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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為父謀緣
陸宛飛特地請了陸祥熙到松月院用膳,父女倆許久沒單獨用膳了,沒有閒雜人等,父女和樂融融,感覺格外安然舒暢。
「再幾日等松齡院修葺好,你便可以搬回去了,這裡雖然好,可畢竟地方太小了。」
陸宛飛微笑道︰「再過兩個月女兒便要出嫁了,實在沒必要為了女兒大肆整修松齡院。」
陸祥熙不贊同地說︰「什麼話?你雖出嫁了,也永遠是我陸家的女兒,隨時可以回來小住,自然要好好整修一番。」
她知道這是陸祥熙的一片愛女之心,便不再說什麼了,轉而替他夾了一塊魚肉,「爹,您嚐嚐,這道清蒸魚蒸的火候恰到好處,魚肉極為鮮甜。」
陸祥熙嚐了一口,也是驚黯,「這是大廚房做的菜嗎?今日味道特別爽口。」
「這是女兒的小廚房做的,大廚房做的菜有些油膩,女兒不大喜歡,便自行開伙了。」
陸祥熙贊道︰「你找的廚子倒不錯,雖然是家常菜,但做得極好,鹹淡適中,令人胃口大開,事實上為父也覺得大廚房做的菜口味過重了些。」
她笑吟吟的說道︰「說起來,那廚子也不是女兒找的,是女兒撿的。」
「撿的?」陸祥熙難得說笑,「上哪去撿到這麼好的廚子,為父也去撿一個。」
「真是女兒撿的。有一日,女兒外出回府的路上,看到一對母子昏倒在路邊,便為他們針灸治療,隨後得知他們無家可歸,便讓他們暫時在府裡住下。」
「有這種事?」陸祥熙先點了點頭,接著蹙眉叮囑,「你有善心是好事,不過不知根底之人,還是小心為好,尤其咱們又不是普通人家,更要小心被人利用。」
陸宛飛頷首,解釋道︰「女兒已打聽過了,那對母子名為楚玉娘和程朗,是一對孤兒寡母,楚娘子的夫君乃是教書先生,在芳州的水患中不幸喪命,她便帶著兒子來京城投靠兄長,誰知她兄長也搬走了,不知去向,這才盤纏用盡流落街頭,女兒意外發現楚娘子的好手藝後,索性就留下他們,天天有口福。」
陸祥熙點點頭,「既然你已詳細打聽過沒有問題,為父就不插手,若是那楚娘子的手藝合你冑口,將來你帶著嫁到徐家便是,自己想吃什麼也方便。」
這時,楚玉娘娉娉婷婷的進來,手裡端著飯後甜湯,這是陸宛飛交代的,前面的菜都由丫鬟上,甜湯一定要楚玉娘自個兒端進來。
「楚娘子,這是家父。」陸宛飛笑吟吟的介紹。
楚玉娘放好甜湯,趕緊對陸祥熙一福,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玉娘見過相爺。」
陸祥熙想像中女兒收留的廚娘就是個五大三粗的大娘,沒想到竟是個楚楚動人的美人兒,還有幾分像他的亡妻,他一時間看得失神,不由得虛扶一把道︰「娘子不必多禮。」
陸宛飛看著他們的互動,第一時間便知道她爹觸電了。
當初把楚玉娘母子帶回府,她雖然就有替她爹找個對象的想法,可是茲事體大,所以她經過了一段日子的相處,加上她已經讓人把楚玉娘在芳州的事情打聽清楚,確認這個女子品性不錯,性格溫和,這才付諸實行。
說起來,她這個便宜爹爹算是中年美男,又官至國相,有不怒自威的氣勢,後院除了兩個姨娘之外,沒有其他的女人,不是個好色之徒,對楚玉娘而言,應該有加分效果。
而楚玉娘呢,她照著原主母親的畫像,又向府裡的老人打聽了原主母親平日的穿著打扮,特地讓楚玉娘學著打扮,乍看之下,兩人已有五分相似,應該會讓她爹下意識的注意。
她再下一城的說道︰「楚娘子,家父適才稱你做的菜鹹淡適中,令他胃口大開,若你得閒,隔三差五便勞煩你做幾樣小菜送去,家父平時公務繁忙,食不規律,暑季更是沒有胃口,若是你的手藝,定能讓他多吃一些。」
楚玉娘溫婉如水的眼波落在陸祥熙身上,柔聲道︰「玉娘笨拙,只要相爺不嫌棄,玉娘自當效力。」
大姑娘先前已跟她說明白,想讓陸相爺納她為妾,她是為了相爺還有陸府子嗣著想,但對她也並非沒有好處,如此她與朗兒有了棲身之所,往後的日子不用愁了,甚至朗兒要踏入官途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做妾的名聲不好聽,可在這世道,她一個孤身女子帶著孩子也是難以生存,尤其她又長了這副模樣……她思前想後,最終下定決心為自己跟朗兒謀個衣食無缺的將來。
