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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浮空風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能獨立在貴族體外的源力,只有擬形。
擬形在主人死後能存多少年,只有規司和帝宮才有結論,並不是浮空軍這樣的外圍人員瞭解的。
他們知道的是,這二十年以來,浩月身上斷斷續續殘存著的源力波動。
這一點,還是呂叔發現的。
他帶著團隊檢修【浩月】時,曾經幾次遇到過接收和外傳設備的信號全部斷絕,就好像被屏蔽了一樣。
幾方檢查也沒有查出異樣,最好還是通過嵐石檢測,確定了是源力的波動。
呂叔進不了駕駛艙,就在外面放了嵐石和信號設備進行記錄。
大部分時間,殘餘的源力都是休眠的,只是定時甦醒一次。
起先,源力一個月甦醒一次。
到後來,三個月甦醒一次。
再到後來,半年一年甦醒一次。
淩寒當年還年少,卻也隱隱感覺出,殘存在機甲艙內的源力彷彿跟浩月一樣,都在等待主人的歸來。
只是源力跟實體的機甲不同,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在逐漸逐漸消散。
屏蔽的時間越來越短,甦醒的時間相隔越長。
一直到上一次甦醒,過去了大概三年。
沒想到這一次源力甦醒,會因為邵衍。
「他這——」
淩寒看著病床上昏迷著的人,找了個自己能理解的詞:「像重金屬中毒的神經,可以恢復了?」
「與其說像重金屬中毒,而更像是血栓,被雜質堵住……」老人看著淩寒的茫然的臉,歎了口氣。
算了,跟個醫學常識為零的人解釋什麼。
「再來個十幾次同樣強度的,可能還有治癒的希望。」他將邵衍腦部上鏈接儀器的金屬貼片拔下來,「現在只能說有改善,可惜——」
可惜楚浩已經死了。
眼下展望整個帝國,也沒有第二個貴族,源力有吞噬能力了。
故人已死,淩寒又是新一任頭領。
可能是勾起了對以前首領的回憶,醫部的老部長說起了不少往事,沒有了遮遮掩掩,也沒有了顧忌。
貴族,源力,包括自己是楚家的人也不隱瞞,想什麼說什麼。
脾氣儒雅隨和,口氣卻能日天。
「還以為三年前源力就消散了,沒想到今天還在。」
「要不是楚浩沒有參加儲君祭典,儲君之位現在坐著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這假設淩寒在繁叔那聽過,不過結論卻截然相反。
「楚浩那脾氣,就是真的進了儲君祭典,也只會一路裝死,一輪遊出來。」
只不過那時,無論是醫部部長、繁叔還是自己,都沒有想過,兩個截然相反的結論會疊加在一個人身上。
把老部長送走之後。
淩寒在邵衍病床前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小護士推開病房門,看見煙霧繚繞的病房,連忙把他趕了出去。
他站在門外了,還振振有詞:「他戴著呼吸罩呢,抽煙他也聞不到。」
「好好好,我這就滾。」看到護士長柳眉倒豎,他立刻繳械投降,「你好好照顧他。」
小護士看著淩寒眼底的黑眼圈,不知道為什麼,深深歎了口氣。
三天後邵衍醒來,似乎有所感覺。
從能說話開始,就在醫院頻繁打聽主治醫生,被不軟不硬的堵了回去。
後來邵衍體能漸漸恢復,一直到他離開浮空島淩寒也把相關消息扣著,沒有透露出半點口風。
——事關上一代浮空軍頭領、楚家糾葛、帝都格局、甚至是笑笑的安全和平靜。
他不敢冒這個險。
直到半年後,淩寒再次遇到邵衍。
那時候他坐在一家診所的門口,頭髮半長,腿上還帶著傷,衣服上都是口子和浮土。
他鬍子拉碴,垂著眸啃著一個饅頭。
有隻鴿子從屋頂上落了下來,立在他的肩頭,他將麵包掰成兩半,大的一半餵給了鴿子。
午後的陽光很好。
他身上渡上溫暖的色調,表情溫和,氣質乾淨,彷彿是坐在帝城英雄廣場的噴泉旁餵鴿子的軍官。
混沌區這三年,沒有在他身上沉澱任何影子。
淩寒走到對方身側坐下:「今天陽光不錯。」
邵衍用手指輕輕順著鴿子絨毛:「風也不錯。」
那時候帝城格局已經徹底混亂,星帝病重,儲君壓不住新老實力,賽維聯盟蠢蠢欲動。
楚家雖然沒有動靜,譚家的人卻已經找到了13區,被暗街誤導又轉向了其他區。
然後,他告訴邵衍。
去逐際城,找到那個姑娘。
當她的老師,成為她的影子。
雇傭軍常年接到護衛的任務。
用三年的自由換得受損神經的恢復,值嗎?
