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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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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貓貓咬尾巴] 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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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4 21:11: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中毒

  對雲聽畫的安排,蘇飴糖內心是拒絕的。

  蘇飴糖:「我也想去鬥獸場看看。」百樂舫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她沒那好奇心,穿越之前連小酒館都沒去過呢。

  「不行!」沒想到能帶她去逛青樓的雲聽畫竟不樂意帶她去鬥獸場,「那裡頭烏煙瘴氣血腥味又重,你身體差不能去。」

  「你先回家,我改天再帶你去看憐君。」

  「不……」蘇飴糖想盯著雲聽畫,她害怕他在外頭惹出什麼⼳蛾子。

  她正想示弱,軟噠噠地求一求雲聽畫,就聽楚修忽然出聲,「蘇師姐,你臉色不對。」

  他一邊說話一邊上前,傾身下來,手指都快戳到她臉上了。

  蘇飴糖登時後退半步,略有些不滿地瞥他一眼後側過臉頰。

  蘇飴糖:指什麼指,你手指頭有劍氣呢,總覺得被他這麼一指,她臉都微微刺痛起來了。

  楚荀用力扯自家兄弟袖子,想把他拽回去,然而楚修實力比他高出不少,他壓根兒拽不動。

  「楚修,你鬧什麼!」他壓低聲音罵,「對嫂子尊重點兒。」他都不曉得自家這弟弟竟對蘇菁有意思,幸虧雲聽畫只是把蘇菁當兄弟照顧,若真有了感情,這會兒只怕得火冒三丈。

  雲聽畫那簡單的腦子裡壓根兒沒裝情情愛愛這東西,他聽到楚修這麼一說,也學著楚修的樣子盯著蘇飴糖看。

  楚修好歹隔了點兒距離,他往前彎腰,就差直接把臉懟到蘇飴糖臉上了,「你臉上有什麼?」

  他的臉湊得極近,小刷子一樣的睫毛都好像要掃到她臉上了一般,蘇飴糖還看到他眼睛裡有淡淡的琥珀色,像是兩顆大大的貓眼石兒。

  她伸手按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推,聲音軟綿綿的,「有什麼呀?我照照鏡子?」

  不曉得為什麼,突然有點兒乏力,說話都提不起精神。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正午的陽光晃得刺眼,莫非是午後犯睏了?

  兩人頭抵著頭,挨在一起說話格外自然,畫面充滿曖昧。楚修身子繃緊,只覺得心頭發悶,宛如劍氣在體內亂竄,叫他哪哪兒都疼。

  那位曾經清冷如雲端仙子的蘇師姐,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嬌滴滴的聲音是在跟雲聽畫撒嬌?

  因為修為被廢,她就沒了傲骨,甘心跟雲聽畫這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在一起生活了!

  不,那是因為她沒得選擇。

  楚修眼神晦暗,袖中拳頭已然捏緊。他覺得眼前畫面極其刺目,很想上前一步,帶著蘇菁師姐遠走高飛。

  楚荀用手擰他的腰,沒擰動,自個兒還嘶了一聲。

  媽的,他那腰跟鐵板一樣,修為高就是了不起。這特麼是親弟弟,換做別人,他管他死活。還是周小胖攬住楚修的肩,說:「走,走我們前面等。」

  恰這時,雲聽畫又開口了。

  「你這裡有一點兒青灰色。」

  他也伸出手指去擦她臉,剛擦了一下,身後的楚修就厲聲呵斥:「住手!」

  雲聽畫眉頭一皺,得,現在什麼人都敢跟他比嗓門了?

  正要發脾氣,就看到他手擦的地方掉了一塊皮,他手一抖,快速拿開時手指刮到了蘇飴糖的臉,直接在她臉上劃出了一道血槽。

  白嫩嫩的一張臉,此刻看著極為可怖,跟異聞錄裡頭橫死的女鬼差不多。

  偏偏她還渾然不覺,手伸在嘴前打了個哈欠,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問:「青灰色,難道是沒休息好?」

  她要伸手揉眼睛,楚修再次阻止:「是毒,你中毒了!」

  「臉,臉,你的臉……」楚荀嚇得聲音都哆嗦起來,倒是旁邊那周小胖反應快一些,「莫非是這些吃食有問題,王掌櫃,人呢,滾出來!」

  蘇飴糖這會兒才摸出面鏡子。

  對著鏡子一照,她登時手一抖,鏡子都險些沒抓穩。

  鏡中的臉上潰爛一片,像是長了一片膿瘡。

  她中毒了?在食物裡?誰要害她!

  那麼漂亮一張小臉蛋,怎麼一眨眼就成了這樣,偏偏她都不覺得有多疼,要是沒忍住癢抓幾把,看到滿手膿血豈不是要瘋掉。

  修真界真的太兇殘了!出個門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潑了硫酸,從前一直生活在法治社會的蘇飴糖心頭惶惶不安。

  她有點兒慌。

  王掌櫃上來後也嚇了一跳,不過他立刻讓人把桌上的飯菜全部留存,命店內負責這一桌的食修立刻到場,接著又派人去請鎮上的丹藥師,等一切安排下來,這才斬釘截鐵地道:「讓幾位公子受驚了,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幾位公子一個交待。」

  楚修緊盯著桌上的靈食。

  再看清楚其中一盤菜中一點兒不起眼的小碎屑後,楚修眼前一亮。他走過去,仔細查看,「果然是蘊石草。」

  現在就得等那個丹藥師過來了判斷這是幾葉蘊石草,若是高階就比較麻煩,低階的話,治療起來相對簡單一些。在場眾人,只有他神識強大能發現這些異常,只有他能幫到她。

  她那個廢物相公,能做什麼?

  楚修深吸口氣,轉身正要將自己查探到的真相告訴蘇師姐,就看到蘇菁手裡拿了個丹藥瓶,問:「就這麼直接喝嗎?」

  雲聽畫斜睨她一眼,沒好氣地道:「難不成還我餵你喝。」

  王掌櫃:「這毒還未確定,您的解藥是否對症還不知曉,貿然服藥怕是適得其反。」

  現在就是爛了片臉,要是搞得更嚴重了,我們可不認帳。

  「靈魄液,什麼毒不能解?」雲聽畫氣呼呼地說:「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毒我的人。」

  「李叔,看見是誰做的嗎?」

  陰影裡,一個人影走出來,答:「我一直站在附近,未曾看到有異,並非在珍饈閣動的手腳。」他神識籠罩了整個珍饈閣,要是有人在珍饈閣內下毒,他能夠注意到。

  除非動手的人修為比他高,但修為比他高的人整個小瀾州都找不出幾個,要害一個廢人,多的是方法,用不著下毒。

  王掌櫃剛鬆了口氣,就聽那灰衣人繼續:「應是靈植運輸過程中下的毒。」

  「這毒是三葉蘊石草,草葉與調料月牙香十分相似,被一併混在靈食裡端上了桌。」

  ……

  那邊,服下了靈魄液的蘇飴糖覺得臉上一陣清涼。

  就是體內經脈鑽心的疼,讓她臉色煞白,咬緊了牙關才沒喊出聲。

  這靈魄液的靈氣也太充裕了一些,哪怕如今她能吸收靈氣了,靈魄液內的靈氣對她來說也超過了劑量,偏偏這麼多人在,她也沒好意思喊疼,強忍著滿地打滾的衝動,用手捏住雲聽畫的袖子,把他衣袖都攥濕了。

  雲聽畫感覺到了蘇飴糖的微微顫抖。

  他知道她不能吸收過多的靈氣,但現在要解毒麼,也沒辦法。

  他抓了蘇飴糖的手,說:「扯什麼袖子,疼的話抓著我。」

  「我不怕疼。」

  說完就嘴角一抽,額角突突地跳,心頭直罵娘。

  這死丫頭手勁兒真大!

  媽的捏死我了,指甲掐肉裡了!回去就叫她把指甲給削了。

  艸,好痛。偏偏大話已經說了,疼也只能繃住,他冷著一張臉道:「給爺查。限你們一炷香時間把兇手給我揪出來,否則的話,我砸了你的店……」

  「是是是。」王掌櫃應了下來,私下派人搬救兵。

  只是他看了一眼蘇菁,又覺得或許不用那麼麻煩。

  珍饈閣本身就是蘇家的產業,蘇菁也是蘇家人,她現在不也沒事麼,看雲聽畫這麼緊張她,靈魄液都能拿給她隨便喝,想來她是討了雲聽畫喜歡的,既然如此,只要她站出來說話這事兒也就揭過了。

  這人倒是好命。

  曾經修煉順風順水,哪怕廢了,也能以色侍人,受盡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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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4 21:1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以牙還牙

  「蘇……」

  「大小姐。」王掌櫃沖蘇飴糖行禮道。

  蘇飴糖疼得站不穩,被雲聽畫一拉,直接歪頭靠在了他身上。

  她沒空管別的,咬緊牙關都費盡了全身力氣。

  這幅模樣看在其他人眼裡心中所想各不相同,本想在蘇菁面前好好表現一下的楚修心中更不是滋味,只覺得心中那片月光都蒙了塵,叫他心若刀割一般。

  王掌櫃道:「大小姐,這事情跟我們珍饈閣沒關係啊,我們肯定會盡全力去查,只是一炷香的時間哪夠。」

  「珍饈閣是蘇家最大的產業,大小姐你看在老爺的面子上,叫姑爺給我們寬限幾天吧。」

  蘇飴糖不答話,她怕一開口就是殺豬般的嚎叫。

  「不夠,廢物東西!」雲聽畫拿出傳訊符,通知下人找兇手,接著讓王掌櫃把桌子上的東西撤了,招呼幾兄弟重新坐下,他把蘇飴糖抱到一邊的軟塌上放下,這才繼續道:「哥幾個等著,看看到底是誰敢不把爺放在眼裡。」

  蘇飴糖躺著倒是舒服了一些,疼過了,腦子也清醒許多。

  她一個被廢的修士能有什麼存在感,而且下毒的人沒有下那種必死的毒藥,只想毀掉她的臉,這個戲碼太常見了,蘊石草的毒,加上珍饈閣還是蘇家的產業,她基本可以確定下毒的人是誰。

  還不就是之前購物時偶遇的堂妹蘇玥,當初那株三葉蘊石草就是被她給拿走了,剩下一星半點兒用來下毒也不足為奇。

  雲聽畫一盞茶還沒喝完,雲家的下人就出現了。

  兩個黑衣壯丁押著蘇玥走到雲聽畫跟前,「公子,就是她在食材裡動的手腳。」

  「珍饈閣膳食堂的靈廚師和端菜的小二都是幫兇。」

  蘇玥雙手被捆縛在背後,她拼命掙扎髮髻都搖鬆了,此刻正不服氣地質問,「放開我!你們在說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她向王掌櫃求助,「王掌櫃,去叫我爹來,雲聽畫你還講不講理了?你憑什麼抓我!」

  王掌櫃只覺頭大,他硬著頭皮問:「雲公子說三小姐是兇手,可有證據?」

  雲聽畫朝黑衣壯丁揚了下巴。

  那黑衣壯丁便拿出留影石,留影石上蘇玥做手腳的動作清清楚楚,根本容不得她抵賴。

  蘇玥登時臉色煞白。

  她選的那地方如此隱秘,為何會被留影石記錄下來?

