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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引見大客戶
朝陽緩緩的從天邊升起,驢車在鄉間路上達達跑著,都說春寒料峭,即使太陽出來,可氣溫還是沒有回升。
米玖樂已經穿得十分保暖,但迎面的刺骨冷風仍讓她的臉蛋凍得有些僵,她一邊搓著手,一邊不斷對著手心呵著熱氣。
習武之人聽覺本就特別敏銳,雖然蕭蕭風聲不斷從耳邊拂過,他還是能聽到她的動靜,稍稍拉緊手中韁繩讓前頭的驢子停下。
就在她不解他為何突然停車之時,一件染著熱氣的棉襖已經罩在她頭頂上,同時戰慕寒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
「披著就不會這麼冷。」
「不行,你把棉襖給我,萬一生病,我會良心不安。」她連忙將棉襖取下還他。
他伸手制止,「我是習武之人,不會怕冷,當年在軍中,即使是冰天雪地的天氣,我依舊光著膀子,所以你不用替我擔心。」
「可是……」
「你要是擔心會被他人誤會,進城之前再還我便是。」他揮動韁繩,指揮前頭的驢子繼續上路。
「謝謝你,還有,我根本不怕那些流言。」棉襖罩在冷涼的身子上,暖意驅散了米玖樂全身的寒冷,僵硬的身子慢慢緩過來。
她下意識地嗅了下染著他男性氣息的溫暖棉襖,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奇異感覺緩緩滑過心頭,她秀眉微蹙,看著戰慕寒挺拔如松的背影,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他出現那種感覺。
她的心頭浮現一種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糾結,有點甜、有點羞澀,還有一抹竊喜……吼,她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產生這麼多奇怪的感覺啊!
她糾結許久,等回過神,這才發覺省城已經在眼前。
一進到省城便看到官差四處對擔著貨物前來做生意的小販們收今日的納皇金,催收的凶惡語氣簡直跟流氓差不多,讓人心生厭惡。
「不用在意,很快你就看不到這景象了。」戰慕寒直視著前方避免撞到過往人群,卻像是知道她內心所想,開口向她透露一點訊息。
她猛地轉過頭,詫異的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剛毅側臉,「你意思是已經有人……」
「靜待結果便是,不用心急。」
「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有很多事情不能明講,但他這麼稍微一點她就知道了,「希望能早點有結果。」
三江地區每天收這種零頭,全數匯集起來,金額是相當恐怖的,敢明目張膽背後的勢力一定不小,這事恐怕只能暗中調查。
「會的。」戰慕寒將驢車停在一個餛飩攤子前,「這麼早,福臨門酒樓還沒開門,先吃一碗餛飩或是湯麵再過去。這攤餛飩由一對老夫妻經營,味道很好。」
「也好,喝點熱湯去去寒。早膳沒吃便出發,本不覺得餓,聞到這大骨湯的香氣就突然餓了。」她揉了揉乾扁的肚子道。
也許是時間還早,上街的人不多,所以攤子裡只有兩位客人低頭吃著熱騰騰的餛飩湯。
「老闆,來兩碗餛飩麵,一大一小,再隨意切點小菜。」戰慕寒跳下驢車,對忙著包餛飩的老夫妻喊道。
「好唷,兩位客官隨意坐,馬上幫你們上菜。」餛飩攤老闆手腳俐落的把幾顆餛飩跟一把麵條丟到滾燙的水中,熱絡的招呼。
兩人挑了角落的位置,才剛坐下便看到兩名官差前來收納皇金。
高個子官差語氣凶惡的催促,「林老頭,快點,今天的納皇金趕緊繳了!」
「是是,兩位官爺,您稍待,稍待。」餛飩攤老闆放下手中撈杓,自錢袋子裡取出十文錢,「兩位官爺,這是今天的納皇金。」
「十文?不對,從今天開始納皇金改為十五文,快點把不夠的五文補了。」
「什麼,十五文?官爺,之前怎麼沒有說?突然就漲了……」林老頭一臉愁苦的看著兩名官差。
「少囉嗦,你這餛飩攤還要不要開?想繼續開就給爺老實地把納皇金交了!」一旁的胖官差看到林老頭遲遲不肯交錢,高舉攤子上的一疊海碗,準備摔碗,「不交,你也別想做生意了!」
「交,交,兩位官爺,老頭子我交,我交還不成,官爺。」林老頭又從錢袋子裡取出五文錢交給高個子官差。