於是她聽從大姑娘的話,照著相爺亡妻的模樣裝扮,也聽大姑娘說了陸家的事,得知現在的相爺夫人的作為,還有各種恩怨情仇,她心中有底,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就希望能夠成功到相爺身邊。
「豈會嫌棄,就怕累到娘子了。」陸祥熙也不知胸口那股騷動是怎麼回事,他已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心跳加速。
楚玉娘唇畔露出溫婉淺笑,「相爺叫我玉娘就好。」
陸祥熙自動自發的關切道︰「聽說娘子家鄉在芳州,家人因遭逢水患不幸過世,可據我所知,朝廷早撥款數百萬兩用於芳州治洪,難不成治洪無效嗎?」
楚玉娘垂眸隱諱的說道︰「興許那些銀兩都沒有用於治洪吧,玉娘是婦道人家,不懂那些,不過聽村裡人說,似乎巡撫大人連洪區都沒去過,只派了一兩名官員到場巡視,究竟做了什麼沒人知道,當洪水一來什麼都被淹沒了,那時官兵倒是來得很快,一隊又一隊的人馬,急著將屍首抬走,想掩蓋什麼,沒人知曉。」
陸祥熙面色凝重起來,「有這等事?娘子可否詳細告知所見所聞。」
楚玉娘口齒清晰的述說,陸祥熙蹙著眉,專心一致的聽著。
陸宛飛看著他們,深覺有譜了,她不會看錯的,她的便宜爹肯定對楚玉娘有意思,他都不自稱本相爺了,看玉娘的眼神也不是看下人的眼神,再給他們一些時間發酵,肯定會天雷勾動地火。
陸宛飛料想的不錯,陸祥熙和楚玉娘的進展一日千里,陸祥熙見了朗兒,朗兒相貌秀,資質聰敏又懂禮數,很得他的眼緣,他甚至還親自教朗兒讀書,楚玉娘為他們準備點心,看起來就像一家人,其樂融融。
同時,楚玉娘在陸宛飛的提點之下,沒日沒夜的趕工,給陸祥熙做了一套衣裳和一雙靴子,名義是感激他收留了他們母子。
陸祥熙收到禮物後,大大的感動了,楊琇錦有多久沒為他做衣裳了?打從她執掌中饋以來,他的四季衣裳都交給繡娘代勞,她連個荷包都沒再為他做過。
如今,看到楚玉娘眼下那淡淡的烏青,便知她熬了夜,他心中的激動溢於言表,又見她一副擔心他不喜歡的忐忑神情,他發現自己恨不得將她攬入懷中,狠狠的、狠狠的吻她那櫻桃小口。
又過了幾日,他應酬歸來,喝了點小酒,感覺格外寂寞,身邊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更覺長夜漫漫。
陸宛飛早在陸祥熙身邊安排了眼線,得知他飲了酒回來,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立即給楚玉娘通風報信,讓她表現一下溫柔體貼。
於是,楚玉娘藉著送醒酒茶的理由到了陸祥熙房裡,聽著她溫言軟語的撫慰,陸祥熙心都熱了,再也壓抑不住情感,一把摟住了她。
楚玉娘半推半就,而陸祥熙藉酒壯膽,將早就令他心動的佳人變成了自己的女人,兩人恩愛纏綿過了一夜。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
驀然,陸祥熙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但那想法就是冒出來了。
「玉娘什麼都不求,只求留在相爺身邊。」楚玉娘依偎著陸祥熙,她能感受到他的情意,對於他的憐惜她很感激,她已決定要好好愛這個男人,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原來很是寂寞。
陸祥熙將楚玉娘摟進懷裡,一顆心被填得滿滿的,他溫柔說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自然要留在我身邊,哪兒都不許去。」
楚玉娘伺候了陸祥熙的消息,很快在多嘴丫鬟的傳播之下,傳遍了府中,眾人這才紛紛打聽楚玉娘是何人?
