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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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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星 -【河東禍水(平安夜奇蹟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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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1 00:15: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李容欽入宮見駕的第二天,就傳來楊銳被釋放的消息。

  兩人還來不及見上一面,楊銳就接到立即趕往邊境的聖旨,連夜出了京城。

  李容欽像往常那般留在京城做個閑散王爺,不入宮、不見駕,每天留在王府裏養花溜鳥逗老婆。

  穆環貞的身子在各種名貴藥材的滋補下逐漸豐腴起來。

  只是她仍舊很擔心楊銳那邊的動向,幾手每天都去王府的佛堂上香許願,希望楊銳能在一個月內將東夷大將軍陳默的首級取下。

  只要楊將軍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皇上交給他的任務,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倒是李容欽絲毫不見半分擾心,每天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時不時還帶著自家娘子出府去外面逛街散心。

  日子久了,穆環貞也漸漸被他的淡定所感染。

  其實就算她日夜擾心也改變不了什麼,現在她只能暗自祈禱,皇上對他這六弟還心存幾分仁慈和兄弟之情。

  而且天下的美女何其多,就算皇上真對她産生了什麼不該産生的想法,只要日子久了,那份沖動也許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忘。

  她相信李容堪是個聖明的皇帝,沒必要因爲私怨而拿國家大事開玩笑。

  這樣自我勸慰一番之後,她也慢慢放寬了心,和李容欽過起了快樂的日子。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以前還會因爲李容欽在朝中沒有實權而擔擾。

  如今,她例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

  正所謂飛得越高摔得越慘,像李容欽這種沒有實權的王爺,衣食無擾、生活安樂,反倒不用擔心大權在握會遭人惦記。

  她懷了孕之後,李容欽雖不至于寸步不離的陪伴在自已身邊,各種生活瑣事,倒也從旁爲她料理得十分周到。

  夫妻倆在夜深人靜時,最大的樂趣就是相擁在一起,共同計劃未來的美好生活,他還承諾,等以後寶寶出生之後,他會帶著他們母子二人暢遊東南西北,玩遙山河大川。

  每次一想到這些,她連作夢都會笑醒。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就在六王爺和六王妃沉浸在幸福快樂的日子時,韓飛韓翼兩兄弟,帶回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原本接到聖旨趕往邊境去取東夷大將軍陳默首級的楊銳,帶著自己的屬下已布置好一切,就等著大軍進入東夷展開廝殺。

  沒想到出兵的前一日,楊銳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駐軍固此群龍無首,進攻東夷一事只能暫時擱下,由幾位副將分別率領部下開始搜查,暗中尋找楊銳的去向。

  結果一個月的期限到了,楊銳人沒找到,將功抵過一事自然也泡了湯。

  當太監成德被指派來宣旨的對候,李容欽和穆環貞夫婦二人,正在府中的後花園中逗著不久前買來的一只小八哥。

  護軍都統周子安則帶領兩百禦林軍來六王府中捉人。

  成德所宣讀的聖旨中寫得非常清楚,楊銳出兵之前莫名失蹤,無法在規定時間取陳默首級,身爲擔保人的李容欽必須履行當初的諾言,爲楊銳的失職承擔責罰。

  眼看幾百名禦林軍將王府團團包圍,聲勢浩大的要將李容欽捉進宮中治罪,不但李忠等人被到了,就連穆環貞也被眼前的這陣仗嚇得不輕。

  這一個月以來的日子過得太過平靜,讓她差點忘了李容欽與皇上之間立下的賭約。

  護軍都統周子安是當朝玉貴妃周玉兒同父異母的兄長,之所以能爬到都統的位置,也是因爲貴妃妹妹提攜。

  眾人都知道皇上和六王爺素來不和,只是宮裏的那一位始終設找到合適的機會治六王爺的罪。

  如今楊銳突然失蹤,未完成皇上的旨意,做爲擔保人,李容欽自然不可能幸免于難。

  周子安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

  只要幫皇上除掉六王爺,皇上必會對他更加賞識,說不定還會趁此機會大為提拔他這個國舅爺。

  所以這次皇上擬旨派人來六王府上捉人的時候,他便立刻毛遂自薦。

  他姿態囂張的對李容欽道:「下官奉了皇命前來六王府上拿人,還請王爺隨下官進宮走一趟爲好……」

  李容欽嘲諷的看了那周子安一眼,神情之中全是不屑。

  拈了一把鳥食放到小八哥的籠子裏,他氣定神閑的對穆環貞道:「娘子,這小八哥還只是只幼鳥,再喂養幾個月,就可以教它學人說話了。如今小東西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要記得差人每天喂它吃食……」

  她雖然被那幾百禦林軍的出現嚇得有些不自在,可既然她夫君不懼不怕,她自然也不能表現得特別慌張。

  「放心吧王爺,這小八哥可是我們夫妻二人一起飼養的寶貝,就算王爺暫時抽不出時間和我一起照料,但相信不久的將來,王爺一定能回來和我一起看著它慢慢長大。」

  李容欽笑了,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娘子果然越來越合本王的心意了。」

  「能得王爺錯愛,是我的榮幸。」

  「並非錯愛,本王對你可是真愛……」

  兩人當著上百名禦林軍面前打情罵俏,這讓周子安的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

  雖然李容欽貴爲王爺千歲,可他卻是國舅爺。

  就算自家妹妹現在還不是後宮之首,但他有自信,只要妹妹懷上皇上的龍子,皇后之位就非她莫屬。

  一旦妹妹被賜封爲皇后,他周子安就是名正言順的國舅爺了。

  到了那個時候,他不敢說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位,可至少在朝中一定沒人敢再小看他這周家的長子嫡孫。

  有了這層自信,周子安的態度又囂張了幾分。

  他朝兩旁護衛打了個手勢,威嚴十足道:「還愣著做什麼,把六王爺綁了,立刻帶進宮裏見皇上!」

  一聽要綁李容欽,眾人都有些畏懼。

  穆環貞回頭狠狠瞪了那周子安一眼,怒道:「如果本王妃沒記錯的話,聖旨中好像並沒有寫明,要將王爺綁著去面見皇上。」

  周子安不屑的冷哼一聲,「王妃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似乎沒有資格過問本官該如何做事。」

  「你身爲護軍都統,用這種語氣和本王妃說話,是不是有些越了自己的本份?」

  周子安自然不可能會給穆環貞這所謂的六王妃好臉色。

  李容欽只是個沒有實權的閑散王爺而已,身爲他的王妃,就更加不值得一懼!

