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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星 -【河東禍水(平安夜奇蹟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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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2: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河東禍水(平安夜奇蹟之一) 作者︰明星

超越時空相愛的奇蹟,不可能出現第二次,
我當然要永遠站在你身邊,捍衛這份得來不易的愛情……

她在拆開神祕人送的聖誕禮物後竟回到古代,
還被當成首富千金,被二娘逼迫嫁給人稱惡魔轉世的六王爺,
聽說嫁給他的女人都死得不明不白,她一定要逃!
可所謂禍不單行,在逃走的路上她居然被惡人調戲,
出面救她的藍眼山大王還趁火打劫,逼她當壓寨夫人,
咦,他不是該帶她回山寨,怎麼會帶她回六王府……
難道這混血帥哥山大王就是六王爺?!
這下,她終於明白傳聞不可信,
相處久了更發現,他雖然嘴巴壞又愛整她,卻也超級愛護她,
看他把想當眾甩她巴掌的二娘教訓得臉色慘白就知道,
而天天被這樣寵著,她怎可能不愛上他?
聽到有人認定藍眼睛的他不祥,她又怎可能不跳出來捍衛他?
誰知,她義正詞嚴的指責,讓她得到河東獅的惡名,
更糟的是皇上還就愛這一味,竟意圖殺死她老公再搶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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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2:1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鐘靜怡最討厭參加這種大型聚會。

       但今天是聖誕節,她所工作的醫院,在院長的命令下,全體員工都要出席這場別開生面的聖誕化妝舞會。

       自從踏入舞會現場之後,把自己打扮成古代仕女的鐘靜怡,始終坐在一處無人的角落裡,慢條斯理的吃甜點、喝飲料。

       看著舞池裡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她很是羨慕。

       可由於職業的關係,二十四歲的她,至今還沒有交到合適的男朋友。

       她是個心理治療師。

       她並不覺得這份工作有什麼不好。

       唯一不好之處,就是她每次與男性相處時,都可以透過對方的肢體語言或表情動作,一眼看出對方心裡的真正想法。

       而也許這個世上的男人只想展示完美的表面,並不想讓別人看穿他們的內心。

       久而久之,她便成了異性敬而遠之的頭號對象。

       懊惱的將一顆櫻桃塞到嘴巴裡,鐘靜怡起身,決定和院長打個招呼,謊稱自己肚子痛胸口痛牙齒痛,隨便什麼痛,總之她要找個藉口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在一片五顏六色的燈光中,她看到那男子身穿一襲筆挺的西裝,不斷閃動著的光線,讓他的面孔忽明忽暗。

       鐘靜怡有些詫異。今天舉辦的是化妝舞會,凡是來到現場的人,幾乎都將自己打扮得很誇張,實行角色扮演。

       雖然她覺得古代仕女的形象很蠢,可她還是硬著頭皮把自己打扮成這副德行。

       而眼前的男子,卻穿著正式,當燈光閃過他臉上的時候,她十分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號人物。

       由於對方擋在她面前,她只能禮貌地說:「先生,借過一下。」

       結果,對方不但沒有讓開,反而朝她走近幾步,「小姐,不知道妳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那人徐徐開口,聲音聽起來非常空靈,好聽而又極不真實。

      「在這世上,會有三個人的面孔,長得一模一樣,難以分辨。」

       鐘靜怡先是一怔,隨即又想,就算真的還有兩個人的臉長得和她一模一樣,她這輩子也不會遇得到。

      「很抱歉,我以前並不曾聽過這樣的傳說。」

       對方微微一笑,「沒關係,妳今天聽到了,那就比什麼都好。因為我只想告訴妳,說不定哪一天,妳會遇到和自己長相一樣的人,走進她的世界,並代替她過她的人生。」

       她笑了笑,「你講的故事雖然有趣,可我並沒有興趣。」

       那人並不惱怒,只是伸出手,遞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黑盒子給她。

      「相遇即是有緣,這是送給妳的聖誕禮物,還有五分鐘就到午夜十二點了,當妳打開盒子的時候,希望這份小小的禮物,可以給妳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鐘靜怡本能的接過禮物,沒等她說話,那人已經離開。

       臨走前,對方又回頭,留給她一記詭異的微笑,輕聲說了句,「Merry Christmas。」

       燈光一閃,當鐘靜怡再度想在人群中尋找他的時候,那人卻已經不在了。

       她納悶的咕噥了兩句。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啊?神神祕祕的,盡說一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

       回過神,她發現手裡還捧著對方送給她的小黑盒子。

       盒子上用紅色絲帶繫著可愛的蝴蝶結,她忍不住對小盒子裡的東西產生好奇,便開始將絲帶拆開。

       此時,現場的人群發出歡呼聲。

       緊接著,大家一起在倒數計時,「九、八、七、六……」

       原來是聖誕節即將到來了。

       鐘靜怡依舊隱沒在角落裡,當人們喊到「一」的時候,絲帶拆開,小盒子的蓋子也在這一刻彈開。

       裡面並沒有什麼禮物,而是一片漆黑。

       她心頭一驚,還沒回過神,一股無比龐大的吸力,便將她吸入那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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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撲通一聲。

  鍾靜怡覺得自己掉到了一個大型木桶裏,桶裏蓄著滿滿的溫水,水花濺起,噴了她一臉。

  她來不及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隱約記得自己本來在參加醫院舉辦的聖誕化妝舞會現場,然後來了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神秘男子,他送了一只小黑盒子給她。

  午夜十二點,在她打開那小黑盒子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她吸進了盒子裏。

  緊接著,她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布滿光芒的深淵之中。

  身體不斷的向下墜,深淵的另一頭好像有一只巨大的魔爪拉扯著她,任她怎麼努力抵抗,始終停不下來。

  然後就聽到撲通一聲。

  她以非常狼狽的姿態落入了一個大木桶中。

  耳邊傳來房門被拉開的聲音,一個梳著包包頭的小丫頭神色慌張的闖進來,看到她落水後的模樣,不由得大驚。

  「小姐,你怎麼穿著衣裳就在洗澡了?」

  鍾靜怡仔細瞧著那小丫頭,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五官秀氣,長得嬌小玲瓏。

  她並不認識對方,還有,這小丫頭怎麼穿著古人穿的衣服?

  難道化妝舞會還沒結束嗎?

  她掙紮著從大木桶中爬出來,身上爲了參加化妝舞會的衣服浸了水,濕答答的緊貼在身上,難受得要死。

  四下張望了會,她這才發現眼前的環境和自己應該在的聖誕舞會現場有著天壤之別。
  所有的裝飾擺設均古香古色,連窗子都是貼著窗紙,根本不是玻璃窗。

  鍾靜怡覺得自己肯定是在作夢,雖然這個夢真實得可怕,她一向不信神鬼,更不相信世間會有什麼奇蹟出現。

  身爲一名心理醫生,她相信目前所看到的一切,是在沒有相應的客觀刺激時所出現的知覺體驗,更準確一點來說,她鍾靜怡,出現了幻覺!

  「小姐,別磨蹭了,吉時已到,二夫人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了。」

  那個被鍾靜怡當成幻覺的小丫頭,突然開口說話,嚇了她好大一跳。

  「吉時?什麼吉時?」

  「哎呀小姐,您忘了今天是您出嫁的日子嗎?」

  說著,小丫頭一把將她拉到浴室外的臥房裏,就見那雕刻精緻的木頭床上擺了一套大紅喜服以及一頂金光閃閃的新娘鳳冠。

  見她出現,外面等著的幾個小丫頭都圍了過來,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她按倒。

  有幾個丫頭態度十分無禮,其中一個嘴裏咕噥,「洗個澡怎麼洗這麼久?要是讓二夫人知道,肯定剝了你的皮。」

  另一個丫頭也怒道:「誤了吉時,你就別想活了,還不快把喜袍穿上?」

  可憐鍾靜怡就這樣被一群丫頭強行按倒,脫了身上濕淋淋的衣裳,開始更衣,眾人忙得滿頭大汗,她也被折騰得像馬上就要斷了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鍾靜怡一會兒認爲自己在作夢,一會兒又覺得是哪個電視台制作的聖誕節餘興節目。

  那套大紅喜袍被人給強行套到了她身上,緊接著,又有人把那沉甸甸的鳳冠直接扣到她的頭上。

  過重的份量,讓鍾靜怡嚇了一跳。

  有些重……

  難道她真的不是在作夢,也不是出現幻覺?

  她驀然起身,對著那群忙忙碌碌的小丫頭們大喊,「都給我住手,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似乎被她的吼聲嚇到了,一個個面面相覷,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鍾靜怡一把將剛剛進浴室找自己的丫頭拉了過來,「你告訴我,你是哪個制作團隊的?這是什麼節目?」

  那小丫頭眼帶怯意和困惑,擺明聽不懂她的話。

  過了半晌,小丫頭才怯怯的回道:「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六王府裏的家丁,已經派人抬轎子來接了……」

  「六王府?大喜日子?我要嫁人?」

  沒等她一連串的疑問獲得解答,外面就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嗓音︱

  「還在磨蹭什麼呢?王府的管家已經派人來催了,誤了時辰,你們哪個小丫頭擔待得起?」

  走進房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臉上畫著濃妝,身上穿著繡有牡丹花的粉色緞袍,頭上插滿了珠釵。

  這女人眼角上斜,嘴邊長了一顆紅痣,說話的時候下巴高揚,以她鍾靜怡身爲醫生的閱人經歷來看,這女人必是個尖酸刻薄、欺上罔下之人。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陷入這樣的情況裏,僅僅是在聖誕化妝舞會上接了那陌生人的一個小黑盒子,她就莫名其妙的遇上這種烏龍事件。

  房間裏的小丫頭們見了此人,全都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嘴裏喚了一聲「二夫人」。

  那二夫人哼了一聲,看著被打扮成新娘模樣的鍾靜怡,嘴角一歪,笑了一聲,「喲,環貞今天可真漂亮啊,憑著你這副模樣,相信到了六王府做王妃,勢必會得到王爺的寵愛,到時候如果你的日子過得好,可千萬別忘了關照娘家人。」

  鍾靜怡皺眉。如果她剛剛沒聽錯,那二夫人好像叫自己「環貞」?

  可她明明叫鍾靜怡,爲什麼到了別人的嘴裏,卻變成了什麼「環貞」?

  還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二夫人提到六王府的時候,言語之間似乎充滿了不屑。

  沒等她細細追究其中原因,就又聽二夫人道:「你們這些丫頭,還不快點拉著未來的六王妃、咱們穆府的大小姐上轎子?」

  眾人得令,拉著扯著的將鍾靜怡扯出門外。

  「既然大小姐之前的使喚丫頭春桃如今已經不在了,明月,就由你陪著大小姐嫁進六王府吧。」

  被叫做明月的丫頭,正是剛剛闖進浴室的那個小丫頭。

  當她從二夫人嘴裏聽到自己要陪小姐出閣的時候,一張小臉頓時慘白至極。

  「二夫人……」她不要啊!

  「囉唆什麼?還不給我滾出去陪嫁!」

  鍾靜怡是被人死拉硬扯,強行塞到喜轎之中的。

  她很想大聲告訴那些人,不管這是餘興節目還是誰的惡作劇,她都沒有興趣參與,她才不想和一群發瘋的人玩什麼新娘子上花轎的無聊戲碼!

  可任她怎麼怒喊制止,就是沒有人肯理會她。

  嗩吶聲和鑼鼓聲淹沒了她的呼喊,直到喉嚨喊破、體力盡失,她才老老實實的坐在轎中,靜待著事態的發展。

  轎子不疾不徐的一路前行,也不知道晃了多久,只覺身子一頓,喜轎停了下來。

  緊接著,轎簾被掀開,還沒等她開口詢問,眼前就出現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身上同樣穿著刺眼的大花緞袍,笑著對她說:「穆大小姐,我領著您入喜堂吧。」

  說著,伸出肥嘟嘟的胖手,一把抓住鍾靜怡的手臂。

  她的力氣敵不過那胖婦人,整個身子都被她扯出了轎外,剛一露頭,一塊大紅蓋頭就蒙到了她的頭上。

  只聽那胖婆子道:「您怎麼自己把紅蓋頭給揭起來了,這可使不得啊。」

  鍾靜怡被那紅蓋頭一蒙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由著那喜婆扯著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耳邊亂烘烘的,到處都是人群的喧嘩聲以及嗩吶鑼鼓的敲打聲。

  她又累又餓,渾身乏力,頭上的鳳冠壓得她脖子都快斷掉了。

  鍾靜怡忍不住在心底大罵,如果被她知道這是哪個制作團隊搞出來的惡作劇,她一定會通過法律手段告得對方傾家蕩産。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時候,只聽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我家王爺兩個月前有事出行,來不及歸來,所以今天的成親大禮,就由王爺的蟒袍代王爺出席。」

  聞言,鍾靜怡偷偷掀開蓋頭,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雙手恭敬的捧著一件黑色並繡有四爪金龍的蟒袍,說明著情形。

  她不由得瞪圓雙眼。

  這些人該不會要讓她和一件袍子成親吧?

  事實驗證了她的猜測。

  她果然被一群人壓著和那件該死的黑色蟒袍拜了天地,結爲了夫妻。

  被送進洞房的時候,她累得只剩下了一口氣。

  陪嫁的明月剛踏進房門,就看到自家小姐一把將紅蓋頭扯了下去。

  明月臉色一變,急忙迎了上來,將地上的紅蓋頭撿起,哭喪著臉道:「小姐,您可要小心著點,這裏是六王府,一言一行都受人注意,若有什麼失禮之處,我們兩個的性命可都要不保啊。」

  鍾靜怡看著明月十分恭敬的將紅蓋頭撿回,小心翼翼的走到整整齊齊擺放著那黑色蟒袍的床頭,將紅蓋頭放在旁邊。

  明月還對著那蟒袍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的說:「王爺莫怪,王爺恕罪……」

  鍾靜怡覺得這一幕十分可笑,頂著沉甸甸的鳳冠,一把將那黑色蟒袍抓到手裏揉成了一團,摔到地上。

  她忍無可忍的對著明月低吼,「夠了,別再演下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是在哪裏?你是誰?還有外面那群神經病,你們究竟是哪個節目制作團隊?」

  明月瞪大眼瞅著那蟒袍被扔到地上,自家小姐還憤怒的上前踩了兩腳,嚇得她小臉慘白,哆哆嗦嗦的提醒,「小……小姐,那是九千歲的袍子,大、大不敬的後果,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鍾靜怡冷笑一聲,「不過就是一件戲服,你有必要嚇成這副模樣嗎?」

  明月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看著她,「小姐,您到底在說些什麼?什麼戲服?這是九千歲六王爺的官袍。這次與您成親,六王爺本人雖然不在,可他的官袍卻代表了他,您不能這樣不敬,您現在已經是六王爺明媒正娶進門的六王妃了。」

  「你叫我小姐,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明月不解的看她,理所當然的回答,「奴婢當然知道小姐是誰,您就是京城首富穆大成的獨生女兒,穆環貞啊。」

  「京城首富的獨生女穆環貞」

  鍾靜怡很想尖叫,她一頭跑到房中的梳妝台,仔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沒有錯,這是她看了將近二十四年的面孔。

  雖然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她卻生了一張不顯老的娃娃臉,五官清秀,姿色上乘,穿上家居服或是運動服,經常會被人誤以是她還只是個高中生。

  這也是造成她年屆二十四,仍找不到合適男友的最大障礙之一。

  這個小丫頭爲什麼會把她當成是穆家大小姐穆環貞,就算這小丫頭在演戲,就算這是一場整人節目,玩到現在,也該到收場的時候了吧……

  想到這裏,鍾靜怡的腦袋裏像驟然打了一道響雷,她臉色瞬間發白。

  她猛然想起聖誕舞會上,那個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曾說過的話……

  在這世上,會有三個人的面孔,長得一模一樣……

  說不定哪一天,你會遇到和自己長相一樣的人,走進她的世界,並代替她過她的人生……

  不會吧!

  她一把抓住臉色同樣慘白的明月,小聲問:「現在是西元幾年?」

  明月根本聽不懂她的話,抖著聲音反問:「什麼幾年?」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是什麼年代?」

  「天……天闕王朝,惠仁七年五月二十四日。」

  隨著明月的話聲響起,鍾靜怡終於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這麼久的交談,足以讓她判斷出這丫頭不是在說謊也不是在演戲,那……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痛痛痛!

  也不是在作夢,這所有的一切並不是她幻想出來的結果?

  天闕王朝?惠仁七年?

  莫非,這是古代?

  莫非,她穿越了?

  「小姐,您到底怎麼了?您可不要嚇我啊,我知道春桃的死對您打擊很大,可人死不能復生……」

  「春桃是誰?」

  「是……是您以前的使喚丫頭。」

  明月的說話聲越來越小,看向她的眼神,也像極了在看一個怪物。

  鍾靜怡內心深處很混亂,她拒絕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也拒絕相信自己來到了異時空。

  可比起明顯接近崩潰狀態的明月,她還是多了幾分理智。

  慢慢撫平心底的激動,她耐著性子對明月致歉,「不好意思,我之前是有些激動,我想……這可能和我突然失去春桃所受到的打擊有關,也間接造成……」

  說到這裏,鍾靜怡指指自己的額頭,不情不願的說:「我這裏出現了問題,你叫明月是吧?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我怎麼會嫁到六王府,給一件衣服當老婆?」

  明月先是震驚了一陣,隨即同情的小聲解釋,「我雖然是穆府上的丫頭,可之前卻一直沒太多機會接近小姐,只隱約知道,二夫人向來不喜歡小姐,所以……」

  接下來,明月斷斷續續的講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穆府的大小姐穆環貞,今年只有十九歲。雖然是京城首富的千金,可自幼體弱多病不擅與人交流,所以長年靜養於深閨中。

  穆環貞爲人內向膽小,脾氣怪異,府裏伺候的丫頭中,除了自幼與她一起長大的春桃之外,別人根本不得近身。

  可幾個月前,春桃因爲犯了錯,被穆老爺幾年前納進府裏的二夫人活活打死。

  說起那二夫人謝麗梅,雖是小戶人家出身,卻生得如花似玉,嘴甜得像抹蜜。

  當年穆老爺看中她的美貌,將她納進穆府當了側室。

  等穆環貞的娘,也就是穆老爺的正妻去世之後,穆老爺便將謝麗梅扶正,成了穆家現在的當家主母。

  謝麗梅自入府之後,始終沒爲穆老爺生下一兒半女。

  但她這個人非常會哄人,把穆老爺迷得神魂顛倒,穆老爺也始終沒再納小妾進門。

  也因爲沒孩子的關系,在穆府裏呼風喚雨的謝麗梅,最厭惡的就是有機會獨占家産的穆環貞,所以她只要逮到機會自是百般刁難。

  而九千歲六王爺,是天闕王朝當今聖上的弟弟。

  這次穆環貞會嫁給六王爺當王妃,也全是那謝麗梅一手所促成,因爲當今聖上頒下聖旨,要自民間女子中擇一佳麗,讓六王爺盡快成親,她便自告奮勇,將穆府大小姐雙手奉上……

  聽到這裏,鍾靜怡狐疑的詢問:「既然那二夫人私底下並不喜歡穆大小姐……呃,我是說並不喜歡我,又怎麼會將我嫁進六王府當王妃?這樣一來,一旦我在六王府得了勢,將來想要報複她,豈不是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明月用力搖搖頭,湊近她身邊小聲道:「小姐,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那六王爺……」

  「六王爺怎麼了?」

  她白著一張小臉,小心謹慎的望了望四周,還開門、開窗往外瞧,確定四下無人,才附耳說:「京城裏大家都知道,六王爺是煞星轉世、魔鬼化身,聽說他生了一雙嚇死人不償命的妖瞳,剛出生沒幾年就克死自己的娘。而且那六王爺之前已經娶了兩任妃子,可惜……」

  明月抖著聲音,續道:「第一個……嫁入府中隔日便死了;第二個剛入府沒幾天,也很快就傳出了死訊,所以京城裏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兒,根本沒有人願意嫁進六王府給王爺當娘子。」

  鍾靜怡不由得瞪圓了雙眼,指了指自己,「也就是說,我其實是那六王爺娶進門的第三任老婆?」

  明月哭喪著小臉,點了點頭。

  「穆府的二夫人,之所以會把我嫁給六王爺,並非好意,而是爲了親手將我推進火坑?」

  聽到這裏,明月眼底的淚水更加多了。

  「雖然我沒有親眼瞧過六王爺的長相,但府裏的人都傳說那六王爺長得十分嚇人,和平常人不一樣,就連小孩子看到他,都會嚇得哇哇大哭……」

  隨著明月的形容,鍾靜怡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畫面。

  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牛眼大耳,血盆大口,講話聲如洪鍾,走路震地有聲。

  她不禁打了個冷顫,一把抓住明月的手,「那我們還待在這裏做什麼?明月,咱們逃吧。」

  「啊?」

  距京城七十裏左右,有一個名叫離都的地方。

  經過跋山涉水,日夜兼程,鍾靜怡—不,更確切來說是穆環貞,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頭明月,連夜逃出六王府,來到這個名叫離都的地方暫時落腳。

  雖然她很想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目前所經歷的一切,可事實證明,她鍾靜怡,的確是穿越了,不僅穿越了,而且還頂替了穆環貞的人生。

  她沒辦法向明月解釋什麼叫穿越,因爲明月只是個大字不識、只知道主子就是她的天的丫頭。

  而且在這個時代,她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身份,以致她不得不接受穆環貞這個名字。

  她曾很認真的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從明月提供的種種訊息中,她得出一個結論,就是。

  那在穆府日子過得非常委屈的穆大小姐之所以會離奇失蹤,很有可能是聽說自己要嫁給素有煞星轉世的六王爺,而嚇得連夜逃走。

  她之所以做出這個推論,自然是有原因的。

  明月說過,穆環貞的貼身丫頭春桃被二夫人活活打死之後,那位大小姐曾受了十分嚴重的打擊,這讓原本就內向的她變得更加膽小怕事,甚至精神失常。

  當皇帝下旨,讓穆環貞嫁給六王爺的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裏後,她背著旁人上吊自殺了一次。

  可惜被明月及時發現,硬生生把她從繩子上拉了下來,才算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

  成親的前一日,暫時被調去穆環貞身邊伺候的明月,曾不小心發現她在偷偷收拾行李。

  當時明月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以爲是她在準備自己的嫁妝。

  如今想來, 那穆小姐很有可能在成親之前逃出了穆府,在這個時候,她鍾靜怡揭開了那神秘人贈送的小黑盒。

  陰錯陽差之下,她就這麼取代了穆環貞。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樣,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她勢必得以穆環貞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至於自己那素未謀面的老公六王爺,在聽到種種關於他的不良傳聞後,她怎可能還傻傻成爲六王爺第三任死因不明的老婆?權衡之下,她才決定帶著明月直接遠走他鄉。

  一主一仆在逃出六王府後,連夜向南趕路,踏入離都的城門之時,已經過了三天。

  明月忍不住說:「小姐,咱們就這麼一聲不吭的逃出六王府,一旦被人逮到,那可是欺君死罪。」

  經過整整三天的適應,已經把自己當成穆環貞的鍾靜怡,穿著一襲普通老百姓的衣裳,漫步在離都東大街的街頭。

  回頭看了緊張兮兮的明月一眼,她笑道:「欺君是死,在王府裏等著被那六王爺殺掉也是死,怎麼選都是死,可跑路對咱們來說,還是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咱們爲什麼不選擇活,而去選擇死呢?」

  明月被主子的話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有句話小姐還真說對了,就是怎麼選都是死,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們爲什麼不選擇活呢?

  在穆府的時候,她一向不得二夫人的心。

  所以這次小姐出嫁,二夫人才趁機把她當成陪嫁丫頭一並送進六王府,就是想著,一旦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她這個丫頭也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小跑著跟上了幾步,輕聲在主子耳邊說:「小姐啊,王府之前的兩任王妃雖然死因不明,但我可沒說那是六王爺殺的。」

  她也不過就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頭,種種關於六王爺的傳聞,她都是聽八卦聽來的,至於真相是什麼,就無從得知了。

  鍾靜怡沒有答話。不管真相是什麼,那六王爺在她的印象中都不是什麼好人。

  否則,他爲何在成親之日,僅用一件袍子代替自己來和新娘子拜堂?

  由此可見,那六王爺必定是一個張狂跋扈之人,根本就沒把新娘子放在眼中。

  既然他沒把她這個新娘子放在眼裏,她又何必繼續留在六王府等死?