得知原來是陸宛飛收留的那對孤兒寡母的楚娘子,不由得議論紛紛起來,都說這個楚玉娘好本事,才來沒多久就爬上了相爺的床,也著實是人不可貌相,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竟有這等本事這等心機。
不過這些議論很快就消失了,因為陸宛飛自己受過這種惡意評論的苦,而陸祥熙也不願自己心愛的女人被謠言所傷,兩個主子出手,下人們也只敢在心底嘀咕了。
而陸宛飛眼看著她爹對楚玉娘的愛護,覺得是時候將楊琇錦放出來氣氣她了。
她特意找了陸老夫人在的場合開口,畢竟楊琇錦進門後在老夫人身邊伏低做小的服侍,曲意承歡了十多年,老夫人對她還有一點情分。
「孫女出嫁期只剩月餘,是該將楊氏放出來了,當日楊氏還需坐在嫡母的位置,也不好太憔悴了,恐會叫人猜疑。」
打從她知道她家大人另有所愛之後,她就不再主動出擊,也不多提他,有幾分冷戰的味道,然而可憐的是,冷戰是她單方面的,她知道她家大人一點感覺都沒有,他肯定照常過日子,時間到了便會來迎娶她,是她內心戲多如滔滔江水。
她很想不這樣小里小氣的跟個死人計較,可是她做不到,她就是會時時想到他過去和他愛的姑娘會是怎麼相處,那些想像令她受不了。
自欺欺人地說自己對他的情冷卻了,其實卻是更濃烈了,一顆渴望見到他的心益發難以壓抑,只能藉由旁的事情來分心,比如惡整楊琇錦。
「宛飛丫頭說的有理,楊氏也需時間將氣色養回來,依我看,就放了她吧!」陸老夫人一邊說道,一邊覷著陸祥熙的反應,深怕他反對。
陸祥熙沒什麼表情,只點了點頭,「一切聽母親的安排。」
陸老夫人很是意外他這麼平靜,陸宛霖卻是沒有多想,歡呼一聲,「多謝祖母!多謝爹爹!」
她飛也似的帶人去將楊琇錦由柴房放出來,見自己娘親瘦了一大圈,面容蠟黃憔悴,像是老了十歲,她又驚訝又心疼。
這些日子以來,她爹不許任何人接近柴房,她不知她娘親的變化。
「走吧,娘,得去謝謝祖母和爹!」
楊琇錦搖了搖頭,「不,先讓我去你房裡梳洗打扮一番,我這副模樣,不能見你爹。」
她在柴房裡雖然沒有鏡子,可也知道自己約莫變醜了,她還想在府裡東山再起,不能讓陸祥熙看到她的醜樣子。
陸宛霖也覺得自己娘親太過狼狽,便同意了先回她房裡梳洗。
楊琇錦速速洗漱,換了乾淨衣裳,梳了個整整齊齊的髻,插上髮簪,加之施了脂粉,看起來氣色總算好多了。
母女倆到了前廳,楊琇錦先跪了下去,急切的說道︰「罪人楊氏給老夫人、老爺請安,多謝老夫人、老爺放我出來,從此爾後,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叫老夫人、老爺痛心。」
陸老夫人咳了一聲,「你自己說的可要做到,若再犯錯,可是絕不饒恕。」
楊琇錦不斷點頭,哽咽說道︰「明白、明白,我一定不會再犯錯……」
陸祥熙卻是站在一旁,眼神落在別處,抿著唇不表示任何意見,像是沒看到楊琇錦似的。
陸宛霖扶母親起來,楊琇錦看到似笑非笑的陸宛飛連忙說道︰「宛飛,聽霖兒說是你幫我求情的,我也要謝謝你,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還為我說話,實在叫我慚愧。」
陸宛飛知道楊琇錦講的是違心之論,便懶得理她,做了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讓楊琇錦暗自恨得牙癢癢。
陸祥熙等廳內安靜下來才道︰「母親,兒子有一事告訴母親。」
陸老夫人想營造府裡和樂融融的氛氛,便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哦?什麼事,說。」
「兒子與玉娘情投意合,欲納玉娘為妾,給她姨娘名分。」
關於楚玉娘的來歷和她伺候了陸祥熙之事,陸老夫人也有所耳聞,兒子主動要納妾是破天荒頭一回,月姨娘、桂姨娘都是她硬塞給他的,這十多年來,他都不肯再納妾,如今他主動要納妾,傳承陸府香火有望,她當然肯了,一百個肯。