  蘇飴糖:看來這些人都不曉得雲家這些東西有多普及啊。雲家不僅是小瀾州第一世家,他們還是隱藏的科技大佬?估計整條街都裝了監控,讓一切犯罪行為無所遁形。

  接下來留影石還記錄了靈廚師處理食材和店小二上菜時候的微小動作,單獨看發現不出什麼問題,但同時有兩個房間點同一道菜,特意將有毒的端到他們房間,並順手擺在蘇飴糖面前,足以說明問題。

  看來金丹期修士的神識並不能觀察入微,反而是監控器更好使。

  王掌櫃臉色也跟著變了。

  他怎麼不知道這珍饈閣內也有留影石存在,到底安放在何處?

  「你們怎麼能在珍饈閣暗藏留影石!」

  雲聽畫用茶盞敲了下桌子,問:「對哦,珍饈閣裡怎麼也有?」

  那黑衣人便道:「珍饈閣是蘇家租過來的,目前簽訂的租期是兩百年,還剩三十七年。」

  「哦。」雲聽畫點點頭,「那就不砸店吧。」

  差點兒把自家的房子砸了,產業多了愣是記不住。

  他反手抽出楚荀腰側的佩劍,並將劍遞給了看著臉色緩和的蘇飴糖,說:「蘇玥下毒害你,你來殺。」

  「我們雲家人有仇當場就報,絕不隔夜。」他再次強調了一遍。

  蘇飴糖:哈?

  他要她幹啥?殺人!

  蘇飴糖看向蘇玥。

  蘇玥頭髮散亂,眼神裡像是淬了刀,眸中恨意毫不掩飾。她嬌俏的臉蛋已經扭曲,彷彿下毒作惡的人不是她,而是蘇飴糖一樣。

  明明從前蘇家出力最多的是蘇菁那一家人,他們得了好處卻不曉得感恩,在蘇菁父母隕落之後,更是搶佔了她爹娘留下的修煉資源,讓蘇菁一個失去了修為的孤女受盡欺淩。

  她恨蘇菁什麼呢?恨蘇菁太過優秀,光彩奪目,以至於無人注意到她蘇玥?

  恨她一個女子,不用依靠任何人,憑藉自身實力就能闖出一片天,走出小瀾州,在大瀾州也能榜上有名。

  嫉妒是骨中的腐朽,是熬在心頭日漸濃郁的劇毒,讓她忘記了蘇菁一家付出的一切,只想毀滅她人的美好,成全自己的不足。

  蘇飴糖都替蘇菁委屈。

  她也想替蘇菁報仇。

  但直接殺人,蘇飴糖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她這會兒還真下不去手。

  其實就連蘇菁都沒什麼殺人的記憶,最多把人打傷打殘,叫她殺人,她真的沒經驗啊。

  這種下毒的犯人,能不能直接叫警察拖走?

  「愣著做什麼,接劍!」雲聽畫語氣有點兒不耐煩。

  他知道蘇家對蘇飴糖有多差,這蘇玥還敢當著他的面給蘇飴糖下毒,簡直罪不可赦,他就是要給蘇飴糖出氣,當街宰了這蘇玥,來個殺雞儆猴。

  仇當然是自己報才痛快,他把劍再次往前遞,說:「朝她臉上砍。」

  王掌櫃在旁邊求情:「大小姐,三小姐她是一時鬼迷心竅,你看你的臉不是沒事麼,還用上了靈魄液也算因禍得福,她還小,你不要……」

  蘇玥愣住,難怪蘇菁那張臉恢復得一點兒瑕疵也無,看著比之前好似更白嫩,她竟然用靈魄液解了毒!

  靈魄液,金丹期修士都搶破頭的靈魄液,雲聽畫都能隨便拿出來給蘇菁用,她怎麼這麼好命!

  她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嚷道:「王掌櫃,別求她!等爺爺來了&……」

  雲聽畫一記冷眼扔過去,「再多嘴連你一起砍了。」

  被他盯著的王掌櫃頓時噤聲,還朝蘇玥使眼色,奈何蘇玥接收不到,只一個勁兒地搬出家中長輩威脅蘇飴糖。

  「你殺不殺!」他心裡頭起了一把無名火,就看不得蘇飴糖這幅軟綿綿好欺負的樣子。

  他都主動來給她做主,直接給她遞刀了,她還猶豫不決,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沒半點兒志氣。

  這樣軟弱的兄弟,他都不想帶了。

  他得鼓勵她,激起她心中血氣。

  於是雲聽畫瞪著蘇飴糖說:「你不殺她,我就把你丟去餵山巔巔上的靈獸。」

  雲聽畫給了蘇飴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他還曉得要保密,沒直接把金精獸的名字給說出來。

  蘇飴糖真的很為難。蘇玥搬出的那些長輩她都懶得去翻記憶一一對應,若是從前的蘇菁或許有那麼一絲顧慮,她又不是蘇菁,她管蘇家人去死。

  只是叫她直接動手殺人,她目前還真的有點兒抵觸。一想到她手握著劍,把對方砍得血肉模糊的樣子,蘇飴糖都有點兒頭暈。

  對哦,她以前出車禍過後其實就有點兒暈血的呢。

  恰這時,那蘇玥轉頭盯上了雲聽畫,眼裡已經畜了淚,「雲聽畫,你也就知道欺負弱女子!」

  她這是發現抱雲聽畫的大腿更有效能夠一飛沖天走上人生巔峰了麼?

  蘇玥眼神倒是不差,一下子抓住了雲聽畫的弱點,知道他見不得人裝可憐。

  蘇飴糖立刻決定更柔弱一些,她不能被蘇玥給比下去,不能給她機會翻身,就在她打算攪攪手指頭時,雲聽畫已經嘻嘻笑了一聲。

  他走到蘇玥面前,「我一個煉氣三層的菜雞,才當得上一聲弱小。」

  「你們背地裡不是都喊我廢物的麼。」

  「你都築基期了,哪兒弱了?」旁邊楚荀視線落在蘇玥胸口,嘖嘖歎了一聲,「小倒是挺小。」

  周小胖心領神會,與他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蘇玥平時也是嬌嬌女,小瀾州頗有名氣的築基期女修,平時走到哪兒都有人捧著,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

  只有這群廢材,才不把她放在眼中。

  偏偏就是這群她看不上眼的廢材,仗著家中背景,就這麼肆意折辱她!

  楚修突兀出聲:「蘇師姐,你變了。」

  他眼睛深邃,會說話的眼眸裡藏著許多的聲音,似惋惜、似不信、似後悔……

  總之眼神複雜得蘇飴糖都懶得看,默默移開了視線。

  「是啊。」她無意識地接過了雲聽畫手裡的劍,用手指輕輕在劍身上擦拭,修長的手指在青色長劍上來回移動,時不時輕敲幾下,像是在問候老朋友。

  「我以前在外頭時刻謹記自己蘇家後人的身份,處處維護著蘇家臉面。」

  「誰若是欺負我這些弟弟妹妹,我會用手中的劍教他做人。」

  「可是後來呢……」

  「他們霸佔了我父母留下來的一切資源,把我趕出靈氣充裕的洞府,關在一個巴掌大的小閣樓裡好多年。」她把手抬到眼前,「那閣樓陰暗,也就豔陽天時,才能從狹小的縫隙裡飄進來巴掌大小一片光。」

  「我傷了元神、斷了經絡,沒誰給過我一顆丹藥,讓我療傷。」

  她語氣很淡,說話的時候還笑盈盈的,可就這個樣子讓雲聽畫更是心疼得厲害,他眼圈都有點兒泛紅了!

  「後來,也不問我的意思,直接把我賣到了雲家。」

  「這就是我從前護著的蘇家人。」她歪了下頭,看向楚修,眸中淚光盈盈,眼神卻又冷若寒潭,「你說經歷了這一遭過後,我會不會變?」

  「若是你。」她稍稍一頓,語氣嘲諷,「你會不會變?」

  雲聽畫已經怒髮衝冠,冷冷道:「李叔,走,我們去砸了蘇家。」

  李叔:「……」你這個衝動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少爺,這個得等老爺夫人回來了再定奪。」他說完之後就立刻隱入陰影,好似生怕雲聽畫喊他出去抄家一樣。

  雲聽畫心頭煩,他還得掩飾自己眼睛紅了,索性沖蘇飴糖一聲吼,「劍都拿了,你倒是砍她啊!」

  蘇飴糖這才抬頭,眼睛彎了彎,說:「算了。」

  她真殺不了人,下不了那個手。或許以後某天會真的走上這條路,但很顯然,不是現在。

  「她下毒毀我的臉,我也毀掉她的臉,就算扯平了吧。」

  話音落下,蘇玥拼命掙扎,也不裝柔弱了直接破口大駡,好似毀掉臉比要她命更可怕一樣。

  蘇飴糖: ( ̄ˇ ̄)/

  別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這也算是以毒攻毒,專治不服了?