  有句話說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算她很倒楣的穿到了這個時代,也要想盡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離都的東大街熱鬧非凡。

  以鍾靜怡對古代社會的了解,她發現這天闕王朝的民風以及制度,和她所知道的唐代鼎盛時期有七、八分相似。

  正所謂窮家富路,兩人出府時,已經帶足了盤纏,她們這次南行並沒有因爲銀兩不夠而捉襟見肘。

  就在主仆二人準備找家客棧暫時落腳時,只聽不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唉叫聲。

  「小姐,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情……」

  鍾靜怡順著明月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對街一個賣燒餅的小攤子前,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被兩個體格健碩的男子壓在地上扭打。

  無情的拳腳施加在那少年的身上,打得那少年唉唉直叫。

  旁邊一匹毛色雪白的駿馬之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只見那人倨傲的坐在馬背上看著挨打的少年,遠遠望去,那人五官生得異常俊俏。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在陽光的反射下,那年輕男子的雙眼隱約泛出幽深的藍光。

  還沒等她回過神,那個挨打的少年也不知怎麼爬起身就要跑。

  同時,白衣男子甩出了一條烏黑的長鞭,功夫硬是了得,鞭子正好卷住那少年的一條腿。

  可憐那個少年還沒跑出去幾步,馬上的人手臂向後一扯,那少年便以十分狼狽的姿態,再次趴倒在地。

  白衣男子的臉上掛著邪佞的笑容,舉起手,一鞭子揮下去,抽在那人的背上,成功換來少年的一聲慘叫。

  圍觀的百姓都不由得被馬上那男子的狠戾嚇得退至兩旁。

  鍾靜怡見此情形,心底大怒,不理會明月的阻攔,直沖過去,對著馬上那白衣男子大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如此橫行霸道,欺壓百姓,連一個少年也要往死裏打,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馬上的男子被她罵得微微一怔,隨即微眯起雙眼,唇邊扯出一記調侃的笑容。

  「你這是在跟我講話?」

  她瞪他一眼,回了他一記冷笑,「我在跟畜生講話。」

  「喂,你這丫頭說什麼呢?」那白衣男子身邊的兩個打手立刻擺出了兇悍的表情,大有要將她活活打死的架式。

  「我在說人話,就是不知道你們這群畜生聽不聽得懂人話!」

  她鍾靜怡一向是個正義感超強的女人,平生最看不慣那些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之流。

  雖然她知道有些閑事並不該管,可看到那少年被人毆打淩辱,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讓她無法袖手旁觀。

  原來電視中經常出現的畫面並非子虛烏有。馬上的男子長得人模人樣,穿著不俗打扮貴氣,由此可推斷,此人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像這種有錢人欺負窮人的伎倆她見得多了,但囂張到這種程度的,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那兩個打手聞言,似乎都氣得不輕,瞪圓了眼,一副要上來和她理論的樣子。

  白衣公子卻微一抬手,似笑非笑的對兩個手下道:「這位姑娘只是想使些小把戲來吸引本公子對她的注意,你們要體諒她一下,成全她這小小的願望。」

  鍾靜怡不怒反笑道:「你不要臉的程度,真令我嘆爲觀止。」

  那公子優雅一笑,不解釋、不惱怒,完全把她的挑釁視爲小孩子在鬥氣。

  他坐在白馬之上,睥睨著她,「姑娘,雖然你姿色還算不錯,可惜並不能勾起我對你的興趣,如果你缺男人疼,直走右轉有家怡紅院,那裏面多得是恩客,不必非得把心思用在我身上。」

  話音剛落,兩旁百姓和那兩個打手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鍾靜怡一張臉被氣得紅紅白白不斷變幻著顔色,只覺得這男人實在可恨到了極點。

  沒等她出聲辯解,就聽那男子對兩個手下吩咐,「把那小賊給我綁了,直接押送此地官府等候制裁。」

  說完,他看也沒看她一眼,便駕著馬兒,驕傲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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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2: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好吧,她知道自己好心力了一件烏龍事。

  事後穆環貞也就是鍾靜怡才從當地百姓口中得知,那個被人當街毆打的少年,是離都有名的慣竊,不少人都曾遭過他的番手。

  幾個月前,有一位年屆七旬的老婆婆,好不容易從鄰居手中湊來了二十兩銀子準備進城買藥治病。

  結果那偷兒不但把老婆婆的腿撞斷,還把她的救命錢也偷個精光。

  離都百姓恨他恨得要死,可惜那小偷奸詐狡猜,功夫了得,官府派人追捕卻都捉不到。

  幸好這次被那個白衣公子捉住,狠狠揍了一頓替大家出口惡氣,才將人送去當地宮府治罪。

  這也就意味著,那個被她當成是惡霸的白衣人,實際上是爲了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得知事情真相的穆環貞懊惱又糾結,對自己誤會人家很愧疚,卻又不禁在心底暗罵那個白衣公子當時爲什麼不把情況解釋清楚。

  不但不解釋,反而還把她當成小醜一樣來捉弄,害她在人前丟人現眼,被在場的老百姓當成想男人想瘋了的色女人……路指指點點,好不狼狽。

  在這種極度窘迫的情況下,她抓著明月倉皇逃出東大街。

  直到徹底擺脫了那些看熱鬧老百姓,她才暫時松了口氣,拉著明月,來到一家名爲望月閣的餃子館填肚子。

  望月閣二樓一處風景極好的難座,坐著三個年輕男子。

  當穆環貞和明月一同踏進望月閣的時候,正好落入樓上幾人的視線之內。

  其中一人不由得皺眉說:「那不就是剛剛當著滿大街老百姓面前罵咱們主子是畜生的那個刁蠻丫頭?」

  另一個隨從也眯起了雙眼,咬牙切齒道;「主子,要不要屬下過去給她一個教訓?」

  那白衣男子端著酒杯,優雅的吸著杯中上好的女兒紅,面對兩個屬下氣勢洶洶的模樣,他扛出一記淡淡的笑容。

  「只不過就是一個不懂事的丫頭,你們又何必爲難人家,對了,京裏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皇上得知主子沒有回京完成大婚,似乎十分震怒。」

  「噢?」白衣男子滿不在手的笑笑,「皇上這次送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回主子,是京城首富穆大成家的大小姐,穆環貞。」

  「給我講講,這穆大小姐有什麼特點?」

  「據說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幼體弱多病,性格內向,而且……」

  其中一個下屬將嘴巴湊到主子的耳邊,小聲嘀咭了一句。

  聞言,白衣男子也就是六王爺的李容欽扯出一記冷笑,「他還真是機關算盡,考慮得面面俱到啊。」

  就在這對,樓下兩個姑娘的說話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雖然這望月閣裏客人眾多人聲鼎沸,可李容欽等人長年習武,耳力自然比旁人靈敏許多。

  如果那兩個姑娘說些別的事也不會引起李容欽的注意,可因爲說話的其中一個是剛剛在東大街罵他的姑娘,她又說了一句六王爺,自然引起了他的側目。

  「我已經計劃好了,咱們只要一路向南行走,經過麗水、洪安、長陽,直奔最南面的周海落腳,相信那六王爺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見得能找到咱們的下落。」

  穆環貞拎著一本《周海風土志》對明月道:「我仔細看過這本風土志,發現周海的氣候最爲宜人,冬暖夏涼,民風淳樸。這次咱們出府對我搜刮了不少那六王爺房裏的金銀玉器,等咱們到了洪安,就把那些東西統統變賣,換個十幾萬兩銀票,應該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樓上三人皆面面相靚。

  李容欽的兩個心腹韓飛和韓翼兩兄弟,都不由得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樓下正聚精會神和自己的丫頭講話的女子。

  再瞧李容欽,原本平淡無波的臉上,露出幾分興味的神采。

  他揉著下巴,嘴角偷笑,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主子,那位該不會就是——」韓飛剛要開口,就被李容欽伸手打斷,並對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坐在穆環貞身邊的明月,緊緊樓著懷裏的小布包,緊張兮兮的說:「小姐,咱們都是手無寸鐵不會功失的姑娘家,萬一途中遇到劫匪。那可怎麼是好?」

  穆環貞眨眨大眼,壓低聲音道:「沒關系,這點我已經想過了,等會兒吃完了飯,咱們去成衣館,讓老闆按咱們的身材做幾套合身的男裝,然後再找些泥土把臉塗黑……一定要塗得嚇人點,這樣一來,就只有別人怕咱們的份,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打劫兩個黑鬼。」

  說著,她還伸出兩只小爪子,挑牙咧嘴,做出一個抓人的動作。

  樓上的李容欽聽到這裏,差點笑出了聲。

  韓飛韓翼兩人也捂著嘴,拚命忍笑。

  「可是小姐,你確定咱們倆真能平安到達周海嗎?就算運氣好,沒遇到匪徒,可萬一六王府那邊派出追兵……一路追趕咱們,那下場……」

  「唉,你這丫頭怎麼前怕狼後怕虎的?我都說了,六王爺壓根就沒把自己的老婆當回事,否則在成親當日,他怎麼可能只讓一件衣裘代替自已和新娘子成親?」

  穆環貞哼了一聲,又說:「成親當日他本人既然沒出現,這樁婚事就不成立,既然婚事根本不成立,我走與不走,便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所以說古人的婚姻制度就是不完善,行了禮拜了堂就算結成了正式夫妻?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法律保障。

  最可恨的,就是這些古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居然還是合理合法的。

  擁有著二十一世妃前衛思想的她,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婚姻制度?

  別說當對和她拜堂成親的只是一件衣裘,就算那六王爺當對真的出場,她也無法忍受可能和一群女人共侍一夫這樣噁心的事情發生。

  兩人嘀嘀咭咭,自以爲說得很小聲,卻不科她們講話的內容,被樓上李容欽主仆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幾個人還想繼續看熱鬧,卻聽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大概呀、五個喝得醉瞧瞧的中年男子,個個身穿絞羅錦鍛,打扮得很是言貴誇張。

  望月閣裏的夥計見幾人上門,急扮迎了過去,陪著笑臉道:「呦,這不是張爺、趙爺、陳爺和周爺嗎,幾位爺可有好些日子沒來小店用飯了……」

  爲首的男子喝得滿臉通紅,對那夥計的恭維十分反感,巴掌一揮,將夥計推至一旁,晃著身子說:「把老鴇給爺叫來,今兒個爺要冬兒和晴兒一起陪著侍寢。」

  那夥計聞言,急忙上前又笑道:「張爺,您這是醉糊塗了吧?這兒是望月閣,可不是街尾那家恰紅院,幾位爺走錯地方了……」

  「什麼?走錯地方?!」

  被叫做張爺的漢子打了個酒嗝,四下張望,可就在這時,他看到餃子館裏的穆環貞和明月兩個姑娘。

  他晃著身子走過去,邊走還邊露出下流的壞笑,「你這小龜公可真是不老實,這眼前不就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這裏候著本大爺嗎?」

  那夥計傻了眼,忙上前阻止,「張爺,您是眼花了吧,那兩位不是恰紅院的姑娘,而是咱們望月閣裏的客人……」

  但那張爺根本聽不連去,直朝著兩位姑娘走了過去。

  穆環貞被那張爺慣出來的酒氣熏得夠哈。

  明月嚇了個小臉煞白,本能的就躲到她身後,「小姐,咱們快走吧!」

  望月閣裏的客人都坐在一旁不敢勸阻,那夥計似手也有所忌憚,不敢再上前阻攔。

  那喝得沒了理智的男人大手不客氣的勾住穆環貞的下巴,湊近大嘴,就想親住她小巧的唇瓣。

  她氣得不輕,抬起腿,對著那張爺的兩腿中間便踢了過去。

  對方在碎不及防之際挨了她一腳,痛得慘叫……手狼狽的捂著跨下,另一手一巴掌就要揮過去。

  只是沒等他的巴掌落到她的臉上,手臂就被人從中攔住。

  穆環貞心驚之時,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二樓輕盈落下……一把揪住那張爺的手臂。

  仔細一瞧,她心口猛然一跳。

  這男人長得俊俏非常,身姿瀟灑,白衣飄飄,五官生得精緻俊美,最讓她意外的是,這人的輪廓竟有幾分歐洲人的味道。

  尤其是那雙眼,堪藍堪藍的,深不見底,卻又帶著幾分魅人的光彩……她心下大驚,這人,不正是先前在東大街被她罵成畜生的那個公子嗎?l

  在街上時,由于兩人隔了段距離,她只覺得這男人長得十分好看,此時兩人靠得這麼近,她才終于看清對方的長相,可怎麼這麼巧,竟然又碰到了他?

  還沒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李容欽便笑嘻嘻的將唇湊到她耳邊,戲蟾道:「這裏只有我能救你,如果你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幫你擺平眼前的事情,否則,你是生是死,與我半點關系都沒有。」

  穆環貞低叫,「你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李容欽哼笑,「就算我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你又能如何?」

  「你——」

  未等她再還口,那被瑞了重要部位的張爺已經叫囂著要取她性命了。

  她雖然心底氣極,可眼前的情況卻不容她多做考慮。

  在李容欽略帶威脅的笑容中,她只能含恨咬牙,氣急敗壞的低吼,「成交!」

  話音剛落,就見那滿身酒氣又被踢了命根子的張爺被一腳踹飛,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中年漢子見同伴被踢得慘叫連連……個個挽袖子就要上前和他拚命。

  身爲李容欽最得力的屬下,韓飛和韓翼早在幾人沖上來之際和他們扭打一團。

  兩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護衛,身手自然了得。

  沒幾下子,那幾個酒醉的漢子便被打得倒地不起,唉唉直叫。

  李容欽笑容滿面的將一只手臂搭在穆環貞的肩磅上,不正經道:「姑娘,人我已經幫你打倒了,你是不是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達成我的條件了?」

  穆環貞瞪他一眼,低問:「你想要我做什麼?」

  「其實不瞞姑娘說……」李容欽故意膘了下四周,壓低了嗓音小聲介紹,「我乃在離都三十裏開外的鳳凰山占山爲王的山大王,認識我的人,都尊稱我一聲鳳凰王。」

  「我那山頭有山有水、有花有果,唯獨缺一個給本大王傳宗接代的小娘子。」

  說到這裏,他露出一臉邪笑、趁她不備之時,親了她的臉頗一記。

  「只要你給本大王當壓寨夫人,本大王保證你從此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這番話說出口後,旁邊韓飛、韓翼兩兄弟險些噗的一聲笑了。

  穆環貞被他偷親一記,就覺得臉紅紅的,而望月閣裏所有的食客,這一刻都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這讓她情感難堪,感覺自己像極了被惡霸調戲的良家婦女。

  她一臉嫌惡,用力抹了把被親過的臉頰,嘲諷笑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我的姿色並不能引起你的興趣,還建議我如果想男人想瘋了,就直走右轉去怡紅院找恩客……」

  李容欽仍舊笑得瘩瘩的,說的話氣死人不償命,「恰紅院也不是什麼樣的姑娘都能去的,你的姿色雖然還算勉強過得去,可比起怡紅院裏的姑娘,還是差了那麼一大截……」

  她簡直要被這個男人氣死了。

  穆環貞強忍著把對方活活捏死的欲望,不怒反笑,「既然我連怡紅院的姑娘都不如,公子不如去怡紅院裏挑個壓寨夫人去你那鳳凰山吧。」

  「那怎麼行?恰紅院裏的姑娘不欠本大王人情,而你,很不幸的,欠了本大王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

  李容欽一把將她捉進懷裏,在穆環貞來不及開口之際,用力親住她的嘴,並十分霸道的將吻加深。

  不管在古代還是在現代,她都沒被男人如此親吻過,這讓她又驚又懼。

  這男人的吻強勢而兇猛,仿佛要將她的唇瓣咬碎。

  火熱的舌尖像誓在必得的猛獸一樣闖進她的口中,肆無忌憚的占領了她的私人領地。

  她申申唔唔試著掙紮,心底怒極,眼淚也氣得流了出來。也不知道被他折磨了多久,在她以爲氧氣即將和自已說拜拜的瞬間,他終于慢慢將她放開。

  唇邊掛著戲諺的瘩笑,他就像一只偷了腥的貓,以極得意的姿態,向她宣布著他的勝利。

  穆環貞用力擦拭著腫痛的唇瓣,剛要破口大罵,就聽他址高氣揚的對身後的兩個隨從道:「這小娘子的味道嘗起來還算不錯,給本大王綁了,帶回去山寨脫光洗淨,等著好好伺候本大王入寢吧。」

  放肆的說完,他就笑嘻嘻的踏出了望月閣大門。

  她只覺得自已的命運怎麼這麼可憐,剛從那素有煞星化身的六王爺手中逃出,卻又不幸的落入個山大王的魔爪之中。

  穆環貞目前的情況十分凄慘,她和明月兩人先被那自稱是山大王男人的手下,結結實實的綁成了兩穎大肉粽,緊接著,她就被塞到一輛十分寬故的馬車中。

  這馬車豪華而闊氣,裏面鋪著厚厚的墊子,可惜她根本沒心情享受這舒適的環境。

  因爲自從那山大王宣布她成爲他的壓寨夫人後,這兩天她始終都被囚禁在這輛馬車裏。

  而她裝著從六王府偷出來的東西的小布包也被那山大王給搜了出來,並當著她的面解開,逐一欣賞著裏面價值連城的各種古玩玉器。

  「漆杯金足座,秦漢銀壺,血玉杯,浮雄蟋龍紋鎮紙……」隨著包裏的物件被一樣樣的拿出來,李容欽眼底的笑意也越來越邪佞。

  「沒想到此番來離都,不但搶了個貌美如花的壓寨夫人,順便還得了這麼多價值連城的寶貝......!他戲謔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閃著促狹之意。「一個姑娘家帶著這麼多貴重物品出門,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想到那些東西是怎麼來的,穆環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想不想知道這些寶貝的來歷?」

  「噢?」他笑著挑眉,「是何來歷?」

  「當今天子的六弟,京城赫赫有名的六王爺你可曾有所耳聞?」

  李容欽抬眼,強忍著笑意,「略有耳聞。」

  「那你一定也聽說過關于六王爺的傳聞了,他是修羅轉世、魔鬼化身,凡是膽敢觸犯他權威之徒,不是沒出生就是已經死絕了。」她微微一笑,「不瞞你說,我就是六王爺新過門不久的妻子,六王府的當家主母六王妃。」

  「噢?原來你就是不久前和一件衣裘成了親的那位六王妃,真是失敬失敬。」說完,還很故意的哈哈大笑幾聲。

  穆環貞被他一語中的,心裏十分郁悶。

  可是爲了從這個該死的男人手中逃脫,她不得不維持高傲的姿態,她色勵內搖的道:「我家夫君因爲公務繁忙,所以來不及趕回京城與我完婚,不過他有派人送信給我,在信中表明,希望我帶著他最鍾愛的幾件寶貝,前去周海與他會合。告訴你,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你這個山大王,就等著被我家夫君踏平山寨吧。」

  「哎呀我好怕。」李容欽聞言,故意抖上三抖,做出懼怕的表情,卻又湊到她身邊……手勾住她小巧的下巴……臉戲謔之色,「這麼說來,我若不放你離開,你家失君豈不是要把我活活宰了?」

  「哼!你知道就好。那你還不快點把我身上的繩子解了,痛快點放我主仆二人離開?」

  「那可不行,萬一我放了你,你回去卻對你夫君告狀,說鳳凰山的山大王曾經想染指你,你夫君一怒之下,說不定還是會帶人去平了我那鳳凰山。」

  「不會的,我夫君很疼我,只要我給他吹吹枕邊風,他就一定不會爲難你。」

  李容欽故作思考的揉揉下巴,似笑非笑的問:「你真的會爲了我,向你夫君吹枕邊風?」

  「會啦會啦,你能不能快點放開我?」

  穆環貞滿心期待,她被繩子綁得渾身難受致極,血脈不通,兩條手臂已經麻得快沒知覺。

  他強忍著笑意……本正經的說:「可是我家已經到了。」

  「啊?!」

  正驚訝著,穆環貞就發現馬車停了下來。

  她雙手被反綁,無法拉開車市向外看,李容欽好心上前,慢條斯理的解開她身上的繩素,邊解邊笑著對她說:「既然咱們已經到家了,你還是乖乖給我留下,當壓寨夫人好了。」

  她被他拉出了車輛,當她看清眼前的大門時……一張小臉頓時變成了雪白。

  眼前出現的不是什麼見鬼的鳳凰山,也沒有兇神惡煞的小婆羅。

  出現在眼前的,除了擺在門口的那兩尊威武駭人的石獅子之外,就只有那朱紅大門上方的匾額,以金漆寫著的「六王府」三個大字。

  王府門前有兩列長長的隊伍恭迎,見李容欽下了馬車,眾人紛紛跪倒,喊道:「六王千歲。」

  當「六王千歲」這字眼傳到穆環貞的耳朵裏役,她整個人險些就暈死過去。

  她上當了。

  她被耍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丟人到極點的小丑,被這個混蛋耍得團團轉。

  回想起在車上自已所說的每一句話,她一張小臉頓時漲成了番茄色。

  李容欽十分玩味的欣賞著她的臉部變化,在她氣得險些摔倒的那一刻,上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裏,垂頭戲謔道:「娘子,就算你想對爲夫投懷送抱,也別做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嘛,摔痛了屁股是小事,若真閃了腰,那爲夫可是會心疼死的。」

  穆環貞已經被他氣得徹底失去語言能力,只能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唇瓣發抖,小臉煞白,兩只小手把拳頭握得死緊,恨不得把眼前這男人活活掐死。

  李容欽順勢將她打橫抱起,邊抱還不忘邊調侃,「好了好了,爲夫知道你想當著眾人的面向爲夫撒嬌,來來來,爲夫這就抱著你入王府大門,讓大家都看看爲夫是多麼的寵愛于你。」

  緊隨其後的韓飛、韓翼兩兄弟憋笑憋到快要得內傷。

  而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大概只有明月這個傻丫頭了。

  她不是和小姐費盡千辛萬苦的逃出六王府了,爲何又莫名其妙的回到原點?

  迷迷茫茫間,她好像還聽到王府眾人喊著六王千歲。

  六王爺在哪裏?

  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情況?

  沒等明月從混亂中理出頭緒,事先收到主子回府消息,而率眾恭迎的六王府管家李忠,在他看清自家主子懷裏抱著的女人之後,嚇得「媽呀」一聲喊了出來。「僵……僵屍啦!」

  李容欽聽了不由得皺起眉,冷聲道:「李忠,你在胡說什麼?」

  只見那李忠手指顫抖的指著穆環貞,問:「主子,您懷裏抱著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她狠狠瞪過去,氣得大喊,「你見過像我氣色這麼好的死人嗎?」

  聽她怒喊出聲,那李忠壯著膽子上前瞧了一眼,當他確定穆環貞的確是一個活人的對候,終于松了一口氣。

  隱約察覺出幾分不對勁,李容欽便問:「你怎麼驚慌失措的,本王不在府的日子裏,王府裏發生了什麼事嗎?」

  「哎呀主子,可不得了了,出了大事啦,咱們王府鬧鬼,好多個丫鬟接連失蹤,老奴以爲……」

  那李忠瞅了穆環貞一眼,意思是—他以爲這位剛上任不久的六王妃,搞不好也成了這些失蹤人口中的一個。

  所以他一直沒敢張聲,就是想等著主子回來,親自處理此事。

  沒想到主子回來了,連失蹤多日的王妃,也一並給帶了回來。

  「李忠,你剛剛說咱們王府鬧鬼?鬧的是什麼鬼啊?」

  韓飛也覺得這李管家有些莫名其妙。主子才剛剛回府他便嚷囊著鬧鬼,這不是明擺著給主子找晦氣?

  「行了,都別在這傻站著了,有什麼話進裏面再說。」

  李容欽根本不信邪,抱著懷裏的女人直接踏進王府大門。穆環貞又是皺眉又是瞪眼的極力掙紮下,總算從他懷裏逃了出來。

  他戲謔的笑了一陣,倒是沒再壞心眼的繼續欺負她。

  李容欽逗自坐到王府正廳的紫植大椅內,而李忠和韓氏兄弟也跟了過來。

  「說說吧,這府裏鬧鬼究競是怎麼回事?」

  李忠仍舊是滿臉驚慌,小心湊到主子身邊,壓低嗓音道:「在主子回府之前,老奴沒敢將此事聲張出去,不過這事可真是邪了。大概半個月前,咱們府裏便開始接連發生失蹤案,好幾個丫頭都在半夜裏莫名其妙的失蹤,到現在,已經有十來個丫頭不見了蹤影……」

  說到這裏,他抹了把汗,小心翼翼的詢問:「老奴在想,要不要請幾個道士回來做場法事,畢竟十幾年前的那場冤案發生之後,這王府……」

  「這王府怎麼啦?」穆環貞忍不住好奇插嘴。

  原本她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可那李管家口口聲聲說鬧鬼,這倒引起了她幾分興趣。

  李容欽陰森森的看了她一眼,壓低嗓子道:「這六王府,在十幾年前是戶部尚書朱有道的家宅,不過當年他在朝中得罪了權貴,被奸臣所害……一家六十幾口……一夜之間被一場突來的大火燒得屍骨不剩。」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變得陰郁了幾分。

  「雖然這王府後來修葺過,但是朱家那些冤魂,每到雨夜便會出來作祟,尤其見了貌美的姑娘,還會化爲色鬼,附身上去……」

  這時,外面恰好打了一道響雷。

  正聚精會神聽著的穆環貞,被雷聲嚇得大叫,險些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哈哈哈!你居然相信這種話?哈咯哈……」李容欽突然捂著肚子放聲大笑。

  穆環貞見他笑得前俯後仰,氣得小臉煞白,心裏忍不住咒罵。這該死的混蛋,居然三番兩次捉弄自己。

  韓氏兄弟突然很同情這位新王妃。

  要知道,他們家主子絕對是個整死人不償命的主兒,可憐這位穆姑娘,剛嫁過來沒幾天,就被主子整得團團轉。

  笑夠了的李容欽朝眾人揮揮手道:「行啦,你們也別危言聳聽了,這世上根本沒有鬼,就算府裏真有人失蹤,肯定也是人爲的。

  「李忠,你馬上吩咐下去,在府裏多派些護衛日夜巡邏,韓飛、韓翼,你們兩個也給我密切注意著,有什麼情況,馬上過來向我報告。」

  眾人得了令,都不敢怠慢就要下去力辦,再加上主子剛剛回府,必定感到疲憊乏累,伺候主子用過晚膳之後,眾人便很識相的分別離去。

  穆環貞心裏仍舊很氣悶,這一路上她被李容欽要得團團轉,真是面子裏子全都丟了個精光。

  最可恨的就是,她還拿這個男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明月說外界都傳說六王爺性格兇殘、面目可僧,小娃娃一看到他就會被嚇得哇哇大哭。

  可事實上,這六王爺除了個性有些欠扁之外,五官卻是生得俊美,風流倜儻,看來傳聞不可信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

  天色漸暗,吃飽喝足的李容欽掛著一臉瘩笑,不正經的牽著穆環貞的手,嚷嚷著要與她行洞房之禮。

  穆環貞哪肯如他所願,腳丫子剛剛踩進房裏,便一把將他推開。

  「我警告你……」她十分不客氣的指著還要再湊過來的李容欽,「你最好別亂來,當初和我成親的只是一件衣襲而非你本人,所以我們之間的婚事並不成立。」

  「噢?你這是在建議本王,與你再重新辦一次喜事咯?」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穆環貞深呼吸理了理自己的情緒,語重心長道,「六王爺,看你在離都當街捉拿那偷東西的小賦,想必你也是個有原則的人。雖然我不知道成親之日你爲何不親自拜堂,但我個人推斷,你對皇上促成的這件婚事似乎並不上心。」

  李容欽挑眉,「所以你想怎麼樣?」

  「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吧,反正你我之間也沒感情,你放我離府,我還你自由,從此之後大家兩不相干……」

  「怎麼能兩不相干呢?別忘了,當初你的確和本王的官袍拜堂成親了。」

  穆環貞抓住話柄,「連你自已也說了,和我拜堂成親的只是你的官袍,既然僅僅是一件袍子——」

  「什麼叫僅僅是一件袍子?」李容欽打斷她,「那件官袍代表了本王的身份和權威,見袍如見人,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再說了……」

  他又露出調侃的笑容,提醒道:「回京的路上,你可是親口說過,本王是你的親親夫君,不但對你寵愛有加,只要你吹吹枕邊風,本王還會對你言聽計從……」

  「喂,你別說了。」一提起這件事,穆環貞的小臉便不由自主的漲紅起來。

  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一件事。

  「好,這件事暫且先放下不提。」李容欽突然冷下俊臉,哼笑一聲,「咱們先來說說你偷偷離府時,從本王房裏順手牽羊走的那些寶貝。」

  「你可知道,裏面每一樣東西都是本王精心收集回來的?如果你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那麼你的行爲,就與竊賊沒有任何區別。」

  「按我天闕王朝律例,偷竊者,當重打八十大板,拘役七年。你若不怕受苦,本王也必定秉公辦理,將你送押刑部,等候處置。」

  很滿意的從她臉上看到一閃即逝的恐懼之後,他惡劣的抬起手,像惡少一樣勾起她小巧的下巴。

  「現在還想和本王劃清關系嗎?」

  她恨恨瞪他,咬牙切擊道:「你這人真卑鄙!」

  李容欽滿不在手的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讓本王秉公辦理,就快點想些招式來博取本王對你的好感吧,本王不介意你用肉體來討好本王哦。」

  「你——」

  穆環貞剛要開口罵他,卻聽屋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

  李容欽本能的抬手,輕掩住她的嘴唇。

  她瞪圓了眼,卻叫不出聲。

  外面那奇怪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眯了眯眼,小心走到窗邊,順著窗戶縫隙望過穆環貞也跟了過來,躲在他身後往外瞧了一眼。

  只見漆黑的夜裏……一道黑影不知扛著什麼東西,腳步沉重的經過窗口,向後院的方向跑去。

  由于外面此時正下著小雨,天上月光昏暗,放眼望去是一片漆黑。

  所以兩人雖已適應這微弱的光線,卻根本看不清那黑影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容欽笑看了她一眼,戲謔的說:「咱們府裏可能有冤魂出來散步了,你在房裏等著,我過去瞧瞧。」

  穆環貞哪肯獨自留在房裏,她一把抓住他的農袖,白著小臉道:「我和你一塊去。」

  「怎麼?莫非你害怕?」

  她瞪他一眼,「反正我不要一個人留在房裏。」

  這古代又沒電燈,那點燭火有跟沒有一樣,到了晚上就是一片漆黑,雖然她是典型的無神論者,可女人家都怕黑,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他笑了笑,例是沒有爲難她。

  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追著黑影一路向後院走去。

  王府的後院非常空曠,平日裏很少有人出沒,再加上今天晚上下著雨,越往裏走,那恐怖的氣氛便越是嚴重。

  穆環貞緊緊跟著李容欽的腳步,跟了好一會兒,終于見那黑影在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拉著她躲在一棵大楊樹後面,仔細一瞧,原來這後院深處有一座倉房,而那黑影扛著的,竟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姑娘。

  那姑娘被頭朝下的扛著,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感到難受。

  緊接著,黑影打開倉房,把姑娘扛了進去,又掩上門。

  李容欽急忙尾隨對方走了過去……一腳踹開倉房的大門。

  往裏一瞧,兩人都震驚了,因爲那倉房裏,躺了好幾個掙紮的身影。

  那黑影受到了驚嚇……把將肩上的姑娘扔下去,接著那黑影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叫聲。

  這時,不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李忠帶著家丁護衛提著火把燈籠向這邊跑過來。

  穆環貞震訝失神之際,就覺得耳邊生風,有什麼東西直奔自己眼前飛來。

  她心底一涼,來不及反應之時,身子被人用力推向一邊,李容欽抬起手臂替她檔下那一擊。

  一聲悶哼從他唇內發出,穆環貞一驚,此時,李忠已帶人趕到,用火把將整個後院照得燈火通明。

  她再瞧李容欽,只見雪白的衣袖染上殷紅的鮮血。

  難道他剛剛爲了救她而受了傷?

