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6-2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368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50040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四章】 她家大人
徐凌瀾聽到端硯來報有人上門拜會,事先並無先送拜帖,來者又是禮部尚書府的千金,怎麼聽都是一件挺無廉恥又有損閨譽的事。
「我認識她嗎?」徐凌瀾挑眉問道。
端硯搖頭,「肯定不認識,小的從未聽您提起過夏家姑娘。」
這類不請自來的厚顏女子,徐凌瀾前世見多了,尤其在他成為國相後,各方角力為爭取他的勢力,喑中送來的女子之中不乏官家千金,為了仕途不惜把自己女兒送給他暖床,這種大官的嘴臉他也看遍了,故此他俊臉顯現一抹鄙夷,問道︰「來人可有說要見我的原由?」
端硯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夏姑娘說有事要當面向您道謝,至於什麼事,夏姑娘只是淺笑,並未告知……不過,夏姑娘怎麼說也是禮部尚書夏大人的千金,您若置之不理,怕是會叫老爺為難。」
徐凌瀾忽地起身往外走,端硯一陣愕然,「您這要去哪兒啊?」
他雙手負在身後,回眸,神情微冷,「不是你說的,不見會叫老爺為難?」說完,那修長的身軀使往前廳而去。
端硯看著長廊前方出塵飄逸的主子,更加錯愕了,他說的話幾時那麼有份量了?
他總覺得主子近來有幾分怪異,他是自小伺候徐凌瀾的,他很清楚,主子向來心無旁騖,心思全放在學問上,一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天大的事都入不了他的耳,整個人像是清澈的溪水一般,看得懂他的心思。
可是好像是自從半年前開始,主子有些不同了,眼神深沉,喜怒不形於色,經常一個人駐立在書房窗子前,看著窗外的修竹,一看半個時辰那是常有的事,誰也看不出主子在想什麼,又有什麼可想那麼久的。
主子如今擔任侍讀學士一職,壓力並不大,最主要的工作是給太子授書講學,端正太子的品性,並不是說太子的品性有多差,太子就是給皇后不知怎麼教的,莫名的有幾分江湖氣息,喜歡講義氣。
要知道,在宮裡講義氣是行不通的,將來登基治理天下,更不能靠講義氣。
皇上欽點主子做狀元郎,其實是為了太子而欽點的,好讓主子從旁輔佐勸導太子,畢竟兩人同齡,還原來就是朋友。
兩人有交情,一起讀書基本上氣氛很輕鬆,所以他搞不懂主子經常心事重重是為何?有時還會流露出幾分不耐,好像做什麼都是多餘,做什麼都不耐煩,沉不住氣,巴不得時間快點過去似的,從前的主子從不曾這樣啊!
在端硯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徐凌瀾來到了廳堂。
他來,自然是有其他目的,重生之後,他的思維已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他不會再考慮別人,他只考慮自己,為了達成目的,他會做任何事。
他視線一掃,見廳裡他母親還有他大嫂羅娟玫都在,頓時想,她們這是聽聞來者是禮部尚書的千金,所以特地出來招待是吧?
徐凌瀾心中嗤之以鼻,除了身分地位,她們還能看到什麼?俗不可耐!
