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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謝麗梅是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中娘狽逃出金玉坊的。
身爲京城首富穆家的當家主母,她以出手闊綽、囂張跋扈聞名于京城,沒想到今日卻有眼無珠的得罪素有煞星之稱的六王爺。
被狠狠折辱了一番,又當著眾人的面給六王妃磕頭認錯之後,李容欽才總算大發善心的恩準謝麗梅離開。
不少曾受過謝麗梅欺負的老百姓,眼看這囂張的穆府女主人落荒而逃……個個都忍不住在心裏拍手叫好。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傳聞中長相兇惡小娃娃看一眼就會被嚇哭的六王爺,居然長得如此風流倜儻、氣度不凡。
這也不能怪京城老百姓會被傳言誤導。
李容欽的六王府雖然位在京城,可他一年四季留在京裏的日子屈指可數,而就算回到京城,他也不像其他官員那般與旁人經常走動。
再加上幾年前,接連兩任嫁進六王府的官家小姐成親不久就喪命,傳言就變得越發誇張。
李容欽並不介意旁人對他的看法究竟是好是壞,他我行我素慣了,即使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長道短,他也全然裝作聽不見、看不見。
「娘子,記得下次出府,身邊要多帶些家丁護衛隨行保護,要是再遇到那種囂張大嬸當街撒潑,爲夫不在你身邊,照顧不到你,下場可就不堪設想了。」
穆環貞被他當著眾人的面調侃戲諺,臉頰不由自主的發紅發燙,不禁一把扛著他的手臂,急急忙忙的要路出金玉坊。
李容欽被她扭著手臂往外走,腳步卻仍是不疾不徐,嘴裏還不忘喊著,「哎呀娘子,你這麼心急的拉著爲夫是要做什麼去?現在可是光天化日。爲夫是不介意馬上和你回府做那啥啥,可是你那瘦小身子...」
一只小手及時捂住他那張欠扁的嘴巴。
已經走出金玉坊的穆環貞惱恨的瞪了他一眼,小聲罵道:「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這男人真是可恨又可氣,剛剛在金玉坊幫她出氣,把謝麗梅教訓得渾身發抖臉色發白,害得她心頭對他頓時升起無數好感、感激涕零。
可才一貶眼的工夫,他就恢複平日的無賴樣,淨說些討人厭的話。
李容欽被她捂住了嘴巴,睜著兩只藍睥笑嘻嘻的看著她,趁她不備之對,伸出舌尖,在她的手心上輕舔一記。
「嗯,好嫩!」
穆環貞急扮抽回手,紅著臉瞪他。
李容欽偷親得逞,笑得像極了一只偷了腥的壞貓。
在她受不了快破口大罵之對,他執起她的手……本正經道:「你我難得在同一天出府,正好爲夫的肚子有些餓了,不知娘子肯不肯賞爲夫一個薄面,陪本王一起去前面填飽肚子?」
穆環貞小臉漲得通紅,心底暗罵這李容欽還真是會挑她的軟肋去踩。
拒絕的話她自然說不出口,不但說不出口,還對他的提議躍躍欲試。
畢竟,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雖然兩人之間的夫妻關系開始得有些莫名其妙,可長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李容欽本身有一種非常容易令人著迷的人格魅力。
如果回到現代,身爲鍾靜怡的自己若遇到這樣的男子,她想,她仍舊會被他的氣度和從容所吸引。
當然,如果他的嘴巴可以不要那麼欠揍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明月見兩位主子相約著要去吃飯,不好多做打擾,便先行告退……一個人回府去。
李容欽于是拉著自家娘子上了軟轎,兩人送了一家京城裏口碑不錯的海鮮酒樓用午膳。
這家名爲「天下第一家」的海鮮酒樓,裝橫得十分富麗堂皇。
酒樓一共有三層樓,二樓和三樓都是獨立的廂房。
夥計雖然不認得李容欽,可他見這位年輕公子身穿黑色蛛袍,容貌俊美、氣度懾人,就知道這位爺一定來頭不小。
蟒袍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那是權力和身份的象征。他在店裏待這麼久如果連這點眼才都沒有,那可就真的要拿去回爐重造了。
李容欽和穆環貞二人,被夥計帶到了三樓一間寬故明亮的廂房之內。
兩人點了幾道店裏的招牌菜,等夥計離去之後,李容欽才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熱茶……邊小口喝著……邊笑著門「本王將那謝麗梅整得短時間內不敢踏出穆家大門,可有解了你的心頭之限?」
穆環貞征了一下,不解的看他。
「雖然責爲穆家大小姐,可自幼娘親去世,爹爹不疼,二娘不愛,就連自己的婚事也完全被操控在別人的手中,環貞,本王不信你心中無恨。」
調查穆家的情況,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之前沒仔細派人打探,是因爲他不屑。
原本以爲,這穆府大小姐會和前兩個女人一樣令他無語,沒想到,多日的相處,竟讓他從她的身上發現太多有趣的東西。
穆環貞回避著他灼熱的視線。
這要她如何回應?