  沒等穆環貞回神,那神秘的黑影,便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本來面目。

  李忠難以置信的大叫一聲,「小六子?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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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3: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整個王府的人,包括李容欽在內,怎麼都沒想到,連日來王府多起失蹤案的罪魁禍首,居然是王府馬廄裏負責喂食刷洗馬匹的長工小六子。

  那小六子被李忠派人給五花大綁了個結實,關到王府的地牢中等候發落。

  失蹤的那十來個丫頭也全都被找了回來,不過有幾個人被關在倉房裏連續餓了好些天,雖然倉房裏的一口大缸內裝著半缸水,不至于渴死,但多日沒有進食,幾個丫頭都餓得面黃肌瘦。

  李容欽當下便汾吩咐李忠把府裏的幾個大夫全都叫了過來,經過一番診治,命算是暫時保住了,不過還要多加調養休息,每天照三餐的喝補藥才能徹底恢複。

  折騰了這一整個晚上,大夥兒也都累了,在李容欽的命令下,眾人紛紛散去,各自回房裏休息。

  穆環貞的心情十分複雜,因爲李容欽的手臂在救她的時候受了傷,可除了她之外,旁人似手都沒有發現。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躲進著眾人的視線,受傷的那條手臂,被他很巧妙的藏了起來。

  李管家沒發現,韓飛、韓翼沒發現,就連給那些丫頭看病的大夫也沒發現。

  她有心想和府裏的大夫知會一聲,可李容欽卻用眼神示意她最好不要多嘴。

  直到兩人回房,她才問出心底疑問,「你手臂受傷了,爲什麼不順便讓大夫給你瞧瞧?」

  掩好房門的李容欽回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在沒有查清事情的真相之前,如果被人知道小六子傷了本王,他的下場,就是必死無疑。」

  聞言,穆環貞不由得感到意外。

  原來他之所以隱瞞自已被刺傷的事實,是變著法子想要保住小六子的性命?

  她不由得多看了李容欽幾眼,眼底盡是複雜的神色。

  「你還傻站在那裏做什麼?自家夫君的手臂受了傷,身爲娘子的你,是不是該盡盡做娘子的義務?」說著,他慢慢報開衣袖。

  映入穆環貞眼底的,是一片刺眼的鮮紅。

  她有心想回他幾句,說自己不是他的妻子,可一想到他的傷是爲了救她而産生的,便不由自主的咽下了胸口的不快。

  幸好她以前在醫院工作,雖然只是個心理醫生,但簡單的包紮她做起來還是很得心應手。

  李容欽垂頭看著她認真幫他包傷日的模樣,不禁有些失神。

  這穆家大小姐雖然生得並非傾國傾城,但五官還算精緻,眉眼也很靈動。

  尤其是她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小嘴,不說話的時候是挺可愛的,泛著粉嫩的光澤。

  似乎是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穆環貞抬眼,正好望進他的眼底。

  她胸口驀地一跳……一時之間竟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境。

  身爲一個心理醫生,她自認自己閱人無數,不管是陰郁型、開朗型、放縱型還是優柔寡斷型,她都可以在最快的對間內,透過語言準確無誤的分析出對方的性格弱點。

  可李容欽卻是一個例外。

  無論是他的外表還是內心,對她來講,都像一團解不開的謎。

  尤其是他那雙堪藍的眼睛。

  乍看之下,深邃而充滿誘惑,看得久了,深藏在體內的靈魂,便會不由自主的受其蠱惑。

  難怪明月會說,六王爺長得與旁人不一樣。

  在現代社會,這種擁有歐洲血統的混血兒或許司空見慣,可在古代社會,這樣的長相,便是異類。

  就在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被他所吸引的時候,李容欽卻像惡霸一般的勾住了她的下巴,邪笑道:「娘子,你的眼神很挑逗,爲夫雙腿間的小兄弟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聞言,穆環貞臉色瞬間漲紅。

  手狠狠一扯,繫在他手臂處的布條,就這麼勒住他的傷口。

  李容欽吃痛,眉頭緊皺,喉嚨悶哼一聲。

  「你這狠心的小潑婦……」他目光一暗,趁她不備,反身將她壓在床上,唇邊勾起壞壞的弧度,「膽子不小,連本王的權威也敢挑戰,很好,本王就喜歡你這種有個性的女人。」

  說著,用力壓下一吻,火熱的舌強行撬開她緊咬的牙關。

  被他突然襲擊的穆環貞來不及驚叫,雙唇微放,便被他得逞的闖入領地。

  這男人的吻仿佛時時刻刻都帶著野蠻和霸道,任她掙紮閃躲,始終逃不開他的掌控。

  他的大手趁機撩起她的衣襟。

  冰涼的手指碰到溫熱肌膚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打了個大大的冷顫。「你想做什麼?!」

  壓在身上的男人壞壞一笑,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隨著這句話自唇內吐出,他不規矩的大手,也順勢扯開了她的衣帶。

  穆環貞閃躲不及,只能在他的唇瓣再次壓下來的時候,氣惱的狠狠咬了他嘴巴一口。

  李容欽吃痛,眉頭一皺,嘴裏罵著,「你這小母老虎,連本王也敢咬?!既然你一點也不怕點燃本王的怒火,本王就讓你知道惹怒你夫君的下場,是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通過漫長的時光隧道,鍾靜怡發現自己回到了文明的現代社會,平安夜的午夜十二點,當鐘聲響起的時候,人群裏傳來歡呼聲和笑鬧聲。

  打開那個生人送給她的小黑盒子,結果裏面空蕩蕩,根本什麼都沒有。

  她心有餘悸,卻也松了口氣,原來……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她憑空想像出來的。

  躲過吵雜的人群,她飛快的步出聖誕舞會現場,出門攔了一輛計程車,飛快的報出她家裏的位址,叫司機盡快送她回家。

  她是家裏的長女,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大弟和二弟是雙胞胎,目前正在讀大學,小妹今年只有十五歲,再過兩個月就要面臨基測。

  平安夜這晚,家裏所有的人幾乎都安排好屬于自己的節目。

  她歸心似箭,下了計程車直奔家裏。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她很意外的看到父母以及弟妹都聚集在客廳裏有說有笑,似乎很熱鬧。

  「爸,媽……」

  她熱淚盈眶,內心激動不已。

  她回來了。

  她終于回來了!

  就在她想沖進房間,撲進母親懷抱的對候,她臥室的門卻被人拉開。從房裏走出來的女子,和她擁有一模一樣的容貌。

  「靜怡,你洗澡怎麼洗這麼久,快過來看看,這是我和你爸爸前天在親戚家拍的照片……」

  被叫做靜怡的女子,笑著朝她父母的方向走過去。

  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照片。

  而站在門口的她,則完全被人給忽略了。

  她瞪圓了雙眼,想要沖進房間內大聲對父母講,她才是他們的女兒,她才是真正的鍾靜怡。

  可是意外發生了。

  她發現自己的雙腿就像生了根,站在大門口……一步也動不了。

  爲什麼會這樣?

  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弟妹、她的家庭、她的世界……眼前一道金光閃過,刺眼得令她不得不閉上雙眼,金光散去之時,再睜開眼,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化妝舞會上。

  「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講話的男子,身穿合身的西裝,只是她無法看清他的五官,不過他那空靈的聲音,卻勾起了她的記憶。

  「你究竟是誰?這一切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那男子笑了笑,對她道:「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在這個世上,有三個人的五宮,長得一模一樣無法分辨,說不定哪一天,機緣巧合之下,你就會頂替別人的人生繼續生存下去。」

  鍾靜怡大吼,「可是我並不想頂替別人的人生,我只想做回鍾靜怡,只想做回我自已!」

  「晚了。因爲已經有人頂替你的位置,做爲另一個鍾靜怡,取代了你的人生。你現在是穆環貞,從此以後,你也只能做爲穆環貞,代替她在屬于她的世界裏繼續活下去。」

  「如果你違反遊戲規則,那麼等待著你的,就只有死亡……!」

  「不可以。不可以。這不可以。」她大吼著,尖聲叫著。

  當她猛然睜開眼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額頭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心臟劇烈的跳動著。

  睜開眼後的世界,熟悉而又陌生。

  她又回到了古代,那個見鬼的天闕王朝。

  夢裏的一切,讓她無法分辨眼前所見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闖進來的是她的貼身丫頭明月,「小姐,您怎麼啦?遠遠的就聽到您在房裏叫喊,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如果您不舒服,我這就給您叫大夫過來瞧瞧。」

  她茫然的看了明月一眼,內心深處的情緒說不出是無奈還是悲哀。

  她搖了搖頭,喉間帶著幾分哽咽,有些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的回道:「我沒事。」

  明月看清她的面孔後,臉色有些不自然,她捂著小嘴,表情十分耐人尋味。

  穆環貞不解的問。「明月,你怎麼了?」

  「嗯,是這樣的,剛剛李管家告訴我說,還有半個對辰是王府用早膳的時間,如果小姐醒了,應該可以趕得上和王爺一起用膳。」

  說到這裏,明月的小臉紅了幾分。

  見四下無人,她湊到穆環貞耳邊,小聲道:「小姐,外頭傳說六王爺長相兇惡面目可憎,看來那些傳言有些不真實呢。」

  這倒不是她八卦,之前在穆府的時候,她常聽府裏的丫鬟婆子都在議論六王爺的是非。

  主要是因爲這六王爺平日很少在京城出沒,大夥好奇,關于他的傳聞自然就多了,但也都是人雲亦雲,虛假的成份居多。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實在無法將「長相兇惡、面目可僧」這樣的詞語用在六王爺身上。

  一提起李容欽,穆環貞的心情更抑郁。

  昨天晚上她不過就咬了那男人一口,便被他狠狠的報復了一夜。

  那男人根本就是一只被餓了好幾天的野獸,折磨了她整整一夜,直到淩晨,她才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

  「小姐,您臉色有些不大好,如果您實在沒辦法去前廳用膳,我讓人把早飯給您端過來在房裏吃吧。」

  「不用,我還沒那麼嬌弱。」

  穆環貞揉著酸痛無比的腰慢慢穿了衣裘下了床,當她坐到梳妝台前準備梳頭發的時候,就見銅鏡裏的自己,額頭的位置上,被人用毛筆寫了一個「王」字。

  更讓她吐血的,是她的左頗寫了一個「母」,右頰寫了一個「老」,下巴上畫了一只形象不雅的小老虎。

  沉默三秒鍾後,穆環貞終于忍無可忍的大吼出聲,「李容欽,你這混蛋,我要殺了你!」

  當穆環貞氣沖沖的殺到大廳,準備找李容欽算帳的對候,就見諾大的王府正廳內,跪著一個年輕人。

  仔細一瞧,那年輕人正是昨天晚上被五花大綁,關到王府地牢的小六子。

  身著一襲青色衣袍的李容欽種清氣爽的坐在正廳的主位,蹺著腳,正棒著丫鬟奉來的熱茶,慢條斯理的喝著。

  兩旁站著王府的幾個管事。

  李忠和韓氏兩兄弟也在。

  就算穆環貞此刻有多麼的想把那坐在主位的囂張王爺宰了喂狗,她也沒辦法在這樣的場合裏發瘋。

  暫時咽下心裏的不滿,她抑著小碎步進了正廳。

  李容欽見她向自已走來,臉上頓時染滿戲謔的笑意,「娘子你醒啦?」

  她含恨瞪了他一眼,心裏暗罵這李容欽絕對是她這輩子見過的男人中,最惡劣、最可恨、最無可救藥的那一個。

  王府的下人看到穆環貞進來,也都上前一一行禮,嘴裏恭敬的喊她一聲王妃。

  她多少有些不自在,畢竟這個位置的正主其實並不是自己。

  真正的穆環貞下落不明,而她,則是不得已的頂替穆環貞的人生,代替她在這個時代繼續活下去。

  地上跪著的小六子早嚇得縮成一團,哭得淚流滿面,還不忘給李容欽磕頭求饒,嘴裏重複喊著,「奴才冤枉啊,奴才什麼都不知道,那些事情真的不是奴才做的,求王爺明察秋毫,還奴才一個清白啊。」

  李忠聞言,上前用力踹了他一腳,「你這小子還敢狡辨? 昨天晚上,是王爺親手把你由綁起來的,這府裏上下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你綁走那些丫鬟,你現在又來說冤枉?別忘了那些被你鎖進倉房的丫頭,如果不是被王爺及時發現,早就已經餓死在裏面了。」

  被踹了一腳的小六子哭得更猛了。

  他不斷的給李容欽磕頭,「王爺啊,這事奴才真不知道,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奴才就發現自己睡在王府的大牢裏,李管家口口聲聲說奴才綁了府裏的丫頭,可是王爺您想想,奴才和那些丫頭無冤無仇的,怎麼可能會在半夜做出這種糊塗事?」

  那小六子哭得直打顫,他實在也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壞了。

  李容欽沒搭理他,吸了口香茶之後,目光望向韓飛韓翼兩兄弟,「我讓你們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韓翼上前,壓低了嗓音享報,「回主子,屬下已經去小六子與人同住的屋裏打聽過了,他們都說這小子平時老實得很沒什麼脾氣,性格也軟弱,不像能做出這種混帳事的人,不過……」

  他猶豫一陣,又繼續道:「和他同屋有一個叫小喜子的長工說,這小六子最近好像有夢遊的症狀,有次那小喜子半夜去外面解手,看到他從房裏出來,小喜子和他說話,他卻沒吭聲,當時只以爲他是在夢遊,所以也沒理會,沒想到……」

  聽到這裏,李容欽放下茶杯,揉了揉下巴。

  穆環貞卻是笑了一下,「他的情況,和夢遊完全沒有關系。」

  「噢?」李容欽挑起眉,「此話怎講?」

  「夢遊症最常發生在五至七歲的幼童身上,成年人發生的可能很小,而且對于夢遊者來說,夢遊的時候,意識處于混沌狀態,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的目的。」

  她看了在場的眾人一眼,又說:「最重要的一點,夢遊症患者症狀發作時,常會表現出目光呆沛、反應遲緩的樣子,即使有人在這個對候和他交流講話,他的回答也完全是無意識甚至是答非所問。」

  她走到李容欽身邊,壓低聲再道:「如果你還有印象,應該記得昨天夜裏,當我們發現那黑影的時候,他動作敏捷、反應迅速,發現處境不利的時候,還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應變。」

  李容欽點點頭,「的確如此。」

  「這種種症狀表明,他當時的情況並非是夢遊。」

  許久未吭聲的李忠突然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記,嚇得屋子裏眾人皆是一驚。

  「主子啊,老奴突然想到一件事,還記得這小六子初入王府當差的時候,老奴曾問過他的生日時辰,如果老奴沒記錯……」

  他滿臉驚恐的望了跪在地上的小六子一眼。

  「這小子乃陰年陰月陰日出生,而咱們這王府過去乃是前戶部尚書朱有道的府邸,十幾年前那場冤案發生之後,朱府一家六十幾口一夜間死得精光……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但凡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人,身子骨都會特別的軟弱,這小六子,搞不好是被厲鬼上了身,所以……所以……」

  李忠沒再繼續往下說,但正廳裏的人聽到這番話後,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王爺,厲鬼纏身,後患無窮啊,這小六子……」他深吸口氣,臉色一冷,狠狠說了一句,「必須得殺!」

  聽到這裏,小六子整個人都被嚇傻了。

  皺著眉,李容欽沒有講話。

  倒是穆環貞因李忠的話而笑了。

  李容欽忍不住瞅了她一眠,「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們這些人的思想,可真是愚味到了極點,這世上本來無鬼,你們不仔細調查真相,卻要用所謂的鬼怪之說來掩蓋事實……」

  「王妃,您這話說得可就不道地了。」李忠忍不住辨解,「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夥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這小六子如果不是被厲鬼纏身,又怎麼會在夜半之對做出那種奇怪之事?」

  「就算他做了奇怪的事,也無法證明他被厲鬼纏身。」

  「那小六子近日來的情況又做何解釋?」

  「在我看來,小六子的這種情況,可以被稱之爲人格分裂!」

  眾人同感不解,包括李容欽也用一種奇怪的眼種打量著她。

  穆環貞歎了口氣。她還真沒辦法和這些古人解釋自己所學過的醫學理論。

  做爲一名心理醫生,在求學的那些年裏,各種案例她或多或少都接觸過幾宗。

  雖然她暫對還不知道小六子發生之症結究竟是什麼,但種種跡象表明,小六子的這種症狀,就是人格分裂的典型狀況。

  「如果我可以證明小六子並非是鬼上身,你會不會饒他一命,賜他不死?」

  當她向李容欽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沒有立即作答,而是托著下巴,露出一臉看好戲的微笑,「如果你的證據可以說服本王的話,本王會考慮饒他一命,還他清白。」

  對于一個心理治療的醫生來說,催眠療法,是司空見慣的一種治療方式。

  爲了證實小六子並非鬼上身,穆環貞提議,要給小六子進行一次深度催眠。

  眾人對于「催眠」這個詞皆有些不解,不過王爺既然都給了王妃一次表現的機會,府裏這些管事,自然也很有興緻跟在一旁看熱鬧。

  讓大家意外的是,王妃並沒有讓府裏的火夫準備什麼奇怪藥材,也沒汾咐府裏下人去藥鋪抓什麼奇怪的藥。

  小六子被穆環貞帶到了一間幽靜的房間裏,她讓人準備了一把搖椅,吩咐小六子坐上去。

  那小六子見屋裏王爺也在場,這情況只有他跪著的份,哪有他坐著的份?

  所以小六子看到那張舒服的搖椅後,站在那裏不敢坐。

  穆環貞回頭瞪了非要跟自己進來的李容欽一眼,眼神中全是對他的抱怨。

  他笑了笑,對小六子道:「既然王妃讓你坐,你就坐吧,本王赦你無罪。」

  所以說古代封建禮會就是讓人無語,同樣都是人,卻僅僅因爲階層不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那些小老百姓就要承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穆環貞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小六子沒敢再吭聲,戰戰兢兢的坐在那搖椅上。

  可李容欽大搖大擺的坐在那裏,讓小六子的心理壓才實在很大,不管穆環貞怎麼讓他放松心情,他都沒辦法控制內心深處對主子的恐懼。

  最後,她朝李容欽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你能不能先避開一下?

  李容欽沒有爲難她,起身,晃到屏風後面,暫對進開。

  小六子的眼裏沒了主子,心情果然放松了許多。

  穆環貞再拿出之前準備好的一個系了紅繩的玉墜,在小六子的眼前晃了幾下。

  隨著搖椅的緩緩搖動,她輕聲細語道:「小六子,試著想一下,你現在正身處一片寧靜的海灘上,海面平靜,陽光溫暖,你光著腳,踩在細緻的沙灘上」..」

  當她聲音輕輕響起的時候,小六子在那玉墜的晃動下,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躲在屏風後的李容欽,慢慢走出來,看著搖椅上的小六子,表情寧靜而平和。

  穆環貞慢慢收起玉墜,在他耳邊小聲的引導他回憶,「告訴我,你看到了些什麼?」

  小六子閉著雙眼,無意識的回答,「娘,妹妹,砍柴……」

  「你娘和你說了什麼?」

  「娘說,她要去城裏賣菜,讓我帶著妹妹上山砍柴,砍完了柴,再帶著妹妹回家做飯……」

  躺在搖椅上的小六子,在搖椅有規律的搖晃下,似手進入了一種深度睡眠狀態,不斷回憶著幼對的一切。

  爹每天出海打魚、娘去城裏賣菜,他帶著小自已兩歲的妹妹,去山上砍柴。

  妹妹個性調皮搗蛋,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躲起來,每次都害得他在山裏找上小半個時辰,那丫頭才會突然跳出來,嚇他一大跳。

  當小六子說到自已妹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

  他的雙手無意識的握成了拳,眼皮微微抖動,好像在抗拒某件事情的發生。

  「不要、不要!不要傷害我妹妹!你們這群畜生、畜生……」小六子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

  李容欽看著睡夢中的小六子,不由得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只見那小六子像是受到了某種沉重的打擊,他猛然睜眼,眼底原本的懼意和畏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昨天晚上,那個兇殘可怕的形象。

  他倏地起身,表情猙獰的一頭撲向李容欽……一邊打一邊罵,「你們這群畜生,膽敢傷害我妹妹,我和你們拚了、拚了……!

  他發狠的揮拳、踢腳,仿佛李容欽就是自己畢生的仇人。

  穆環貞低叫道:「他已經完全轉換成第二人格,快把他打昏。不然他不僅會傷到別人,也會傷到自己。」

  本來閃躲著的李容欽抬起手掌,對著小六子的後頸一掌劈了下去。

  小六子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麼暈死過去。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李容欽慢慢皺起眉頭,不解的問:「什麼是第二種人格?」

  穆環貞上前,將小六子扶到床上躺好,對他道:「等他醒來之後,他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半個時辰後,小六子醒來,對于自已被催眠後的所作所爲沒有任何印象。

  在穆環貞的誘導下,他慢慢說出塵封在內心深處的一件傷心往事。

  原來小他兩歲的妹妹,在幾年前與他上山砍柴時,遇上歹人而被強暴了。

  身爲哥哥的小六子,從小性格就軟弱無能,當時妹妹不見了,他一直以爲妹妹在和自己玩捉迷藏,也就沒放在心上。

  後來隱約聽到妹妹的呼喊聲,他順著聲音跑過去一看,就見妹妹正躺在野地裏,被人剝光了衣服,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對妹妹行無恥之事。

  小六子當時被嚇傻了,躲在暗處哭著卻沒敢出聲。

  他很害怕,怕自己一旦沖出去,那些歹人會連他的命也一並要去。

  他就那麼一直死忍著,也不知忍了多久,那群男人在一逞獸欲後,終于揚長而去,他妹妹就這麼被人活活給害死了。

  這件事發生之後,他爹娘始終不肯原諒他,有事沒事的就狠狠罵他一頓。

  小六子心裏有愧,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便會幻想著,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勇敢一點沖出去,說不定就能救回妹妹一命。

  這種幻想越來越強烈,直接導致他的第二人格産生。

  這個第二人格如果沒有遇到劇烈的刺激,基本不會出現。

  而小六子之所以會開始在夜半之時做出擄拐府裏丫頭的事情,還要追溯到半個月一時。

  當時府裏一個剛來不久的小丫頭,因爲模樣長得十分俊俏,被一個長工看中,那日傍晚,長工將小丫頭喚到在後花園一處無人的角落,對小丫頭又摸又親,把小丫頭嚇得臉色慘白。

  偏偏這一幕被小六子盡收眼底,往日妹妹被人欺負的畫面驀地出現在眼前。

  潛藏在他體內的第二人格,就這麼被人給喚醒了。

  每到深夜之對,這第二人格都會主宰小六子的身體,把府裏那些年輕丫頭當成是自己的妹妹,只要落單被他遇到,他就直接把人打暈扛走,藏到王府後院的倉房裏。

  仿佛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護妹妹的安全。

  小六子泣不成聲的把自己隱藏在心底的往事說出來,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妹妹的死對他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他無法原諒自己當時的懦弱。所以這些年來,他想盡辦法刻意將此事遺忘。

  沒想到遺忘的結果,間接促成了第二人格的出現。

  王府上下對于這樣的結果都有些無語。

  雖然他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什麼叫第二人格,什麼叫人格分裂,但厲鬼纏身一事,總算是不攻自破。

  李忠仍舊有些不服氣,可不服氣歸不服氣,王妃身後有王爺給撐腰,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只能乖乖聽話。

  事後,穆環貞讓人將府裏的大夫找來,把小六子目前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開了些安神的湯藥,按時服用仔細調理一陣子,平日裏盡量減少刺激小六子的情緒,他的第二人格,就不會再度出現。

  直到事情都安排妥善之後,許久沒吭聲的李容欽才一本正經的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如果本王沒記錯,穆家大小姐自從出生之後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不與人來往,所以能不能給本王解釋一下,你剛剛所說的那番理論,是從哪學來的,爲何本王之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被他問得一征的穆環貞貶巴著大眼。這要她如何解釋?