「小叔子,你怎麼這才來,可讓夏姑娘久等了。」羅娟玫一見到他就熱絡的說道。
夏蘭期淺淺一笑,著迷地看著墨髮玉冠、面容俊逸的徐凌瀾,忽略了他眉眼間的幾分冷戾。「不打緊,是我冒昧造訪,徐大人百忙之中肯見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羅娟玫一臉的笑意,討好地道︰「怎麼說話也這麼好聽,夏姑娘真真是一點官家千金的架子都沒有。」
她不過是太醫院一個小小太醫的女兒,在高官千金的面前,她自然而然的就矮了一截,這都怪她嫁了個沒用的男人,徐進思和徐凌瀾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際遇卻不大同,一個像即將升起的太陽,一個是讓人踩在腳下的塵土。
當初她會嫁給徐進思是看他有青雲之志,又有其父的幫襯,若是他能有什麼戰功,她就有個誥命夫人可做。偏偏徐進思雄心萬丈從了軍,卻在沙場上摔斷了腿,如今靠關係在工部供職,只是個六品的小官,還瘸了腿,什麼凌雲壯志都通通不見了,叫她有苦無處說。
「凌瀾,你何時結識了夏姑娘,怎麼都不說,若不是夏姑娘今日來訪,還不知你們相識。」顏氏臉上帶著微微笑意說道,似乎看出了夏蘭期對兒子的心思,很樂見其成。
「不說母親不知我與夏姑娘相識,我也不知我何時識得了夏姑娘。」徐凌瀾嘴角微勾,看著夏蘭期。「你我素不相識,不知夏姑娘找徐某人何事?」
他說得直白,叫在場三個女人都尷尬了,夏蘭期微微變了瞼色,袖裡的纖纖玉手再度攢緊了。
徐凌瀾也太無禮了,即便他們確實不相識,他也可以客氣些不是嗎?難道他的修養、涵養都是傳說?他本人像帶著刺,俊雅的外貌變得格外刺眼,讓人想打幾巴掌。
不過為了她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受人艷羨的一生,她是不會打退堂鼓的。
夏蘭期恢復了笑容,溫聲道︰「徐大人忘記我了?這可真叫人難過,昨日大人好意相扶,不叫我在眾人面前摔倒難堪,讓我好生感激,回府之後發現自己扯斷了大人的香囊,心中實在過意不去,連夜親手繡了個香囊要送給徐大人當做賠禮和謝禮……」
芙兒抖了下,主子叫她連夜繡的香囊原來是要送給徐大人啊,主子這謊話可說的真是自然,臉不紅氣不喘的……
「原來是這樣的緣分啊!」羅娟玫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心裡有數,若不是這夏蘭期看上了徐凌瀾,何以大費周章的跑這一趟?
徐凌瀾不動聲色地低頭抿了口茶,「我都不知道香囊掉了。」
掉了都不知道,可見是個無足輕重之物。
正當顏氏、羅娟玫都這麼想,認為沒戲唱時,卻聽徐凌瀾嘴角微勾地道︰「端硯,還不把夏姑娘送的禮收下。」
端硯愣了一下,連忙接過芙兒匆忙遞過去的錦盒,想著主子這忽冷忽熱的是哪招?實在叫人猜不透……
「小叔子,來而不往非禮也,夏姑娘都特意送禮來了,不如請她留下用膳。」羅娟玫笑道。
夏蘭期唇邊揚起一抹笑容,「原本就是我粗心大意扯掉了徐大人的香囊,怎好意思因此留下……」
她還以為他不會收她的禮,他竟收下了,讓她十分意外,也給了她勇氣,覺得應是自己的美貌加了分,沒有男人抗拒的了美人,徐凌瀾想來也不例外,雖然表現得一副不將她看在眼裡的樣子,卻是暗地對她上了心。
「凌瀾,你嫂子說的不錯,是該請夏姑娘用頓便飯。」顏氏也推波助瀾。
徐凌瀾眼底有道冷光閃過,表面上卻是淺笑說道︰「母親和嫂子所言有理,還請夏姑娘留下用膳,讓徐某聊表謝意。」
前世他就有這種感覺,顏氏彷彿以讓他為難為樂,就像現在,明知夏大小姐跑來別有用心還幫一把,似乎就要看看已有婚約的他要如何處理。
夏大小姐是尚書府的嫡女,身分高貴自然不能做妾,即便是平妻或貴妾都委屈了她,今日她上門來,風聲必定很快在京城傳開,這便算是損了閨譽,而顏氏明知這一點卻不擋著,反而讓人通報他有訪客,讓他們見面,居心叵測。
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他自身偶爾浮現的感受,是不太舒服,可顏氏畢竟是他的母親,除了這種小惡趣味,顏氏未害過他,前世阻擋他娶花萸為妻,也是為了他的名譽,他也挑不出顏氏的錯處來。
「夏姑娘,還請你讓我們招待一回吧。」羅娟玫笑逐顏開的說道。
夏蘭期對這結果暗自滿意,她落落大方地一笑,「徐大人以禮相待,蘭期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芙兒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不知主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昨日主子與夫人說話時並沒有避著她,主子說要讓徐大人的未婚妻無法履行婚約,她聽得不安,今日主子又主動上門來套關係,難道主子真的想取代徐大人的未婚妻,想當徐大人的正妻?
