗎?剛好可以讓你們兄妹團聚。」冷眉冷臉地,冷蒼嶽沉聲說著,但回瞪著關紅的眼神可是冒著火熱的怒意。

  「原來他就是關理治!」久久都沒吭聲的龍毅夫若有所思地低語著,「真是人如其名哪。」後頭這一句他故意吊起了嗓子,雖不是太大聲,但是卻教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怎麼,你這不起眼的小子聽過二公子我的大名?」關理治還大言不慚地吹噓著自己的名氣。

  「是呀,聽過太多閣下作奸犯科的壞事。」龍毅夫還配合著自己的話猛點頭,臉上仍是那副靦覥又斯文的微笑。

  見這男人斯文俊逸的臉上兀自掛著微笑,但話中貶損之意卻很明顯,怒火霎時充滿關理治的眼。

  「你是誰?」說完,關理治接觸到一道鄙視不屑的視線,將目光移到那男人身旁的人身上。「你又是誰?」怎麼他看來那麼眼熟?

  龍毅夫沒開口,冷蒼嶽已嘲諷地笑了起來。「我是誰?難不成關家二公子將我給忘了?」

  細細地審視著他,關理治雖然成日沉浸在酒瓶跟女人堆裡,但記性也還算靈光,多瞧了兩眼,腦子裡就猛地竄上一個人的資訊。「冷蒼嶽!」他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他可沒忘記十幾年前,冷蒼嶽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身上的拳頭,雖然當時對方年紀尚輕,但是那幾拳可真不輕哪,尤其是他成年後的身形……居然那麼的精壯!

  「很好,你還記得我。」

  冷蒼嶽的冷笑讓關理治重新恢復到小時候的孬樣,他吞了口口水,有些畏縮,但是又想到此刻自己身邊有著大批的幫手,他便挺起瘦削的胸膛來站得筆直。

  「冷家的窮酸小子?」他輕蔑地哼聲。「你那個窮酸大哥呢?該不會躲在哪個婆娘屁股後面吧,是不是不敢出來見人?」

  「小哥!」不約而同地,關紅跟關緹驚呼一聲,兩道責備的視線直射向他。

  關緹更是氣憤難當地自龍毅夫身後站了出來,學著關紅一樣兩手插在腰上。她有滿肚子想衝上前去踹他幾腳的慾望,他竟然敢這麼說昊!

  面有得色的關理治只開心一會,當眼前那道快速襲來的黑影快要沾上他的胸口時,他立即尖聲狂叫。「該死的,殺人啦!」斗大的汗珠頻頻自額上滑下,他順手拉過一個替死鬼擋下冷蒼嶽扔過來的那把致命的小刀。「你們怎麼還杵著?還不快點動手將人給我拿下。」

  場面瞬時混亂起來,不出半晌,二、三十條人影將他們四個人團團圍住。

  如果只有冷蒼嶽跟龍毅夫兩個人的話,這二、三十個烏合之眾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裡,可是,現在他們還得分出注意力給身旁的兩個女人。

  刀劍無眼,一旦動起手來是無暇旁顧且容易波及周圍的,而惡毒的關理治竟然都不說半句要手下別傷了她們的話,雖然他們努力擋開所有襲來的攻擊,但漸漸地,在他們身上的血痕也愈添愈多。

  但兩個男人仍臨危不亂,一刀一刀地砍殺著那些欲除去他們性命的人。

  逮著一個空隙,關紅機靈又膽大地揪住關緹的手,要她一同在你來我往的刀影下往外闖,關緹配合地彎下腰,可就在旋身待衝時,她驚駭地瞧見一個高舉著大刀的凶猛漢子,他的攻擊對象是渾然不知危機四伏、猶兀自背對著那鋒利大刀的冷蒼嶽。

  連示警的時間都來不及,就在這岌岌可危的剎那,關緹像顆球似的自後頭將冷蒼嶽的身子撞開,但自己卻來不及閃開大刀,被那一刀狠狠地朝她劃了道刺眼又嚇人的傷口。

  「小緹!」關紅尖聲狂叫著妹妹,熱淚倏地奪眶而出,紅著眼的衝到她身邊,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小緹、小緹!」

  冷蒼嶽因這突起的變故失去理智,眼中頓時殺意大現,下手的勁道更加迅速且勇猛,刀刀都欲置人於死地,而且直逼向一臉慌張正想撤退的關理治。

  「這是……」

  接到消息趕來支援的高暮瞄了眼躺在關紅懷中動也不動的關緹,以及濡濕兩人衣裳的血跡,隨即提著氣,腳下連頓都沒頓一下,就跟冷蒼嶽互視一眼,帶著手下的一群兄弟追趕關理治那群潰敗而逃的傢伙。

  騰龍寨裡鬧騰了大半夜,沒有幾個人睡得著覺,大夥兒全關心地聚集在大廳裡,有些人坐不住便移到關緹門口守著,只見關緹房裡不少人進進出出,忙得人仰馬翻。

  只是出來的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這使得寨裡的兄弟更加憂心。

  個性溫馴乖巧、人長得甜美心地又善良的關緹自從住進寨子裡的這段日子以來,人人都對她存著好感,寨子裡哪個兄弟的衣裳破了不是她縫補的?而在有人傷心難過、甚至失戀被她知道後,她哭得比當事人還要難過,大夥兒全當她是自個兒的妹子般看待,如今她生死未卜地躺在那兒,怎不讓人擔心難過呢!