難道告訴他,她確實不恨,只因她根本不是什麼穆府大小姐,她真正的名字叫鍾靜怡。
是老天爺突然瞧她不順眼了,才不顧她意願把她丟到這個時代,強迫她頂替穆環貞的身份活下去?
不,她無法向別人解釋清楚這一切,因爲她沒有把握,坦白事實之後,真的會被這個時代的人所接受。
「恨只是一種情緒,它會使人發狂發瘋,甚至傷害身體健康,我沒必要爲了那麼一個女人而讓自已不痛快。或許對大多數人來說,自幼爹不親娘不愛,婚事完全 掌握在別人手中不能自主非常痛苦,可是……」穆環貞擡頭笑看了他一眼,「這世上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椅。」能夠成爲王爺的娘子,未嘗不 是一件好事。」
雖說她隱瞞了部份事實,可這是她的心裏話。
她很慶幸,來到這個時空後,主宰她人生的,是李容欽這樣的男子。
大度、從容、有魄力、有擔當,處事公正而且待人和善。
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恨的,就算那謝麗梅真的很令人討厭,可當初如果不是對方逼著她嫁進六王府,她又怎麼能有機會認識他?
正在品茶的李容欽似手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變化,堪藍的眼睥,似乎也更加幽深了幾分。
穆環貞被他放肆的目光盯得臉色微紅,忍不住小聲抗議,「莫非我說了什麼令王爺費解的事,才讓王爺用如此奇怪的眼神來看我?」
李容欽不由自主的笑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這話說得的確有點意思,不過本王很好奇,你真的不怕成爲本王第三任莫名死去的妃子嗎?」
「那麼王爺可否據實相告,你的前兩任王妃,死因究竟爲何?」
他被她問得一愣……一時之問竟答不出話來。
「看事只看表面,聽話只聽一半,往往會錯過問題的真正答案。以我對王爺爲人的了解,事情的真相,恐怕遠遠不像外人所傳言的那麼簡單吧?」
李容欽突然笑了。「你果然有些本事,越來越吸引本王的青睞了。」
「青睞什麼的倒是不敢當,不過我真的很想讓王爺親自告訴我,你的前兩任妃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他慢條斯理的品著香茶,沉吟半晌才漫不經心道:「工部侍郎家的那位小姐,自幼患有咳血病,嫁進王府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成親之後只剩下一口氣,而她的命真的很不好,成親的第二日,就被府裏的下人發現死在床上了。」
穆環貞征住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因爲膽子太小,看到你後直接被嚇死的?」
「本王長得有那麼可怕嗎?」李容欽笑問。
所以說人云亦云真是可怕,但沒想到那侍郎家的小姐竟然早就身染重病。
可是既然這位小姐身上有重疾,爲何還會被指派嫁給他做妃子,嫁進六王府?
以她對古代皇室的了解,但凡嫁給皇家子弟的女子,至少都要身體健康,容貌出眾才行。
皇上老是下旨讓李容欽娶一個病秧子,究竟有什麼目的?