  難道告訴他,自己是從另一個時空穿過來的?

  他會相信嗎?

  別說他不會相信,如果兩人身份對調,站在李容欽的立場,她也很難相信穿越時空這種事情真的存在。

  「娘子,爲夫正在等著你的解釋。」

  穆環貞被他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好半晌後,才編了一個非常蹩腳的藉口。

  「如果我說,這些知識都是我從書上學來的,王爺會不會相信?」

  李容欽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本王餓了,先去用膳吧。」說完,他轉身向屋外走去。

  看著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穆環貞心裏暗惱。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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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3: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經過一段日子的藥物外加心理治療,小六子的情況已經有了十分明顯的好轉。

  雖然直到現在,王府上下對于所謂的心理治療仍舊是一知半解。

  但眼看小六子的情緒已經不會再因爲當年的往事而失控,這足以說明,王妃口中的心理療法還是有一定的作用,大夥兒對王妃也多了些信服。

  穆環貞卻對此情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小六子身爲王府一個小小的馬廄長工,在惹了這麼大的禍事,並且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刺傷了王爺之後,不但沒被治罪,反而還在王爺的授意下得到大夫的精心治療,這件事或多或少令她感到意外。

  古代不比現代,是一個幾乎沒有人權的社會。

  皇權大如天,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不管什麼原因,只要得罪權貴,下場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李容欽不但沒擺王爺架子,反而還讓府裏的大夫細心給小六子看病開藥,這樣的六王爺,真是外界所傳聞那般,是什麼煞星轉世、魔鬼化身的男人嗎?

  用早膳的時候,穆環貞有意無意的趁李容欽沒注意之對,偷偷打量著他。

  她在王府也住了有些日子了,經過多日相處,她發現李容欽這個人雖然生性狂肆,爲人卻是有勇有謀、敢作敢當。

  她不知道外面爲什麼會把他傳得那麼恐飾,只覺得相處的時候,這人除了嘴巴有些討人厭、喜歡捉弄她之外,本身還是非常好的。

  「偷看了本王那麼久,你總結出什麼心得來了?」

  就在穆環貞第N次把目光偷偷移向身邊的李容欽時,被他抓了個正著。

  被他戲諺的眼神緊緊鎖住,她的臉不禁發燙,渾身上下不自在。

  所以說這人真是可惡,明明早就發現自已偷看他,可他卻早不說、晚不說,偏要抓她個不及防,給她致命一擊。

  穆環貞微惱的瞪他一眼,明明想不理他,可壓在心口多日的疑問卻讓她不由自主開了口。

  「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王爺明明爲人坦蕩、處事公正,爲何外人會將王爺傳成是……」她不好意思往下說。

  李容欽卻滿不在手的直接道:「你是想問,爲何外人會將本王傳成是煞星轉世、魔鬼化身?」

  她有些困窘的點點頭,怎麼也沒想到,這幾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竟那麼輕松寫意,不見他面露半分惱色。

  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難道你不覺得本王這雙眼睛,與常人有些不同嗎?」他自嘲的笑道:「這雙眼瞳,是魔鬼才會有的顔色。所以本王的出生,其實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一條被詛咒了的生命,你覺得他的降生,會受到世人的歡迎!?」

  穆環貞對這樣的解釋徹底傻眼了。

  她忍不住想爲他辨解,「王爺這話說得可真有趣,你的藍色眼瞳只不過就是混血後的基因變異而已,和詛咒有什麼關系?再說了,王爺不是一向不信邪的嗎?又怎麼會相信詛咒這種事?」

  「本王不信,不代表旁人不信。另外……」他挑高眉梢,好奇的問,「你剛剛說的混血以及基因變異是什麼意思?」

  一時之間,穆環貞倒被他的門題給門住了。

  這種名詞放在現代,就連三歲小娃娃可能都曾聽過,可如果拿到古代,自然就成了難解之謎。

  「所謂的混血,就是說,王爺的父母在外貌和血統上有著很大的本質區別,比如說,王爺的父親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可王爺的母親,若是黃頭發、藍眼睛、白皮膚。當這兩個不同血統的人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所生出來的孩子,就被稱之爲混血兒,比如王爺您!」

  「可是本王的父母,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

  「咦?」穆環貞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她又仔細將李容欽的五官認真打量了一遍。這人的確是混血兒的典型代表啊。

  「那麼我能斗膽問一問,王爺的母親,是來自哪個國度?」

  「羅剎國。本王的母妃,是羅剎國的小公主,當年羅剎國與天闕王朝建立邦交時,將母妃做爲禮物,送給父皇做妃子。」

  她所知的羅剎國,好像就是現代的俄羅斯,在這裏應該也是吧?

  「那你外公是不是白皮膚、黃頭發、藍眼睛?」

  李容欽搖搖頭,「不清楚,本王從小到大,不曾見過自己的外公,就連本王的娘,也在本王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沒娘的孩子最可憐,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只是她沒想到,李容欽的娘原來是生病死的,可外界卻傳,他娘是讓他活活克死的。

  這些無根據的傳言,究竟都是從誰的嘴裏散播出來的呢?

  她歎了口氣,又繼續問:「那王爺總該聽說過隔代遺傳這件事吧?」

  「噢?」李容欽一本正經的虛心求教,「何謂隔代遺傳?還請王妃賜教。」

  「隔代遺傳就是指,你的容貌、體態、身材以及自身特點,完全遺傳自你的父母的上一代。比如你外公、外婆、祖父、祖母,或是比他們更早的長輩,發生這種情況的案例並不少……」

  沒等她解釋完,她就見眼前的李容欽一副憋笑憋到不行的樣子。

  穆環貞猛然一驚,小臉變得煞白,手指顫抖的指著他,「喂,你不會又在耍我吧?」

  「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居然真的把本王當成傻瓜……」

  他笑得肩膀直發抖,擺明把她當小丑一樣戲弄了個徹底。

  她被他氣得不輕,起身就要甩袖離去,卻被他抓了個正著……把摟入懷裏,坐到他的膝上。

  他強忍著快沖口而出的笑聲,柔聲道:「何謂混血、何謂隔代遺傳,本王雖然沒聽過這些詞彙,心裏卻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外人不明白,因爲整個天闕王朝的子民,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唯有本王,和他們不一樣。」

  李容欽突然輕喚了聲,「環貞……」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認真的態度叫她的名字,這讓她的心裏微微産生了奇怪的變化。

  她就這麼任由他緊緊抱著,兩眼不受控制的望進他那雙堪藍的眼瞳之中。

  「本王很高興你能用如此理智的態度來分析這一切,但是你記住,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擁有相同的觀點,在大多數人眼中……」

  他指了指自己藍色的眼撞,又說:「這樣一雙眼,代表著不祥、代表著詛咒、代表著諸多不幸的開始。你別忘了,我這六王爺的前兩任王妃,已經成了詛咒下的犧牲品。

  「環貞,你怕嗎?怕成爲第三個不幸的人嗎?」

  她傻傻的搖頭,眼底隨即布滿堅定的神色,「我根本不信世上有詛咒存在!」

  李容欽輕輕一笑,趁機在她的唇上輕吻一記,「不管這話是否出自你的真心,本王都很感謝你的信任和支持。」

  「我……」

  穆環貞剛想開口解釋,外面就傳來李忠的聲音。

  「主子,橋子已經準備好了,橋夫都在門口候著呢。」

  李容欽對門外道:「好,本王稍後就出來。」

  她微感詫異,「王爺要出門嗎?」

  「每月月底,皇上都會召集臣子去宮裏參加大朝會,之前本王沒在京城也就算了,如今回了京,這大朝會是必須要去參加的。」

  穆環貞這才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和李容欽一起回京之後,他好像一直都留在王府很少出門。這也就意味著,李容欽這個六王爺,在朝中根本沒有實權……

  沒等她想到更多,他已經起身,不忘對她道:「如果你覺得呆在府裏沒意思,就讓下人陪你出府轉轉,本王先進宮面聖了,有什麼話,晚點我回來再說。」

  目送著他離府後,穆環貞心裏始終有著一個大疙瘩。

  先不說他在朝中究竟有沒有地位,就拿外界對他的種種惡性傳聞來講,想必這些年來,李容欽在朝中一定是備受排擠、不受歡迎。

  如果真是這樣,他這六王爺當得豈不是很委屈?

  每月一次的大朝會按例在奉天殿舉行,朝中三品以上,在京內任職的官員,除了臥床不起病入音盲的人,其餘在這一天都必須親自出席朝會。

  如有故意不來者,將按觸犯國法之罪,受五十廷杖之苦。

  所以在京當官的臣子們,每月月底之時,都會準時來奉天殿面聖。

  當今天子李容堪乃皇後嫡出長子,今年二十六歲,上有三位兄長,下有兩個弟弟及四個妹妹。

  除了夭折的大王爺和幾年前因病去世的三王爺之外,二王爺李容亮、五王爺李容煌在先皇在世時便被封王封地,搬出了京城。

  四個皇妹小小年妃時就各自嫁人了,唯有二十三歲的六王李容欽,始終留在京城,但他除了擁有王爺的頭銜之外,在朝中幾乎沒有任何實權。

  說好聽一點,李容欽是個吃喝不愁的閑散王爺,說難聽點,打從先皇駕崩,惠仁帝李容堪登基之後,他在朝中的權才就被徹底架空了。

  對于這個沒有實權的六王爺,朝中文武百官表面上尊稱他一聲六王爺千歲,實際上卻甚少有人真的把這位六王爺放在眼裏。

  因爲大家都知道,當今天子看自己的六弟並不順眼,不但看不順眼,甚至還無所不盡其極的盡可能打壓,而六王爺和皇上的感情也不是多親近。

  前不久,皇上降下聖: 讓六王爺盡快大婚,表面上看去,做爲兄長的皇上好像很關心弟弟的終身大事。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個事實,就是京城首富穆大成的那位獨生千金,根本就是個活不了幾年的病秧子。

  否則六王爺大婚當日,爲何他不及時趕回京城與穆大小姐完婚,而是讓管家拿自己的官袍隨便應付了事。

  就算官袍可以代表他本人,這樣的做法,也是擺明要讓皇上難堪,讓穆大小姐難堪。

  坐在龍椅內的李容堪,身著明黃龍袍,頭戴珠玉寶冠,比起李容欽的那張混血面孔,他的五宮生得更加銳利而又英俊了幾分。

  每月一次的大朝會,說白了就是總結大會,三品以上的臣子聚在一起,把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和各種案子拿出來討論一番。

  李容欽原本就對這種朝會興趣缺缺,再加上他在朝中沒有實權,更沒什麼發言權,所以他在奉天段的存在功用和一件擺設沒什麼區別。

  自從進了奉天殿給皇上行過君臣大禮之後,他就自已站到隊伍的最尾端,任由那群老孤狸、小孤狸使盡揮身解數,來博取皇上的好感。

  他聽得無聊、聽得乏味,沒一會兒工夫,眼皮便沉了下來。

  在門口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靠在一根盤龍柱上,擺了個合適的角度,這位六王爺千歲,很是愉快的進入了夢鄉之中。

  夢境裏,他還不忘狠狠捉弄新入府的小娘子。

  每次看到穆環貞被自己欺負得哇哇大叫,心底就會升起莫名的滿足感。

  可那個有意思的小東西,似乎和韓翼打聽來的情況有些區別。

  穆府大小姐據聞內向膽小,性格怪異,不善與人交流……

  這些傳聞與他所認識的穆環貞完全不同。

  有意思!

  看來他該找個時間仔細研究一下,這穆府大小姐的性情之所以會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究竟是何原因?

  睡得香甜的鼾聲在偌大的奉天殿響起。

  正和群臣商議國事的李容堪突然止了話語。

  眾位大臣也順著皇上目光所望的方向,直直向門口望去。

  就見六王爺不知何時,竟靠在門口的大柱子上,睡著了!

  大夥兒都有些震驚,而坐在龍椅上的李容堪,則眯起了雙眼,臉色陰郁,似乎對李容欽無視自己的權威一事感到十分懊惱。

  他用力咳了一聲,此時,奉天殿內變得鴉雀無聲,眾人屏息靜候皇上發難。

  站在李容欽身邊的一個武官,忍不住用腳去碰了碰睡著了的他。

  他哼了聲,慢慢睜開眼,還不忘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順便揉了揉眼。

  眾大臣都有些無語,心裏卻暗罵,難怪皇上不喜歡這位六弟。

  六王爺也真是太不懂事了,已經被架空了權力。就該想些方法趕緊討好皇上求些好處。

  可他倒好,阿諛奉承沒學會,卻把摸魚打混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李容堪戲諺的看了對方一眼,「六弟睡得可好?」

  李容欽伸著脖子朝龍椅的方向瞧去,臉上露出惰懶的笑容,「托皇兄的福,作了個好夢。」

  這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下場是必死無疑,就算不死,幾十板子的責罰也肯定少不了的。

  可李容欽卻是無賴慣了的,臉皮極厚,不怕死、不怕罰,壓根就沒把皇上放在眼裏。

  他慢吞吞從地上站起身,嘻嘻一笑道:「皇兄,這大朝會開完了嗎?如果開完了,臣弟這就要回府補眠去了。」

  李容堪心裏有氣,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冷笑一聲,「六弟如此心急的想要回府,莫非是府裏有什麼人在等著六弟歸去?」

  「呦,皇兄,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難道您忘了,不久之前,您給臣弟指了一個妃子。您也知道,臣弟命硬,三不五時的就會把人給活活克死。這門好不容易娶進王府的媳婦,臣弟可得好好看著,若再不小心被臣弟克死了,那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眾臣聽了這番話……個個的心中都忍不住想笑。

  六王爺克妻一事,全京城的人心裏都明鏡似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種損己的話,被六王爺自己說出口時竟是如此隨意自然。

  李容堪哼笑一聲,「既然六弟如此愛惜自已的媳婦,當初朕下旨宣你速速回京成親的時候,你怎麼就沒趕回來?」

  「哎呀皇兄,這事您可真是冤枉臣弟我了,話說兩個月前,臣弟不是帶著幾個隨從出門玩去了?這一路遊山玩水,逛遍我天闕大江南北、吃遍我天闕美味食物、玩遍我天闕各色美人——」

  「咳咳!」

  說到這裏的時候,禮部尚書董天養已經有些聽不下去。

  這董天養是三朝元老,年居七十,因爲是禮部之首,所以平對十分注重禮義廉恥。

  他最是受不了李容欽放蕩隨意的行爲,再加上其模樣與常人有所不同,在他的想法中,李容欽就是個不祥的化身、毫無廉恥的惡人代表。

  總之,他董天養是真沒把這六王爺李容欽放在眼裏。

  此對聽他在皇上面前講話如此不正經,董天養便忍不住擺出老學究的模樣,振振有詞的警告,「六王爺還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君前失儀乃是本朝重罪。」

  李容欽滿不在手的笑笑,「我說董大人,本王哪裏就君前失儀了?皇上問話,做爲臣子,一定要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我要不說,那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呢。莫非董大人想勸本王欺君?」

  「你……」

  固執的董天養哪是李容欽的對手,他被搶白了一句……一張老臉憋著怒氣憋得通紅,渾身直發抖。

  李容堪適時咳了一聲,嚴厲道:「好了,反正今天的大朝會進行到這裏也接近了尾聲,差不多可以散會了。」

  「六弟,你能喜歡朕給你安排的這門親事,朕深感欣慰,再過不久就是中秋佳節,宮裏會依例舉辨皇宴,到時候別忘了將你那新過門的妃子,帶進宮來,給朕瞧瞧。」

  李容欽深深一揖,笑容滿面的回履,「臣弟遵旨。」

  最後火藥味十足的一場大朝會,在眾人漸漸散去之後正式結束。

  始終沒離開龍椅的李容堪,慢條斯理的輕吸著杯中香濃的龍井。

  他唇邊勾著陰冷的淺笑,懶洋洋的問身邊伺候的小太監,「成德,你猜老六新過門的媳婦能活上多久?」

  被叫做成德的小太監急忙上前,討好的笑答,「依奴才之見,應該不會太久,不過奴才倒是希望,六王爺新納的妃子,至少能再活上兩年。」

  「噢?」李容堪挑眉,徉裝不懂。

  成德笑道:「再過兩年,六王爺就年過二十五,如果那時六王爺膝下仍無子嗣,皇上可就要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了。」

  李容湛聞言,雖然沒有言語,但眼底的光芒,卻隱隱流露出幾分算計之色。

  逛街購物是每個女人的天性。

  就算她很不幸的穿來了古代,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仍舊讓穆環貞對外出逛街有著不可抗拒的熱情。

  來到天闕王朝之後,除了剛嫁進王府,和明月逃往離都的那段日子裏有機會在街上閑逛之外,被李容欽捉回王府後,她始終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

  今日李容欽上朝去了,他也說她要是想,就去逛逛,她便帶足了銀兩,堂堂正正的拉著明月出了六王府。

  雖說古代女子出門時會受到諸多限制,但李容欽卻是個很開明的男人。

  他似乎提前交代了李管家說,只要她想出門溜達,就讓帳房準備足夠的銀兩給她帶上。

  京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熱鬧,明月緊緊跟著她,生怕走散。

  已經漸漸習慣自家主子是名正言順六王妃的明月,這段日子在六王府過得也算是很舒適。

  之前還以爲六王府就是龍潭虎穴,把她嚇得魂都沒了。

  可和六王府的人相處了一段日子後,她發現,不管是李管家,還是六王爺身邊的得方部屬韓飛、韓翼,其實都非常和氣。

  最重要的,就是素有鬼怪之稱的六王爺,爲人風趣幽默,不但從來不在下人面前擺王爺架子,反而還待她和小姐十分禮遇。

  當然,最讓她高興的就是,偌大的六王府,除了小姐這一個當家主母之外,六王爺的後院,根本就沒納側妃或妾室。

  「真不知道那些不利于王爺的傳聞都是怎麼得來的,王爺明明是個好人嘛,居然還說是什麼煞星轉世,害我當初聽到自己被二夫人指派,陪小姐一同嫁進六王府時,真被嚇了個半死。」

  逛街的途中,明月忍不住出口抱怨。

  「小姐啊,幸虧咱們當初被王爺給逮了回來,否則真的到了周海,日子過得肯定不如現在這般舒服。」

  穆環貞笑看她一眼,「不知道當初是誰誤導我,說六王爺長相兇惡人見人怕,如果我沒被某人誤導,又怎麼會連夜逃出六王府企圖跑去周海呢?」

  明月小臉一紅,扭擔道:「人家也是誤信傳言,以爲王爺真的很可怕,才在小姐面前說了王爺的不是嘛,誰讓之前嫁進六王府的兩位姑娘都是死得那麼不明不白呢?不過……」

  她神秘兮兮的將小嘴湊到主子耳邊,又說:「小姐,在王府的這些日子裏,我多少聽府裏的下人提起過這件事,您一定猜不到,王爺的前兩任妃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噢?」穆環貞不由得多瞧了明月一眼,「你倒是說來聽聽。」

  這小丫頭是典型的八卦代表,沒事就喜歡四處打聽別人的是非,無意之中,倒幫了她不少忙。

  至少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李容欽前兩位妻子,究竟是如何死掉的。

  明月四下瞧了一眼,確定沒人注意她們二人,仍將嗓音放低對她說:「王爺的第一任妃子,是工部侍郎的幼女。據說對方嫁過來的時候只有十六歲,雖然長得貌美如花又是官家千金,可府裏的人都傳,那位小姐天生膽小,嫁過來的當天晚上,就被王爺給活活嚇死了。」

  她忍不住低呼一聲,不敢相信道:「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膽小之人?再說無緣無故的,怎麼會被人給嚇死?」

  明月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那侍郎家的千金從小就膽小,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事實。」

  「那王爺的第二任妻子又是怎麼死的?」

  「這第二任死得更是離奇……」

  「怎麼個離奇法?」

  明月壓低聲音道,「王爺的第二任妻子,也是一位官家小姐,不過在嫁給王爺之前,據說已經有了意中人,她死活不願意嫁進王府,卻因爲聖旨難拒,被家人硬逼著嫁過來,可成婚當晚,她就當著王爺的面……頭撞牆,硬生生撞死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摸摸下巴,覺得這事情發展可真夠戲劇化的。

  第一任膽小如鼠。

  第二任早有意中人。

  至于她這第三任,從明月口中得知,原本也是個身體不太好的。

  那麼,皇上爲什麼會接二連三爲自己的弟弟送這樣的女子入王府爲妃?

  這裏面恐怕有什麼隱情……兩人邊走邊聊,沒多久,便走到一家名爲金玉坊的首飾店門前。

  明月突然道:「呀! 小姐,這金玉坊可是峋京城有名的首飾店,裏面的工匠打造出來的各種首飾,據說連宮裏的娘娘們都十分喜歡,咱們要不要連去瞧瞧?」

  穆環貞對珠寶首飾其實沒什麼興趣,不過見明月這小丫頭一臉興奮,仍是點頭同意。

  金玉坊真不愧爲京城最大的首飾店,不但門面裝橫得十分闊氣,裏面更是別有洞天。

  坊內雇了好幾個夥計負貴招待客人,見穆環貞主仆二人一踏進坊內,便笑臉相迎,並讓兩人隨便觀賞。

  穆環貞本來只是進來瞧瞧,可當她看到這金玉墑的首飾之後,不由得在心底驚歎——果然是好手藝好做工啊。

  她拿著一支金光閃閃的鳳釵,上面鑲滿翠綠的寶石,她不禁感歎,這古代手工藝的確令人歎爲觀止,連她都有些心動想買了。

  就在這時,她手中的鳳釵突然被人一把奪走。

  還沒等她回神,就聽耳邊響起一道刻薄的聲音,「這鳳釵我要了!」

  穆環貞循聲望去。

  當她看清對方的長相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

  旁邊的明月則被這人的出現嚇了一跳,本能的喚了一聲,「二夫人。」

  奪走穆環貞手中鳳欽的,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穆府當家主母謝麗梅。

  事後,她曾多次聽明月提起,這謝麗梅爲人刁蠻刻薄又狠毒,經常找客種籍口刁難穆環貞。

  原本的穆家大小姐身邊最信賴的脾女春桃,就是因爲看不過去爲主子出氣,而被謝麗梅命人給活生生打死了。

  如今,她雖然對春桃這個人沒什麼感情,但一想到一個肯爲主子出頭的丫頭被人活活打死,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連帶著,她對這所謂的二娘也沒有好感。

  可是她已經嫁入了六王府,與謝麗梅再沒關系,所以日子久了,倒慢慢把這個當初逼自己上花轎的女人給忘到了腦後。

  沒想到兩人今日居然在金玉坊再次見面。

  明月似乎仍舊對這位二夫人的作爲心有餘悸,看對方的眼神也帶著怯意。

  穆環貞原本並不是刻薄刁蠻之人,如果換成是別人搶了她的釵,她也就一笑而過,不與對方理論了。

  可眼前這人,是不顧自己死活,硬把她送上花轎的謝麗梅。

  雖然她現在在王府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如果李容欽真如外界所傳聞那樣,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那她現在,恐怕早就被埋在地底變成一堆沒了血肉的白骨了。

  新仇舊恨一並湧上,穆環貞冷冷一笑,趁謝麗梅不備之時……把將那鳳釵奪回手中。

  「我說二娘,做人要明白什麼是先來後到,這釵既然是我先拿到手裏的,它就該歸我所有,如果你喜歡金玉坊的首飾,可以讓夥計再找些別的給你看,何必如此不顧儀態的來跟我搶呢?」

  那謝麗梅被她嘲諷了一句,表情難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的印象裏,穆府大小姐穆環貞,雖然頂著京城首富千金的身份,可穆府上下,除了當初死去的春桃外,幾手沒有人把這穆大小姐放在眼裏。

  因此她欺負穆環貞欺負慣了,更重要的是,嫁給六王爺,就意味著這所謂的六王妃離死也不遠了……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她才敢如此囂張的搶奪對方手裏的鳳釵。

  沒想到那個曾經任自己欺淩折辱的穆環貞,居然敢和自己杠上,這讓謝麗梅頓時大怒,本能的抬起手……耳光就要甩下去。

  這樣的動作已經成爲習慣,以前只要她看這穆大小姐不順眼,她就會像今天這般肆無忌憚的揮她耳光。

  令謝麗梅更意外的是,自己這一巴掌還沒揮下去,就被穆環貞檔住,並被她反手動作迅速的狠狠抽了一巴掌。

  讀書的時候她曾參加過跆拳社,她和李容欽動手,自然只有輸的份,可像謝麗梅這種養尊處優的貴婦,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當重重的一記耳光抽在謝麗梅臉上的時候,她瞪圓了眼,難以置信。

  「你……你真是好大的狗膽……你敢打我?反了、反了!這真是反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揮舞著雙臂,就要沖上來和穆環貞扭打。

  可惜沒等她靠近穆環貞,就被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推至一旁。

  謝麗梅頓時以十分狼狽的姿態一屁股坐在地上。

  仔細一瞧,眼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俊朗挺拔的公子。

  這人身穿黑色蟒袍,足踩雲底黑靴,頭戴珠玉金冠……雙目深邃無比,向外散發著幽藍的光芒。

  謝麗梅心底一驚,不知道對方姓什名誰,不過那身黑色蟒袍,已讓她深深意識到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

  而身穿黑色蟒袍之人,正是剛出宮不久,從暗中跟隨保護穆環貞的韓翼口中得知,自家娘子正在逛京城的李容欽。

  對于女人之間的戰爭,他一向只會看熱鬧。

  可當那兇神惡煞一般的婦人,揮舞著利爪企圖抓向穆環貞時,他便忍不住出了手……掌將對方給推開了。

  「王爺?!」被嚇破膽的明月看到來人,本能的喚了一聲。

  謝麗梅聞聲嚇了一跳。

  這人是六王爺?

  不會吧?

  傳聞說,六王爺長相恐怖,人見人怕。

  可眼前這位俊俏的公子,不但生得玉樹臨風,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令人不由自主卑躬屈膝的貴氣。

  這是怎麼回事?