  當冷蒼嶽一臉黯然地踱步出來時,幾個性急的兄弟不禁衝到他面前脫口問著,「怎麼樣了?小緹還好吧?」

  咬著牙搖了搖頭,冷蒼嶽恨恨地咒著,「這該死的白,早不受傷晚不受傷,偏偏這個時候躺得像個死人似的。」他的醫術高超,如果他在的話就穩當多了,但是他卻在這個要命時候因受了重傷缺席,連老大都為著要查出罪魁禍首還沒從大理回來呢!

  如果老大知道小緹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思及冷蒼昊得知此事後可能會有的暴怒,他整個頭皮都發麻了。

  「老大上哪兒去了?」有個上午才剛自外地回寨的兄弟納悶地問,他不是疼小緹疼得像命似的,怎麼如今不見人影?

  「白老大受了重傷,所以老大還留在大理處理,真是……如果小緹撐不下去……」另一名兄弟不敢說出大夥擔憂的事情,若關緹在這時候嚥下最後一口氣……

  「不可能,小緹不可能那麼短命的。」怒吼一聲,冷蒼嶽再也承受不住自責地衝向黑暗裡。

  他好恨,恨自己的背後為什麼沒長眼睛、恨那把無情砍在關緹身上的刀、恨自己的無能,虧他自負身手了得,卻不能挽救關緹免於被那把刀所傷。

  幾道同情的目光凝望著他飛奔而去的身影,一陣長吁短嘆,沒有人試圖再開口說話。

  一臉疲憊的關紅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愁雲慘霧的一幕。「阿嶽呢?」他不是出來了,人呢?

  面面相覷著,最後還是阿彪代表開口。

  「他往那兒去了。」阿彪用眼神示意冷蒼嶽離去的方向,看見關紅怔忡了下,隨即欲往那兒走去時,他忙不迭地開口阻止著,「小紅,妳還是別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他心情很不好,怕……」他停住口不好說得太明白,寨裡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一向都是吼來吼去的,怕此時的冷蒼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

  勉強掛上一抹笑,關紅還是朝著那方向尋了過去。

  她知道此時此刻的冷蒼嶽心裡一定難過死了,像他這種大男人一定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身上,但是平時鬥嘴歸鬥嘴,她就是不忍心看他這麼自責、看他這麼自虐、看他這麼的傷心難過……

  醒來的第一眼,關緹只感覺到充斥在全身的灼熱,要人命的灼熱!

  「嗯……」她不自覺發出呻吟。

  有道黑影立時蓋在她的頭頂,一雙抖顫的小手攀上她毫無血色的臉。

  「小緹?小緹,妳醒了?」哽咽的嗓子抽抽噎噎的問。

  關緹感覺到臉頰上多了份涼意,眨了眨酸澀的眼,似乎是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才能將那張俯視著她的臉孔給瞧清楚。

  「姊姊。」乾嗄、粗啞的嗓子讓關緹說起話來分外吃力。「我怎麼了?」全身又酸又痛地,而且連想舉手替她拭去淚水的力氣都沒有。

  「別說話,妳才剛脫離險境,要留點精神。」而後又開始嗚咽起來,「小哥那幫人真是沒人性,竟然下手那麼重,還好只傷到臀部跟大腿,如果傷了脊骨,就真的是……」想到這不幸之中的大幸,關紅哭得更慘了。

  不管怎麼說,小緹受傷仍是不爭的事實,連自己的妹子都能下這種毒手,小哥看來是無藥可救了。關紅的心裡更加難過。

  「我昏睡了多久?」關緹啞著聲音問。

  「整整三天,妳連動都不動一下,真是嚇壞我們了。」之前擔心太久,如今猛地鬆了口氣,關紅的淚水再也止不住。

  「唉,這是意外。」關緹實在是不忍心見姊姊哭得那麼傷心,身上的刀傷已經讓她痛得揪心,若再加上姊姊的眼淚,她的傷勢更會加重的。「妳就別再哭了,我這不是好好躺著休息了。」咬著牙說完話,她努力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自臀部到大腿處傳來一陣一陣的痛楚,火辣辣地直襲上她心口。

  「我不哭。」話雖這麼說著,但關紅仍抽噎了好一會,這才稍微緩和一些,「瞧,見妳醒過來,我一高興就忘了。」她自身旁的桌子上端起一個碗,作勢就要湊近關緹的嘴邊。「快些趁熱喝了它,妳的傷才會快點好。」

  脫離險境?傷?她的話讓關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白光閃爍的刀影,猛地渾身打了個寒顫,但那恐怖畫面被眼前的「險境」給掩蓋住了。

  瞧這情形,那碗裡裝的鐵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是什麼?」瞧不見碗裡裝的液體,可是光聞味道就……噁!關緹使盡全身的力氣將臉別開。

  「乖乖的,快點將藥給喝了吧。」關紅笑哄著,她清楚得很,小緹自小最怕吃藥,甚至一聽到藥這個字就會渾身發抖。

  「不要!」有氣無力地應了聲,話一說完關緹就學起那蚌殼來,緊緊地將唇闔起。

  「這藥……」

  「什麼藥?」縱使知道自己該將藥給喝下去,但關緹就是不想勉強自己。

  「醫生配的藥啊。」直直地將碗端到她眼前,關紅一臉的歉意。「這兒的醫生都是土醫生,開的藥全都是這些黑黑的湯湯水水,為了讓妳的身子快些復原,妳就忍耐些喝下去吧。」

  皺著眉兒、縮著臉蛋,關緹擺出一副不管西藥、中藥她都不要吃的倔強模樣。

  「小緹,妳別那麼固執。」關紅苦口婆心地哄勸,「這可是我親手幫妳煎的藥耶。」她眨著眼,很故意地讓妹子看到她的紅眼球。

  關緹果真注意到了,「姊姊!」她心疼起來了。

  回想以前在家時,爹雖不疼她這個庶出的女兒,但對姊姊卻很寵愛,再加上家裡的傭人很多,姊姊一直是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所以姊姊幾時做過什麼粗活,可如今卻親自煎藥給她喝……