  他哼笑一聲……一把要將橫擋在李容欽面前的穆環貞推至一邊。

  只是他手指剛剛碰到她的左臂……一記清脆的耳光便用力打到他臉上。

  他不敢相信的捂著自己腫脹的臉頗,瞪大眼,看向揮手揍了他的六王爺。

  李容欽沉下俊容,狠狠瞪著周子安,嘴裏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本王的妃子,也是你有資格碰觸的嗎?」

  周子安當著數百人面前挨了耳光,自尊受創,氣得渾身發抖,試圖想要找回面子,便不客氣的和李容欽對峙。

  「王爺似乎忘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吧……」

  他冷笑一聲,「本王很清楚自已的身份,在皇上沒定本王的罪之前,本王仍舊是天闕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千歲爺。倒是你這個護軍都統,居然敢在本王的府中以下犯上,意圖染指本王的愛妃,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說著,他看向旁邊候著的韓飛與韓翼,冷聲道:「給本王賞他二十記嘴巴!」

  命令一下,周子安剛要說話,那韓翼便躍到他面前,抬起手,不客氣的抽了他整整二十個耳光。

  可憐周子安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整張臉已經腫成了豬頭。

  那些前來捉拿六王爺的禦襪軍沒一個想幫他,反倒一個個都在底下拚命忍笑。

  雖然周子安是他們的頭頭,可他平日做人十分囂張放肆,仗著自己的妹妹是後宮的貴妃,看誰不順眼,便把人往死裏整。

  日子久了,周子安十分不得軍心,可眾人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

  如今大夥兒眼看他挨了王爺數十個嘴巴,心裏都暗自叫爽。

  下手狠抽他的韓翼,也是一點情面都沒留。

  他是自幼便被培養在李容欽身邊的心腹,如今這周子安奉皇命帶著這麼多人來六王府拿人,他心裏有火卻無處可發,好不容易等到王爺下令要狠揍周子安,他自然是趁機將對方往死裏打。

  等二十個嘴巴抽完了,再瞧周子安,臉腫成了豬頭不說,嘴巴鼻子還一同向外流血。

  穆環貞看得有些心驚,不過想到他剛剛那囂張的模樣,心中也不免一陣爽快。

  行完了掌嘴之刑,李容欽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對周子安道:「這次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你記住,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說罷,他又在穆環貞耳邊吩咐了幾句,便高傲的負著雙手,經過層層禦林軍,命令道:「你們不是要抓本王進宮面聖……一個個的還愣著做什麼?走吧!」

  眾人都有些傻眼。這哪裏是來捉人的啊,分明就是來自討苦吃的。

  李容欽當眾責打護軍都統周子安一事,很快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

  這倒不是誰在背後多嘴,而是周子安進宮面聖時,就是頂著化那張狼狽不堪的豬頭臉,李容堪想看不到恐怕都很難。

  問清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他真不知道該同情周子安的倒黴,還是該震怒于李容欽的大膽。

  不過親眼看著淪爲囚犯的六弟跪在自己面前時,他心中還是有幾分快意。

  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記不得從什麼對候開始,他就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將六弟踩在自已的腳底下。

  很久以前,他非常不能理解爲何父皇會棄自己這個嫡子而偏寵于六弟。

  六弟的母妃是羅剎國公主,生下六弟之後沒多久便因病身亡,沒有娘疼愛的六弟,在父皇的授意下,被送往東宮由皇後也就是他的娘負責撫養。

  小時候,只相差三歲的他們睡在一起玩在一起,感情十分融洽。

  自從出生之後就被封爲太子的他,天真的以爲長大之後,會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直到那一天……真到他無意中偷聽到父皇和六弟之間的對話。

  他才知道,原來宮中最受寵的皇子,並非他這個嫡出太子,而是自小就沒了娘的六弟李容欽。

  他不否認六弟的確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不但文采好、武功好,而且讀書的時候還會舉一反三。

  每次在課堂上,太傅都會拿六弟來做眾皇子的榜樣,他也曾爲六弟的聰明而喝采過。

  可在他無意中得知父皇有意廢了他這個太子,改立遺囑讓六弟繼承皇位時,他終于被嫉妒沖昏了頭。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當著自己的面,六弟表現出一副謙恭景仰的姿態,可在父皇面前,他卻用嘲弄的語氣說他這個太子無能。

  他承認自已的確不如六弟博學多才,所以從那日之後,他便奮發圖強,用盡心力,專心和太傅學習治國之道。

  當六弟和其他皇子在練武場上玩耍時,他卻捧著各種書籍拚命增加自己的才能和知識。

  他要超越六弟,讓父皇對自己刮目相看,讓老六知道,他才是最有資格坐上帝王寶座、統領天下蒼生的人。

  大概是他的努力勤奮感動了父皇,在父皇駕崩之後,皇位毫無懸念的落到了他的頭上。

  登基的第一個月,他便找了個藉口,免了六弟在朝中的一切職務。

  他不怕別人在背地裏說三道四,也不怕此舉會遭六弟怨恨,因爲他已經是天闕的君主,有權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想要六弟的性命,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他要讓他活著,讓老六親眼見證,皇位是他的、天下是他的,不管他想要什麼,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手。

  如果能眼睜睜看著六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輩子過著有志難伸的日子,他想他會很快樂。

  可是……當穆環貞出現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老六成了一個礙眼的存在。

  他本無心殺六弟,就連當年有道士爲他算命,說六弟的兒子如果比他的兒子先出生,必會奪走天闕王朝的君主之位,他也不曾動過殺了他的念頭。

  直到穆環貞出現在他生命中之後,想要將老六除掉的想法才日益加深起來。

  「六弟,不要怪朕對你無情,雖然你是朕的親兄弟,可當初大家有言在先,既然楊銳無法完成使命,你就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跪在地上的李容欽冷冷一笑,他抬起頭,無畏的看向皇兄,「楊銳是真的無法完成使命,還是有人故意讓他無法完成這個使命?」

  李容堪笑了,笑得十分冷血。「六弟這話朕可就聽不懂了。」

  「皇兄聽得懂,只是不想懂而已。」

  「想不想懂很重要嗎?朕要的,只是一個結果而已。」

  他睥底一冷,起身,踱步,半蹲到六弟面前,陰側側的看著那堪籃色的眼瞳。

  「六弟,這場賭局,你輸了。既然輸了,就該承受輸的結果,這是遊戲規則,沒人逼你一定要玩,可既然玩了,就要有承擔結果的勇氣。」

  李容欽無畏的直視對方。「皇兄,你贏得開心嗎?」

  「朕自然開心!」

  「可我倒覺得皇兄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憐,你已經可憐到只能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來滿足你的願望了。」

  李容堪雙瞳微眯,隱約有危險的光芒在眼裏流動。

  他優雅的起身,垂頭看著跪在自已腳邊的六弟,嘴角扯出一個殘戾的笑容。

  「可惜你就要死了,朕究竟可不可憐,你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見證事實的真相了。」

  說罷,他對等在一旁的成德道:「傳朕旨意,六王爺替楊銳擔保失責,立即押送天牢,三日後,午門斬首示眾,欽此!」

  六王爺要被斬首的消息,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六王府中。

  原本還期待著事情會有轉機的穆環貞,從韓飛口中得到這件事之後,整個人都傻掉了。

  三天後處斬,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肚子裏的寶寶出生之後,將會看不到父親,而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丈夫,將會與她陰陽兩隔!