兩人這才惡狠狠地塞給林老頭一張收據,還不約而同落下一句,「算你識相!」
他們正要前往下一個小攤販,看到停在攤子旁的驢車上堆滿了稻草,據他們的經驗判斷,這裡頭絕對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胖官差大步來到驢車旁邊,拍著驢車凶狠的問道,「這驢車是誰的!」
米玖樂嘴角暗抽了下,欲起身,卻被戰慕寒制止——
「我來,把那張全國通行的文書給我。」
他接過文書,走向那兩名官差,「兩位官爺,這驢車是我的,不知有什麼問題?」
「你這驢車裡載的是什麼?用稻草掩人耳目,是想逃繳納皇金是吧!」高個子官差拿起手中配刀,就要將驢車上頭的稻草給掀開,看看裡頭的物品。
「這一車稻草跟裡頭的東西是福臨門的管事托我帶給他的。」戰慕寒一手按住那把配刀。
一聽到這話,兩名官差臉色一變,隨即露出巴結的嘴臉。
胖官差連忙將被攪亂的稻草鋪平,「原來是福臨門的易管事要的,那我們就不抽查了。」
「不抽查了,不抽查了。」高個子官差連忙抽回自己的配刀,還不斷鞠躬哈腰。
米玖樂傻眼的看著那兩個一臉心虛的官差快步離去,罵道︰「瞧他們那矬樣!」
「這群官差欺善怕惡,遇到官階或是權力比他們大的人就跟龜孫子一樣。」戰慕寒鄙夷的睞了眼已經走遠的官差。
這時林老頭將餛飩面跟小菜端過來,「兩位,趁熱吃,湯涼了就不好吃了。」
「老伯,謝謝你。」
「說什麼謝,我們是開門做生意的,是老頭兒我要跟你們道謝才是。」林老頭一臉愁容,卻還是硬扯出笑容回應她。
米玖樂先嚐了一口湯再吃一口餛飩,果然如戰慕寒所說,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肉鮮味美口感佳,在口腔裡散開來滋味讓人想將舌頭一起吞下。
這麼好吃的餛飩,怎麼過來吃的人那麼少?明明這個時間點人潮已經開始多了起來。她忍不住好奇問道︰「老伯,你這餛飩真好吃,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可怎麼沒見到什麼人過來用餐?」
林老頭嘆了口氣,「唉,生意難做啊,現在只要上街就會被盤查,嚇得百姓們都不敢上街,加上納皇金不斷上漲,老頭兒我也只好跟著漲,一碗餛飩從最先的四文錢漲到五文錢還有人吃,現在漲到六文錢,要吃的人就會多想想了,要不就是久久打一次牙祭。唉,如今納皇金又漲,我若是再漲價,恐怕就沒有人會前來吃餛飩,我這攤子也得收了。」
「老伯,這麼好吃的餛飩若是收了實在可惜,希望有人趕緊將上頭那貪官給收了。」說話間,一碗麵已經被她吃了大半。
聽她這麼抱怨,林老頭嚇得連忙將手指比在嘴邊,還不忘左右張望,「噓,噓,小娘子,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被聽到可是會被抓進牢裡的。」
「老伯,謝謝你提醒我。」她看到一直未說話的戰慕寒一碗麵已經見底,她也不好耽誤時間,趕緊吃起剩下的麵。
「不客氣。」林老頭嘆了口氣後便回到餛飩攤邊。
「戰大哥,對這事你有什麼看法嗎?」
「沒什麼看法。」
「納皇金一口氣漲了五文錢,還是在沒有通知之下漲的,你不覺得奇怪?」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通常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下面的人假借上峰的意思達到自己的目的,一種是上頭的人有大量資金需求。」戰慕寒臉色異常凝重,看著街道上稀疏的人潮,「依我看,是突然有大筆資金需求,因此才把老百姓當成搖錢樹。」
「這群貪官污吏真是太可惡了,把老百姓的口袋當成自家的私庫,予取予求,皇上怎麼能夠容忍他們這麼做!」她氣憤的敲了一下桌子,忿忿道。
「這麼生氣小心噎著,別激動,趕緊把麵吃了。那些貪官污吏也就是欺上瞞下,你口中的那位應該不知道這事。」
國丈薛浩然入朝為官幾十年,深得皇上的信任,加上薛皇后的耳邊風,因此皇上將不少國家大事交給薛浩然處理。
皇上這些年身體不是很好,體力大不如前,還會不時臥病在床,因此更是重用薛家。
薛浩然及薛氏族人藉此壟斷朝政軍事、經濟諸權力,架空太子,這些事臥床休養的皇上後來發現情況不對,也有心無力。
「我知道了。」她飛快地將剩下的麵吃掉,放下筷子,拿起繡帕擦了一下嘴邊的油膩,「我吃完了,戰大哥。」
他自腰帶裡取出一小枚碎銀放在桌上,「走吧,這時間福臨門後門應該開了,我們先過去。」
