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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柚 -【第13號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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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3: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第13號情人》  作者:蘇柚

  說到底敖幼菱不過是他旗下的菜鳥員工,工作上有多大能耐他是不曉得,惹得他發毛的本事倒是高超,膽子也大到敢對他這個老板說教,他心情差不想吃飯不行,她可以不停地換花樣,煩到你幹脆認瞭吃瞭,瞧她那副不怕死的黏纏模樣,他真的很氣,很想轟走她,偏偏她長得可愛到讓人心軟,光是笑容就可以搞得他心煩意又亂,看來他很吃她那一套,沒幾天他就投降,一心隻想當她的第13號情人……

  這個又冷又硬的高維裡可謂是她人生的第一大挑戰,隻要制伏他,她就可脫離無業遊民的行列,但他也太難對付瞭吧,很愛刁難人、外加沒禮貌,這下子工作放一邊,為瞭賭一口氣,她跟他卯上瞭!好瞭吧,她贏瞭這一回合,卻換來他的不放她幹休,硬要她當他的總統套房的管傢,被他當個女仆使喚,而且她懷疑他在假公濟私,對她根本“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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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3: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維京飯店,采軒廳

  敖幼菱身穿粉色系露背洋裝,外罩白色薄紗短外套,長髮披肩,嘴角勾著淺笑,態度端莊地坐在達實企業的小開李剛雄的對面。

  她晶瑩的大眼、小巧的粉唇、白裡透紅的肌膚、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輕而易舉地擄獲這位企業小開的好感。

  敖幼菱耐著性子,維持氣質美女的形象,應付著她這輩子到目前為止的第十二次相親。

  打從她滿二十歲開始,熱心的親友們便爭相幫她找對象,而基於禮貌,不願忤逆這些長輩,她總會勉為其難地答應。這次相親的介紹人是遠房的一位表姨,此刻正滔滔不絕地報告李剛雄的人品及家族的財力狀況,為了給足表姨面子,敖幼菱從相親一開始便端著親切的笑臉,笑得臉都快僵了。

  以外貌來說,李剛雄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家世又不錯,敖幼菱不斷地在心裡催眠自己——快心動吧、快心動吧……但就是沒辦法對他升起一絲好感。

  因為李剛雄那雙眼,打一見面就用侵略的眼神緊鎖著她不放,教她感覺很不舒服,心裡期待著這場相親趕快過去。

  「你們慢慢聊吧,我要去接小孩放學,先走了。」敖幼菱的表姨適時的退場。

  不要吧……她懇求地望著表姨,不想失去這塊盾牌,可是表姨卻視而不見,帶著曖昧的表情離去。

  李剛雄顯然早就期待兩人的獨處了,他的眼神在電燈泡走了之後,變得更為熱情。

  敖幼菱為了閃避他討厭的盯視,端起咖啡淺嘗,暗暗思量著可以脫身的借口。

  「敖小姐,一定有很多人曾讚美你長得很漂亮。」李剛雄語氣討好地說。

  「謝謝。」她禮貌地回應。

  「我聽你表姨說,你大學畢業後從沒上過班?」李剛雄表情略帶惋惜。

  「嗯哼。」她想起自己很崇拜的大哥,他是影劇圈的才子,不但成立了國際知名的經紀公司,其事業除了培養新秀外,還兼製作戲劇及大型綜藝節目。而她因為有大哥照顧著,所以畢業後的這一年多來,並沒有急著找工作,打算想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標後才投入職場。

  「如果是這樣,那你可能沒有辦法做我們李家的媳婦。」

  他的話教敖幼菱不由地一怔。「對不起,我不太明白你指的是什麼?」

  「我是說你不適合當大企業家族裡的媳婦,如果你願意跟我的話,我會很寵你的。」

  「你是要我做你的情婦?」敖幼菱難以置信,怒火漸熾,剛才努力維持的溫婉氣質開始消失。

  「我不會虧待你的。」李剛雄語氣輕浮地哄著。

  去他的大頭鬼!敖幼菱心裡罵道。

  他是得了大頭症嗎?以為他李家是什麼了不起的世家,居然好膽敢提出這種損人名節的要求?雖說早就判他出局,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不入流的提議,簡直把她氣壞了!

  「李先生,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想得也太遠了。」她冷冷地奚落。

  李剛雄白目的還不懂適可而止。「我沒有時間談那種文謅謅的戀愛,你跟了我,保證可以繼續過這種悠哉的日子,我想你除了漂亮外,應該也沒什麼競爭力,很難入社會與人一較長短,何況女人年紀大了,也不該一直靠家裡養,跟了我對你是最好的選擇。」

  敖幼菱氣到缺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傢伙憑什麼貶低她?何況她才二十三歲,離老還很遠吧!

  她拿起咖啡杯起身走向他,打算用行動表現出她的不滿。

  李剛雄以為她接受了自己的建議,開心地承諾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一股熱流從他的領口灌入還溢出西裝外。「哇!你做什麼?」

  「香醇的咖啡~~我只求一杯~~」敖幼菱故意用大舌頭的方式唱道。

  「你淋我咖啡?」李剛雄狼狽地跳起身咆哮。

  「不夠?再加水?」她作勢端起水杯。

  李剛雄立刻往旁跳開一大步,一邊忙用餐巾紙擦拭污漬,拍打著身上的西裝,可咖啡已流過他的褲管直淌而下。

  「你瘋了啊」他怒斥。

  只見敖幼菱仍杵在一旁,一臉無辜的表情,彷彿不曉得自己闖了什麼禍似的。現在,李剛雄一點也不覺得她是個好搞定的單純女人了。

  「我收回剛剛的提議!」他語氣粗暴。

  「那很好。」出了口惡氣後,敖幼菱神情平和。

  「像你這種除了臉蛋,一無是處的女人,除了做人情婦,還能幹什麼?」李剛雄更惡劣地詆毀。

  「那可不勞你費心。」敖幼菱故作無所謂地回嘴,但心裡卻大受刺激。「李先生,顯然我們是不對盤,不如就此散局了吧。」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見她準備走人,李剛雄心有不甘地說,哪捨得到手的鴨子就要飛了。

  敖幼菱冷冷地睨他一眼,已懶得回應。

  她轉身走出餐廳。這第十二場相親簡直是糟透了、遜斃了!不過這卻激起了她的鬥志  她要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只要是她想發揮的話,她也是有能力跟人一較長短的。

  所以,她開始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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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

  維京飯店附屬百貨公司,一樓女仕盥洗室內,敖幼菱站在梳妝鏡前,撥撥額前的劉海,再次審視鏡中改變以往造型的自己。

  她剪了俏麗的短髮,加上挑染後,使原本看起來清純柔弱的模樣,增添了幾分個性……現在這張臉看起來像是隨時可以迎接挑戰了吧!這讓她滿意極了!

  接下來,她又檢查自己今天的穿著——剪裁合宜的淡綠色套裝,端莊中帶著俐落,看起來還很有朝氣。

  棒!

  這下子看誰還敢說她毫無社會競爭力。

  走出百貨公司,她往對街氣派的國際級六星級飯店前進;想起就在兩個月前,她在這間飯店經歷了一場最糟的相親經驗,想不到兩個月後的現在,維京飯店的公關人員卻是她最希望能應徵上的工作。

  進飯店的旋轉門,大廳的服務人員立刻迎上前來。

  敖幼菱漾開最甜美的笑臉。「你好,我是敖幼菱,與李思賢經理約下午三點要面試。」

  「請跟我來。」服務人員領著她往前走。

  敖幼菱跟隨在後,注意到前方有兩位男士站在通往貴賓室的路口旁談話,一位西裝筆挺,一位則是便裝,胸前各掛著飯店的名牌,顯然是員工,服務人員在距離他們三公尺前停下。

  「請在這裡稍候。」她吩咐敖幼菱。

  敖幼菱順從地點頭,只見服務人員打斷兩位男士的對話,朝西裝筆挺的男士說:「李經理,這位是今天安排面試公關人員的敖小姐。」

  「知道了。」李思賢朝敖幼菱點頭一笑。「你好,請稍微等我一下。」

  「好。」敖幼菱態度恭謹地回答,接著安靜地在一旁等候。百無聊賴中,聽見李思賢對那便裝男子吩咐——

  「阿貴,高先生這兩天既然沒吃什麼東西,我看你先煮些清淡的食物候著,我再看看要選哪些送上去。」說完,轉向敖幼菱。「敖小姐,請跟我來。」

  敖幼菱隨李思賢進入一間豪華的會議室。

  「敖小姐,請坐。」李思賢指指前方的位置,接著取出自己的名片。「我是維京飯店公關部的經理。」

  「李經理,您好。」敖幼菱雙手接過名片。

  她看著李思賢猜想他的年紀約莫五十上下,瞧他身上筆挺的西裝,整齊乾淨到像是剛從洗衣店拿出來似的,心想這人一定很盡忠職守。她不敢鬆懈地,待對方入座後才跟著坐下。

  「敖小姐,你為什麼會想從事飯店公關的工作?」他低頭審閱著敖幼菱的履歷表。

  「我對公關工作還滿有興趣的,希望有機會可以為大眾服務。」敖幼菱展顏一笑。

  那一笑教人如沐春風,心曠神怡。李思賢心念一動,忽然有了個想法——看這位小姐態度大方、笑容親切,很容易讓人卸下防禦之心,如果讓她去勸高先生進食……

  不,不行。敖幼菱的履歷表上,寫著她完全沒有工作經驗。

  他是關心高先生的健康沒錯,但高先生的身份可是維京的老闆,如果貿然讓一位什麼都不懂的公關人員去侍候,萬一造成反效果,那他在維京飯店的工作壽命也將告終。

  可是看高先生這麼好的一個人,變成難以親近的模樣,他實在看不下去啊,既然他已經試過那麼多種方法了,或許敖幼菱這初生之犢會建立奇功也說不定。

  到底要不要冒險?李思賢內心交戰。

  「履歷表上寫著,你今年二十三歲,大學畢業至今完全沒有工作經驗?」最後他決定賭一下。

  「是的,畢業後我給了自己一段時間規劃人生的方向,因為我的外語能力不錯,也擅長互動式的溝通,所以希望將我的所學及專長,貢獻給最優良的企業。」但可不包括當對方惡意的攻擊時,她也會逆來順受。敖幼菱心裡補述。

  李思賢笑笑。「維京企業不打沒把握的仗,我們是全球知名的飯店,你沒有任何的工作經驗,若我們錄用你,那會有無法預測的風險;不過,如你所言,你的英、日語流利正符合我們的需求,至於你說擅長互動式的溝通,我卻不得而知,不過我願意冒險,我想知道你的危機處理反應如何。這樣吧,我們有一位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客人,他住在總統套房,因為發生了一些事,高先生的情緒有些不穩定,而且已經兩天沒有用餐了。平時我們不會干涉客人用餐與否,高先生是例外。如果你能讓高先生在不發怒的情況下用餐,那我就破格錄用你。」

  「李經理,您要讓一位毫無經驗的人去服務這麼重要的客人?」拜託,這個工作是她兩個月來的第十三次面試,不會沒碰上好運,卻遇上個撒旦吧。

  「你不是說你擅長互動式的溝通?」李思賢反問。

  這話激起敖幼菱的鬥志。對,反正十三這數字從來也沒吉利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沖沖沖吧!

  「是的。」她點頭肯定。

  「還是你沒有信心能把事情做好?」李思賢再求證。

  「不,我有信心。」怕什麼?她雖沒有工作經驗,但好歹之前也跟應徵的十二個不同企業的人資部交戰過,應付各形各色的人,經驗算是豐富吧。

  「很好,維京企業的理念,最喜歡勇於接受向自己挑戰的員工。」

  「是。」這次敖幼菱回得有些氣虛。

  這算是趕鴨子上架吧。這李經理也真猛,用這種方法面試新人。不過往好的一面想,這樣也好,第一次就碰上最困難的客服問題,這一關要是過了,以後她敖幼菱應該就否極泰來了吧。

  「很好。」李思賢起身。「你跟我來。」

  敖幼菱沉默地跟著他走,心跳開始加快,緊張得直冒汗,雖如此,但她仍挺胸,勇敢迎接即將面臨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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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鐘頭後,敖幼菱換上飯店黑色的合身制服,隨李思賢上樓,旁邊有位侍者幫忙推餐車,而她身負重任,要執行一場「化解危機」的任務。

  「切記,絕不許讓客人動怒,知道嗎?」李思賢在總統套房的門口前,用最慎重的語氣再次叮嚀。

  「我知道了。」敖幼菱將侍者推的餐車接過手。「請幫我開門好嗎?」

  李思賢舉手敲門,聽見房內低沉的回應聲後,打開門,讓敖幼菱進入房內。

  敖幼菱環顧這間超級豪華的大房間,原來這就是總統套房。她因為生活富裕,看多了這些豪華的佈置,不至於大驚小怪,一心只想著她的任務。

  剛剛從李經理口中得知,這位高先生年紀三十,是華裔法國人,精通許多國語言,中文也很流利,平時遊走世界各地,喜歡精緻的美食。

  想不到這「老外」是主宰著她有生以來第一份工作能不能錄取的關鍵,所以打算她軟硬兼施,絕對要叫他吃下飯。可是人呢?視線所及,房裡根本沒半個人影。

  她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一張高背椅上。椅子背對著她,面向敞開的窗外,要不是她發現椅腳前蹺著一雙腳,根本不會知道那裡坐了個人。

  「有什麼事嗎?」低沉的嗓音開口。

  敖幼菱覺得他的中文字正腔圓,不過語調冷寒,教人忍不住寒毛豎起。

  「呃,先生,我是公關部的敖幼菱,服務您用餐,今天餐廳部準備了清粥小菜,清粥是地瓜粥,小菜有菜脯蔥蛋、香菜花生、醃漬鯖魚、涼拌黃瓜……」她因為緊張,不自覺地嘮嘮叨叨。

  「我不想吃。」高維裡打斷她的介紹。

  「可……可是我還沒有介紹完畢。」她躊躇地解釋。其實廚房原本各準備了中、西餐飲,但她想這位貴客既然喜歡美食,那他可能沒吃過清粥小菜,所以臨時又請廚房準備,希望能激起他的食慾。

  「沒關係。」他語氣更冷了。

  「可是……」

  「出去後順便帶話給李經理,不要再來煩我。」

  敖幼菱這輩子從不曾吃過閉門羹,但她沒想到要生氣,心裡只想著——完了,她才剛上戰場,武器還沒舉起就陣亡,她幾乎可以看見自己的未來一片無望。

  「您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把菜色介紹完?」她努力地想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機會。

  「……」

  見他沒反應,於是敖幼菱語氣刻意輕快地說:「地瓜粥,我們採用的是竹山的地瓜喔,它吃起來鬆軟入口,香甜不膩,竹山這個地方,在台灣是有名的地瓜出產地,先生,您吃過台灣的地瓜嗎?它還可以做成地瓜球、地瓜餅、地瓜蜜餞……」

  「說夠了沒有?」高維裡再次打斷她,森寒的語氣已顯露不耐。

  那你就不要這樣刁難人!沮喪加上計窮,敖幼菱也惱了。

  吃個飯是會怎樣?這傢伙幹麼這麼沒禮貌!他從頭到尾就這麼拿椅背對著她。是怎樣?她是妖怪嗎?不,她幹麼先貶低自己?搞不好是他長得像河童吧!才會不敢見人。

  「對不起,先生,因為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也是我有生以來第一份工作,所以有點緊張。那先生,您要用餐了嗎?」心裡氣歸氣,她仍有禮地詢問。

  「我都說不吃了,拿出去。」高維裡不再客氣。

  這傢伙到底在跩啥啊?敖幼菱一把火燒上來。

  算了,這份工作她是不抱希望了,但今天是跟他耗上了,一定要叫他把這些食物全塞進嘴裡,免得又有其他倒楣的員工被派來受他荼毒。

  「不喜歡吃清粥小菜?那您喜歡吃什麼?美式?還是法式或日式的?」她故意弄錯他的意思。

  高維裡驀然從高背椅上起身,森寒的眼神直射向敖幼菱。

  敖幼菱一面對高大的他,嚇得往後一退,而在看清他的相貌後,整個人被震得傻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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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天啊!他是「人」嗎?這個留著一頭長直髮的男人,又酷又帥得恍若天神降臨。

  瞧他深邃如汪洋的眼眸、挺直如山嶽的鼻樑、性感的雙唇,高大頤長的身材,這人集完美於一身,全天下所有的好處都教他拿走了,他到底還在不滿什麼?居然還耍脾氣不吃飯。

  高維裡見她先是一臉驚訝,接著明亮的雙眸就這麼傻盯著他,看起來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神情既無辜又單純。

  剛剛她說這是她第一天上班,也是她第一份工作?算了!他何必扼殺自己員工的熱情?別跟她計較了。

  「你出去吧。」他壓下怒意,冷冷地吩咐。

  敖幼菱這回可不是故作沒聽懂他的話,而是他的話根本沒傳人她的腦子裡。

  「太不公平了……太沒天理了……」她喃喃自語著。

  「你走吧。」高維裡沒心情聽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視線又轉向窗外。

  「是。」敖幼菱這次倒沒有絲毫猶豫,她安靜地退了出去。

  高維裡望著窗外的藍天,沉澱自己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聽見敲門聲。他皺眉,懶得搭理,但這人好大膽,居然自行開門而入。

  他寒著臉望向門口,是那個自稱第一天上班的女子,她忙碌地推著另一輛餐車進房,他這才注意到之前那輛餐車也還在他房裡。

  「李經理都是這麼訓練你們惹得客人心煩?」他得好好地再重新評估李思賢的能力了。

  「李經理教我們要用心對待客人。」敖幼菱慧黠一笑,輕鬆地帶過。「先生,我把法式、美式、日式的餐點都準備了,您想用哪一種餐點?」

  高維裡冷冷地打量這女子。

  她一頭俏麗的短髮,看起來清爽俐落,那張清純的臉像個不諳世事的可人兒,加上姣好的身段,任誰看了就先心軟了,難以拒絕她所提出的任何要求!但他可不同。

  「我不吃。」高維裡不假辭色地拒絕。

  他可不會被她的外表給蒙騙,這女人一點都不無辜單純,她滑溜得很。她說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那麼她是去哪兒借來的膽子,竟敢忤逆身為老闆的他……

  敖幼菱端了一塊蛋糕走向他。

  「先生,這蛋糕是我們飯店的招牌喔,它是甜點師傅用心製作的,微甜而且一點都不膩,再配上我們飯店特調的咖啡,保證您食用過後就會上癱,終生難忘。」

  她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就是要他吃、吃、吃.

  高維裡接過手,在她露出喜悅的笑容時,當著她的面,直接將蛋糕丟入垃圾桶。

  敖幼菱臉上的笑容僵住。「先生,即使您對我有意見,也不應該將它扔入垃圾桶。」她譴責。

  「那又如何?」他揚眉挑釁,打算她只要敢批評他,就要她永遠滾蛋。

  她慢吞吞地開口說:「它至少值一百陸拾元。」

  一百……陸拾元?高維裡怒氣衝上胸口,她來他房裡瞎鬧了半天,居然還有臉跟他計較這點錢?

  「這樣夠了吧?」他從皮夾內取出千元鈔丟給她。

  「先生,我們飯店堅持童叟無欺,既然您給我一千元,我會找您零錢,並附上發票。」她叨叨念著,但一點離開的動作也沒有。「不過先生,在我要去結帳之前,您要不要來塊三明治?」

  高維裡覺得她像個橡皮人,攆出去又彈回來,乾脆走到門口,用力打開門,做出請滾的手勢。

  「其他的算小費,你可以走了。」

  「不然這樣好了,我再送上四塊蛋糕給您就不用找零了,請問巧克力、藍莓、香草、抹茶,這四種口味可以嗎?」

  高維裡眼神冷厲地瞪她好一會兒,胸口燃超的怒火令他感到意外,這幾個月以來,他的心情就像一直被冰封著似的,態度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此刻他卻在生氣,是她惹毛了他!