* * *
夏蘭期在徐府用過午膳之後,愉快的告辭了,這只是開始,當然不好叨擾太久,她已經知道徐夫人和徐大少奶奶都很歡迎她,日後她會常拜訪她們的。
「小姐,奉三來了。」回府沒多久,芙兒就回報。
奉三是湯氏的陪房吳阿蒙的兒子,身手俐落,時常給夏蘭期跑腿,昨日夏蘭期把奉三叫來,給了他一個任務,叫他找個人。
「讓他進來。」夏蘭期還沉浸在徐家人對她的善意之中,眉眼間盡是愉快。
奉三拿了一幅畫進來,「這是小姐所言之人的畫像,但是是小的收買了個粗使婆子打聽來,再描述給畫師畫的,約莫只有五六分相像。」
夏蘭期點頭,「你可以出去了。」
奉三出去後,她展開畫像,芙兒挪動身子,很自動的靠過去,看到畫上是一名女子,面容傾城,俏麗若春花,重點是還很眼熟……
芙兒訝然失聲道︰「小姐!這不是昨日那個醫娘嗎?」
主子竟然特別派了奉三去找那醫娘,畫了那醫娘的畫像來,這是為何?
夏蘭期眼眸乍冷,握著畫像的手驟然一緊。
原來那醫娘就是陸宛飛!
她叫奉三去打探陸宛飛的事,若能弄到畫像最好,不料那陸宛飛竟然生得如此之美,饒是她自負美貌,也不得不承認陸宛飛的美勝她三分!
不行!她的計畫得加快腳步!
瞧昨日的態勢,徐凌瀾並沒見過陸宛飛,不知那是他的未婚妻,也或許他心無旁騖,根本沒注意那醫娘生的是何模樣。她絕不能再讓他們兩人見面,不能讓徐凌瀾對陸宛飛驚艷!
夏蘭期胸口燃起了一把烈火,她眨了眨眼陣,冷聲道︰「再把奉三叫來!」
* * *
「我識得這位禮部尚書府的夏姑娘嗎?」陸宛飛收到邀請函之後,詢問清霜、多蓮。
夏蘭期邀請她五日後在雲雀樓品茗賞畫,她實在不是很有興趣,這種文青活動她通常會夢周公。
清霜道︰「姑娘與夏姑娘並無交情,可同輩的官家小姐之間互有往來也是平常之事,夏姑娘禮數周到,這次的品茗賞畫會,將京城各府尚在閨中的嫡出姑娘都邀請了,想來是因如此姑娘才會收到邀請函,而二姑娘就沒收到請帖,畢竟二姑娘是繼室所出。」
陸宛飛挑眉,「這麼說,我不去不是很沒有禮貌?」
清霜回道︰「姑娘還是赴約為好,不然外頭會說夫人沒有將姑娘教好,姑娘才會連基本禮數都不懂。」當然更重要的是姑娘自己的名聲。
多蓮嘴快道︰「那姑娘應該別去!」
清霜瞪了多蓮一眼,陸宛飛卻是淺淺一笑。
「我聽多蓮的。」
「姑娘!」清霜頭疼,「姑娘就快嫁人了,日後便是徐府的少奶奶,而那些受邀請的官家千金未來許配的也一定是與徐大人等級相去不遠的青年才俊,都可能是徐大人未來的同僚,姑娘先去認識那些人,對徐大人有益無害。」
清霜這麼說就有說服力了,幫她家大人先打好人脈關係,這件事她願意做。
陸宛飛於是改口道︰「好吧,回帖說我會去。」
清霜這才鬆了一口氣。
事情定下,陸宛飛自然要去告知楊銹錦自己要出門的事。