她也趕緊取出荷包,要將麵錢給他。
他一手制止,「沒幾文錢,算我的。」
「好吧。」她也不跟他客氣,「要是生意能談成,我再請你吃大餐。」
「一言為定,不過我想吃你親手煮的。」
「那有什麼問題。」她拍了拍胸口。
其實她也喜歡請他過來吃她煮的飯菜,每次看到他把一桌菜吃個精光,她就很有成就感.,看到他大快朵頤的模樣,她就很開心。
* * *
兩人上了驢車,穿過幾條彎彎曲曲的小巷來到一條後巷,一進去便看到一扇門外有不少人擔著蔬果、肉類或是雜物等著過秤與驗收。
「就是那裡。」戰慕寒指著福臨門的後門。
後門邊上,一名穿著較為光鮮,像是掌櫃的中年男子正巧抬頭,看到駕著驢車過來的戰慕寒,他比了比手勢示意店裡的夥計將物品搬進去,笑容可掬的朝戰慕寒走來,「戰爺,今天今天是不是獵到什麼好獵物?前兩天我請您獵的野兔不知道有沒有?」
「在這裡。」戰慕寒隨手將那一串野兔子丟給他,同時稍做介紹,「米娘子,這是老蕭,福臨門的掌櫃。老蕭,這是米玖樂米娘子。」
「米娘子好。」蕭掌櫃朝她抱了抱拳。
「蕭掌櫃。」她也微微福了福身子。
「老蕭,易管事在嗎?」戰慕寒問道。
「戰爺找易管事?」平日戰爺送獵物到酒樓來,最不耐煩見的人就是易管事了,今日怎麼會突然要見他?
「是的,我要介紹米娘子給他認識,有筆生意想找他談。」戰慕寒自驢車上取下裝著幾瓶酒的竹籃。
「易管事剛到,戰爺,米娘子,請先隨在下進去。」易管事對戰慕寒是很敬重的,因此蕭掌櫃不敢怠慢,連忙將人請進去,還不忘交代手下,「你們兩個將戰爺的驢車趕進來,別忘了喂點水與草。」
蕭掌櫃領著他們經過後花園,穿過廚房,來到位在三樓、裝潢得十分雅致的雅間,小廝手腳俐落的隨後端著茶點上來。
「請兩位稍待,在下去請易管事過來。」蕭掌櫃說完便退出雅間。
待門闔上,米玖樂端過面前的茶盞,徐徐呷了一口茶香四溢的溫潤香茗,隔著杯沿瞅著神情淡漠的戰慕寒,語帶揶揄,「戰爺,想來你曾經的官位不低。」福臨門背後的東家是京城大官,這大官的手下會對戰慕寒這般恭敬,想來他原來的官階很高。
「我現在只是個獵戶。」
「戰爺,你很不老實唷,現在無任何官職,卻弄得到通行全國的文書,欺負我讀書少沒見識嗎?」她對著他調皮的擠眉弄眼,繼續調侃。
她那多變的表情將他逗樂了,嘴角微揚,輕笑一聲,「你讀書少?」他可不信。
「不好說,不好說。」她故作高深莫測,總不能說她在二十一世紀讀到碩士吧。
兩人抬槓間,微掩的門扇傳來幾聲敲門聲,戰慕寒讓外頭的人進來,門扇便被推開來。
來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外型斯文,身形挺拔,留著山羊鬍,身著水青色直裰。他神情恭敬的向戰慕寒作揖,「戰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還成。」戰慕寒伸手示意對方坐下,「易成,今日找你是有事相託。」
「不知戰爺有何要事?易某定當全力相助。」
「易成,這位是米玖樂米娘子。米娘子,他就是我跟你提起的福臨門管事易成。」戰慕寒為兩人做介紹。
「見過易管事。」她起身微微屈膝見禮。
易成抱拳回禮,「米娘子好。」
「易成,米娘子是位釀酒師,所釀的酒風味絕佳……」
戰慕寒還未說完,易成便知曉他們今天的來意,「戰爺想要在下購買米娘子所釀的酒?」
「我只負責引薦,至於生意成不成,由你們自己協商洽談,我不插手,也無須給我面子。」戰慕寒表明態度。
「是的,易管事,我對的我所釀的酒非常有信心,所以雖然是戰大哥介紹我們認識,但我不希望你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做這個人情給我。」米玖樂率先表明自己的立場。
「米娘子是明理之人,不過……既然你想要做酒類生意,應該知道在三江地區,沒有酒牌是不允許賣酒的。」易成直接了當地提醒她這事。「在商言商,若是沒有酒牌,即使你所釀的酒深得我意,在下也無法與你合作。」
三江總督頒布賣酒令、徵收納皇金行之有年,可起初金額設得並不高,他深諳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便沒稟告主子,而今三江總督愈來愈放肆,他已準備多加觀察並上報,現在不宜打草驚蛇,暫且乖乖照規矩來。
「我有全國通行的賣酒文書。」她隨即取出放在衣袖裡的文書,推到易成面前,「希望易管事給我一個與福臨門酒樓合作的機會。」
易成拿過通行文書一看,震驚得瞪大眼睛,想不到這位小娘子竟然可以申請得到!