  近距離看她,他發現到那對眼眸中所流露出的不屈不撓,明擺著她是個頗有個性的人,偏偏卻有著一張無辜無害的臉。他猜她柔弱的外表一定欺蒙了所有人。

  他考慮著是不是該直接將她轟出去比較省事。不過,依她那黏纏的個性,攆走她後,他想她也會學登山客,背著食物攀爬上他所住的房間,破窗而入,勸他進食。

  一想到她學蜘蛛人的模樣,他忍不住失笑搖頭,算是服了她。

  「你總是不知道要放棄,是不是?」

  敖幼菱因他這一笑又失了神,原來他的笑容這樣好看,真不懂他幹麼非得板著一張臉。讓自己變得這麼難搞?

  「我只是用心對待每一位客人。聽李經理說先生您兩天沒進食了,這樣對身體很不好。先生,您要不要先用餐?我可以重新為您介紹一次。」

  「不用再介紹了,我答應你用餐就是。」他對她的毅力算是開了眼界。這女人讓他冷沉許久的心有了一些波動,先是怒火騰騰,接下來還笑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先生想用哪一種餐點?」敖幼菱心中一喜,搞不好這份工作她能敗部復活也說不定。

  「你決定就好。」高維裡走向陽台外的籐椅坐下。

  「先生,那不太妥啦,我們兩個喜歡吃的食物又不一定相同,我沒辦法幫你決定。」她一聽他肯吃飯,那就像是宣佈休兵,所有的鬥志全卸下,忘了他畢竟還是個客人,竟開始跟他閒話家常。

  「那你就能擅自決定讓我吃粥?」他斜睨她一眼反駁。

  他說話的表情雖不見笑意,但這話明明是打趣她,敖幼菱頑皮地吐吐舌。

  「李經理說您嘗遍天下的美食,我想台灣的鄉土飲食您可能沒吃過,所以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引起您的食慾.」

  「原來你當我是死耗子?」高維裡面不改色地繼續奚落。

  「啥?」這罪名可嚴重了,敖幼菱一時啞口無言,不知自己何時又得罪他了,難不成他又要開戰?可是她的戰鬥力只能啟動一次耶!

  「你像瞎貓般的想碰運氣,如今讓你蒙上了,瞎貓只能蒙上死耗子,那不就是指我?」

  「呵呵呵,先生,您真愛說笑。」敖幼菱一臉尷尬,心裡卻想著這傢伙的幽默感真詭異。

  「好吧,既然你強力推薦,我就嘗嘗清粥小菜的味道吧。」

  敖幼菱趕緊在旁伺候,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優雅地吃完第一碗粥,心中雀躍,差點沒跳起來大喊「Yes」!

  因為他終於肯進食了,還有,她終於得到這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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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

  高維裡躍入泳池內,來回游了十幾趟後,離開泳池準備回房。

  他擁有六塊肌的結實身材及帥氣的外貌,吸引了泳池旁所有人的注目,但他無視眾人的眼光.逕自走向涼椅取浴巾,擦去身上的水珠。

  「高先生,您好。」李思賢笑吟吟地走過來。

  「李經理,辛苦了。」高維裡想起今天勸他進食的女子,覺得李經理倒是滿會挑選員工的。

  「高先生晚上想在哪個餐廳用餐?我先讓廚房準備。」

  「今天送清粥小菜到我房裡那位敖小姐很有膽識。」高維裡不急著回答,反倒先說出自己對敖幼菱的觀感。

  李思賢陪笑。「她的反應很快,做事又熱情,我今天錄取她了,明天就開始上班。」

  「今天錄取?才剛來就讓她獨自面對客人?」高維裡皺眉反問。「不是都要經過一個星期的新人訓練嗎?」早先她跟他說她是第一天上班,他以為她是指新人訓練後的第一天上班。

  李思賢沒想到老闆會注意到這麼枝微的細節,馬上認錯。

  「高先生,非常對不起。」他鞠躬道歉。「是因為您已經兩天沒進食了,我們很擔心,卻束手無策,正巧敖小姐來面試公關的工作,於是我以勸您進食做為她錄取與否的測試……」

  「想不到她竟完成了這項工作,於是你依約錄取她?」高維裡寒下臉,冷冷地替他把話說完。

  「高先生,非常對不起。」李思賢再次鞠躬道歉。

  原來她不是有滿腔的熱情,而是只為了想得到這份工作。

  原來她不是真正的關心他,只因為他是她錄取與否的關鍵。

  那清純的模樣是假象,那眼中的鬥志是出自於干係到自身利益的緣故,她就跟他前未婚妻一樣,是個隱藏心機的兩面人。

  她本來帶給他些微的好心情,如今已破壞殆盡。高維裡轉身就走。

  「高先生,您的晚餐……」李思賢追問.

  「我不餓。」他冷言。

  這語氣使李思賢不敢再多說廢話。

  慘了!高先生好不容易心情才稍稍轉好,如今卻讓他搞砸了!這下子該怎麼善後?

  他直覺就想請敖幼菱再出馬,幫忙安撫老闆,但又想起她明天開始為期一星期的新人訓練,若她出面。不就是意味著他一錯再錯?

  這也不行,那也不通,李思賢像無頭蒼蠅,不知如何是好.

  在某一處,正與好友蘇蒿安慶祝找到工作的敖幼菱,大口飲盡杯中的雞尾酒,完全沒感覺她可歌可泣的日子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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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敖幼菱化了淡妝,漾著甜姐兒般的笑臉,剪裁合宜的黑色套裝將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完全顯露,她站在一隅,環視整個飯店的大廳.

  櫃檯前有一對男女,她猜他們不是熱戀中的情侶就是新婚夫婦,正在辦理Checkin.,左側的沙發上,有兩個小孩在玩,他們的父母正在商店裡購物,旋轉門正好有一對老夫婦進來,她快速上前服務。

  「先生、夫人,有什麼事我可以效勞的嗎?」她笑臉迎人地問。

  「你供啥米?我聽無。」老太太回答。

  敖幼菱親切一笑,改用蹩腳的台語再問上一遍.

  「昧吃繃啦!」老先生說。

  「丫林昧吃中餐丫是西餐?」她乾脆國台語夾雜地問。

  「中餐啦,牛排卡昧落。」

  「按號ㄟ喔,請林對哇行。」敖幼菱領老夫婦到晴園。

  這一個月以來,她已經熟悉飯店裡每間餐廳的口味,老夫婦想吃中餐,晴園有幾道菜非常適合老人家。

  走進晴園,她注意到角落裡有對男女,兩人只點了一客使用黃金碗、黃金筷、黃金湯匙餐具做噱頭,飯店的金字招牌美食黃金擔仔面。

  「秀秀!」她招手示意晴園的服務生來。「丫公跟丫媽要吃飯,你幫他們介紹一下菜單,盡量介紹好入口、好消化的菜色,不然他們咬不動。」

  「幼菱,你在幫我們沖業績啊?」秀秀取笑。

  敖幼菱勾唇一笑,「客人交給你嘍。」

  見秀秀領老夫婦離去,她轉身走向角落裡的男女。

  「您們好、我們飯店的黃金擔仔面,可還符合兩位的口味?」她親切地詢問。

  「嗯,很好吃。」男的靦腆地一笑。「報章雜誌常報導維京飯店將台灣美食小吃推向國際,簡單一碗麵不僅色、香、味俱全,還用豪華的餐具吸引美食評論家廣為宣傳,我太太一直想來品嚐看看,所以我們選在結婚紀念日來慶祝。」

  「這位先生,請問貴姓?」敖幼菱打量著他們廉價的衣著。

  「我姓陳。」

  「陳先生、陳太太,真是恭喜你們,我們晴園現在正好舉辦個活動,是慶祝夫妻結婚紀念日,買一送一的貼心活動,所以無論您點什麼餐點,我們會再奉送一份給您,活動只到今天截止喔,所以待會兒,服務生會再送上一碗黃金擔仔面,請好好享用。」

  說完,敖幼菱在這對夫婦的眼中看見驚喜。

  「阿彬!」她拉住餐廳裡的領班,俏聲吩咐。「給二號桌的客人再送一晚黃金擔仔面,另外他們再叫什麼菜,都再送一份上去,多送的那一份掛在我的帳上。」

  「幼菱,你又當散財童子了?」阿彬滿臉不認同。

  「還好啦。」她頑皮地扮了個鬼臉。

  「哪還好?你不能為了想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就自掏腰包墊付,飯店又不是你家開的,你是來上班的耶,照你這樣做,領薪水時你還會剩多少?」

  「哎呀,沒關係啦,大家高興就好。」敖幼菱只想做好這份工作,證明自己的能力。「我走了,記得我交代的喔,讓二號桌的客人,在結婚紀念日有一個難忘的回憶。」

  「我看以後乾脆叫你天使好了,專門幫人製造驚喜。」

  不理會阿彬在身後嘀嘀咕咕地念,敖幼菱走出晴園,就見剛剛在沙發上玩耍的小孩,這會兒站在沙發旁,正大聲地哭。

  「怎麼啦?」她上前蹲下身詢問。

  「弟弟跌倒了。」一旁的小姊姊解釋。

  敖幼菱搜尋孩子的父母,他們還在商店的櫃檯邊結帳,與店員說說笑笑,顯然沒聽見孩子的哭聲。

  「弟弟乖,姊姊變魔術給你看,好不好?」她輕哄。

  「不要……嗚嗚……」小男孩說。

  「要!」小姊姊大聲應好。

  敖幼菱笑笑。「姊姊的魔術會變出糖果喔。」

  小男孩的哭聲變小了,眨著淚眼,想看她怎麼表演。

  敖幼菱攤開兩手。「你們看,沒有東西喔.」接著她握拳,使了個巧手,再攤開手掌,兩顆糖果躺在掌心裡。

  稚嫩的歡呼聲響起。

  「來,一人一顆。」她將糖果分給孩子.

  孩子的父母正好過來,敖幼菱見姊弟倆向父母獻寶,他們感激地對她一笑。

  敖幼菱有禮地微笑頷首,退回到她的工作崗位上。

  「你征服了所有客人的心了。」李思賢走到她身邊,語氣裡充滿讚賞。

  「小意思。」敖幼菱俏皮回應。

  「沒想到你雖然從沒有過工作經驗,但處理起事情來卻能這麼得體周到,你知道自從你加入我們的團隊後,有多少客人離開飯店後寫email來讚美你的服務態度嗎?」

  敖幼菱開心一笑。「從小我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有一種調解的才能,不過經理給下屬戴高帽子,是不是有難搞的客人要我擺平啊?」

  李思賢狼狽一笑。「你的反應能不能不要這麼快?至少別一下子就戳破對方的盤算嘛。」

  「是哪一號人物啊,讓我們的李大經理也束手無策?」她不得不承認,這對她來說是證明她可以勝任這個工作的最好肯定。

  「唉,你記不記得讓你通過錄取的那位客人?」

  「總統套房的那位先生?」

  「是,那天之後,隔日他就飛往新加坡,不過昨晚他又再度光臨了。」李思賢當時還慶幸自己僥倖逃過一劫,但想不到高先生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再度蒞臨台灣。

  「那很好哇,這次他要住多久?」敖幼菱想起他令人著迷的外型,還有會電暈女人的笑容,她還滿期待再見到他。

  「不知道,高先生從不事先規划行程。」

  「那他心情好一點了嗎?」

  李思賢搖頭,忍不住打個哆嗦。

  「他的來歷是什麼啊?為何我們飯店的人,對他全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敖幼菱好奇心起。

  李思賢古怪地瞧她一眼。「你還不知道嗎?高先生是我們維京飯店的老闆啊。」

  「什麼?我們老闆不是叫阿莫.尼可拉斯?」那男人怎可能是她老闆?維京飯店是世界頂級的飯店,瞧他年紀輕輕哪來的能耐?有沒有搞錯?

  「那是他的法文名字。」李思賢面露懷疑。「新人訓練時應該有放映高先生的照片,你沒看到嗎?」

  敖幼菱想了想.「我大概去洗手間錯過了。」接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

  「我一直懷疑,客人雖說不分尊卑,但讓一位只是來面試,完全沒有工作經驗,也還不屬於飯店員工的人,去搞定住在總統套房的客人,這維京飯店面試應徵者的手法,也太異類了!原來他就是老闆,所以就算搞砸了,頂多不錄用,也不會有客訴的問題產生。」

  李思賢不想告訴她,其實那一次完全是因為他對高先生的關心,讓情感超越了理智,才會在衝動下,讓判斷力脫離常軌,當時他也賭上自己的職場生涯啊!不過這不是現在要討論的重點.

  「幼菱,我看你與高先生似乎還滿投緣的,這次高先生來,就請你幫忙,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了。」

  「沒問題.」敖幼菱爽快地答應,根據上次與他相處的經驗,這位老闆去掉難搞的部分,似乎也還算是個明理的人。

  她憶起與他相處的情形,對他俊美非凡、冷傲的外貌,至今還難以忘懷,想不到他居然是她的老闆,真難以想像他管理整個維京企業的模樣,如果說他是世界級的model,還比較符合他的形貌。

  「大廳的部分,我會找其他的人來支援,高先生住在飯店裡的這段期間就要麻煩你了。」李思賢吩咐,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嗯。」敖幼菱帶著期待與他再見面的心情離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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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敖幼菱一上頂樓,空間變得很寬敞,走道上的佈置以中國風為主,裝潢的格調既高雅又古色古香。

  她敲門。

  聽見回應聲後,她滿臉笑容地進房。「先生,您好,我們又見面了。」

  高維裡坐在雕花書桌前,長髮隨意紮成一束,下巴蓄著短鬚,渾身散發著頹廢的氣質,一身寬鬆的白色亞麻上衣及長褲,讓他看起來恍若中世紀的貴族,偏偏卻不莊重地打著赤腳,這使他顯得不那麼高不可攀,但卻也不敢放肆地過分親近。

  他聞聲後抬眼,冷冷地瞧著那張看起來單純毫無心機的笑臉——多麼天真、純潔、不諳世事的一張臉,的確會讓人忍不住想好好地關照她。不過他已經學會不為所動,因為在那張純真的臉下心眼可多了.

  「有什麼事嗎?」他淡漠地開口。

  「先生昨晚才到台灣?」敖幼菱像對待朋友般的話家常。

  「嗯。」高維裡輕哼。

  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似乎不怎麼好,敖幼菱無法得知是他的脾氣本來就是如此,還是上回的情緒低落至今?

  無論如何,顯然他無意與她延續話題,因此她直接切入正題。「先生,請問午餐有沒有偏愛哪一種料理?」

  「沒胃口。」高維裡語氣不耐,沒打算給她好臉色。

  「這樣啊?」敖幼菱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猜測可能是他早餐吃得晚吧。「那先生,我不打擾您了,晚一些再過來請示您用餐的時間.」她準備退場。

  「等一等。」高雄裡制止她蘸去。

  「是,請問先生有何吩咐?」她笑容可掬地問。

  他冷眼瞧著她的笑靨,真想戳破她的虛偽,不知道為什麼,見她拿那副公關的態度對待他,心頭就十分不爽。「你會不會中文打字?」

  「會啊,一分鐘六十字。」

  「英文呢?」瞧她自信滿滿,他忍不住挑戰。

  「會。」

  「法文呢?」他改為挑釁。如果她也懂,那還有德文、西班牙文甚至印地安話,他就不信她都懂。

  「呃,不會。」她收起笑容,不好意思地招認。

  「很好!」高維裡露出滿意的笑容,停止攻擊,努努嘴,指示她到電腦桌前坐下。「幫我打幾封mail。」

  「是。」奇怪,敖幼菱怎麼覺得他似乎比較喜歡她無能的感覺。

  「第一封——」他清清喉嚨。「給我的母親。」

  「先生,要用中文還是英文?」

  「中文。」高維裡瞄她一眼,再次發覺她甜美的笑容真的很輕易地就能使人卸下心防,一頭俏麗的短髮讓人覺得很有精神,她挺著背脊坐得很端正,纖細的雙手放在鍵盤上擺好架勢,而她身上的套裝將她纖細曼妙的身材展露無遺,教人捨不得轉移視線,光是這麼看著她就覺得賞心悅目。但一想到她其實是個為達自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他對她的好印象又冷卻下來。

  「親愛的母親……」

  敖幼菱快速地敲鍵盤,將他的話敲入電腦裡。

  這是一封對母親的問候信,措詞溫柔幽默,語句充滿關心,顯然他與母親的感情很好。

  敖幼菱的神情不自覺流露出溫柔。、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沒聽清楚的?」高維裡走向她,俯身在她身邊,目光快速地在螢幕上瀏覽一遍。

  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混著屬於他獨特的男性味道,那是一種乾爽、舒服,極富吸引力的味道。

  沒由來的,她心跳加速,居然臉紅了!

  慘了!她在幹什麼?居然在此刻,扮演起嬌羞的女性,這不是存心讓自己難看嗎?

  「好,接下來的mail是給張小姐,也用中文。」高維裡轉身走向酒櫃倒酒,語氣一變,感覺冷漠。

  「嗯,請說。」呼,好加在他沒發現她異常的反應,敖幼菱鬆了口氣。

  「君儀小姐,很抱歉,對於你的熱情表白,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在此祝福你能早日遇上心目中的……」他突然中斷敘述問她:「形容好男人的意思,有沒有好一點的詞可用?」

  「良人?」她建議,心想這老外的中文造詣能到這個程度也算不容易了。

  「好,就用這個,你把這封信同時發給敏成建設的二小姐張月如、大承實業的孫女郭信美,仁宏機業的獨生女李品佳,同時翻譯成英文,發給蜜雪兒、克萊兒、珍妮佛……她們的mailadress,你直接在電腦裡的聯絡簿就可以找得到。」

  敖幼菱皺眉,沒想到他對愛慕他的女人如此草率,拒絕的信不但寫得簡短隨便,還貪圖方便地一信多用,真是一點誠意也沒有。

  她臉上的紅潮褪去,回復到飯店的公關應有的態度。

  「先生,我已經將mail都發出去了。」她起身報告,暗自對他花花公子的表現有些反感。

  「嗯,謝謝。」

  「那先生,已經十二點了,您要用餐了嗎?」嘖,他那聲感謝,完全聽不出誠意。

  「我自己到樓下用餐就可以了。」他刻意回絕她的服務,想看看她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來逢迎他這位老闆。

  「是,那我先離開……如果先生還有什麼吩付,請隨時告訴我們。」

  「嗯。」他輕哼,心想她會離開才怪,不怕他這位老闆因此記她一筆嗎?

  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後,房內恢復了沉寂。高維裡抬頭搜尋,已沒有敖幼菱的身影,他心中有些訝異,沒想到她竟真的離開了。

  她這是什麼態度?雖然一副以客為尊的模樣,但卻表現出完全不想乘機與他攀關係的態度,這讓他覺得迷惑。

  這女人當初為了得到維京這份工作,以不擇手段的方式勸他吃飯,既然她對工作的企圖心這麼強,那怎會放棄讓老闆加深印象的好機會?她應該要樂得伴在他左右啊!

  除非他對她的判斷有誤,她真的單純得根本沒想到該善用這樣的好機會……

  有可能嗎?他原先的想法開始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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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點過後,高維裡終於感覺到餓了。

  他錯過了午餐,而好你個敖幼菱,居然罔顧他的肚皮,也不來關心一下,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換上深色的T恤與牛仔褲,盡量使自己看起來不引入注目,下了樓,就像是一般投宿的旅客,隨意地在飯店裡遊走。

  飯店裡的員工衣著整齊,臉上掛著笑容,親切地與擦身而過的客人打招呼,當聆聽客人的詢問時,臉上的神情也顯得專注有禮。

  他很滿意所看到的一切。其實與各國的維京飯店相比較,台灣區的分店自成立以來,業績一直都保持在前五名之內,他想這得歸功於管理者的能力,因此在下一季年度經營大會上,他決定好好地褒獎台灣區的表現。

  高維裡來到飯店二樓的咖啡吧,點了咖啡及三明治。

  往下看,發現今天中庭區好像舉辦了宴會。

  他發現敖幼菱的身影,她腳步飛快地走進臨時搭建的城堡佈景裡。

  「高先生用餐?」李思賢來到他身邊。

  高維裡抿嘴一笑,不得不佩服李經理還真是無所不在。他指指中庭。「在舉辦什麼宴會?」

  「結婚宴。」

  「結婚宴?怎麼會搭建城堡?」

  李思賢笑道:「這對新人都在台北上班,父母是南部的望族,已經在南部舉辦了傳統的婚禮,今晚換宴請男女方的同事及朋友,因此希望辦個別出心裁的宴會。幼菱提出一些點子,這對新人很滿意,所以乾脆委託我們飯店規劃。」

  高維裡冷眼旁觀,見敖幼菱在中庭裡忙碌地進進出出,指揮若定。每個工作人員都繞著她不放,可以想見她所付出的心力。

  那他呢?她有沒有撥個空關心他一下?

