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20-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9050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32555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二卷 同學少年 第二十九章
天色將亮未亮,山霧正濃。
山澗溪流順著陡峭的石壁奔流而下,嘩啦啦的水流聲遮住了兩岸的響動。
按照規定,「陣亡」的同學有扮演好死屍的義務。
如果故意發出有暗示性的動作或者響動,影響到戰局有變,在場所有己方人員,都會被作「陣亡」下線處理。
所以,被「暗殺」在灌木中的同學們,只能靜靜的在地上躺屍,眼睜睜的看著楚笑從自己身側消失,朝著和隊員的位置摸去。
周圍依舊流水潺潺,沒有任何異響,「死屍」腦子裡只有兩個字。
完了。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不過是想在郊遊三系中摸幾條小魚而已,卻成了別人的刀下的死魚。
還是一刀斃命連蹦躂一下都沒有的那種。
露宿營地。
許楠起了個大早。
她將個人物品收拾完,還把昨天大家落下的垃圾撿起來,能降解的就地掩埋,不能降解的用環保袋裝起來。
正收拾著,她覺得自己眼前閃了閃,佩戴在胸前的計分器突然亮了起來,許楠低下頭,看著上面的數字12,有些奇怪。
計分器平日裡大多隱藏,只有特意去查探會及時亮起,或者數字有變動時延遲亮起。
這一大早,計分器壞了?
她拍了拍計分器,又憑著印象,按了刷新鍵和複位鍵,折騰了半天數字也沒有恢復10。
沈遇從睡袋裡爬起來,看見許楠半蹲在地上,低著頭跟計分器有仇似的使勁戳著,他有些奇怪,走到許楠的身邊:「許楠,你這一大早這麼大動靜,晨練?」
許楠看了一眼班長,又繼續低下頭:「班長,我計分器好像壞了。」
「我看看。」沈遇也跟著半蹲下去,看見上面的數字,笑了起來,「12?看來的確壞了。」
他們系,常年保證十分不動搖。
偶爾幾次八九分,那也是因為拉練的時候,有些同學走的太遠,用了求救器被拉回學校倒扣一兩分。
許楠有些納悶:「昨晚還是好好的。」
「沒事,回頭我報個錯,你先——」沈遇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許楠的計分器上一跳變成了13。
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佩戴在手腕上的計分器。
13,沒錯。
沈遇刷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走到角落裡,叫醒了一個男同學,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睡得一臉蒙逼,扒拉開他的睡袋,找到對方的計分器。
數字正好從13跳到14。
而且,這似乎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不少人被動靜吵醒,睡眼朦朧的從地上坐起來,相互打探了一遍。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後,都下意識的看向自己胸前的計分器。
15、16……
立在樹邊發呆的沈遇看著數字跳到了18,突然醒了過來。
他掃了一眼營地裡被吵醒或者依舊還睡的人:「現在清點人數,看看誰不在營地裡。」
角落裡一隻小手顫巍巍的伸了出來。
沈遇側過頭看去,班級裡最內向的王曉茜吶吶開口:「楚笑……楚笑好像不在。」
楚笑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天還沒亮透,她原本作息穩定睡到自然醒的同學,突然像是約好了一樣,都醒了過來。
或半坐在睡袋裡穿外套,或站在外面找鞋子,少數幾個穿戴整齊的,正在角落的包裹堆裡翻找著方向儀和其他一些工具。
他們似乎著急去哪,隨意拿了些東西,就跟著沈遇往外走。
領頭的沈遇剛好和從濃霧中走出來的楚笑打了個照面,她半身被露水打濕,劉海半貼在額頭上,手裡握著把軍刀,像是剛從泥地裡滾過幾圈,衣服上褲子上全是泥土。
沈遇:「楚笑,你去哪了?」
「河邊。」楚笑隨口回答道,掃了一眼全班出動的陣仗,「出事了?」
沈遇猶豫了一下,看著她一身狼狽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回答:「倒是沒什麼事。」
楚笑接過一旁女生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露水:「既然沒什麼事,我先睡覺了,做了什麼好吃的,記得喊我。」
沈遇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下兩個字。
「好的。」
——
一連三天。
沈遇都想問問楚笑,那天淩晨歸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只是過去了一夜,自己班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十幾分。
但是楚笑完全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
白天,她大多數時間不是漫山遍野鼓搗吃的,就是到處找地方睡覺。
而且受了之前幾天的影響,只要自己一靠近,她就像是能提前感知到,從睡夢中醒來,迅速轉換陣地。