  李容欽不給謝麗梅太多驚訝的時間,他一把將穆環貞攬在懷中,似笑非笑的問道:「這位渾身散發著嚇人香粉味的大嬸究竟是何人?」

  穆環貞險些因這句話笑出聲了,沒等她答話,旁邊的明月便小聲回答。

  「回王爺,她是我家小姐的二娘,穆府的當家主母,穆二夫人。」

  「噢,如此說來,這位穆二夫人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的女子了,既然穆二夫人來歷如此不凡,那麼你對我天闕王朝的國法應該同本王一樣了如指掌吧?」

  他目光一轉的看著滿頭霧水的謝麗悔。

  「膽敢觸犯皇權,對王妃不敬,按照我國律法,當重貴一百廷杖,罰銀千兩,穆二夫人,不知你對本王的判決可有什麼異議?」

  那謝麗梅早在聽到自已要挨一百廷杖的時候就已經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急忙跪倒在李容欽面前,不斷磕頭認錯,「王爺饒命,民婦雖然嫁進大戶人家,可自幼目不識丁、目光短淺。剛剛有冒犯王爺和王妃之處,還望王爺見諒體恤,饒過民婦這一回吧。」

  李容欽托著下巴,徉裝思考。

  「可是如果本王剛剛沒有及時攔住你的巴掌,本王的愛妃,此刻恐怕就要被你的指甲抓傷臉了,雖然本王也很想體恤你,但是……」他目光一冷,「國法難容!如果本王這次饒了你,以後若再有其他人膽敢冒犯王妃,本王當如何處置?」

  「王爺饒命!民婦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眼瞅著謝麗梅被嚇得渾身發抖,臉色自得一副馬上就要死掉的樣子,穆環貞暗中扭了扭李容欽的衣袖,仿佛在說——嚇唬嚇唬就得了,真把人給嚇死,出了人命就不好玩了。

  他很調皮的朝她擠了擠眼睛,竟讓她胸口小鹿亂撞。

  她臉紅的低下頭,不讓自己的耳根子繼續紅下去。

  李容欽也沒打算真把人給嚇死,像謝麗梅這樣的女人,明顯是欺善怕惡之流,如果真把她給弄死了,以後穆環貞在穆家也沒法做人。

  但這樣的惡婦,不教訓她一頓又有些不愉快……

  所以李容欽擺足了王爺架子,對跪在自已面前的謝麗梅道:「好吧,看在你好歹也是本王愛妃的二娘份上,這次就這麼算了,不過重罪可免,輕罪難逃。爲正國法,你要當著眾人的面給本王的愛妃磕三個響頭認錯,並且保證沒有下一次,否則……」他哼哼一笑,「本王不介意執行國法,賞你一百廷杖嘗嘗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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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3: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謝麗梅是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中娘狽逃出金玉坊的。

  身爲京城首富穆家的當家主母,她以出手闊綽、囂張跋扈聞名于京城,沒想到今日卻有眼無珠的得罪素有煞星之稱的六王爺。

  被狠狠折辱了一番,又當著眾人的面給六王妃磕頭認錯之後,李容欽才總算大發善心的恩準謝麗梅離開。

  不少曾受過謝麗梅欺負的老百姓,眼看這囂張的穆府女主人落荒而逃……個個都忍不住在心裏拍手叫好。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傳聞中長相兇惡小娃娃看一眼就會被嚇哭的六王爺,居然長得如此風流倜儻、氣度不凡。

  這也不能怪京城老百姓會被傳言誤導。

  李容欽的六王府雖然位在京城,可他一年四季留在京裏的日子屈指可數,而就算回到京城,他也不像其他官員那般與旁人經常走動。

  再加上幾年前,接連兩任嫁進六王府的官家小姐成親不久就喪命,傳言就變得越發誇張。

  李容欽並不介意旁人對他的看法究竟是好是壞,他我行我素慣了,即使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長道短,他也全然裝作聽不見、看不見。

  「娘子,記得下次出府,身邊要多帶些家丁護衛隨行保護,要是再遇到那種囂張大嬸當街撒潑,爲夫不在你身邊,照顧不到你,下場可就不堪設想了。」

  穆環貞被他當著眾人的面調侃戲諺,臉頰不由自主的發紅發燙,不禁一把扛著他的手臂,急急忙忙的要路出金玉坊。

  李容欽被她扭著手臂往外走,腳步卻仍是不疾不徐,嘴裏還不忘喊著,「哎呀娘子,你這麼心急的拉著爲夫是要做什麼去?現在可是光天化日。爲夫是不介意馬上和你回府做那啥啥,可是你那瘦小身子...」

  一只小手及時捂住他那張欠扁的嘴巴。

  已經走出金玉坊的穆環貞惱恨的瞪了他一眼,小聲罵道:「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這男人真是可恨又可氣,剛剛在金玉坊幫她出氣,把謝麗梅教訓得渾身發抖臉色發白,害得她心頭對他頓時升起無數好感、感激涕零。

  可才一貶眼的工夫,他就恢複平日的無賴樣,淨說些討人厭的話。

  李容欽被她捂住了嘴巴,睜著兩只藍睥笑嘻嘻的看著她,趁她不備之對,伸出舌尖,在她的手心上輕舔一記。

  「嗯,好嫩!」

  穆環貞急扮抽回手,紅著臉瞪他。

  李容欽偷親得逞,笑得像極了一只偷了腥的壞貓。

  在她受不了快破口大罵之對,他執起她的手……本正經道:「你我難得在同一天出府,正好爲夫的肚子有些餓了,不知娘子肯不肯賞爲夫一個薄面,陪本王一起去前面填飽肚子?」

  穆環貞小臉漲得通紅,心底暗罵這李容欽還真是會挑她的軟肋去踩。

  拒絕的話她自然說不出口,不但說不出口,還對他的提議躍躍欲試。

  畢竟,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雖然兩人之間的夫妻關系開始得有些莫名其妙,可長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李容欽本身有一種非常容易令人著迷的人格魅力。

  如果回到現代,身爲鍾靜怡的自己若遇到這樣的男子,她想,她仍舊會被他的氣度和從容所吸引。

  當然,如果他的嘴巴可以不要那麼欠揍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明月見兩位主子相約著要去吃飯,不好多做打擾,便先行告退……一個人回府去。

  李容欽于是拉著自家娘子上了軟轎,兩人送了一家京城裏口碑不錯的海鮮酒樓用午膳。

  這家名爲「天下第一家」的海鮮酒樓,裝橫得十分富麗堂皇。

  酒樓一共有三層樓,二樓和三樓都是獨立的廂房。

  夥計雖然不認得李容欽,可他見這位年輕公子身穿黑色蛛袍,容貌俊美、氣度懾人,就知道這位爺一定來頭不小。

  蟒袍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那是權力和身份的象征。他在店裏待這麼久如果連這點眼才都沒有,那可就真的要拿去回爐重造了。

  李容欽和穆環貞二人,被夥計帶到了三樓一間寬故明亮的廂房之內。

  兩人點了幾道店裏的招牌菜,等夥計離去之後,李容欽才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熱茶……邊小口喝著……邊笑著門「本王將那謝麗梅整得短時間內不敢踏出穆家大門,可有解了你的心頭之限?」

  穆環貞征了一下,不解的看他。

  「雖然責爲穆家大小姐,可自幼娘親去世,爹爹不疼,二娘不愛,就連自己的婚事也完全被操控在別人的手中,環貞,本王不信你心中無恨。」

  調查穆家的情況,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之前沒仔細派人打探,是因爲他不屑。

  原本以爲,這穆府大小姐會和前兩個女人一樣令他無語,沒想到,多日的相處,竟讓他從她的身上發現太多有趣的東西。

  穆環貞回避著他灼熱的視線。

  這要她如何回應?

  難道告訴他,她確實不恨,只因她根本不是什麼穆府大小姐,她真正的名字叫鍾靜怡。

  是老天爺突然瞧她不順眼了,才不顧她意願把她丟到這個時代,強迫她頂替穆環貞的身份活下去?

  不,她無法向別人解釋清楚這一切,因爲她沒有把握,坦白事實之後,真的會被這個時代的人所接受。

  「恨只是一種情緒,它會使人發狂發瘋,甚至傷害身體健康,我沒必要爲了那麼一個女人而讓自已不痛快。或許對大多數人來說,自幼爹不親娘不愛,婚事完全 掌握在別人手中不能自主非常痛苦,可是……」穆環貞擡頭笑看了他一眼,「這世上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椅。」能夠成爲王爺的娘子,未嘗不 是一件好事。」

  雖說她隱瞞了部份事實,可這是她的心裏話。

  她很慶幸,來到這個時空後,主宰她人生的,是李容欽這樣的男子。

  大度、從容、有魄力、有擔當,處事公正而且待人和善。

  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恨的,就算那謝麗梅真的很令人討厭,可當初如果不是對方逼著她嫁進六王府,她又怎麼能有機會認識他?

  正在品茶的李容欽似手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變化,堪藍的眼睥,似乎也更加幽深了幾分。

  穆環貞被他放肆的目光盯得臉色微紅,忍不住小聲抗議,「莫非我說了什麼令王爺費解的事,才讓王爺用如此奇怪的眼神來看我?」

  李容欽不由自主的笑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這話說得的確有點意思,不過本王很好奇,你真的不怕成爲本王第三任莫名死去的妃子嗎?」

  「那麼王爺可否據實相告,你的前兩任王妃,死因究竟爲何?」

  他被她問得一愣……一時之問竟答不出話來。

  「看事只看表面,聽話只聽一半,往往會錯過問題的真正答案。以我對王爺爲人的了解,事情的真相,恐怕遠遠不像外人所傳言的那麼簡單吧?」

  李容欽突然笑了。「你果然有些本事,越來越吸引本王的青睞了。」

  「青睞什麼的倒是不敢當,不過我真的很想讓王爺親自告訴我,你的前兩任妃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他慢條斯理的品著香茶,沉吟半晌才漫不經心道:「工部侍郎家的那位小姐,自幼患有咳血病,嫁進王府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成親之後只剩下一口氣,而她的命真的很不好,成親的第二日,就被府裏的下人發現死在床上了。」

  穆環貞征住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因爲膽子太小,看到你後直接被嚇死的?」

  「本王長得有那麼可怕嗎?」李容欽笑問。

  所以說人云亦云真是可怕,但沒想到那侍郎家的小姐竟然早就身染重病。

  可是既然這位小姐身上有重疾,爲何還會被指派嫁給他做妃子,嫁進六王府?

  以她對古代皇室的了解,但凡嫁給皇家子弟的女子,至少都要身體健康,容貌出眾才行。

  皇上老是下旨讓李容欽娶一個病秧子,究竟有什麼目的?

  「第二任呢?我聽說王爺的第二任妃子早已經有了意中人……」

  「是啊,連你都知道那位小姐心裏已經有了意中人,她不但有了意中人,肚子裏還懷了意中人的孩子,本王就算再怎麼想要橫刀奪愛,也不能活生生的把一個和樂家庭給拆散了吧?」

  「所以?」

  「隨便演一齣烈女不侍二夫的戲碼,私下賜她一個死名,就放她和意中人,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隱姓理名過日子去了。」

  這個答案真是令穆環貞啞口無言了。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她不由得抬頭多看了李容欽幾眼,心底五味俱全,複雜難測。

  這個男人一直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來面對世人對他的惡劣批評。

  不解釋、不惱怒,仿佛所有指向他的那些惡言惡語,對他來說都是一則可以逗他發笑的笑話,可她卻爲他不平、爲他難受……

  「怎麼了?你該不會被事實的真相嚇到了吧?」

  她傻傻的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皇上究竟與王爺有什麼仇怨,爲何三番兩次替王爺送的妃子,都是那種……」

  她不知怎麼往下說,隱約覺得,事情肯定不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這麼簡單。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別人高談闊論的聲音。

  原本穆環貞並沒怎麼在意,可那群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雖然這三樓稱得上是高級包廂,可兩間廂房就在隔壁,就算隔音做得再好,只要那邊聲音稍微放大,這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更何況隔壁間的那些人說話聲還不是一般的大,可能酒過三巡,嗓門無形中又放大了幾分。

  當他們的話題扯到「六王爺」這個字眼的時候,穆環貞不禁止住了聲音,側耳認真聽著。

  只聽隔壁一個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大嗓門的衰道:「董大人,您貴爲一朝禮部尚書,乃三朝元老,別說皇上,就連先皇當年在位之時,不也對您敬重有加、禮遇三分?可是那六王爺今日卻在奉天殿如此放肆,我等聞言,真是替董大人不平啊!」

  穆環貞忍不住看了李容欽一眼,只見他唇角勻笑,滿不在乎的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這時,又聽隔壁傳來一個年老的聲音,「那六王爺就是個無恥之徒,仗著身體裏流著先皇的血脈,不顧禮法、爲所欲爲,皇上是顧念著與他的兄弟情份才一直沒治他的罪,否則像他這種不祥之人,早在出生那一刻就該被活活掐死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說話的老頭是誰啊,怎麼如此討厭?

  「聽說三天之後,皇上要在宮內舉行放天燈儀式,每年八月十五之前,皇上都會用放天燈的方法來向先祖祈禱,讓先祖保佑我天闕朝能興盛強大,國富民強。董大人,您身爲禮部尚書,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仍舊由您來親自主持吧?」

  那老頭笑道:「自然。而且老朽已經向皇上正式提議,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不準六王爺參與,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乃我天闕皇室的恥辱,相信王朝先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會承認這一個身爲不祥化身之人,出現在放天燈儀式的現場……」

  那老頭越說越過份了。坐在這一邊的穆環貞,已經聽不下去。

  她突然起身,不理會李容欽訝異的眼神……把推開房門,直沖進隔壁房間。

  隔壁間裏坐著的都是朝中幾個私交不錯的朝臣,當穆環貞不客氣的推開隔壁包廂的大門時,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你……你是何人?」

  一個年居七旬的老者,身穿官服怒聲質問,當穆環貞聽出他聲音正是剛才惡意批評李容欽的老人時,非常不客氣的冷笑一聲。

  「董大人是吧?不瞞您說,您剛剛在房間裏所說的那些低毀六王爺的話,我在您隔壁的廂房,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字都沒有漏掉。」

  不理會那老頭尷尬的表情,穆環貞踏入房間,走到他面前。

  「您口口聲聲說我朝六王爺生就一雙魔鬼妖撞,是不祥之人,那我就想問問您老人家了,您這不祥之人的結論從何而來?」

  「你!你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

  穆環貞不客氣的反問,只覺得眼前這滿臉皺紋的老頭子異常可恨。

  他就是電視裏經常演的那種,打著禮儀廉恥的旗幟,卻偏偏會做出敗壞社會道德風氣的那種惡人的典型代表。

  這種人最討人厭了!假道學、假正經,動不動就把祖宗家法擺出來招搖撞騙。

  被穆環貞指著鼻子質問的,正是禮部尚書董天養。

  不管在朝中還是在家裏,他都是受人尊重的,就連皇上對他也是禮遇有加。

  可他萬萬設想到,只是在酒樓吃飯,竟然闖進來一個身材嬌小的丫頭,而她不但態度囂張、語言刻薄,還膽敢惡狠狠的質門自已?這讓董天養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怒道:「哪裏來的沒教養的小丫頭?你居然敢對本官用這種態度說話?」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你這老頭倒是給我說清楚一點,六王爺究竟哪裏礙了你的眼,你憑什麼說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你又憑什麼說六王爺是不祥化身?六王爺害到你什麼了?是害得你家破人亡,還是害得你錢財盡失?」

  「你……你好大的膽!那六王爺命硬,不但克母而且還克妻,這是全京城從上到下都知道的事實……」

  「既然你說他命硬不祥,那你和六王爺同朝爲官相識這麼久,他怎麼沒把你給活活克死?」

  「你!」

  「另外,你身爲朝廷大臣,居然敢在背後非議皇室子弟?堂堂禮部尚書,什麼時候也和街頭巷尾那些喜歡道人長短的丫頭婆子有相同的喜好了?」

  不難懂穆環貞為何會如此生氣,她這個人從小就非常有正義感,但凡遇到不平之事她都會拔刀相助。

  和李容欽相處多日,對他本人真正的脾氣品性已然是有些了解。

  他絕非外人所說的那種命硬克妻之人,如果他肯出面解釋,她相信事情不至于鬧到如此嚴重。

  可他那個人卻根本不把別人的誤解放在心上,鬧得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爲他真的是不祥之人、魔鬼化身。

  所以她一時氣急,才跑出來和這董老頭大聲嗆聲。

  董天養哪是穆環貞的對手,才被嗆了沒幾句,就氣得咳嗽不止……一副馬上就要見閻王的架式。

  「你……你……我要把你抓進大牢,交由刑部,治你一個辱罵朝廷重臣之罪……」

  「你憑什麼抓我進刑部大牢?我犯了什麼罪?難道主持正義說實話也要被抓進大牢?哎呦,那我可真是好怕呀,這世道沒天理啦!老百姓都不能說實話啦!說實話都要被抓進刑部大牢啦……」

  穆環貞這邊嗆聲正嗆得過癮,門口處卻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早已呆住的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身穿黑色蟒袍的李容欽,捧著肚子正在那笑得歡暢。

  一幹官員見他們方才議論的六王爺突然出現,都有些震驚,心頭也有些惴惴不安。

  而李容欽仍笑得前俯後仰,半天止不住笑意。

  這實在太有趣、太讓他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之前一直被他要得團團轉的穆大小姐,和人吵起架來居然這麼霸道厲害。

  可憐那禮部尚書董天養,被他娘子氣得臉色煞白渾身直發抖,如今見到他突然出現,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只見李容欽在笑夠了之後,踩著優雅步子踏進室內……把將穆環貞拉到懷裏,笑著對她道:「娘子,這幫人膽子都很小,你突然這麼沖過來,萬一把各位大人嚇 到吐血就不太好了。你也消消氣,別和這幫沒見識的人計較了,你要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傻子講道理,最後咱們也會變成傻子的。」

  幾個被罵成傻子的朝臣聽到這話都有些郁悶,可眼前這位再怎麼說也是堂堂六王爺,就算在朝中沒有實權,他仍是先皇的骨肉,當今皇上的親弟弟。

  所以眾人被李容欽罵成是傻子……個個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氣吞聲。

  不過,讓他們詫異的是,這個突然闖連來的小丫頭,居然是不久前嫁進六王府的六王妃。

  可是傳聞中,六王妃不是體弱多病而且性格軟弱嗎?

  這……眼前這個潑辣加河東獅的六王妃,與傳聞中的也相差太多了吧?

  被李容欽拉出天下第一家,坐進軟橋的時候,心裏不平衡的穆環貞忍不住小聲咭噥,「平日裏瞧王爺也是個精明厲害的人物,如今被那群老家夥欺負到這步田地了,你怎麼就不拿出當初欺負我的那股勁頭,教訓教訓那群老古董?」

  他笑著執起她的小手,不正經的說;「那群老古董哪有娘子你好玩?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已喜歡的,至于不喜歡的,本王才不屑去欺負。」

  她被他說的那句「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給鬧了一張大紅臉。

  雖然被他逗了一下,火氣降了大半,可心裏仍舊有些不舒服。

  「王爺,就算你平常再怎麼不在乎名聲,可他們在背後那樣說你是非,你難道一點都不介意嗎?」

  李容欽滿不在手道:「嘴長在別人的臉上,他們喜歡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本王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可怕,相處得久的人,心裏自然清清楚楚,至于那些不明白的,就讓他們糊塗一輩子好了。」

  說著,他還調戲的看了她一眼。「話又說回來,今日若不是那些老古董在背後議論本王,本王還不知道,原來娘子你對我居然如此情深義重……」

  小臉又紅了幾分,她急忙辨解,「我……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李容欽一把環住她的腰,趁她驚訝之時親了她一口。

  「嗯,不管是情深義重還是拔刀相助,爲夫今日都很開心,來來來,快給爲夫親一下。」

  穆環貞被他不正經的樣子氣得白他一眼,雙手用力把他推至一邊,嘴裏嚷道: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我沒猜錯,王爺在朝中應該沒有任何實權吧?現在連大臣都不把你這六王爺放在眼裏,萬一以後,皇上真瞧你不順眼,隨便找你一個錯處……」

  她不敢多說,因爲她突然意識到前途堪憂。

  「你這小傻瓜,沒事操心這些無聊的事情做什麼?」非常強硬的一把將她攬進懷裏,臉上仍舊掛著不正經的笑容,「雖然本王在朝中的確沒什麼實權,可眼下日子過得逍遙又自在,做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做個閑散王爺當然沒什麼不好,可她卻覺得事情並非這麼簡單。

  否則皇上爲何接連三次賜婚,賜的不是病死了就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李容欽這人表面看來玩世不恭、極不正經,但相處久後她發現,他絕對是個聰明且有能才的男子。

  連她都看得到的事實,她不相信身爲兄長的當今天子看不出來。

  一旦皇上真的起了什麼邪念殺機……

  「環貞……」

  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這是她第二次從他的口中,聽到他認真喚著她在這時空頂替人活著的名字。

  李容欽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發誓般道:「就算真有那麼一天,屬于我的災難不小心連累到你,我也會盡一切可能的護你平安、送你離開。」

  「我……」

  他抬手,用食指掩住她的唇。

  「本王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又半個月過去,天闕王朝的子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民間老百姓都會在這一天做月餅,吃團圓飯,皇宮內也同樣不例外。

  穆環貞做爲六王爺新上任不久的王妃,自從她穿越到天闕王朝之後,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踏進皇宮的大門。

  說老實話,她最討厭參加這種大型集體宴會,不但要面對一群陌生人,還要學著古代人那樣,給所謂的真龍天子跪來跪去。

  對于擁有現代思想的她來說,下跪是一種非常恥辱的行爲。

  正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她可沒興趣跪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

  但很不幸的是,她來到了一個皇權大過天的時代。並不是她說不想、不願、不樂意,就可以逃避自己身上的責任的。

  所以中秋佳節這一天,六王爺李容欽,帶著自己剛過門不久的媳婦,盛裝出現在皇宮之中。

  這也是穆環貞第一次親眼見到當今天子李容堪的長相。

  和李容欽的那張混血面孔不同的是,李容堪是純正的東方人長相,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他身穿龍袍,頭戴龍冠,高大挺拔,五官英俊逼人,帝王氣勢十足。

  讓她意外的是,這惠仁帝李容堪,後宮之中竟有數十位妃子。

  在眾人下跪迎接帝王到來的對時,穆環貞就用眼角餘光偷膘到尾隨在皇上身後的那群衣著華麗、頭戴耀眼珠敘的年輕姑娘。

  和送秀大會一樣,那些漂亮姑娘,個個都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氣逼人。

  穆環貞不禁慶幸她是李容欽唯一的老婆。

  若要是不小心頂替了後宮中哪位美人,那她現在的下場,豈不是要同一群貌若天仙的女人爭老公。

  想到這裏,她渾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下冷顫。

  身邊的李容欽適時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你怎麼了?

  穆環貞反手與他回握一下,輕輕搖搖頭,笑了笑,心底十分感慨又有些淡淡的幸福在心中不斷纏繞。

  在行完君臣大禮之後,皇上揮手讓眾人平身,賜坐。

  李容欽和穆環貞手拉著手就位,兩人親昵的姿態,落入在場眾人的眼裏。

  穆環貞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她和他本來就是夫妻,而且在六王府時,像這種親昵的動作,兩人做過不只一次。

  可旁人看去,卻有些于禮不合,引人側目。

  李容欽卻根本沒把別人的眼光放在眼裏,自從入座後,便拉著自家娘子關心的問道:「你剛剛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看了看四周,隨即湊到他耳邊,偷偷指了指皇上身邊陪著的一眾美女。「那些好看的姑娘們,該不會都是皇上娶進後宮中的老婆吧?」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倒是沒有,不過....」她壓低了聲音,「皇上娶這麼多老婆給自己填後宮,他一個人能應付得來嗎?」

  李容欽被她這問題逗得笑到前翻後仰。

  好一會兒,他笑夠了才小聲回答,「皇上晚上臨幸妃子時都要讓總管太監幫他翻牌子,有的姑娘被送進皇宮,三年五載也見不到皇上一回。你現在看到的這些,都是些得皇上喜愛的,至于不喜愛的,那可就慘了……一輩子就這麼獨守空閨,這樣的姑娘也是大有人在的。」

  穆環貞輕嘆,「既然皇上不能給人幸福,爲什麼不放那些獨守空閨的女子離去呢?」

  李容欽卻突然一臉認真的說:「其實,六王府的後院也挺大的,住個十幾二十個側妃小妾什麼的,相信應該不成問題……」

  沒等他說完,穆環貞便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切齒道:「王爺要是想納側妃小妾入府,咱們就去辦休離吧。」

  她氣惱的模樣再一次娛樂了李容欽。

  他笑得極不正經,徉裝不解的問:「爲什麼要辦休離?」

  「哼!」她瞪他,眼底全是嗔怒之意。

  「哎呀娘子,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還真是吃醋了!