  其實她在工作上這麼努力,他實在應該要讚揚她幾句的,可是他竟計較起她對他不夠盡心盡力,對於她不夠重視他,他有些小心眼的不滿。

  李思賢注意到老闆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快,趕緊解釋。「高先生來台這段時間,是派幼菱為您服務的,這場婚宴我已經找其他的員工接替,但中午她過來說,高先生想要有獨處的時間,所以她還是過來幫忙。」

  高維裡輕哼。他只是隨口說說,她還真當真哩,真不可愛。

  不過這些點子全是她想的?這股熱情勁兒打哪兒來的?連他也不禁佩服。

  高維裡的好奇心被挑起,李經理離開後,他俯看著中庭,想知道這場結婚宴她會怎麼進行.

  還不到五點,一切準備就緒。

  敖幼菱做最後的巡視,確定一切妥當後,她將婚禮的進行步驟,交接給主持人,也是新郎新娘共同的友人李民雄。

  「李先生,待會兒我們會在城堡上安排幾位我們的員工,還有新娘也會赤著腳待在台上,接著蒙著眼的新郎會拿著金樓鞋,到城堡尋找新娘,並為她穿鞋。」

  「新郎要怎麼找到新娘?」李民雄看著她有些失神地問,整個人還情不自禁地靠上前去。

  「可以用摸臉的方式來判定。」敖幼菱往後退一步,覺得與對方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但為了預防萬一,麻煩你跟新郎串通一下暗號,當他摸到新娘時,你提示一下什麼的,免得認錯人就糗大了。」

  「敖小姐待會兒也會是台上陪新娘的員工之一嗎?」李民雄涎著一張笑臉又靠上前去。

  「不,我要監控全場,所以會安排其他的員工上台。」敖幼菱從對方的眼神裡,發現過於熱情的光芒。根據她十二次相親所累積的經驗,這代表著他可能對她有興趣.

  「敖小姐,這一切多虧了你的幫忙,我代表新郎新娘謝謝你,我想這場婚宴一定會讓他們兩人終生難以忘懷。」

  「謝謝。」他對她工作上的肯定,她回以燦爛一笑。

  「敖……敖小姐,我想等這場婚宴結束,能不能請你喝個咖啡?」

  「呃,不好意思,我今晚要值班。」她撒謊。

  「值班?那明天怎麼會有精神上班?」

  「呃,其實不是值班,是有一個晚班的同事臨時有事跟我調班。」

  「原來如此,那明天……」

  「明天也不行!」黑影突然靠近,語氣冷漠,突兀地介入兩人間的交談。

  一直在樓上的高維裡發現與敖幼菱說話的男子一臉著迷地盯著她,還一副想黏上她的模樣,沒多想就衝動地走出咖啡吧,打算拉開那男子。

  「先生,您下來吃飯啊?」敖幼菱驚訝地看著他。

  高維裡高傲地睨著她,心裡雖然對於自己衝動的舉止感到困惑,但他很快地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理由——他是在幫員工解圍——倒也理直氣壯了起來。

  加上她那句「先生」帶著一點軟音、一絲欣喜、一些求救的意味,教他聽了心上一陣酥癢,更覺得自己來得正是時候。

  「這位是……」李民雄疑惑地問。

  高維裡不等敖幼菱介紹,微笑地握住對方的手,自己開口。「我是阿莫.尼可拉斯,維京飯店的負責人,請代我向新郎新娘說聲恭喜。」

  「我這就去跟新郎新娘說,這就去說。」李民雄顯然沒想到會遇上全球知名的名人,還與他握手,早忘了剛剛還想邀約敖幼菱的事。

  高維裡見他奔向新娘休息室後,這才又睨著敖幼菱。那眼神帶著批判,彷彿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

  她被盯得心驚膽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看她,只好細聲問:「先……生,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上班時間,請不要帶入男女私情。」他冷聲指責,心裡卻隱約地察覺到自己對她的興趣,但是他選擇漠視。

  什麼……敖幼菱愣了好幾秒。

  「我沒有!」她深感冤枉。這傢伙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啊?她做了什麼事會讓他誤以為她在搞男女私情?

  「一次就算了,下不為例。」他不打算讓她申訴。

  「先生,我必須向你說明白……」

  「不必了,賓客開始進場,先去指揮。」

  敖幼菱轉頭,果然見客人陸續到達,只好撇下一肚子委屈,先將今晚的宴會做一個完美結局.

  整場宴會,過程中笑語不斷,既溫馨又使人感動.

  高維裡在旁目睹她精心的設計,從中可以發現她投注的心力與創意。他不明白她哪來那麼多的熱情,只是為了讓一對陌生男女,留下永生難忘的回憶。

  服務業的精神雖是客戶至上,但她的表現已經比好還要更好,這樣無私的奉獻,是因為她是菜鳥,還是她的本性就是如此?

  李思賢留意到高維裡一直注意婚宴會場,直至整個婚禮結束,他藉此機會再度找老闆攀談。

  「高先生,您覺得我們這樣的安弄可以嗎?」

  「很好。」那只菜鳥表現得還真不錯。

  「謝謝。」李思賢高興極了!畢竟能得到老闆的認同,是非常難得的機會。

  「請敖小姐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到我的房裡。」高維裡吩咐後,轉身往電梯方向走。

  李思賢緊跟在旁。「可是幼菱差不多快下班了。高先生,您有何吩咐,告訴我就可以了。」

  「沒關係,她今天值班,所以不會準時下班。」高維裡壞心眼地補充後,當著李思賢的面關上電梯。

  李思賢聽得一頭霧水。

  幼菱值班?他這個主管為什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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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幼菱站在總統套房門前做深呼吸!

  別跟這死老外計較!吸~~呼~~

  別跟這惡整員工的老闆計較!吸~~呼~~

  別跟這沒風度的男人計較!吸~~呼~~

  別跟這害她被經理念的壞蛋計較!吸~~呼~~

  然後她敲門。

  「進來。」聲音一樣的低沉冷漠。

  「先生,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先生」兩字,現在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呦。

  「我餓了。」他理所當然地指示,但心裡在竊笑。

  「先生,請問您想吃些什麼?」餓了?晚上九點,當然會餓了!活該,誰叫你不按時吃飯。敖幼菱在心裡冷嗤。

  「你好像不太高興?」高維裡觀察她的表情,故意挑她的罩門刺激。「別忘了以客為尊哦。」

  「不,先生,您怎麼會認為我不高興呢?一定是誤會了。」她的怒氣因他的直言,一下子被壓沉了下去。對,她一定要做好這份工作,好證明她的能力。

  「因為你板著臉,所以看起來好像不情願的模樣。」嘻嘻,火氣消下去了,這女人的反應真單純。

  「先生,您千萬別這麼想。雖然您是維京飯店的老闆,但我們還是秉持著對待客人的精神,希望讓您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仍然有賓王如歸的感覺,不過您實在不應該隨便誤會員工。」

  「我誤會哪個員工?」原來她也懂得反擊,但語氣柔軟,教他無法板起臉。她說他不算客人,所以前提之下是希望兩人的配合一切OK,但不代表她一定會逆來順受。

  「我這位員工。」她指指自己。

  「你?」

  「是的,好比今晚的結婚宴,我並沒有將私人的情感帶進來。」敖幼菱開始辯解。

  「這點我道歉。」高維裡瞧她忿忿不平的模樣,不想討論當時自己脫軌的心態,乾脆直接認錯。

  敖幼菱瞪他一眼。「這不是道歉的問題,只是要把話說清楚。」

  「你這樣氣鼓鼓的,臉都快變形了。」他逗她,也希望她適可而止。

  「可是您這樣誤會員工,會讓員工感覺心寒。」敖幼菱才不在乎,她就是想把事情澄清。

  「你說得對。」他只好附和。暗自覺得這女人的個性真固執,真不討人疼。

  「而且對於客人的邀約,我們若要拒絕,也應該說得婉轉得體,所以我才會用值班做借口,先生不應該乘機利用我善意的謊言……」

  高維裡沉默地聽她數落。

  她說的都對。其實自己稍早對她不滿的那些反應,還有強佔她下班的時間來服侍他,都是自己率性而為的舉動。可是沒辦法.他就是想這樣做。現在可好,生平第一次被叨叨念,還真是個讓人不敢領教的新體驗。

  「我知道了,再一次向你道歉。」他拿出誠意求饒,希望她能因此放他一馬。

  見他高大的身軀忽然站起,敖幼菱腦中發出警訊,驀然回神。天啊!她是累昏頭了還是怎樣?居然讓高高在上的老闆連續向她道歉兩次。

  「呃,算了,你知道就好。」她收回咄咄逼人的氣勢,只是不曉得他會不會介意?不過算了,話說都說了,要怎麼想隨便他吧。

  「不,是我的錯。」高維裡走向門口,打開門。「你下班吧。」他以退為進。

  「呃,沒關係啦,既然我已經來了,你想吃什麼?還是我來處理吧。」他既然這麼有誠意,她又恢復了以服務為上的熱情。

  「不好吧!我身為老闆,應該公私分明,不應該利用你私人的時間。」他拿她的話「將」她一軍。

  敖幼菱覺得他明明就是個愛記恨的傢伙,但臉上的表情為什麼可以像是公事公辦的模樣?嘖!

  「不會啦!」她假笑。「為客人服務是我們的榮幸。先生,請問您要點哪些餐食?」

  她那句「先生」現在叫得可心甘情願了,讓他打心底直想發笑,心情跟著變好。

  「你不需要對『老闆』這樣假意奉承,真的沒關係,我一點都不介意。」

  「沒有假意奉承啦,先生,您不要想太多,快點告訴我,您想吃什麼?」事情的發展倒換成是敖幼菱在求他。

  「那好吧……」高維裡先面露勉強,再煙一然接受,進而得寸進尺地說:「不過你能陪我一起用餐嗎?」

  「先生,我們員工禁止在上班時間內參與客人的活動。」敖幼菱驚愕他怎麼自壞規炬。

  「第一,你下班了。第二,我是老闆,不是客人。所以你的顧忌全不成立。」

  他的強詞奪理教敖幼菱啞口無言。「先生.如果您是因為對我不好意思,才邀請我用餐,其實不必這麼麻煩的。」

  「如果我說,我很欣賞你對工作的熱誠,你願意與我共進晚餐嗎?」

  高維裡薄唇微勾,原本冰冷低沉的嗓音轉為低柔,眼神所釋放出的電力奪人心魂,令人難以抗拒。

  原來他不冷時,真像塊超級大磁鐵。敖幼菱被迷得腦子全成了漿糊。

  「好吧,我答應你,你想吃些什麼?」她累積了一個晚上不滿的情緒,此時恍若撥雲見日。

  「我不想在飯店用餐。」他暗示,怕人多口雜。

  「吃膩了嗎?」

  他點頭。「你能介紹不錯的餐廳嗎?」

  「您想吃歐美?懷石?韓式燒烤?中式?還是一般簡餐?」

  「你呢?」他反問。

  盯著她認真思考的臉蛋,微微側首,腦中似乎正不斷地過濾有哪些餐廳可以搬上檯面,忽然覺得她看起來美極了。

  「你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嗎?」她突然問。

  「不會。」

  「那我們去喝花式咖啡配簡餐,你覺得呢?」

  「全聽你的。」他爽快地答應。

  敖幼菱的臉微微泛紅。因為他的態度讓兩人的關係,似乎多了一些無法言喻的親密。

  「那我去換下制服,你十五分鐘後到大門口來,我開車載你去。」

  「好。」高維裡紳士地送她到電梯口,目送她下樓。

  回房後他換了兩套正式的服裝都不滿意,忽然怔了怔,摸摸自己的心口,那裡的跳動頻率比平時快一些。

  這種雀躍的感覺是興奮嗎?

  他望著散亂在床上的衣服,奇怪著自己有必要如此慎重嗎?

  十分鐘很快過去了,他來不及分析自己的心態,隨意地套上T恤,休閒褲及球鞋,迅速地走出房門。

  心裡萬分期待著即將與她一同用餐,而剛剛浮現在腦海裡的一大堆疑問,因為好心情已使他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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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維裡隨敖幼菱走進一家小小的、格調溫馨的、氣氛隱密卻有著濃郁的咖啡香及酒香的小店。

  「我們上閣樓吧。」敖幼菱率先往上走。

  見一樓的吧檯前已坐滿了客人,高維裡往上看著所謂的閣樓,其實是圍著一圈欄杆,正好擺設一排兩人桌及讓兩人側身而過的窄窄長廊。

  「這裡還滿有特色的,讓我想起義大利。」他坐下來,覺得椅子很舒服,倚欄望向樓下的人群,個個神情慵懶,心情也不自覺地輕鬆起來。

  敖幼菱一臉佩服。「這裡的老闆聽說在米蘭住了好幾年才回國,你真厲害,從店裡的裝潢佈置就能認出是屬於哪個國家的風格。」

  「我的工作就是到全世界的維京飯店視察,在義大利的威尼斯和羅馬各設有維京的分店,之前我常到那兒小住一番。」

  「之前?現在不去了嗎?」敖幼菱翻閱菜單,隨口問。

  沒聽見回應,她抬頭,見高維裡苦笑,溫柔地問:「怎麼啦?」

  他看著她清澈的雙眸,臉上是單純的關心,不像是因為好奇而打探他的隱私。

  「如果我說,後來不再去是因為我前未婚妻在我經營的飯店裡偷人,還讓我當場抓奸在床,你會怎麼說?」他對於自己能那麼坦白地說出來有些驚訝,這些話他一直難以啟齒,想不到對她竟能如此輕易地敞開心房。

  或許是這環境所營造的氣氛,太容易使人失去戒心,所以他也不想再對自己那麼嚴苛吧。

  「在義大利?」所以他才不願意再造訪那裡嗎?

  「倫敦。」他糾正。

  「可是倫敦跟義大利距離很遠啊!」敖幼菱有些驚愕。「難不成只因為同屬歐洲,你現在都不去那邊了?真可惜。」她嘖嘖有聲,接著翻下一頁菜單。「想吃點什麼?」

  她敷衍地一語帶過他慘痛的回憶,讓他有些不能接受,好像自己不識愁滋味卻強說愁似的。其實他之所以滯留在亞洲的原因,是因為他雖與未婚妻解除婚約,但女方的父親卻不願死心,正透過各種管道到處追蹤他。

  她父親是維京的股東之一,曾經幫過他不少忙,他不願意壞了兩人間的合作關係,因此停留在她父親人脈不熟的亞洲,希望給彼此調適的時間。

  「你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難道是比我有更難堪的回憶?」他反問。

  敖幼菱咧嘴一笑。「你先點餐,我再告訴你。」

  「好吧,你對這裡的食物有什麼建議?」

  「袋餅三明治棒,美式鬆餅贊;不過這裡最出色的是咖啡,愛爾蘭咖啡很不錯,抹茶咖啡及其他花式咖啡也很好,你想喝哪一種?」

  高維裡點了袋餅及愛爾蘭咖啡,聽敖幼菱點完鬆餅和抹茶咖啡,待侍者離去後,他立刻開口問:「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你難堪的回憶了?」

  「你可真是緊迫盯人,是不是?」她喝口水取笑。「怎麼?急著找同盟?」

  「怎麼你上班下班是兩個樣?」從沒人敢當面拿高維裡的傷口取笑,更甭提這些話是出自於一名嬌滴滴的美女之口了。

  「怎麼說?」她挑眉。

  「上班時讓人貼心,下班後教人尷尬。」

  敖幼菱格格輕笑。「『先生』,『您』是不是喜歡我用『先生』這樣、『先生』那樣的……這種語調跟『您」說話呀?」

  「你真有趣!」高維裡被她逗得心情開朗。

  「你別介意,我私下就是這副德行。」

  「聽說當初你應徵維京飯店的測試方式,是想辦法讓我吃飯?」

  「是啊!」敖幼菱眼神晶亮,憶起當時。「維京是我應徵的第十三個工作,當時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得到這份工作,所以就卯起來拚了。」

  「第十三個工作?那前十二個呢?」他好奇。

  「唉,你不知道,我跟十二犯沖,找工作,前十二家公司都不滿意,有的是因為制度差,有的感覺員工的工作士氣好像沒有很好,所以我都放棄了:還有相親也很慘,從二十歲相親到現在,也是十二次,都沒成功過。」

  「你應該不乏追求者,需要相親嗎?」高維裡不信。

  「就是長輩們覺得我單純,怕我被騙,所以想說用相親的至少他們先過濾一次,對我比較安全嘛。」

  「結果呢?」

  「有幾個曾嘗試交往看看,但最後都覺得不合適而無疾而終;說來巧合,不管是介紹交往的還是我自己認識交往的,正好也是十二。」

  「你是說你已交往過十二個男友?」他有點吃味,語氣像質問.

  「比你少很多啦。」敖幼菱卻拿他來做比較,接著哀歎。「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兩件事,事業跟婚姻大事,我走得真是坎坷,你說我可不可憐?」

  高維裡低低地笑了。「你表情真誇張。」那雙大眼分明就是故意裝可憐,他只覺得有趣,同情不起來。

  「哪有?我現在在跟你說我難堪的回憶耶。」敖幼菱加強語氣。「我本來以為十二應該是幸運數字,誰知那第十二次相親才慘勒,他喜歡我,卻只要我做他的情婦!」

  「怎麼會這樣?你不夠媚,也不夠楚楚可憐,根本不是那塊料啊!」

  敖幼菱狠瞪他。「喂,你是怎樣?在我傷口抹鹽?」

  「啊,對不起,對不起……」高維裡失笑道歉。「那後來呢?」

  「我讓他的西裝領口喝咖啡。」

  從他的笑聲可以發現他的個性有開朗的一面,先前那冷寒的模樣已不見蹤影。這使他成為發電機,吸引了週遭人的目光。

  這才是原來的他嗎?敖幼菱著迷地盯著他瞧。

  「你真勁爆。」之前他服了她不屈不撓的性子,現在他又服了她直率的個性。

  「『先生』,我消遣自己讓『您』快樂,這員工夠稱職了吧。」她適時又用那種會讓人心軟的語調虧他。

  「是是。」高維裡配合演出,順勢又將話題帶回工作上。「為什麼拒絕了十二個工作機會後,會選擇維京為第一份工作?」

  「唉,這事說來話長。」她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高維裡見她這表情,忍不住又笑。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在受苦你還笑。」她抗議。

  「對不起,對不起——」高維裡又道歉。「不知怎麼搞的,聽你說話,總讓我忍不住想笑。」

  「我是個笑話?」她不以為然地睨他。

  「當然不是!」他正襟危坐地否認。「對於我失禮的行為,我再次向你道歉。不過我發現,我怎麼不斷地在向你道歉,都快變成道歉專家了。」

  敖幼菱嘻嘻笑著。「你是難搞的客人,我是惡人,所有難搞的客人只能靠我這位惡人磨了。」

  「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剋星。」

  他突然蹦出這句話,教敖幼菱忽然喪失了回話的能力。

  命中注定?她與他是命中注定?

  這個說法使敖幼菱心頭竄出莫名的喜悅。怎麼搞的?她承認當她第一次看見他時,就被他冷峻高傲的氣質所吸引,但僅僅只是欣賞而已。後來她幫他發出那些千篇一律的mail後,不是知道他很花心了嗎?那她幹麼只因為他一句話,就樂不可支?

  「你又在搞花心了,我不上當。」她像是不當一回事地對他說,但其實也是在對自己警告。

  高維裡話一出口,就知道又要為自己的不得體道歉了,可是有必要嗎?難道他說的不是事實?

  打從一見面開始,他就對她印象深刻,這對看遍世界美女的他是很不尋常的事。他雖氣她利用他而得到工作,但追根究柢,這是李思賢下的指令,如果今天不是他而換作別人,她也一樣會全力以赴,那她有何錯?而且從旁觀察,她個性純直不做假,又熱情付出不求回報,這的確是事實。

  他已看慣了爾虞我詐的人,是她這樣的個性才讓他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吧。

  現在「不得體」的話已出口,瞧她的表情只露出滿臉不信,好像對他沒興趣似的,她剛剛才說曾拒絕過十二個男人的情感,那他要不要自投羅網,做那倒楣的十三號情人?