「都是你的人了,給她個名分自然應該,這事無須問我,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想給她貴妾名分,我也沒意見。」
其實以楚玉娘寡婦的身分當貴妾是太出格了,然而她心懷翼盼,楚玉娘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就太好了,整個陸家只有兩個女孩兒,人丁實在單薄,而且沒有男丁延傳香火是她心裡過不去的結。
「這怎麼回事?」楊琇錦扯扯身邊陸宛霖的衣袖,拚命使眼色,怪她怎麼沒將陸祥熙身邊有女人的事告訴她。
陸宛霖安撫她娘,說回去再說,她對這件事根本毫不在意,她爹有個女人暖床又怎麼了,不過就是個卑賤的廚娘,被她爹看上了春風一度,日後也只是個妾,不足掛齒。
可是陸宛霖不急,楊琇錦卻急了,她急於知道爬了陸祥熙床的女人是哪個賤貨,恨不得弄死對方。
陸祥熙繼續說︰「另外,兒子要認朗兒為義子,若將來陸家人延續香火,便由朗兒做為陸家的長子。」
楊琇錦急得忘了處境,氣急敗壞地道︰「老爺在說什麼?那朗兒是何人?分明沒有血緣,有何資格當陸家長子?」
陸祥熙厭惡的看了她一眼,語氣冷颼颼地道︰「你若再說一個字,便回去柴房裡。」
看到這個情況,陸宛飛差點幸災樂禍起來,但終究克制住心情,微笑著支持她爹,「朗兒懂事聰明,資質不俗,配得起陸家長子的身分,父親果然好眼光。」
楊琇錦很想再開口,但礙於陸祥熙的警告只能忍著,感覺有一團火在胸口燒。
陸老夫人蹙眉、沉吟半晌才說︰「你和那孩子投緣要認他為義子,我沒有意見,可要做為咱們陸家的長子,那就得從長計議了,茲事體大,還要與你叔公等長輩商議。」
楚玉娘做為貴妾,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倒也無妨,可那叫程朗的孩子,與陸家毫無血緣,做為陸家長子,她不能認同啊!
陸祥熙也不急於一時,退一步道︰「那麼,兒子就先將玉娘納為貴妾,認朗兒為義子。」
他原本就想納楚玉娘為貴妾,考慮到他娘會反對,這才不提,沒想到他娘先提了,他就順水推舟了。
「祖母,如今楚娘子搬到了松柏院伺候父親,楊氏不能繼續住在松柏院,就讓她住到松林小築去吧?那兒僻靜,很適合讓她好好反省。」陸宛飛詢問的看向陸老夫人,但心裡很確定陸老夫人不會反對。
楊琇錦瞪大了眼,似要噴出火來。
松林小築!那是離主屋上房非常遠的一處水榭,分明是要將她隔離……而且,那個叫楚玉娘的賤人到底有什麼本事?還膽敢搬到松柏院?那可是她的處所!
「一個罪人又豈能住在正院?」陸祥熙目光冰冷的盯著楊琇錦,「母親,就依宛飛之言做安排吧。」
楊琇錦咬著唇、攥著手,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幾欲發狂,今日的打擊一樁又一樁。
「不如讓娘跟我住……」陸宛霖試著求情。
「你聽好——」陸祥熙又出招,壓低聲音警告的對陸宛霖說道︰「你娘如今被放出來,不代表赦免了她的罪,只是因為婚期在即才會讓她出來,若你們母女再圖謀不軌,我絕不姑息,你再求情,你也住到松林小築去!」
陸宛霖不敢再求情了,她見她娘崩潰的模樣,再看向陸宛飛愜意的模樣,這才恍然大悟陸宛飛主張將她娘放出來是不安好心!
該死的陸宛飛,以為做了這些還能安然無恙的嫁到徐家去當少奶奶嗎?她不會讓陸宛飛稱心如意,她要為她娘出這口惡氣!
* * *
午後,陸宛飛悠閑的在房裡看著醫書,一邊啜飲著桂花冰釀,突然,多蓮來報。
「姑娘,二姑娘來了,說要見您,奴婢已說姑娘在午睡,二姑娘竟然說要等您醒來,趕也趕不走。」
陸宛飛卻不意外陸宛霖會來,她刻意針對楊琇錦使壞,又威脅了陸宛霖,依照她們的心性,不使壞怎麼可能?