  以前例是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仔細想想,李容欽貴爲六王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要娶十幾二十個老婆,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想到自己要和那麼多女人爭寵,穆環貞就頓時感到無力心煩。

  他卻在她惱怒之際,隔著袖子抓住她的小手,低聲笑道:「咱們的六王府有你這麼一只母老虎已經足夠了,再多娶幾個進來,本王可就要吃不消了。」

  雖然被他形容成是母老虎令她惱怒,可親耳聽他的保證心底又忍不住泛起絲絲的甜蜜。

  兩人坐在一起嘰嘰咕咕的模樣,清楚的落入皇上的眼裏。

  坐在龍椅內的李容堪,今日是第一次看到他六弟新娶的媳婦。

  對于這位穆家大小姐,早在她還沒嫁進六王府前,他就已經差良人提前將對方的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

  可初次見面……向以精明算計聞名于世的李容堪卻發現,這位穆大小姐和傳聞中的膽小怕事、纏緯病榻的形象有著天囊之別。

  就在李容堪打量穆環貞的時候,敏感的她,也在同一對間感覺到了不遠處向她這邊投過來的目光。

  她下意識的抬頭,正巧和他四目相對。

  雖然她並不贊同身爲帝王者,娶三千佳麗給自己充實後宮這種行爲。但卻無法否認,惠仁帝的確生得俊美高貴、氣度不凡。

  他和李容欽的俊美完全不同,李容堪的眉宇之間布滿霸氣威嚴,的確很有帝王風範。

  她禮貌的沖著對方微微一笑,沒有怯弱沒有畏懼,僅僅就是一個女人對一個有魄力的男人的欣賞而已。

  可看在李容堪的眼裏,味道就不同了。

  他登基多年,閱女人無數,驕傲的、溫婉的、柔弱的、開朗的,他看多了也就沒了什麼興趣。

  唯獨老六這媳婦,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同。

  僅僅是一眼,十分特別的一眼。

  不馴又坦蕩,大膽又無畏,仿佛在她的眼中,自已這個皇帝,不過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穆環貞一時之間竟勾起李容堪的幾分興致。

  而他眼底的興味,恰巧被李容欽逮了個正著。

  兩兄弟四目相對,彼此目光交會之時,似乎擦出無數電光石火。

  李容堪放肆而露骨的,用眼神打量著自己的弟媳婦。

  而李容欽則微微眯起堪藍的瞳孔,唇邊揚出幾分不屑的伶笑。

  旁人或許沒注意到這兄弟二人之間無言的對抗,可夾在中間的穆環貞卻敏感的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六弟啊,雖然在今日這種場合說這種話有些不中聽,不過念在你是朕親弟弟的份上,朕還是想勸慰你一句,之前你接連娶了兩任王妃,可過府沒多久,那兩任妃子都香消玉殞,如今好不容易又娶到一個,從今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切莫再讓眼前人發生什麼不測才是。」

  在場眾人聞言,都從皇上的口中聽出幾分挑畔和火藥味。

  看來皇上不喜歡自家六弟,已經是板上打打的事實。

  李容欽聞言並不惱怒,只勾唇笑笑,徉裝恭敬道:「皇兄體恤,臣弟自然謹記在心。不過大家既然都是兄弟,臣弟在這裏也順便勸皇兄幾句,皇兄後宮充實,妻妾眾多,個個貌美如花,皇兄還得多留幾分心眼把自己的女人給看好了,免得一個不小心……」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條斯理的輕吸一口,接下來的話,盡在不言中。

  在場文武百官都有些震驚。

  這六王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居然敢當著皇上的面說出如此不顧禮法,以下犯上之言?!

  首先對六王爺發難的,便是一直看他不順眼的董天養。

  自從上次在天下第一家,當著眾同僚的面被穆環貞頂撞一頓之後,他的心裏始終不痛快。

  可不痛快歸不痛快,身爲禮部大臣,他到底不能直接跑到六王府找人理論。

  今日中秋佳節,董天養也是被邀請到皇宮飲宴的臣子之一。

  早在六王爺夫婦踏進皇宮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開始不高興了。

  此對又聽六王爺膽大妄爲,挑畔皇上,忍不住把憋了好些天的火氣……一古腦的全發了出來。

  「六王爺還請顧及一下此時的場合地點,當著皇上的面敢如此放肆,你究竟有沒有將祖宗家法放在眼裏?」

  董天養起身,義正詞嚴的看向李容欽夫婦,擺出教訓人的架式。

  「你身爲皇家子嗣……一言一行都受人泣意,你自己不懂事也就算了,就怕身邊的人有樣學樣,也跟著六王爺學著做些出人意表的行爲。」

  說著,他眼睛膘向穆環貞,眼底全是鄙夷之色。

  「自古以來,女子當遵守三從四德,以賢良溫婉爲典範,可是有些人....」他哼笑了一聲,「卻是刻薄潑辣、不守禮法,當街侮辱朝廷重臣,簡直可媲美河東獅……」

  聽到這裏,穆環貞瞪圓了雙眼,扛著李容欽的衣袖,小聲問:「那董老頭該不會在罵我是河東獅吧?」

  他笑看了她一眼,調侃道:「經董老頭一提醒,本王發現,你還真有做河東獅的潛質。」

  被人罵成是河東獅的穆環貞聞言,立刻氣炸了。

  她咬牙切擊的起身,先瞪了李容欽一眼,又不客氣的看向把矛頭指向自己的董天養。

  她強忍著心裏的怒氣,似笑非笑的說:「董大人,您口口聲聲用所謂的禮義廉恥來衡量別人,那麼今天當著皇上的面,我倒有幾個問題想問問董大人,首先,您知道自己是誰嗎?」

  董天養沒想到她居然敢當著這麼多的人向自己發出質問。便擺出官架子,氣呼呼道:「本官乃當朝三品,禮部尚書。」

  「什麼人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他一征,眾人也皆是一征。

  穆環貞冷笑道:「你說你是禮部尚書董大人,可口說無憑啊!要知道但凡懂些醫術的人,都知道只要使用易容術就能改變一個人的面貌,我們怎麼知道,你這張面孔下面,有沒有藏著另外一張臉?」

  「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董大人的模樣可以易容,聲音可以模仿,你要是拿不出來實際證據證明你就是真正的董大人,那麼你就是假的、冒牌的、僞裝的。」

  穆環貞咄咄逼人,向前走了幾步,笑得不懷好意,又說:「大人啊,假冒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一條啊。」

  董天養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嘴唇直哆嗦,「你……你休要胡說八道。本官、本官在朝爲宮五十餘載,乃三朝元老,就連先皇對本官也是敬重有加。」

  「也許你這老頭在先皇未駕崩的對時,就已經開始冒充董大人了呢。」

  「你!」

  「大人,您真的是董大人?」

  「本官當然是董大人。」

  「那麼董大人又是誰?」

  「董大人……董大人……」董天養被她的話燒得有些迷物a

  事實上在場的眾人都被穆環貞給弄糊塗了。

  「董大人是不是另有其人?」

  「我、我……‘」

  「那麼您又是誰?」

  董天養的雙眼慢慢出現了混沌之色,他落然的看向眾人,傻傻的自問:「我是誰?是啊,我是誰?」

  穆環貞哼笑一聲,「您連自已是誰都搞不清楚,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指責旁人的不是?」

  她的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看熱鬧的李容欽便大笑出聲。

  他一邊大笑一邊用力拍桌子……一邊拍還不忘一邊道:「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哈……」

  文武官員裏,有些年輕人也被這一幕逗得直想笑。

  不過他們沒六王爺膽子大,只能小聲悶笑……個個都快要憋出內傷。

  坐在龍椅上的李容堪,不由得再多看了穆環貞一眼。

  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笑意。

  老六這媳婦,還真是越來越值得人去深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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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4: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禮部尚書董天養在皇宴上當眾被六王妃戲耍一事,不出三日便傳遍京城,人盡皆知。

  這讓一向注重名聲和面子的董天養氣怒交加,回府後沒多久便生了一場大病,險些一命嗚呼。

  皇上得知他一腳差點伸進棺材後,連忙命宮裏的禦醫前去慰問照看。

  好湯好藥連續灌了十餘日,董天養的病情總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

  但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也無顔再留在朝中爲官……一封辭呈遞了上去,希望皇上能念他年事已高,不宜繼續留在朝中效命,準他回老家去頤養天年。

  李容堪表面上自然是做了一番挽留,最後無奈董天養去意已決,他只能恩準對方辭官回老家,並送了一些銀兩禮物,把對方心滿意足的打發走了。

  經此一事之後,六王妃潑辣刁蠻、尖酸刻薄的名聲很快就傳遍京城。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六王爺娶了一頭河東獅回府。

  之前還有人傳言六王爺乃不祥化身、煞星轉世,如今娶了一頭河東獅,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當穆環貞不小心得知自已成了河東獅之後,氣得火冒三丈直想找人理論。

  李容欽強忍笑意勸她,「你又何必與那些人爭個你死我活?他們想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去,只要咱們自已活得坦蕩開心,那就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他們誣陷我刁蠻成性、潑辣刻薄,分明就是那董老頭自己是非不分、胡說八道,我不過是向他講道理,居然就被人傳成是河東獅……」

  她氣得在房間裏來回直踱步,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惡氣。

  他一把將在原地直轉圈的小女人撈進懷裏,還不忘火上澆油的取笑,「河東獅也沒什麼不好,其實本王就喜歡你這潑辣勁。」

  穆環貞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掙紮著想要從他懷裏逃開,卻被他抓得死緊。

  她氣紅了一張俏臉,兩道細眉擰成倒八字,嘴裏憤憤罵道:「早知道那天該再多欺負那老頭一陣子的。」

  「再欺負下去,人就直接被你給欺負死了。」

  事後他從娘子口中得知,那也是一種心理暗示。

  雖然他對所謂的心理療法,心理暗示之類的名詞仍舊是一知半解。

  可她經常提到什麼心理學、心理研究、心理治療。日積月累,他對這什麼心理課程例也起了幾分興致。

  當然,更讓他好奇的還是——足不出戶的穆大小姐,究竟是從哪裏學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對了王爺,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皇上和你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爲什麼上次在皇宴上,他會當著眾人說出那樣一番話出來?」

  「你是指他說本王克妻一事?」

  穆環貞派著小嘴不樂的白他一眼,「什麼克妻不克妻的,這話說得可真難聽。若王爺真的克妻,我還能活到今天嗎?」

  李容欽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所以說本王就中意你這個性,那些人把你形容成是河東獅,分明就是些有眼無珠的蠢蛋。」

  「哎呀王爺,先別說這些,你快告訴我,皇上爲什麼要當眾刁難你?我瞧皇上一臉正氣,不像是無道昏君,可他在皇宴上說的那番話,分明就是故意針對你。」

  「你這麼想知道原因?」

  「自然!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萬一皇上哪天真動了什麼不好的念頭,咱們也已做足準備,提前防範。」

  李容欽被她認真的模樣逗得很樂,「想要從本王嘴裏撬出答案,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不正經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頗,「你親親本王,說不定本王心情一好,就把答案告訴你了。」

  穆環貞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心底暗罵,這家夥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捉弄人。可坐在他懷裏,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心頭又忍不住小鹿亂撞,便趁他不備之對,親了他的側臉一記。

  在她急于抽身之時卻被他捧住後腦,霸道的攫住她粉嫩的唇瓣,將吻加深。

  門外正打算進來給兩人送點心的明月看到兩位主子抱在一起,小臉一紅,輕手輕腳的趕緊又退了出去,掩門離開。

  穆環貞被親得雙唇紅腫,心跳加速,就像攤春水,軟軟的癱例在他的懷裏,無力動彈。

  當她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爲他嘴裏的獵物之後,強忍著身體的悸動,用才把他推開。「王爺怎麼說話不算話,你明明說過只要我親你一下,就告訴我問題的答案,可我親了你,你卻又要得寸進尺……」

  光天化日之下,她可不想被這男人再次扯上床去做運動。

  李容欽無辜的說:「誰讓你長得如此秀色可餐,害本王情不自禁的就想欺負你折騰你,最好讓你時時刻刻倒在本王懷裏才好。」

  她小臉再次被調戲得沸紅,罵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想問了!」

  說著她就要從他的懷裏逃開,被他大手一撈,又被強行坐到他的膝上。

  他笑著捏了捏她軟軟的手,「好了好了,本王不逗你了。其實本王與皇上之間也沒什麼仇怨,畢竟身體裏都流著同樣的血液,雖然皇上和本王並非一母同胞,可幼時的感情也算不錯。」

  「既然如此,皇上爲何要架空王爺的權力?並接二連三賜些病弱女子給王爺爲妻?」

  「我想....」李容欽無所謂的笑了笑,「皇上之所以會這樣,很可能是因爲,他當年不小心聽到本王和父皇的那場對話。」

  穆環貞一臉詢問的表情。

  「唉!這都怪本王自幼聰明伶俐、長相討喜,別人學一年才能學會的東西,到本王這裏只需三日便能朗朗上口,而深得父皇寵愛。」李容欽自大的笑著,「雖然外人都說本王生了一雙駭人的妖瞳,但父皇卻不這麼認爲。可惜本王並非是長子嫡孫,親娘又非皇後之尊,所以就算父皇私下再怎麼寵愛我,到底不能堂堂正正的將皇位傳給我。」

  聽到這裏,穆環貞不由得大驚。難道先皇曾經想過要將皇位傳給李容欽?

  「還記得那天是本王十二歲的生辰,父皇曾將我叫到他的禦書房,私下問我,待他故去之後,想不想當天闕王朝的皇帝?」

  「王爺如何回答?」

  李容欽看了地一眼,「本王當然對那無聊的皇位沒興趣啊,所以便反問父皇,爲何不將皇位傳給皇兄,難道是怕皇兄沒本事,勝任不了帝王之位,才想要將那無聊的位置留給我來坐?」

  他笑了笑,續道:「也許本王當時說話的口氣過于自大,不但把父皇氣到了,就連躲在門外偷聽的皇兄,恐怕也被本王氣到。」

  穆環貞瞪大雙眼,覺得這件事發生得還真是有夠烏龍。

  「從那以後,皇兄就再也沒對我露出好臉色,甚至還三不五對的對我進行各種打壓。」

  「王爺還真是活該啊!」

  她聽完一點都不同情他如今的處境。這人從小就狂妄自負、口無遼攔,連那種欠揍的話都說得出口,也難怪皇上會處處針對他了。

  李容欽露出委屈的神色,可憐兮兮的說:「娘子,你這話說得可就太傷我的心了,人家那個時候年妃還小嘛。再說了,皇兄貴爲一朝太子,要有容人雅量才是,怎麼能因爲別人的一句無心之書,就時刻記在心裏予以報複呢?」

  面對他的狡辨,穆環貞只能用無語來回應。

  現在她也只能祈求那李容堪最好是個明辨是非的君主,千萬別把自家弟弟年幼之對的童言無忌一直放在心裏。

  「所以說,不管是尋常老百姓還是皇宮貴族,年妃最小的,大多數都是被寵壞的那一個,就說我家小妹,還不是和王爺一樣,仗著自己是家裏年妃最小的,整日和父母兄姊撒嬌……」

  說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情況有點糟。

  她現在是穆環貞而不是鍾靜怡。

  和李容欽相處的時間太久,讓她一時之間放松了警戒,竟開始以爲自己還在二十一世妃,沒事就向人抱怨身爲大姊的自己,在家中最不吃香。

  雙胞胎弟弟生得俊美帥氣頗得親戚喜愛。

  小妹活潑開朗,會撒嬌會討好,時常把長輩逗得心花怒放。

  唯有她這個大姊是家裏最不受寵的那一個,不但要給弟妹們做榜樣,還要負責家裏的生活瑣事。

  可現在的她身邊已沒有那些家人了……李容欽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失言的樣子,「據本王所知,穆大成膝下除了你這個獨生女之外,好像沒有其他子女了吧?環貞,不如你來給本王解釋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

  韓飛、韓翼兩兄弟打聽來的消息與現實不符一事早已引起他的懷疑。

  所以這陣子他始終在觀察著穆環貞的一舉一動。

  卻發現她的性格不但和膽小怕事、內向古怪完全沒關系,反而還刁蠻潑辣、足智多謀。

  好吧,就算性格可以有多面性,但身體總不能騙人吧?

  他曾暗中多次查探過她的脈象,那是健康的人會有的脈象,和體弱多病根本扯不上任何關系。

  那麼,問題的答案就肯定只能由她本人解答了。

  穆環貞被他探究的視線盯得無處可逃,心中暗忖,自己並非真正的穆家大小姐一事,就算現在不被人揭穿,以後也肯定會露出更多的馬腳。

  她學不來古代女子溫柔婉約的模樣,更不可能容忍一夫多妻的社會現實。

  與其讓李容欽繼續猜側她的身份,倒不如對他坦白一切。

  「如果我告訴王爺,其實我並非真正的穆家大小姐,王爺將會如何待我?」

  李容欽的臉色有些詫異,「此話怎講?」

  「其實我真正的名字叫鍾靜怡,並不屬于這個時代,或許王爺會覺得我這番話在胡說八道,可不管王爺相信與否,我都要說,在西曆二O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五號,平安夜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在我身上發生了一件怪事……」

  接下來,她將那天晚上遇到神秘人,接到神秘小盒子,以及那神秘人對她講的那番話,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李容欽。

  她不確定自己的坦白會不會被對方所接受,但頂著另一個人的名字活著的感覺真的是非常糟……所以她不想再隱瞞。

  也許每個人都是自私的。

  她無法忍受自己被當成另一個人去活著。

  因爲她無法面對,有朝一日,當真正的穆環貞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李容欽會不會把她當成騙子,將她徹底驅逐出他的世界。

  見他久久沒有回應,她自嘲的說:「我承認這樣的答案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相信,畢竟時空穿越這種事聽起來真的很離奇,在發生這件事以前,我也一樣會像王爺這般難以置信。假如王爺無法接受我的身份,我不介意王爺現在就將我趕出王府……」

  想要活得心安理得,就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你是說,你真正的身份,並非穆家的大小姐,而是來自另一個時空,名叫鍾靜怡的女人?」

  她點頭,有些不敢面對他的目光。

  「你和穆環貞的長相一模一樣,旁人無法分辨?」

  「至少我來到這個對空這麼久,不但明月沒看出來,就連那精明的謝麗梅,好像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

  聽到這裏,李容欽突然間笑了起來。

  他起先是微笑,演變到後來,他開始放聲大笑。

  穆環貞被他嚇壞了,心想他該不會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吧。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說著,他打橫將她抱起,直奔臥室的那張寬敞的大床。

  「王爺,你要做什麼?!」

  李容欽對著她微張的小口,狠狠親了一口,「做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做的事情。」

  此時的他心情非常愉悅,嘴裏不停的叨念,「看來這次真是連老天都要幫我了。」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啊?老天幫你什麼了?我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可憐的穆環貞被一把放倒在床,仰著佈滿問號的小臉,呆呆的看著笑得十分愉悅的李容欽。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笑得嘴角幾乎都像要咧到耳朵後面了。

  「娘子,咱們快做些會讓皇兄生氣的事情吧,哎呀呀,本王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當皇兄得知事情真相後,究竟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出來了。」

  說著,對著她的小嘴又是猛親了一陣。

  在穆環貞掙紮著想要從他懷中逃出來的對候,他突然又在她耳邊認真道:「另外,不管你是穆環貞還是鍾靜怡,我喜歡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想要再掙紮的女人不掙紮了。

  因爲她的一張小臉已經被這番告白刺激得佈滿害羞的紅暈。


  等她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時,她已經被那色胚王爺給剝得一絲不掛了……

  這日大清早,李容欽因爲有事外出並不在府內。

  和貼身丫頭明月準備去外面逛逛的穆環貞,剛從六王府裏出來沒多久,就被人封了穴道,打橫抱起,無聲的塞到了一頂陌生的橋子裏。

  身體完全設法動彈,嘴巴又喊不出來的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封住穴道的感受。

  原來血脈不通,自已無法控制自已身體的感覺居然這般難受。

  她眼珠子轉了下,發現載著自已的橋子看似簡單,裏面的設計卻奢華異常。

  由于她喊不出聲,只能在心底思量,究竟是誰在背後害她,居然趁她出府之際將她強擄過來。

  腦海中一一播放著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之後曾得罪過的人一穆家主母謝麗梅?

  不,不可能是她。

  據明月那不知哪兒聽來的八卦說,自從那次當眾給她磕頭道歉之後,謝麗梅回府便找穆老爺哭訴,說沒臉在京城繼續待著了。

  大概在一個月前,就傳來謝麗梅在穆府的丫頭婆子陪同下,暫時回老家散心去了。

  另外一個被自已得罪過的,就是禮部尚書董天養。

  可是二十幾天前,那老頭已經攜家帶春,據說回老家頤養天年去了。

  那麼究竟還會有誰想要對她不利?

  轎子被人一路抬向未知的去處。

  坐在橋子裏的穆環貞突然很害怕,她對這個時空並不熟悉,出了情況,也沒力在第一時間向員警報案。

  如果這次擄走她的人真的想要害她性命,地恐怕會被棄屍荒野,連屍骨都會被野狼毒蛇之類吞吃幹淨。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轎子慢慢停了下來。

  橋簾被人輕輕拉開,眼前出現一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年輕男子。

  對方打扮得十分精明干練,在橋簾被拉開的時候,雙手抱拳,帶著幾分歉意道:「還請六王妃切莫怪罪,因爲我家主子想見王妃一面,不得已之下,小人才斗膽封了王妃的穴道。」

  說著,那人伸手,在她的身上點了一記。

  疼痛感襲來之後沒多久,被封住的血脈便慢慢開始恢複順暢。

  她揉著酸麻的手臂,不解的問道:「你是誰?這是哪裏?」

  她下了橋子,發現這裏位置十分偏僻,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幢建造豪華的大型宅院。

  那人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禮貌的笑笑,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妃這邊請,我家主人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

  穆環貞很想問清楚他家主子究竟是誰,可對方在說完了上一句話之後,擺明閉嘴不言,露出拒絕打聽的模樣。

  她心底歎氣,只能咽下滿腹好奇,尾隨對方進了庭院。

  這宅子雖然地處偏僻,可院子裏的擺設卻別有洞天。

  可惜穆環貞無心觀賞園中的美景……一顆心早就吊到了喉嚨口。

  自己被突然帶到這個地方,不知道李容欽會不會擔心。

  隱約記得被點了穴道的時候,明月也被人一掌打昏,她暗暗祈求上天能讓明月脫險,這樣一來,明日就能回府通知李管家,而李管家也能在第一時間派人去通知李容欽來救自己。

  心裏正亂成一團的時候,那人止住腳步,走到一扇門外,對裏面恭敬道:「主子,屬下已將您要找的人,給您帶過來了。」

  片刻工夫,從裏面傳出一個不男不女的嗓音。

  「主子說了,讓她進來答話。」

  那人回頭,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替她拉開房門請她進去。

  穆環貞猶豫半晌,心裏納悶,要見她的人究竟是誰啊,怎麼神神秘秘的?

  可人家已經將房門拉開了,她只能硬著頭皮進了房間,卻沒想到迎過來的人,居然有些眼熟。

  對方身上穿著宮裏太監的服飾,她看了心底一驚。這人不正是伺候萬歲爺的太監成德嗎?

  「奴才見過六王妃,六王妃吉祥。」那成德規規矩矩的向她行了一禮,隨即指了指裏面,「主子已經在房裏等候多時了,還請王妃入室一敘。」

  原來要見自己的人居然是當今天子?!

  穆環貞又驚又憤,心裏實在有些搞不清狀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成德的指引下,她踏進內室,就見在宮裏有過一面之緣的李容湛,穿著一襲淡紫色的便袍,墨發束在腦後,插查了一根做工精致的玉簪……手握著一把象牙白骨扇,悠閑的靠坐在房間的白玉床上,慢條斯理的翻著一本書。

  他給她的感覺和上一次有些不同。

  身穿龍袍的李容堪威嚴霸道,給人一種睥吮天下的高貴之姿。

  而眼前這個身穿便服的李容堪,卻像極了一個貴公子。

  穆環貞一對之間有些傻眼,沒有學過太多宮廷規矩的她,倒是忘了見了天子就要下跪磕頭這個禮節。

  等她想起來應該給皇上跪拜的對候,李容堪已經笑著起身,走到她面前,輕笑道:「免禮吧,朕並非迂腐之人,而且這裏並非皇宮,有些規矩不守也無妨。」

  穆環貞愣愣的盯著他良久。

  他笑道:「六王妃肯定在想,朕爲何要用這種方法將你帶到這裏來見駕吧?」

  「這的確是我目前很想知道的事情。」

  聞言,李容湛朗笑幾聲,優難的搖著扇子,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身材嬌小、長相可愛的女人。

  果然和上次在宮裏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在她看向他的對候,目光中沒有畏懼、沒有膽祛,態度大方坦蕩、直書不諱。

  而且上次在宮宴之中,她當眾質問董天養的那一幕,深深鉻印在心裏,就是現在回味起來,也覺得甚是有趣。

  這樣的女子,他從未見過。

  人性就是這樣,對于新奇的事物總有一探究竟的欲望,就算他貴爲一朝天子,仍舊會不擇手段的,想把自己未知的事物打探得明明白白。

  「今日突然派人將六王妃帶到這裏的確有些冒味,而這麼做主要是因上次六王妃在宮裏戲耍禮部大臣的那一幕,讓朕對你印象深刻。」

  「雖然朕居于宮中,可仍舊聽過關于穆府大小姐的一些傳聞,譬如膽小怯懦、身體嬌弱。可幾次與你接觸後卻發現,那些傳聞與事實有些不符,所以…… 李容堪勾起笑容,「朕忍不住想要親自驗證一下,傳聞中的穆家小姐,和朕眼前所見識到的六王妃,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不否認當初給老六送老婆的時候,的確用了些異樣的心思。

  對于這位穆小姐,他曾派人仔細打探過她的情況,如果不符合他的要求,她是不會有機會被送爲老六的妃子,嫁進六王府的。

  可是這位穆小姐嫁人前和嫁人後的性情居然相差這麼多,這就讓他産生懷疑,中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後果。

  穆環貞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怔。

  事實的真相她可以向李容欽坦白,卻沒法向外人透露。

  而且皇上費盡心機將自己帶到這裏單獨問話,是不是也太勞師動眾了?

  還有,穆大小姐的性情是好是壞,是柔弱還是潑辣,又與他有何關系?

  看來當初皇上爲自己的弟弟送老婆時,的確是用了心機的。

  這讓穆環貞開始擔憂起來,面對李容堪的詢問,她只能小心作答。

  「皇上這問題可真把我給問倒了,不過傳言既然會被稱爲傳言,內容自然往往與事實真相不符。」她笑了笑,「就比如六王爺,在我嫁進六王府之前,也曾聽說六王爺的一些事跡,很多人都說六王爺乃不祥之身,克妻克母,可是事實的真相卻並非如此。

  「皇上,您貴爲一國天子,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感到好奇,實在令人感到萬分不解。另外,您突然派人將我從六王府擄到這裏,如果被王爺知道了,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皇上和李容欽之間的關系如今已經是如履薄冰,如果再讓他知道皇上暗中將她帶到這裏,說不定一怒之下……

  她不敢去想那後果。

  李容欽表面上看來雖極不正經,又以捉弄人爲樂,可一旦被人給惹毛了,他肯定也是不一個好說話的主兒。

  假如兩兄弟真因爲自己而發生爭執,手握天下生殺大權的皇上,萬一在一怒之下真要了李容欽的命,怎麼辦?