  「既然你的故事說來話長,怎麼還不開始?」他不接續她的話題,因為他還是想冒險「自投羅網」,至少他可以肯定她對他印象不差,何必在此時挑他花心的話題來討論,那對他完全沒好處。

  「那是第十二次相親發生的事。」敖幼菱一想起這事就有氣。「那傢伙說我沒經過社會的洗禮,不諳世事,所以無法應付上流社會的社交生活,問我要不要做情婦。害我聽了以後,人生突然從彩色變成黑白。」

  「你喜歡他?」高維裡壓下胸口不是滋味的感覺,開始留心她的想法。

  敖幼菱立刻搖頭。

  「那為什麼他的話會影響你的人生?」他想將她的心態搞清楚。

  「我從沒想過不工作就必須承受不相干的人的藐視,而且我只是還沒找到工作目標而已,又不是不工作。」

  「所以你開始找工作?」

  「對啊,後來的事剛剛都說過了,一直找不到中意的工作,做業務要常出國、做秘書又要常跟著老闆到處開會應酬、做翻譯的工作又太單調,直到第十三次來維京面試,才有種真的想得到這份工作的衝動,這樣看來我跟十二沒緣,倒是十三是我的幸運數字。」

  十三是她的幸運數字……高維裡心念一動,那他如果排名十三號情人,勝算是不是大大提升了?

  「所以啊,你說是你慘還是我慘?」

  他一怔。

  沒錯,她是滿慘的,可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卻令人感受不到可憐味兒,倒有點像是自糗而已。

  「你面對挫折的態度還真瀟灑,EQ很高。」他讚賞。

  「那是因為你高高在上慣了,面子上掛不住的關係吧。」

  「你說得沒錯。」高維裡老實地招認。

  伊莧雖是他的未婚妻,但他始終當她是件交易的商品。她父親是維京飯店的另一位股東,當初會考慮跟她訂婚,純粹只是想讓飯店的運作更穩固而已。

  伊莧的個性水性楊花,他早有耳聞,但因為她在他面前一直安分守己,因此他便以為她不敢亂來。誰知最後竟讓他捉姦在床,他心中的感受正如敖幼菱所言,是面子上掛不住。

  「你才被一個女人甩了有啥了不起?我跟十二位男士相親,也跟十二位男士談過戀愛,結果還不是沒什麼好下場。」敖幼菱不知道他的心態,只想勸他敞開心,難道他不知道以他的條件,愛他的女人可以排到飯店頂樓了,他何必為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傷感。

  「你的論調很詭異,這兩件事不能並談。」

  「哎呀,想這麼多做什麼?很累人耶。」

  服務生送來兩人的餐飲,中斷了這個話題。

  高維裡沉默地啜飲她介紹的飲料。黑咖啡為底,愛爾蘭威士忌調製的成人風味咖啡,帶著醇厚的咖啡芬芳及淡淡的泥煤煙熏酒香,將他原本鑽人死胡同的心緩緩化解開來。

  「你對飯店的客人也都這麼熱心嗎?」他取過餅,大咬一口,袋餅外皮酥嫩,內餡豐富,引出了他的胃口。

  「差不多。」

  這回答破壞了高維裡的食慾。「你這樣很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他不喜歡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與某路人甲一樣。

  「因為對客人太熱心嗎?不會啦。我盡可能幫助需要幫助的客人,但只限於飯店內,不至於讓自己陷入可能遭遇到的危險。」

  聽見她有這樣的區分,讓高維裡的心情舒坦了些。

  「那你願意跟我出來用餐,難道就不怕危險?」他又拿起另一個袋餅。

  「先生——」敖幼菱故意用公關人員的標準語氣說。「您是老闆,不是客人,容我提醒您,我們比較像同事關係,何況有哪個老闆會惡意加害下一屆模範員工的道理?」

  她嘻笑地調侃,使高維裡忘了幾個月來的鬱悶。

  「模範員工啊?維京飯店的確聘請到一位好員工。你放心,跟老闆出來吃飯,他絕對捨不得讓你受一丁點委屈,更別說加害你了。」

  他直視她的眼神,眸光沒有了冰冷冷的感覺,有一些縱容,有一些歡愉,好像她在他心中,已經存有一定的份量。

  敖幼菱心中歡喜,俏臉喜悅,胸口有一些不明白的悸動。明知他花心,但心緒仍受他影響,隨他起舞。

  她驀然明白,為何她對他的關心比一般客人更用心;為何她不在乎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一聽他說吃厭了飯店的料理,便陪他外出用餐;為何她不斷貶低自己,只想安慰他的情傷;為何他隨口對她說出一句□昧的話、一個似乎別具涵義的表情,就能使她怦然心動……

  因為她對他不僅僅是欣賞而已,因為即便知道他花心,即便知道他還沒走出未婚妻背叛的陰影……她還是愛上他了。

  慘了!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莫名其妙地就愛上一個男人?像她有如此豐富的戀愛經驗,竟然還會這麼容易地就陷入,現在該怎麼辦?

  她死定了。

  「你覺得這咖啡如何?」她趕緊找個話題,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還不錯,台灣對咖啡的品味,可以跟上世界級的水準。」高維裡沒發現她的不安。

  「真的?我以為你會喜歡喝不調味的咖啡。」

  「也不會。」高維裡拿起手中的飲料啜飲。「我記得有一次到威尼斯,在聖。馬可廣場附近一家瀰漫著古董色彩的咖啡廳堂喝Cappuccino,它裡面的座位安排,是一間問小小的廳堂裡,就像是十八世紀的皇宮古堡,牆上全是壁畫,挑高的天花板設計,四周掛著紅色的絨布窗幔,讓人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聽起來像是去喝氣氛的,不像是品味咖啡?」她挑眉,心裡想著不知道他是跟誰去喝氣氛?嘖,她也想太多了吧。

  「大概吧,」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倒對她挑眉的小動作很感興趣。「威尼斯的當地人稱這家咖啡廳是不講鄉親情理的咖啡。」

  「太貴了?」

  「嗯,貴得讓人的心滴血。」

  他的話有趣得讓她發笑。「滴血啊?嗯,我好像可以感受到它的貴味兒了。」

  「不過這家咖啡廳的復古情調,卻美麗得讓人永生難忘。如果要說講究,有些咖啡廳對於喝什麼咖啡配什麼杯子,才能讓咖啡的特性完全發揮,這種店也到處都有。」

  「你見識真廣。」敖幼菱語氣裡全是佩服。「像你這樣遊走於世界各地,生活想必多彩多姿吧。」

  高維裡搖頭。「也不盡然。我是獨子,父親在我十一歲時過世,母親在我二十歲時改嫁現在的繼父,因此我被迫提早接下父親所遺留下的龐大產業。」

  敖幼菱無語,做個靜默的聆聽者,小手越過桌面,輕輕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但她的手掌包不住他的手背,兩人的膚色形成明顯的對比。

  白皙的手掌細緻光滑,沒有任何的疤痕,感覺暖暖嫩嫩的,看起來均勻修長,是讓人想極盡呵護的手。。

  長時間受陽光洗禮,略帶黝黑的手掌堅硬厚實,指甲修得短短的,感覺清爽乾淨,看起來很讓人安心。

  高維裡的手微握成拳,放在桌面上,任小手貼靠在上頭,似乎滿足沉浸於柔情的安撫中。

  「年紀輕輕就握有財富及權勢,這聽起來似乎挺讓人羨慕的,其實甘苦只有自己知道。我沒什麼知心的朋友,有的只是商場的夥伴;我沒什麼令人難忘的愉快記憶,有的只是不斷地督促自己學習.,母親再嫁後,有了自己的生活,雖說極力想讓我融入新的家庭中,但或許是我已習慣獨自一人,因此對新家庭成員,總覺得有一種隔閡。」

  「這種事不必介意,可以慢慢來的。」敖幼菱包覆在他手背上的柔荑微微施力,無聲鼓勵。

  高維裡用另一隻手將她的手掌翻起,輕輕地撫觸那一根根如白玉般的蔥指,享受柔軟纖細的觸感。

  「你說得對,對於我未婚妻的事,我想確實是因為我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感覺,所以不能接受這種羞辱。」

  敖幼菱因他的撫摸,引出了遐想。

  他的手很溫暖,輕柔地把玩她的手指,好像在對待寶貝,帶著呵護、珍惜,使她的心漾滿柔情。

  這一切會是她在自作多情嗎?心緒的波動,教她一時難以承載。兩人只是共進晚餐而已,她都還搞不清楚他對她有何心態,到底在胡思亂想個什麼勁啊!

  她抽回手,斷了腦中騰飛的思緒。她才剛明白自己的愛意,怎能將他的一切舉動解讀成他也對她有意思,表錯情可是很糗的。

  「我說得太多了。」高維裡因她的反應,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會啦,喝咖啡本來就是聊是非嘛。」她擺擺手要他別在意,接著做出一個拉鏈封口的動作。「我記性差,早忘了你剛剛說什麼了。」

  他讚賞地瞧她一眼。「走吧,別太晚回家了。」

  「嗯。」敖幼菱讓他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後才起身。「現在不流行這麼紳士啦!」

  「那可不包括我。」

  他握住她的手一同下樓,風度翩翩地拿出信用卡給櫃檯。

  「對不起,先生,我們不接受刷卡。」服務生禮貌地告知。

  「我有現金。」敖幼菱立刻為他解圍。

  見他驚訝得傻愣在當場,她隱忍笑意,付完錢後,直至出了餐廳才哈哈大笑。

  「你早知道他們不能刷卡,還故意讓我出糗?」他也跟著微笑。

  「先生,您不會因為這件事又情緒低落了吧?」

  她的取笑,加上她又戲稱他為「先生」,讓他突然有想吻她的衝動。

  「我建議我們現在不要把話題繞在分析我的情緒上,會是明智之舉。」

  「是,先生。」敖幼菱不知道他暗生的慾望,還以為他不想再被調侃,因此順從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回程的路上,兩人在車內安靜地聽著時下最紅的歌手,低沉地唱著情歌——

  「落葉繽紛,深秋染黃了葉,你來到門階前,無預警的輕敲我的窗,我還來不及設防,便與你譜下一段永恆的戀曲……」

  「這歌手唱得還真不錯。」高維裡評道。也希望敖幼菱別設防,他也想與她譜下一段永恆的戀曲。

  「這歌手名叫賈司丁,他很有才華,是我朋友。」敖幼菱開始跟著輕哼歌曲。

  「你怎麼認識他的?」高維裡想打探她有什麼興趣,想更瞭解她。

  敖幼菱將車子停在飯店後門。「客人,你家到了,這問題只好留待下次再告訴你吧。」

  高維裡只好下車,見敖幼菱驅車離去的剎那,心中忽有所覺——他與她之間的後續發展,看來不會再是僱主與員工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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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4: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清晨六點,高維裡在一種充分獲得休息的睡眠中醒來。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精神抖擻地下床,拉開窗簾,讓清晨的陽光灑入,見飯店周圍的草坪上,自動灑水器噴灑出的水珠在陽光下燦燦發亮,似乎在為今天拉開美好的序幕。

  去晨泳吧!

  他束起長髮,套著黑色背心及同色系短褲出房門。

  電梯裡,兩位非常年輕的女服務生,見他進入,紅著臉與他道早安,接著興奮地吃吃笑。

  他不以為意,直到出了電梯,在泳池入口發現一大堆吵雜的工作人員來回忙碌,便停下腳步好奇地觀望。

  「高先生,早。」李思賢不曉得從哪裡蹦出來。

  「游泳池怎麼了?」從透明的落地窗往外望,高維裡發現泳池上架著一塊長長的白色板子,距離水面不到三十公分。

  「拍我們飯店的宣傳廣告。」李思賢解釋。

  高維裡雖說是飯店的經營者,但並不干涉各分店要以何種方式塑造其特色。

  「這次的主題是什麼?」他隨口問。

  「是幼菱受訓時想出來的idea,她認為如果飯店以『在這裡,能見證每一場完美的婚禮,能帶給每個來消費的人感受到幸福』,這樣可以讓我們維京在消費者的眼中,成為一個能實現夢想的地方。所以我們決定在泳池先拍一系列的待嫁新娘廣告,改天再拍結婚與幸福家庭的部分。」

  高維裡對於敖幼菱不斷創造出的點子,現在已能全盤的接受。

  見泳池邊走進一名眼熟的女子,她穿著氣質典雅的白紗禮服,小心地踏上白色板子,像舞者般的側躺在板子邊緣,在水中的工作人員,隨即上前整理她的禮服。

  「model是幼菱?」高維裡語氣難掩驚訝。

  「是啊,」李思賢得意地解說。「既然是維京打廣告,如果能用自己員工做主角,那就更能顯現出我們的親和力,何況幼菱並不比任何一個model差,因此我建議乾脆由她來扮演女主角。」

  證實那位待嫁新娘model就是敖幼菱後,高維裡眸光熱烈地瞧向她——

  她閉著眼,一手自然垂落於下,指尖輕觸水面,另一手貼在臉側附近,一臉幸福的神情,畫面美得如夢似幻。原本俏麗的短髮,梳整得柔媚中不失個性,低胸的白禮服展露出誘人的身段,敞開的禮服尾擺鋪散於水面上,看起來就像是水中精靈,因貪戀暖陽而俏俏浮上水面,享受著陽光的洗禮。

  真美!高維裡的注意力全放在池上的可人兒身上,無法轉移視線。

  「新郎也是我們飯店的員工嗎?」他語氣裡藏著酸意,不想任何人擔任這角色。

  「新郎下一次才會出現,今天先拍待嫁新娘的夢幻心境。」李思賢解釋。

  高維裡點點頭,在泳池旁隨意找張涼椅坐下,著迷地瞧著這唯美浪漫的一幕。心中忽然產生渴求,一種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佔有情緒。

  她那無邪的睡姿,讓他升起亟欲疼寵的慾望,而如果她睜眼,他希望她眸裡只能容得下他,她若朝他嫣然一笑,他會願意滿足她一切的想望……

  池畔旁的工作人員已準備就緒。

  「好了,幼菱,要開始了喔,先拍一組玩水的鏡頭。」

  敖幼菱有些惺忪地睜開眼。

  她昨晚沒睡好,不知怎地,一直斷斷續續夢見與高維裡相處的情形,有些場景是實際發生過的,有些又只是憑空想像的。

  她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啊,不然怎麼會夢到她老闆?可是夢裡兩人相處的情形很愉快啊,那這夢到底代表著什麼涵義?最詭異的是,不過就是個夢嘛,可她偏偏很在意。

  哎呀,她懊惱不已,不知誰認識解夢師啊?她需要他們來解惑。

  攝影師說要拍玩水的鏡頭,她小心地跪坐起來,脫掉白鞋隨意放置一旁,彎身掬水,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任水自指間灑落,水珠子因為陽光的折射,在鏡頭下閃閃發亮。

  高維裡看傻了,這不是他印象中的敖幼菱,那淘氣、無邪的面容,那舉手投足間的風情,完全奪走他的呼吸。

  「好,再一幕,就你剛剛那個睡姿,但在水面上的那隻手輕輕划動水面。」

  敖幼菱又趴身側躺,工作人員再次調整禮服,裸露出她勻稱無瑕的小腿。

  她任由他們擺佈,閉起眼,纖指輕划水面,冰涼的感覺、溫暖的朝陽,又讓她昏昏欲睡了。

  漸漸地,周圍的吵雜聲慢慢遠去,敖幼菱臉上的神情更加不設防,因為她睡著了。

  攝影師抓住這自然不做作的天使睡容猛按快門。

  「好,OK!」

  所有人開始收工,獨獨敖幼菱仍沉睡不醒。

  「幼菱?幼菱?」要收白色踏板的工作人員,從另一端喊她,一邊輕搖板子吸引她的注意。

  敖幼菱正夢到與高維裡站在船頭上,他專注地望著她,一向森寒的眸光裡燃著兩簇火焰,教她心頭悸動不已,想迴避他的目光卻又不捨,覺得自己就要跌入他羅織的情網中,難以自拔……

  忽然船頭微微搖晃,她一個不穩,跌落水裡。

  她來不及驚叫,水立即灌入她的口裡,禮服吃水變重,她奮力地掙扎著,身子逐漸往下沉……

  所有人傻愣當場,一旁觀看的高維裡,以為她是平衡感沒掌握好,因此以滑稽的方式落水,忍不住失笑。

  但看著白紗禮服在清澈的水裡,散開成美麗的形狀,而敖幼菱卻始終沒衝出水面,他忽地覺得不對勁——

  敖幼菱不會游泳!

  腦中閃過的認知,使他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四周響起一片驚呼聲。

  他迅速地游向她,攬起敖幼菱的纖腰浮出水面。

  昏厥的敖幼菱軟軟地靠在他的頸肩上,他在眾人的幫忙下先將她安置在池邊,立刻對她施行CPR。

  沒多久,敖幼菱嗆咳出水後,恢復了呼吸,高維裡扶起她,她虛軟地靠在他懷裡喘息。

  「高先生,接下來交給我們處理就好。」李思賢見好奇的群眾漸漸聚攏了過來,怕影響飯店聲譽,在一旁低聲建議。

  「你知道她不會游泳嗎?」高維裡才不管他的狗屁建議,寒著臉質問。一想到她可能遭遇到的意外,教他心生恐懼,忍不住打顫。

  「你不知道她不會游泳,竟然還沒事先做好安全措施?」

  李思賢不敢回話,只能繼續建議。」高先生,還是先將幼菱抱離這裡吧。」

  高維裡神情嚴厲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將敖幼菱抱起,走向員工電梯,直接回到他的總統套房裡。

  他俊美的外貌配上冷寒的氣質,在場的女子莫不希望自己就是偎在他懷裡的敖幼菱。

  而一身白紗,軟軟倚在高維裡懷中的敖幼菱,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令得在場的男子無不希望她靠著的是自己的胸膛。

  只有李思賢例外,因為剛剛老闆嚴厲的那一眼,正告訴他,這件事絕不可能會這麼輕易的罷休。

  他沮喪地歎息,忍不住想著,自從敖幼菱加入工作團隊後,他的心情老像在洗三溫暖。

  不過老闆的做法也有點奇怪,醫務室明明就在一樓,老闆為什麼要抱敖幼菱回總統套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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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往總統套房的專屬走道上,敖幼菱安靜地貼靠著高維裡的胸膛,兩人的衣服全濕漉漉的,但他的體溫不斷地傳送溫暖給她,讓她無畏於週遭的冷空氣。

  太親密了!她想。她可以感覺到他在邁步時,胸膛上起伏的肌肉,這讓她眷戀,不想這麼快就離開他的懷抱。

  「幼菱?」他低首輕喚。

  敖幼菱以為他要她下來,再度閉眼不想回應。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死賴在喜歡的男人懷裡的女人,根本不想考慮對方是不是覺得突兀,只希望能繼續讓他抱在懷裡,就算是被認為任性也沒關係。

  高維裡發現她顫動的眼睫,知道她是醒著,抿嘴低笑,故意道:「原來已經昏睡了,那就沒辦法了。」

  敖幼菱還搞不清楚他的意圖,身體猛地被往上一拋,她嚇得尖叫,下一秒,她的人已被他扛在肩上。

  「你瘋了啊?很丟人耶!」她槌著他的背斥道。「放我下來啦!」

  「咦,你醒了啊?」高維裡用空出來的手從口袋裡取出磁卡掃瞄,沒打算放下她,直接進了房門。

  「現在醒了啦!」她氣呼呼地掙扎。

  「真可惜。」高維裡不情願地放下她,走進浴室拿了浴巾就要幫她擦拭。

  「你做什麼啦?」她跳開,順勢拍開他的手,這才注意到濕漉漉的他看起來真是要命的性感,不禁玉頰染紅。

  「幫你擦乾啊,不然你會感冒。」他作勢再把她抓回來。

  敖幼菱又往旁跳開兩大步。「我……我要回員工休息室洗澡,把衣服換下來。」她抱著沉重的尾擺往外走,因為再與他同處一室,她覺得自己會忍不住侵犯他。

  「不行。」高維裡強硬制止。「你就在這裡清洗,先穿浴袍,我會派人把衣服送過來。」開玩笑,讓她這樣出去,那曲線玲瓏的姣好身段,不是又再一次的讓其他的男人一飽眼福。他絕不允許!