  「這可是小方教我的喔。」洋洋得意地晃著手中的碗,見關緹果然如預料般的放軟態度,關紅決定將苦肉計施展得更徹底。「妳瞧,為了生火,我的手腕都被燙紅了一塊呢!」

  「可是……」關緹開始掙扎。

  「藥汁快涼了,涼了就更苦。」關紅還很適時地加了句,「下次我會加些蜂蜜在裡頭。」她鄭重的保證。

  下次

  關緹熱淚盈眶了,苦命哪,不但是身上挨了一刀,現在連藥都得入口,而且看來絕對不只喝這麼一碗就可以擺平的了。

  認命地將碗就口慢慢地喝著,就在藥汁將見底時,有人敲了下門,但不等她們應聲就逕自推門走進來。

  「小緹喝藥了沒?」直腸子的錫南一進門就嚷著,「我帶了些蜂蜜回來讓她配著藥喝。」

  聞言,關緹差一點將胃裡的藥汁全給吐出來,這蜂蜜為什麼不早一刻出現呢?那藥真是苦死人了!

  見關紅面有得色地將碗朝他晃動著,錫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啊,妳的動作真快。」不是說小緹怕苦嗎?怎麼那麼輕易地就哄她喝了藥?

  「再不喝藥都快涼了。」出聲催促的同時關紅好奇地望著他身後。「你們那幾個老大呢?怎麼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半個人影出現?」

  她問出了關緹擱在胸口的問題。昊呢?為什麼遲遲不見他出現?

  「噢,他們幾個關在房間裡一整天,大概是在商量要怎麼報仇吧!」錫南誠實地說。

  「報仇」兩姊妹同時訝道。

  「對啊,那姓關的欺人太甚,竟然敢在咱們的地頭上撒野,還將小緹傷得這麼重,這口鳥氣教兄弟們怎麼忍得下來。」一提起關理治,錫南似乎是滿肚子的火,彷彿那天交手他也在場似的。

  「喂,說話留神點,我也姓關。」皺眉提醒著他,關紅的臉上很是掙扎,聽錫南的口氣,冷蒼昊他們似乎要對小哥不利……

  「哎唷,妳跟小緹不算啦。」錫南一下子就將她們兩個跟關理治的關係給撇清了。

  「是喔,你又清楚了。小緹,妳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他們。」關紅心裡糾結不已,就算關理治再怎麼作惡多端,他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就算是萬不得已,她也不希望他跟冷家兄弟互相殘殺。

  房裡的兩人沒有阻止她,關緹明白她的憂慮,於是在看到錫南打算跟著出去時,攏住胸口的被子,小小聲地喚著。「錫南。」

  他納悶地回過頭來,「啊?」他雖停住了腳步,但沒有走回來,只是杵在門口望著床上的關緹。「什麼事?大夫說妳要多休息。」所以他不敢待在房裡吵她。

  「這……昊……你們……」支支吾吾地,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妳是問老大?」錫南機靈的一點就通。

  身子不自覺地更縮進被子裡,「他……」關緹突然有一股想見冷蒼昊的衝動,好想好想。

  錫南聳聳肩,「老大自那天從大理趕回來後就一直忙到現在都還沒休息。」

  「真的?」關緹好心疼,他在忙些什麼?

  「對啊,他一接到妳受傷的消息便快馬加鞭的連夜趕回來。」

  「是嗎?」她無意識地應著聲。「可他究竟在忙些什麼?」低聲嘀咕著,心裡卻有些沮喪起來。

  冷蒼昊趕是趕回來了,可是她到現在仍沒見著他的面。

  一沾上這種情人間的八卦消息,錫南只覺勁兒都來了,哪還顧得了要讓她多休息的命令。

  「這妳就不知道了,當老大衝回來看見妳昏迷不醒地躺在那兒,臉上沒有半絲血色的模樣,整個人就像是掉了魂似的傻在那兒,不管我們跟他講些什麼,他全都沒聽進去,從頭到尾半句話都沒吭,就像支竿子似的杵在那兒,那臉色蒼白得跟妳有得拚了。」

  心裡酸酸甜甜揪痛著,關緹想見冷蒼昊的慾望更加強烈,但錫南的現場報告還沒結束。

  「……那時大夥全都識趣地退下去了,就只留老大陪妳,可第二天才推開門一瞧,哇!」他戲劇性地張大了眼。

  關緹的心猛地揪緊。「怎麼了?他怎麼了?」

  「老大八成一整晚只顧盯著妳瞧,眼都沒闔過似的,全都布滿紅紅的血絲,一臉的憔悴,怪嚇人的,然後他這一待就是三天三夜沒闔眼,既不肯去躺會兒,也不讓我們換手,直到其他幾位老大回來才將他請了出去。顧了這麼多天,偏偏他前腳才剛走,妳竟就睜眼了……怎麼,妳當真都沒感覺嗎?」錫南好奇的問。