  聽到要毀她的臉,蘇玥跟瘋了一樣掙扎,周小胖笑嘻嘻地上前安慰道:「還不快謝謝嫂子,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蘇玥恨得一口銀牙都咬碎了,她厲聲道:「蘇菁,你敢!」

  呵呵……

  我敢。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對於蘇玥來說,毀了一張臉,只會比殺了她更讓她絕望。

  蘇飴糖在儲物袋裡摸了摸,扯了一小片五葉蘊石草出來,還拿到雲聽畫面前晃,「你上次隨手給我的,我才用一點點兒。」

  圍觀眾人心裡再次不平靜,五葉蘊石草也隨便給?

  罷了罷了,習慣了就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看到五葉蘊石草,蘇玥才真的慌了神,這會兒聲音裡都帶了哭腔,「不,不要……」三葉蘊石草的毒還能解,五葉,五葉,必須要元嬰期大能出手!她的臉,她的臉完了……

  然雲聽畫已經興匆匆地取了葉子,並命令杵在一旁的王掌櫃親手塞到了蘇玥嘴裡,還威脅道:「她吞不下去,就給你也餵一片。」

  雲聽畫:蘇玥給三葉,她還五葉,不錯不錯,沒他想的那麼慫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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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太難了

  王掌櫃有苦難言,卻又不得不照做。

  強行給蘇玥餵下蘊石草後,不過瞬息功夫,她臉上就出現了紅點。

  五葉蘊石草比之三葉毒性更強,更難醫治,但它的毒不會立刻迸發導致臉部潰爛,而是在臉上出現一個接一個的紅點兒。等到整張臉佈滿紅點之後才一起潰爛,結痂,再繼續爛。

  因此五葉蘊石草的毒又叫一點紅。

  雲聽畫還饒有興致地在那數紅點兒,「一個點、兩個點、三個點……呀七個了。居然不繼續了?」

  七點為一輪,蘇玥的臉開始發癢了。她這會兒被捆住了雙手倒是不能去摳,反倒減緩了毒素擴散。

  「你瞧她現在像什麼靈獸?」雲聽畫問。

  蘇飴糖一時想不出來,她又不是馭獸宗弟子,對天底下的靈獸瞭解不多。

  在雲聽畫期待的目光下,她弱弱開口:「七星瓢蟲?」

  好像修真界也有這麼一種蟲子,都是作者創造的書中世界,有也沒問題吧。

  雲聽畫一愣,隨後哈哈哈哈大笑起來,並道:「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蘇飴糖:><

  他笑完了才接著說:「把人扔出去,沒眼看。」

  「爹,娘,爺爺……」蘇玥臉上又麻又癢,像是有無數蟲子在皮膚底下爬,她情緒崩潰,只顧著求救,為什麼她的那些依靠,一個都沒來。

  都這麼久了,一個都沒來!

  雲聽畫:「他們來了,被攔在樓下呢,把你扔出去,正好跟他們會合。」

  「要報仇去雲府。」

  「我們雲家人有仇當場就報,希望你們也別過夜,爺懶得等。」

  雲聽畫真是太囂張了,他站在窗邊撂狠話,紅衣飛揚,黑髮輕舞,真有反派邪魅一笑的範兒。

  蘇飴糖莫名覺得爽得很,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引發什麼後續作死劇情,她稍稍有那麼一點兒慌!

  把人趕走後,雲聽畫也覺得痛快,他這會兒興致高昂,打算直接去鬥獸場好好玩玩。

  蘇飴糖這會兒虛得很,哪都不能去,他得讓她直接回去好好歇著。

  「我們去鬥獸場了,你先回去。」

  蘇飴糖還未來得及表演楚楚可憐小白蓮,雲聽畫又祭出了殺手鐧。

  雲聽畫:「李叔。」

  哦豁,那個身形鬼魅的金丹期大佬又出現了,他直接拎起了蘇飴糖,把她拽到了空中。

  ╥﹏╥……她根本沒得選擇,只能被硬拽回家。

  蘇飴糖臨走前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你早點兒回家,我給你發傳訊……」還好剛剛逛街已經買了傳訊符並跟雲聽畫交換了「神識」電話號碼。

  周小胖笑得有幾分猥瑣,「嫂子管得很嚴啊。」

  雲聽畫哼了一聲,趾高氣昂地往外走,「走,去鬥場了,甭管她。我爹娘都管不住我,她那貓膽子,殺個人都不敢,敢管我?」

  我管她還差不多。

  她憑什麼管我?

  嘁……

  ——

  「李叔,我自己騎馬回去,你還是守著他吧。」這李叔穿一身灰衣,頭戴兜帽,連臉都看不見,只露出一雙滄桑的眼睛,眼角皺紋疊起,看著年紀不小。

  李叔是隱藏在雲聽畫身邊的金丹期大佬,負責保護雲聽畫的,他這會兒拎著她走了,雲聽畫身邊豈不是沒人保護。

  不妥不妥!

  李叔:「少夫人,少爺身邊還有人看著,實力不比我差。」

  哦,蘇飴糖這才稍稍放心一些,同時她又想,雲家在小瀾州已經屬於獨霸一方的存在,背後又有馭獸宗,那能威脅到他們的只能是外來人。

  這樣一看,那個自稱是大瀾州來的秋玄池真的很可疑啊。

  蘇飴糖被金丹期大能給揪回了小藥山。

  速度快過飛馬,感覺不到十分鐘,她就已經下了地。

  他們走的是正常上山的路,李叔將她帶到入口後便說:「你有玉牌,自己進去吧,小藥山上的房屋已經重新修葺好,靈田那些下人沒整理,畢竟是四階靈田,他們不敢隨意處置。」

  李叔停頓一下,略有些不滿地道:「老高要是看到他的田被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糟蹋成這樣,指不定得氣出病來。」

  「少夫人安心養好身體給雲家傳宗接代就好,其他的事兒你交待一聲,自有下人去做。」

  「鳳凰山和冷翠山的結界都重新加固,少夫人只需待在小藥山即可。」

  蘇飴糖悶聲不說話。

  雲聽畫說過,這靈田是雲家的田,之前那個靈植師他們家花了大價錢養著,浪費了那麼多昆吾草種子也沒種出個東西,後來還不斷索要更多的修煉資源,因為工錢沒談攏他自己走掉的,這李叔說這是老高的田,莫名讓蘇飴糖覺得不太舒服。

  她又開始發散思維了。

  雲聽畫會出事,會不會是身邊出現了叛徒?

  完了,她現在這德行,真是見誰都可疑。

  蘇飴糖跟土生土長的小瀾州人不同,對修真界大佬沒有那麼多敬畏之心,這會兒被金丹期的李叔不輕不重地語氣敲打兩句,她也沒有誠惶誠恐地道歉,但也沒傻乎乎地去爭辯,只是裝作沒聽懂。

  李叔深深看了她一眼,說:「你走吧。」

  她就轉身走了,默默上山。管他金丹不金丹,她在金丹期大圓滿的靈獸爪子底下都苟活了那麼久,還有什麼好怕的!

  步行走了幾步,蘇飴糖就掏出了今天剛買的儲物法寶。

  她體內靈氣不多,那些仙氣飄飄美輪美奐的法寶皆不能用,因此她買的飛行法寶也是一個機關鳥,樣子長得像鴕鳥,比雲聽畫那只看著要稍微秀氣一些。

  她先去了鳳凰山。

  鳳凰山有結界,她也沒進去,就在結界外扯開嗓子喊。喊的時候還看了看,綠燈草又長得鬱鬱蔥蔥,想來鳳凰山已經恢復如初。

  滾滾竹子問題解決後就沒再去鳳凰山鬧事,它們的生活也輕鬆多了。

  不多時,熊三它們就出現在了結界那邊,雖面對面卻無法觸摸,像是隔了一層玻璃罩。

  蘇飴糖:「上次你們給的留影石壞了,這次我出去買了新的。」

  她嘗試著把手伸進去,奈何無形的結界將她阻攔在外,蘇飴糖撇了下嘴,「雲聽畫原來說鳳凰山可以進的。」

  他只是叫她最好別去,沒說不能去。

  剛剛那李叔說鳳凰山結界也重新加固了,卻是把她也給攔了,不讓她四處亂竄。

  以前那個留影石是靈獸們打了標記,他們想打開就打開,蘇飴糖只能被動接收視頻通話,現在這個具備了主動呼叫功能,不過需要雙方各注入一縷神識在其中。

  熊三招呼一隻普通兔子蹦出來,蘇飴糖將一個小儲物袋一起掛兔子脖子上。

  兔子又鑽過結界,熊三接過留影石後,它們幾個都留下印記,這才取下儲物袋又讓兔子單獨把留影石送出來。

  「我在外面還買了一些吃的玩的。」她在店裡看到一些球形的法寶,總覺得靈獸應該挺喜歡的,就多瞅了兩眼。

  然後……

  土豪雲聽畫直接就大手一揮,「買買買!」

  看上什麼買買買!

  把伴手禮送鄰居後蘇飴糖就急著回小藥山,她還有許多事要做。靈田裡的植物他們沒動過,現在也不曉得長什麼樣了,是不是都死光了?

  從滾滾那得的玉髓碎片她還沒仔細查看,事關男主機緣,也不能掉以輕心。

  還有,剛剛那李叔提到孩子,她這才反應過來,修真界懷個孩子其實並不容易,大概修真界男性精子質量堪憂?反正男男女女孕育後代都比凡人要艱難許多,是以那些世家才更容易嬌慣出一批無法無天的後輩,供男主一次又一次的打臉。

  原文蘇菁是有孩子的。

  她那身體要受孕,然後再生下孩子恐怕至少得好幾年,就算她吃了大量靈丹妙藥調養好身子立刻懷孕生子,也得要個差不多兩年吧。

  更何況雲聽畫那熊孩子進門不就撩狠話,絕對不會碰她。這個孕育孩子的過程必然也是經歷了一段坎坷的,所以,雲家覆滅其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快。

  這事情發生至少在兩年後。

  當然,因為原文裡對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描述,到底其中有沒有一些隱藏信息,蘇飴糖也不得而知了。

  蘇飴糖:很多事情都說不通,絕對有隱藏秘密沒找出來。

  她還需要繼續發掘信息,爭取擺脫宿命的安排。所以說出現太早太過炮灰了也不好,手握劇本也沒用啊!