「第二任呢?我聽說王爺的第二任妃子早已經有了意中人……」
「是啊,連你都知道那位小姐心裏已經有了意中人,她不但有了意中人,肚子裏還懷了意中人的孩子,本王就算再怎麼想要橫刀奪愛,也不能活生生的把一個和樂家庭給拆散了吧?」
「所以?」
「隨便演一齣烈女不侍二夫的戲碼,私下賜她一個死名,就放她和意中人,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隱姓理名過日子去了。」
這個答案真是令穆環貞啞口無言了。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她不由得抬頭多看了李容欽幾眼,心底五味俱全,複雜難測。
這個男人一直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來面對世人對他的惡劣批評。
不解釋、不惱怒,仿佛所有指向他的那些惡言惡語,對他來說都是一則可以逗他發笑的笑話,可她卻爲他不平、爲他難受……
「怎麼了?你該不會被事實的真相嚇到了吧?」
她傻傻的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皇上究竟與王爺有什麼仇怨,爲何三番兩次替王爺送的妃子,都是那種……」
她不知怎麼往下說,隱約覺得,事情肯定不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這麼簡單。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別人高談闊論的聲音。
原本穆環貞並沒怎麼在意,可那群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雖然這三樓稱得上是高級包廂,可兩間廂房就在隔壁,就算隔音做得再好,只要那邊聲音稍微放大,這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更何況隔壁間的那些人說話聲還不是一般的大,可能酒過三巡,嗓門無形中又放大了幾分。
當他們的話題扯到「六王爺」這個字眼的時候,穆環貞不禁止住了聲音,側耳認真聽著。
只聽隔壁一個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大嗓門的衰道:「董大人,您貴爲一朝禮部尚書,乃三朝元老,別說皇上,就連先皇當年在位之時,不也對您敬重有加、禮遇三分?可是那六王爺今日卻在奉天殿如此放肆,我等聞言,真是替董大人不平啊!」
穆環貞忍不住看了李容欽一眼,只見他唇角勻笑,滿不在乎的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這時,又聽隔壁傳來一個年老的聲音,「那六王爺就是個無恥之徒,仗著身體裏流著先皇的血脈,不顧禮法、爲所欲爲,皇上是顧念著與他的兄弟情份才一直沒治他的罪,否則像他這種不祥之人,早在出生那一刻就該被活活掐死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說話的老頭是誰啊,怎麼如此討厭?
「聽說三天之後,皇上要在宮內舉行放天燈儀式,每年八月十五之前,皇上都會用放天燈的方法來向先祖祈禱,讓先祖保佑我天闕朝能興盛強大,國富民強。董大人,您身爲禮部尚書,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仍舊由您來親自主持吧?」
那老頭笑道:「自然。而且老朽已經向皇上正式提議,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不準六王爺參與,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乃我天闕皇室的恥辱,相信王朝先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會承認這一個身爲不祥化身之人,出現在放天燈儀式的現場……」
那老頭越說越過份了。坐在這一邊的穆環貞,已經聽不下去。
她突然起身,不理會李容欽訝異的眼神……把推開房門,直沖進隔壁房間。
隔壁間裏坐著的都是朝中幾個私交不錯的朝臣,當穆環貞不客氣的推開隔壁包廂的大門時,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你……你是何人?」
一個年居七旬的老者,身穿官服怒聲質問,當穆環貞聽出他聲音正是剛才惡意批評李容欽的老人時,非常不客氣的冷笑一聲。
「董大人是吧?不瞞您說,您剛剛在房間裏所說的那些低毀六王爺的話,我在您隔壁的廂房,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字都沒有漏掉。」