  「感覺?」

  「呃,也是啦,妳都昏迷不醒了,哪來什麼感覺。」錫南想想又自顧自的回答。

  他又接著說道:「看見老大擔心難過成那樣,大夥心裡也不好受,尤其是阿嶽老大更是鬱悶得好幾天都不開口說話,成天就像個遊魂似的,而且一見老大就繃著張臉。」

  阿嶽見到昊繃著臉?「為什麼?」她委實不解。

  「因為他自覺沒有保護好妳,所以心裡內疚,又見老大回來看到妳的模樣很讓人擔心,阿嶽老大覺得對不起老大、對不起妳。」錫南誠實地道。

  「我……」想到冷蒼嶽衝動易怒的性子,關緹開始為自己的小哥提心吊膽,也難怪姊姊會緊張成那般。

  「這些天妳可得乖乖地喝藥,快點將傷治好,否則不但妳拖著傷讓自己痛苦,也苦了咱們這一大夥人哪!」搖頭晃腦地勸戒著,錫南還笑得很曖昧。「尤其是咱們那天天守著妳、對妳情深意重的老大。」

  「他真的每天都有來?」她的心情奇蹟似的好了起來。

  「對啊,不就說嘍,三天三夜,妳睡多久,他就守多久。他哪放心讓別人陪著妳啊,連小紅想跟他替換一下免得他累垮,他都一口否決,嘖嘖嘖,真是想不到咱們老大還真是個癡情漢呢!」

  關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打腳底升起、逐漸佔領全身肌膚的燥熱,錫南的身影緩緩地在眼前模糊起來了。「癡……情漢?」

  大概是藥裡頭摻了幫助睡眠的藥材,撐了那麼幾分鐘後,睡意伴隨著羞怯的燥熱爬上腦子,她不能睡、不能睡著啊!萬一就在她睡著時,昊又來了……眨啊眨地,她很拚命地命令自己已進入半昏沉狀態的腦子清醒過來。

  「對啊……好啦,不吵妳了,瞧妳又瞇上眼,睏了就睡嘛,反正老大……會過來……」

  老大?昊怎麼了?關緹很想開口問,但是虛弱的身體卻不聽使喚地無法再保持清醒,疲倦直拖著她的神智往無邊的黑暗墜去……

  迷迷糊糊地,雖然還尚未清醒,但是關緹卻感受到一股包圍住全身的溫暖。

  「唔。」輕輕地吁了聲,她仍是緊閉著雙眼。

  那股溫暖令她不捨得那麼早就醒過來,她想繼續沉溺在其中。

  可奇異地,溫暖除了緩緩地貼近她的身、她的臉,居然還靠近她的……唇!

  倏地睜開眼眸,關緹見到一張憔悴又疲憊的俊臉離她好近好近,近得她都可以清楚地數著他顫動的睫毛、近得她都可以心疼地審視著他俊臉上冒出的鬍碴、近得她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吹拂在她臉上的熱氣。

  「妳醒了?」冷蒼昊的眼底全是火熱的激動。

  一向俊逸出塵的冷蒼昊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你沒有刮鬍子?」

  關緹話裡的指責讓他牽動嘴角,自眼底泛起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等妳好了後再幫我刮個乾淨。」

  「我不會替人刮鬍子。」關緹老實地道。

  「沒關係,我可以借妳練習啊!」冷蒼昊好心情地打趣道。

  「可是我……」

  「等妳傷好了,妳要做什麼我都會順著妳。」他的眼裡有著讓人感動的承諾。

  為什麼他要貼那麼近跟她說話?他的氣息吹得她暖乎乎的,他的眼神漾著柔情,他的靠近讓人直想就這麼迎上去,關緹也好想、好想,她想就這麼仰首吻上他那誘人的唇瓣。

  赤裸裸的感情就這麼明顯、毫不遮掩地展現在她臉上,冷蒼昊的眼眸一刻也無法移開地俯視著她蒼白臉色中浮起的紅雲,剎那間,幾天來的憂心忡忡、焦急心疼全在這瞬間釋放出來,忍不住地,他低下頭迅速且狂猛的佔有她的唇瓣,一點一滴地汲取著她口中的溫柔。

  關緹情不自禁地閉上眼,一雙小手爬啊爬地,攀上他的頸項。

  然而冷蒼昊卻抑住,那股侵襲而來的狂熱,熱滾滾的情慾變成涓涓流洩的柔情,他輕嗅著那股由她身上傳來的清香,伴隨著近日加上的藥味,他的心裡有著濃濃的慾望,想就在這一刻將她變成他的人,讓她的身體永遠帶著他的印記,讓她一輩子也逃不開他!

  「昊?」感覺到他的遲疑,關緹微睜開眼,瞧進他眼底的深情。

  輕吁一聲,他將唇覆蓋上她的眼,隨著一連串細細的碎吻來到她的耳畔,他輕聲低喃著,「不要再這樣嚇我了……不要,千萬不要!」

  「我……」她眨著濕濡的眼,千言萬語盤踞在胸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但也由不得她出聲,冷蒼昊已情不自禁地再度攫取她的唇,深深地沉溺在此刻只屬於他倆的旖旎世界裡。

  良久、良久……

  就在夜的簾幕垂得更深時,他突然一個動作翻身躺下,將關緹的身子拉進懷裡,牢牢地將她護衛在懷中。

  「昊?」她有些疑惑的開口。

  「今晚,別趕我走。」冷蒼昊的聲音裡有著哀求與不容忽視的堅決。

  熱燙的眼眶瞬間泛出淚光,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口,靠著他猛烈跳動的心臟,細細地跟隨著那心跳鼓動的起伏,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在他懷中輕緩地細數著……好半晌後,她悄聲低喃著。

  「好,你別走,我也希望你留下來陪我。」一直,陪著。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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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00:08: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唉!」長長地嘆了聲,關緹無意識地朝著水池扔出手中的小石塊。

  天知道以前沒有冷蒼昊時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如今,她果真是過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生活,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她想念他般的掛念著她?