這一張全國通行的文書,一年沒有繳上百萬兩銀子是拿不到的,有這張文書,就算沒有酒牌,三江總督也不敢說什麼。
震撼之餘,他眼神不由得瞄向一旁淡然的戰慕寒,想來是戰爺出手請主子幫忙的吧。
「既然米娘子有這份文書,那合作就能繼續,我想米娘子今日應該是有備而來。」易成精明的眸光落在了桌上那個竹籃上。
「這裡頭有四款酒,是我親釀的,還請易管事品鑒。」她掀開蓋子,將四款酒一一拿出,「分別是梅花釀、松花酒、白術酒與臘酒。」
酒蓋一打開,一股濃郁純淨的酒香便飄散開來,縈繞整個鼻間,易成隨即拿起酒瓶,倒了一小弓品嚐。
酒液一入喉,他眼睛倏地瞪大,有些難以置信,驚喜的看著米玖樂,隨即做出決定,「米娘子若是不介意,能否讓在下與酒樓裡的蕭掌櫃一起品嚐,再做出決定。」
「自然可以。」
「在下先失陪片刻。」易成將四瓶酒放回竹籃,帶著酒火速離開雅間。
米玖樂有些緊張的看著不疾不徐品著香茗的戰慕寒,「戰大哥,你說這生意會成嗎?」
「會的。」他放下手中茶盞,「我對你所釀的酒有信心。」
「我也對自己很有信心,不過決定權還是在易管事手上。」
「他會同意與你合作的,相信我。」
「戰大哥,不管結果如何,都要謝謝你這麼幫我。」
看著她閃閃發亮的容顏,他輕笑了聲,搖搖頭。幫她?她對他的幫助更大,若不是她,恐怕到現在他都還深陷在輪迴噩夢之中,無法入眠。
不一會兒,易管事與蕭管事一臉興奮地進入雅間,不約而同道︰「米娘子,我們來談談合作方案吧。」
【第十章】 再遇前夫
「小姐,只要將最後這一壇酒搬上馬車,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歡歡氣喘吁吁的指著腳邊那一壇酒。她雖然不用搬酒,但是領著各家酒樓、客棧的掌櫃們跟他們的下人去搬酒,進進出出的也很累。
「歡歡,這一陣子辛苦你了,今天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上街去吃一頓好的,好好慶祝一番。」
米玖樂眉開眼笑地看著前來買酒的掌櫃們吆喝著忙進忙出的下人小心些,內心有著說不出的開心跟滿意。
一個月前,因為有戰慕寒的引薦,她釀的酒順利的賣給福臨門酒樓。
約莫半個月後,她這酒坊的生意就好像是開了外掛,每天都有客人上門買酒,很快塞滿一地窖的酒就少了七成,讓她賺得盆滿缽滿。
沒了囤積壓力又有收入讓她大大鬆了口氣,不過讓她最開心的是,戰慕寒為她申請的那張賣酒通行文書真是太好用了!