  這些,書裡都特麼一個字沒寫呢。

  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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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師姐

  蘇飴糖騎著機關鳥回小藥山,坐在鳥上的時候腦子裡就轉個不停,各種發散思維,腦補了各種各樣的劇本。

  等到了小藥山山頂,蘇飴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的小房子修得更大了一些,單間的竹樓如今修出了四間,有客廳、臥室、廚房以及單獨的廁所……

  這才一天的功夫,房子都拆掉重建了?

  屋外的靈田倒是沒動,只不過跟她想像的一片狼藉也不同,田內的土豆苗和其他靈植長得鬱鬱蔥蔥,就連那葡萄藤都在歪倒的架子上爬了起來,還順著架子纏上了木柵欄,一路蜿蜒到了無花果樹上。

  沒有人為的約束,它們自然生長,淩亂之中透出一股狂野的美感,勃勃生機是在深秋裡積蓄力量,向寒意亮出的刀鋒,叫蘇飴糖都眼前一亮。

  要不就不拘著它們,讓它們自由生長?

  她視線落到田裡,那些被毀掉的土豆也長得極為茂盛,反而是中央那株從前漲勢喜人的小燈泡如今像個小可憐似的被其他植物給遮了大半,只露了兩片細長的葉子出來,被擠得都無精打采的了。

  「你一株雜草還長不過別人。」蘇飴糖把壓在它身上的葉子挪開,然後對幾株土豆下了狠手,給小燈泡騰出片位置。

  她原來在田裡放的軟墊還在原地,只不過沾了許多泥,又髒又破儼然不能繼續用。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進了屋,把屋內陣法開啟後,蘇飴糖把滾滾給她的玉髓碎片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裡仔細看。

  碎片一共有五片,最大的有拇指指甲蓋大小,最小的像芝麻粒兒。

  蘊石草的葉子溫養神識是要點燃,而這玉髓,則需要將神識注入其中。

  蘇飴糖選了最小的一片嘗試。

  她覺得使用了玉髓後,精神頭倒是好多了,就好像飽飽的睡了一覺後起床,先伸個懶腰,再精氣神十足的開始新的一天。

  但一看識海,仍是密密麻麻的碎片,只叫人頭皮發麻。

  蘇飴糖:好像跟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男主得到玉髓之後,識海直接跨了一個境界,以後元神修煉速度也遠超旁人,通俗來說,就是他金丹期的時候,元神就有別人元嬰期那麼強大,這是他越級打怪的最強殺手鐧。

  蘇飴糖本以為她現在神識這麼破破爛爛,一丁點兒玉髓也能叫她識海改善,起碼也能凝成一滴水,哪曉得根本沒變化。

  碎片依舊是碎片,還得她自己一針一針的縫。

  吸收玉髓沒有吸收靈氣那般的刺痛感,她不信邪,把其他幾片玉髓通通吸收,然後發現識海依舊沒什麼變化,倒是她這會兒頭腦清醒,就跟喝了幾大杯咖啡一般,都想立刻拿出今天買的那些玉簡圖譜,痛痛快快的學習一番了。

  腦子清醒,思維也轉得快。

  蘇飴糖推測雲家覆滅至少還得兩年。

  而造成雲家覆滅的兇手,只能是外來勢力,修為應該在金丹後期,甚至是元嬰境界。

  她這樣的菜雞,又不能透露劇情相關的事,想要靠自己修煉來幫助雲家脫困不切實際,而她目前唯一能抱到的大腿,只有冷翠山上的黑白滾滾了。

  滾滾的修為是金丹期大圓滿。

  她還聽說滾滾其實是可以突破元嬰期的,它就是懶,不願意衝擊元嬰境。

  它太懶了,按照原劇情,雲家出事它沒準都在睡大覺呢。

  所以,她若是能討好滾滾,在雲家遇到麻煩的時候說服滾滾前來相助,基本上能解決問題了吧。

  若是連滾滾都解決不了,那敵人太強大,他們只能躺平任嘲了。

  如何才能討好一隻滾滾?

  首先,她得把冷翠山的竹子給照顧好了。

  最好能改善一下滾滾的生活環境,它隨時倒地就睡,地上哪有軟軟的窩裡舒服是吧。

  不知道這隻滾滾喜不喜歡梳毛。她想弄一把可以按摩的小……

  大梳子。

  給冷翠山上的大滾滾梳毛,怕是得要個釘耙。

  正想著,蘇飴糖感覺身上的傳訊符輕微晃動一下。她腦子裡都響起了BGM,「小甜甜,接電話啦!」

  雲聽畫找她了?

  蘇飴糖連忙把傳訊符掏出來,神識微微注入一縷,忽覺對面氣息不對。

  她只跟雲聽畫交換了傳訊符的呀。

  修真界的傳訊符還忒麼能打錯電話的?

  「蘇菁,真的是你。」聲音有幾分低沉沙啞,好似說話之人情緒也複雜得很。

  對方的聲音略有些耳熟,她正努力回想在哪兒聽過,就聽對方繼續說道:「蘇菁,是我。」

  哦,蘇飴糖想起來了。這說話的人白天才見過,就是那個劍宗楚修。

  她沒有跟楚修交換傳訊符。

  蘇飴糖心頭一跳,她的確沒有跟楚修交換傳訊符,但蘇菁跟楚修交換過傳訊符。

  傳訊符是神識綁定的,符只是媒介。哪怕更換了一個傳訊符,曾經有過神魂烙印的修士,彼此之間無需再打烙印,便能直接進行交流。

  新買的手機都不需要一鍵轉移電話號碼,因為電話號碼都存在了內存卡裡。

  他們的神識,大概就是那個內存卡了。

  難怪他一開始用那樣的語氣說話。

  「蘇菁,真的是你!」

  他白日裡在那說蘇菁你變了,難不成還真懷疑到了奪舍,若是這傳訊符無法接通,她豈不是會被打成魔修!

  蘇飴糖一陣後怕。

  原來她已經被人懷疑過了。

  是因為她融合了蘇菁曾經記憶的緣故嗎?她跟蘇菁的神識是融合貫通的,所以才不影響傳訊符的使用?

  蘇飴糖猜不出個所以然,她冷靜下來,皺眉道:「你有什麼事?」

  「師姐,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苦。」

  不不不,其實我現在一點兒也不苦。

  她穿過來之前也是一個人過,沒了一雙腿,基本都待在家裡。好心人很多,她也快快樂樂的迎接著每一天,然而心底裡依舊有站立起來的渴望,所以能夠穿到這本書裡重活一次,對蘇飴糖來說其實是幸福的,並不苦澀。

  她喜歡這裡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以及那一群大小萌物。只要小命能保住,她能在這裡苟很久!

  苦的是那些年被關在小閣樓裡的蘇菁,沒了父母,親人落井下石,身體和心靈都備受煎熬。日日夜夜,猶如烈火烹心。

  可在她痛苦難受的時候,她指點過劍術的師弟從未出現過,沒有問她過得好不好。

  這些屬於蘇菁的記憶。它就在那裡,像是一本書。

  楚修的話就好似給了她一個檢索條目,讓她從翻開了那一頁。

  這個所謂的師弟呵……

  楚家也是世家,楚修實力也不錯,在小瀾州的青年才俊裡頭佔據了一席之地。他若有心出力,怎麼也能照拂蘇菁一二。

  但是他沒有。

  如今跳出來裝什麼好人呢?

  蘇飴糖:「有事你就直說吧,沒事我掛了。」

  「掛?」楚修顯然沒理解到掛是什麼意思,他愣了一瞬,隨後才道:「師姐,我現在是築基期大圓滿境界了。」

  「哦,恭喜?」築基期大圓滿,也就蘇菁好幾年前的修為境界,在新手村裡可能算厲害一點兒,出去了什麼都不是啊。

  槍打出頭鳥,楚修你這個年紀在新手村稱霸太早的話,沒準會跟男主對上哦。

  「我下個月就會衝擊金丹。結丹成功後便能拜入大瀾州鼎劍閣,劍師傅堰會收我做親傳弟子。」

  蘇飴糖:「祝你一路順風。」

  「師姐,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求師傅給你要一個虛空靈舟的位置,只要我結丹成功,立刻就來接你。」楚修急切地道。

  「結丹那日必有長虹貫日,師姐,你等我。」

  臥槽,這是要讓她跟他私奔?翻看蘇菁的記憶,蘇菁原本對楚修這個師弟是有那麼一丁點兒好感的,蘇菁有遠超同齡人的實力,只有這個楚修,勉強跟得上她的步伐,沒有被她拉下太遠。

  在她眼裡,整個小瀾州也只有楚修能接下她的劍,因此,她對楚修感官不差。

  問題來了,原文蘇菁到底奔沒奔?

  後來那女兒是不是雲聽畫的孩子呀……

  她是不是得重新擼一下漏掉的關鍵劇情了。

  原本的蘇菁到底死了沒有,是被雲家用靈丹妙藥救了回來,還是說被魑魅魍魎奪了舍?

  後面那個在文裡作妖的蘇菁……

  文裡點名了她是男主曾去過的小瀾州人,當年第一世家的兒媳,名字也一樣,身份是對得上的,但那個人是不是真的蘇菁,還是披著蘇菁皮的其他人呢?

  記憶裡的蘇菁是個有傲骨的劍修。手中劍是她心中摯愛,亦是她挺直的脊樑。她的劍意猶如清風明月,孤山白雪,這樣一個人,會做出後文裡的那種事嗎?