  「唉!」又是一聲嘆息。

  「撲通!」

  突然,有顆大石頭飛過關緹落在池子裡,池水濺起,甚至有幾滴還濺濕了她的衣裳,她回過頭看向來人。

  「是妳?」關緹又是驚訝又是困惑地望著不知何時已站到她身後的白維姬,白維姬的神色陰沉晦暗又嚇死人的白,射向她的視線更令她不自覺倒抽了口冷氣,更感到些許害怕。

  如今昊又不在寨裡,白大哥還在家中養傷,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

  白維姬冷冷地衝著關緹說出這句話,讓她站直身子,一臉詫異地望著白維姬臉上透出的仇恨。

  「什麼為什麼?白小姐妳怎麼了?」關緹不解地問道。她是怎麼回事?凶神惡煞的好嚇人!

  「為什麼他會選妳?為什麼?」

  關緹漸漸浮起一絲恐懼與不安,白維姬神色不善,好像是衝著她來的。

  「妳生病了?」她小小聲地問,眼裡有著關心。

  「生病?」倏地仰首狂笑,卻有兩行清淚自白維姬眼中滑落。「是啊,我生病了,病得連老天爺都不會原諒我,我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罪過了。」

  她恨,她真的好恨!為什麼面對一個總是對她惡言相向的人時,關緹縱使有些不安、猶豫,仍能有著關懷對方的心呢?她該快一點、遠遠地躲開,因為自己要傷害她,她該知道的,她應該知道的。

  但關緹沒有逃開,反而湊得更近了。

  「怎麼了?」瞧著她眼裡的哀傷,恐懼自關緹的心中淡去,雖然不安依舊存在,但她仍關心的問:「白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妳為什麼笑得那麼傷心?」

  「妳真想知道?」定定地鎖著她的視線,白維姬笑得陰沉。

  她討厭關緹的善良,討厭關緹的關心,討厭關緹奪走她心愛的昊哥,討厭她唯一的哥哥為了救關緹差一點喪命!

  那是她設的計策,怎知沒害著關緹,卻傷了哥哥!

  冷蒼昊不是笨蛋,他馬上就查出罪魁禍首是自己,所有認識他的人第一次看到向來冷靜的他失去沉穩,暴戾狂怒的狠勁嚇傻周遭的人,若不是仍躺在床上、甫自鬼門關走了一趟的哥哥提著一口氣跌下床,跪在冷蒼昊跟前,苦苦替她這個妹子求情,她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冷蒼昊行事雖然向來寬容,但他向來不會容忍有人蓄意傷害他想保護的人,而她,竟然犯下了這罪行,而且還差一點奪走自己唯一兄長的性命。

  雖然冷蒼昊最後放過了她,也沒有對外宣揚她的作為,但是他臨走前的眼神卻讓白維姬比死還要痛苦,那帶著萬般指控與失望的眸光,裡頭有著無言的憤慨與決裂,似乎是在對她宣告,他將斬斷以往與她的一切情誼,從今以後兩人將是形同陌路!

  如今說什麼都已是枉然。

  「跟我有關?」她的話讓關緹有一些些的領悟。

  「妳知道昊哥的眼睛是怎麼受傷的嗎?」白維姬臉上有著不顧一切的絕望,她那天才自白維霖口中得知冷蒼昊跟關緹的過去,尤其是在知曉昊哥的眼睛竟然是被關緹親手給刺瞎時,她更是不甘。

  原本白維霖告訴她這深埋在冷蒼昊心中的陳年往事,是希望她放棄對冷蒼昊的迷戀,沒想到卻反而勾起她心中的怨恨,那自關緹出現以後就纏在她心中的不甘。

  為什麼她傷了昊哥,但昊哥仍能原諒她?甚至於十多年了,他仍無怨無悔地守著一顆屬於她的心

  關緹的心倏地繃緊,望著白維姬的臉愈顯蒼白。「他的眼睛是怎麼受傷的?」她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手伸到懷中,在觸到那冰涼的物體時,白維姬有那麼瞬間的遲疑,但是,略一抬眼,看見關緹眼中的驚慌失措時,她已沒有半絲的猶豫。

  這琉璃娃娃是她自冷蒼昊房中翻出來的,她就是故意要讓關緹再一次看到那娃娃,她要刺激關緹,她要關緹想起過去的一切,要關緹也跟她一樣難過、跟她一樣身陷地獄!