  似乎看出她臉上的擔憂,李容堪調侃道:「莫非你在擔心,老六知道你被朕私下請到這裏一聚後會吃醋?」

  「我不該有這些擔心嗎?」她反問。「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六王爺的妻子,皇上無緣無故將我從王府帶到這裏,若是被王爺知道,到底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言下之意是—您就快些命人將我送回王府,免得兩兄弟真因此而起了什麼爭執可就不太好了。

  沒想到她不馴的姿態,更加引出了李容堪幾分的好興致。

  天闕王朝皇帝的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雖然穆環貞的姿色並非最上乘,可是比起他的那些妃子,卻別有一番味道和風情。

  男人的通病,看到有趣的女子,總會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

  可是沒等李容堪開口說話,外面隱約傳來一陣打鬥聲。

  兩人同時一征。

  不多時,就見一個年輕的護衛一臉慌張的闖進來,跪倒在外,「皇上,大事不好,行宮突然闖進不少東夷殺手,皇上此次微服出宮的行蹤暴露,那些東夷殺手不知從哪裏得來消息,已經將行宮團團包圍。」

  李容堪一征。

  他這次出宮,因爲不想聲張,所以只帶了十幾個貼身護衛和太監成德,沒想到竟會暴露行蹤,被東夷殺手阻截了個正著。

  那護衛神色凝重的說:「屬下等人已經讓陳五回宮去召集救兵,可是皇上,再過不久,東夷殺手就會殺到這裏,爲了皇上的安全,您現在就從後門離開,屬下等人會誓死護皇上周全。」

  正說話間,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近。

  穆環貞被這種情況嚇了個半死。

  她也太歹命了吧,居然遇到前來刺殺皇上的刺客?!

  可眼前的情況根本不容許她再多想,外面越來越近的打鬥聲提醒她,如果再不離開,她很有可能就會變成那些刺客刀下的亡魂。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她嚇了一跳……看到竟然是李容堪,他一把扯住她的手晚,低聲道:「同朕一起走。」

  說著,在幾個護衛的掩護下,兩人跑向後門。

  讓她意外的是,這行宮的後門外居然是一片荒郊野嶺,當一行人從後門出來的時候,就見眼前埋夥著十幾個黑衣打扮的殺手。

  幾個護衛見此陣勢,急忙道:「皇上快走,屬下會盡力攔住他們……」

  說話間,兩夥人已侄打在一起。

  李容堪扯著穆環貞躲過那群黑衣人的追趕,拐進了一片小樹林。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射出了一支冷箭,正中他的右腿。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問哼一聲,穆環貞跟著頓了一下,就見他的右腿上插著一支利箭。

  她心裏一驚,心想不理這個強行把自已擄到這鳥不拉尿的鬼地方,又害自已被追殺的人,可從小接受的教育,卻讓她沒辦法眼睜睜把他扔在這裏等人來宰。

  幸好那幾個黑衣人被護衛絆住,尚有餘裕幫他,她小跑過去……把將李容堪扶了起來,焦急的問:「皇上沒事吧?」

  李容堪的右腿受了箭傷,行動受到阻礙。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上滾下,身體只能借著她的肩磅來支撐重量。

  「朕……暫時還死不了。」

  穆環貞見他五官揪成一團有些難受,心知必定是極疼,他額上才會大顆大顆的掉下汗珠。

  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扶著他穿過樹林。

  幸好不遠處有一個山洞,爲了避免那些黑衣人太快找到他們的位置,她拖著受了傷的李容堪躲進山洞。

  裏面有些潮濕,可現在是午時,陽光充足。

  穆環貞將他扶到一處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地方,慢慢讓他坐下。

  由于李容湛的右腿插著箭,這讓他坐起來有些麻煩。

  他死咬著下唇,指著腿上的靜,強顔歡笑道:「知道六王妃有沒有膽識,將朕腿上那礙眼的東西給撥掉?」

  「皇上確定信任我嗎?別到時候把皇上弄疼了,您就治我一條罪……」

  「你這女人心眼還真多。」他強忍痛意,坐得有些難受,「好了,你拔吧,朕並非不講理之人,就算你真將朕的腿弄瘸了,朕也不會怪罪于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當年雖然主修心理學,可最基本的醫學知識也略知二一。

  慢慢揭開李容堪的袍子,此時鮮血已經染紅了褲管,如果再不止血,她擔心後果會更加嚴重。

  可是硬生生拔掉那支箭……一定會痛得他死去活來。

  四下梭巡了一圈,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

  最後,她低頭……把將自己的外袍撕下來大半塊,工工整整的摺好,送到對方嘴邊。

  「張嘴,用牙齒咬著,免得待會兒疼極了,皇上再誤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李容堪背靠著山洞的岩石,看著她遞來的布科,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他沒有吭聲,接過來,輕輕咬到嘴裏。

  穆環貞投給他一記淡淡的笑容,輕聲問:「那些東夷人爲何要刺殺皇上?」

  自從來到這個朝代,偶爾閑聊時也從李容欽的嘴裏聽說過一些天闕王朝之外的幾個小國家。

  東夷位于天闕之東,是一個注重軍事的小國。

  由于天闕與東夷邊境長年駐守天闕軍隊,所以一般情況下,東夷人不敢輕易進入天闕的地界。

  「我天闕周邊有很多小國,唯有東夷,始終不肯歸降天闕……啊——」

  正含混不清的說著,李容堪突地慘叫一聲。

  因爲就在這時,穆環貞一把拔去他腿上的利箭,鮮血頓時迸出。

  她急忙又將外袍撕下一片,小心翼翼的包住不斷流血的傷口。

  李容堪的心裏忍不住升起幾分微妙的變化。原來她剛剛和自己講話,是故意分散他的心思。

  眼前這小女人,認真爲他包紮傷口的模樣,竟讓他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他無法形容內心深處的感覺。

  大概是從小到大,凡是與他接觸的女性,都帶著謙恭和卑微,就算是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妃嬪,每次見了自己,仍是都用極盡討好的語氣來說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話。

  他知道那些女人想在自己身上得到的,不外乎地位和權勢。

  後宮之中原本就沒有真感情存在,上百個女人共侍一夫,私底下的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場無聊的笑話,作爲被爭奪被討好、被極盡奉承的角色,他一直冷眼旁觀,任那群女人爭得你死我活。

  可夜深人靜之對,內心深處又不免升起幾分孤獨。

  沒有一個女子能真正走進他的內心,只因在複雜的深宮之中,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活著……個個都爲了自已的家族和將來,使盡手段費盡心機,這樣的人如何能談真心?

  可眼前的穆環貞卻與那些人完全不同。

  幾次相處,他發現這個女人對自己雖然有敬意卻並不奉承。

  救他,對她來說仿佛只是一種責任和義務。

  他想,如果此時受傷的是路邊一個普通的人,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對方就此死去,而是同樣會伸出援手,盡心救治。

  認認真真的將李容堪的腿傷包紮好之後……抬頭之際,就見眼前的男人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已。

  她表情一征,唇瓣微微張著,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

  就在這對,外面傳來腳步聲。

  穆環貞剛想起身,就見山洞口驀地出現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

  那人崩著俊容,眉頭緊鎖。

  他背對陽光,她一時之間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覺得那人渾身上下布滿了戾氣……一股恐怖而黑暗的氣息,在那人周身纏燒著。

  當他一步步的向山洞裏走來的時候,她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是李容欽!

  一個她從來都沒見過的李容欽。

  少了平時的玩世不恭,他臉色凝重,幽籃的雙睥迸發出駭人的光芒。

  她被那兇狠的眼神嚇壞了。

  記憶中的李容欽,從來都是笑口常開,就算是那雙被外人傳成是妖瞳的雙眼,也總是帶著戲諳的笑意。

  可此時此刻,笑意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殺意的陰狠。

  這樣的李容欽讓她沒由來的害怕,心底忍不住想,那果然是一雙能把人活活嚇死的妖瞳。

  他就像從地獄走出來的使者,手提鐮刀,陰森恐怖,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揮起手中的武器,將一切惹怒他的人變成他的刀下亡魂。

  李容欽徑自走到兩人面前,陰著俊臉,居高臨下的看著穆環貞。

  當他的視線不小心落到滿地污血的時候,臉色變得更加猙獰可怕。

  「你受傷了?!」

  他語氣十分駭人,下一刻,她就覺得自已被他打橫抱在懷中,力道之大,她還以爲自己的骨頭會被捏碎。

  「沒有,受傷的那個人是皇上……」

  李容欽冷冷看了腿上包著布料的李容堪一眼,幽藍的瞳孔微微縮緊幾分。

  當他確定穆環貞只是扛壞了衣袍而並非受傷對,隱約呼了一口氣。

  「不準再有下一次,否則,本王就將你鎖在王府裏……一輩子都不準你再看到外面。」說著,他沒看受傷的皇帝一眼,就這麼抱著懷裏的女人,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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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是穆環貞第一次看到生氣後的李容欽。

  他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野獸,周身都散發著危險而令人恐懼的氣息。

  她被抱上了前來迎接的馬車裏,而李容欽一句話也沒有說,等車簾被放下去的那一刻,便一口親住她的嘴唇,野蠻而狂野的掠奪著她的一切。

  穆環貞覺得自已就像一只被逼到死角裏的小貓,被李容欽這只大怪獸困在他狹小的世界裏恣意的欺負踩踏。

  「王……」.!

  喘息的片刻,她剛想開口講話,微張的唇瓣就又被他的嘴巴掩住。

  「呀,王……」

  她揮舞著拳頭捶著他的胸口,可這種力道對李容欽來說,就和搔癢沒有任何區別。

  被吻得七葷八素時,她頂著一張沸紅的面孔試圖和他溝通。

  而李容欽卻趁機把她牢牢壓在懷裏,輕而易舉的束搏住她兩條柔細的手臂,再一次封住她的唇瓣。

  外面負責護衛的韓氏兄弟,眼看著那可憐的馬車在眾人的視線中左右搖晃。

  韓飛不由得歎氣,對自家兄弟說:「王爺這反應是不是也太誇張了?就算王妃不小心被人擄走,可如今不是毫髮未傷。」

  韓翼悠閑的笑道:「哥,這你就不懂了吧?王府裏長眼睛的人現在都看得出來,咱們王爺在意王妃在意得要命。當李管家派人送信,說王妃突然被人擄走的消息時,你還記得王爺當時的表情吧。」

  幾個時辰前,因事出門的李容欽,在接到王妃被擄的消息後……一改往日悠閑自得的模樣,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只暴怒的獅子。

  他想也不想的放下手中事務,急切的回府,調派人手開始尋找穆環貞的下落。

  幸虧她身邊的明月機伶,向他描遊了當對的情況。

  從明月口中得知,帶走穆環貞的,很有可能是皇上身邊的影衛陳五。

  李容欽知道皇上在京城西郊有一處行宮,在派人進宮打探到皇上並不在宮中的時候,他就猜到,妻子很有可能被陳五帶到了西郊的行宮。

  這時,陳五回宮搬救兵,因爲事情大條了,皇上在西郊行宮突然遇到東夷殺手。

  這讓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的,便帶若王府幾個得力部屬,直奔西郊。

  到了行宮的時候發現,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影衛有幾個已經受了傷。

  至于那些前來行刺的東夷殺手,屍體也七橫八豎的遍布整個院子。

  眾人都有些擔憂,便四處尋找皇上和穆環貞的身影。

  幸好在山洞裏發現兩人……一場禍事,才演變成了一場虛驚。

  韓飛、韓翼並沒有誇大事實,李容欽的確是被這場變故嚇壞了。

  當那個人時刻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擁有得理所當然。

  可在意識到那個人將會遭遇危險的瞬間,他突然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在怕,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個可以和自己度過餘生的人,就這麼在眼前消失無蹤。

  天底下的女人何只千千萬萬,可真正能讓他李容欽敞開心扉,想要和對方廝守一輩子的,卻少之又少。

  不管那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穆環貞,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她本人,和身份背景無關。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般,用最原始野蠻的方法,將失而復得的那個人緊緊束縛在懷裏……一次又一次的占有著她的身體和靈魂。

  可憐的穆環貞,被她家老公帶回王府之後,便被扔到來上、剝光衣袍,正式成了桌案上的美餐,被李容欽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和品嘗。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穆環貞還被外界譽爲河東獅。

  被來來回回折騰了將近兩個對辰後,四肢酸軟、只剩下一口氣力的她已無法忍受的叫嚷著反抗,甚至還要去廚房拎菜刀和那霸道的男人決一死戰。

  但李容欽哪肯給她逃跑的機會,採用武力鎮壓,囂張的再一次把她吃乾抹淨。

  守在外面伺候的明月不禁開始擔心,扯著李忠的衣袖直問:「王妃會不會被王爺給活活折騰死啊?」

  他強忍住笑,「王爺疼王妃都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會把王妃給折騰死。你這小丫頭也別擔心了,等有朝一日你嫁了人,自然就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

  說完,李忠笑呵呵的走了。

  而房裏被欺負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的穆環貞,終于在軟書細語的哀求兼撒嬌兼討好兼求饒之後,被獸性大發的夫君放過一馬。

  她就像一堆爛泥一樣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裏,嘴裏小聲抱怨著,「你也不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沒頭沒腦的發這麼大的脾氣,萬一真把我欺負死了,你這克妻之名可就坐實了。」

  看著懷裏不斷抱怨的小女人,發洩一次之後的李容欽總算是拉回了幾分理智。

  「本王疼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捨得把你欺負死?」

  他看著她淩亂的長發披散了整個枕頭,櫻唇紅腫,媚眼如絲,整張俏臉都染著不正常的紅暈。

  懷中小女人嬌美柔順的模樣,令他看得心中升起莫大的滿足。

  穆環貞心上的惱意未退,趁他得意之時,用力咬了他的胸口一口,直到他赤裸的胸膛留下一圈小牙印,才帶著得逞的笑意,將小臉埋在他的懷裏,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

  李容欽微微吃痛,卻不懊惱。

  因爲她撒潑的模樣實在太討喜,讓他忍不住就被迷醉了一顆心。

  兩人打鬧了一陣,他才想起要問事情發生的始末。

  當穆環貞一五一十的將來龍去脈向他交代清楚之後,李容欽的臉色不禁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從他懷中仰起臉,擔憂的問:「皇上之所以專程派人將我帶到他面前問話,會不會是他已經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李容欽沒有立對回答,眼底卻露出嘲弄的笑意,「你是上天賜給本王的寶貝,與他毫無關系,不過如果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陰森的笑容取代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穆環貞被嚇了一跳。

  其實,這才是李容欽的真面目吧?

  其實,李容欽被傳成煞星轉世、魔鬼化身,並非空穴來風吧?

  其實,李容欽從來都是一個非常不好惹的狠角色!

  李容堪右腿中箭的傷口雖然有些猙獰嚇人,可幸好之前被妥善包紮,被送回皇宮後,禦醫治療起來才少了許多麻煩。

  禦醫一趟趟的往皇上的寢宮跑,各種湯藥輪番被送進來。

  後宮的妃子美人們,在得知皇上受傷的消息後,也都爭先恐後的來皇上寢宮探望,試圖在他眼裏留下好印象。

  李容堪被那些人弄得煩了,便讓成德吩咐下去,未得皇上允許,各宮妃子不得前來皇上寢宮,借探望之名騷擾他休息。

  獨獨刑部侍郎的長女玉貴妃周玉兒仍留在寢宮。

  由于這周玉兒生得俏麗可愛,聲音甜美,再加上她很會看人臉色,八面玲瓏,所以深得李容堪的喜愛。

  納進宮後沒多久,便封她爲玉貴妃,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尊榮。

  李容堪登基七載,後宮雖然繁盛,可國母的位置卻始終空懸。

  這是因爲被他臨幸過的妃子,至今,始終沒人爲當今天子誕下龍嗣,只給他添了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公主。

  備受寵愛的周玉兒更是巴望著能夠早日懷上皇上的血脈……一旦生下龍子,她的兒子就是天闕王朝的皇長子,皇上龍心大悅之際,搞不好會讓她母憑子貴,封她爲後。

  所以她一聽皇上遇襲便趕來伺候。

  其他妃子自然也想把握這機會,只是她們在宮裏的地位並不如周玉兒得寵,被成德下令趕走之後,她始終仍留在皇上身邊小心伺候著。

  李容堪靠躺在寢宮的白玉榻上,雙眼微睜,臉上布滿倦意。

  周玉兒端著宮女剛剛煮好的蔘湯,輕手輕腳的走到白玉床附近,細聲細語道:「皇上,這是千年老蔘所熬出來的蔘湯,您快趁熱喝了吧。」

  聞言,李容堪慢慢睜眼,看到自己的寵妃,她身穿淺粉色繡花緞袍,鵝蛋形的小臉上有精緻細膩的五官。

  體態婀娜,眼底含笑,這樣的美人兒,相信任何男人都不會將她推至一旁不聞在幾個月前,當他第一次看到這周玉兒時,的確被她驚天的美貌所吸引,也曾動過念頭……一旦她爲自已生下皇長子,後宮之首的位置,便非她莫屬。

  可是……自從被人從西郊行宮抬回來之後,腦海深處始終忘不掉那張清麗嬌美的容貌。

  穆環貞!

  不知爲何,這個名字就像魔一樣,深深被鉻進了心底,揮不開、抹不去。

  即使身邊有周玉兒這般的絕色陪伴左右,心頭仍舊是空的。

  那個位置仿佛被別人給預訂走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看著周玉兒手捧蔘湯,他煩躁的揮揮手,淡然道:「朕沒胃口,不想喝。」

  她卻溫聲勸著,「可是皇上身受箭傷,流失了不少鮮血,若不及時調補,恐怕會造成體虛無力。」

  說著,坐到來邊,將蔘湯遞了過去,仍溫婉的勸他,「皇上可是天下人的主子,您若有個頭痛發燒,整個天下都會爲皇上擔驚受怕的。」

  李容堪輕歎了口氣,倒是沒再出口拒絕。

  接過對方遞來的蔘湯,象征性的喝了幾口,便把湯碗放到桌上,再也沒動過半口了。

  周玉兒露出微笑,輕聲細語道:「皇上腿受重傷,臣妾擔心您夜裏行動不便,若皇上不嫌棄,今日臣妾願留宿寢宮時刻伺候皇上。」

  他搖了搖頭,擺出疲憊的樣子,「不必了,朕身邊有成德伺候已經足夠,天色不早了,玉貴妃也早些回宮休息去吧。」

  她還想繼續再說些什麼,可他已經吩咐旁邊的成德說:「送玉貴妃回宮。」

  見狀,周玉兒不敢再多做要求,只能一步一回頭的,被成德請出了寢宮。

  待空曠的寢宮終于安靜下來,李容堪的內心深處又不免染上幾分孤獨和落寞。

  他突然嫉妒起他六弟的好運,居然能娶到穆環貞那樣的奇女子。

  雖然當初這份親事是他一手所促成,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如果他能早些認識穆家的那位大小姐,此時的穆環貞,早已成爲他後宮之中……一個最特別的存在。

  東夷國只是天闕王朝眾多周邊國家中的一個小國。

  雖然東夷領土面積很小,經濟也不如天闕王朝發達,但這個小國家非常注重軍事發展。

  全國上下,只要年滿十五歲的壯丁,幾手都要被抓去參軍,這造成東夷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流入了軍隊之中。

  這全是因東夷國君並不想讓自已的國家成爲別人的附屬國,所以這些年來,東夷始終奮勇抗敵,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兵一卒,也一定要保護自己的領土完整,堅決不服從別人的管制。

  在李容堪沒基登的時候,先皇曾對東夷國君能有這樣的骨氣感敬佩萬分。

  以天闕王朝的國才,想要將東夷納爲已有,不過就是三年五載的事,但他卻下令,在東夷沒戾犯到天闕之前,不會對東夷出兵。

  這倒不是先皇仁慈,他只是想給自已找一個完美的理由。

  一旦東夷行不軌之事,那麼天闕將會不留餘地的以武力鎮壓,這樣一來,就算東夷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會有人在背後說天闕王朝是非。

  而當年被先皇留守在東夷邊境駐守的大將軍,是他非常信賴的一個老臣子。

  那老將軍姓楊名振躍,當年在先皇魔下征戰過大江南北。

  可是兩年前,楊老將軍病故,他那將軍之位便由其長子楊銳繼承。

  說起這楊銳,曾經也是京城中的風流人物。

  楊銳的年妃與六王李容欽相仿,出生後沒多久,就被先皇看好,三、四歲大的時候,就被帶進皇宮,成了李容欽的伴讀。

  所謂伴讀,其實就是代替皇子挨打討罰的角色。

  但李容欽自幼非常聰明,太傳教過的課業,別人要背三天,他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背得滾瓜爛熟。

  所以楊銳跟在李容欽這六皇子身邊,幾手沒吃過什麼苦頭,而兩人私交自然非常不錯。

  在楊銳十七歲的時候,被他爹招到邊關,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

  兩年前他接任兵馬大將軍的職位之後,便長年留守東夷和天闕的邊境處,幾年也沒辦法回京城一趟。

  這次李容堪被東夷殺手行刺于西郊行宮一事,令他十分震怒。

  而他第一個找來開刀的,就是現任兵馬大將軍楊銳。

  做爲主將,楊銳竟讓東夷人流竄進天闕境內,這已經是犯了滔天大罪,如果當時不是他身邊的影衛誓死保護,恐怕現在的他已經成了東夷人的刀下亡魂了。

  在刺殺事件發生的第二天,他就頒下一紙詔書,命駐守在東夷邊境的楊銳速速回京領罪。

  李容湛當眾宣布這件事的時候,恰逢每月一次的大朝會。

  一個月才進宮一次的李容欽聞言,不禁在奉天殿提出反對意見。

  「皇兄,雖然這次東夷人來京城刺殺您十分可惡,但如果皇兄沒有大意的只帶幾個影衛偷溜出皇宮,那些東夷人又怎可能會找到下手的機會,對皇兄不利呢?」

  「六弟,你說這話究竟是何意?」

  李容欽冷笑一聲,「臣弟這話是何意,相信以皇兄的睿智和聰明,心裏一定清楚得很。楊家父子駐守在東夷邊境多年,始終沒出現過任何紙漏,如今皇兄私自出宮遇襲,卻要將這錯誤讓楊家來承擔,這對楊將軍一家來說,是不是有失公允?」

  沒錯。

  直到現在,他仍舊很介意前日,皇兄竟背著他將妻子帶到那西郊行宮私會。

  皇兄自己遇襲沒什麼,要是不小心把環貞也牽扛進來,那他可就無法接受了。

  一向在大朝會上悶不吭聲的六王爺,今天居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發難引這不但把眾人嚇了個夠,就連坐在龍椅上的李客堪,也被他那冷嘲熱諷的口吻氣得渾身上下不舒服。

  「做爲駐軍之首,楊銳居然將東夷殺手放連我朝境內,朕想治他的罪,究竟有何不可?」

  「楊將軍一家並非聖人,皇兄不能僅僅因爲一場刺殺事件就定楊家的罪。再說了,不管是已故的楊老將軍,還是現在的兵馬大將軍楊銳,他們都是我天闕王朝的股肱之臣,失去他們邊境可還會安寧?

  「皇兄,你口口聲聲說要治罪,難道砍了楊銳的腦袋,所有的事情就都能一並解決嗎?」

  他冷笑一聲,又說:「父皇當年將皇位留給皇兄繼承,是因爲在父皇的心裏,皇兄可成爲一代仁君,對天下百姓恩威並施,常保天闕富強。

  「就連皇兄自己,不也對自己有相同的期待,而將年號改爲惠仁嗎?可現在皇兄卻要因自己的憤怒,口口聲聲說要治我天闕有功之臣的罪,這事若是傳揚出去,皇兄以仁治天下的名聲,將要如何加以維持?」

  「李容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同誰講話?!又知不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麼場合?!」

  眼見皇上大怒,在場所有的大臣都被嚇得默不作聲。

  李容欽抬頭,冷冷一笑,意有所指道:「皇兄,這是什麼場合、臣弟在同誰講話,臣弟心裏非常清楚。臣弟今日之所以會當著皇兄的面說出這些,不過是想告訴皇兄,有些東西既然被皇兄得到,就該好好的珍惜守護。至于那些不屬于皇兄的東西,不管您身居何位,您想要也要不到!」

  「你……」

  「臣弟今日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已經說給皇兄聽,還望皇兄從今以後三思而後行。」

  最後這句話,李容欽說得鏗鏘有力,抑地有聲。

  在場所有的臣子,都不禁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所震攝。

  六王爺對他們展現了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陰狠、殘酷、冷血而無情。

  和以前那個玩世不恭,就算被人在背地裏說三道的他也完全不在乎的六王爺完全不同。

  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深深爲李容欽這最真實的面貌感到恐懼。

  那雙被傳成是妖撞的堪藍雙眼,向外迸發著妖冶的光芒。

  他無懼無畏,仿佛坐在龍椅中的皇帝對他來講,根本就是一個路人甲。

  李容湛冷冷看著殿下膽敢和自已對抗的老六。此時此刻,他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殘戾的殺意。

  果真是一山容不下二虎嗎?

  雖然穆環貞真的很討厭參加所謂的大型活動,但做爲六王爺唯一的妻子,身上有著不容推拒的貴任。

  天闕王朝有一條法今,每年的十月初一,皇家子弟都要進宮,去泰和殿給先祖上香。

  其他幾個不在京中且有了封地的王爺可以不進宮祭祖,但李容欽卻不得不去泰和殿給老祖宗磕頭上香。

  做爲女眷,穆環貞必須和宮裏的其他妃子一同去清月齋吃齋飯。

  眼前一下子出現這麼多如花似玉的女人,還真讓她有些吃不消。

  她再一次在心底慶幸,自己當初嫁的男人是李容欽而非李容堪,否則和這麼多貌似天仙的女人爭寵,相信以她的脾氣和姿色……一輩子也別想討帝王歡心。

  眾妃繽因爲祭祖之事聚在一起用齋飯,私交比較好的,便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有說有笑。

  早就聽李容欽說過,當今天子尚未立后,如今掌管後宮之中大小事務的權力,暫時落在玉貴妃的頭上。

  上次在皇宴上她見過玉貴妃一面,倒是個絕妙的美人兒。

  今日,玉貴妃身穿一襲淡雅的素袍,頭上只插著幾根簡樸的珠權,仍在眾妃子之間出類拔萃。

  而且這玉貴妃的確也有幾分本事,講話條理分明,處事也算公正,至少在場的其他妃子對她表面上看來,都心服口服。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話題無外乎就是珠寶和男人。

  可憐這群養在深宮中的女子,在與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的同對,還要在人前露出愉悅的笑容。

  穆環貞心底十分感慨,古代和現代的最大區別,就在于女人和男人之間永遠沒有平等可言。

  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她班上有一個阿拉伯籍的男同學。

  聽說對方家裏是做石油生意的,在阿拉伯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

  同學聚會對,她曾和那男生聊過幾句,得知對方的父親家裏娶了四個妻子,膝下子女無數。

  而那阿拉伯男生居然對她很感興趣,想追她做他的妻子,私底下曾告訴她,如果她表現得好,他會讓她成爲他的第一個合法老婆。

  她當時就把對方給罵了,因爲她無法忍受自己和一群女人來分享男人。

  那個對候她就立下志向,如果自己未來的另一半不能對她從一而終,那她寧願孤獨終老……一輩子不嫁。

  但別說古代,就算是現代社會,有些有權勢的男人,除了娶進家中的大老婆,外面還不是三妻四妾女人無數。

  慢慢的,她覺得愛情這東西真是越來越渺茫、越來越虛幻。

  沒想到穿越到古代之後,竟讓她過到了李容欽。

  雖然那人霸道成性又喜歡捉弄她、欺負她,可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卻讓她感受到了愛護和專一。

  想到這裏,穆環貞的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許多。

  在用過齋飯之後,她便說想去花園中逛逛,逃避無聊的談話。

  一個人來到禦花園欣賞園中的美景,王府的後花園雖然也很漂亮,可是比起禦花園,竟有著天壤之別。

  難怪世間有那麼多人想得到這至高無上的位置,除了手中握有極大的權力,享不盡的物資和金錢,也同樣使人沉醉于其中。

  轉身之際,穆環貞只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就在她差點摔倒的時候,突然被人抱了個滿懷。

  陌生的氣息令她嚇了一跳,首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道刺眼的明黃,將自己攔腰抱住的雙手,溫暖而有力。

  她本能的抬頭看去,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有些時日沒見到的李容堪。

  她嚇了一跳,臉色漲得通紅,急忙的就想從他的懷中抽身,可他卻像故意和她作對一樣,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她柔細的腰肢。

  「這禦花園的石板路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坎坷不平,環貞還要小心一些,免得在朕的皇宮中出了什麼意外,出去可不好交代。」

  穆環貞心頭一驚。

  皇上居然直接喚她的名字,而且語氣還那麼親切自然?!