  此刻,蘇飴糖懷疑那個蘇菁已經是換了芯子的人了。

  只是這些都是未解之謎,作者都沒寫,她只能瞎幾把亂猜,到底真相如何,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

  「師姐!」楚修的聲音再次響起,「師姐你聽到了嗎?」

  蘇飴糖想得太入神,都忘了傳訊符還是激活狀態。

  「晚了。」她語氣很冷。

  「早些年,在最困難的時候,不見你說一句好話。」

  「你劍道遇到瓶頸,是誰指點你的?」蘇飴糖提高了音量,質問道。

  她沒繼續說話,就要楚修回答,一聲聲質問,就是她刺出的利刃。

  「是師姐。」楚修聲音苦澀。

  「是誰將自己的練劍心得一字一句記錄在玉簡裡,供你揣摩?」

  「是師姐。」

  「是誰與你一起挑戰高階凶獸,為了激出你的劍氣?」

  對方聲音更加細弱,彷彿把痛苦都揉碎了藏在了聲音裡,「師姐。」

  「呵,原來你還記得。」

  其實這些都是蘇菁順手而為,她一直都有記錄心得的習慣,平時也喜歡越階挑戰,對楚修有頗多照顧,起初也是因為她從楚修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熱愛。

  哪怕在她劍下次次受挫,他也不氣餒,努力提升自己,再次迎接挑戰。

  那是對劍道的熱愛。

  只是蘇飴糖覺得楚修現在跑來說這些好沒道理,她非要指出來,戳著他的心口問問他有沒有良心。

  這個時候叫蘇菁跟他私奔,心思只能說是齷蹉! 就這樣的人,經脈盡斷元神崩潰的蘇菁若真的跟他走了,日後不曉得會過成什麼樣子。

  「我已是個廢人,不配做你師姐。曾經的同門情誼不必再提,一刀兩斷吧。」蘇飴糖冷聲道。

  「師姐,我馬上就結丹了,雲聽畫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楚修急道。

  呸!

  這人就是個渣。

  到頭來,還是覺得蘇菁是貪慕榮華富貴,不肯跟他走。

  「就你這道心,你結個屁的丹,滾!」蘇飴糖氣咻咻地掛了電話。可惡,日後她有能力,遲早廢了這傢伙的劍道。

  她這邊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想翻個說明書出來看看怎麼切斷跟其他人的神識烙印,實在是新換的傳訊符是個新款,跟記憶裡蘇菁使用的大不同,她一時沒摸到其中機關。

  偏偏還沒使用指南,真叫人頭禿。

  那邊楚修則是握著傳訊符一臉茫然。

  傳訊符沒了光亮,對方已經切斷了神識聯繫。

  曾經,師姐都會問他還有什麼不懂的嗎?還有沒有要問的。

  等到他確定說沒有了,他們倆才會一起中斷通訊,如今,卻是這等光景。

  他將傳訊符放到一邊,把一枚玉簡拿了出來。

  玉簡裡有師姐的聲音。

  「今日揮劍三千次,力竭而止,深夜披衣沐月,回憶日間種種,心有所悟,取劍嘗試,手臂脫臼,未果。」

  「劍者,無所不至,無堅不摧,一心向道,此生不悔。」

  「置之死地而後生,生死攸關之際方能激發潛力,劍氣順勢而生。明日前往落日山谷,越階殺敵。」

  「雨夜偶遇夜遊獸群,擊殺夜遊獸十二頭,換得靈石百顆,腰腹三道爪痕,臥床一月餘。」

  「疾風成影劍如霜,快,我出劍還能再快一些。」

  「無他,唯手熟爾!」

  前面略顯嚴肅,後面則輕快許多。

  「今日與師弟切磋,發現師弟悟性極高,至於所說瓶頸,唯有不斷雕琢,方可成器。師弟何時不用靈氣只用竹枝能劈碎方晶石,何時便能突破這層桎梏。」

  玉簡裡,師姐喃喃自語,「要不要告訴他呢?」

  後來,他主動上門請教,這塊玉簡就到了他手裡。

  他還記得跟師姐一起練劍的那些時光。

  是拂過河面的清風,是春日枝頭上的花,是凜冽劍光下,藏在眉眼裡的溫柔。

  往事已殤,獨留他戀戀不忘。

  楚修不願放棄,他還想說:「師姐,雲家要靠不住了。」

  然而傳訊已經無法連接,他這才意識到,她說的一刀兩斷是什麼意思。

  連傳訊符都不保留了麼?

  楚修心中立誓:「不管怎樣,我都會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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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身世

  蘇飴糖好不容易摸索出傳訊符的那些小機關,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楚修的那縷神識烙印給移除了。

  沒了楚修,撇開她自己加的雲聽畫和鳳凰山靈獸們,蘇菁原來的聯絡人裡就還剩下三個。

  一個是蘇菁當年的師父雁秋生,在她出事前一年已經離開了小瀾州,這便斷了聯繫。

  一個是琳琅鎮一位掌櫃,蘇菁有時候會去那裡採購東西,賣點兒靈石等等。

  最後那個就是蘇菁的祖父,雖是血緣至親,做出的事卻是叫蘇飴糖都犯噁心,她當即打算贈送蘇老頭拉黑刪除一條龍。

  哪曉得就在此時,傳訊亮了。

  「蘇菁,看到你在雲家過得很好,老夫很是欣慰。」

  楚修好歹是外人,蘇家卻是蘇菁的血脈至親,蘇飴糖不願跟這個祖父嘮嗑,但對方似乎急切得很,說話很快,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來意。

  「蘇玥她知道錯了。你做姐姐的,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五葉蘊石草的毒,整個小瀾州只有雲家能解。」

  「蘇菁,就當爺爺求你了。」

  蘇玥是你孫女,蘇菁就不是你孫女了?她到死都沒恨過你們,只是失望和絕望,失望是想不明白你們為何如此對待她,絕望則是劍道折斷,再無信仰。

  蘇飴糖又有脾氣了,她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死去的女劍修,「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你不知道,是蘇玥先下的毒?用的還是我與爹千辛萬苦在古墓秘境裡採來的藥草!」

  「雲聽畫說了,你們要解毒要報仇都找他,我做不了主。」

  「不就是爛了一張臉麼,我父母雙亡經脈盡斷,怎麼不見你多看一眼?」

  對面傳來一聲重重地歎息。

  別以為打親情牌有用,她早就不是蘇菁了。

  那個為蘇家付出一切,卻因為失了修為被你們放棄,各種苛待折辱的蘇菁已經死了!

  不料,他說出的話讓蘇飴糖愣住。

  「蘇玥比你重要,是因為你是蘇齊撿來的。」

  「呵呵,我們蘇家,生不出你這麼優秀的孩子,十二歲築基,那些大宗門的許多親傳弟子也拍馬不及啊。」

  「若不是我們蘇家,你早就死在荒野。」

  「早期,你的修煉資源也是我們蘇家提供,甚至比其他孩子都要好得多。我們將你撫養長大,培育成才,我的兒子兒媳都死了,你卻活了下來。我不願再照拂你,有錯嗎?」

  他質問完後感歎:「我這裡有一件與你身世有關的信物。只要你治好蘇玥的臉,並讓雲家承認我們親家的關係,將琳琅鎮十分之一的利潤分給我們,我就將信物交給你。」

  「相信有雲家相助,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嗨呀,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琳琅鎮有一半的產業都是雲家的,十分之一的利潤也極為可觀,他也真敢想。

  身世之謎?

  謝邀,老娘不敢興趣!

  「雲少爺那麼寵你,這麼點兒條件他肯定會答應,現在他爹娘又不在府中,只要你哄他定下心魔契約,哪怕他爹娘回來也無法更改。」

  蘇飴糖:「我有一句話送給你。」

  蘇老爺子:「你說。」

  蘇飴糖:「天涼了,讓蘇家破產吧。」

  「你個混帳東西!養不熟的白眼兒狼……」他還欲再罵,傳訊卻已中斷,再想聯繫卻是沒辦法了。

  「老爺子,蘇菁怎麼說?」蘇老夫人保養得宜,雖有一百餘歲,如今看著仍是個中年婦人,穿一身靈氣法袍,端的是雍容華貴。「玥兒的臉可不能再拖了,她剛跟靈藥宗那弟子處出些感情就遇到這事兒,這可怎麼辦。」

  「蘇菁不同意,靈藥宗那弟子也沒辦法?」蘇老爺子沉著臉道。

  老夫人:「那是五葉蘊石草的毒,他宗門內長老倒是能解,可他一時也不能回去,玥兒這臉眼看著越來越可怖,她情緒失控,都有了輕生的念頭。」

  「那蘇菁油鹽不進我有什麼辦法!誰曉得雲家那廢物會那麼看中她。」

  明明打聽過雲聽畫的喜好,他根本就不喜歡蘇菁那樣的女人。沒有哪個修士,願意娶一個修為全廢的廢人,哪怕她那張臉貌美如花也不行。

  修士娶凡人都會被人背地取笑,更何況娶個廢物。

  若非這個原因讓他們覺得蘇菁沒了價值,他們也不會對她那麼苛刻了。

  早知道有今天,他們肯定會對蘇菁好一點兒。

  「老爺,夫人,玥兒又在尋死了,你們想想辦法,救救她啊……」院子裡,女人哭嚎的聲音傳來,讓蘇老爺子臉色更加陰鬱。

  來的人是蘇玥的母親,他的三兒媳。

  蘇老爺都不願出去見她,只是厲聲道:「讓她去死!」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遇到事了只曉得哭哭啼啼。

  蘇老爺繼續道:「蒼山古墓秘境不是要開了,把她送進去,裡頭靈藥頗多,若她有那機緣,何嘗解不了毒。原來那株三葉蘊石草,就是老大在秘境裡找到的。」

  他那個能幹的大兒子死得早了點兒,委實可惜。在他看來,三人進去,只活了蘇菁一個,那丫頭就是個天煞孤星。

  門外哭聲戛然而止。

  隔了片刻,才有更加淒厲的哭聲傳來,「爹!蒼山古墓秘境裡頭險象環生,進去的人能活著出來的不足一成,您這是要玥兒去送死啊!」

  「蘇菁當初不就活著出來了。」蘇老爺子不耐煩地道。

  他最後呵斥一聲:「滾下去。」

  這下,屋外終於徹底安靜。蘇老爺子轉身走進書房,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

  把書翻開,內裡空空,藏一暗格,需得注入他的神識方能打開。

  盒子裡放的是一片樹葉,這就是蘇齊當年撿到蘇菁時,蘇菁身上的信物。

  樹葉正面綠,反面青,兩面皆有一道劃痕,像是被人對折過。表面看著平平無奇,也只能感受到微弱靈氣,像是低階靈植的葉子。

  然而就是這麼一片看似普普通通的葉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當年他用能夠暗算金丹期修士的高階法寶來攻擊它,都沒能在樹葉上留下一絲痕跡。