  「我想,妳該認得這東西吧!」

  望著白維姬遞過來的透明物體,關緹驚愣住,不自覺退了一步,眼神帶了絲迷惘及恐懼的望著那個像是冰塊雕成的晶瑩亮麗的琉璃娃娃。

  「這娃娃……」

  「妳忘了這個琉璃娃娃?」白維姬冷哼一聲。「這是昊哥當年送給妳的啊!妳當真忘了?」

  「昊送給我的?」怔愣地望著她手中的娃娃,關緹有那麼一會兒的失神,可下一秒,她的腦子便響起一聲駭人心魂的慘叫,是誰在慘叫

  強行將娃娃塞到她發顫的手掌裡,白維姬仍不放過她,更加逼追著她的記憶。

  「聽說,昊哥的眼睛就是被這娃娃的尖手給刺瞎的。」冷血的闡述著自己聽來的消息,白維姬強迫自己不去注視關緹那張越發青白的怔忡臉龐。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她要關緹也嚐嚐那種身處地獄的痛苦,她要關緹記起過去對昊哥的傷害。

  在關緹顫抖小手中的琉璃娃娃似乎正發著熱,一陣又一陣地熨燙著她冰冷的手心。

  「這娃娃……」關緹訥訥地道,就是這娃娃讓昊從此掛上了那副黑眼罩?這娃娃……為什麼……為什麼她覺得這娃娃很眼熟……

  「妳知道是誰握著這娃娃刺瞎昊哥的嗎?」輕輕地,白維姬的話飄散在關緹的四周。

  是誰?關緹用眼神詢問著白維姬,話還來不及出口,猝不及防地,她的眼前就出現一幕讓人驚恐的畫面,那景象活生生地躍出記憶,清晰又懾人心魂的就如同昨日才發生的事一樣。

  冷蒼昊迅速掩住右眼、他驀然慘白的臉龐,還有……那個刺掛在他眼中被血染紅的娃娃。

  有血!眼睛裡流出好多、好多的血,大哥哥的眼睛像破了個洞似的,有好多、好多的血……

  大哥哥送她的娃娃,是那個像冰塊雕成的娃娃!

  「天哪!」雙腿一軟,關緹昏了過去。

  關紅想大叫、想用力地扯著頭髮、想開口罵出世界上最難聽的話,但她是個受過教育的淑女,所以,她只是頭冒著冉冉攀升的怒氣,眸中盈滿著愈燃愈旺的怒火,鼻孔噴著過度強烈的怒意,滿心焦慮又沮喪地站在關緹身前。

  如果手中有一把刀的話,她一定會狠狠地刺進白維姬那顆惡毒的心臟,她相信若白維霖知道的話也不會怪她的,誰教他妹妹真的該死。

  現在想想,雖然發現白維姬在跟小緹胡說八道時摑了她一記耳光……關紅咬著唇,後悔死了,因為她那時應該再補踹她一腳或是兩腳的,要不然也應該直接將白維姬那張大嘴巴給縫死,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瘋言瘋語!

  後悔,她真的好後悔!

  「姊,我不能留在這裡。」哀痛的眼眸凝望著她,關緹那一張憔悴的小臉蛋讓人看了心都酸酸痛痛的難過不已。

  「我們等冷大哥回來再談好不好?」耐著性子哄著,關紅只希望冷蒼昊能在這時奇蹟似的出現在大門口,因為她快無法擋住妹子的哀求了。

  「不好、不好、不好……」關緹一連說了無數個不好,晃動的腦袋將晶瑩憐人的熱淚也給搖出來。

  「小緹……」關紅神情為難。

  雖然她們被強行帶來這兒,也雖然……沒錯,她是恨極了父親跟兩個哥哥的所作所為,甚至還不止一次的咒罵著巴不得他們早死早超生,偏偏他們是她的親人,是一輩子也無法割棄的血脈關係呀。現下,冷大哥他們應該已經找上父親他們了吧?雖然她很唾棄父兄,可是,如果可以幫他們一把的話……然而現在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她的心情已經夠糟了,白維姬又偏在這個節骨眼火上加油,她真的很火大,氣死了!

  「姊,我求求妳!」關緹的神色更是悽愴。

  姊妹倆在無聲的眼波交流中對峙,半晌後,關紅敗下陣來。

  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吧,咱們明兒個就離開這裡。」她無可奈何地允諾著。

  「明兒個?」聽關緹的口吻似乎不是十分滿意。

  「這會兒夜都那麼深了,妳想當野獸的宵夜啊?」忿忿地站起身,關紅走向房門。「妳先睡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關緹叫住剛要跨出房門的她。「姊……」

  「怎麼了?」

  「對不起。」倚坐在床畔的關緹看來一臉愧疚卻透著哀愁,令人不捨。

  「早點睡吧。」輕擺了擺手,關紅有氣無力地安撫著她。

  關上門,一陣長長的嘆氣聲吐出口。

  杵了幾秒,思及妹子臉上淹死人的哀愁,再想到冷蒼昊獲知她們跑了後可能會有的狂暴風雨,關紅的腳步自動自發地走向和自己房間反方向的地方。

  她得跟小方「聊一聊」!畢竟她可是挺欣賞冷蒼昊這個男人的,雖然妹子想放棄他,但她可不想放棄這個看得順眼的妹夫哪!

  就算冷家與關家水火不容相互敵視,但冷大哥對她和妹妹的好,她可是全看在眼裡,況且當年又是父兄理虧在先,仗勢欺侮冷家兄弟,說到底她仍舊無法真的怨恨他。

  望著向自己走來的高暮,原本倚在牆邊的冷蒼昊面無表情地挺直腰桿。

  「白維姬呢?」

  「瘋了,我讓人看著她。」

  聞言,冷蒼昊心中一嘆,但他仍板著臉,連眼都沒眨。

  「送她回山上,白會知道怎麼處理。」再怎麼深惡痛絕,對一個已然半瘋狂的女人,尤其又是自己兄弟的妹子,他無法趕盡殺絕。

  「好。」

  「小緹呢?確定人在裡頭?」儘管心中的火山已接近爆發邊緣,他的聲音仍舊平穩地聽不出半絲怒氣。

  若不是關紅臨走前提示了小方,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在這個混亂的世道裡將逃脫的心上人給逮回來。

  她竟然敢自他身邊逃開!

