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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殷遠臥床三天後,燒早就退了,但還是被周凌春強制留在床上靜養。
「不讓我出房門,至少也替我備桶熱水沐浴吧。」殷遠無可奈何地道。
周凌春想了下,便答應了他。晚上用過膳之後,她讓歲賜替他燒桶熱水擦澡,豈料歲賜竟把浴桶都給搬了進來。
「夫人,爺不能忍受擦澡,不讓他沐浴,他脾氣會不好。」歲賜好心告知。
「誰讓你多嘴,弄好了就出去。」殷遠沒好氣地道。
歲賜看看他,再看看周凌春,馬上意會,二話不說地離開後,不忘拉著周呈煦一起去周呈曄那裡閒聊,擺明了不會讓任何人破壞爺的好事。
「相公,我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泡澡,要是一個不小心又燒了起來,那不是又要折騰一回了?」見他褪去外衫,她順手接過,回頭擱在簍裡,嘴上不住地叨唸,想了想還是決定——「相公,還是擦澡就好,我幫你——啊!」
她用雙手遮眼,卻忍不住從指縫中偷覷他美麗的裸背。
「沒見過嗎?」殷遠涼聲問。
「見過……」可是沒有心理準備,衝擊太大會讓她胸口不舒服。
「妳確定要繼續看下去?」他說著,毫不在意地褪去長褲。
周凌春嚇得逃到床上,背對著他,雙手摀著發燙的臉。嗚嗚……她應該讓四哥先拿座屏風過來的,房裡沒什麼好遮蔽的東西,到底要她把眼擱到哪去,要是不小心看到什麼,怎麼辦?
「總算活過來了。」殷遠沉入浴桶裡,滿足地吁了聲。
「現在是春暖乍寒,入夜後還是冷得緊,你別泡太久。」她撫著胸口,平復著羞怯的心情。
「要我別泡太久,不如妳來幫我吧。」
「幫你?」她音調拔尖了起來。
「幫我擦背。」
「擦擦擦……背?」那美美的背?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她的身體裡真藏了個浪女,要不為何他一開口,他那美美的背就一直在她眼前飄來飄去?
「凌春,來幫幫我吧,我覺得有點冷。」
「冷?」一聽他喊冷,美背和羞怯瞬間消失,她快步走向他,先從花架上抽了條大布巾披在肩上,將他一頭如緞般的黑髮撥到一旁,拿起擱在桶緣的手巾替他擦背。「就跟你說風寒初癒,真的不適合泡澡。」
「我渾身又黏又臭的,妳以為光是擦澡有用?」
「那也沒法子,我大哥這兒不用皂球,畢竟皂球市面上並不多,價格相當昂貴,尋常人家根本買不起。」
殷遠想了下,問:「妳鋪子的貨樓裡有皂球製作的書籍嗎?」
「有,而且還是那原本聞名天下的張家皂球坊,當初戰亂時,張家怕斷了祖傳祕方,所以將祕方當給了當鋪,贖期三年早就過了,但我還在等張家來贖回呢。」
「張家恐怕已無後人了。」一場戰火可以摧毀多少家園?更遑論是百年不消停的內憂外患。
「我不知道,但就憑這一點,絕不能讓周氏當鋪倒下,貨樓還有太多當物是屬於各行各業的傳承祕法,我等著人來贖回呢。」
「我原以為當鋪和票號一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哪是,當鋪和票號打一開始都是為了讓人周轉給人方便而設立,只是有人存心變了,才會讓人誤解。」
「是是是,妳犯不著擦這麼大力。」
周凌春嚇了跳,就見他的肩頭果真被她擦得一片紅。「對不起,疼嗎?」她滿面愧疚地輕撫他的肩頭。
「親一口就不疼了。」他抬眼笑道。
「不正經。」她羞澀地垂斂長睫,不想不小心瞧見不該瞧見的。
「凌春,回丰興後,把皂球的祕方賣給我吧。」他輕撫著她的頰。
「你要做什麼?」
「我可以找人合作做皂球。」瞧她一臉難以置信,他不禁搖頭失笑。「我畢竟是商人,在商言商,而皂球絕對是一門能做的生意,也許我找人打探張家的後人,要是找得到,可以一塊合作。」
周凌春徐徐地笑彎了水眸。「聽起來很不錯。」
「那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獎勵?」
「獎勵?」為什麼是她給?