  加上當時的蘇菁還是個嬰兒,衣服破破爛爛不知道在河中飄了多久,沒有食物卻身體健康,精神狀態奇佳,很顯然是有寶物護體。

  她渾身上下,唯有這片樹葉是他們看不透的。

  他頓時認定此物不是凡物,從自己大兒子那邊拿了過來,當年還曾佩戴在身上,以為會有養神一類的效果。豈料帶在身上後總感覺涼颼颼的,好似有陣陣冷風從樹葉裡吹出來,吹得他渾身發冷。

  沒辦法,他只好把樹葉收了起來。

  如今想用此樹葉跟蘇菁換資源,沒想到她居然一點兒不動心,老爺子心情煩躁,抓著樹葉子都想一把揉碎了它。

  老夫人看在眼裡,「雲聽畫既然那麼寵她,或許會對她的身世感興趣。」

  「你寵個玩物還管它爹媽是誰?接過來一家團聚其樂融融?」

  老夫人被噎了也不生氣,「雲聽畫若是真的迷慘了她,肯定願意哄她開心呀。你們男人,寵一個女人的時候,可不是跟鬼迷了心竅似的,刀山火海都敢去,天上的月亮都想摘下來。」

  寵的時候是真寵,厭的時候是真厭。

  女人要抽離一段感情是抽絲剝繭,而男人則是快刀斬亂麻,感情來得快也去得快,端的是無情。

  「那就派人去打探一下雲聽畫到底有多看重她。」蘇老爺子眉頭稍稍舒展,「希望她是真的把那廢物給迷住了。」

  「嗯,老爺,你消消氣。」

  ——

  蘇飴糖刪掉了蘇家人神清氣爽。

  她現在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彷彿頭上帶了個懵圈兒光環,那個什麼身世之謎就算了吧。反正穿到一本書裡,大家都是為主角團服務的NPC,身世什麼的無所畏懼。

  她在整理今天買的那些功法玉簡和靈植圖譜。

  要種好竹子,必須惡補專業知識,靈植師需要修煉的法術她一個都還不會,完全是個半吊子,得惡補一下才行。

  雖說蘇菁是劍修,但蘇飴糖因為穿越和性格原因,她並不是那麼喜歡打打殺殺,當個靈植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既是她的興趣愛好,又還能作為一份職業賺靈石。

  冷翠山上的綠竹叫玉堂竹,是三品靈竹,偶有變異可達四品,甚至更高。

  三品靈竹,雖不會主動攻擊,但它的防禦能力已經可以媲美人類的築基期了,蘇飴糖這才意識到雲聽畫給她的春風化雨訣有多厲害,以她目前的實力,竟然能夠用法訣燒毀玉堂竹,換句話說,這就是越兩級打怪啊!

  她打定主意,春風化雨訣的修煉絕不能放下。等每日春風化雨訣修煉完畢,再談其他。

  她拿出靈植師入門心法看。

  靈植師入門需要學會的功法有三個。

  一個是如沐春風。這個法訣怎麼說呢,有點兒帶迷幻作用,就是施展之後沉睡的種子們就誤以為是春天來了,然後肯定要奮力地發芽,嗖嗖地生長。

  第二個是大地回春。這個就是個土系法訣,能夠讓土壤更加肥沃,當然個人精力有限,前期肯定達不到高階靈田的效果。

  最後一個就是和風細雨。

  和風細雨,潤物無聲。一句話解釋就是給靈植澆水,學會這三門功法,就能去考個靈植師資格證了。

  三種功法皆有九層。

  其中,只要能把三種功法通通修煉到五層以上,就能成為中品靈植師,這樣的人出去找工作就不愁了,就算不需要種田,那些大宗門為了宗門靈氣供給以及充門面也會種植大量靈植,少不得要靈植師照顧。

  當然,能夠將這三種功法修煉到五層以上的修為無一不是金丹期,目前以蘇飴糖煉氣初期的實力,她能學會一層就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不曉得是不是蘇菁悟性佳,資質好的緣故,蘇飴糖發現入門不難。

  比春風化雨訣不曉得簡單多少,她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把三個功法學會並運行了一個周天,並且還不算疲憊,本想繼續,又想著今日還沒縫補神識,便又坐回床上縫了五片碎片。

  服用玉髓的好處到底是體現出來了。

  她一次性都能縫五片碎片了!

  神識也修煉完後,蘇飴糖就已經精疲力盡,她躺在床上想,既然要討好滾滾,肯定得到冷翠山上去,然而現在那李叔在冷翠山和鳳凰山都重新佈置了結界,她進去不了,是不是要跟雲聽畫提一提呢?

  她怕雲聽畫像上次一樣兩個月後才過來。

  索性拿出傳訊符,問:「聽畫,你什麼時候回來?」

  總覺得喊聽話有點兒拗口,聽話聽話,咋不叫乖乖呢。

  「催,催什麼催!」雲聽畫不耐煩地聲音傳來,「就這麼離不得我?」

  雖然嘴上不耐煩得很,但他還是把機關鳥的速度都加快了一些。

  蘇飴糖:「……」

  不是,我沒有。

  「好了,開門!」

  咦?他已經回來了嗎?

  新屋子換了陣法,雲聽畫沒鑰匙麼?蘇飴糖乖乖起床開門,就見雲聽畫手裡拿著一塊玉牌在轉圈兒,這不就是陣法的鑰匙麼?

  「你有鑰匙啊。」

  雲聽畫得意洋洋:「怎麼,爺白日裡給你撐腰,晚上還使喚不動你了?」

  「今晚你好好伺候我知道嗎?把小爺我伺候舒服了,以後有的是你的好日子。」

  蘇飴糖臉瞬間爆紅。

  她懷疑雲聽畫喝醉了酒,否則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不久之前,他還指著她說,絕不會碰她這樣的呢!

  蘇飴糖偏過頭,一臉糾結地看著他,要怎麼拒絕才不得罪人?

  「先給我上一盤土豆!哈哈哈……」

  TAT!

  哦,是她想歪了。叫你思想不純潔,他還是個孩子啊!

  蘇飴糖連忙跑到田裡挖土豆,洗土豆,去皮,生火,烤。除了土豆,她還打算準備一些別的吃食,只因她發自內心的感激雲聽畫。

  誰對她好,她都想加倍地還回去。

  她這邊忙個不停,那邊笑呵呵的雲聽畫反而不滿了,他倚在門口看她腳不沾地地轉了轉去,忽道:「你脾氣就這麼好,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叫你殺個人你都不敢,別人都欺負到你臉上了,你都不殺她。」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

  合著他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氣呢。

  其實對於蘇玥來說,毀了她的臉恐怕比殺了她更叫她痛苦。

  蘇飴糖想,任何一個在和平年代法治社會長大的正常人,受到了那麼好心人關照的人,都無法一穿過來立刻做到殺人猶如殺雞吧。

  可這個她沒辦法跟雲聽畫解釋,她只曉得,熊孩子不高興了,就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嗯,你教訓得是。我會努力,凶一點兒!」蘇飴糖還做了個瞪人的表情。

  雲聽畫一愣,心道:「奶凶奶凶的,怎麼有點兒可愛呢!」

  哪個傻叉說蘇菁冷傲目中無人的?她這樣子,比鳳凰山上的山雞……

  咳咳……

  雲聽畫放棄了這個比喻。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糊弄住我。」雲聽畫覺得他得讓蘇飴糖記住今天這個教訓。

  「我白日裡不是說了,你不殺人,我就把你丟出去餵金精獸!」他伸手去抓蘇飴糖的手腕,兇神惡煞地道:「走,我去給金精獸加餐了。」

  他力氣大,把蘇飴糖硬拖上了機關鳥。

  蘇飴糖被他拉過去的時候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心知這熊孩子必然是喝醉了,這會兒酒後撒野呢。

  她如今也算是瞭解雲聽畫的性格了,知道他嘴硬心軟,做不出把她扔出去餵靈獸的事兒,不過想到他剛剛還在生氣她軟弱,蘇飴糖覺得這次她應該表現得強硬一點兒!

  起碼得稍稍反抗一下,否則又得惹惱他了。

  蘇飴糖似模似樣地掙扎起來,她是被雲聽畫強拉到機關鳥上的,被他塞在他面前鎖住,她想往前爬,差點兒又抱了鳥脖子。

  好在及時縮回手,才避免了空難事故。

  「我這麼瘦,身上肉都沒多少,抱著都硌手,不夠它們吃!」蘇飴糖道。

  雲聽畫:「……」

  他總覺得小甜甜說這話是故意在諷刺他。

  他新婚夜就是這麼說的,她還記著呢!

  「誰說的,它就喜歡吃排骨。」

  看蘇飴糖想施展馭風訣逃跑,他一把將她抱住,隨後臉就有點兒泛紅,心想:「排骨抱著也不奈嘛。」

  呸,一定是他酒喝多了,現在後勁兒上來,燒得臉燙。

  聽說男人容易酒後亂性,那時候看頭母豬都覺得漂亮。

  小甜甜雖然長得一般般,到底比母豬好上那麼一點點兒……

  「你別動!」雲聽畫磨牙喊。

  蘇飴糖手肘撞了他胸膛一下:「我不想死,給個改過的機會成不成,下次我一定,一定凶一點兒!」

  瞧她急得聲音都沙啞了,雲聽畫又有點兒心疼。

  只是他這次一定得給她點兒教訓。

  他坐直身體,碎碎念道:「非風動,非幡動,心動……」

  個屁啊。

  他把手鬆開些,圈著蘇飴糖的手都留出一些空間,接著才道:「你不要再動了。」

  挨得這麼近,你動動動,是當爺不是男人嗎?

  爺!喝了酒的!