  「阿嶽已經將小紅給帶開了。」

  高暮簡短的回答終於使冷蒼昊的嘴角扯動了下,雖然只是稍微往上移了一丁點的距離。「很好!」

  沒有浪費多餘的關心,高暮轉身就離開了,將老祖宗傳下來的至理名言——沉默是金的意義表現得淋漓盡致。

  往目標處走去時,冷蒼昊的心底五味雜陳,激動不已。有多久沒見著那個讓人放不下心的小傢伙了,居然連他去四川幫她教訓那個欺負她十多年的關理治時,她都能趁機生事!

  一思及此,他的冷靜沉著全都不見了,該死的,她究竟要他怎麼做?

  這回大夥風塵僕僕的趕到四川,想一鼓作氣拔掉關家這顆大毒瘤,怎料卻慢了一步,因為正趕上有人領軍反叛關田則,他們到時,作惡多端的關理治已經被人給亂刀砍死,而他甚至得忍著怒氣從亂刀下救出關田則!

  他恨極,一心只想要那老人死,卻在看清楚從刀口下剛剛撿回一條命的關田則時驀地怔住了。當年那個不可一世、霸悍張狂的關軍長呢?眼下這蒼老且狼狽的老人,就是他怨咒多年的關田則?

  冷蒼昊回想起在四川發生的事,當時他腦子裡一片紛亂,怨恨的將目光投向橫癱在地上且傷痕纍纍的落魄老人,他揚起手中的大刀……突然,關緹那雙柔眸裡泛著淚水的溫婉面容自他布滿紅霧的眼簾一躍而出,就算對關田則有再深的恨與怨,他仍是小緹的父親哪。他緊握著刀柄,緊了又鬆,緊了又鬆,最後他牙根緊咬,跟冷蒼嶽對視著。

  冷蒼嶽沒有出聲,深斂的眸裡透著信任與支持。

  他清楚兄長心中的掙扎與無奈,即便是他也難以抉擇,因為他心中也有著罣礙,因為小紅她……若真下了手,往後他要怎麼面對她!

  長嘆口氣,冷蒼昊卸下全身勁力,別過臉,無言的任由關田則拖著卑微且殘敗的老弱身軀竄逃。

  他為了她放下仇恨,結果呢?這丫頭竟然禁不住旁人三兩句的煽動,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憤怒與思念一波波地在腦子裡交替燃燒,冷蒼昊低潮的情緒在見到自己一個人怔坐在昏暗大廳的關緹時漲到了最高點。

  「我的心真的那麼不值得讓妳駐留嗎?」

  突然響起的聲響確實如預期般的嚇到了關緹,她跳起竄逃,像隻小老鼠似的,讓人見了想笑更想哭。

  怎麼才幾天的工夫,她又瘦得像紙片似的!冷蒼昊心疼不已。

  「昊……」激動地望著出現在門口的人,關緹往他奔了一步,又猛地停住腳,緊緊咬住自己的唇,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心中的眼淚化為聲音流洩出來。

  「為什麼連一個讓我能留住妳的機會都不給我?」

  冷蒼昊一句冷冷的話,深深刺進關緹淌著血的心窩裡,她想別開臉不去看他臉上的傷痛,但眼神卻饑渴地不捨移開。

  「我對不起你。」望著他的黑眼罩,她又想起了自己一手造成的傷害。

  如今,那個琉璃娃娃正端放在桌上,就在兩人之間。

  「對不起我?」慢慢地逼近她,就像一隻饑餓的惡虎接近一隻畏縮可憐的小白兔。「因為我的眼睛?」冷蒼昊後悔沒對白維姬施以嚴懲。

  他一開始就不該放過白維姬的!

  「我……都是我害的。」緊抿著唇,關緹突然用力地將牙齒深深地嵌入唇瓣。

  快速地拉開她的下顎,心疼地看著那緩緩滲出的血絲,他忍無可忍地低頭將它們給舔乾淨。

  「別再這麼做。」

  隨著冷蒼昊言語間展露的愛憐,關緹的一顆心搖搖擺擺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桌上的那個娃娃。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見那所有事情的開端,冷蒼昊的心裡泛起了恐慌。「是誰說這一切都過去了,要我以後別再為它傷痛的?」他要她記著她曾說過的話。

  關緹沒忘記自己曾說過的話,但是……「昊……」

  「是誰要我別再想以前的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曾經說過什麼。」關緹幾欲發狂地一把攫住那個琉璃娃娃,捧到他那獨留一眼的臉前。「但是,那是在我沒有想起我犯的錯之前說的,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竟然那麼狠心、竟然那麼殘忍地傷害你,我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她猛力將娃娃塞進他懷裡。「我不能原諒自己曾經傷害了你。」