好不容易晚上篝火前,他能逮住對方聊聊天,從未有過交情的一些班級突然找上門來,以各種理由來串門,或者邀請自己班上的人過去串門。
每時每刻,他身邊都圍著其他班級的人。
那天學校回收「陣亡」學生時,負責運人的飛行器在河岸上停了很久,從灌木叢裡把一個個「死屍」扒拉出來,動靜太大,引得三系都來觀看。
他們雖然不知道誰動的手,但是絕對知道了自己班上多了十幾個人頭分的事情,這才熱情洋溢的跑來拉關係。
一來,防止半夜他們自己的營地被人摸了,還沒有地方求助。
二來,他們話裡話外都在說,既然你們實力這麼強,要不不要抽籤了,八強名額你們當仁不讓喲——
喲個毛線。
誰吃飽了沒事幹,把自己送進屠宰場。
再說,他們提前回校幾天,教授佈置的論文還有時間搶救一下,這要是八強賽回來,火葬場都預熱完畢了。
沈遇心裡苦,看見來篝火晚會上來串門的就格外的暴躁。
但是今天來的軍史哲學系同學,一個比一個脾氣好,來串門不僅自帶食物和乾柴,還主動替材料系這邊整理場地和東西。
篝火點起來的時候,更是由班長主講,聲音磁性好聽:「……那是個水球,水域面積佔據百分之七十以上,卻奇異的沒有繁衍出海底文明和足夠強大的海洋艦隊,而是聚集在狹小的陸地上面。洛特家族的商船在降落在這海上時,還以為到了無主之地……」
這是某個商業大亨靠殖民崛起,也是因為殖民而沒落的故事,通俗易懂卻引人入勝的,將眾人的思緒從首都星這邊的森林,引到了星系某個遙遠的角落。
只有楚笑一個人知道,他在說地球的故事。
她將自己烤在篝火上的魚翻了個面,順便撒了點香料和鹽,翻過一面繼續烤。
恢復全部記憶後,她去過圖書館、去過星網、去過資料室……去自己能想到的任何地方,知道地球現在已經是個正經的三等靠上的文明。
像是用了三百年,走完了別人一千年的路。
多好。
烤魚冒著屢屢香氣,楚笑收回烤魚的木棍,伸手稍微撕了點魚肉,放入口中。
魚肉外焦裡嫩,鹹淡剛好。
她正打算吃,感覺到有異樣的目光。
一轉頭,就看見個熟臉青年獨自坐在角落的地方,周圍沒有任何人,像是被孤立,又像是自己故意躲避開人群。
他此時正盯著她木棍上的魚,雖然表情和眼神都很隱晦,但是還是能看出其對食物的渴望。
楚笑想了想,提著魚走到這位打過幾個照面的跑友身側坐下,伸手將魚遞給了他:「見者有份。」
跑友小哥:「啊?」
楚笑將手中串著魚的木棍塞到他手裡:「意思就是,這份給你的。」
跑友小哥低著頭看了半晌魚,然後抬起頭對楚笑露出一個乾淨的笑容:「謝謝。」
他學著楚笑的樣子,用手掰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
眉眼都舒展了許多。
跑友小哥吃東西舉止非常有教養,就是坐在泥地裡徒手撕魚,也像是用餐刀進餐一樣。
楚笑投餵完跑友,起身站了起來,準備去河邊洗漱。
明天是決賽的最後一天。
能存活到現在的隊伍,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偏僻的地方。
今晚適合早睡。
她剛站起來,沒走幾步,就被身後隨之站起來的小哥喊住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
楚笑背對著身後人,一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
拎起邊上自己的背包,一頭紮進了夜色中。
——
第二天,一大早。
沈遇就在營地裡舉行運氣篩選和運氣加持。
所謂的運氣篩選,就是通過各種小遊戲,找出幾輪下來運氣最好的那個。
而運氣加持,則是寄託於某種宗教信仰,做出類似於宗教儀式的動作或者口號,希望能夠增加運氣的活動
簡單來說,日常封建迷信。
而這日常封建迷信得出的結果是:楚笑。
沈遇:「……」
他握著手腕上的計分器,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三系抽籤地點定在山外的山頭。
時間,中午。
都說望山跑死馬,山裡的霧氣剛剛散盡,各班的抽籤小組就開始往集合的地點彙集。
每個班允許帶三人,班長、抽籤人員、體能好的協助人員。
鑒於前幾天有人摸到了溪邊,沈遇把僅有的幾個體能好的都留在了營地保護弱雞,只帶了楚笑,兩人順著南山而下,又沿著隔壁上山脊線向上攀登。
作為愛操心的雞媽媽,一路上沈遇都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楚笑,只是不論他什麼時候回頭,楚笑都穩穩的跟在他身後。
似乎連距離都沒有改變過。
兩人簡裝出行,雖然出離得遠,卻不是最後一個到的。
幾個小時後,兩人到達山頂的空地,上面已經聚集了二三十個人。
沈遇領著楚笑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吃乾糧、喝水、休息。
一個半小時後,最後一個抽籤代表隊,到達山頂。
抽籤正式開始。
拉練條件艱苦。
用來抽籤的是燒烤用的鐵籤,一共十幾根,同等長短,負責主持的班級當著眾人的面,剪斷其中一根。
然後把短籤混合在長籤之中,頭部對齊,用雙手抓住鐵籤掩蓋住其尾部,讓其他班級代表來抓。
為保證公平,留下最後一根歸主持者。
只聽站在最中央的主持者做好準備後,大聲道:「請各位抽籤代表。」
楚笑和各個班級的抽籤代表一樣,從各自位置上站了起,朝著中間靠攏。
沈遇卻突然從身後拽住了楚笑:「等等。」
楚笑:「?」
沈遇深吸一口氣:「我去好了。」
楚笑看了一眼中央,這金屬的鐵籤在她這就是透明的。
班上的人心心念念都是回去寫論文,交給她去抽籤,沒有任何變數,一會兒就能收拾東西準備回校了。
她難得反問了一句:「班長,你確定?」
沈遇:「我確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