不理會那老頭尷尬的表情,穆環貞踏入房間,走到他面前。
「您口口聲聲說我朝六王爺生就一雙魔鬼妖撞,是不祥之人,那我就想問問您老人家了,您這不祥之人的結論從何而來?」
「你!你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
穆環貞不客氣的反問,只覺得眼前這滿臉皺紋的老頭子異常可恨。
他就是電視裏經常演的那種,打著禮儀廉恥的旗幟,卻偏偏會做出敗壞社會道德風氣的那種惡人的典型代表。
這種人最討人厭了!假道學、假正經,動不動就把祖宗家法擺出來招搖撞騙。
被穆環貞指著鼻子質問的,正是禮部尚書董天養。
不管在朝中還是在家裏,他都是受人尊重的,就連皇上對他也是禮遇有加。
可他萬萬設想到,只是在酒樓吃飯,竟然闖進來一個身材嬌小的丫頭,而她不但態度囂張、語言刻薄,還膽敢惡狠狠的質門自已?這讓董天養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怒道:「哪裏來的沒教養的小丫頭?你居然敢對本官用這種態度說話?」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你這老頭倒是給我說清楚一點,六王爺究竟哪裏礙了你的眼,你憑什麼說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你又憑什麼說六王爺是不祥化身?六王爺害到你什麼了?是害得你家破人亡,還是害得你錢財盡失?」
「你……你好大的膽!那六王爺命硬,不但克母而且還克妻,這是全京城從上到下都知道的事實……」
「既然你說他命硬不祥,那你和六王爺同朝爲官相識這麼久,他怎麼沒把你給活活克死?」
「你!」
「另外,你身爲朝廷大臣,居然敢在背後非議皇室子弟?堂堂禮部尚書,什麼時候也和街頭巷尾那些喜歡道人長短的丫頭婆子有相同的喜好了?」
不難懂穆環貞為何會如此生氣,她這個人從小就非常有正義感,但凡遇到不平之事她都會拔刀相助。
和李容欽相處多日,對他本人真正的脾氣品性已然是有些了解。
他絕非外人所說的那種命硬克妻之人,如果他肯出面解釋,她相信事情不至于鬧到如此嚴重。
可他那個人卻根本不把別人的誤解放在心上,鬧得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爲他真的是不祥之人、魔鬼化身。
所以她一時氣急,才跑出來和這董老頭大聲嗆聲。
董天養哪是穆環貞的對手,才被嗆了沒幾句,就氣得咳嗽不止……一副馬上就要見閻王的架式。
「你……你……我要把你抓進大牢,交由刑部,治你一個辱罵朝廷重臣之罪……」
「你憑什麼抓我進刑部大牢?我犯了什麼罪?難道主持正義說實話也要被抓進大牢?哎呦,那我可真是好怕呀,這世道沒天理啦!老百姓都不能說實話啦!說實話都要被抓進刑部大牢啦……」
穆環貞這邊嗆聲正嗆得過癮,門口處卻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早已呆住的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身穿黑色蟒袍的李容欽,捧著肚子正在那笑得歡暢。
一幹官員見他們方才議論的六王爺突然出現,都有些震驚,心頭也有些惴惴不安。
而李容欽仍笑得前俯後仰,半天止不住笑意。
這實在太有趣、太讓他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之前一直被他要得團團轉的穆大小姐,和人吵起架來居然這麼霸道厲害。
可憐那禮部尚書董天養,被他娘子氣得臉色煞白渾身直發抖,如今見到他突然出現,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只見李容欽在笑夠了之後,踩著優雅步子踏進室內……把將穆環貞拉到懷裏,笑著對她道:「娘子,這幫人膽子都很小,你突然這麼沖過來,萬一把各位大人嚇 到吐血就不太好了。你也消消氣,別和這幫沒見識的人計較了,你要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傻子講道理,最後咱們也會變成傻子的。」
幾個被罵成傻子的朝臣聽到這話都有些郁悶,可眼前這位再怎麼說也是堂堂六王爺,就算在朝中沒有實權,他仍是先皇的骨肉,當今皇上的親弟弟。
所以眾人被李容欽罵成是傻子……個個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氣吞聲。
不過,讓他們詫異的是,這個突然闖連來的小丫頭,居然是不久前嫁進六王府的六王妃。
可是傳聞中,六王妃不是體弱多病而且性格軟弱嗎?
這……眼前這個潑辣加河東獅的六王妃,與傳聞中的也相差太多了吧?