  望著她塞還給他的琉璃娃娃,冷蒼昊的臉變得蒼白,神情木然得讓人不忍注視,一顆心慢慢地裂成了千片、萬片。

  他沉寂良久,最後道:「難道過去真的對妳那麼重要嗎?」

  「不……」

  「在妳沒有記起過去的一切時,難道妳一點都沒感覺到我對妳的愛嗎?」

  「我……」關緹心慌得不知所措。

  「妳說走就走,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像只是擺脫掉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冷蒼昊的聲音黯然得令人不安,「而我呢?我盼妳盼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老天爺又將妳送回到我身邊,但只因為那該死的過去,妳連一絲希望都不留給我……」斷斷續續地說著,眸中散發的死寂暗芒定定地望著手中緊握的娃娃,突然,他舉手將娃娃重重擲向地上。

  關緹只能怔怔地望著那冰雕似的琉璃娃娃就這麼落在地上,應聲斷成數塊。

  「我恨,我好恨。」

  狂烈的吶喊字字撕扯著關緹的心,望著他激動的模樣,淚珠不住滾下她的雙頰。「昊!」

  「為什麼妳能這麼狠心將我的萬般努力給否決掉?」突然攫住她的肩膀,冷蒼昊猛烈地搖晃著她的身軀。「為什麼?我要怎麼做才能覆蓋住妳的記憶?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再一次得回妳?」

  他的狂暴整個震撼著她的人、她的心,望著他瘋狂的連聲怒吼,關緹的神情卻一點一滴、緩緩地柔和了起來。

  天哪,她怎會這麼傻呢?她,怎會呆愚成這樣?

  這是個愛了她那麼久、那麼久的男人,當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變化時,只有他是恆久不變地在等待著她,她怎麼那麼笨!在傷害他的同時不也正深深地殘殺著自己的心嗎?

  發現了自己的錯誤竟深深傷害了他,她很是內疚不捨,同時亦決定了今後她再也不會離開他,她會永遠陪在他身邊,加倍的對他好……

  一雙小手軟軟地攀上了他的頸項,順著他雙掌的握力,關緹靜靜地將身體偎進他自然且習慣的護衛中。

  「妳……」望著她的舉動,冷蒼昊呆怔在那兒無法言語。

  「我很呆,是不?」

  「……是。」哽咽的低沉嗓音帶著一抹輕抑的喜悅。「是很呆。」

  「那,你還來得及後悔。」

  「不,來不及了。」

  「真的?」

  「很早以前就已經來不及了。」

  「喏,是誰比較呆?傻瓜呀你。」嬌俏帶怯的笑了聲,關緹眨了眨不知何時又悄悄沾染上淚意的眼。「你把我的冰雕娃娃摔破了。」語氣帶了絲嬌嗔。

  「我……」冷蒼昊的理智還是無法恢復過來,整個人傻愣在那兒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可是我的寶貝娃娃。」

  「呃,我……我……」結巴又語塞地愣在那裡,眼底縱然愈見明亮清澈,但冷蒼昊卻寧願就這麼笨拙的一臉呆相地任她繼續刁難下去。

  「你要怎麼賠我?」微微地露齒一笑,在他熱烈狂喜的凝視下,關緹將身子更加貼緊了他那猶如磐石般僵硬又讓她安心的身軀。

  冷蒼昊渴望地望著她踮起腳尖,任她一雙玲瓏纖手悄悄盤上他的頸項,隨著她的貼近,他亦暗暗使著力,那張牽繫了他好久好久的妍麗臉蛋也愈湊愈近。

  他不自覺偷偷嚥了口口水,「我會找個一模一樣的還妳。」

  「我不相信你。」

  說著,在他呆怔的失神狀態下,關緹微紅著臉,快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但在他反應過來欲捕捉反擊時,又輕巧地避了開。

  目光火熱地盯著她直勾他心魂的唇瓣,冷蒼昊重重地嘆了口氣。

  「窮盡一生,我也一定會再補償妳一個娃娃。」他發著誓。

  搖了搖頭,關緹一臉的懷疑,欲持續若有似無的捉弄,但尚未來得及再吭半句,冷蒼昊那不耐久候的臉龐已經驀然貼近她,唇瓣緊緊地追索著她不及躲避的唇,狠狠地回報了她方才那令他慾求不滿的啄吻。

  當兩人交纏的氣息愈來愈粗重,當空氣一點一滴地在誰也不願先撤退的熱吻中被揮霍一空,當周遭的溫度因著愛慾燃燒愈升愈高時,冷蒼昊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懷中人兒,用發亮灼人的黑眸緊緊地凝望著她。

  「要怎樣才能讓妳相信我的決心?」他的心在狂跳。

  「唔……」

  眼見著她臉上的遲疑,冷蒼昊那顆狂跳的心倏地繃緊,緩緩地跌下。

  「妳仍舊不願接受我的真心?」他輕嘆著,表情哀傷。

  「除了我,還有誰敢要你那顆陰沉沉又凶巴巴的心哪。」取笑的意味加上輕聲細語的低訴,關緹的臉又紅了起來。

  瞧著她羞怯又嬌柔的神態,他的臉色驀然一整。

  「小緹,妳……是什麼意思?」下沉的心又提到喉嚨口,冷蒼昊只覺得冷汗涔涔地狂冒。老天爺,祢可別又再開我一個大玩笑!

  關緹故作無奈地輕吁一聲,「還能怎麼樣?看來我只有一輩子跟在你身邊,監視你完成承諾……唔!」

  猛然逼近的臉龐令她心跳幾近停歇,微厚的雙唇漾著一股誘人的情慾氣息慢慢地逼近,緩緩地燃燒著,讓她胸口的氣息逐漸加溫,關緹未竟的話語就消沒在冷蒼昊再度襲來的火熱索吻裡……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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