據她打探,此種文書放眼東寧國不出十張,擁有者只需要繳兩成半的酒稅,也因為如此,她的酒比梁記酒莊的酒定價還要低上兩成,畢竟梁記尚有三江地區的六成酒稅要繳。
而她釀的酒品質比獨佔市場的梁記酒莊更好,不少酒樓跟客棧聞風而來,讓她在梅縣很快便佔有一席之地,她能不開心嗎?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跟歡歡每天為了釀酒、出貨忙得團團轉,有時幾乎沒有時間吃飯,更是嚴重睡眠不足。
「米娘子,這是我購買四車酒的總金額,你算算對不對。」最後一壇酒搬上車後,前來買酒的客人將一張五百兩銀票及二十兩碎銀交到她手中。
「沒錯,陳東家,感謝你的捧場,讓你遠從隔壁諭縣老大遠跑這麼一趟。」米玖樂將銀票收進袖裡。
「若不是你釀的酒風味太好,我擔心手腳太慢買不到,也不會親自跑這一趟,值得。」陳東家朗笑一聲,「不過,米娘子,你這酒的種類跟數量都太少了,遠遠不夠我們所需要的,你瞧,大家都怕來晚了,搶成一團。」他暗自慶幸是自己親自出馬,否則就搶不到這四車酒了。
「物以稀為貴啊,而且若是要顧及品質,就不能大量生產了,這點還請您見諒。」
「說的也是,品質是最重要的。」陳東家認同的點頭,「好了,時間不早,我得趕緊押著這四車酒回諭縣,你先把收據給我吧,沒有收據我可是過不了關隘的。」
米玖樂拿出收據,「一個半月後你可以再親自來一趟,屆時會有一種你從未喝過的新酒上市,歡迎你到時來品嚐。我話先說在前頭,這新酒數量不多,慢了就買不到。」
這收據是酒商們前來購買的憑證,屆時在路上或是過關口時遇到盤查,才不會被當作是購買私酒抓進牢裡。
「未喝過的新酒?成,到時我一定親自來,後會有期。」陳東家向她作了一揖便上了馬車,之後吆喝了一聲,讓夥計駕馬車離去。
米玖樂送陳東家出大門,看著馬車卷起的飛揚塵土,回身要進門時,又看了眼戰慕寒家緊閉的大門,嘀咕了一句,「怪了,已經有五六天沒見到戰大哥了,他是上哪裡去了?不見人影的。」她心下不由得一陣擔心。
「小姐,你進屋子歇著吧,奴婢把門口的灰麈掃一掃。」歡歡拿著掃帚跟畚箕出來。
米玖樂的視線依舊落在戰慕寒家緊閉的大門上,「歡歡,你說戰大哥是上哪裡去了?一連著幾天沒見到人。」
「上山狩獵吧,戰爺是獵戶,在山上待個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
「是這樣嗎?」
「是啊,小姐,山這麼大,不多補點獵物不就白進山一趟了。」
「我比較擔心他被深山裡的野獸給吃了。」米玖樂憂心的看向後山。
聽她這麼說,歡歡大笑了兩聲,「哈哈,小姐您根本就是杞人憂天,戰爺那身手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山裡的野獸不要命喪他的弓箭之下就阿彌陀佛了,牠們還想把戰爺啃了,那簡直就是笑話。」
「說的也是,他那身手還真沒有對手。」米玖樂點頭,聽歡歡這麼說,心中的不安消散不少。
收回視線,她才要轉身回家,便看到一輛馬車朝她們家的方向疾駛而來。
歡歡也注意到了,停下掃地的動作看著慢慢停在門前的馬車。
車夫拿開頭上的斗笠,傾身問道︰「小娘子,請問附近是否有個會釀酒的小娘子?她開了一個小酒坊……嗄?你不是……」他看清楚兩人後驚呼了一聲。
這時歡歡也認出那個車夫了,連忙拉著米玖樂,「小姐,我們進去,不要跟這種人打交道!」
這種人?米玖樂還沒從腦袋裡翻出有關這個車夫的記憶,馬車門就被推開來,自裡頭走下一名身著玉色直裰、頭戴玉冠,看上去風度翩翩的男子。
他用詫異的眸光看著米玖樂,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喊道︰「羋九兒?是你嗎?」
米玖樂瞇起眼眸睨著眼前這個小白臉,怎麼覺得有些面熟?她思索片刻才認出來,原來是原主那個沒天良的前夫江承恩。
她雙手抱胸,眸光森寒的睞著他,「不知道江少爺到這裡有什麼事情?」
江承恩驚黯的低呼,「羋九兒,真的是你!」
自從和離後他就不曾再見過羋九兒,怎麼才一段時間而已,她就變得讓他差點認不出來?