  敖幼菱還想抗議,但見他態度堅決的模樣,加上少了他的溫暖,房裡的冷氣已讓她冷得發抖,她屈服了。

  「好啦。」她不情願地說,接著走進浴室。

  高維裡自己也到淋浴間沖洗一番,赤裸著上身,套著短褲出來。他先交代櫃檯取敖幼菱的衣服上來,又叫了早點。

  沒多久,敖幼菱穿著過大的浴袍出現。高維裡轉身看著她,剎那間忘了呼吸。

  她看起來美得令人窒息,紅潤的臉頰、水靈靈的雙眸、粉嫩的櫻唇,害他只能像個初嘗愛戀的青澀少年,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直到胸口發緊。

  對他而言,第一眼見到好強不服輸的她後,他的心思就不受控制地受她牽引。他不自覺地沉陷在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中,全部的注意力只跟著她打轉。

  「坐著。」他指指眼前的椅子命令,對這種無法自我掌控的進展感到無力。

  敖幼菱懶得再跟他爭辯,順從了他的話。

  一條毛巾罩上她的發,他力道輕緩地幫她擦拭。

  太親密了。她想。但卻沉迷於這種親匿。

  他已超越一般普通朋友的舉動,為什麼他會這樣對她?他難道不知道該避免誤會嗎?還是他對她也有意?

  「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一命。」她開口,暗斥自己別自作多情。

  「你不會游泳,怎麼沒事先知會工作人員?」他語帶責備,卻又衝動地想吻吻她來安撫自己驚魂甫定的情緒。

  「我想在游泳池拍個照沒什麼要緊的,所以忘了說嘛。」

  忘了?!高維裡擦拭她濕發的動作一頓。他真想勒死她,或乾脆狠吻她,直到她懂得重視自己的安全。「結果呢?怎麼會掉下水?」他覺得後面的那個方式似乎還不錯。

  「睡著了。」敖幼菱悶悶地答。還不是因為他的緣故,害得她昨晚沒睡好,才會在拍攝時打瞌睡,她在心裡暗暗把責任推給他。

  「你不會游泳還敢睡?」因為壓抑著慾望,加上生氣她如此輕忽自身安全,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粗暴。

  她攤開兩手。「沒辦法,睡意來時是不會選時間跟場合的。」

  「……」他會被她的想法給氣死!

  「那你覺得我們這個創意還可以嗎?」敖幼菱背對著高維裡,所以沒發現他緊繃的表情,還期待著老闆的意見。

  「都什麼節骨眼了,你還在問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他不打算回答。可是想起她在池上沉睡的美麗面容,心緒又被挑惹得躁動難安。

  「說嘛,別這麼小氣。」她鬧他。

  見她像個小女人似的嬌嗔模樣,教他難以招架。

  「很好。」他不情願地給予肯定。

  「先生,我覺得你不吝於給人鼓勵,真的很溫柔耶。」她讚道。

  溫柔?他苦笑。將毛巾丟在椅旁,兩手靠著椅背。「如果是,那未婚妻為什麼還會背叛?」

  「你還是很在意她嗎?」她回身望他,有點心痛。不明白對愚昧到不知珍惜他的女人,他為何還這麼在意?而她喜歡他,卻偏偏得不到,真不公平。

  高維裡盯著她的紅唇,陷入迷惑,衝動得只想著該如何能更親近她,腦中根本沒讀入她話中的訊息,隨口答道:「或許吧。」

  「那怎麼辦?」她好心疼,如果可以,她真想取而代之。

  「你知道愛情的傷口該怎麼治癒嗎?」他緩緩拉近兩人間的距離,不想再禁制自己。

  「不知道」她輕語,頰畔染紅,他要幹什麼?他的意圖是她所想的那樣嗎?她心跳不由地加快。

  「我來告訴你。」話一說完,他隨即俯身吻上她。

  敖幼菱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他的吻仍令她深受震撼。

  那是個輕柔,但誘惑力十足的吻。它時而游栘在她的唇角邊逗弄,時而撫弄她細緻的下頰,讓她心癢難耐,忍不住受他引誘。

  「你磨人……」她抱怨似地呢喃。

  高維裡低笑,回應了她的催促,強悍而熾熱地封吻她。

  暖意侵入她的唇裡,掩沒了她,他四處試探、挑逗,一次次地進擊,似乎怎麼都要不夠。

  敖幼菱雙膝發軟,若不是正坐在椅子上,她一定會癱軟下來,雖如此,她仍雙掌貼抱他的頸項,挨著他,定住自己因他的吻而發顫的雙手。

  高維裡本來只想索求一個吻就好,他是個親吻專家,有十足的把握自己是掌控這方面的高手,但沒想到她的回應會令他神魂顛倒,讓情況變得難以控制。

  他的慾念掙脫了理智的束縛,沿著她的唇而下,在她的頸側輕柔地烙上自己的印記,手指緩緩地在她的浴袍領口處游移。

  這太刺激了!敖幼菱嬌喘不已。

  她的心猛烈地撞擊著,細緻的肌膚因激情而泛起粉嫩的潮紅。她雖有過幾次親吻的經驗,但從不曾像此刻,可以讓她如飛蛾撲火般的只想配合他。

  高維裡的親吻回到她的唇,繼續品嚐她的甜蜜,他的手探入她的浴衣裡,輕柔但堅定地罩住了她胸前的敏感。

  敖幼菱幾乎承受不住那酥麻的感覺,陣陣的快感使她顫抖、嬌吟。

  這天籟之音蠱惑了高維裡,他一把將她抱起輕放於床,沒時間讓敖幼菱猶豫,身體隨即覆蓋上她。

  這太快了!但她的顧忌只逗留半秒鐘,又陷溺在他所製造的狂潮裡。

  高維裡的手觸摸著、挑逗著、愛撫著,浴衣早已遮掩不住她的嬌軀,可他卻仍不滿足,毫不掩飾想看完整的她的企圖。

  敖幼菱有親吻的經驗,但可沒讓男人摸過她身體的經驗。雖說對他意亂情迷,但處子的羞澀教她忍不住想推開他的侵襲。

  「先生,不要……」她甚至還不曾叫過他的名,怎麼就突然躺在他床上了?

  高維裡接受西方教育的洗禮,碰上喜歡的女人,進而發展出身體上的親密關係,這是自然而然的事,而女子也從來沒拒絕過他,因此並沒有感受到敖幼菱的不安。

  「不要什麼?」他粗嗄地問,那低啞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是在低喃著情話。

  「不要再用這種會讓我腦袋當機的方式親吻我。」她努力地找回神智。

  「好。」他抬起身爽快地答應,就在她放心之際,下一秒鐘,她的浴袍墜落於地。

  她驚呼,反而主動抱向他,想遮掩裸露。「別看!」

  那曲線柔軟的嬌軀使高維裡渾身一顫。「天!」他從不曾這麼慾望勃發過,而她只是投入他懷中而已。

  「幼菱,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他暗覺不妙,震撼於她對自己竟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敖幼菱用雙手定住他的臉,不讓他有機會看見自己的裸露。

  他只好盯著她醉人的紅靨。

  她從他眼中讀出執著——一種想要她的執著。可她現在好緊張,她雖說喜歡他,但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接下來的激情。

  「我突然想到一個笑話,跟你分享。」她沒頭沒腦地找話說,需要再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平息緊張不安的心情。

  「現在?」他眼眸中顯露濃濃的疑惑。

  「嗯。」她固執地點頭。

  「唔……好吧。」他維持風度,壓下火熱的激情,翻身側躺,把玩起她俏麗的鬈發。

  「嗯,故事是這樣子的!一對姓孫的夫妻,老來得子,老先生抱起剛出生的嬰兒,一臉驕傲的對他說:『孩子,我要你將來比國父孫中山先生還要強兩倍!』於是這對夫妻就幫兒子取了個很響亮的名字!孫串出,果然都足兩倍。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

  高維裡靜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我認識的中文字不多。」

  敖幼菱的笑容僵住。她真是個笨蛋,居然忘了他是個死老外。

  「幼菱,你不想繼續是不是?」他問得直接,雖然想要她,但並不願強人所難。

  她不想嗎?不,她絕不會後悔與他有這段感情牽扯,只好老實地招認了——

  「我沒什麼經驗,你太熱情了,我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你還是……」他臉上難掩驚訝。

  她紅了臉,悄聲低語:「你對我溫柔一些,可不可以?」

  她商量的語氣,軟聲的請求,使高維裡的心化成一攤水。他專注的眼光將她的嬌羞盡收眼底,他欣喜又覺得憐惜,發誓一定要讓她有完美的第一次。

  「你準備好了嗎?」

  她仰頭凝視他,他溫柔的眼神讓她的心緩緩平靜下來,知道他絕不會傷害她,因此點頭應允。

  高維裡朝她咧嘴一笑,俯下身,再度佔領她的紅唇。而這一次,敖幼菱敞開心房,將自己獻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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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敖幼菱感覺到高維裡的吻漸漸地往下探,他是如此的溫柔及小心翼翼,待她如珍寶般的疼惜,他的撫觸所經之處,皆點燃起熊熊的情慾之火,教她害怕,卻仍執意隨他而行。

  窗外艷陽高照,但在總統套房裡的男女,根本不在意,正沉浸在彼此的感官刺激中。

  高維裡奉上全部的柔情,帶領著敖幼菱攀往高峰。他的唇沿著她的鎖骨而下,雙掌與她交握,見她柔順地側著臉將玉頸呈獻給他,心中愛極,再也克制不住想徹底品嚐她的慾望。

  當他的唇含吮她胸前的敏感時,她猛抽口氣,忘情地嬌吟。

  這聲嬌吟教高維裡為之瘋狂,他的動作開始變得狂野,慾望更加的勃發。

  「幼菱,你還怕嗎?」他感覺到她的濕潤,知道她已準備好了,但他要她的心也同樣準備好接受他。

  「先生……」敖幼菱語音破碎,無肋的喚他。

  她一句「先生」,甜甜軟軟的,比直接喚他的名更具誘惑,無助的語調使高維裡幾乎克制不住衝動,想立刻埋入她的身軀裡。

  「天,幼菱……」他堅硬地抵著她神秘的柔軟地帶,因忍受煎熬而造成全身不住的顫動。

  「先生……」敖幼菱勇敢地迎向他。

  「叫我維裡。」他顫抖地命令。

  「裡……」敖幼菱順從地輕喚,接著一記痛楚襲來,她蹙眉輕吟,咬牙忍受,唇上留下血痕.

  高維裡突破障礙,被她緊緊地包住,銷魂的滋味加重了他的喘息聲,他定住不動地等她適應,愛憐地吻去她唇上的血漬。

  敖幼菱感覺到疼痛漸離,取代的是一種既飽脹卻又不滿足的感覺。

  結束了嗎?她記得書上好像說這是最後階段。可是老實說,這一點都不美,原來都是騙人的。

  「裡,我想起來。」她蠕動身子,想請他栘開。

  這一動,引發高維裡脆弱的自制力終於完全崩解。「不……」他低吼,以唇封口,開始古老的律動。

  敖幼菱先是嚇一跳,但驚叫聲消失在他的嘴裡。之後他的動作所帶出的感官刺激,使她來不及搞懂是怎麼回事,隨即掉入他所製造出的漩渦裡。

  她嬌喘吟哦。

  「愛人,你喜歡嗎?」他要她也隨他一起奔放。

  她根本無法開口.

  「喜歡嗎?愛嗎?要我嗎?」他不斷地在她嬌軀上烙下唇印,霸道地要她回答。

  「是……哦,是的。」一陣顫慄,敖幼菱尖叫,在他的背上劃下愛的印記。

  同時間,高維裡低吼,他等不及做事先防範的措施,即讓種子注入她的體內。

  房內的喘息聲漸息,歡愛過後的味道卻飄散下去。

  高維裡貪戀地望著已沉睡的敖幼菱,她像貓般的蜷曲在他懷裡沉睡,他眼神溫柔,愛極她倚偎著他的感覺,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滿足過。

  他輕緩地起身,捨不得吵醒她,從行李箱裡拿出一條價值不菲的紅寶石手鏈,那是他偶然在雜誌上看見,覺得設計很高雅美麗,忍不住心動而購買下來,打算送給母親的。現在他悄悄為她繫上,因為他覺得她最適合這項禮物。

  他又躺回她身邊將她摟緊,聽她均勻的呼吸聲,感受著她因呼息而輕輕起伏的身子。他低首瞧著懷中的人兒,忍不住親親她頂上的短髮。

  敖幼菱抗議地呢喃兩聲,更埋入他的懷裡,腿順勢一曲,正好觸碰著他的慾望之源。

  它應該是處於休息狀態,畢竟剛剛才耗掉所有精力,可不然,它一反常態,有活力的立刻又精神百倍。

  他訝異於自己的猴急,不但如此,他也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喜怒開始繞著她打轉,她對他的影響力已不容小覷。

  她帶給他從沒有過的極大滿足,而且好像永遠要不夠她似的,恨不得將她鎖在身邊,讓她眼眸裡只有他。

  這種佔有的心態應該是愛上她了吧……心中一個小聲音提醒。

  他胸口一震,如碰上燙手山芋般的整個人往後一彈,踉蹌地跌下床。

  這震動吵醒了敖幼菱。

  「幾點了?」她坐起來,稚氣的揉揉眼。

  他瞪著她,既震撼於這種結論,又著迷於她睡眼惺忪的可愛模樣,只想再將她抱回懷裡,摟著她好好地再愛一回。

  敖幼菱見他裸身佇立於床前,他陽剛健美的體魄對著她,臉色迅速地泛紅,又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上覆蓋的床單滑落腰際,自己也是半裸的對著他。

  她輕叫一聲,拉起床單緊緊包裹住自己。

  「你走開啦!」她嬌聲命令。

  「走去哪裡?」那軟呢的語調,教他忍不住逗她。

  對喔,這是他的房間,該走的應該是她才對。「那我的衣服呢?我要上班了。」

  「還沒送來……」他話還沒說完,套房的門鈴響起。「我去拿。」高維裡心甘情願擔任跑腿。

  「等一下,等一下……」敖幼菱連聲喊道。

  他回頭。

  「等一下,等一下……」她又喊。

  又怎麼了?他再回頭。

  「還是我去好了……」她慌亂地想找浴袍。「哪有讓客人自己應門的道理,如果我不去應門,他們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你別動,就乖乖地躺著,我會處理。」他不給她機會,隨即走出臥房。

  敖幼菱連忙下床,躲在門後偷聽。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居然跟客人……也是老闆上床,閒話要是傳出去,她保證吃不完兜著走。

  唉,這男人真是她人生旅程上的障礙物,專門來阻礙她的。

  偏偏她就這麼容易受他誘惑。不過她清楚自己的心是喜歡他的,否則她怎可能輕易臣服?呃……但兩人之間的進展還是太快了!

  聽見他打開房門的聲音,她偷偷探一眼,又連忙縮回頭嘀咕:「完了,怎麼是李經理親自送來?」

  高維裡打開房門看清來者。

  「是你。」高維裡沒打算讓李思賢進房,握著門把等他說明來意。

  李思賢見老闆一副剛洗完澡的樣子,下身只圍著浴巾就來應門,難掩意外。

  他是來負荊請罪的,本想先向敖幼菱打聽一下老闆的心情,現在沒戲唱了,只好硬著頭皮上陣。

  」高先生,怎麼是您親自來開門,幼菱呢?」

  「洗澡。」

  「原來如此。」李思賢乾笑兩聲,指指手上折疊裝袋的衣服。「這是她前幾天送乾洗部洗的制服,我拿來了。」

  高維裡沒讓開,直接伸手。「給我。」

  「高先生,不用麻煩您了,我直接拿給她就行了。」

  「給我。」

  「是。」他不容置疑的語氣使李思賢立刻遞上衣物。

  「謝謝。」高維裡準備關上房門。

  「高先生,關於泳池的事……」

  「這次就算了,沒有下一次。」

  門在李思賢面前關上。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地逃過一劫,看來幼菱剛剛一定幫他說了不少好話,她真是他的福星,每次總幫他化險為夷。

  不過……從她落水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鐘頭,她洗澡也洗得太久了。

  敖幼菱等高維裡一關上房門,便裹著床單跳啊跳地出房門。

  「怎麼樣?李經理有沒有懷疑?」她接過衣物。

  「他不敢。」高維裡瞧著曲線畢露的她,心猿意馬。

  「那我去沖個澡。」她跳進淋浴間。

  而他想再跟她做愛。

  不行,他得克制一點。他在床尾坐下,警告自己——歡愛是一回事,但賠上自己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他與伊莧雖已解除婚約,但她的父親卻一直想再挽回這段聯姻,不惜以飯店的經營股份做為利誘。

  當年他喪父剛接下維京企業時,伊莧的父親曾教導他許多經營的手法,讓他能快速在商場上嶄露頭角,他不願與這位亦師亦友的夥伴翻臉,因此才留在亞洲,希望讓彼此有個緩衝的時間。

  他自己評估過,伊莧的父親也需要他的支持,畢竟他持有維京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所以她父親現在是仗著與他親密的合作關係,加上他若與伊莧結婚,便更能掌控整個維京。

  可現在有另一個女人介入,那意味著聯姻的事真正告吹了,伊莧的父親不可能會善罷干休的;而他,也不會為了敖幼菱,將他多年的努力推向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雖已做好打算,但一瞧見敖幼菱走出浴室那嬌羞的模樣,高維裡的眼神驀地暗下了……

  她真的很美!

  美得令他著迷,令他常搞丟理智。即便他看遍世界各地的美女,他仍覺得誰都比不上她!

  敖幼菱彆扭地拉整制服的窄裙,又低頭拉直襯衫,再確定已扣好外套,想起剛剛在洗澡時發現手上掛著的紅寶石手鏈,問道:「對了,先生,這是你的嗎?」

  「你又喊我先生了?」高維裡挑眉取笑。

  「上班時間到了嘛。」敖幼菱想取下手鏈。

  「別拿下來。」高維裡制止她。

  「為什麼?這很貴耶。」她下意識地又撫撫裙子。

  他有些意外她識得手鏈的價值。「我想送你。」她值得最好的!

  「那謝謝嘍。」她聳肩,一點也不在意那貴重的禮物。

  她沒有特別表現出欣喜,讓他有些意外。她不喜歡珠寶嗎?那她想要什麼?他將這個問題放在心上。

  「先生,那我上班了,您早餐有沒有想吃的東西呢?」敖幼菱又拉拉窄裙。

  他只想吃她。

  「怎麼了?」高維裡發現她又將窄裙往下拉,覺得奇怪。

  「沒有。」她臉一紅。

  「衣服有問題嗎?過來我幫你看看。」

  「不用啦,沒什麼問題。」她又將窄裙往下拉。「真的。」

  一定有問題!「是你要過來還是我過去?」他放話。

  「你很霸道耶。」她不滿地嘟囔,順從地走向他。

  他摸摸她的裙子,料子不錯,應該不會穿了不舒服,那她幹麼一直拉裙子?