  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李容欽此次入宮必定兇多吉少,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會是如此嚴重。

  隔天早晨,穆環貞趁眾人不備之時偷溜出王府,直奔皇宮,要面見皇上。

  讓她意外的是,李容堪在得知她要見駕的對候,居然很輕易的就讓人將她帶去禦書房。

  自從十月初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她還暗自慶幸過李容堪在挨了李容欽一記重拳之後,沒找他的麻煩。

  沒想到帝王的忍耐,只是爲了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只覺得那個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男人,此時離自己竟是那麼遙遠。

  曾經他被東夷殺手追殺的時候,腿中箭,在她用力將箭從他的血肉之中拔出來,而他一聲不吭、強忍互痛的對候,她一度認爲,這個手握天下大權的男人也有值得人欽佩的另一面。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與她共患難的男人,貶眼之間,就要奪走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奪走她的丈夫、她的家庭、她的幸福……

  當她跪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李容堪笑著起身,走到她面前,親自將她從地上扶起,修長的大手,不著痕跡的輕輕捏著她柔細的手臂。

  「這裏沒有外人,朕也不是迂腐之人,環貞不必如此多禮。」被他攙扶起來,穆環貞便不快的想掙開他的掌握。

  李容堪卻微笑著收緊指間的力道,越發用力的摸住她的手臂,並有意無意的,隔著衣衫,輕輕搔刮著她的肌膚。

  她臉色一變,瞪了他一眼,抗議著他過份的舉動。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在她的怒瞪之下,依依不捨的松開手指,放她自由。

  「今日你突然進宮見朕,想必一定是有事相求吧。」

  「皇上果然聰明,我家夫君于昨日被皇上的人帶進宮裏至今未歸,聽說皇上是因爲楊將軍的事情,想治六王爺死罪,今日我進宮見駕,就是想問問皇上,這斬首之事是否屬實?」

  李容堪輕歎了口氣,「治六弟死罪,的確是朕親自下的命令。可事實上,朕心中也極爲不捨,他畢竟是朕的親生弟弟,如今卻要爲了別人的過錯而承擔責罰,但是……!

  他露出幾分悲傷的神情,「當初六弟爲了保住楊將軍的性命,不惜與朕立下誓言,如今楊將軍未完成朕交給他的使命,爲正國法,朕不得不依律行事。

  「環貞,希望你能理解朕的難處,斬了六弟,的確令朕心痛,可若是不斬他,朕又實在沒法向眾臣交代。」

  聽到這裏,穆環貞不由得露出冷笑。

  「如此說來,皇上是非要將王爺賜死才會善罷甘休嗎?」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道理,希望環貞能理解。」

  「可是他並未犯罪,他只是給楊將軍做了擔保而已。」

  「就算是這樣,朕也要給整個朝廷一個合理的交代。」

  「楊將軍失職與否目前還無法確定,畢竟楊將軍已經做好進軍東夷的準備了,是中途出了意外,所以事情才出現了改變。」

  穆環貞據理力爭一線生機,「如果楊將軍此番帶兵攻打東夷失敗,皇上再來定六王爺之罪倒還無話可說,可現在的情況是,楊將軍失蹤了,失蹤的原因尚未查明,而在這情況下皇上就要賜死王爺,這是不是過于草率了?」

  李容堪笑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環貞此言,的確有幾分道理。」

  「既然皇上也覺得我所說的這些話有道理,不如趁早收回皇命,待查清事情始末,再定王爺的罪也不晚。」

  「朕可以理解爲,你這是有求于朕嗎?」

  穆環貞被他放肆的目光盯得微微退後幾步。

  他卻得寸進尺的向前走了幾步,抬起手輕輕勾起她的下巴,輕挑道:「環貞,求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道理,聰明如你應該十分清楚。」

  她不由得瞪圓雙眼,「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出其不意的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居高臨下看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

  「朕的意思,到了現在環貞還不懂嗎?」

  嬌小柔軟的身軀被自已擁在懷中,讓他的心中升起莫大的滿足。

  日思夜想的人兒,終于被他盼到了眼前,不管背後究竟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曾經他以爲這話只是一句空談。

  可當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位置被人所佔滿的時候,他意識到,後宮諸多美色,已經無法再入他的雙眼。

  做爲帝王,他自幼所學的都是如何治國、安民、掌控權勢,而女人對于他這樣的上位者來說,不過就是一個産下子嗣的工具。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們的存在,還可以讓他體會到愛情的滋味,但後宮佳麗三千,沒有人能像穆環貞這樣,令他日夜思念、寢食難安。

  既然她對自己的影響如此巨大,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她捉進自己的世界,讓她徹底成爲他李容堪的女人。

  穆環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男人計劃這一切,該不會只是爲了她吧?

  這個答案令她害怕,陰謀的背後,居然藏著這種可怕的心思。

  就在她無比震驚的時候,李容堪向她說出了問題的答案。

  「只要你肯乖乖留在朕的後宮,做朕的女人,六弟的命,朕自然會爲你保住。朕會放他自由,給他封地,打發他到別處做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

  「而你,這輩子就要乖乖留在朕的身邊,從此斷了與六弟的所有連系,爲朕生兒育女、陪朕聊天解悶,並發誓永遠不離開朕的身邊。」

  她怒了!

  穆環貞一把將那個緊緊抱著自已的男人推開,破口大罵,「你瘋了。別忘了我是你弟弟的妻子,你的弟妹,沒想到你竟藏了如此下流的心思,還處心積慮利用楊銳一事來害我丈夫!」

  她氣得渾身發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帝王居然真的做出這麼惡心的事情。

  李容堪冷下了臉,哼道:「別忘了六弟的命還握在你的手裏,如果你拒絕朕,兩天之後,他就要被推去午門斬首示眾。」

  穆環貞冷笑一聲,「你以爲我會妥協嗎?告訴你,他病了,我護著,他殘了,我養著,他死了,我陪著。李容堪,我穆環貞,從頭到尾喜歡的男人只有我丈夫,至于你,想要得到我,別作夢了!」

  她真是從沒見過這麼可恨的男人,爲了一段禁己私心的感情,居然連親生弟弟也想殺。

  「難怪當年先皇會動了改立儲君的心思,你這個人自私自利、剛腹自用,根本就不配做皇帝,李容湛,如果你覺得死可以威脅到我。那麼你就真是太天真了!」

  「你……」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煞費苦心所計劃的一切,居然是這樣的後果。

  天下人都怕死!

  就算老六不怕死,他想,穆環貞也一定很怕死。

  就算穆環貞不怕死,她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丈夫去送死。

  在死亡的威脅下,英雄也會變懦夫,所以他利用人性怕死的弱點,設下這個局讓李容欽和穆環貞同時跳進他的圈套。

  可他萬萬設想到,事情會朝向自己沒預料到的方向在發展。

  就算他再怎麼嫉妒老六,也沒想過真的取他性命。

  本以爲穆環貞爲了保位老六的命……一定會向自己妥協,可她不但沒妥協,反而還說出這樣一番話。

  自私自利、剛腹自用?