楊琇錦雖然厭惡陸宛飛,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陸宛飛若寒酸的出門,被批評的是她這個嫡母,於是陸宛飛獲得了一套簇新的衣裳和一套精緻的頭面,出門赴約這日,楊琇錦還派了府裡最豪華的馬車送她去。
雲雀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風雅茶樓,樓高七層,當真可望到雲中之雀,景色宜人,可偏偏位在鬧市的一條清幽窄巷之中,巷子極窄,馬車無法通行,因此無論來客是何身分,都要將馬車停在巷口再步行過去。
陸宛飛下了馬車,清霜、多蓮跟在身後,多蓮手上捧著一幅畫,是陸宛飛讓多蓮去她的庫房裡隨便挑幅畫好參宴,多蓮就亂挑了一幅山水畫。
「一點都沒有變,只是比較新……」陸宛飛凝望著眼前高聳的樓閣,眼神帶著懷念。
前世她所知道的雲雀樓依然是文人墨客喜歡聚會的場所,或詠詩、或對弈,也是權貴宴席的首選,她家大人也喜歡雲雀樓,好幾次不顧旁人的眼光,帶她來這裡品茶。
她不懂茶,可她喜歡趴在大窗子上眺望風景,他總說太危險,總會由身後摟著她。
「姑娘在想什麼?那個……後面很多人。」
多蓮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陸宛飛的思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停了下腳步,後面塞車了,因為窄巷只容兩人並肩而行,若後方來人同樣有教養,就不會掠過她而行,形成了塞車的局面。
回神後,她加快了腳步,不想一個髒兮兮的男童匆匆自對面奔來,撞到她之後自己摔倒了,陸宛飛本能伸出手去扶他。
清霜、多蓮本來要上前扶人,此刻見狀都很訝異,主子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怕髒的?上回救治乞兒也是,二話不說就動手,以前主子明明有潔癖……
「小朋友,你沒事吧?」陸宛飛看男童約莫七、八歲,非常的瘦,像營養不良,擔心他會骨折。
「醫館?哪裡有醫館?」男童一抬眼便焦急的詢問,說著眼裡已蓄著淚。「我娘病得很重,快死了,我要找大夫……」
多蓮忍不住插話道︰「孩子,這一帶的醫館都是名醫,診金都很高,你有銀子嗎?」
男童打開緊握的拳頭,裡面有十文錢,「這些夠嗎?家裡只有這些銅錢了……」
陸宛飛知道那點錢根本請不動大夫,她直接了當的問道︰「你家在哪裡?」
清霜蹙眉,「姑娘,給他一點銀子讓他去請大夫便是,您還要赴約,今日賓客眾多,遲到了不好,落人話柄。」
陸宛飛卻是義正辭嚴的說道︰「你沒聽他說他娘快死了,請的大夫未必能醫好他娘。」
清霜無奈,「難道姑娘就有十足把握?」
陸宛飛不加思索的點頭,「嗯,我有十足把握。」
主子都這樣說了,清霜還能說什麼?
