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絲玉閑章 [6P]

李洪元

血絲玉閑章

　　桌案前的座右銘

　　看著桌上刻著「樹的方向由風決定，人的方向由自己決定」的銘石，總令我憶起那段年少輕狂的青澀歲月。

　　那時，我的心正處於叛逆漂泊的不安定中。鎮日和一群貪玩、愛慕虛榮的女孩廝混，流連在五光十色的街道、醉心於自我放逐之中。我們徹夜狂歡，用鈔票滿足物質慾望。缺錢花用時就去路邊撿寶特瓶賣錢，更離譜的是，典當我曾視如珍寶的小提琴，只為了買個名牌包向朋友炫耀。最後那把曾陪我征戰大江南北的小提琴，還是父親翻遍家中僅存的積蓄才贖回的。

    父親已從憂心忡忡到心灰意冷，對於他用心良苦的勸告，我擺出不屑置辯的姿態，甚至不顧父親有心臟病在身而口出穢言，雖然我不斷忤逆他，他卻不曾放棄我。不管我多晚回家，家中的明燈不曾熄滅，母親總在客廳等著我，沉默的等著我回頭。

    我就在這樣混亂的生活中不可自拔，直到有一天出現轉捩點。一個寒冬的夜晚，至今讓我記憶深刻的夜晚。

    我一如往常的摸黑回家。客廳沒有母親消瘦的身影，房中也沒有父親如雷的鼾聲。我直覺有股不祥的預感直沖腦門。我不願承認，但冰冷的空氣讓我心揪了起來，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我慌了、怕了，第一次有種失去的感覺。突然門鈴驚醒我遐想的思緒。是奶奶，果不其然，奶奶說爸爸因為血壓驟升，媽媽緊急送爸爸去醫院。奶奶的慧眼識破我不安的情緒，語氣堅定而溫和的說了句如暮鼓晨鐘般的雋語：「樹的方向由風決定，人的方向由自己決定」。我如當頭棒喝般的驚醒過來。醫院回來後我整夜輾轉難眠，反覆的咀嚼這句話，原來我的糊塗傷了父母的心，差點失去我摯愛的人。我想該醒了，從這場荒唐的鬧劇中醒來。我潸然淚下，微笑著睡去。我知道我錯了，卻也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覺得踏實舒坦。

    我決定把奶奶的這句話刻在小白石上，放在桌前，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重拾小提琴、重拾書本，雖然對我來說有些熟悉卻又陌生，但是原來我也可以對自己另眼相待。我重拾信心，努力充實每一天，朝自己的方向更邁進一步。感謝奶奶一語點醒夢中人。我相信未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不會忘記奶奶的諄諄教誨，秉持著不變的信念，人生道路上的許多誘惑都會變成借鏡。我的方向，我自己決定。

(村熊賞石的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