殷遠一把勾下她的頸項,吻上她的唇。
她感覺他的吻落在唇角,舔過她的唇瓣,教她張口回應著。
殷遠心旌一動,含吮著她的舌,挑誘勾纏著要她回應,大手沿著她的腰肢往上,嚇得她趕忙打住。
「別鬧了,水都快涼了。」她氣喘吁吁,面容泛紅地推開他。
「也是。」他從浴桶裡起身,周凌春整個人呆愣住。
「你你你……你幹麼突然站起來!」啊,她要遮哪裡?
「水都涼了,妳還不讓我起來?」瞧她羞得垂著臉,卻又不住用餘光偷覷,他不禁勾斜了唇。「娘子,妳在看哪?」
「我沒有!」她嚇得迎視他的臉,就見他笑得又壞又惡劣,她更加羞得不知所措,羞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
她沒有偷看,真的沒有……頂多是有點好奇……
「娘子,把大布巾給我,我有點冷。」
「喔……」她怯生生地遞出大布巾,就見他正盯著自己。
他一頭烏髮披在肩頭,襯得那張稍嫌蒼白的俊顏越發白皙妖冶,尤其是那雙深邃的勾魂眼,與他對上就好似要被攝走了魂。
他走近她,吻上她的唇,雙臂強而有力的箍緊她,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
她被吻得暈頭轉向,直覺得他的唇舌好燙,熱氣從舌尖不斷地傳遞到她身上,她本想問他是不是又發熱了,但當他的吻落在她的胸上,她狠狠抽了口氣,不敢相信身上的衣物竟再次不翼而飛!
他含吮著她粉色蓓實,那兒在他的唇腔裡逐漸變得硬挺,她的嗓音開始變得細碎,教他的慾念瞬間高張。
他已經忘了自己過了多久無慾的日子,只要他無心,風吹也不起浪,然,現在的他光是看見她的笑臉,聽見她的聲音,他就動心起念了。
想要她,慾望如此強大而猛烈,教他不想遏抑,他想要吻遍她的全身,讓她完全的屬於自己,讓她眼裡只看得見自己。
周凌春渾身發燙,只能無助地抓著被子,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腿間,嚇得她驚喊了聲。「殷遠!」
「嗯?」那粗啞的低嗓教人迷醉。
「你……」他怎麼可以?她揪住他的髮,卻發覺他的髮還是濕的。「你的頭髮還是……」她抽了口氣,聲音破碎得再也說不出話。
濕熱的舔吮迸現的熱流不斷在下腹堆積著,教她羞得滿臉通紅,卻又嚐到難以形容的酥麻。
殷遠的長指探入那祕密的花徑裡,被緊密包圍著,像是要將他吞噬,教他呼吸紊亂,情慾在胸口劇烈騷動,催促著他再無理智。
他起身擁住她,溫熱的體溫接觸教她身上泛起陣陣雞皮疙瘩,他逸出了悶哼,勾起她的腿,緩緩地埋入他渴望的禁地。
那兒的柔軟包覆他,他強忍著掠奪的渴望,等待身下緊繃的身軀放鬆,再徐緩地進逼,逐一進逼直到最深處。
周凌春緊閉著眼等著痛楚褪去,清楚地感受他進入了自己,烙鐵的熱度直燙入深處,兇悍地悸動著,如漣漪般挑動她的情慾,火熱得像是快要將她融化。
他吻著她的唇,緩緩地律動著,深入淺出,折磨人的慢速,直到身下的她難遏地緊擁著他,下意識的渴求他,他才忘我地加快律動,徹底地佔有她。
幾天之後,周凌春和殷遠一行人決定回丰興城,為了一年一度的當鋪流當競賣會。
「怎麼不多待幾天?」周呈曄將一只雕刻精細的木盒交給了她。
「不了,下個月有流當競賣,我要是不早點回去,三哥和錦春、繡春會忙不過來。」周凌春喜孜孜地打開木盒,就見裡頭放的是一支羊脂玉玉簪,簪體毫無贅飾,透光瑩亮,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周呈曄心疼地撫著她的髮。「讓妳辛苦了。」