只是她們做壞事的效率也算快了,楊琇錦是早上放出來的,現在才過了幾個時辰,就已經安排好計畫了。
「讓她進來。」她氣定神閒的吩咐多蓮,「還有,對二姑娘客氣點,雖說咱們關係不好,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噢!」多蓮翻了個白眼,出去喊人了。
沒一會兒,陸宛霖進來了,滿臉的笑意任誰看了都覺得虛假,楊琇錦會被打入冷宮,她可謂是始作俑者,陸宛霖想掐死她都來不及了,哪還可能跟她姊妹情深。
「姊姊,我可是擾到你了?」陸宛霖笑吟吟的進來,小翠提著食盒跟在後面。
陸宛飛擱下醫書,含笑說︰「哪裡的話,你來我自然歡迎,快坐,你的丫鬟提的是什麼?可是吃食?」
陸宛霖忙叫小翠取出食盒裡的點心,「我讓小廚房蒸了幾樣點心,做得還不錯,特意拿來給姊姊嚐嚐,前陣子的事,對不起姊姊了。」
她話中示好之意明顯,陸宛飛瞥了她一眼,慢慢地拿了塊糕點品嚐,還滿足地瞇起了眼,「確實不錯。」
姊妹之間的氛圍此刻竟然有些和樂融融,明明上午還劍拔弩張,雙方也都知道對方演戲,偏偏還要繼續演,陸宛飛暗自好笑。
「來,喝口茶。」陸宛飛親自給陸宛霖斟茶,表示友好之意。
陸宛霖從善如流的抿了一口茶,微笑道︰「我想給姊姊添妝,又不知姊姊喜歡什麼,不如明日咱們姊妹一塊兒去寶軒齋挑首飾可好?」
陸宛飛故意道︰「妹妹有這份心意,做姊姊的我自然好,只是要叫妹妹破費了,我可是要挑貴的買哦!」
陸宛霖乾笑一聲,「是為姊姊添妝,當然是姊姊挑中什麼就買什麼,談不上破費。」反正這死丫頭不管挑中多貴的首飾也戴不上了,就讓她挑貴的。
她也許看出來自己剛才都是在演戲,可她要做表面功夫,答應跟自己去寶軒齋這就夠了,她不會知道自己和娘安排了什麼。
陸宛霖前腳一走,多蓮立即撲到陸宛飛跟前,瞪大眼睛問道︰「姑娘真要跟二姑娘去寶軒齋?奴婢覺得有詐,姑娘還是爽約的好!」
陸宛飛在書案前坐了下來,動手磨墨,她來自現代,這一世雖然身為千金小姐,但許多小事還是習慣自己來,不習慣事事使喚下人。
她一邊磨墨一邊道︰「我也知道有詐,所以,你等等把這封信送去給徐大人。」
* * *
當日黃昏,徐凌瀾收到了一封沒有屬名的信,上面只寫著明日午初二刻,寶軒齋外。
信裡並沒有寫約他的目的,但熟悉的字體令他難以忽視。
打從發現他們字體一樣,卻又從她那裡打探不出什麼時,他心裡便聚積著一股惱火,雖然她的話沒錯處可挑,可他總覺得她在敷衍他,沒有說實話。
知道她在扯謊卻又拿她沒辦法,這種處於劣勢的感覺讓他來氣了,甚至已打算在成親之後對她極盡所能的冷淡,以示對她的懲罰。
不錯,他幼稚,他承認。
這一世的他是比較沉不住氣,前世他少年老成,八風吹不動,鮮少動氣,即便前世母親再怎麼想控制他,再怎麼蠻不講理,他都能冷靜自持,雲淡風輕的帶過,可如今他的情緒卻是時常大起大落,尤其是在面對陸宛飛時……
就像前世他遇上花萸之後,他的情緒總是被她牽引。
打從陸宛飛這個前世未曾出現過的人物出現在他生活中時,他就覺得有什麼在失控了。
而現在她送這封沒頭沒腦的信是想做什麼?以為不明不白的捎來一封信,他就會理會嗎?那她還真是小看了他徐凌瀾,她以為他是她可以操控的人嗎?
「那好像是陸姑娘來的信,送信來的是陸姑娘的丫鬟……」端硯小心翼翼地道,主子那日從陸家拂袖而去,陸姑娘的名字就成了禁忌,也不知那日他們在涼亭裡談了什麼,惹得主子如此不快。
徐凌瀾面沉如水,點了燭火,當面將信給燒了,端硯登時目瞪口呆,想著主子居然看陸姑娘不順眼到這地步?