以前在家,羋九兒成天一臉悲戚哀怨,讓人看了就厭煩,如今的她卻亮麗耀眼,眉眼間充滿動人神采,讓人眼睛一亮,他差點以為是哪個世家精心培養出的姑娘,若不是旁邊那個歡歡可佐證,他還真認不出她。
江承眉的視線落在米玖樂身後掛著的那塊「樂仙酒坊」的招牌上,倏地瞪大眼,語氣激動的問︰「這裡是樂仙酒坊?」此番他會前來,正是為了與樂仙酒坊談合作。
她翻了個白眼,不想回答他。
與易管事簽訂合約時,他好心提醒她最好酒坊取一個名稱,這樣有意願與她合作的人才知道要上哪裡跟她買酒,也易於記下,不容易被人盜用。
她想了下,因名字裡有個樂字,自己又是技藝高超的釀酒小仙,於是便取了樂仙酒坊這名字。
「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樂仙酒坊的米娘子?」江承恩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口氣急躁地逼問。
「是又如何?關你何事!」她一把揮開他的手,拉著歡歡轉身進屋,用力地將大門關上上閂。
江承恩遲遲未能從她就是樂仙酒坊主人的震撼中回神,驚愣的直盯著樂仙酒坊的招牌。
「夫君,你怎麼了?怎麼直盯著這酒坊的招牌看?」
直到身後響起一記溫柔婉約的聲音,這才將他的心神拉回。
他轉身看著一臉擔憂望著他的妻子,趕忙扯出一抹笑容,將她摟進懷中,「沛芸,讓你擔心了,為夫沒事,為夫是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許沛芸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他懷中,嬌弱的語氣裡帶著試探,「夫君,方才妾身在馬車裡看到的那人是九兒姊姊嗎?」
許沛芸的語氣聽起來雖然嬌柔,但仔細聽依舊能聽得出她說到羋九兒名字時,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沒錯,是她,所以為夫才感到震驚,沒有想到羋九兒離開江家後竟然開了釀酒作坊。」難怪他派去準備搶回江家東西的人,怎麼都沒找到她,原來她來到了梅縣。
「什麼,姊姊是樂仙酒坊的東家?」
「是的。」江承恩的眼底閃過一抹懊惱與憤怒。
他眼中的異樣雖然很快就消失,卻還是被許沛芸捕捉到,她仰著頸帶著一點鼻音委屈問著,「夫君是後悔娶沛芸了?」
「胡扯什麼,怎麼會扯到這上頭!」江承恩眉頭微擰,看著懷中嬌弱的佳人。
「若不是為了妾身,夫君也不會與姊姊和離;若是不與姊姊和離,今天這座樂仙酒坊就是江家的了……」說到這裡,許沛芸眼底漫上一抹水光,「爹娘也不會怎麼看妾身都不順眼。」
一提到羋九兒她就一肚子火,擋了她跟夫君兩人的路,還差點就讓她成為妾室。
若不是羋九兒腦袋靈光了一回,要求跟夫君和離,現在她就必須對那賤人行禮了。
可即使她是八人大轎抬進江家的,公公婆婆卻是橫豎看她不順眼,認定是她藉由夫君的手將羋九兒趕出江家,讓江家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公公婆婆更在她進門後第二天敬茶時,不假辭色地警告她,說他們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才讓她進門的。
她心有怨氣卻敢怒不敢言,原因無他,江家的一切還掌握在公公婆婆手中,後院一切由婆婆說了算。
在她還沒生下江家子嗣,獲得靠山之前,是不能與婆婆對上的。
若是婆婆不開心,隨時那有可能往夫君身邊塞人,她不能讓這事情發生,她可不想偌大的江家產業最後落到別的女人手中。
瞧見她眼底的淚花,江承恩心疼得不得了,趕忙捲著衣袖將她眼角的淚水拂去,「羋九兒的事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爹娘老糊塗才會將這事怪罪於你,回去我會再同他們兩老好好說說,不哭。」
「我是心疼夫君夾在妾身與爹娘之間會為難……」
「這陣子苦了你了,沛芸,趁著這段時間,為夫帶你好好一遊這梅縣風光。」
「不,夫君,與樂仙酒坊的合作是當務之急,我們不能因為酒坊東家是九兒姊姊就打退堂鼓,不然回到京城很難向爹娘交代,這一趟梅縣之行,爹娘可是對我們抱著很高的期望。」
江承恩無奈地吁口氣,「沛芸,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完全不可能與樂仙酒坊合作,肯定會讓爹娘失望的。」
許沛芸眼底閃過一抹冰冷和厭惡,睞了眼已經關上的樂仙酒坊大門,「夫君,妾身有一策不僅可以跟樂仙酒坊合作,甚至還能將樂仙酒坊掌握在江家手中。」
江承恩眼睛一亮,「什麼計策?快說。」