  他貪戀地隔著衣料,來回地撫摸她勻稱的腿形。

  這雙腿剛剛曾緊勾著他,那銷魂的滋味他現在遺難以忘懷,他想要再……

  「你豆腐吃完了沒?」敖幼菱似笑非笑地調侃,欲掙脫他的撫觸。

  高維裡被當成登徒子,雖狼狽但手仍不願意收回,忽然發現了她拚命拉窄裙的原因。

  他抬頭與她對望。

  她讀出他眼中的想法,整張臉「轟」地脹紅。

  高維裡先前警告自己別與她太過親近的想法全拋到九霄雲外,他的手緩緩地從她的膝上探入,果然……

  「你……」

  「內衣褲全濕了,剛剛的衣物包裡沒順便附上免洗的……」她小聲地解釋。

  做得好!他對李思賢的不滿瞬間清空。

  這意外得到的禮物,教他渾然忘了之前那些前思後想的顧慮,他兩手開始向上愛撫,順著腿形磨蹭,腦中全是與她歡愛時的激情畫面。

  「做什麼啦……」敖幼菱推他,想逃開。

  他固執地不肯放手,將頭埋入她的胸前,感覺到襯衫下也空無一物,幾欲瘋狂。

  「幼菱……」他咬開她的襯衫鈕扣,含住她的蓓蕾。「你讓我不能自已。」

  快感使敖幼菱絕望地申吟,抗拒不了感官的刺激又再一次的屈服。

  她腿一軟,往前一屈。

  高維裡乘勢將她的窄裙往上推,讓她跨坐在他身上,就在她本能地摟住他的頸項之際進入她。

  她尖叫。

  他低吼。

  激情在房間內進發,比上一次更美好。

  敖幼菱覺得自己會因縱慾而死。

  高維裡則覺得她讓自己上了天。

  所有的利害得失、世俗教條,兩人全拋在腦後,唯一存在的,只有映在彼此眼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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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敖幼菱進總統套房。

  「先生,您還在睡嗎?」她在臥房門口探頭。

  「唔……」高維裡啞聲低應,睡意濃濃地翻了個身。「過來。」

  「不行啦,先生。」敖幼菱軟聲拒絕,知道他的企圖。

  自從與他歡愛過後,兩人雖未刻意隱瞞關係,但卻有默契地不對外宣揚。但高維裡總利用各種機會,一親芳澤。

  敖幼菱喜歡他,但他畢竟是維京的老闆,在上班時間,又是在他所住的房裡與他過度親密,不但公私下分,還有種對他有所圖、陪老闆上床的感覺。

  「過來。」高維裡完全忽略她的拒絕。

  「那您繼續睡喔,今天中午飯店中庭有場訂婚典禮,我是策劃人,所以要等到下午才會再過來喔。」她說完,不敢等高維裡有所回應,即逃出房間。

  高維裡又在床上膩了一會兒,才接受她真的已經離開的事實。虧他還異想天開的以為她可能是跟他玩躲貓貓的遊戲。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坐起身。

  這女人是怎麼搞的?自從將初次給他之後,就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那天她明明也很享受啊,所以絕不是他表現不好。

  是怎麼回事?他不懂。

  他懶洋洋地下床,想到幼菱下午才會過來,胸口突然生出一股空虛感,平日她常在他身邊繞,不曾有過什麼失落的感覺,現在一想到要好幾個鐘頭見不到她,竟開始想念起她。

  最後,他找到個好理由,決定來個微服出巡。

  維京飯店中庭,今天有一場訂婚典禮,由敖幼菱負責策劃。這是一場講求排場的訂婚典禮,她從側面得知,男方是地方望族,而女方則是小康家庭,但因為男方長輩講求排場,因而指定女方必須在維京飯店舉辦訂婚宴。

  敖幼菱聽了雖不以為然,但現實畢竟是現實,她盡量讓自己處於中立的立場。

  環顧整個會場,賓客大致都到了,她走向新娘休息室。之前她發現新娘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敖幼菱猜測她或許是因為緊張,因此想在舉行儀式前,再安撫她一下。

  一打開新娘休息室,即聽見趾高氣昂的聲音傳來——

  「怎麼?你連個像樣的手飾都沒有嗎?」

  敖幼菱見一名打扮得金光閃閃的婦人站在新娘前,毫不掩飾地奚落著新娘。她記起這婦人是新郎的母親。

  「媽,金飾現在很貴……」新娘垂首,委屈地解釋。「而且您說不收禮金,可是這家飯店的花費很高,我爸媽的負擔已經很重了。」

  「訂婚的費用本來就是女方付費,你是在怪我愛面子嗎?」

  「媽,我沒有……」

  「你身上只戴一條金鏈子,待會兒我們家那些親戚看了,我臉不是丟大了?」

  「簡小姐,」敖幼菱走進休息室,語氣輕快地打斷婦人刻薄的數落。「這是你爸媽托我拿過來給你的。」她將紅寶石手鏈繫在新娘手上。「正好配你的紅色禮服,看起來好美喔。」

  那婦人一瞪眼,粗魯地拉起新娘的手觀看。「真美,好大顆的紅寶石,色澤又純,我在珠寶雜誌裡有看過,聽說被人買走了,這就是那條好幾百萬的手鏈嗎?」

  「當然。」敖幼菱點頭。「簡小姐的爸媽說,會給女兒最好的。」

  那婦人一改先前惡劣的態度,勢利地換上笑臉。「我就說我們家兒子會挑媳婦兒嘛,我這就去跟那些親戚們炫耀。」

  那婦人一離開後,敖幼菱望向新娘,她臉帶憂愁。

  「別在意老人家說的話,他們看事情比較表面。」敖幼菱勸道。

  「嗯。」新娘認命地點頭。「謝謝你幫我解圍,這是你的吧?」

  「別拿下來,戴著吧。」敖幼菱阻止。

  「可是這麼貴重的東西……」

  「沒關係,等你不用了再還我。」

  「不好吧?」新娘猶豫。

  敖幼菱堅持地點點頭,聽見婚禮預備開始的音樂響起。「先戴著吧,你總不希望讓你未來的婆婆在親戚面前難看吧。」

  這一提醒,新娘決定接受她的好意。

  「走吧,我扶你出去,儀式要開始了。來,笑一笑,做個最美麗的新娘。」

  笑容回到新娘臉上,她順從地跟著敖幼菱走出休息室,所有的賓客全鼓掌歡迎。

  而在二樓平台的咖啡廳喝咖啡的高維裡,本來心情愉悅,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但當他看見新娘由敖幼菱攙扶出現,在入口處將新娘托付給新郎時,怒火瞬間燃起。

  她一點都不珍惜他對她的心。

  因為那全世界僅有一條的紅寶石手鏈,竟然戴在新娘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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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5: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下午四點,訂婚宴圓滿地結束,敖幼菱帶著一身的疲倦進總統套房。

  她已經下班了,想過來跟高維裡招呼一下,如果他有空,或許兩人可以去吃個飯,然後再回她家……

  一想到她的提議,可能會換來他眼眸裡進出的火花,原本已經沒有電力的心隨即又像充飽了電。

  進了總統套房,她一眼便瞧見坐在書桌從則的高維裡。

  他將長髮隨意地束於頸後,身軀靠著椅背,微低首,正專心地瞧著手上的文件,看似隨意的模樣,但表情卻顯得有些嚴厲。

  她的眸光緊凝著他,難以移轉視線。真吸引人!她想。

  「先生,您在忙啊?」與他相處,她總忍不住有好心情。

  高維裡冷冷地瞧她一眼。

  「先生,您心情不好啊?」敖幼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對。」他擺明拒她於千里之外。

  「我已經下班了,我們出去吃飯,然後再去我家,好不好?」她想取悅他。

  「你都那麼隨便嗎?」高維裡嘲諷。

  敖幼菱神情一僵。「先生,您是在生我的氣嗎?我今天雖然沒有陪您,但我已經先告訴您是中庭有活動啊。」這是她唯一能想得到他生氣的理由。

  「你陪我?我不知道維京的員工還要這樣陪客人,還是因為我是老闆,所以你才會心甘情願地陪我?」所以她才不在乎他的禮物?

  來了!敖幼菱心想,當初的顫慮果然是對的。「先生,我就是怕您會誤會,所以在上班時間一直與您保持距離!」

  「哼,說得冠冕堂皇,」高維裡打斷她的話。「願意陪我上床的女人一堆,你當我稀罕,非你不可,還得等你來挑時間嗎?」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敖幼菱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這輩子從不曾受過如此羞辱。

  「哼。」高維裡冷笑,有種報復後的快感,但同時,心也隱隱作痛。

  她走到他書桌旁,從口袋裡拿出紅寶石手鏈放在桌上。「還你!」

  「那已經是你的了。」高維裡怒火狂燃。她不但不珍惜他送的禮物,還毫不猶豫地將他的心意扔還他。

  「這算什麼?」敖幼菱冷言。「陪你上床的夜度資?你對女人可真慷慨。」

  「你說什麼?」他霍然起身,氣得猛地抓住她的雙肩。

  「我說我不稀罕買春費。」她更狠地回答。

  「那是我原本要送給母親的禮物,你敢這樣侮辱她?」他咬牙切齒地說。

  「她有你這種兒子真可憐。」她諷刺他竟將要送給母親的禮物用來做買春費。

  高維裡氣瘋了,完全沒想到這女人平時甜美可愛、溫柔善解人意,發起脾氣來,竟然犀利得讓人難以招架。

  瞧她雙眼燃著怒焰,唇倔強地緊抿著,毫不畏懼地與他對峙。

  「原來你脾氣這樣壞,平時擺出那些甜美的模樣全是假裝的。」他損她,但該死的,她仍是那麼的吸引他,他還是想要她。

  「我的脾氣分九級,你正好適合最後一級。」敖幼菱伶牙俐齒地反擊。她氣他莫名其妙,氣他亂發脾氣,氣他心情不好就遷怒於她,他當她是什麼?

  「你說我是下九流?」氣死他了!她隨隨便便糟蹋他的心意,做錯事,態度還這麼囂張。

  「你懂得對號入座還算有救。」敖幼菱不知死活地又頂了一句。

  高維裡說不過她,終於見識到她嗆辣的一面.被她點燃的滿腔怒火,亟待發洩。他想懲罰她,好好地懲罰她,想要她在他懷中求饒,想要她臣服在他身下。

  「你這張嘴真該好好地教訓教訓。」說完,他狠狠地封住她的唇。

  敖幼菱咬他,嘗到血的腥味,但他仍不願意放開。她開始攻擊他,但他鉗制住她的雙臂,讓她無法動彈。她改踢他,但他俐落地將她壓向書桌,改而侵略她的頸項,撐開她的雙腿,將堅硬抵向她。

  「你快放開我!」她怒聲斥罵。

  她的胸口因喘息而上下起伏,更激起了高維裡的慾望,大手探入她的裙裡。

  「不要!」敖幼菱掙不過他的力氣,心一急,嗚咽出聲。「不要這樣對我……」

  她驚慌的語氣震醒了高維裡的理智。

  「該死!」他埋在她的纖頸喘息,沒想到自己會失去自制力。她總是一再地讓他失控,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你該死!」

  敖幼菱因他懊惱的語氣而難過。他似乎認為兩人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全是她的錯,他要搞清楚她才是受害者啊!

  「噓……」他收起粗暴,改為溫柔的親吻。「乖,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她清楚他的溫柔只是為了想要她,她才不要聽這種哄騙式的安撫。

  「我不喜歡在書桌上。」她假意地懇求他。

  高維裡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都融了。

  忘了剛剛爭吵的原因,他抱她下書桌,捧著她的臉珍惜地輕吻,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敖幼菱故意放軟身體,任高維裡親吻。這一招是她從保護女性的書上學來的。剛剛的爭執,讓她發現自己的力氣遠不及他,因此所有的危機意識全部啟動,她要逃。

  她任他親吻,直至他的手撫觸到她的敏感,在他松卸了防備後,她學書上的手法突然攻擊他。

  高維裡在最後關頭,閃頭一避,但臉上仍有一道灼熱劃過。

  他反射地想抓住脫逃的她,卻只抓到袖口,在撕裂聲及房門砰地聲響後,房內只剩下他獨自一人,愣了幾秒後,他立刻追去——

  整條總統套房專屬的長廊已沒有她的蹤影,而電梯的指示是上樓而不是往下。

  他打開安全門往下探,樓梯問寂靜無聲,並沒有敖幼菱往下跑的聲響。

  她真能逃,不過幾秒鐘,她竟然可以讓自己消失不見。她就這麼想逃離他嗎?他讓她感覺到危險了嗎?真是荒謬,他對她還不夠恩寵嗎?

  電梯「噹」的一聲,門打開了。

  「高先生,您在欣賞長廊的壁畫啊?」李思賢走出電梯。

  「有看見幼菱下去嗎?」高維裡冷著臉問。

  「沒有,她說她過來跟您報備之後就要下班了,所以我來請示您還需要什麼服務嗎?」

  他目前最想要的服務就是把敖幼菱找出來!高維裡心中默想,但當然不會說出來。

  「高先生,您的臉……」李思賢指著自己的臉提示他。

  高維裡摸摸臉,是她抓他時閃避不及所造成的傷口。他走到一整面以鏡子做裝飾的牆前審視,左側下頰邊,劃過一道血痕。

  這女人真狠,他躲的速度很快,卻還是被她烙下血痕,可見得她有多不留情。

  「高先生,要不要幫您敷藥?」

  「不用了。」他斷然拒絕,打定主意要等她明天親自來幫他上藥。「請敖小姐明天一進飯店就來找我。」說完,他即走回套房。

  「是。」李思賢領命。見高維裡進房門,忍不住歎氣。「這幼菱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惹高先生下高興?唉!」

  這時落地鏡窗忽然無聲地自動打開.

  李思賢嚇了一跳,只見敖幼菱狼狽地從外面走進來。

  「幼菱,你怎麼在外面?高先生在找你,還有,你的制服袖子怎麼少一邊?」

  「噓!」敖幼菱緊張地要李思賢噤聲,用早想好的借口小聲地解釋:「我的衣服被勾破了,若去見高先生不合飯店的禮節,所以先躲起來。」

  李思賢完全同意敖幼菱的做法,正想稱讚她兩句時,總統套房的門突然又打開了。

  「李經理,你在跟誰說話?」高維裡眼角瞄見一抹纖影沒入角落,那分明是敖幼菱,原來她根本沒離開。他走向李思賢。

  李思賢趕緊迎上,阻擋老闆一探究竟。「沒有。高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

  高維裡冷眼斜睨,看見突出的鞋尖,那分明就是敖幼菱的鞋。原來她在躲他,她真的在怕他。他不爽地瞇眼。

  「我還會在台灣待一陣子,既然敖小姐要照顧我的生活起居,那就別再安排她接其他的工作了。」她等著好了,他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放走她。

  「……」李思賢猶豫,他至少該先問問幼菱的意願吧。

  「有問題嗎?」高維裡一副不容反駁的表情。

  「沒有。」李思賢再一次臣服在威嚇之下。

  「很好。」高維裡轉身往回走,今天先暫時放過她,因為所有的帳,他打算等明天加起來再一起算。

  敖幼菱等關門聲響起,才蹙眉面對李思賢。

  「你聽到了,明天一早直接上來總統套房。」李思賢先聲奪人。

  敖幼菱才不管他安的什麼心。「李經理,高先生如果要求專門人員服侍他,那我想公關部的同事要輪流才公平。」

  「沒關係的啦,幼菱,他們不會跟你計較只由你服侍高先生。」

  「可是我介意。」什麼跟什麼啊?難道大夥兒認為服侍高維裡,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嗎?

  「可是高先生已經指名你了。」

  「那是因為一直都是我在跟他接觸,他只要專人服侍,不一定非得是我。」

  這麼說也有道理。「好吧,再給我幾天的時間,讓我排一下輪值表。」

  「謝謝.」敖幼菱鬆口氣,隨李思賢進電梯。

  「不過這是高先生第一次在一個地區停留這麼久的時間,看來台灣的維京飯店,真的讓他印象深刻。」李思賢自作聰明地解讀。

  在旁的敖幼菱根本下敢吭聲,只能在心裡苦笑。因為這其中的緣由,只有她一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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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敖幼菱站在總統套房門口,心情忐忑不安,遲遲不願進房。

  她昨晚幾乎沒睡,想著今天不知該怎麼面對高維裡。

  昨日,他對她的態度那麼粗魯,若在以往,她絕對判對方出局,不可能再給一次機會,可一想到與這男人分開,她胸口便一陣痛楚,眼前一片茫然,似乎人生再也提不起勁。

  她談過那麼多次的戀愛,但每次分手,總能在雙方心平氣和下,處理得乾淨漂亮。對高維裡動了情,她依循以往的經驗,也是抱著合則聚、不合則散的心態,可真正面臨到這個關卡,她竟是三心二意,再也瀟灑不起來。

  她想,對這個男人付出的情,已教她陷得太深了——

  現在怎麼辦?她想再給他一次機會,或許兩人仍有緣在一起,或許化解開昨天的爭執,兩人仍有未來,如果真的不行,反正她已請李思賢安排人輪值服侍高維裡,那時候再說吧。

  她端上一本正經的表情,敲了房門。

  高維裡從昨日就一直懷著期待的心情等敖幼菱到來,但想起自己竟會理智失控,面子上又有點掛不住,而後又發現她在躲著他,更讓他對自己所表現出的野蠻行為感到狼狽愧疚。

  一聽見敲門聲,他想如果擺出一張嚴肅正經的臉,對自己可能比較有利,於是他狠狠地皺眉,板著臉,粗魯地開門。

  敖幼菱嚇得後退了一步。他今天沒將頭髮紮起,帶著怒氣的表情像個復仇的修羅,有點可怕。

  「是你?」他故意不表現出期待的神情,遺冷眼上下打量她一回,他發現她眼神雖略帶驚慌,但神情卻故作鎮靜,不過在他眼裡,她怎麼瞧怎麼美,怎麼看怎麼可愛,真想揉揉她的發,再擁她入懷,好好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氣……可惡!她怎麼又輕易地混亂了他的心緒?

  「進來吧。」他鬆開門把走回書桌,冷冷地吩咐。

  雖然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但她想再給兩人機會,於是便硬著頭皮踏入。

  「門怎麼不關?」他睨她。

  方便逃啊!她的表情這樣寫著。這也是殘存的理智給她最後的忠告。

  高維裡又想笑,又想氣。看來這女人認定他心術不正,她還真懂得怎麼激怒他。

  兩人在房內沉默無語。

  敖幼菱等著他解釋昨日的行為,如果他不認為有錯,那乾脆就斥退她;而高維裡則等她來屈就他。

  半個鐘頭過後,高維裡的眼光仍瞪著電腦上的同一封mail,神情雖極力抑住激動,但滿腔怒火即將爆發。

  她好樣的!這就是她身為公關人員該有的態度嗎?他一定要好好地斥責李思賢。他遷怒地想著。

  「咖啡。」他撐不下去了,從齒縫裡進出這兩個字。突然懷念起當初她想盡辦法求他吃飯時的情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先生,您的咖啡。」

  高維裡冷冷地瞪向她,因為她軟膩的聲調沒了,她居然用大舌頭的台灣國語對他回話。

  她好膽!吼!吼!吼!

  他氣呼呼地端起咖啡啜飲,想用冰山般的冷顏當場凍死她,偏偏心又硬不起來;想讓她難看,偏想不出有何辦法。奇怪,昨夜他不是還立誓今天一定會整得讓她哭倒在他懷裡,信誓旦旦地入睡嗎?怎麼今天完全是兩回事?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命有點……不,是好苦啊!

  敖幼菱心想他顯然是氣瘋了!因為他平常只喝黑咖啡,而她將那杯咖啡加了半杯糖,報復他昨天的惡劣行為,可他居然沒發現。

  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見他僵硬的神情,她忽然覺得他像只紙老虎,一點也不可怕。可是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破功,還辛苦地偽裝著,教她衝動地想走到他身後摟抱他,想在他耳邊低喃,想取笑他的演技,想直截了當命令他為昨日的事件道歉,也想親吻他……

  呸呸,她在幹什麼?幹麼一直幫他脫罪?她現在要批判他耶,快想他不OK的地方……

  ㄟ……ㄟ……他長得太帥?他太多金?他人太溫柔?瞧他沒綁頭髮的模樣,配上冷峻的面容,簡直俊美得讓人難以呼吸……

  喂,敖幼菱!這些算是缺點嗎?她暗罵自己,但氣他的怒火卻已熄滅。

  「你在嘀嘀咕咕什麼?」高維裡冷著臉質問。氣歸氣,他還是很在乎她此刻的心情。

  「沒有。」敖幼菱忍著笑,搖頭否認,晶亮的眸與他對視。

  高維裡覺得她好像看透了他,讓他無處可藏,而他也不想躲。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但他總覺得這背後其實藏著一些他猜不透的小秘密,這感覺牽動著他的心,讓他心癢,令他著迷,明知她不像外表般的柔弱,也有如火山爆發般的脾氣,但卻只讓他更喜歡她。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這輩子第一次,他心甘情願地先低頭。

  她垂眸。「沒有。」當他喝下那加了半杯糖的咖啡時,她頓時明白他其實也對兩人間的關係一籌莫展,便再也氣不起來了。

  「真的?」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沒有觸碰,只是彎身側臉,專注地瞧著她。那神情裡帶著賠罪,祈求她別不理他。

  她抿嘴一笑,轉身想躲開他的注視。「你以後再像昨天說那麼難聽的話,我再也不原諒你.」她嬌聲警告。

  「那條手鏈是我的心意,結果你隨隨便便就給別人戴,我當然生氣了。」他也委屈地控訴。

  「因為那新娘遇上勢利眼的婆婆,好可憐嘛,我就忍不住幫她了。誰知你連聽我一句解釋也沒有,就隨便亂扣我帽子。」

  「好啦,是我的錯。」他拿出手鏈。「那現在可以幫你戴上嗎?」

  敖幼菱羞赧地伸出手。

  高維裡輕柔地幫她繫上。「煉住你,可不許你再拿下來。」

  「好啦。」她輕聲允諾。

  「那我現在可以抱抱你,還有親親你嗎?」他尊重地徵求她的意願。

  沒想到敖幼菱居然拒絕。「不行啦。」

  「為什麼?」他從昨晚就一直期待這一刻啊。

  「我不喜歡在上班時間這樣啦。」

  「那下班時你又老是溜得不見蹤影。」他抱怨。

  「所以昨天不是約你去吃飯再去我家嗎?是你自己亂發脾氣,喪失機會的。」

  高維裡回想了一下,果真有這回事,對於錯失了兩人相處的機會大感懊悔。

  「那今天可以嗎?」他不甘心地再爭取機會。

  「我想想。」敖幼菱笑嘻嘻地刁難。

  「唉呦,唉呦……」他捧著臉,忽然痛苦地申吟。

  「怎麼啦?牙齒痛?」

  「不是。」他亮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這副牙它們已經私下討論過,打定主意要跟我一輩子。」

  她笑得燦爛。「那你怎麼了?」

  「昨天讓你一抓,整張臉都發炎了。」他故作痛苦的模樣。

  「亂講!」她剛剛並沒發現他臉上有什麼異狀啊。「讓我看看。」

  「好。」他整張臉朝她的臉貼近。

  她將他的臉往後推。「大餅臉,你這樣我怎麼看?」

  大……大餅臉?「小姐,你的形容詞要不要再修飾一下?我願意給你機會改正。」他雖說不怎麼在意外貌,但大餅臉也太誇張了吧!