「才不辛苦,那是我該做的事。」話落,不禁笑得有些靦腆。「大哥,我可以把這支簪送給殷遠嗎?」
「那是妳爹留給妳的,妳想怎麼處置無人能置喙。」雖說他打從心底討厭殷遠,但只要殷遠可以善待凌春,他可以勉強接受。
「多謝大哥。」
周呈曄噙著笑,輕擁著她。
「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吧。」殷遠從外頭走來就見到這一幕,嗓音不自覺的冷了。
周凌春嚇了一跳,直覺要推開周呈曄,豈料卻被他摟得更緊,臉都埋到胸膛了……「大哥……」不要鬧了,她跟相公真的不好交代。
殷遠面對他的尋釁,哼笑了聲,向前一步,抓住周呈曄的手與他較勁,逼迫他鬆手。
然而周呈曄並非省油的燈,一個擒拿反抓住殷遠的手腕,這一抓還抓到了他手腕上的翡玉環,掀袖一看,神色一怔。
周呈曄緩緩抬眼,清俊的眸殺氣隱現。
「大哥,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要是不趕緊上路,恐怕到時候得在野外露宿呢。」見兩人像是僵持著,周凌春從周呈曄懷裡鑽了出來。
「……殷遠,你真是個幸運的男人。」周呈曄笑著,眸色森冷。
「是啊,我一直是個很幸運的男人。」
周凌春不解地看著兩人,直覺這話聽來話中有話,可又並無不妥。
「請珍惜我的妹子,別讓我為她破例前往丰興城。」
「我會珍惜她,傾盡一切保護她。」
周呈曄唇角掀了掀,鬆開了手,撫了撫周凌春滑順的髮。「凌春,妳真是個傻丫頭,真教大哥擔心。」
他不信凌春沒發現殷遠手上戴的正是周家傳家寶,可說來也許是命運弄人才會教他倆各戴一環,彷彿兩人姻緣是命中注定。
「大哥,傻人有傻福。」雖說她不知道自己傻在哪裡,但有時候人傻一點,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告別了周呈曄,一行人啟程回丰興城,回程少了走馬看花的玩樂,自然是比去程要來得快。
一回到丰興城,周凌春歇了一晚,隔日便進了周氏當鋪,開始清點這次要競價的物品。貨樓共有五層樓高,上頭四層分門別類擺放著各種物品,昂貴的金銀玉飾,古玩逸品羅列一區,便宜的就連破被碗盤都有。
能夠參與競價賣出的,必須是已過了贖期依舊無人贖回的流當品,而且有一定價值以上,但也不能把昂貴的全擺上,因為百姓的荷包深度有限,有時光為了溫飽就費盡心思了,哪有閒錢再購置其他。
所以一些能用的東西,稍作整理後還是可以便宜賣出,好比繡被布匹便是尋常百姓用得著的。
可這麼一來,事前要準備的事又多又雜,得先查贖期、分類,再從中選擇,畢竟競價地點就在當鋪裡外,能擺放的流當品有限。
「連這些碗盤都會有人買嗎?」殷遠問。
因為周凌春有時忙得連殷府也不回去,殷遠只好撥空到周家……並非幫忙,純粹是站在一旁當監工。
「會,去年競價時,這些碗盤賣得相當好。」因為她都以低於市價便宜賣出。
「這些破鍋破盆也有人要?」
「……破鍋破盆?」她有收那種東西嗎?
周凌春疑惑地望向角落裡的殷遠,走過去就見角落裡擱放著一簍簍鐵製的破鍋盆,甚至連農具的鐵耙都有,教她愣住。
誰收的?她疑惑地翻看卻未見上頭有竹牌。沒有竹牌就無法得知是何時典當,又是何人典當,何人收當。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上登基的第一個元旦大典上就頒詔,破損的鐵製品一律交由官府,是吧?」
「是啊。」正因為皇上初歸大位,為了平定天下頒了許多詔,只要與當鋪有關的,她都會告知其他人,這是大夥都知道的事,又是誰收了這些?