  這幾個字,曾幾何時,父皇也曾對他講過。

  這讓李容堪氣怒難忍,滿心的期待,全部化爲憤限。

  他怒氣沖沖的指著她質門。「爲了老六,你真的肯捨棄自己的性命,與他同生共死,做一對鬼鴛鴦?」

  穆環貞回他一個嘲弄的冷笑,「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和你這種人在一起,那會讓人感覺生不如死!」

  「好。很好。」

  他眯起雙眼,「既然你不屑朕對你的愛戀,那朕就實現你的願望,讓你和老六同生共死!」

  憤怒之下,李容堪脫口下令,「來人啊,將六王妃壓進天牢,兩天後與六王爺一起推出午門斬首!」這一下,即下了死令。

  當他親眼看到穆環貞被人帶走的那一刻,禦書房裏所有的物品砸得面目全非。

  穆環貞終于再一次看到自己被判死罪的夫君。

  被關進天牢的李容欽,此對正悠哉的坐在牢中大吃大喝,當牢門被打開對,他只覺得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還沒看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嬌小的人兒便一頭撲進他的懷裏。

  可憐他的嘴裏還咬著半根雞翅膀,被那小女人一撞,雞翅膀便落了地站滿了灰塵。

  他有些征愣,看著懷裏的小女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由自主的問:「環貞,你怎麼來了?」

  好不容易見到日思夜想的丈夫,穆環貞豈有不哭上一場的道理。

  哭了好一會兒,她仰起布滿淚疲的小臉,哽咽道:「我陪你一起送死來了。」

  李容欽征住了。

  沒等他發問,穆環貞便劈哩峋啦的將自己面見李容堪,以及對方對她所說的那番話,原原本本的告訴給李容欽知道,邊說還不忘邊破口大罵,連李容堪的祖宗八代也一起罵了。

  她真沒見過這麼可恨的男人,連這種卑鄙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李容欽忍不住建議,「環貞,就算你生氣想罵人,能不能別罵他祖宗,你別忘了,他祖宗也是我祖宗啊。」

  穆環貞抬頭狠瞪他一眼,「他祖宗要是不把他生在人世,他又怎能禍害人間?所以他祖宗實在該罵,不只該罵,而且還該把他打回原形回爐重造。」

  她憤怒的模樣逗笑了李容欽,見她罵得激動,不由得哄著點頭,「說得對,說得對,經你這麼一提醒,他祖宗確實挺欠罵的。」

  又哭又罵了好一陣子,穆環貞的火氣終于消了幾分。

  不管自已即將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命運,能再一次見到丈夫、再一次投進他的懷抱,足夠讓她欣喜。

  不會有人知道,她得知他即將被斬的那個夜晚,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死不是世間最可怕的事。痛失所愛,才真正令人心如刀割。

  如今她終于見到心愛的男人……一顆擔擾的心總算是暫時放了下來。

  「你怎麼這麼傻,別忘了肚子裏還懷著孩子,萬一動了胎氣……」

  穆環貞瞪了他一眼,「現在還管什麼胎氣不胎氣,三天後咱們就要手拉手共赴黃泉了,至于肚子裏這個小的....!說著,她雙手忍不住摸向仍舊平坦的小腹,幽怨道,「只能怪他沒這個福份,還沒出生,就要陪著父母一起去陰間見面了。」

  「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的陪我一起赴死?」

  「既然活著不能與你長相廝守,不如做一對鬼鴛鴦,到了陰間,咱們一家三口再共享天倫之樂。」

  李容欽聽到這話,心底不由得滿溢感動。

  雖然他早就知道環貞愛他如命,可生死關頭,能有這樣一個女子肯陪自己共赴黃泉,那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就算他看慣天下悲歡離合,置生死于度外,可在這一刻,他仍舊爲身邊能有這樣一個愛人而感到心酸難忍。

  他輕輕將她嬌小的身軀擁進懷程,「你這小傻瓜,爲了我連命都肯不要,這要我用什麼來回報你。」

  懷中的女人嬌聲道:「若有來世,做牛做馬還我這一世對你的恩情吧。」

  聞言,他哭笑不得,卻又覺得心中異常溫暖。

  「如果來世咱們還帶著今世的記憶,你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我、追求我、寵我、愛我。不準對別的女人好、不準朝三幕四,哪怕我生得很醜、很矮、很笨,你也絕對不可以嫌棄我。」

  聽著她略帶哽咽的話聲,李容欽低下頭,吻去她眼角的淚光,發誓的說:「不管今生、來世,我們都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我發誓。」

  守在牢外的獄卒聽見兩人的話都動容的紛紛透過欄杆向裏望。

  穆環貞哭了一陣,不經意看到外面頻頻向這邊張望的獄卒,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她剛剛也是太激動了,才會說那麼一番話出來。

  李容欽卻突然對外面的人吼了一聲,「看什麼看,都把頭給本王轉過去,誰再敢往這兒多看一眼,本王就挖了你們的眼珠子!」

  眾獄卒聞言,嚇得急忙轉頭。

  他捧著她的小臉轉爲笑道:「好了好了,他們不敢看了……一天沒見,我可想死你了,快來讓爲夫親親,好一解相思之苦....!

  穆環貞被他打橫抱到床上,門外守著的一眾獄卒聞言都有些想尖叫—

  六王爺啊,您這到底是坐牢來了,還是帶著老婆在渡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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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六王爺帶著六王妃在皇宮的天牢裏過幸福日子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帝李容湛的耳朵裏。

  他又嫉又妒,氣憤難乎,忍不住把自己寢宮裏的東西給砸了個稀巴爛。

  在寢宮伺候的小太監和小宮女都被他的怒氣嚇得渾身發抖,從他發怒的那刻起便跪在地上不停的喊著皇上息怒。

  可李容堪哪裏能真的將怒氣息下。

  千辛萬苦計劃的一切,完全沒有照他安排的走。

  他並無殺死老六的想法。

  不管兩兄弟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節,那個人始終是他的弟弟。

  就算兩人並同母所生,可六弟不到兩歲對就被送到母後身邊,兩兄弟幾手是穿著同一條褲子一起長大的。

  在眾多兄弟之中,六弟是他最疼愛的那一個。

  所以在登基之後,其他的兄弟都被他封王封地,六弟卻被他強行留在了身邊。

  如果他當年沒不小心在禦書房門口聽到父皇和六弟的對話,他的人生、他和六弟的關系也許會朝著另一個方向去發展。

  他爭、他搶、他要讓父皇對他刮目相看,讓六弟對他敬畏有加。

  他從來不覺得自已做錯了什麼。

  削了六弟的職務,架空了六弟的實權,讓六弟做個無憂無慮的閑散王爺……一輩子任由他欺負戲耍,這也是人生之中的一大樂事。

  如果不是穆環貞的出現,這樣的日子也許會過上一輩子。

  貪欲,讓他漸漸失去了本性,既想得到權位,又想得到愛情。

  結果,六弟成了爲滿足他欲望的犧牲品。

  明天就是六弟夫婦被斬首的日子,話已經說了出去,無法收回。

  但他心中完全沒有除去眼中丁的喜悅,心底深處,反而泛起淡淡的痛苦。

  他自嘲的冷笑,爲他將自己逼到這種地步而感到悲哀。

  得知皇上大發脾氣正在寢宮砸東西的周玉兒,急急忙忙的從後宮跑來。

  當她踏進寢宮的時候,就見原本華麗的宮殿,早已一片狼藉。

  滿地的花瓶碎片,許多李容堪鍾愛的字畫也被他撕得粉碎,就連他最愛的那只玉如意,也被砸得面目全非。

  「皇上……」眼看著李容堪衘賜的鎮國玉璽就要摔下去,周玉兒急忙上前,死死抱住他的手臂,「皇上息怒啊,這鎮國玉璽乃祖傳聖物,若是砸了,皇上以後如何向朝臣交代,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李容堪的手臂被抱了個滿懷,心底雖怒氣難平,到底還留存了幾分理智。

  砸玉璽是重罪,就算他貴爲天子,此等行爲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見他的手臂到底沒揮下去,周玉兒松了口氣,慢慢將玉璽從他手中拿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放到桌上。