被李容欽拉出天下第一家,坐進軟橋的時候,心裏不平衡的穆環貞忍不住小聲咭噥,「平日裏瞧王爺也是個精明厲害的人物,如今被那群老家夥欺負到這步田地了,你怎麼就不拿出當初欺負我的那股勁頭,教訓教訓那群老古董?」
他笑著執起她的小手,不正經的說;「那群老古董哪有娘子你好玩?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已喜歡的,至于不喜歡的,本王才不屑去欺負。」
她被他說的那句「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給鬧了一張大紅臉。
雖然被他逗了一下,火氣降了大半,可心裏仍舊有些不舒服。
「王爺,就算你平常再怎麼不在乎名聲,可他們在背後那樣說你是非,你難道一點都不介意嗎?」
李容欽滿不在手道:「嘴長在別人的臉上,他們喜歡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本王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可怕,相處得久的人,心裏自然清清楚楚,至于那些不明白的,就讓他們糊塗一輩子好了。」
說著,他還調戲的看了她一眼。「話又說回來,今日若不是那些老古董在背後議論本王,本王還不知道,原來娘子你對我居然如此情深義重……」
小臉又紅了幾分,她急忙辨解,「我……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李容欽一把環住她的腰,趁她驚訝之時親了她一口。
「嗯,不管是情深義重還是拔刀相助,爲夫今日都很開心,來來來,快給爲夫親一下。」
穆環貞被他不正經的樣子氣得白他一眼,雙手用力把他推至一邊,嘴裏嚷道: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我沒猜錯,王爺在朝中應該沒有任何實權吧?現在連大臣都不把你這六王爺放在眼裏,萬一以後,皇上真瞧你不順眼,隨便找你一個錯處……」
她不敢多說,因爲她突然意識到前途堪憂。
「你這小傻瓜,沒事操心這些無聊的事情做什麼?」非常強硬的一把將她攬進懷裏,臉上仍舊掛著不正經的笑容,「雖然本王在朝中的確沒什麼實權,可眼下日子過得逍遙又自在,做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做個閑散王爺當然沒什麼不好,可她卻覺得事情並非這麼簡單。
否則皇上爲何接連三次賜婚,賜的不是病死了就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李容欽這人表面看來玩世不恭、極不正經,但相處久後她發現,他絕對是個聰明且有能才的男子。
連她都看得到的事實,她不相信身爲兄長的當今天子看不出來。
一旦皇上真的起了什麼邪念殺機……
「環貞……」
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這是她第二次從他的口中,聽到他認真喚著她在這時空頂替人活著的名字。
李容欽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發誓般道:「就算真有那麼一天,屬于我的災難不小心連累到你,我也會盡一切可能的護你平安、送你離開。」
「我……」
他抬手,用食指掩住她的唇。
「本王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又半個月過去,天闕王朝的子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民間老百姓都會在這一天做月餅,吃團圓飯,皇宮內也同樣不例外。
穆環貞做爲六王爺新上任不久的王妃,自從她穿越到天闕王朝之後,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踏進皇宮的大門。
說老實話,她最討厭參加這種大型集體宴會,不但要面對一群陌生人,還要學著古代人那樣,給所謂的真龍天子跪來跪去。
對于擁有現代思想的她來說,下跪是一種非常恥辱的行爲。
正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她可沒興趣跪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
但很不幸的是,她來到了一個皇權大過天的時代。並不是她說不想、不願、不樂意,就可以逃避自己身上的責任的。
所以中秋佳節這一天,六王爺李容欽,帶著自己剛過門不久的媳婦,盛裝出現在皇宮之中。
這也是穆環貞第一次親眼見到當今天子李容堪的長相。
和李容欽的那張混血面孔不同的是,李容堪是純正的東方人長相,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他身穿龍袍,頭戴龍冠,高大挺拔,五官英俊逼人,帝王氣勢十足。
讓她意外的是,這惠仁帝李容堪,後宮之中竟有數十位妃子。
在眾人下跪迎接帝王到來的對時,穆環貞就用眼角餘光偷膘到尾隨在皇上身後的那群衣著華麗、頭戴耀眼珠敘的年輕姑娘。
和送秀大會一樣,那些漂亮姑娘,個個都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氣逼人。
穆環貞不禁慶幸她是李容欽唯一的老婆。
若要是不小心頂替了後宮中哪位美人,那她現在的下場,豈不是要同一群貌若天仙的女人爭老公。
想到這裏,她渾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下冷顫。
身邊的李容欽適時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你怎麼了?
穆環貞反手與他回握一下,輕輕搖搖頭,笑了笑,心底十分感慨又有些淡淡的幸福在心中不斷纏繞。
在行完君臣大禮之後,皇上揮手讓眾人平身,賜坐。
李容欽和穆環貞手拉著手就位,兩人親昵的姿態,落入在場眾人的眼裏。
穆環貞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她和他本來就是夫妻,而且在六王府時,像這種親昵的動作,兩人做過不只一次。
可旁人看去,卻有些于禮不合,引人側目。
李容欽卻根本沒把別人的眼光放在眼裏,自從入座後,便拉著自家娘子關心的問道:「你剛剛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看了看四周,隨即湊到他耳邊,偷偷指了指皇上身邊陪著的一眾美女。「那些好看的姑娘們,該不會都是皇上娶進後宮中的老婆吧?」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倒是沒有,不過....」她壓低了聲音,「皇上娶這麼多老婆給自己填後宮,他一個人能應付得來嗎?」
李容欽被她這問題逗得笑到前翻後仰。
好一會兒,他笑夠了才小聲回答,「皇上晚上臨幸妃子時都要讓總管太監幫他翻牌子,有的姑娘被送進皇宮,三年五載也見不到皇上一回。你現在看到的這些,都是些得皇上喜愛的,至于不喜愛的,那可就慘了……一輩子就這麼獨守空閨,這樣的姑娘也是大有人在的。」
穆環貞輕嘆,「既然皇上不能給人幸福,爲什麼不放那些獨守空閨的女子離去呢?」
李容欽卻突然一臉認真的說:「其實,六王府的後院也挺大的,住個十幾二十個側妃小妾什麼的,相信應該不成問題……」
沒等他說完,穆環貞便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切齒道:「王爺要是想納側妃小妾入府,咱們就去辦休離吧。」
她氣惱的模樣再一次娛樂了李容欽。
他笑得極不正經,徉裝不解的問:「爲什麼要辦休離?」
「哼!」她瞪他,眼底全是嗔怒之意。
「哎呀娘子,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還真是吃醋了!