雖說數量不多,但有心人要造謠是很容易的。
「把這些交給我,我拿去官府。」
「我再想想。」
「還有什麼好想的,我和知府有交情,我拿去他感激我都來不及。」儘管他也認為周家人疼她入骨,但不代表所有的周家人都護她,好比那對姊妹。
「你近來好不容易才和徐家議和,要是一個大意,說不準徐家會大作文章,那就不好了。」商場上的事她雖然懂得不太多,但爾虞我詐的商場詭計時有所聞,還是小心為上。
殷遠聞言,微訝道:「原來妳也很清楚徐家並不會因為我妥協而讓步嘛。」
「唉,有時暫保一時風平浪靜也是好事。」商場上本就步步為營,只要小心別給對方機會出手就好。
「暫保一時風平浪靜?」他哼笑了聲,不忍笑她太過婦人之仁。
徐家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只是不做得過分,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只為了保護他的家人。
「反正這事先擱下,等競價結束之後我再處理。」周凌春嘆了口氣,又回頭擦拭有些蒙塵的碗盤。
殷遠不置可否,在貨樓裡到處走動,又停在一處角落,看著麻布包著的一塊長條狀的物品,不禁微皺起眉問:「凌春,這個可不可以拆開看?」
「……相公,你是來找我麻煩的嗎?」她忙到連喝茶的時間都沒有了,可不可以別讓她老是走來走去的?
他昨兒個就來了,還把念玄給帶來,簡直把貨樓當成遊戲樓一樣,慶幸的是念玄的性子本來就靜,只停在二樓書籍那一區裡,沒給她添半點麻煩,倒是他像個大老爺逛樓似的,走到哪問到哪,存心整人。
「我是好心提問,省得有人在妳背後幹什麼勾當。」
周凌春無奈走去,一見他所指之處,無力的垮著肩頭。「放心,這東西是個好東西。」她沒動手解開,直接解釋。「這是兩百年前,大定皇帝親筆提寫的匾額,送給了那時發家的初代大朝奉。」
「喔?」
「老祖宗嫁給了南姓御史,生女接當鋪,生男掌票號,票號就是後來名聞遐邇的南家票號。」
「現在在大丹享有皇商之名的南家票號?」
「嗯,老祖宗把這匾額上的字當做兩家的傳家祖訓,最終把匾額交給了南家,直到百年前戰亂之初,南家決定全數退出大定,周家人不肯走,所以就把匾額留給周家,以防有天戰事波及時,還有塊御賜匾額可以避災,畢竟這是御匾,形同免死金牌。」
「不過看起來好像沒派上用場。」綑綁的麻布該是多年不曾解開過,麻布早已泛紅,繩結說不定都脆了。
「能派不上用場最好。」周凌春說完,神情萬分認真地看著他。「相公,明天就是競價會,你如果不打算幫我,可不可以不要打擾我?」
「說那什麼話,我打擾妳了?」
「我……忙啊,你又不幫我擦碗盤。」
「這點小事我差歲賜找人處理,那妳是不是就能早點回家陪我?」
「……我可以自己擦。」她滿臉通紅地道。
說來,她家相公近來非常非常反常。記得兩人初識時,他還嘲笑是她沒本事勾動他的興致,可現在他的興致常常來得又急又烈,有時沐浴到一半就被拖上了床,直教她招架不住,所以她認為還是暫時放他一個人睡覺。
「這麼點事都不肯讓我幫,妳是存心讓我守空閨,嗯?」他從她身後環抱住她,雙臂微微使勁,輕易地將她帶入懷裡。
周凌春嚇了一跳。「相公,你別亂來。」這裡是貨樓,而且外頭還亮得很,他要真是在這裡對她胡作非為,她真的會翻臉。
「妳想到哪去了?妳可以和妳的兄長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與我就不能?」
「我兄長才不會這樣抱我。」她縮著肩,耳朵被他的熱氣吹得好癢。
「啊,對了,他們都是這樣抱的。」他將她繞個圈,雙臂箍緊她的腰提起,讓她的酥胸緊密地貼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是這樣……」她面紅耳赤地道,聲音愈來愈細微。
「不是嗎?」他以臉摩挲著她的,吻著她的唇角,舌有意無意地舔吮著她的唇。
「我兄長才不會親我……」她咬著唇,恨不得可以咬住他的舌,不讓他使壞。
「廢話,我又不是妳兄長。」他哼了聲,直接封口。
她本要抗拒,可偏偏太貪戀他的吻,任由他吻得愈濃愈烈,教她渾身發燙。她緊抓住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他。「別這樣,這裡又不是家裡,你不可以……」
「回家就可以?」他粗啞問著。
周凌春瞪著他,咬了咬牙,「可以。」這人是十足的奸商性情,要是不答應他,不知道他會纏到什麼時候。
「娘子,我想有空妳也把自己當給我吧,我當了承諾,每件事都做足了,可卻遭妳嫌棄,妳不覺得極不公平?」
「我……要當什麼?」她一直是最好商量,一直是被欺壓的那一個,還要她把自己當了,他到底有沒有良心。
「妳的心……」他輕喃著,大手隔著衣料撫著她的胸。「和妳的人。」
周凌春臉紅得像是燙熟的蝦。「可我當了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當初是因為她幫他的忙,他才當了承諾,總不能一點好處都不給就要她當了自己。
「我可以把我那張當票上的贖期改成無限期,很開心吧?」
周凌春直瞪著他,很想問她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要是贖期無限期,不就意味著她往後要任他宰割了?