  她轉頭又道:「皇上可是我天闕的君主,龍體安康才是我天闕的福氣,若真氣壞了身子,別說妾身會心疼,就連天下百姓也一定不會過得安穩的。」

  他不語,徑自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周玉兒見對方沒搭理自己,踩著小碎步上前,溫言軟語的說:「皇上可否告知妾身,您究竟因何事如此憤怒?」

  李容堪仍舊沒理她。

  她咬了咬下唇,試探的問:「皇上莫非是因爲六王爺的事如此煩惱?」

  他眯起雙眼看著她,這讓周玉兒覺得自己一定是猜對了。

  打從她被納進宮後,就知道皇上和六王爺之間的關系一向不太好。

  對于六王爺這個人,她之前倒並沒有深刻的印象,只聽說他名聲不佳,克妻克母,做事我行我素,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和看法。

  直到幾天前,她哥哥周子安被派往六王府依旨捉拿六王爺進宮,卻被李容欽狠狠打了一頓耳光。

  可憐她哥哥被打得一隻耳朵失了聰,臉腫得像豬頭,回府不久就生了大病。

  她從母親口中得知這件事之後……一個人躲在寢宮中氣得直咬牙。

  但最讓她心底含恨的,卻是六王妃穆環貞。

  十月初一那天,皇上在禦花園中摟腰抱住差點跌倒的六王妃時,躲在遠處的她清楚看到皇上眼底的癡戀。

  雖然她不敢相信皇上居然會看上自家弟弟的老婆,但她明白皇上想要得到什麼……一定會使盡手段、不計後果也要得到。

  她是個女人,是個乞求憐愛的女人。

  她嫁給皇上半年有餘,雖被疼愛呵護著,卻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所謂的愛意。

  對皇上來說,她只不過就是他眼中一個可以暖床的寵物。

  如果那天她沒有不小心看到他抱著穆環貞,她就不會從他的眼中看到那股炙熱的感情,而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擔擾與憤恨。

  值得慶幸的是。六王爺夫婦得罪了皇上……一同被押進天牢,明天就要被推去午門處斬。

  她在開心的同時,得知皇上在寢宮大發雷霆,便隱約猜到,皇上這場怒氣,肯定和六王爺夫婦有關。

  「皇上,六王爺既然是犯了國法,依律當斬,妾身知道您之所以會發脾氣,肯定是心存仁慈而心有不舍。可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果皇上突然改變主意,以後恐怕很難向文武百官交代。」

  「另外,臣妾還聽說六王妃不顧禮法私闖禁宮,她一個婦道人家做出此舉,實在令我天闕皇室蒙羞,所以依妾身來看,六王爺夫婦不可輕饒,理應當誅!」

  這兩人一個責打了自己的哥哥,另一個迷惑了自己的丈夫。

  如果李容欽夫婦明日被處死,將會爲她除去兩顆礙眼的毒瘤,所以她說話的語氣,也不由自主的帶著幾分陰狠殘戾。

  李容堪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因而捕捉到周玉兒眼底未褪的陰毒。

  他不由得哼笑,「玉貴妃似乎很期盼朕早日將六弟夫婦趕盡殺絕。」

  周玉兒被他陰森森的口氣嚇了一跳,急忙搖頭解釋,「皇……皇上誤會了,妾身只是想替皇上分憂而已……」

  「是嗎?」他冷笑道:「如此說來,朕還要感謝愛妃如此體恤朕才是了?」

  看不清李容堪此話究竟是何意,她雙膝一軟,跪倒在他面前。

  「妾身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有說錯話的地方,還請皇上恕罪,妾身實在是太過憂心皇上龍體,說起話來才有些口不擇言。」

  他垂頭看著跪在自已面前的女人,唇邊勾起一道笑弧,只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看來朕還真是誤會了。畢竟之前朕的六弟當眾掌了你哥哥二十記嘴巴,朕還以爲,愛妃是記恨六弟讓你哥哥失了面子,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朕快些治六弟死罪呢。」

  周玉兒臉色一變,急忙搖頭,「妾身絕無此意,還請皇上明察。」

  李容湛輕輕勾起她俏麗的下巴,「你是朕的愛妃,朕自然信你。你瞧。朕此時心情不好,後宮中那麼多妃子,卻無人來朕面前安慰體恤,唯有你深得朕的心思,這讓朕怎麼能不感動于你的情意呢?」

  說著,他對跪在一旁伺候的成德道:「玉責妃蕙質蘭心,替朕分憂解難,令朕十分心慰。傳朕旨意,將不久前朕親自栽種的那株冰靈花賜給玉貴妃當禮物。」

  成德急忙應了一聲,起身進了內宮,小心翼翼的捧著一盆開有紫紅花朵的花兒出來,恭恭敬敬的遞到周玉兒的面前。

  「這株冰靈花是皇上親自栽種的,此花名貴嬌嫩,娘娘捧回寢宮的時候,要記得每天早晚各澆一遍水,有太陽的時候,還要曬半個時辰的陽光。」

  她急忙雙手接過那盆冰靈花,向皇上磕頭謝賞。

  李容堪笑了笑,「這冰靈花代表了朕對玉責妃的情義,玉貴妃可要小心照科,切莫出了什麼批漏,若不小心照料得枯萎了,朕可是會生氣的。」

  「皇上放心,妾身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美意,會好好照料這株冰靈花的。」

  「嗯,沒什麼事你就跪安吧。」

  周玉兒小心翼翼的起身,捧著那株冰靈花正想轉身離去,李容堪卻在此對抬腳踹向了她的膝窩。

  她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就向前摔例,那盆冰靈花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整個寢宮頓時安靜了下來。

  周玉兒不敢相信的回頭看了李容堪一眼。

  他雙眸一眯,慢條斯理的收回長腿……一臉惋惜。

  「玉貴妃,朕交代過你的,要好好照科這冰靈花,可你還沒走出朕的寢宮,就當著朕的面將朕踢給你的禮物摔碎?你真是令朕心寒至極啊。」

  說著,他眼脾一冷,對成德道:「玉貴妃得沐天恩,卻有失婦德,竟當著朕的面,故意摔壞朕禦賜的寶貝,實乃恾顧國法、十惡不赦,今革除貴妃封號,貶爲庶人,立時打入冷宮,欽此!」

  聖旨一下,所有的人都傻掉了。

  周玉兒張著嘴巴,有口難辨。

  李容堪只投給她一記冷笑,眼底有說不出來的殘戾之意。

  當她被人除去貴妃外袍的對候,整個人仍舊處于征愣之中。

  她怎麼也沒想到,等待她的下場,居然會如此殘酷。

  宮裏所有伺候的奴才全都保持沉默,連大氣都不敢出。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並非空穴來風,當皇上眼裏容不下一個人的時候,那人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這時,李容堪最器重的心腹之一陳五,臉色慌張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先是請了個安,無視于滿室狼藉,起身後,徑自來到李容堪面前,將一個做工獨特,上面雄刻著一個「暗」字的權杖以及一封信交給他。

  當李容堪看到那刻有「暗」字的權杖後,臉色大變,急忙將信展開,迅速的從頭看到尾。

  最後一個字看完,他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臉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從頭到尾,朕還是鬥不過六弟那個混蛋嗎?」