許沛芸微斂眼眸,鄙夷地朝兩扇門板間的縫隙看去,只見裡頭有黑影晃動,「夫君,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回鎮上的客棧再說吧。」
「成,先回鎮上。」江承恩摟著許沛芸回到馬車上。
* * *
直到馬車緩緩駛離,躲在門扇後面藉著門縫注意外頭動靜的歡歡才生氣的嚷著,「小姐,那對不要臉的賤人不知道又要使什麼詭計來害您,尤其是那個許沛芸,不要臉到了極點!」
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上,米玖樂一邊呷著茶湯,一邊笑瞅著忿忿不平的歡歡,自鼻腔裡發出一記輕哼,「歡歡,有什麼好氣的,你覺得他們算計得到我嗎?」
「吼,小姐,您忘了當時在江府,那兩個人是怎麼欺負您、陷害您的?」歡歡氣呼呼地坐到她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喝著。
「現在我們跟他們沒有關係了,我都不氣了,歡歡你氣什麼?」
「小姐,奴婢還聽到許沛芸那個賤蹄子跟江承恩說她想到一個計策,她肯定又在算計小姐您了。當年我們在江家時,小姐那麼不得江承恩的心,與他不和,就是許沛芸在背後搞鬼。」
「我不計較了,不代表我原諒那對男女,若是他們還想算計到我頭上來,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米玖樂放下手中茶杯,眼底滑過一絲凜冽寒光。
歡歡咬著牙說︰「對,絕對不能讓他們好過,您一定要狠狠出一口怨氣,把這些年來的委屈都討回來,不能便宜了這對奸夫淫婦。」
自從小姐和離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肯定不會再對江承恩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有所留戀。
米玖樂嗤笑了一聲,「奸夫淫婦,人家可是正經八百的夫妻,哪是你口中所說的奸夫淫婦。」
「哼,小姐,當時奴婢怕您傷心,所以不敢跟您說,現在既然您不在意了,奴婢就老實跟您說,其實他們兩人早就搞在一起了,還是許沛芸不知羞恥的主動爬上江承恩的床。」歡歡滿臉鄙夷。
「嗄?」這點讓米玖樂很詫異,從羋九兒的記憶中得知,許沛芸可是個謹遵禮教、溫柔似水的大家閨秀。
「是啊,小姐您被騙得很慘,許沛芸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只有江承恩那種眼盲心盲的會被騙得團團轉,還落得忘恩負義的罵名。」
「你都說了眼盲心盲,他怎麼可能看得清楚一切,自然會被騙,日後出了什麼狀況,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說的也是。」
「好了,不說他們了,我們這陣子雖然累得夠嗆,但也賺得荷包滿滿,想想要怎麼慶祝吧。」
「奴婢想好好吃一頓大餐。」
「那有什麼問題,走,我們到省城的福臨門酒樓慶祝去,他們的烤豬腳可是遠近馳名,你不是愛吃豬腳嗎?我叫上一大盆讓你啃得夠。」
一提到豬腳,歡歡眼睛都亮起來了,「小姐,這可是您說的唷,不能心疼銀子,要讓奴婢吃到爽。」
「不心疼,隨你吃。」
說到吃的歡歡就忘了所有不愉快,開心道︰「那好,奴婢去套驢車,我們馬上出發。」
* * *
巳時中,米玖樂跟歡歡滿頭大汗的自竹林裡出來。
因為樂仙酒坊的名氣已經打出去,不少人聞名而來,米玖樂擔心前些日子種的竹酒會不夠賣,於是趁著空閒一大早便跟歡歡背著工具跟四十斤白酒前往竹林。
這四十斤酒差點把兩個弱女子給壓扁,歡歡還好,米玖樂就不行了,被這酒壓得差點口吐白沫。
到了竹林,她倆顧不得休息,趕緊拿出工具給竹子鑽洞灌酒,避免到了天黑還沒忙完。
這時候米玖樂就想起戰慕寒了,唉,要是他在就好,他扛上兩百斤酒都沒問題,替竹子打洞的動作俐落得讓人嘆為觀止,因為有他,上回四百斤的竹酒才能兩天就完成。
今天才準備四十斤,可她跟歡歡用了一上午都還沒用好,直到過了午時才將所有竹酒灌好,真是累得夠嗆,這體力跟能力根本無法相比。
說到戰慕寒,好些天沒見到他,也不知道忙什麼去了,還真有些……掛念。
「小姐,奴婢己經將所有竹子都塞上細竹簽、做好記號了,我們可以下山了。」歡歡一邊用袖子抹去額頭上的汗,一邊拿起水壺喝著。
「你不休息一下嗎?」
「不了,小姐,一休息就不想走了。都過中午了,我們趕緊回去做午膳,昨天自福臨門包回來的豬腳也要熱上一遍,不然壞掉就可惜了。」歡歡現在滿心惦記著她的那盆豬腳。
「好吧,我們下山。」米玖樂背起裝著空酒壇的竹簍先行。