顯然邵衍是覺得值得。
「後來的事情你知道了。」
淩寒看著身側坐著的年輕星帝:「他去了逐際城。」
只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楚笑為了救人,炸了政府大樓,自爆身份。
去了帝城的她,高階貴族,有規司管著,有暗街護著,有繁叔看著,有楚家威懾,有軍校教導……
邵衍被徹底解放。
重新踏上了他自己一直想走的路。
楚笑聽完淩寒的回憶,總結了一下。
簡單來說,淩寒一方面記著邵衍的恩情,一方面覺得她處境危險還不思進取去學材料系,所以給她拐了個老師+保鏢。
雙贏。
這種劇情放在正常家庭劇或者戰爭劇內,無非就是「沒有告知」+「為了你好」,解釋清楚多半沒有隔閡。
結果淩寒也沒想到,她走了一個言情劇本。
那麼再去追溯源頭,就演變成了「有目的的靠近」「算計」,甚至可能動搖感情信仰和彼此的信任。
典型的想太多。
楚笑矮淩寒一個頭,她仰著頭:「改天請你喝酒。」
啊?
淩寒覺得跟這個便宜妹妹腦回路有些接不上,年紀問題果然很大,代溝不僅深還長。
楚笑也不解釋,從地上站起來:「我能看看浩月嗎?」
淩寒聳肩:「當然。」
只要楚笑喜歡,拉走都沒有關係。
楚笑走到機甲面前,淩寒在面板上控制著維修塔從地下升起,示意她站在升降平臺後,將她的高度升到了半空。
她今天顯得有些活躍。
這裡摸摸,那裡屈指敲敲,興致來了來了,還從升降臺上爬上了【浩月】身上。
她不僅身手好,而且體能出色。
爬個機甲如履平地,速度快還穩當,淩寒也不攔著,任憑她折騰。
只是【浩月】作為陳列品,維護不同正常的機甲,身上打的蠟就有幾層,還有抗氧化油和液體防褪色膜。
處處打滑,十分難抓力。
楚笑十分注意腳下,卻還是栽在了機甲肩部的關節塗的潤滑油上,腳下一滑,整個重心偏移,直接從機甲肩上摔下。
淩寒:「小心!」
她在落下的一瞬間,本能的改變了身體姿勢,如同貓一樣,身體舒展開,單手伸手勾住了機甲腰部。
她靠著一隻手的支撐,懸掛在機甲身上,餘光看見不遠處的關節軸承。
沒有猶豫,楚笑利用單手抓力,身體如同鞦韆一樣蕩了過去。
這時候,楚笑耳邊響起:「卡啦啦」的聲音,她手上一空,腳卻踩在了實地上。
她半抬著頭,對上了一雙巨大的眼睛。
【浩月】用手掌托著楚笑,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她的腰。
然後它開口,響起卻不是機械聲音,而是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傳來,跟自己每次進入浮空基地時,聽到的聲音一樣。
他聲音帶著笑意:「笑笑。」
楚笑沉默了幾秒鐘。
她勾著嘴角,聲音帶著嘶啞:「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虹膜。」
這回回答楚笑的是浩月的本音,機械冷金屬,沒有感情起伏:「主人錄了很多話,我儲存盤受損,只留下了這一句。」
它頓了頓:「抱歉。」
「沒關係。」楚笑輕聲道,「一句就夠了。」
她的額前,一隻迷你塔列斯衝了出來。
小胖雞更加迷你了,卻也凝實了不少,它撲棱著小翅膀,一圈一圈圍繞著機甲尋找。
最終什麼都沒有找到。
——殘存的源力擬形,已經消散了。
——
楚笑刷分不影響她的時間觀。
定點下場,定點結束,一般到宿舍不會超過晚上十點。
可是今天,邵衍十點半也沒有見楚笑回來。
邵衍從漣韻那得知楚笑找了淩寒,又從淩寒副官那得知兩人去了博物館,隱約猜到兩人可能會聊一些往事。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楚笑推開門時,他仍舊有些驚訝。
他走到楚笑面前,低著頭,半托著楚笑的下巴:「哭過了?」
楚笑:「啊?」
然後她側頭看向屋內的全身鏡,正好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
楚笑從小到大紅眼眶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後是兔子眼。
