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醜聞的天主教：信仰崩潰還是更堅定？

李洪元

性侵醜聞的天主教：信仰崩潰還是更堅定？

天主教神職人員近年在世界各地傳出性侵醜聞，日前有美國調查報告更揭發教會包庇逾 300 名神父性侵逾 1,000 名孩童，史無前例，令教會聲譽掃地。對於無數以天主教信仰為精神支柱的虔誠教徒而言，這份報告究竟有何意味？面對這次信仰危機，是去還是留，他們如何自處？

8 月 14 日，賓夕凡尼亞州大陪審團（Grand jury）經過 2 年調查，發表長達 1,356 頁的報告，鉅細無遺披露 70 多年以來神父涉嫌干犯的強姦和兒童色情罪行，當中涉及「鞭子、暴力、性虐待」，甚至有神父與其他不法分子秘密串通。主教及其他教會領袖被指勸導受害人不報案，又遊說警方不立案調查。

報告震驚美國上下，匹茲堡（Pittsburgh）是報告描述的「重災區」，有 99 位神父涉案。在匹茲堡聖保祿主教座堂（Saint Paul Cathedral）舉行的中午彌撒上，神父公開向信眾談及醜聞，形容教會領袖幹了「可怕邪惡行為」、有「道德缺失」，為大家帶來了「悲慟、哀傷、被出賣的感覺，甚至憤怒」。長椅上一名女子聽著默默飲泣。

宗教公共事務組織 Faith in Public Life 的天主教計劃總監 John Gehring 坦言：

我覺得，現在身為天主教徒實在艱難，舉目所見，一切都似乎在崩潰中。

報告發表翌日（15 日），適逢是天主教的聖母升天（The Assumption of the Blessed Virgin Mary）慶典。身在紐約曼克頓的教友 Jessica Bede 不無諷刺地慨嘆：「耶穌會望著聖母說：『瞧他們對我的教會幹了甚麼？』」她坦言教會領袖操守無法達到教友的期望。

面對信仰危機，有人矢言再不回頭。波士頓護士 Barbara Bowe 自幼接受天主教學校教育，但長大後與教會日漸疏離，得悉最近的報告內容，更使她決意離開。「以前起碼可信賴神父和修女，現在都沒了，那些權威沒了。」

不過，對於部分教友來說，報告只是人性的脆弱另一次證明，反而令他們信仰更堅定。62 歲的 Robert Romano 祈禱後說：「樹上有很多壞蘋果，有必要清理一下。」但他補充一句：「我不是為著神父而來教會的，我來是受著內心的其他東西驅使。」

77 歲的 Mirta Criswell 承認，2002 年在波士頓爆出的性醜聞，一直折磨很多教友，今次發表的報告更是令群情激憤，「我百分之百確信報告內容。」雖則她不打算離開，但建議教會汲取教訓實行改革：「他們應該准許神父結婚、有自己家庭。人類始終需要性生活。」

有少數教徒甚至相信，此事能夠讓教會置之死地而後生。年屆 88 歲教徒 David Williams，既有兒子擔任神父，亦有孫兒攻讀神學院。他在匹茲堡參加完中午彌撒後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承認報告內容駭人聽聞，而且相信還陸續有來，使他非常疼心，但他有十足信心教會可以對症下藥。「不面對自己的罪，你又如何能夠贖罪？」

現年 44 歲的 Brett Sullivan Santry 面對此事卻不那麼坦然。他自幼被教會訓練為輔祭，其後離婚令他陷入信仰危機，到近年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上任，加上女兒接受天主教學校教育的啟發，原本都令他有意重返教會，直至星期二翻閱這份調查報告。他發現從小培育他的神父 George Koychick 榜上有名，涉嫌猥褻多名未成年少女。「既難受又有點釋懷地發現，起碼他不性侵輔祭。」

Santry 如今還在整理思緒，無法回答報告對信仰有何等衝擊，但至少他目前仍自認為天主教徒，確知教會曾經做過很多善事。至於要如何向女兒解釋事件，他卻顯得語無倫次：

對此我依然感恩，但總有一天我要對她解釋這個，你知道的…… 或者我們可以在未來某個時間為這個認真談談。天哪，到底我在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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