以前例是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仔細想想,李容欽貴爲六王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要娶十幾二十個老婆,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想到自己要和那麼多女人爭寵,穆環貞就頓時感到無力心煩。
他卻在她惱怒之際,隔著袖子抓住她的小手,低聲笑道:「咱們的六王府有你這麼一只母老虎已經足夠了,再多娶幾個進來,本王可就要吃不消了。」
雖然被他形容成是母老虎令她惱怒,可親耳聽他的保證心底又忍不住泛起絲絲的甜蜜。
兩人坐在一起嘰嘰咕咕的模樣,清楚的落入皇上的眼裏。
坐在龍椅內的李容堪,今日是第一次看到他六弟新娶的媳婦。
對于這位穆家大小姐,早在她還沒嫁進六王府前,他就已經差良人提前將對方的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
可初次見面……向以精明算計聞名于世的李容堪卻發現,這位穆大小姐和傳聞中的膽小怕事、纏緯病榻的形象有著天囊之別。
就在李容堪打量穆環貞的時候,敏感的她,也在同一對間感覺到了不遠處向她這邊投過來的目光。
她下意識的抬頭,正巧和他四目相對。
雖然她並不贊同身爲帝王者,娶三千佳麗給自己充實後宮這種行爲。但卻無法否認,惠仁帝的確生得俊美高貴、氣度不凡。
他和李容欽的俊美完全不同,李容堪的眉宇之間布滿霸氣威嚴,的確很有帝王風範。
她禮貌的沖著對方微微一笑,沒有怯弱沒有畏懼,僅僅就是一個女人對一個有魄力的男人的欣賞而已。
可看在李容堪的眼裏,味道就不同了。
他登基多年,閱女人無數,驕傲的、溫婉的、柔弱的、開朗的,他看多了也就沒了什麼興趣。
唯獨老六這媳婦,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同。
僅僅是一眼,十分特別的一眼。
不馴又坦蕩,大膽又無畏,仿佛在她的眼中,自已這個皇帝,不過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穆環貞一時之間竟勾起李容堪的幾分興致。
而他眼底的興味,恰巧被李容欽逮了個正著。
兩兄弟四目相對,彼此目光交會之時,似乎擦出無數電光石火。
李容堪放肆而露骨的,用眼神打量著自己的弟媳婦。
而李容欽則微微眯起堪藍的瞳孔,唇邊揚出幾分不屑的伶笑。
旁人或許沒注意到這兄弟二人之間無言的對抗,可夾在中間的穆環貞卻敏感的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六弟啊,雖然在今日這種場合說這種話有些不中聽,不過念在你是朕親弟弟的份上,朕還是想勸慰你一句,之前你接連娶了兩任王妃,可過府沒多久,那兩任妃子都香消玉殞,如今好不容易又娶到一個,從今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切莫再讓眼前人發生什麼不測才是。」
在場眾人聞言,都從皇上的口中聽出幾分挑畔和火藥味。
看來皇上不喜歡自家六弟,已經是板上打打的事實。
李容欽聞言並不惱怒,只勾唇笑笑,徉裝恭敬道:「皇兄體恤,臣弟自然謹記在心。不過大家既然都是兄弟,臣弟在這裏也順便勸皇兄幾句,皇兄後宮充實,妻妾眾多,個個貌美如花,皇兄還得多留幾分心眼把自己的女人給看好了,免得一個不小心……」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條斯理的輕吸一口,接下來的話,盡在不言中。
在場文武百官都有些震驚。
這六王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居然敢當著皇上的面說出如此不顧禮法,以下犯上之言?!