  如果這一幕被那些妃子看到了,她穆環貞豈不是會成爲整個後宮女性的公敵?

  想到這裏,她更加拚命的想要掙脫他的懷抱,見李容堪沒有放手的樣子,便微微的小聲道:「皇上,你我身份有別,這樣抱在一起,若是被人瞧見了,同樣不好交代。」

  李容堪就喜歡和她在一起說話的感覺。

  自從上次在山洞一別之後,他心裏腦裏始終放不下有關于她的一切。

  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弟媳,可過份的思念,卻讓他這堂堂帝王就像發了狂一般,無數個夜裏,反反復復的回味著與她的每一刻。

  那塊曾經用來包紮他傷口的布科,鬼使神差的被他留了下來。

  他將它洗乾淨,珍視的放在枕邊,夜深人靜對,那麼一個不起眼的東西,便成了安慰他心靈的良藥。

  他不知道自已是不是著了她的魔,只知道即使在和其他妃子共眠的時候,腦海裏想著的那張面孔仍舊是她。

  突然有一種很大膽的想法,他迫切的想要將這個女人一輩子鎖在自己懷裏。

  哪怕他將要承受天下人的指責和辱罵也無所謂。

  他只想就這麼抱著她,緊緊的將這日思夜想的人兒擁在懷裏,盡情索取她的一他不在手彼此的身份會不會讓這份感情變成禁忌的話題。

  就在李容堪沉迷在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之中的對候……一股龐大的力道將他整個人推開。

  懷裏的溫度一下子失去了,空蕩蕩的,落寞頓對纏擾在他心頭,他抬頭一看,看到了個令人不快的身影。

  突然出現的,正是四處尋找自己老婆的李容欽。

  任何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抱在懷裏,更何況李容欽霸道成性、我行我素,從來都沒把所謂的皇權放在眼中。

  當他看到他的皇兄用那種親昵的姿態抱著他的女人對,他被嫉妒沖昏了頭,狠狠的一拳,不客氣的揍在皇兄的臉上。

  膽敢以下犯上,這是誅殺九族的死罪l

  當穆環貞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時候,急忙抱住李容欽再次舉起的大手,又驚又懼的說:「王爺息怒,這只是一場誤會。」

  被打了一拳的李容堪從震驚中回神。

  口中嘗到鮮血的腥味,提醒他,他受傷了。

  可他的雙眼,卻死死盯著穆環貞的腰,那個讓他思念成狂的女人,此對正被另一個男人攬在懷裏。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嫉妒還是應該憤怒。

  兄弟倆就這麼狠狠瞪著彼此,電光石火之間,殺氣四射。

  在穆環貞拚死拚活的阻止下,李容欽終于壓下想要活活將李容堪揍死的想法,打橫把她抱起,頭也不回的,就這麼離開皇兄的視線。

  望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李容堪內心深處複雜無比。

  他知道自已剛剛的行爲途越了本份。

  但他情不自禁、情難自控。

  雖然他現在得到了大多數人想擁有的一切,可人總是貪心的,貪心到他想不顧身份的,將那個人,從李容欽的懷中搶過來據爲已有。

  哪怕等待他的是下地獄的事情,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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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李容欽是頂著一張怖滿殺氣的黑臉回到六王府的。

  李忠見自家主子臉色難看,眉頭緊鎖,心底暗想,主子這又是怎麼啦? 和王妃進宮祭祖才半天工夫,回來的時候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迎過來的明月也被他難看的臉色嚇得腿軟,急忙看向跟在後頭的王妃,用眼神小心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環貞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朝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小心行事,因爲王爺生氣了。

  說起來這事還真不能怪李容欽。

  那樣的場面,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動怒,更何況李容欽這人生性霸道,唯我獨尊。

  再說,就算李容堪是天子,也不該對自己的弟妹做出那種舉動。

  一頭沖連房裏的李容欽,回來的路上始終繃著俊臉不肯理人。

  打發了擔憂的李忠和明月,穆環貞掩好房門,追上李容欽的腳步……把從後面拉住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冷靜一點聽我把事情的始末說清楚?」

  李容欽甩開她的手,回頭瞪了她一眼,「有些事情無須說明,本王心裏也十分清楚……」

  「既然王爺心裏清楚,現在又何必如此憤怒?」她歎了口氣,上前勸道:「王爺,那個人好歹也是皇上,就算他做了什麼越矩的事情……一旦你對他動了手,他就有權取你性命的。」

  他不屑的冷笑一聲,「如果他有那個本事,本王這條命他盡管拿去就是。」

  穆環貞被他自暴自棄的樣子氣得直跺腳,「王爺,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我怎麼辦?你明知道,這個時代對我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既然上天讓我們以這種奇妙的方式結爲夫妻,就是要讓你成爲我在這裏的依靠,如果你因爲任性而丟了性命,留我一人,如何獨活?」

  李容欽不由得挑眉,被她眼底急出來的淚光嚇了一跳。

  穆環貞是很特別的存在。

  不管她究竟來自哪個時代,腦子裏擁有著怎樣獨特的想法,他都很慶幸,上天能將這樣一個寶貝賜給他。

  所以在禦花園裏,當他親眼看到李容堪將他娘子抱在懷裏的那一刻,他不否認自己真的動了殺機。

  那種憤怒的情緒,可以被解釋爲嫉妒!

  他不知道自已究竟是在嫉妒李容堪背著他抱了他的女人,還是嫉妒當李容湛攔腰抱她的那一刻,她沒立刻反抗。

  或許對穆環貞來說,她沒有正面抗拒那種行爲的原因,是不想引起李容堪的怒意,畢竟惹惱皇帝的罪過可大可小。

  可對他來說,那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他的女人,只能被他觸碰,外人想碰,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陰狠的眯起眼……把將穆環貞拉到懷裏,鄭重其事道:「你不必爲了我去忍耐別人對你的侮辱。就算那個人是皇帝,只要我沒點頭,他也沒本事取我性命。」

  「可是你打了他,萬一……!

  「沒有萬一!」

  穆環貞被他堅定的語氣嚇了一跳。

  李容欽是不是對自己太自信了?

  別說他在朝中毫無實權,就算手握大權,做爲臣子,他也沒本事跟天子抗衡。

  如果李容堪真想要他的性命,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她害怕那樣的後果會發生在他身上,所以她寧願忍耐,只因不想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見她滿臉擔憂的模樣,李容欽卻笑了,「難道你對本王就這麼沒信心?」

  她被問得無話可答。

  她也很想對他有信心,但這信心也要有可以依靠的力量才能産生啊?

  正在不安時,只覺得一陣暈眩襲來,她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一下,幸好李容欽及時將她扶住,才沒直接摔例在地。

  見她臉色不好,嘴唇青白,他不由得嚇了一跳。

  「環貞,本王已經說過,有些事無須你來操心,你只要做好你自已就行……!

  「王爺,我……」

  正想辨解的穆環貞,突然捂著胸口,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可是嘔了半晌卻什麼都沒吐出來,這讓李容欽嚇得更加不知所措了。

  「環貞,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急忙扶著她到床上躺下,大聲叫人,沒多久,候在外的明月便跑著進來。

  他一臉焦急,「馬上去把府裏的大夫給本王叫來。」

  明月被嚇壞了,心想,怎麼好端端的竟要叫大夫過來?難道王爺把小姐給……

  「還愣著做什麼? 快去啊。」

  眼看王爺動怒了,她不敢再耽擱,急忙轉身跑了出去。

  沒多久,大夫就踏進屋內,李容欽免了他的禮,急切的說:「王妃剛剛還好端端的,可一貶眼的工夫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被嚇壞了,管他天大的事,都沒自家老婆的身體重要。

  起先他還因爲李容堪那混蛋碰了環貞而氣個半死,如今她臉色蒼白……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他開始擔心是不是自己剛剛的怒氣嚇到她了,才導致這樣的後果。

  大夫爲穆環貞把脈,過了半晌,臉色轉喜,反身向李容欽施了一禮。

  「恭喜王爺,王妃有了喜脈,肚子裏已經懷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這話一出口,不但李容欽愣了,就連穆環貞也愣住了。

  她懷孕了,這是真的嗎?

  他呆愣了好一會後,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的再一次問道:「你剛剛說……王妃懷了本王的孩子了?」

  大夫笑答,「是的王爺,老夫剛剛已經仔細給王妃把過了脈,的確是喜脈。只不過王妃的身體有些不太好,如果不想肚子裏的胎兒受到什麼損傷,從今日起,還要王妃盡量放松心情,好生調養。

  「而且前三個月較危險,還望王爺平時能夠仔細照看王妃,切莫讓王妃受到什麼傷害……」

  沒等大夫囉唆完,李容欽已經沖到床邊去……把拉起穆環貞的手,眼底難掩激動。「環貞,這是真的嗎?你懷了本王的孩兒?本王要做爹爹了……!

  穆環貞也被他激動的情緒所感染,別說李容欽被這突來的消息嚇到了,就連她自己也有些被嚇到。

  說起來兩人夜夜纏綿,她的肚子始終不見改變,日子久了她也沒在意。

  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她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

  初爲人母的感覺非常奇妙,有些緊張也有些不真實。

  她還沒做好當娘的準備,這小生命就悄然而至,她一對還真是有些無法適應。

  大夫又小心囑咐了一陣,並告知二人,最重要的是從今日起要盡量保持好心情,這樣胎兒的健康才能得以保證。

  六王妃懷上了王爺的子嗣,這件事很快便讓王府上下又驚又喜。

  不管是李忠還是韓氏兩兄弟都很高興,就連明月得知自家小姐懷上了王爺的孩子,也是立刻就跑到菩薩面前去磕頭道謝。

  想當初她這個陪嫁丫頭,被六王爺的壞名聲嚇得幾手是夜不成眠,以爲死期離自已不遠。

  沒想到陪著小姐嫁連王府後,不但受到了王府上下的禮遇,如今小姐還懷上王爺的子嗣,很快就要生下小王爺或小公主。

  這對她來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正所謂仆憑主貴,如果小姐在王府中不受寵,她這個丫頭的下場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不過讓她奇怪的是,自家小姐打從出生之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好。

  更有人在私底下傳言,由于小姐生過一次重病,吃了大失開的某個處方,病好之後卻被斷定她以後將沒有機會懷上身孕。

  可如今……

  明月心裏納悶,實在搞不懂爲何事情竟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再怎麼說都是好事,她也就誠心的跪到佛祖面前感謝菩薩大慈大悲,給小姐和自己一個這樣美好的未來。

  自從穆環貞懷孕之後,她在府裏的待遇就和以前徹底不一樣了。

  倒不是說以前的待遇不好,而是現在她像是正式變成了保育類動物,整天被一群人圍著伺候,這實在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全是因爲李容欽說,她身子骨嬌弱,前幾個月一定要好好調養照顧,萬一不小心摔著了碰著了動了胎氣,後果是可大可小的。

  看李容欽這麼小心翼翼,穆環貞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前陣子確實是因爲對客種事情操心費力,所以才在懷孕初期感到身體不適。

  既然現在知道想東想西對胎兒不好,她便盡量讓自己放松心情,希望能爲李容欽生個健康漂亮的寶寶出來。

  深秋來臨,天氣卻不像往年那般寒冷。

  這日天氣晴朗,氣候也宜人,李容欽便拉著穆環貞到園子裏散步。

  大夫說了,懷了身子的女人,適當的走動是有好處的。

  所以只要他有空就一定會親自陪著老婆散步,事實上他對這樁差事一向是樂此不疲的。

  兩人在後花園走了一陣,穆環貞便嚷嚷著腰酸,可今天的陽光實在太好,她捨不得就這麼進屋,想在外面坐著曬太陽。

  李容欽哪捨得讓她坐在那冰冷的石頭凳子上,便差人將寢房中的那張軟榻取了出來,又拿了毯子披到她身上,這才心滿意足。

  穆環貞覺得他這麼做實在是太勞師動眾了,忍不住滇嗔怒道:「不過就是懷了個孩子嘛,你這麼傲,也不怕下人們笑話?」

  此時她被扶到床榻上,李容欽很自動的當她的人形大靠枕。

  腿上蓋著薄毯,偎在他的懷裏,被午時的陽光曬在身上,溫暖舒適心情莫名的便愉快起來。

  李容欽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邊上了,「你要知道,你這肚子裏懷的,可是本王的第一個孩兒。自古以來,長子嫡孫最爲重要,若不小心護著,萬一出了什麼批漏,本王可是要心疼死的。」

  她被他認真的語氣逗得直笑,窩在他的懷中,沒來由的就覺得一陣溫暖可靠。

  最近一段日子過得特別的安穩,宮裏那邊也沒傳出什麼動靜。

  上一次被李容欽一拳揍在臉上的皇上,似手並沒採取任何報複行動,這讓她多少放下心來。

  她不想爭權不想奪勢,只想和丈夫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兩人可以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不管李容湛對她究竟抱著怎樣奇怪的心思,都與她無關。

  她不去招惹別人,也不想別人來招惹她。

  兩夫妻坐在後花園中一同欣賞園中的美景,彼此都在心中感歎,如果這樣手和寧靜的日子可以一直維持下去該有多好。

  可惜上天並沒有聽到他們倆的祈禱,韓翼一臉慌張的跑過來,屈膝跪倒在不遠處,「主子,出大事了!」

  李容欽和穆環貞同時望過去,就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仿佛在訴說著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看了他一眼,李容欽笑道:「出了什麼大事讓你如此慌張? 環貞不是外人,有什麼你就說吧。」

  韓翼微微猶豫了一陣,臉色凝重說:「楊將軍于昨天晚上回到京城,今日進殿見駕,皇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要治楊將軍護國不當、放東夷殺手入境之罪,賜楊將軍一死!」

  「什麼?!」

  聽到這裏,李容欽神情一變,他懷裏的穆環貞也被嚇了一跳。

  她曾聽李容欽提起過遠在東夷邊境防守的那位楊大將軍,他們兩人一同長大,關係極其要好,就是現在,每年也有書信來往。

  她知道上次東夷殺手去西郊行宮行刺一事,令皇上十分震怒。

  只是後來這件事一直被壓著沒有處理,沒想到這才平靜了幾日,皇上竟然要治楊將軍死罪。

  穆環貞隱隱覺得事情正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她不敢去想,因爲她很害怕事情的結果會是她最不想接受的那一個。

  李容欽卻在這時回頭,溫聲對她說:「我要進宮一趟,你乖乖留在府裏等我回來。」

  「可是……」

  「放心,那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說著,他喚來不遠處候著的丫頭婆子,讓她們好生照料穆環貞進房休息,安排好一切之後,他便急急沖出了王府,進宮面聖去了。

  當今世上,敢怒闖皇宮的人,除了六王爺李容欽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此膽大妄爲之人。

  成德被氣勢洶洶的六王爺嚇白了臉,戰戰兢兢的將其阻攔在外,勸道:「皇上批了一上午的摺子,此時累極了正在寢宮中小睡,王爺就這麼直闖禁宮,犯的可是死罪啊……」

  李容欽哪聽得進去成德的囉唆……把將他揮開,就要推門而入。

  成德嚇到不行,再次上前阻止,「還請王爺三思而行,萬一惹惱了皇上……」

  「成德,讓老六進來吧。」

  寢宮之中,傳出李容堪惰懶的聲音。

  最近幾日他夜裏睡得都不是太好,上午下了早朝之後又連續批了幾個時辰的摺子,剛用過午膳沒多久,倦意襲來,便想小睡片刻。

  沒想到剛剛進入夢鄉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爭執聲。

  成德聽到裏面傳出的命令,不敢再多做阻攔,應了一聲,李容欽便大步進了寢宮,就見李容堪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素色袍子,懶懶的待在窗邊的一張軟榻上,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灑得滿室溫暖。

  他向前走了幾步,單膝跪倒,向皇兄請了個安。

  李容堪微眯著眼看他,哼笑一聲,「六弟如此不顧禮法的私闖朕的寢宮,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李容欽起身,目光不閃不躲的看著斜靠在軟榻上的他。

  「聽說楊銳回京了?」

  似手早就料到他此行的目的,李容堪並沒有因爲他不馴的態度露出驚訝,只淡然一笑,「六弟消息倒是靈通。」

  「想不靈通也難啊,皇兄明知道楊銳乃臣弟的伴讀,自幼私交極好,此番他回京自然有人通知。但臣弟心中欣喜,直接去將軍府找他敘舊,沒想 到....」他冷笑一聲,「將軍府裏的人回話說,楊銳昨夜回京,令早就被皇上叫進宮中面聖,直到現在,卻不見皇兄放人回府。臣弟擔擾之餘,便想進宮覲 見皇兄,楊銳如今下落究竟在何處?」

  「他已經被朕關進皇宮的天牢中。」

  李容欽聞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爲何?」

  李容堪哼笑道:「護國不力,縱放東夷殺手入境,害朕險些喪命,這些理由夠不夠?」

  「如此說來,皇兄仍想借上次被東夷殺手行刺一事,治楊銳的罪?」

  「有何不可?」

  「自然不可!」

  李容欽上前一步,幽藍的目光中染滿戾意。

  「因爲臣弟並不覺得楊銳有罪!這些年來,他帶兵駐守在邊境……一心保衛我天闕安寧,如果皇兄僅因幾個殺手行刺就要治楊銳的罪,這件事說出去,恐怕難以服眾。」

  李容堪滿不在手的笑看他一眼,「就算難以服眾又如何? 朕是天子,朕想殺他,可以隨便找理由,而你爲了楊銳突闖禁宮,可曾想過這行爲是否得當?」

  「皇兄這話的意思,臣弟可就聽不懂了,什麼叫你想殺他可以隨便找理由?皇兄身爲一朝天子,難道就用如此態度對待我朝功臣?」

  「如果朕說是,你又能如何呢?」

  李容欽變了臉色,狠狠瞪著他。

  他無所謂的笑笑,「六弟,你如此不顧禮法的闖進禁宮來找朕理論,不外手想求朕網開一面,放楊銳歸府。可是朕之前已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過要治楊銳護國不力之罪,這金口玉言既出,現在再來反悔,似乎更是難以服眾。

  「你想爲朋友求情的心情,朕心裏十分明白,不過,那楊銳的確在東夷殺手一事上犯了錯,如果你一定要朕放他一馬,不如咱們兄弟二人賭一把如何?」

  李容欽眯著眼看他,隠約意識到,皇兄正在設個陷阱讓他往下跳。

  「皇兄想賭什麼?」

  雖然明知道這裏頭一定有鬼,可一想到楊銳正被關在天牢裏,他不得不暫對妥協。

  李容堪似手很滿意他的問題,慢條斯理的起身,負著手,走到他面前。

  「朕可以給楊銳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但前提是,你必須爲楊銳做擔保。」

  說著,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月的時間,朕要楊銳給朕取下東夷大將軍的首級,如果他能成功完成使命,他之前所犯的罪朕便既往不咎。可他若無法在時間內完成使命……」

  李容欽挑眉,他是聰明人,話聽到這裏,心中便已經明白了大半。「若他無法完成使命,皇兄便要臣弟替他受罰領罪,是嗎?」

  他滿意的笑道:「六弟果然是聰明人!如果在一個月內,楊銳取不下東夷大將軍的首級.....」

  他笑容一冷,無情的說:「你這想爲朋友兩肋插刀的擔保人,就只能替他去死了!」

  兩人目光對峙良久。

  「這個擔保,我擔了!希望皇兄也能履行承諾,馬上放楊銳出天牢。」

  李容欽說罷,轉身就走。

  李容堪看著他的背影,「老六,你可要想清楚,若楊銳完成不了任務,死的那一個,可就是你了」

  他頭都沒回,就這麼甩門而去。

  負手站在寢宮之中的李容堪露出一個算計的冷笑。

  很好,事情已經往他希望的路線,順利發展了!

  回府之後,李忠急忙迎上前來,「王爺啊,自從您出府之後,王妃在房中始終坐立不安,您這要是再不回府,恐怕王妃就要進宮找您去了。」

  李容欽聞言,急忙回到房間。

  一推門,就見穆環貞正滿臉焦急之色的在房間來回轉著圈。

  看他進門,她急忙迎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李容欽被她不安的模樣逗笑了……把拉住她的手,哄著她坐下,「你現在已經是有了身孕的人了,怎麼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在屋裏轉圈玩,這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穆環貞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緊張的拉著他的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楊將軍……」

  「被皇上關進了大牢了!」

  「啊!」她驚訝道:「爲何會這樣? 王爺不是說,楊將軍爲人正直無私,忠君愛國……家子上下都是我天闕的大功臣嗎?」

  李容欽冷笑一聲,「就算是功臣又能如何,皇上容不下的人,自然會想辦法將其害死……!

  穆環貞臉色一變,小聲問:「皇上想殺楊將軍?」

  他搖搖頭,笑道。「皇上只是想借楊銳之名,來殺本王!」

  這回,她真是再也沒有辦法冷靜了。

  她臉色變得慘白無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實。

  李容欽見她臉色極差,便趕緊小心勸她,「別擔心,事情還沒演變到那麼嚴重的地步。」

  他將自己進宮後與皇上的那番對話,源源本本的告訴她。

  可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完,穆環貞更是害怕了。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膽戰心驚的問。「那東夷大將軍究竟是何人?皇上爲何一定要讓楊將軍取他首級?而且還規定了一個月的時間?」

  「東夷與我天闕素來不和,當年先皇有心攻打東夷,將東夷並爲我天闕的附屬國,可東夷國上下卻誓死守衛家園,先皇心存仁慈,不想因爲戰火而害無辜百姓流離失所,所以臨終前曾下令,在東夷沒有戾犯我國之前,切莫對東夷發兵。

  「這些年來,兩國之間雖然少有來往,但也算相安無事,可你知道,人心都是不滿足的,東夷這些年來更加致力于培養兵力,就是想等羽翼半滿時,給我天闕一個致命的打擊。

  「那東夷大將軍陳默,也稱得上是一代裊雄了,這些年來他拼死保衛家園、大力擴展軍隊,的確讓小小的東夷在短時間內強大了不少,卻也不滿足于現狀……!

  穆環貞道:「所以上次他們派殺手去刺殺皇上,並非偶然?」

  「怎麼可能是偶然。」李容欽笑了笑,「皇兄膝下尚無子嗣……旦他駕崩了,我天闕必會大亂。東夷便可以趁此時機進攻我國,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聽到這裏,她忍不住小聲咕濃,「這東夷人還真是壞啊!」

  李容欽被她可愛的樣子逗得直笑。「所以皇兄才給楊銳下了死令……一個月內,必須取東夷大將軍首級。」

  「可是……一個月的時間會不會有些短?」

  他搖了搖頭,「以楊銳的能力,想取那大將軍首級,也並非難事。」

  「也就是說,只要楊將軍在一個月內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任務,那一切就萬事大吉?」

  「如果皇上不從中給楊銳使絆子的話……一切的確是萬事大吉。」

  穆環貞再一次不安了。

  李容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她再聽不懂,那可真是白活這二十幾年了。

  這所有的一切,不過就是李容堪設的一場局。

  所謂的想要拿楊銳開刀,不過是一個藉口,真正想對付的是李容欽。

  想到這裏,穆環貞渾身不由得嚇出一層冷汗。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李容堪真的想殺李容欽。

  回想起之前所發生過的一些事,那男人眼底對她的占有欲讓她不寒而栗。

  做爲一個帝王,他想得到的東西如果得不到手,心底定會不甘。

  一旦李容欽死了,她這個六王妃就成了寡婦,到了那時候,他想怎麼處置她,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個答案讓穆環貞身子不由得發冷。

  李容欽見地似乎被嚇得不輕,便笑著將她擁進懷裏,「你怕什麼,事情還沒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們的想像。」

  「可是如果皇上真的想除掉你這眼中打,只要他稍微想些辦法,你這條命就會不保。」

  「放心吧,算命的說過,本王能活到九十九歲呢。」

  聽到這話,穆環貞更加煩惱了。這人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開得出玩笑,難道他就一點擾患意識都沒有嗎?

  如果他真的被皇上找藉口處斬,那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將來要怎麼是好?

  越想越害怕的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用手指輕輕拭去她頰邊的淚水,道:「你哭什麼,本王這不是還沒死……」

  話剛出口,就被她抬手捂住了嘴巴,狠狠瞪了一眼,「什麼死不死的?!你當然不會死!」

  他被她孩子氣的摸樣逗笑,張嘴含住她的一根手指輕咬了一口,「對對對,本王當然不會死,本王還要和你過完下半輩子呢。」

  說著,偷親她一記,「如果這下半輩子能天天這樣子度過,那就更加美滿了。」

  穆環貞被他不正經的模樣氣到不行。這人到底有心沒心,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她急得心焦如焚……一會兒擔心這個、一會兒又擔心那個,把李容欽逗得笑到前俯後仰,直笑她在把人憂天。

  不安了好一陣子,這個神經質的小女人總算是累了。

  可睡前,她嘴裏還不忘小聲咕噥,「要不然咱們收拾些家當離開京城吧,活著總比死了好……」

  李容欽笑著親她一口,「放心吧,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本王都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的。」

  可惜穆環貞實在是累極了,沒聽到他這最後一句話。

  她已閉著雙眼,沉沉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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