  「當你臉跟我臉的距離只剩三公分,當然像大餅臉嘛。怎麼?傷了你脆弱的心靈?」敖幼菱涼涼地冷削他,眼眸卻專注地審視他的傷口。

  「真是一物克一物。」高維裡拿她沒辦法。

  她不理會他唸唸有詞。「真的有一道刮痕耶,都破皮了。」

  「對啊,你怎麼說?」打算要她吻他十回做為賠償。

  「顯然你的防禦能力及身手有待加強。」

  「你的意思是怪我自己反應不夠快?」高維裡怪腔怪調地求證自己的確沒會錯意。

  「算了,別介意這個了。來,坐下來,我幫你上藥。」敖幼菱心裡偷笑,知道他又不滿了,但隱忍著不敢生氣,顯然已記取教訓,心裡對他昨日的無禮終於釋懷了。

  「噢,輕一點,好痛。」高維裡像個孩子似的吸引她的注意。

  「好,好,吹一下,呼~~呼~~」

  「用親的效果更好。」他暗示。

  「上班時間別想太多。」她拉拉他的耳朵算是安撫。

  「那老闆我現在放你假,總可以親了吧?」

  「不行公私不分。」她語帶警告。

  「唉!」他認命地歎氣。

  敖幼菱忍不住失笑。「好啦,今天我四點下班,我們去外面吃飯,如何?」

  高維裡樂得咧嘴笑開懷。「吃完飯後去你家?」

  「好啦。」她依了他。

  「你放心,我一定會用最完美的一面見你父母。」他轉頭朝鏡裡打量自己。「他們會不會不接受留長髮的男人?我等一下乾脆去剪短。」

  他表現得像是要去拜見未來的准岳父母,敖幼菱甜得連心都在發笑,但卻不得不將他拉回現實。

  「我爸媽不住台北啦!」

  他回頭問道:「那你一個人住?」

  她搖頭。「跟我哥。」

  「你哥對你重要嗎?」

  她點頭。

  他又轉頭打量鏡裡的自己。「那你哥會不會不喜歡男人留長髮?我要不要去剪短?」

  「我哥作息很不正常,你不會遇上他的啦!」

  即便不是她父母,他仍用這麼慎重的心態對待她其他的家人,讓敖幼菱有股衝動,想衝入他的懷裡抱緊他,親他個夠。

  他是多麼容易使人愛上他。

  從一開始,她就一頭栽入,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完全沒機會用理智思考,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哦,老天,她愛他,已無法自拔。

  高維裡有些失望沒機會認識敖幼菱的家人,他希望認識他們,也希望他們認同他,他想跟敖幼菱在一起,雖說現階段伊莧父親的問題還是個麻煩,但先讓敖家父母跟兄長認定他,免得她家那些奇怪的親戚一天到晚又要幫她相親,那可不妙。

  現在這盤算是沒望了,但一想到沒人在家的意思就表示他們倆會有一個羅曼蒂克的夜晚,他又興奮起來。

  即將來的激情,使他的眼神又暗沉了下來。

  「別亂來哦。」敖幼菱再次警告。

  「我知道,我知道。」他閉眼,壓抑浮動的慾望。

  此時門鈴響起。

  「我去開。」敖幼菱乘機逃開。

  李思賢進入。「高先生,這是您在台灣這段期間,公關部所安排服務您的員工,請您過目。」

  敖幼菱心下喊糟,她完全忘了曾提議過輪值的這回事。瞥向高維裡,他沉默以對,猜不透他的想法是什麼,但她已預估另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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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5: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什麼輪值表?」高維裡在所住的總統套房內,危險地瞇起眼,瞪著多餘的人——李思賢。

  「是這樣子的——」敖幼菱見他臉色不善,急急跳出來解釋。「我們公關部的同仁,都以能為高先生服務為榮,所以請高先生給大家一個表現的機會。」

  高維裡瞪向敖幼菱,從她心虛的眼神中,明白這餿主意一定是她提出的,幸好她還算有良心,沒讓李思賢背黑鍋。

  「我知道了,你放在書桌上吧,我有空再看。」他放軟語氣。

  「是。」李思賢鬆口氣,還以為又觸怒了老闆。「那高先生,這份輪值人員的時間表是等您同意後再執行,還是就直接實施了?」

  「等我同意再執行,在這之前,還是請幼菱辛苦些了。」他直接表明立場,因為他不可能會同意這份鬼輪值表。「你下去吧。」

  「是。」

  高維裡一直等到李思賢走後,才轉而看著敖幼菱。

  「輪值表?」他揚眉,欺向她準備算帳。「好個輪值表,你很行,嗄?」

  敖幼菱笑著跟他繞著書桌兜圈子。

  「服務先生是我們員工的榮幸嘛,總不能我一個人獨佔啊,先生。」

  只要她軟膩的語調一出現,高維裡根本氣不起來,拿她沒辦法。

  「你站住,讓我好好地親親你,我就原諒你這次叛逃的行為。」

  「不行啦,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支吾地推托,但瞧著他的唇,想起他的熱情,自己也心猿意馬。

  「我生氣了喔,」高維裡站定,淡聲警告。「生氣了就不吃飯喔。」

  「哪有這樣的?不過你已經有兩天沒吃飯的經驗,所以也沒什麼關係啦。」她也定住腳步,與他隔著書桌對望。

  「我是沒關係啦,只不過會『不經意」讓李思賢知道而已。」他緩緩地朝她逼近。「他要是知道,一定又會開始緊張,然後因為你有成功讓我吃飯的紀錄,所以這任務就是你擔當了,到時候由他來push你,我可是要一口飯一個吻才要吃喔。」

  「你耍卑鄙!」敖幼菱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耍卑鄙還不只一招勒。」他瞬間衝向她。

  敖幼菱只來得及發出半聲驚叫,隨即讓他摟抱於懷裡。

  「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吃你了。」他俯下身。

  「你卑鄙、卑鄙、卑鄙……」敖幼菱笑鬧著閃躲。

  「我是卑鄙、卑鄙、卑鄙……」他每說一聲,就往她臉上、頸間啾了一次。

  敖幼菱只覺身子一陣酥軟,沒多久就放棄了抵抗。

  「乖甜心,我只親你就好,保證不亂來。」高維裡眼神誘惑地保證。

  才怪!敖幼菱根本不信,但她早已顧不得現在是上班時間、顧不得他的身份是老闆、顧不得她覺得要公私分明的原則……

  她早已沉浸在他所製造的激情漩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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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幼菱居住在一幢地下一層、地上兩層,精緻氣派的花園別墅裡。

  穿越近百坪的美麗花園,進屋後,屋裡單層的面積約莫五十幾坪,裝潢簡單高雅,卻讓人感覺品味高尚。

  高維裡對台北的物價水準略知二一,她所居住的地區是精華地段,這裡的地價並不亞於倫敦,何況她住的是別墅,可見敖家的家境極為優渥。

  「你到維京上班,家人難道不反對?」他記起她是為了什麼原因加入維京的團隊,可是以她家的經濟能力,讓她做服務人群的工作,似乎太委屈她了。

  「我父母是反對啦,可是我哥出面擔保。」敖幼菱領他往樓上走。

  高維裡立刻對敖家兄長生出大大的好感,因為有他的保證,自己才得以認識敖幼菱。

  「你父母住哪裡?」

  「鄉下,他們覺得台北的環境太吵了。」她走進自己的臥房。

  「這樣啊。」高維裡跟著進入,環視敖幼菱寬敞的房間。

  事實上,整個二樓只隔成兩間房,因此敖幼菱的房間大約有二十坪大。

  「原來你住的是SSize。的總統套房啊。」他看著女性化又格調高雅的房間評論。

  「所以你現在是我的專屬服務員?」敖幼菱將包包與鑰匙放在梳妝台,轉身挑釁地望著他。

  「Madam,MayIhelpyou?」他立刻黏向她。

  敖幼菱開懷大笑,他順勢將她摟進懷裡。

  「飯也吃飽了,澡在出飯店前也洗好了,哈~~」高維裡假意地打個呵欠。「好累,我們睡覺吧。」

  「什麼呀?」她推開他。「現在才十點,而且我還要卸妝、洗澡。」

  「要不要我幫忙?」他熱心地提議。

  「去去。」她噓他。

  見她進入浴室後,高維裡立刻著手營造羅曼蒂克的氣氛。

  他關上所有的燈,將她房裡可以找得到的蠟燭全點燃,打開音樂。

  他想著要不要裸身躺在床上歡迎她,但又怕會換來敖幼菱的笑場,壞了今晚的浪漫氣氛,於是作罷。

  就在他等得快不耐煩時,敖幼菱身罩薄紗浴袍走出浴室,一雙有力的結實手臂隨即從後圈抱住她。

  室內一股淡淡的精油香味縈繞著兩人,她身子往後貼靠,倚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真香。」高維裡沿著她線條優美的纖頸輕吻,深吸口氣,滿足地歎息。

  一陣酥麻的快感令敖幼菱輕顫,她的腳趾不自覺地蜷起,仰頭讓他索取更多。

  熱辣的親吻如火山爆發,兩人如乾柴烈火,激情一經觸發,瞬間變得不可收拾。高維裡繞過她,將她抱起,直接以自己的堅硬抵著她的柔軟。

  「不行,太刺激了。」敖幼菱求饒。她的浴袍凌亂,無助地攀附著他。「裡……慢一些……」

  「幼菱……天啊,幼菱……你讓我等太久了……」他想抱她回床上,但發狂的慾望再也不願等候。「對不起,你讓我不能自已……」

  然後在敖幼菱的尖叫聲中,他進入了她。

  狂烈的激情在房內引爆。

  高維裡聽見敖幼菱忘我的申吟,更助長了他征服的慾望。這女人再度讓他失控,銷魂的滋味讓他瘋狂,再也顧不得其他。

  第一次的釋放,混雜著敖幼菱高chao後的吟叫。

  之後,她癱在他懷裡。

  但高維裡還要不夠,他捨不得放開她,兩人直接滾上床後,敖幼菱推開他,想找個舒服的角度好好地睡一覺,但高維裡卻堅持不放。

  「別鬧……」敖幼菱睡意濃濃地呢喃。

  「我還要……」高維裡俯身挑逗她胸前的敏感。

  「不可能啦……」她想也沒想地就說。

  「真的,我還要。」他再度抵向她。

  那堅硬的觸感使敖幼菱睜眼。「你是說真的?」

  他咧嘴一笑,點頭。

  「你這樣不行啦,我會壞掉。」她正經地警告。

  但高維裡卻覺得這句話比任何煽情的字眼更令他興奮。「今晚,就今晚讓我帶你遨遊天際,好不好?」

  「不好,我怕高。」她不理會他的請求。

  「不怕,我的愛會抱緊你.」他保證,不受腦袋控制的下半身,已開始蠢蠢欲動。

  愛……

  這個字讓敖幼菱心悸下已。他說要用他的愛抱緊她,那是不是表示他也愛著她?

  與愛人做愛一整晚——這個念頭吸引了她。

  「幼菱……」高維裡打算使出牛皮糖的功力,決定要纏著她不放。

  「好啦。」她依了他。

  「你放心,我保證一定讓你度過終身難忘的夜晚。」高維裡信心滿滿。

  聽他滿口胡話,她輕笑出聲。「你是賣狗皮膏藥啊?還保證勒。」

  「什麼是狗皮膏藥?」他吸吮她的耳珠子,在她耳邊吹氣。

  敖幼菱輕吟,沒有回答。

  高維裡也不在意,因為兩人已沉浸在激情的漩渦裡。

  半夜——

  高維裡與敖幼菱在第三次歡愛過後,忽然從沉睡中醒來。

  時間指向清晨三點半,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聽見外頭有聲響傳來。

  他小心地抽出讓敖幼菱枕著的手臂,套上褲子,俏聲地走出房門。

  樓下客廳的燈亮著,他往下望,與一雙冷眼對上。

  「你是誰?」對方冷聲質問。

  「幼菱的男友,高維裡。」他自在地下樓。「你是……」

  「幼菱的大哥,敖爾南。」

  高維裡猜對了,果然是敖家兄長。「你好。」他像有禮的小學生,規矩地伸出手。他記得幼菱說過她這位大哥對她很重要,因此不敢得罪。

  「幼菱從不曾帶男人回家。」敖爾南不急著握手,他得先搞清楚情況。

  「因為她愛我。」高維裡說得極有自信。

  敖爾南瞭然地笑笑。「那你呢?」

  高維裡頓了一下。「你還真是直指問題核心。」

  「我不愛浪費時間。」敖爾南伸手與他交握後,倒一杯酒給他。

  「而我不太習慣接受質詢。」高維裡接過酒,他先看看酒的色澤,再品香,接著呷了一口。「勃艮地、1985年紅葡萄酒。」

  敖爾南對於高維裡的鑒賞力露出讚許。「無所謂,我既然是幼菱的大哥,若要她離開你,她也會聽我的。」

  「嘿,敖家大哥,有話好說。」高維裡沒想到這男人明明滿意好不容易碰上個識貨的酒友,但嘴裡說出來的話竟然這麼不近人情。

  「我等著你說。」敖爾南擺明了不會輕易讓他混過關。

  「我愛她,想與她共度一輩子,可是現在還有件棘手的事等著我解決,所以還要委屈幼菱再等一陣子。」

  「什麼事?」敖爾南可不是隨便一個借口就能搪塞的。

  「我是維京的總裁。」

  「阿莫。尼可拉斯?」敖爾南神情訝然。

  「嗯,」高維裡咧嘴一笑。「很少人會聯想起這兩個名字其實是同一個人。」

  「你不是有未婚妻了?」敖爾南不悅地瞇眼。

  「雖然沒正式的公開,不過幾個月前就解除婚約了。」高維裡趕緊解釋。

  「我聽說這段婚姻是因為利益的結合。」敖爾南的語氣充滿懷疑。「你選擇幼菱,不怕影響到維京的運作?」

  「……」高維裡沉默,其實他已經開始在籌資了,只不過要吃下伊莧家的股份,可不是個小數目。

  「如果你無法承擔可能失去維京的風險,那就放了幼菱。」

  「絕不!」高維裡衝口而出。他不是個沈不住氣的人,但一想到敖幼菱可能離開他,他的心就一陣狂亂,衝動地想不顧一切、不計任何代價,只求能一輩子擁有她.

  敖爾南瞧見他這模樣,抿嘴一笑。「這樣我就放心了。」

  高維裡一愣,突然有種被套出真心話的感覺,心上有些不是滋味。

  「幼菱怎麼會有心機這麼重的兄長。」他不爽地批評。

  「好說好說。」敖爾南將這話當成讚美。「我希望在你解決愛情與事業之間的問題前,這段時間別讓幼菱受到傷害。」

  「你好像很放心我不會辜負幼菱?」高維裡揚眉,想扳回一城。「該不會你對每一位追求幼菱的男人都是如此態度吧?」

  敖爾南一口飲盡杯中酒,不再理他,逕自往樓上走。「典型的戀愛症候群……」

  高維裡聽見他喃喃自語,雖音量不大,但他卻字字聽得分明。

  見敖爾南消失在另一間房,他不是滋味地跟著上樓,回到敖幼菱的房間。

  她睡得正酣,他不自覺柔下神情,貪婪地瞧著她的睡姿。剛剛在樓下,他破天荒地因為她,不但一直處於挨打的局面,還向一位初次見面的人,宣告他對她的感情。不過那些吃癟的情緒,這會兒早已煙消雲散。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輕語。

  敖幼菱囈語低喃,翻了個身,露出半裸春光。

  高維裡眼神一變。

  算了,不想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呢!

  然後,他再度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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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敖幼菱先將車子駛向地下貴賓停車場。

  「先生……」

  「又開始『先生』了?」高維裡親吻她的頸項。這一路上他只要可以碰她,就絕不放棄機會。

  「哎呀,先生,別鬧了!」敖幼菱推開他。「你從這裡下車,我再把車開去停員工停車場。」

  「讓我再親親你。」高維裡又貼近她。

  「不行啦,我上班已經遲到了。」她再次推開他。

  「唉!」他只好哀怨地下車。

  「早上李經理要例行開會,可能中午才會上樓喔。」她滑下車窗交代。

  「嗯。」高維裡隨口應著。目送她車子駛離,心想待會兒找個名目中斷什麼勞什子的會議,讓幼菱上樓來好好補個眠,她昨夜幾乎沒怎麼睡。

  想起昨夜,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走進電梯,他用磁卡刷了總統套房的樓層。以前他總覺得結婚是個荒謬的念頭,但現在他卻想,如果能與幼菱共度此生,那似乎是個令人興奮的主意。

  結婚……

  是啊!他想像幼菱身披白紗,緩緩地走向他,然後將自己交給他……

  他突然發現電梯裡的鏡子反映出一位與他面貌相同的男子,正對著他傻笑——

  真蠢的表情!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笑得像個傻瓜。

  真是瘋了!他暗罵,搓揉臉,恢復酷酷的表情。

  真是瘋了!他進入總統套房時,又不可思議地嘀咕了一次。

  驀地,一句法文突兀地從房內響起。

  「你終於回來了,親愛的。」

  那矯揉造作的語調,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的下堂未婚妻伊莧,終於追到台灣來了。

  「是你。」高維裡沒費力關上房門,因為這女人馬上要走了。

  「你對許久沒見面的未婚妻這麼冷漠啊?」伊莧走向高維裡,本想環上他的頸肩送上熱情的擁抱,但在他的冷眼警告下,硬生生地縮回手。

  「那是過去式了。」高維裡仍停留門口,準備送客.