陸宛飛對那男童和善地說道︰「你快帶路吧!我是大夫,能醫好你娘!」
她吩咐多蓮先拿著畫進雲雀樓候著,免得拿著畫跑來跑去的,一方面會很累,一方面路上碰壞了可不好,她自己帶著清霜隨那男童而去,穿過了好幾條無人的小巷子,都已不認得來時路了,這才到了男童的家。
男童走得急,陸宛飛一心救人也步履如飛,清霜跟得喘吁吁,三個人都沒注意到有人推開了一扇後門走出來。
方然看著匆匆走過去的三個人,訝異道︰「那不是那個漂亮醫娘嗎?」
徐凌瀾眼力極佳,自然也看到了,他沒忘記那個醫娘與花萸相似的微笑動作。
方然一個拍額,「哎呀,我怎麼沒想到,李修病得這麼重,正好請那醫娘來看看!」
徐凌瀾看著三人消失在巷子前方,不知在想什麼,慢騰騰地說道︰「未嘗不可。」
李修是個落魄書生,他來京城參加科考,盤纏用盡,又榜上無名,偏偏還病了,兩人和他在考前的幾場文會上認識,結下了情誼,聽說此事後就來探病,沒想到李修病得比他們想像的還重,幾乎是無法下床了。
「那還等什麼?」方然很興奮的一拍徐凌瀾的肩。「走,快點請大夫去!不然讓大夫跑了可就不知道要上哪裡去找人了。」
徐凌瀾知道方然別有用心,他更知道自己心底隱隱想再求證一次,想知道那醫娘按著嘴角提微笑的動作是偶然還是她的習慣動作?
兩人快步跟上,還沒找到人,卻聽到一聲驚呼。
徐凌瀾立即拉住了嚇一跳的方然,示意他安靜,莫要打草驚蛇。
方然瞪大眼,摀住自己的嘴,點了點頭。
徐凌瀾聽聲辨位,慢慢的靠近一扇後窗。
前世他手無縛雞之力,無法保護深愛的女人,那種武到用時方恨少,痛恨自己沒用的感資深深格在他心底,所以重生後他不只隨身帶著防身武器,也暗中讓武錄教他武藝,經常在無人之時苦練,雖然只練了半年,身手卻已與前世不同了。
方然看好友貼近窗子的動作俐落,步履輕捷,方才按住他的反應也很快速,不像是個尋常文人,雖然不知道徐凌瀾是何時習武的,但他很樂意讓好友先去,他留在原地。
徐凌瀾以指沾涎戳破紙窗,湊眼望去,見到陸宛飛和丫鬟已被綁在椅中,嘴裡都被塞了布條,除了先前領路的小男童,屋裡還有兩名蒙面人,手裡執著明晃晃的刀。
「你可以走了。」其中一人把一個錢袋丟給男童。
「多謝大爺!」男童笑嘻嘻地接過錢袋,吹著口哨走了。
蒙面人道︰「這小娘子美如天仙,竟是要讓我們隨意享用,咱們可真是好福氣,有得快活又有錢銀好拿。」
另一人道︰「別說廢話了,我去把風,你弄好了換我,動作快一點,免得有人發現不對來找人。」
窗外的徐凌瀾屏住氣息,輕扣臂上箭筒機括射出袖箭,射出的箭不偏不倚,正中在說話那人的肩膀。
「哎喲!」中了袖箭的蒙面人之一嚎了起來。
徐凌瀾又發了一枝袖箭,這回目標是另一人,他並不打算硬碰硬,只想給點教訓讓他們自行走人。
「哎喲!」另一個中了袖箭的人也嚎了起來。
兩人摀著傷口,左右張望,想找出到底是誰發現他們要作惡,在放冷箭,但卻沒有看到人,這時又是一枝箭飛來,正好擦過其中一人的臉側,釘在窗框,威嚇之意濃厚。
兩人其實也只是尋常的地痞流氓,接下這樁差事時可沒做要丟了性命的準備,被袖箭劃過臉的那人忙道︰「有人搞鬼!咱們快走!」
「這兩個娘們怎麼辦?」
「管她們怎麼辦,保命要緊!」
兩人害怕的跑走了,徐凌瀾示意方然可以靠近了,兩人迅速找到正門,推門而入。
陸宛飛瞬也不瞬的看著推門而入的人,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好年輕……好年輕的大人……她認得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洶湧而出的淚水被徐凌瀾解讀為害怕的淚水,姑娘家遇到這種事,害怕也是自然的。
方然也是如是想,出聲安撫道︰「你們不必怕,我們是好人,是來救你們的……」