  明天就是六王爺夫婦被處斬的日子。宮裏並沒有大肆宣揚此事,但耳目眾多的文武群臣還是知道了這件事。

  六王爺和皇上之間的關系向來不太好是公開的秘密,但關系再怎麼不好,這些年來,皇上也不曾動過殺六王爺的心思。

  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如此出手眾人意料。

  楊銳莫名失蹤,六王爺下獄候斬,就連六王妃也受到波及,與她夫君一起在牢中等死。

  其實仔細想來,除了已辭去官職的禮部尚書董天養時不時受六王爺刁難之外,其他人和六王爺之間的關系雖不至于交情甚篤,卻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如今聽聞六王爺一家就要被處死,朝裏的官員都有些感慨。

  天牢是個環境極差的地方……一年四季見不到陽光,冰冷的石床上只鋪著一層稀疏的乾草。

  此對正值冬季,氣候乾冷,可坐牢的犯人卻連一條保暖的被子也沒有,做爲一個將死之人,心情會悲觀絕望是一定的。

  可天牢中的李容欽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情緒。

  自從穆環貞嚷著要和他共赴黃泉之後,他的臉上就始終掛著抹不去的喜色。

  兩夫妻整日膩在一起談天說地,動不動還當著眾獄卒的面上演一些非禮勿視的畫面。

  當李容堪帶著貼身隨從來到天牢的時候,就看到原本環境極差的地方,不但生起了地龍,陳舊的石床上還鋪著厚厚的緞面被子和毛毯,洗漱用品也一應俱全。

  更誇張的是,他們也不知從哪裏取來了一張八仙桌和兩張檀木小圓凳,桌上還擺著吃剩的半盛酒菜,違天牢那灰暗的牆壁上,都還掛著幾幅字畫。

  李容堪震驚了,與他同來的一眾貼身隨從也震驚了。

  負貴看守牢房的獄卒見皇上來了……一個個都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事實上對于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是十分無語。

  李容欽是皇子出身,乃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雖然明天就要被拉去午門斬首示眾了,可與生俱來的高貴身份和說一不二的霸道氣質,他們這些身份低微的小獄卒實在是招惹不起。

  最可怕的其實還是六王爺身邊那兩個忠心的護衛韓飛和韓翼。

  自從六王爺被關進天牢後,韓氏兄弟便三不五時的送些精緻奢侈的吃食用品給六王爺享受。

  按常理來說,這是不符合規矩的。

  但韓氏兄弟卻對他們說,王爺身份嬌貴,打小就錦衣玉食的長大,如今馬上就要被斬首了,難道死前連點舒坦日子也不能過嗎?

  韓氏兄弟又說了,六王爺是爲楊大將軍做擔保才遭逢此難,楊大將軍是什麼人物?那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人物,六王爺爲了天闕的英雄去送死,可敬又可佩。

  如果他們這些小卒子膽敢在牢獄中刁難重義氣的王爺,說不定老天爺一發怒,幾道重雷劈下,直接取了他們的小命。

  他們幾個獄卒被恐嚇得無計可施,只能由著韓飛韓翼把東西送進來。

  畢竟,就算他們不看六王爺的面子,也要看看楊將軍的面子,雖然他們只是幾個小獄卒,心裏到底還有幾分英雄情結。

  如今六王爺爲楊將軍去送死,確實有些冤枉。

  只不過皇家的事,輪不到他們這些奴才來管,皇上容不下六王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他們也只能盡自己所能,讓六王爺在天牢裏待得舒坦快活些,所以對韓氏兄弟的所做所爲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在六王爺被斬的前一日,皇上居然聖駕光臨了。

  負著雙手,高傲站在牢房外的李容堪在震驚之後,倒也沒刁難那些被嚇得半死的獄卒。

  他只揮了揮手,輕聲道:「都出去,沒朕的允許,不準放別人進來。」

  獄卒們急忙起身,連滾帶爬的逃出皇上的視線,跟隨在李容堪身後的幾個隨從也自覺的退出。

  陳五在李容堪的示意下,從獄卒的手中要來牢門的鑰匙,將牢門打開。

  牢中的李容欽夫婦,早就看到李容堪的身影,不過兩個人都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依然姿態親昵的坐在一起,李容欽還非常體貼的幫自家老婆揉肩捏腿。

  看到李容堪邁進牢房,穆環貞別過視線。

  生生死死什麼的並不可怕,只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空,歷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可還沒享受幾天快樂生活,居然就要迎接死亡這結局她就不甘心。

  面對這個把自己逼進絕境的罪魁禍首,她實在沒辦法露出笑臉,所以自李容堪出現在天牢中的時候,她便直接無視,眼不見爲淨。

  這讓李容湛的臉色有些難看,心裏也非常不是滋味。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愛上的女人,如今當著他的面,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

  雖然他們兩個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可這樣的場面,多少還是讓他受了些刺激。

  李容欽倒是扯出個像是嘲諷的笑容,懶洋洋的說:「皇兄大駕光臨,該不會是專程來此,與臣弟夫妻吃送行飯吧?」

  李容堪冷笑一聲,回頭看了陳五一眼,示意他離開。

  他漫不經心的環顧牢房四周,冷哼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演戲下去,就沒什麼意思了。」

  說著,李容堪從懷裏掏出一個權杖以及一封信,甩手丟向李容欽。

  他接個正著,卻沒有立刻展開信件去看裏面的內容。

  李容堪負著雙手,冷冷看著床上的兩人。

  「暗部的幕後首領,擁有我天闕王朝八百萬大軍的調動軍權,控制著三十四個省的商號、海域、碼頭……」說到此,他自嘲的笑了一聲,「父皇最疼的那個人,果然從頭到尾都是你李容欽。至于我這個所謂的長子,在這世界裏,不過就是個陪襯。」

  暗部,對天闕王朝皇室子弟來說,是一個神秘而令人好奇的存在。

  很小的時候,被立爲太子的李容堪便隱約聽人說起過暗部這個組織。

  據說那是某位先祖一手創下的龐大基業,與朝廷勢才相互制約、相互利用。

  不管是朝廷的軍隊,還是各省的商號、縣街,都安插著暗部的勢力。

  但這一切只是聽說而已,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向李容堪證明它真的存在,所以隨著年妃的增長,他慢慢將暗部這個組織拋到腦後。

  他注重于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拉攏朝中元老當自己的心腹,並暗中培植新勢力。

  直到他成功的得到鎮國玉璽,當上夢寐以求的皇位,他終于放下心來。他天真的以爲只要坐上了這個位置之後,從今以後便可以高枕無憂、爲所欲爲!