  「可是我愛你啊。」伊莧裝出傷心欲絕的表情。

  「愛我到跟別的男人上床?你的愛還真教人不敢領教。」高維裡冷諷,想起敖幼菱對他的熱情單純,從不含任何的雜質,讓他更加覺得珍貴。

  「你從來不碰我,我也有需求啊,你要我怎麼辦?」

  「我與你父親的婚姻契約書裡,可不包括要滿足你的需求,你也是個玩家,不用裝清純,只要別讓我看見,我並沒有要你禁慾,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是你太愚蠢了,竟然選擇當面挑釁我忍耐的限度。」

  「那是因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啊。」

  高維裡嗤笑,對這種荒謬的劇情不想再多說廢話。「你走吧。」待會兒得記得通知李思賢,不准再放這女人上樓。

  伊莧一直很哈高維裡,但始終得不到他的心,現在眼看連他的人也即將失去,牙一咬,撂下狠話——

  「我父親說如果你願意娶我,他就把他所屬的飯店股份、決策權無條件讓渡給你,如果你不答應,那他會拋售股票,讓維京陷入財務危機。」

  「你們父女是在威脅我?」高維裡雙眸射出寒光。

  伊莧聳肩。「你應該知道這麼做對企業的殺傷力有多大。」

  「……」高維裡此刻不願意做出任何回應,因為他的資金還沒調度完成,他需要再多一點時間緩衝。

  見高維裡靜默,伊莧以為自己的威脅得逞,這次她不再顧慮,環上他的頸項。

  「等我們結婚後,我會有幾個情夫,當然,你要在外面養幾個看上眼的女人,我也不會反對,不過我永遠是尼可拉斯夫人。」她得意地安排。

  「你以為我會對婚姻不忠實?」他不可能做出傷害幼菱的事。

  伊莧誤會,以為他是在對她宣告忠誠,更樂了。「你會對我忠實?但我沒辦法承諾會對你忠實耶,只好對你抱歉了,我的夫君。」說完,她吻上他。

  高維裡想扯開伊莧的倒貼,但她像八爪魚般的緊黏著他。

  他急欲分開彼此,而伊莧以為她已控制全局,怎可能放手?她正準備好好將高維裡吃個夠。

  這一幕看在外人的眼中,倒覺得兩人像是已吻得忘我。

  「咳咳……」

  輕咳聲中斷了兩人的「纏綿」。

  」高先生,恭喜您與伊莧小姐誤會冰釋。」李思賢道賀。

  伊莧笑得很得意。

  李思賢從昨晚接待伊莧小姐到總統套房後,因為不見高先生,所以他提心吊膽地等候了一整晚,連今天的部門例行會議也草草結束。

  從敖幼菱口中得知高先生已回房後,他急急要她陪他一道上來。

  誰曉得一上來就聽見高先生向伊莧小姐保證對婚姻忠實,兩人還吻得難分難捨,但高先生在看見他與幼菱後,臉色忽地大變,眼神裡還有著驚慌。

  不,不對,高先生不是在看他。李思賢順著高維裡的目光往身旁看,發現他是在看幼菱。

  而敖幼菱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臉色變得蒼白,唇緊抿著,整個人還微微地顫抖,而她緊握的雙拳,像是正壓抑著想揍人的衝動。

  「幼菱,你……怎麼了?」李思賢沒看過她這種怒氣騰騰的神情,有些擔心。

  「沒有,我很好。」敖幼菱從齒縫中進出話。

  伊莧也有些害怕。「李經理,這是飯店員工應有的態度嗎?」

  「我為無禮向您道歉。」敖幼菱垂眸遮掩「凶光」。

  「幼菱……」高維裡推開伊莧,想好好地向她解釋。

  敖幼菱眸光嚴厲地制止他的舉動。

  他既然決定與前未婚妻破鏡重圓,她不想讓外人再猜測兩人間的曖昧關係。

  「希望高先生與伊莧小姐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能有一個美好的假期。」她擺上職業性的笑容。「對不起,容我先行告退。」

  高維裡望著她挺直的背影,她沒再回頭,毫無眷戀。該死的,他覺得她就要離他而去,但在她的禁令下,卻什麼事也不能做.

  「滾。」他冷言。

  伊莧和李思賢還搞不清楚狀況。

  「滾!全都給我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高維裡情緒爆炸,他失控地咆哮。

  伊莧和李思賢嚇得趕緊落荒而逃,他們從不知道高維裡也有如此野蠻粗魯的一面。

  整個樓層安靜下來後,只聽見高維裡懊惱地狠槌牆面的撞擊聲。

  他不想再等一切佈局底定後再行動,他要立刻找敖幼菱解釋清楚。

  他按了電梯,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卻同步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了好消息,向銀行借貸的最大一筆資金要匯入,請他輸入密碼確認。

  高維裡打消了下樓的念頭,因為不需要再等多久,他就可以跟幼菱永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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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5 00:26: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翌日一早。

  經過昨日順利地向銀行完成借貸的手續後,高維裡神清氣爽地等著敖幼菱來。

  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氣頭上?高維裡猜想著。

  經過一晚的沉澱,她應該可以冷靜下來聽他的解釋吧。他甚至已想好了對策,若敖幼菱用冷臉對他,他就先用老闆的職權壓迫她就範,再摟著她仔細地解釋前因後果,或許她會因誤會他而投入他懷裡,撒嬌地請求他原諒也說不定。

  想到此,他樂觀地笑了。

  他將活動鏡轉向書桌的位置,試著不同的角度,想先模擬一下老闆的架勢,擺出一副最讚的姿勢。

  終於,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嗓音刻意平靜。

  「高先生,您早。」李思賢硬著頭皮招呼。

  「怎麼是你?」高維裡一臉驚訝。

  「這……」李思賢嚇得半死。高先生昨天才說不想再見到他,但他不得不來啊!

  「幼菱呢?」高維裡冷著瞼問。

  「她……她堅持今天就要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堅持?」高維裡揚眉。「我不知道維京飯店的員工還可以選擇工作的。」

  「高先生,並沒有。」李思賢小聲地辯解。

  「那要她上來,現在.」

  「高……高先生,對不起,這件事恐怕真的沒辦法,幼……幼菱說,如果您真強迫要她上樓,她只好辭職。」

  高維裡聽李思賢支吾地解釋後,怒火轉為擔憂,看來事情真的大條了!

  現在別說他要拿老闆的權勢來壓她屈服,敖幼菱甚至連聽他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了。

  他立刻又想到她對那前十二位男友的處理方式是——溫和但毫不手軟地分手,那他這排行不吉利的十三號情人,又憑什麼有特別待遇?

  何況他雖在非自願下,但的確是大大地惹毛了她,一想到當她火氣被點燃後的嗆辣模樣,他有種災禍即將降臨的感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先前那招出師未捷就先掛了,他得趕快再想下一招。

  「高先生,那我現在就派別的公關人員上來服務您。J

  「不用了,我自己會打理。」高維裡立刻回絕。

  「是。」李思賢不敢有異議。「那我下去了。」

  「等一下,李經理。」

  「是。」李思賢巴不得趕快溜,但聞言又趕緊停步,轉身等候差遣。

  「從此刻起,除了敖幼菱,不准放任何人上來,否則你就提早退休吧。」他嚴厲地警告,已不管只給敖幼菱特權會引來何種議論。

  「是。」李思賢表情怪異地退下,他的猜測果然沒錯!敖幼菱能制得了高先生的脾氣,是因為高先生喜歡的人正是她。

  天啊!這可是件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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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店大廳,敖幼菱領著一群來自歐洲的旅行團進自助餐廳。

  「幼菱!」晴園的服務生秀秀,趁空檔將她拉往大廳的一隅。

  「什麼事?」敖幼菱掙脫秀秀的手。「上班時間別這樣。」

  「這不是重點啦,」秀秀擺擺手。「喂,聽說老闆下令,不准任何人上總統套房,只有你例外。」

  「你聽誰說的?」敖幼菱駭了一跳。

  「李經理啊,他已經告訴所有員工了。」

  「這個害人精!」敖幼菱忍不住咒罵。他這不是擺明她有特別待遇,讓大家猜測兩人的關係嗎?

  「害人精?誰?」秀秀好奇地探聽。

  「沒有,我是說……呃,沒事。」她僵笑。

  「喂,幼菱,你覺得老闆有沒有可能是喜歡你?」

  「不可能。」看吧,大家開始起疑了。

  她否認得太快,反而招來秀秀的懷疑。「可是大家都這樣猜測,而且還覺得只有你配得上老闆,他那個未婚妻根本不夠格。」

  可是他卻忘不了伊莧啊!她聽見他對伊莧說,即便她無法向他承諾忠實,他仍會守著兩人的婚姻誓約。

  既然他的心不在她敖幼菱的身上,她不懂他為何偏在這個節骨眼挑出兩人間的曖昧不明,讓不相干的人猜疑。要不是知道他並非壞心眼之人,她真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跟她過不去。

  想到此,她既生氣又自憐。這算什麼?她是他婚前暖床的工具?

  「嚇!」秀秀突然抓住敖幼菱的手。

  「幹麼嚇人?」敖幼菱拍開她。

  「老闆朝我們走來了。你看,他戴著墨鏡,臉上掛著微笑的模樣好帥喔!」

  敖幼菱連看也不看一眼。「我去忙了。」

  「幼菱,等一等。」高維裡摘下墨鏡,趕緊追上她。

  「高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高維裡皺眉,他不喜歡她用這種冷淡的語氣說話,她若擺明要疏離他,至少可以用第一次見面時,那種軟軟的聲調啊!

  「幼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急著解釋.

  「如果沒什麼吩咐,恕我告退了。」

  高維裡的手還停在半空中,話根本只起個頭,就讓她硬生生地給打斷,她走人了。

  大廳裡的所有員工全偷偷地看見了這一幕!老闆被敖幼菱擺了臉色,滿臉尷尬,還不敢生氣,也不知該怎麼找台階下,看起來真讓人同情。

  這下子大夥兒全認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維京飯店的老闆果然愛上可人兒敖幼菱。

  「你為什麼要對我態度這麼惡劣?我這輩子所吃的閉門羹,加起來都還沒有剛剛的多。」高維裡在通往SPA區前追上敖幼菱,委屈地控訴,想起昨天兩人親密的相處,現在感覺那遙遠得像是場夢。

  「你還真脆弱。」敖幼菱才不吃他裝可憐那套,她雙手環胸瞪著他。

  「我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智點。」他曉以大義。

  理智?敖幼菱大為光火。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喪失理智嘍?」她故意平著聲音問。真是越看他越不順眼,溫柔的眼眸不順眼、直挺的鼻樑不順眼、會讓人燃燒熱情的嘴不順眼,連他那副墨鏡她都看不順眼。

  「我們是成年人,要用理智的態度來面對問題。」他鬆口氣,因為她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性。

  「雖然都是成年人,可惜你是成年的熊貓,而我是成年的小鹿。」她嘲諷地說出這句話。

  「什麼熊貓、小鹿?」他下懂她說話的邏輯,這是什麼幽默的說法嗎?

  「何況戴墨鏡的都不是好人,你覺得我該相信你嗎?」

  「……」高維裡額上浮現青筋,想起熊貓的黑眼圈。「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排斥我的善意?相信我,熊貓不會像我這麼努力工作,成天抱著電腦遙控世界各地。」

  「原來你不是熊貓,是蜘蛛.」敖幼菱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他已經可以預料到,她打定主意不說好話。

  只見她冷冷地睨他一眼。「成天在『網上』的,也絕不是個好東西。」說完,她再次頭也不回地走人。

  高維裡瞪著她的背影,終於明白他之前的想法實在過於樂觀,他的苦難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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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敖幼菱向一對新婚夫婦介紹飯店的設施後,領著他們到櫃檯登記。

  「幼菱,這給你。」櫃檯的員工甲遞給她一封信函。

  「這什麼?」她莫名其妙地接下。

  「高先生要我拿給你。」員工甲笑得像個紅娘。

  敖幼菱打開信函,上頭龍飛鳳舞地寫著——

  愛人,你細心地聆聽,可以聽見心破碎的聲音。

  想你~~

  嗤!

  敖幼菱將信函一揉,扔進櫃檯旁的垃圾桶,之後走人。

  員工甲好奇地將信函撿起,這是老闆剛剛托她轉交的,到底寫了什麼?她打開一看,猛抽口氣,露出夢幻的癡迷表情。

  附近的員工在高維裡委託員工甲送信函時,就知道這件事了,此時全聚集過來。

  「哇,高先生好羅曼蒂克。」羨慕聲四起。

  「可是幼菱卻拒絕了高先生。」

  「高先生好可憐喔~~我們要幫他!」圍攏過來的員工們全都熱心地點頭贊同。

  剛從盥洗室回到大廳的敖幼菱,感覺到四周關愛的眼神全射向她,她問距離她最近的同事。「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沒事。」對方笑得賊兮兮的。

  敖幼菱有種自己突然成為全民公敵的錯覺。

  隔日。

  自助餐區的員工乙塞了一張紙箋給敖幼菱。

  「什麼啊?」她握拳不收。

  「先拿去,看了你就知道。」員工乙將紙箋硬塞入敖幼菱的手心裡。

  敖幼菱打開紙箋——

  我的筆沾滿了對你的情.寂寞,是思念誰?

  她一揉,順手丟向旁邊的垃圾桶。走人。

  「哇,幼菱真狠。」躲在一旁的幾位服務生趕緊將老闆的情書撿回來。「去建議老闆換個策略好了。」

  第三天,晴園的阿彬叫住敖幼菱。

  「這拿去。」他將一隻精緻的絨布小盒子遞到敖幼菱眼前。

  「什麼東西?」敖幼菱雙手反背,不打算收。

  「1啦。」

  「什麼1啦?」

  「拿去看就知道了。」

  敖幼菱忍不住好奇,打開來瞧——

  一條光彩奪目的鑽石項煉呈現在她眼前,在主墜飾的一側,用碎鑽鑲成一個小

  小的「1」的藝術字體。

  敖幼菱第1眼就愛上它。

  「真的是1……」她喃喃地自語。

  「就跟你說是1嘛。」

  「阿彬,是你送我的?」敖幼菱知道它的價值,她不能收,可這鏈子她真的好喜歡啊。

  「我是很想啊,可是哪來的閒錢?」阿彬擺擺手,轉身走回晴園。「是高先生送你的啦,說不要的話就丟垃圾桶。」

  敖幼菱拉下臉,直覺就想找垃圾桶,但怎麼也捨不得把手中的飾品丟掉。

  而這「1」代表什麼意思?他對她下了個咒,讓她進退兩難。先愛上這墜煉,再讓她猜不透「1」的涵義,最後就算知道是他送的,也決定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卻怎麼也不願把這條鏈子丟掉。

  留下它吧!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說服她。

  她只是幫他保管!最後,她終於找到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將墜煉收進口袋。

  在大廳裡的員工,全偷眼打量敖幼菱的舉動,見她終於肯收下老闆的禮物,皆鬆了口氣。

  「阿彬,真有你的,趕快去報告老闆說這招行得通。」

  阿彬笑嘻嘻地拿起電話,給老闆報告這個好消息。

  自此之後的每一天,維京飯店的每一位員工,輪流擔任高維裡的送情紅娘,而不管是什麼禮物,都會巧妙地崁上數字!1之後是2、之後是3……

  而這些數字代表什麼意思?敖幼菱已深深被這個謎題給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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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幼菱今天遇上個機車客人,不斷地批評飯店的一切,她在不失飯店與自己尊嚴的溝通下,總算將那客人順利地擺平,可是也搞得自己筋疲力盡。

  出了電梯,她走向自己的停車位,驀地臂膀讓人一拉,她跌入對方的胸懷裡。

  「幼菱,是我。」高維裡在她掙扎前出聲。

  「你做什麼!」敖幼菱氣極了,開始槌打他。剛剛的驚嚇加上一天下來的疲倦,她將所有的不滿全怪罪他。

  「是我不對。」他不理會打在胸口的粉拳,忘情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氣,思念她的擁抱已到飢渴的地步,讓他不顧一切地尾隨她到停車場。

  敖幼菱的力道漸弱,最後安靜地倚偎在他的懷中。這胸膛教人懷念,但如果無法獨佔,要與另一位女人分享,她情願不要。

  「我想你。」高維裡深情地告白。

  她何嘗不是?可是一想到他嘴上說想她,但心裡卻打算娶另一個女人,她又氣又傷心。

  「放開我。」她身體變得僵硬。

  「幼菱……」高維裡急了,俯身想親吻她。

  「不要!」敖幼菱躲開,她知道他的吻有多麼容易使人背棄自己的靈魂。

  「你不愛我了嗎?難道你不再愛我了?你是愛我的啊。」他語氣急切地提醒。

  「那你呢?你呢?你對我又是存什麼心?」她恨自己沒用,因為先愛上他,所以只能被動接受這段愛情的結果。

  「我愛你啊!」高維裡毫不猶豫地姻一白說出自己的情感。「從第一次你千方百計地勸我用餐開始,我就不由自主地受你吸引,日復一日,情感越陷越深,直到無法自拔。」

  他愛她!敖幼菱心上一陣狂喜,但立刻又想到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那伊莧呢?」

  「我一點也不愛她,但幼菱,拜託,請給我一點時間處理,我……」高維裡正想向她解釋他與伊莧家的糾葛時,敖幼菱卻奮力地掙脫他。

  她嘲諷道:」高先生,好歹我也有過十二次的戀愛經驗,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哄嗎?要給你時間?OK啊,等你把事情處理乾淨再來找我吧,別想灌我迷湯。」

  她氣沖沖地進入駕駛座,將車駛離前,卻又滑下車窗。「我問你,那些數字代表什麼意思?」

  高維裡深情又溫柔地望著她。「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說。」

  敖幼菱瞪他一眼。「賣什麼關子!」她啐道,隨即離去。

  高維裡孤單地站在停車場,深感挫折。她竟然以為他是在騙她,她為什麼對他這麼沒信心?他怎麼會騙她呢?

  伊莧從角落走出來。「原來你喜歡她?」

  她剛從外瞎拼回來,一進大廳,發現高維裡正從電梯旁的安全梯下去。

  她父親已威脅她,如果不設法將她與高維裡的關係搞定,將凍結她的帳戶。自從那日被他轟出總統套房後,現在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碰上他,她立即跟著他下樓,沒想到竟讓她看到這幕戲。

  高維裡收起臉上的失落,冷漠地轉身。「你跟蹤我?」

  「你喜歡她?」伊莧嫉護地冷笑,又問了一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沒理她,逕自走向電梯。沒必要將幼菱暴露在這場爾虞我詐的混亂中。

  「別想偽裝了,我雖聽不懂中文,但我看得懂你對她的態度,難怪你一直待在台灣不願離開,你不怕我父親報復嗎?」伊莧緊跟著他進電梯。

  「告訴你父親——」高維裡走出電梯,將她擋在電梯內,不讓她踩進總統套房的長廊。「我尊敬他,不希望我們的關係惡化,他如果執意以維京做為威脅,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如果他不夠理智,我也愛莫能助。」

  伊莧氣死了!她哈高維裡這麼多年,他總是冷淡以對,因為她從不曾見過他對其他女人熱情過,所以她一直以為他本性如此。

  但剛剛他對那女人的熱情舉動,這無異是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謊言,這羞辱了她,所以她一定要報復,她要討回公道。

  她衝回自己的房裡,拿起電話便撥往法國。

  「爹地,阿莫他……」她開始編造莫須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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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兩天,敖幼菱奉李思賢之令,敲了伊莧的房門。

  「進來。」伊莧用英語說。

  「伊莧小姐,請問您找我?」敖幼菱同樣用英語溝通。

  「我已經找你兩天了。」伊莧穿著薄紗睡衣,無禮地打量她。「那天你跟阿莫在停車場時穿著飯店的制服,我只知道你是員工,卻不知道是誰,哼,原來是個小公關啊。」

  「伊莧小姐,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敖幼菱冷淡有禮地再次詢問,心下盤算如果伊莧只為了要羞辱她,她不會坐以待斃的。

  「嘖嘖,我瞧你也不怎麼樣嘛,阿莫怎麼會喜歡你?」

  敖幼菱抿了抿嘴。「伊莧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阿莫不會娶你的,他跟我家是世交,我父親把他當兒子般的教導他,而且我父親在維京的股權,足以撼動市場的股價,他不會為了你笨得去激怒我父親。」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我說這些?」

  「我只是要告訴你,阿莫如果選擇你,他會變得一文不名,所以如果你是為了他的多金而嫁給他,到頭來也是一場空。」

  敖幼菱淡淡一笑。「伊莧小姐,我不得不說您的話是前後矛盾,高先生既然不會去激怒您的父親,你又何必擔心他會娶我?您這樣說,反倒讓我覺得,高先生似乎不像您以為的這麼好掌握。」

  「你不用管那麼多!」伊莧狼狽地斥道。

  「您放心好了,如果高先生要娶您,那我絕不會做第三者,就算他是我愛情路上的大障礙,但我總會跨過去的,大家都好自為之吧。」敖幼菱說得一臉堅決。

  「可是我認識他很久了,從沒見他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失態過,他真的是你的障礙,還是終點?」伊莧一臉疑惑。

  「那就不知道了。」敖幼菱走出房門,沒興趣做她的指導老師。「如果沒什麼事,容我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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