首先對六王爺發難的,便是一直看他不順眼的董天養。
自從上次在天下第一家,當著眾同僚的面被穆環貞頂撞一頓之後,他的心裏始終不痛快。
可不痛快歸不痛快,身爲禮部大臣,他到底不能直接跑到六王府找人理論。
今日中秋佳節,董天養也是被邀請到皇宮飲宴的臣子之一。
早在六王爺夫婦踏進皇宮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開始不高興了。
此對又聽六王爺膽大妄爲,挑畔皇上,忍不住把憋了好些天的火氣……一古腦的全發了出來。
「六王爺還請顧及一下此時的場合地點,當著皇上的面敢如此放肆,你究竟有沒有將祖宗家法放在眼裏?」
董天養起身,義正詞嚴的看向李容欽夫婦,擺出教訓人的架式。
「你身爲皇家子嗣……一言一行都受人泣意,你自己不懂事也就算了,就怕身邊的人有樣學樣,也跟著六王爺學著做些出人意表的行爲。」
說著,他眼睛膘向穆環貞,眼底全是鄙夷之色。
「自古以來,女子當遵守三從四德,以賢良溫婉爲典範,可是有些人....」他哼笑了一聲,「卻是刻薄潑辣、不守禮法,當街侮辱朝廷重臣,簡直可媲美河東獅……」
聽到這裏,穆環貞瞪圓了雙眼,扛著李容欽的衣袖,小聲問:「那董老頭該不會在罵我是河東獅吧?」
他笑看了她一眼,調侃道:「經董老頭一提醒,本王發現,你還真有做河東獅的潛質。」
被人罵成是河東獅的穆環貞聞言,立刻氣炸了。
她咬牙切擊的起身,先瞪了李容欽一眼,又不客氣的看向把矛頭指向自己的董天養。
她強忍著心裏的怒氣,似笑非笑的說:「董大人,您口口聲聲用所謂的禮義廉恥來衡量別人,那麼今天當著皇上的面,我倒有幾個問題想問問董大人,首先,您知道自己是誰嗎?」
董天養沒想到她居然敢當著這麼多的人向自己發出質問。便擺出官架子,氣呼呼道:「本官乃當朝三品,禮部尚書。」
「什麼人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他一征,眾人也皆是一征。
穆環貞冷笑道:「你說你是禮部尚書董大人,可口說無憑啊!要知道但凡懂些醫術的人,都知道只要使用易容術就能改變一個人的面貌,我們怎麼知道,你這張面孔下面,有沒有藏著另外一張臉?」
「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董大人的模樣可以易容,聲音可以模仿,你要是拿不出來實際證據證明你就是真正的董大人,那麼你就是假的、冒牌的、僞裝的。」
穆環貞咄咄逼人,向前走了幾步,笑得不懷好意,又說:「大人啊,假冒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一條啊。」
董天養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嘴唇直哆嗦,「你……你休要胡說八道。本官、本官在朝爲宮五十餘載,乃三朝元老,就連先皇對本官也是敬重有加。」
「也許你這老頭在先皇未駕崩的對時,就已經開始冒充董大人了呢。」
「你!」
「大人,您真的是董大人?」
「本官當然是董大人。」
「那麼董大人又是誰?」
「董大人……董大人……」董天養被她的話燒得有些迷物a
事實上在場的眾人都被穆環貞給弄糊塗了。
「董大人是不是另有其人?」
「我、我……‘」
「那麼您又是誰?」
董天養的雙眼慢慢出現了混沌之色,他落然的看向眾人,傻傻的自問:「我是誰?是啊,我是誰?」
穆環貞哼笑一聲,「您連自已是誰都搞不清楚,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指責旁人的不是?」
她的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看熱鬧的李容欽便大笑出聲。
他一邊大笑一邊用力拍桌子……一邊拍還不忘一邊道:「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哈……」
文武官員裏,有些年輕人也被這一幕逗得直想笑。
不過他們沒六王爺膽子大,只能小聲悶笑……個個都快要憋出內傷。
坐在龍椅上的李容堪,不由得再多看了穆環貞一眼。
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笑意。
老六這媳婦,還真是越來越值得人去深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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