陸宛飛看了一眼方然,方然和她家大人果然是好朋友,只不過前世她家大人執意要娶她為妻時,他也反對,理由同樣是不想她家大人遭人非議。
她並不怪方然,相反的她很感激方然的存在,前世她死後是方然一直在她家大人身邊照看著,大人才不至於出什麼事,說是一輩子的摯友,當之無愧。
一旁的清霜咿咿啊啊的掙扎著,像要講些什麼,方然很自然的先走到清霜面前,取下她口中的布條,徐凌瀾則在陸宛飛面前蹲下,嘴角微微勾起,取下了勒住她嘴巴的布條。
陸宛飛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了,他們竟然在她這麼狼狽的情況下重逢,有夠難看……
兩人分別把兩個飽受驚嚇的姑娘扶起鬆綁,方然忍不住奇怪地問道︰「你們不是跟著個小男童來的,怎麼會被綁了起來?」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清霜餘悸猶存地顫聲道︰「那孩子說他娘親病重,將我們引來,一進來便讓那兩人給挾持了,見到他們給了那孩子銀錢,才知道我們上當了,若兩位沒有仗義相救,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那兩個男人的污言穢語,清霜猶自害怕,陸宛飛則是一顆心全繫在久違重逢的她家大人身上,對於自己差點失去清白,並沒有想法。
「你們可有與人結仇?」方然熱心的問道,其實他的志向是捕快,但出身書香世家,由不得他做個捕快。
「沒有。」清霜雖然嘴上這麼說,卻是悄然看了主子一眼,想著難道是夫人搞的鬼?可派人毀了主子清白,對夫人有何好處?主子婚期已定,若因此無法順利出嫁,第一個被責怪的肯定是夫人,所以說不通,主謀應該不是夫人……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人?」方然察言觀色,追問道。
清霜嚇得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在想那兩個人是什麼人罷了……姑娘,咱們是不是要去雲雀樓了?」這個地方好可怕,她想趕快離開!
「等等再說。」陸宛飛沒看清霜,她看著徐凌瀾,眼裡也只有徐凌瀾。「兩位怎麼會到這裡來?又如何知曉有人被綁架?」她們被摀著嘴,那兩個蒙面人又沒弄出什麼大動靜來,他們怎麼會知道屋裡有人遇到危險?
方然搶著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曾在街上看到小娘子行醫,一刻鐘前看到你們和那男孩匆匆經過,我們有個朋友重病,想請小娘子去看看,就跟了過來,幸好我們有跟過來,不然後果不椹設想啊……」後頭強調了他們是她們救命恩人的身分。
「有人病重?那現在過去看看吧!」
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立刻去,主要是她現在還不想跟她家大人分開,能多在一起一秒是一秒,他們已經分開太久了,前世甚至沒好好道別,她就被人沉塘了,她現在只想再好好看看她家大人,任何人都別想叫她現在走。
「小娘子真是爽快!」方然贊賞地豎起了大拇指。
徐凌瀾若有所思,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眼前這姑娘的眼神和對待他的態度,都不像是對陌生人的態度,他肯定自己與她素昧平生,她為何像是認識他許久似的?
陸宛飛因為前世經歷把兩人當成熟人,忘了她借屍還魂後今天才初相識,對他們十分信任,甚至連問問兩人來歷的想法都沒有,這種態度落在清霜眼裡就覺得不妥。
對清霜而言,雖說這兩人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可畢竟素不相識,誰知道會不會又有什麼陰謀?