  蘇飴糖往前縮了縮,委屈巴巴,「你要把我餵金精獸,還不許我反抗!」

  雲聽畫:沒見你反抗別人的時候這麼帶勁兒。

  恰這時,也到了地頭,雲聽畫嘿嘿一笑,直接一推,把蘇飴糖從機關鳥上給推了下去!

  蘇飴糖:「……」

  還好她現在有靈氣了。

  雲聽畫推她下來連個馭風訣都不贈送,簡直是熊得可怕。難不成,他還真想她死啊。

  這麼一想,她悚然一驚。

  快要落地之時,就見兩頭顏色粉嫩的靈獸從遠處蹦了過來,它們體型宛如河馬,頭上各有金角銀角一隻,跑動時將地面都踩出深坑。

  他真的把她丟到了吃人的金精獸地盤上。

  「大黃、小白,這是我給你們送的夜宵!趁熱吃。」頭上,雲聽畫騎在機關鳥上大聲喊。

  金精獸在鳳凰山山頂,關在一個特殊的結界裡,也就雲聽畫進得來。

  其他靈獸都知道山頂還養了兩隻叫大黃、小白的特殊獸,不過具體是什麼它們不清楚,這會兒聽到雲聽畫的聲音,大家齊齊搖頭。

  「那混球又在折騰人了。」

  楓:「他在欺負糖糖,我要去啄死他!」

  玄蛇問:「你敢?」

  楓頓時縮了脖子,「不敢。」

  「那怎麼辦?」

  熊三沉吟一下,「他不是喜歡山雞麼,捉兩隻山雞送過去吧。」

  冬施小狐狸不滿地道,「他就是喜歡山雞身上五彩斑斕的羽毛。盡喜歡花哨的,我一身純白皮毛不美嗎?」

  純紅羽毛、白毛、以及灰短毛的三隻靈獸面面相覷,最終齊齊歎息一聲,顏色太素不討小主人喜歡啦,它們真是太難了。

  不過還好,有獸比它們更慘。

  玄蛇,它沒有毛。

  結界內,大黃、小白已經衝到了蘇飴糖身邊,並直接將她撲倒。

  像是一座山壓下,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蘇飴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雲聽畫來真的!」

  她仍是覺得難以置信,仰頭就那麼望著頭頂的機關鳥。

  金精獸白森森的獠牙已經快戳到她臉上了,她可以想像得到,她的臉會被那獠牙直接洞穿。

  面對死亡,她沒有那麼坦然,哪怕這是一本書,她依舊想活在這個世界。

  她有什麼攻擊手段?

  枯木生春能不能對動物用?蘇飴糖手指頭飛快掐訣,只是她明白,時間不夠了。

  然下一秒,落到她臉上的不是尖牙,而是一條軟軟的大舌頭?

  金精獸雙腳搭在她身上,頭湊到她臉前,刷子一樣的大舌頭不斷地舔她的臉,舔了她一臉的口水,這個樣子,讓蘇飴糖想起那些年她在網上雲養的大金毛狗。

  她因為腿腳不便沒有養寵物,只養了植物,但和許多網友一樣,她在網上雲養貓、雲吸狗,其中有隻大金毛,特別把爪子搭人肩上用舌頭涮人臉。

  她並沒有在金精獸身上感受到殺氣,所以,這是雲聽畫故意嚇她的?

  雖說沒感覺到殺氣,蘇飴糖倒是從金精獸眼裡看到了濃濃的嫌棄,大黃和小白將她從頭嗅到腳之後,眼中的嫌棄更甚,直接拿屁股對準她了。

  它們屁股渾圓,尾巴打著小捲兒,又是粉紅色,從背後看還真有點兒像豬呢。

  就見兩頭豬同時抬了下屁股。

  蘇飴糖登時有了不妙的感覺,她利索的鯉魚打挺想要爬起來,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就見兩隻都拉了一坨東西出來,剛好拉到了她腿上。

  上空的雲聽畫哈哈哈大笑。

  蘇飴糖氣成河豚:你繼續這麼笑下去一定會從天上摔下來。

  好在它們是金精獸,雖然還沒成年但拉出的便便也像是晶石碎粒,髒倒是不髒,關鍵是從屁屁那裡拉出來的,實在有點兒一言難盡。

  空中的雲聽畫笑到打嗝,他在機關鳥上直不起腰,結果身子一歪,直接從空中墜落。

  偏偏人也懶得施個馭風訣,就那麼咚的一聲重重落地。

  蘇飴糖有點兒擔心,她不是不想幫忙,實在是沒反應過來。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雲聽畫翻身爬起來,拍拍泥土沒事人一樣走到兩隻金精獸面前,「大黃、小白,幹得好!」

  他扭頭瞪了一眼蘇飴糖:「今天爺心情好,饒你一命!」

  接著不再看蘇飴糖那張可憐巴巴的臉,而是拍了拍兩隻獸的角,接著從兜裡掏出蓮花瓣一樣的植物,遞到了兩隻獸的嘴邊。

  那植物有點兒像多肉植物藍石蓮,一瓣有手掌大,看著很有肉感。

  雲聽畫拿出多肉後,兩隻金睛獸口水直流,飛快地各自吞了一片。

  他笑嘻嘻地繼續餵,一連餵了十餘片後才說:「好了好了,夠了,你們去玩兒吧。」

  兩隻金精獸都用頭上的角蹭了一下雲聽畫,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只不過再回頭的時候它們還會瞥一眼蘇飴糖,眼神裡依舊充滿嫌棄,好似再說:「居然空手過來。」

  蘇飴糖扯了下嘴角,發出靈魂拷問:「金精獸成年之前不都是吃人肉麼?」

  她發誓,書上就是這麼寫的。

  原文裡清清楚楚寫出來的劇情,怎麼能是假的呢?

  雲聽畫:「我們又不是什麼邪魔外道,哪去找那麼多人肉來餵它們。」

  「小瀾州在我們雲家的治理下發展得那麼好,要是天天殺人死人的,能有那麼多人逛街嗎?」

  對吼。

  蘇飴糖有些好奇地問:「那你殺過人沒有?」

  雲聽畫耳朵紅了。他哪用得著自己殺人啊,誰敢不長眼惹到他頭上?殺人他不行,罵人他第一!

  他冷哼一聲算是回答,接著沖蘇飴糖顯擺了一下多肉葉子,「這就是我們雲家餵養金精獸的獨門秘方了,也就我們能順順利利的把金睛獸養到成年。」

  「大黃頭上的角已經是金色了,要不了多久它就能進入成年期,到時候餵它破銅爛鐵,它也能拉出靈晶來。」

  「只不過我們這樣養大的金精獸九成都不能順利覺醒它們的血脈能力,得需要媒介引導。」

  「爹娘這次就是要跨越虛空界河去拿那東西,此行路途遙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哎喲,我可真是自由了。」他拿出一個袋子扔給蘇飴糖,「嚇到你了吧,這個拿去,今兒我自己賺的。」

  扔完袋子的雲聽畫優哉遊哉地往地上一躺,枕著手臂看天。

  「我是瀾州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瞄到她已經去看袋子不再追問殺人沒這個話題了,雲聽畫更得意了,一邊唱一邊給自己打拍子。

  蘇飴糖打開袋子,發現裡頭是一整袋的三品靈石,粗略一估約有五千左右。

  這些靈石夠蘇家用一年!

  她發出一聲驚歎。

  橫豎雲聽畫就是想聽她誇他,否則也不會強調是他自己賺的靈石了。

  蘇飴糖:「怎麼這麼多靈石?」

  「我今天押中的靈獸都勝了!」雲聽畫哈哈大笑:「我真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這些都是我在鬥獸場贏的!」

  蘇飴糖頓時覺得手裡的靈石燙手。

  賭博不是什麼好習慣,開始的贏是莊家挖下的陷阱,一步一步引誘人落入深淵,最終家破人亡。

  對!可不就是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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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4 21:12: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獸心通

  家破人亡,是書裡雲家的結局。

  就算跟鬥獸無關,蘇飴糖覺得自己也得提醒他幾句,想到雲聽畫那熊脾氣,蘇飴糖聲音又輕又柔:「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你……」

  話還沒說完呢,躺在地上的雲聽畫就已經怒了。

  他翻身爬起來,故作兇狠地說:「要你管?」

  「上一個管我的人,你知道他怎麼樣了!」

  蘇飴糖腦子裡立刻冒出那句經典臺詞:昔有故人叼似卿,如今墳頭綠草盈。

  上一個這麼管你的人,墳頭草已經幾寸高了?

  這要是對上男主,妥妥的反派臺詞啊。

  蘇飴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雲聽畫,想等他把話說完。

  孰料雲聽畫神色糾結,猶豫片刻才道:「去外地了。」

  噗……

  上一個管我的人……

  神他媽去外地了。

  蘇飴糖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雲聽畫臉一下子黑了,他不過是不屑說謊而已,上一次管他的人就是他爹娘,可不就是去外地了。

  「不許笑。」

  蘇飴糖捂住嘴,「嗚,我沒笑。」

  雲聽畫熊起來的時候的確氣人,但他可愛的時候也是真的可愛,真是寶藏男孩。就是這賭博應該如何阻止呢?她一時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她想跟去鬥獸場,他都不樂意帶!

  雲聽畫:真想抽她,打她屁股。

  「笑夠了沒有?」

  蘇飴糖強行忍住,小雞啄米似點頭:「夠了夠了。」

  雲聽畫一聽又炸了:「那你還說你沒笑。」

  蘇飴糖:orz被戳穿了……

  雲聽畫身披月華靜立,皎如玉樹臨風前。不開口宛如一幅畫,月下美人圖。

  一開口就毀了氣氛,「笑夠了就走,杵在那當木頭呢?」

  「笑笑笑,笑狗屁笑。這說明什麼,說明除了我爹娘,沒人敢管我。」

  「怎的,你是我爹還是我娘,還是想當小姨娘?」

  蘇飴糖便順口說:「娘子裡也有娘。」

  他腳步一頓,「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占我便宜,沒門兒。」

  說完,雲聽畫邁開大步走了,又把她獨自一個人扔山頭?