這買賣很不划算吧!
翌日,當周凌春來到天元街時,遠遠的就瞧見當鋪前一片黑壓壓,想要加快腳步,卻被身旁的男人給拖住。
「走慢一點,方才不是還說身子痠軟無力?」殷遠神清氣爽,一身交領綾緞錦袍襯得他身形頎長高大。
周凌春橫瞪他一眼。「誰害的?」到底是誰食髓知味又不知分寸的?
「誰?」他勾斜著唇。
周凌春羞惱地別開眼,不敢回想昨兒個晚上他是怎麼折騰自己的。明知道今早鋪子裡忙,昨晚卻纏著她不放,甚至還逼她簽下當契!要她從此以夫為尊,日同行,夜同寢。別小看只有短短幾個字,光這幾個字就可以害她出不了門!
不敢再跟他抬槓,反正怎麼說怎麼輸,她還是趕緊進鋪子裡幫忙。
才剛靠近鋪子,鋪子外的陳列架前人潮不少,周錦春正忙著張羅客人,周繡春則在另一頭忙得不可開交,而一踏進鋪子裡……人滿為患啊!
周呈暘正一一詳細解釋著擺放在摺貨架上的花瓶,而周呈曦充當小廝,端著茶裡裡外外的跑。
她正打算上前幫忙,聽見那頭有人問:「這玉有幾分像是七進城的玉呀。」
她隨即迎向前去。「爺真是好眼光,這確實是七進城的板藍玉,色澤白中帶翠,但只要光線一照可見這翠色帶點藍,正是板藍玉獨特色澤。」
「妳是——」
「在下周凌春,當鋪大朝奉。」她噙笑道,又指著架上同為板藍玉的玉紙鎮。「板藍玉因為玉質較脆,所以難以雕成小飾品,要是爺在外頭瞧見板藍玉的小飾品,大都是藍田玉充當的,而板藍玉之中,又以這鳳來朝儀的雕飾最為不易。」
「那倒是,這雕工可精細了。」
「那是因為這玉紙鎮乃是出自於鬼手籐大師之手,這一件雖非遺作,但哪怕是託牙行尋找,或到古玩鋪裡找,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出色的了。」
那人約莫三十上下,一雙溫和的眸不住地打量著她。「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是懂得不少。」
「身為大朝奉,要是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可就有愧先祖了。」
「啊,聽說周氏當鋪有百年歷史呢,是王朝少見的百年傳承之業。」
「是啊,已經兩百年了,就這件玉紙鎮在鋪子裡也收藏了十年之久。」
「怎會如此久,一般贖期沒這般長吧?」
「是啊,放得這麼久,是等著持當人贖回,我記得小的時候曾有一個傳家花瓶,聽說在鋪子裡放了三十年,後來持當人的後人拿著當票找上門來贖了回去。」周凌春想到當年,不禁笑瞇了眼。
「真是太難能可貴了,三十年後竟還能贖回。」
「是啊,倒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這般幸運,尤其又經過了幾場戰亂,能贖回的實在不多,所以現在每一年總會拿出一些流當品競價,爺要是喜歡,價錢都能商量。」
那人不住地把玩玉紙鎮,問:「不等人贖回了?」
「爺,後人能夠找上門贖回,憑的是一份舊情,但咱們能夠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上,又碰巧爺喜歡這一件玉紙鎮,何嘗不是有緣人?也許爺買下這玉紙鎮,憑著玉紙鎮又能遇見其他緣分,那不也是另一段延續的緣?」