就算他們真是好人,也還是兩個外男,同行的事若讓人知曉只怕是有損主子的閨譽。
只是當著徐凌瀾兩人的面明晃晃的說出懷疑,實在失禮,清霜只能用眼神示意主子,想勸阻主子,但陸宛飛哪裡懂她的擔憂,而且也一眼都沒看她。
她只能無奈地跟著主子,想著這回若有萬一一定要讓主子趕緊跑。
走了一會兒,四人來到李修家,就見李修依然臥病在床,臉色灰敗,小口喘著氣,滿屋子都是藥味還不通風,空氣很差。
「先把窗子打開。」陸宛飛吩咐清霜,又蹙眉道︰「整天悶在屋裡,沒病都要病了。」
李修的書童期期艾艾地道︰「可大夫說公子染了風寒,萬不可開窗……」
方然揮手嚷道︰「開吧開吧,大不了不行時再關起來便是,這位小娘子醫術高明,如今以小娘子的話為準。」
清霜迅速把窗子打開了,又迅速搬了張凳子到床邊,陸宛飛落坐,取出袖裡的針囊,先裝模作樣的把了脈。
徐凌瀾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方然則急著問道︰「如何?還有救嗎?」
陸宛飛假意沉吟了會兒才說道︰「沒什麼大礙,就是日夜苦讀,積勞成疾,針灸之後便會好了。」
方然瞪大了眼。「真的嗎?」
書童卻在一旁拭淚,「娘子別安慰小的了,別的大夫都說沒救了,要小的準備公子的後事……」
「那是他們不會醫。」陸宛飛取出銀針,任憑金手指掌控她的手,針起針落,李修的呼吸真的慢慢平順了,還睜開了眼皮,她看著李修問道︰「如何?是不是感覺好多了?胸口不悶了?」
李修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書童驀地哇聲大哭,「公子醒了,公子您終於醒了……」
方然愣了會兒,嘖嘖稱奇,「我們來的時候李修還昏迷著呢,幾針下去竟然醒了,這可真是神了。」
陸宛飛吩咐書童,「去熬些清粥,病人肯定餓了。」
她又給李修針灸了一會兒,李修竟說要坐起來,讓書童十分激動。
幾個人又在屋裡待了半個時辰,看著李修喝下小鴿碗粥,確定他無事,方然給書童留下三十兩銀子,讓他好生照顧李修,幾人這才離去。
「小娘子真是醫術精湛啊!」方然一路贊不絕口,「這診金要怎麼算?救回了李修一條命,多少診金都是合理的。」
陸宛飛視線一直追隨著徐凌瀾,敷衍地道︰「不必了,就當做報答兩位對我們的救命之恩。」
方然歡快地道︰「那不如我們請你們吃飯吧!現在也快中午了,大家應該都餓了。」
清霜和陸宛飛同時開口——
一個說︰「不行,我們還有約。」
一個說︰「恭敬不如從命。」
答應的人自然是陸宛飛,她還不想和她家大人分開。
清霜聽主子欣然答應,好像渾然忘了她們此行出來的目的為何,臉都綠了,忍耐不了的小聲道︰「姑娘,多蓮還在雲雀樓等我們……」而且不好放夏大小姐的鴿子啊!
陸宛飛知道她憂心的是什麼,思索了一下道︰「我知道,那裡很安全,讓她等會兒無妨,回府之後再派人去通知她回府即可,其他的事我也會做好安排。」
她好不容易見到了徐凌瀾,再也沒心情參加什麼賞畫品茗會了,她去了也是人在心不在,只能事後向那位夏大小姐致歉了。
清霜見主子一意孤行,只好妥協,但她很不安,雖然救她們的這兩個人不像壞人,可終究是陌生男子啊,男女有別,跟他們一起去吃飯妥當嗎?要是讓人看見誤會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