兩人有說有笑的穿過滿滿綠意的竹林,才剛下山,遠遠的便看到自家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小姐,那馬車有些眼熟……」
「是江家的馬車。」
「江家?他們又來做什麼!」提到江家,歡歡的火氣就上來了。
「別生氣,若他們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我們不會跟他們做生意,會再上門肯定有貓膩,過去看看他們今天要做什麼。」米玖樂淡然的掃了江家馬車一眼。
「小姐,您怎麼能夠這麼淡定呢!」歡歡跺了下腳。
「他們現在對我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人,我為什麼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氣壞身子?看大夫要花銀兩的。」
「說的也是,與其將錢拿去看大夫,不如我自己買豬蹄吃才劃得來。」歡歡滿腦子最愛的豬蹄。
這時,一記沙啞陰鬱的「嘎嘎嘎——」聲音在頭頂響起。
「怎麼又是這隻烏鴉?很討厭耶,小姐,牠怎麼老是跟著我們,看到牠就感覺又有倒楣事情要降臨。」
「你想多了。」米玖樂抬眸看了眼在上頭盤旋嘎嘎叫的巫仙。
「要不是您制止,奴婢早把這隻烏鴉打下來烤了。」歡歡做出拿彈弓發射的姿勢。
「你唷,這隻烏鴉又沒有惹你,不要老是找牠麻煩,小心等等又跌到。」
每次歡歡指著巫仙罵,巫仙就一定會施展詛咒讓她摔個狗吃屎,幾次後歡歡覺得詭異,直覺自己跌倒跟烏鴉有關,可是她沒有因此得到教訓,總是要硬碰硬對著乾,指著巫仙罵上一番,然後再摔得鼻青臉腫。
米玖樂瞄了巫仙一眼,用意念跟他溝通,「你不是去找母烏鴉傳宗接代了,幹嘛又出現?!」
巫仙一聽到她說的話,差點從天上栽了下來,氣呼呼對著她怒吼,「你這不知所謂的小仙,本巫仙地位崇高,天庭多少仙子投懷送抱,本巫仙都不屑一顧,會去找隻其貌不揚的母烏鴉?你也太瞧不起本巫仙了。」
他不會告訴她,自己最近跟著隔壁那個粗人去了一趟省城。
因米玖樂手腕上的鐲子壞了,無法判定誰是戰神,而他對戰慕寒的感覺特別不一樣,所以才去跟著他,想找出蛛絲馬跡。
「是,是,是,你地位崇高,仙見仙愛,花見花開,天庭仙子們都愛你,不過這不包括我。」
「你不相信?」
「有仙把牛都給吹上天了,讓我怎麼信?」
「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相信,讓你親眼見證我巫仙的魅力無遠弗屆。」
「等你有能力回天庭再吹吧,你突然出現做什麼?」她冷下臉不想再跟巫仙抬槓。
巫仙撇了撇嘴,「本巫仙是要來提醒你,有人在打你主意。」
「打我主意?」
「應該說是打羋九兒的主意。」
這麼一說米玖樂就知道是誰了,語氣裡充滿譏諷,「怎麼,你以為我對付不了那兩個?」
「確實是擔心,你佔據了芊九兒的身體,多少還是會繼承她的思想、行為與感情,羋九兒對江承恩用情至深,我是擔心你會被她左右。」他是真的擔心米玖樂會受到原主的控制,答應了江承恩的無理條件。
「意志力不強悍、不堅定如何成仙?我豈會讓羋九兒殘留的意識影響自己,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巫仙愣了一下,「說的也是,當仙太久,都忘了成仙之前所經歷的那些劫數與考驗,沒有堅定的意志力,戰勝不了心魔就無法成仙。」
「成了,你趕快離開,那對奸夫淫婦我自己會處理,免得等等歡歡又指著你的嘴巴罵了。」
「切,真是好心沒好報,你利用完就把我丟了。」
「利用?我利用你了?我讓你告訴我那對奸夫淫婦的計謀了?」她對巫仙翻了個白眼。
巫仙打死不承認自己說錯話,「算我雞婆,本來還打算跟你說說他們的計謀。」
「不用,你滾吧。」她嫌棄的擺手,示意他趕緊滾。
巫仙咬牙瞪著嫌棄他的米玖樂,發出一記氣呼呼的哼聲,「哼,當本巫仙喜歡跟著這麼不知好歹的你?這是本巫仙的職責所在,既然不讓本巫仙跟著你,本巫仙就去跟在戰慕寒身邊。」希望他回來的期間那粗人不會出什麼意外才好。
「原來你這段時間都跟在戰大哥身邊,他近來好嗎?」
「哼,不告訴你。」他拿喬的抬高頸子,拍著翅膀朝另一頭飛去。
看著天空中愈飛愈遠的黑點,米玖樂嘴角抽了抽。該死的巫仙,有本事你就不要回來,透露一下消息會死啊!
巫仙消失在她眼前之前,又落下一句話,「那兩個人要謀奪你的酒莊,要你當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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