「淩寒跟我說了一些往事,一時有些感慨。」楚笑解釋完,親了邵衍一口,沒吧唧出什麼肉味,倒是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還帶著水汽,清新好聞。
倒是自己,格鬥場上出來,帶著汗味。
她將外套脫了放在椅子上:「我先去洗澡。」
熱水最能平復人的情緒。
楚笑洗完澡,用手將鏡子上的水汽抹開,鏡子裡倒影出的自己,雖然雙眼還泛著紅色,可萎靡的精神好了不少。
她穿上居家服,打開衛生間大門,邵衍正坐在書桌前,在光腦上寫著什麼。
聽見動靜他關閉光腦,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端起桌上的熱水和藥物,遞給楚笑:「吃藥。」
他遞完水後走到椅子上,將楚笑的外套拿下來,順便擼了一圈屋子裡該洗的東西,然後走向衛生間,準備將衣物扔到洗衣機裡一起洗。
楚笑吃藥一口悶,端著剩下的半杯熱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她瞄了一眼邵衍的肩頭,無論他幹什麼家務,小胖雞也雷打不動的趴著。
偶爾用頭蹭了蹭他,對他十分親近。
這貨別看這麼懶洋洋嬌憨的不行,可目前能看得上的人只有兩個,一個婁墨是因為和自己的源力氣息很像。
那麼邵衍——
是因為她爹當年殘存的源力?
她一杯熱水沒有喝完,邵衍已經從衛生間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笑笑,這照片你是從哪裡找的?」
楚笑今晚情緒波動太大,一時間把口袋裡的照片給忘記了。
可能是邵衍把衣服扔進洗衣機前,細心的把口袋的東西翻出來,他才找到了這張照片。
楚笑:「行軍包裡,翻乾糧的時候翻到的。」
「我找了很久,還以為丟了。」
邵衍走到書桌前,把自己單人照片扣下來,把楚笑的照片裱了進去:「你都知道了?」
「嗯。」
他走到楚笑面前,將她手裡的杯子接過來,放在桌上。
然後將她打橫抱起來,輕輕的放在床上,壓上去低頭啃了一口,壓低了嗓音:「陛下——」
又來這一套!
其實美男計也沒什麼,關鍵這人不到最後一步,要不是她能感受到對方的變化,還以為他某方面不行。
楚笑一把推開就要起來。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
邵衍七手八腳把楚笑抱在懷裡,想了想:「以前我總覺得,你再大上幾歲,畢業後,見過更多優秀的人,應該就會找到另外喜歡的人……」
滿打滿算,楚笑今年才二十三歲。
兩年前,她才二十一。
年少人的感情總是異常簡單明媚,可能只是因為一件白襯衫,一杯汽水,一抹黃昏後的陽光,或者只是側頭的時候,對方的側臉十分好看。
喜歡就喜歡,單刀直入,義無反顧。
就像楚笑當初那樣。
他們處在人生觀迅速進階的過程。
會在三五年內,迅速拋棄掉年輕的自己,那時候,擇偶觀也會隨之進階,年少因為各種小元素的喜歡,會迅速湮滅。
他明知道這樣的例子太多,卻還是一頭紮了下去。
以前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最後可能會成為楚笑人生路過的風景。
那麼自己以前是什麼人,有什麼家庭,其實都不重要。
「……」
楚笑大概聽懂了。
邵同志覺得她年紀小,三觀沒定,所以對未來沒什麼安全感,基本是把談戀愛當末日來過,過一天賺一天。
這一點是她不對,結婚證沒有早點領。
明擺著邵同志藉口她畢業是在等著她長大,她卻還真去上學了……
早兩年把人押到婚姻登記處,孩子都能下地了。
呵呵。
她是星帝,還有人堵著不給辦?
楚笑想到這:「那麼現在呢?」
邵衍:「你想聽什麼,我說給你聽。」
楚笑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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