  結果他錯了,大錯特錯。

  暗部從來都是存在著的,只是暗部的大權,最後落到李容欽的手中。

  穆環貞被搞得有些糊塗,不由得看向李容堪,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正好落到了她的臉上。

  「環貞,朕猜你肯定也被你夫君蒙在鼓裏吧。」他冷笑一聲,「你的丈夫是暗部的幕後首領,手中所掌控的權力與朝廷相互制衡又相互利用,想知道朕剛剛給六弟的信中寫的究竟是什麼嗎?」

  沒等穆環貞回答,他自嘲道:「寫的是他被斬首之日,便是朕被人取下首級之時。」

  他話一出口,穆環貞就被嚇得愣住了。

  她轉頭看向夫君,似乎想從他的口中得到正確答案。

  李容欽表情鎮靜的將手中的信件揉成一團,「皇兄,我很遺憾事情竟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事實上,如果你不那麼不留餘地的逼迫我的話,暗部的勢力,將會永遠被藏在一個見不得光的角落裏不被動用。

  「可惜的是……」他搖了搖頭,「你想要的東西太多了,除了權力、皇位,你竟然還想和我爭女人……」

  他一把將征愣中的穆環貞擁進懷裏,霸道的宣布,「環貞是我的,就算你用盡心機、使盡手段,也改變不了她屬于我的這個事實。

  「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始終介意當年在禦書房中,我與父皇之間的那場對話……」

  他說到這裏,李容堪皺眉。

  李容欽看著他的表情笑道:「你在外面偷聽的事,我和父皇心裏都十分清楚。我和父皇當初的那場對話,其實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再隱瞞下去。

  「皇兄的生母乃是皇後,你的出身,比後宮中任何一個皇子都高貴許多。也許一生下來就賜給你的太子身份讓你太過自信,父皇始終擔心你會因此而沒辦法坐穩那個位置、忘掉自己的貴任,所以——」

  李容堪打斷他,「你們故意說出那一番話給朕聽,就是想用這種方式激勵朕奮發圖強,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朕其實是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的?」

  「是,而我自始至終未曾想與你爭那皇位。父皇臨終之前曾私下對我說,皇兄雖然心地不壞,可爲人過于自私且剛腹自用,做事又不擇手段。你那些年一直把我 當成競爭對手,懷有敵意的情況他一直看在眼裏,所以,他將暗部的權力交給我繼承,就是擔心有朝一日,皇兄會不顧手足之情對我痛下殺手,好讓我有自保的能 力。」

  李容欽緩緩起身,走到他面前。

  「這幾年,你做的一切證明你越來越容不下我,你借著我母妃因病早亡一事,向外界傳揚我生了一雙不祥的妖瞳,又接二連三替我將根本不可能與我有結果的女人納進王府,故意將我克妻克母的謠言擴大,這些我都可以不和你計較。」

  接著,他指向穆環貞。

  「但你連我擁有孩子的權和都要剝奪,是不是太過份了? 穆府大小姐,打從出生便體弱多病,大概四年前,她患上怪病,臥床不起,曾有大夫去穆府給她瞧病,當時爲了挽回她的性命,給她喝過一種奇藥。」

  話至此,李容欽冷笑一聲。

  「穆府大小姐喝了那藥之後,命的確是保下來了,可是,她卻因此不能生孩子了。」

  這話說出口,不僅李容堪皺了一下眉,就連穆環貞也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李容欽領了片刻,輕輕一笑。

  「你處心積慮做這一切,無非是擔心我會在二十五歲之前擁有可以奪你的孩子皇位的子嗣……」

  「你……你怎麼知道?!」李容堪震驚了。

  當年有一個算命極準的老道士,曾經給他蔔過一卦。

  卦象表明,李容欽若在二十五歲之前擁有名正言順的子嗣,那孩子將來必會奪他後代的江山、取他後代的皇位,成爲天闕王朝真正的一代霸主。

  這樣的事情他無法接受,他自己已經備受弟弟的排擠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子嗣也承受自已的痛苦。

  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將那些完全不可能爲李容欽生下孩子的女人送進六王府。

  他只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拖時間。

  只要李容欽二十五歲之前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奪位之事,自然就會化爲泡影,不復存在了。

  李容欽不答,只是笑了,他轉過身,走向傻掉了的穆環貞面前,輕輕將她攬入懷中。

  「皇兄,可惜你的計劃出錯了!環貞的肚子裏,已經懷了我的骨肉,再過幾個月,皇兄就能看到你侄子活蹦亂跳的降臨在人世間了。」

  李容堪已經完全無語了。

  環貞懷了老六的孩子?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爲什麼會這樣?

  穆環貞也在震驚之中猛然想起幾個月前,當李容欽得知自己並非是真正的穆家大小姐對,臉上所露出的笑容究竟有多燦爛。

  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這麼的戲劇化。

  「說起來我還要向皇兄道聲感謝,如果當初不是您降旨將穆府大小姐嫁給我當王妃,今日,我又怎麼能擁著嬌妻抱得嬌兒,在這裏向皇兄耀武揚威呢?」

  這話險些把李容堪氣死。

  就是穆環貞聽了這樣的話,也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也難怪當年李容堪會被他氣得誓死也要得到皇位,好堂堂正正的踩在他頭上,用各種手段欺負他了。

  這李容欽的嘴實在太可恨、太欠揍、太讓人崩潰了,得了便宜賣乖不說,還專門挑人家的痛處去踩。

  她突然有些同情起李容堪,竟有一個這麼會氣人的弟弟。

  另外,閑散六王爺一下子變成什麼暗部首領一事,她仍舊有些無法理解。

  李容堪剛剛說,李容欽被斬首之日,就是他李容堪被人取下首級之時。

  這麼說來,他們夫婦二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李容欽夫婦的確不用死了。

  因爲李容堪還沒活夠,他不想被人取下首級去爲六弟吊喪,他也沒有能力去挑釁整個暗部。

  不過身爲帝王,金口玉言既出,想要收回決定,也總要想些辦法。

  那天見了李容欽回宮之後,李容堪便親自擬下聖旨,向文武百官解釋自己心存仁慈,顧念手足親情,到底捨不得自家六弟真的被斬死,故暫免其罪,待楊銳將功補過。

  而大將軍楊銳,當初不明不白的失蹤,在聖旨一下後,又奇蹟般的被找到,楊銳立刻部署一切,帶兵東夷,和對方殺個你死我活。

  不出半個月,楊銳率兵將東夷主帥的人頭取下,大大殺了東夷軍隊的士氣。

  雖然想征服東夷還需要一段漫長的對間,但大戰初捷已經令人十分歡喜了。

  爲此,李容湛又連下幾道聖旨,鼓勵楊銳一定要將東夷打敗,爲天闕爭光,當初爲他做擔保的李容欽,也趁這個機會被赦了罪。

  外人看上去,就是皇上英明、皇上仁慈、皇上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皇上。

  六王爺不用死了,皇上找回了面子,總之結果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真相如何,皇上不說,六王爺不說,其他知情人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被放回六王府的穆環貞,心情始終處于糾結狀態。

  李容欽早就暗中部署好一切,並且料定只要他公開自己是暗部首領的身份,必會逼得李容堪向他妥協。

  可她卻傻傻的跑到李容堪面前替夫求情,還又哭又鬧的要和李容欽同生共死。

  從頭到尾,她就是一個小丑,讓李容欽這混蛋看足了笑話l

  這樣一想,穆環貞不禁開始和她丈夫鬧冷戰。

  不肯讓他進房間,不肯讓他上來、不肯讓他再碰自己一下。

  這可把李容欽嚇壞了,連忙又是哄又是勸的,又是求饒又是認錯,總之把他前半生沒說過的那些甜言蜜語一蘿筐的全都給說了出來。

  他把姿態放低了好幾日,穆環貞心底總算有松動的跡象。

  不過她心裏仍舊有些不滿,恨恨道:「如果當初我真的爲了活命,而送擇給皇上當女人,我看你現在還怎麼去收這個場!」

  李容欽急忙哄她,「娘子,我對你很有信心,知道你對我忠貞不二、死心塌地……一定不會向皇上妥協。再說了,就算你真的妥協,大不了等我逼得皇兄向我讓步之後,再去他的後宮把你搶回來就是。」

  穆環貞被他的無賴言行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這人真的是掌控天闕王朝一半大權的暗部神秘首領嗎?