他不敢再多舌,吞了吞口水道︰「小的去傳膳!」
可是他回來時就看見他家主子仍是一臉不悅,盯著書卷半晌也沒翻頁。
知道主子心不在書上,他識趣,默默叫丫鬟佈好菜退下,為了緩和氣氛又說道︰「小的、適才在大廚房裡聽,說今日的湯是夫人親自給少爺煲的,燉了一整日,少爺可要多喝點。」
他也不明白主子對夫人現在態度為何那麼差,不過夫人疼愛主子的心不容置疑,有時候他覺得主子也太不孝了,事事故意頂撞夫人,幸好夫人不計較。
「你說湯?」徐凌瀾抬起眸來,眸裡一抹精光閃過。
端硯見引起主子興趣了,連忙興沖沖的說道︰「是啊,小的剛端湯時都覺得香氣撲鼻,口水直流,夫人不知用了多少珍貴藥材,下了重本要給少爺補身子。」
徐凌瀾起身,走到飯桌前,盯著那盅香氣四溢的湯,瞬了瞬眼眸,「你喝。」
「啊?」端硯一愣。「讓小的喝嗎?」
徐凌瀾陰沉的點頭,「馬上喝。」
端硯只好端起碗來,他正好餓著,很快將一碗湯喝完了,喝完了還舔舔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這湯真是好喝,少爺也喝吧……」
徐凌瀾沒說話,直勾勾地盯著端硯,直到端硯臉色開始泛紅、出汗,眼神迷茫,下身也出現了異狀。
他母親不是會親自熬湯的人,這種行徑前世也發生過,那盅湯有問題,所以聽端硯那麼一說,他有了懷疑,又知道他母親不可能會毒死他,才把湯給了端硯,果然……
徐凌瀾喊來武錄,「用最快的速度將端硯送到媚香樓,找個花娘伺候他。」
武錄沒多問什麼,只很快帶走了端硯。
「孟安!」徐凌瀾又喊了個小廝進來,冷冷的吩咐,「速速去向夫人傳話,說端硯喝了夫人燉的湯,渾身不舒服,已派人將他送到媚香樓。」
孟安領命而去,徐凌瀾盯著那盅湯,一股怒火從他心裡升騰。
前世顏氏和余明俏也耍過同樣的伎倆,因他堅持要娶花萸,她們騙他喝下加有媚藥的茶,令他迷失了心智,安排戶部侍郎千金來與他歡好,那時戶部侍郎涉嫌貪墨,有求於他,因此他的女兒甘心委身,顏氏想來不知此事,不然一個罪臣之女哪入得了她的眼。
然而意識到中計後,他抵死不從,狠狠的撞擊牆面昏了過去,甚至還出了血,她們嚇到了才作罷。
不想,這一世她們竟然又故技重施,要讓他喝加了媚藥的湯。
這一次,她們又安排了哪個女人?
但這次事件有個地方令他不解,陸宛飛是相府嫡女,又是顏氏親自談的親事,她在不滿意什麼?為何在他即將成親要設計他與某個女人苟合?
* * *
春明軒裡,孟安一字不漏的如實傳完話退下,顏氏臉色鐵青,一旁伺候的余明俏則顯得十分緊張。
「夫人,二少爺好像識破咱們的計畫了。」
「不是好像,是已經識破。」顏氏緊緊攥著椅子扶手,心跳得極快,還隱隱有些頭暈。
該死的,她已請夏蘭期前來做客,等會兒人就會到了,原是要來生米煮成熟飯,沒想到竟被他識破……他為何會對她燉的湯起疑?還故意派人來傳話,分明是警告她。
「那現在怎麼辦?」余明俏小心翼翼的問道︰「夏姑娘快到了……」
「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顏氏眼睛瞪得渾圓,遷怒道︰「還不快派人去通知夏姑娘,說我身子不適,改日再敘話,我現在沒體力應酬她!」
「是!」余明俏連忙去辦事,她也不想留在顏氏身邊受罪。
顏氏心潮起伏不定,她不敢去質問徐凌瀾是什麼意思,可是她悶不吭聲,不就是默認了她在設計他?
若不是算命大師說他命帶富貴,且貴不可言,她又何需受這種氣?
看來她得安分一陣子了,縱然再不滿意陸宛飛也得讓她進門,不然徐凌瀾肯定要對她更加不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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