那人聽了,哈哈大笑。「有意思,這玉紙鎮我就買下了,就不知道還有何逸品能讓我開開眼界?」
「當然,如果爺偏愛玉的話,倒是可以瞧瞧——」
後頭到底說了什麼,殷遠沒費心神聆聽,他直瞪著她與人談笑風生的俏顏,彷彿她這相公已經被她丟到天涯海角去了。
「妹婿,今兒個吃了什麼,怎麼臉這麼臭?」周呈曦端著茶盤說著風涼話。
殷遠笑瞇眼道:「吃了大朝奉。」
「……我真想揍你。」周呈曦拳頭握了握。
「彼此彼此,不過看在念玄的分上,我會忍耐。」
「你乾脆滾到外頭如何?裡頭已經擠滿人了,你又不買,到外頭去。」
「誰說我不買,不就等著人來招呼。」說著,瞧一旁有位子,他像個大老爺般坐下,朝周呈曦彈了彈指。「奉茶呀,機伶點。」
周呈曦有股衝動想直接把茶往他頭上倒,正在盤算著如何讓意外發生時,餘光瞥見有人入內,他抬眼望去,就見一名姑娘帶著兩三名護衛上門。
不要吧,沒位子了!
「她也來了?」
「你知道她是誰?」周呈曦問。
殷遠懶懶看他一眼,隨即起身招呼,「徐當家。」
「殷爺,你也來啦。」徐映姚一見他,芙蓉面堆滿了笑意,可惜笑意未達那雙清麗的眸。
「拙內的鋪子有流當物競價,所以過來走走看看。」
「我聽人說周氏當鋪一年一度的競價會總能挖到寶,所以就特地過來瞧瞧。」
殷遠壓根不信她的說詞,朝門外望去,確定歲賜等人皆守在鋪子外頭。「我不懂風雅,妳要是有興趣,待會再讓拙內替妳介紹。」
「那倒也不急,今兒個來是順便送帖子。」徐映姚說著,從袖裡抽出一封黑底描金的帖子。「我辦了場食宴,還請殷爺偕尊夫人一道賞光。」
殷遠接過手,沒打算開封,反倒是有人走近問:「什麼時候?」
殷遠微揚眉,側望著周凌春挽著自己。「妳不是在忙?」
「再忙也不能冷落你。」以夫為尊,她記得很清楚。
殷遠滿意地勾彎唇,附在她耳邊道:「回家再伺候妳。」
周凌春滿臉通紅,不敢想像他要是用心伺候自己,自己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祕戲圖和大內的春宮圖算什麼,她家相公才可怕!
「周當家,幸會。」徐映姚雖不知道殷遠對她說了什麼,但兩人親密的舉措意味著極為恩愛。
「幸會,徐當家可有什麼看上眼的?要不,我可以替妳介紹。」她暗吸口氣,漠視臉上熱氣。
「讓我來吧,凌春,那頭有客人詢問玉飾,妳比我懂,妳去介紹。」周呈暘走向前招呼著,不著痕跡地將周凌春藏到身後。「徐當家,可有看上眼的?」
殷遠望去,瞧周呈曦不知何時跑了,大概是找周呈暘當救兵。
一會,徐映姚跟著周呈暘走到門邊的陳列架,而周凌春已經被周呈曦抓到櫃檯後頭,殷遠索性往位子一坐。
豈料這一坐,坐到徐映姚人都走了,周凌春還像個陀螺似地轉不停,他咂了嘴,乾脆起身往外走,才走到鋪子外頭,歲賜立刻迎向前來。
「可有任何動靜?」殷遠低聲問。
「方才我瞧徐當家進鋪子前和周錦春攀談了一會。」
「喔?」徐映姚和周錦春?他忖了下,道:「你留下。」
「爺要回府了?」歲賜詫道。
殷遠哼了聲。她既沒空招呼他,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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