  半年之後,楊銳終于帶兵凱旋歸國。

  東夷軍被打得七零八落,爲了保住最後一點尊嚴,東夷國君終于寫了降書,向天闕王朝妥協,正式答應做天闕的附屬國,每年進貢送禮,尊稱天闕爲國主。

  回京後的楊銳,第一件事就是來到六王府向李容欽請罪,並說出當初他之所以會莫名失蹤,完全是為勢所逼。

  當初他已經做好一切準備,決定帶兵去攻打東夷,結果李容堪派人發來急信,讓他臨時取消計劃,等候命令再進軍東夷。

  楊銳那個時候真的很心急,因爲他知道自己能被保出天牢,是李容欽從中幫的忙。

  可皇上卻在信中對他說,楊家三百多口,全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果不妥協,就不要怪他心狠無情。

  一方面是家人的命,另一方面是六王爺的性命,這令他陷入兩難,但期間卻接到神秘人來信,信上讓他聽從皇上的意思行事。

  那信的落款寫著一個「欽」字,楊銳認得那個字跡,知道是李容欽親筆所寫,便放下心來,答應了皇上的要來。

  即便是這樣,當楊銳帶著大軍凱旋歸國的時候,仍舊親赴六王府請罪。

  可當他第一次看到六王妃穆環貞時,竟征了好半晌。

  李容欽笑著調侃他,「怎麼?本王的妻子是不是生得美若天仙,把你這小子的三魂七魄給迷走了?」

  穆環貞忍不住瞪他。這李容欽馬上就是要當爹的人了,居然還是這麼不正經!

  楊銳被他調侃得臉紅,他從小就不是李容欽的對手,做爲他的伴讀,以前可是沒少被這六王爺欺負。

  欲言又止了半晌,他終于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王妃,您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姊妹啊?」

  穆環貞被他給門愣了……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容欽例是挑了挑眉,「你怎麼會這麼問?」

  「這次回京的途中,偶然經過一個名叫流西村的地方,遇到了一場喜事所以不由得便多瞅了幾眼。」說到這裏,楊銳傻笑的摸了摸後腦,「有熱鬧,誰都會多瞅兩眼嘛,結果就瞧見那新娘子生得實在好看……」

  他又看了穆環貞一眼,點頭確定著,「像!真是太像了!王妃,我敢拍胸睛保證,那姑娘和您長得真是一模一樣啊。」

  李容欽和穆環貞對視一眼,兩人心中仿佛都有了想法。

  莫非楊銳口中所說的那個姑娘,就是當初逃出穆府的那位真正的穆家大小姐?

  是與不是,兩人都無從判斷。

  不過穆環貞寧願相信是,得知對方如今已經成了親,嫁了人,心底也不免爲對方感到開心。

  大家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

  解決了東夷的問題,短時間內楊銳可以留在京城暫時做個京官了。

  兩個月之後,六王府傳出喜訊,六王妃給王爺生了一個兒子,取名李天驥。

  別看這李天驥年妃小、個子矮,卻絕對是個能惹麻煩的孩子。

  今天欺負李忠的小孫子,明兒個又調戲韓翼家的小閨女。

  整個六王府,被這小麻煩鬧得翻天履地烏煙瘴氣。

  穆環貞經常被兒子的調皮搗蛋氣得滿院子追著他打,每到這個時候,李容欽便從中阻攔,努力幫即將要挨揍的兒子逃脫母老虎的追打。

  日子在歡間嬉笑中度過。

  幾年之後的某一天,六王爺進宮和皇上在禦花園中下棋。

  在李容欽又是出陰招又是耍手段的無賴行爲下,他終于贏了今天的第一盤棋。

  沒辦法,下棋實在不是他的強項,想要贏皇兄,不使些陰招還真有些困難。

  對于自家六弟的無賴行爲,李容堪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遇上無賴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什麼方式都不用,因爲沒用。

  近些年來,兩兄弟的往來也頻繁了許多。

  李容湛曾說過,讓李容欽在朝中領個一官半職管些事情,但自由慣了的他卻對當差沒興趣。

  況且他手中還掌管著暗部,根本也抽不出太多時間再管其他。

  「其實有句話,朕一直都很和你說。」

  「如果皇兄想要再和我下棋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下棋這種事,費心費力費腦子,好不容易要無賴贏了一盤,他可沒精神再下第二盤了。

  李容堪笑了笑,「朕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幾年前,當朕得知你是暗部首領的時候,有那麼一刻,真的是松了一口氣。」

  李容欽不由得擡頭看了他一眼。

  「朕從來都沒想過真的要將你殺掉,只是那個對候事情的發展失去了控制,朕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挽回這個錯誤。你派人將暗部首領的權杖交到朕手中的時候,朕的確是震怒的,但另一方面,朕又很高興,因爲只有這樣,朕才能爲自已找到一個不用殺掉你的理由。」

  說著,他笑了笑。「或許你會覺得朕這麼說有些矯情,可是這些話憋在朕心中好些年了,總覺得,如果不說出口,到死的那一天,會成爲一個遺憾。」

  李容欽喝了口茶,道:「事情都過了那麼久,當年的那點事,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忘了也好,畢竟那並不是一段多麼值得回憶的往事,有些人,隻有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才能真正的成長。或許當年你和父皇在禦書房中所說的那些話,的確對朕起了很大的作用,可是……朕寧願從來都沒聽過那些話,那樣一來,之後的錯誤,也許就都不會發生了。」

  「皇兄,這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提起這些無聊的事情來?」

  「是啊,這些事情是挺無聊的。好了不提了,都過去了,今天晚上你若無事,就留在宮中與朕一起用晚膳吧。」

  李容欽搖搖頭,「環貞還在家中等我回去,這晚膳啊,皇兄還是找你那些美人陪你吃吧。」

  他笑呵呵起身,「我就不留在這礙皇兄的眼了。」

  他行了個禮,轉身就走,走了一半,卻突然又回過頭。

  「其實在我的心裏,皇兄一直都是我的哥哥、是我最敬愛的那個人。」

  「我自幼失去母妃,是皇後娘娘一手將我撫養長大,我早已經將皇後當成我的親娘,而你,就是我的親哥哥。就算之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可親兄弟之間,又哪能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在李容湛微微詫異的眼神中,李容欽轉身離開了。

  坐在原位的天子,細細回味著皇弟剛剛所說的那番話。

  是啊,親兄弟之間,又怎麼會有深仇大恨呢?

  一切都已經過去,是他一直放不開,心中才反復糾結著這些煩人的瑣事。

  其實六弟沒變,他仍舊是幼時那個喜歡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奶聲奶氣叫自己太子哥哥的那個霸道、狂妄又任性的小不點……

  很多年之後,膝下始終沒有皇子的惠仁帝李容堪,在墓年之時立下遺囑,言明待自己駕崩之後,傳位于六王爺之子李天驥爲帝。

  天闕江山不管由誰來主宰,只要一直姓李,那就比什麼都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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