  好在這次他沒那麼混了,騎著機關鳥飛了一圈兒又轉回來,他伸出手,強行繃著張臉說:「金睛獸的地盤沒我你出不去,還不跟上。」

  他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凶一點兒,然而眼睛彎著笑意都藏不住。等到蘇飴糖仰著頭伸手回應時,他輕輕一拉,拽著那隻手把人拉到了機關鳥背上。

  等兩人出了結界,就看到熊三它們守在外頭。

  熊三腳邊還栓著兩隻鳥?

  花花綠綠的羽毛,尾羽足有一米多長,這是什麼鳥,也不像孔雀呀。

  就聽熊三說:「少爺,送你兩隻山雞。」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山雞!顏色好雜亂,雲聽畫喜歡這樣豔俗的配色嗎?

  還有,熊三你明明叫他小混球的,怎麼當面就喊少爺,這不符合你們高階靈獸的作風啊。說好瞧不起兩腳獸的呢?

  雲聽畫把山雞提起來,「拿回去做小雞燉蘑菇。」

  2333……這就是你表達喜愛的方式嗎?

  「記得把羽毛留下,你說我做頂帽子怎麼樣?」雲聽畫興匆匆地提議。

  行吧。

  蘇飴糖看向那搓綠羽毛,你覺得好就好。

  她不該對雲聽畫的審美抱有任何期望。

  兩人一塊兒回了小藥山的新屋子。

  折騰一天,蘇飴糖也睏了,她上床後雲聽畫也鋪好了地鋪,明明現在這房間大了許多旁邊也有個臥榻,他仍是堅持睡地上。

  美其名曰地上寬,滾著舒服。

  「冷翠山和鳳凰山的結界都加固了,我進不去了。」蘇飴糖主動提到。

  「哦,沒給你鑰匙麼?」他拿出自那枚玉匙,「帶著我這個,哪裡都能去。」

  「我明天再去要一個新的。」

  「好了我睡了。」雲聽畫抱起一個枕頭,沒精打采地道。

  他已經很睏了,畢竟喝了酒的呢,能扛到現在已經十分不易了。雖說有醒酒丹可以吃,但那有什麼意思呢,他覺得暈乎暈乎的感覺真好,連甜甜看著都比從前好看了。

  朦朧產生美。

  蘇飴糖把他扔過來的玉匙小心收好,這才道:「晚安。」

  屋內一片靜謐,雲聽畫已經睡著了。他的呼吸很輕,響起時像是細細的微風,聽著叫人怪心安的。

  次日一早,蘇飴糖簡單吃過早飯後在靈田裡修煉。

  她自個兒吃得簡單,但是給雲聽畫煲了鍋雞湯,這會兒正在那自動保溫的小暖壺裡溫著。

  這樣他起來她若是還在修煉,就不用管他了。

  一開始練的自然是春風化雨訣,等春風化雨訣修煉完後她就得休息一陣兒,坐在地上只練習指法。兩個多小時後,在蘇飴糖準備開始嘗試將靈植師的三種功法運用到靈植身上時,雲聽畫才打著哈欠出房門。

  她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說:「桌上有溫的早餐,你看見了嗎?」

  那是你戀戀不忘的山雞。

  雞毛她也收集好了,挑了一些留著給他做帽子,剩下的紮了一束插在了窗邊的花瓶裡。

  雲聽畫沒回答她,而是反問:「你起來多久了,一直在修煉?」他看到她坐在田裡,還保持著打坐的姿勢。

  「四個……」她想說四個多小時,忽地想起這裡沒小時這個說法,便搖頭道:「哦,兩個多時辰的樣子。」

  雲聽畫:……

  他實在不能理解。

  「練這麼久?」

  他有點兒迷茫,撓頭想了想,他活二十幾年,一共修煉了兩個時辰沒有。

  似乎有,又好像沒有的樣子。

  算了,不想了。

  「有什麼好練的。打打殺殺的事情,教給下人去做好了。」

  只要他一聲令下,有的是人給他衝鋒陷陣,哪用得著自己辛苦,好好享受人生才是。

  誒嘿,蘇飴糖恨不得踹他兩腳。

  這裡可是修真界,你在小瀾州牛逼,可小瀾州不過是三千界裡最微不足道的一個,碰上大佬你一個照面就沒了!就小瀾州裡頭,當反派炮灰都不夠豬腳踩兩腳的。

  再說,她還覺得修煉可有意思了,就跟蘇菁練劍,她以前熱愛跳舞一樣。說起來,蘇飴糖覺得自己跟蘇菁的經歷還挺相似,都是早些年優秀,熱愛自己所選的路。後來遭逢巨變,皆是父母雙亡。

  蘇菁不能繼續修煉,而她沒了腿。

  她能與蘇菁共情。差別是蘇菁隕落,而她伏案趕了一晚上暖萌漫畫後穿到了書裡。

  那個有錚錚傲骨的女劍修,如今活在了她心裡。

  ……

  修煉這麼有趣的事,為何雲聽畫就不願意學呢?可能學渣永遠體會不到學習的樂趣?

  蘇飴糖:「我喜歡修煉。」

  雲聽畫撇了下嘴角,「我資質又不好,吃了那麼多靈丹妙藥都沒什麼長進,這輩子都不可能突破煉氣進入凝神,也就是說最多活個百來歲……」

  雲聽畫一邊說一邊板著手指頭數,「我爹娘都比我活的長,還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也不對,那時候我頭髮全白了,他們還黑著呢。」

  「你說既然這樣,人生短暫,何不瀟瀟灑灑痛痛快快的過是不是。」

  「我爹娘都不管我,他們就希望我能過得逍遙痛快。」

  「他們唯一給我找的不痛快,就是你了。」

  蘇飴糖:「……」

  她被雲聽畫說得啞口無言,都不知道怎麼接嘴。

  原本還想給他灌點兒雞湯,說說修煉的樂趣所在,結果他反而先給他餵了一碗毒雞湯?

  偏偏雲聽畫還在嘰裡咕嚕地繼續。

  「等我死了,他們再生個弟弟妹妹都可以,我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他們生個你這樣天賦高的。」

  「為什麼要我成親來生呢,難道他們自己不行?哎,不行了也不曉得去靈藥宗求點兒這方面的丹,難不成是抹不開老臉……」

  「你說我資質這麼差,生個孩子跟我一樣怎麼辦?」

  雲聽畫盯著蘇飴糖看,忽然又覺得,生個他這樣的是頭疼,但如果生個像她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個團子,嗨呀,怎麼想著想著還覺得有點兒可愛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一下,隨後甩甩頭道:「早飯我不吃了,我出去痛快、找別人不痛快了!哈哈哈……」

  雲聽畫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還好他沒囂張到走出無法無天地步伐,背影依舊很能打。

  傻就傻點兒,畢竟臉好看啊,心眼兒也不錯。

  就當多養了一隻兩腳獸,還能怎麼辦呢,寵著他唄。

  蘇飴糖覺得要想讓雲聽畫開始修煉,就得解決他的資質問題。

  這個……

  她目前真的解決不了。男主天賦極高,資質逆天,他也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啊,遇到的女子也個個都是人間真絕色,各方面優秀,書裡好像真沒提過跟提升廢材資質有關的資源。

  只能先把第一關給通過了,再慢慢考慮其他吧。

  所以,她再練幾遍靈植師入門功法就得去伺候大滾滾了,一定要當一個滾滾都離不開的鏟屎官。

  這樣以後才能求它出手救命。

  蘇飴糖有雲聽畫給的鑰匙,騎著她的機關鳥順利飛上了冷翠山。

  冷翠山已經種了許多新的玉堂竹,不過那些幼嫩的竹子並沒有人照顧,整座山上除了滾滾,她沒看到一個雲家下人。

  他們放養靈獸就算了,現在又放養靈植麼?

  蘇飴糖下了地。

  她現在體內還有靈氣,便在新竹林裡找了個地方坐下,運轉起了如沐春風。

  現在是深秋,竹子們不都樂意生長。

  施展如沐春風讓它們以為春天到了,嗖嗖地往外冒!

  她現在的實力只能修行如沐春風第一層,能夠影響到的範圍大概就七八平米,她先是哄竹子:「春天來了你們快快長。」

  接著又給鬆鬆土,滋養了一下土地,也是就是第二層的春回大地。最後再施展和風細雨澆了水。這是靈植師教程上說的順序,她照著做了,雖然她覺得應該先鬆土來著。

  不過這裡是修真界,總得按照修真界的規矩和經驗來。

  三重法訣施展完,她靈氣還有剩餘,入門級別的一層功法果然不費力氣。

  蘇飴糖打算趁著精神頭還足繼續,她又去了下一片區域。剛坐下,就聽到身後哢擦一聲響。

  滾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慢悠悠地晃了過來,它也沒出聲,像是皇帝微服私訪一般。

  它踩到的是……

  喔,她剛捏手上的靈石,本擔心靈氣消耗乾淨了無以為繼就把靈石拿著可以補充一下,這種直接吸取靈石的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起到法術續航作用,大概相當於一截備用電池吧。

  但是直接吸收靈石施展法術不能長期用,也不持久,因為那些大能在戰鬥的時候不會一邊出招一邊吸取靈石靈氣的。

  她現在能吸收的只有低階靈石,滾滾踩碎的那一塊是一品,她在儲物袋裡找到的存貨。

  她什麼時候把靈石丟了都不曉得。

  蘇飴糖:「前輩,我回來幫你照顧竹子了。」

  她指著已經澆水施肥過的那一片竹林道:「那邊我都用法術照看過了,現在正準備處理這一片兒,我肯定不會偷懶的。」

  要是實在累了,等滾滾睡了她也停下來休息。

  反正它一天到晚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睡著的,並不能擔任監工一職。

  滾滾伸爪,指著那片她照看過的竹林搖頭。

  蘇飴糖有點兒納悶,這是不需要她照顧的意思嗎?

  還是說,嫌棄她做得不好。

  知道滾滾其實會說人話後,看到它這樣蘇飴糖其實有點兒心累,畢竟猜錯了會被拍,何不直接告訴她呢?

  滾滾的心思真難猜!

  「是哪裡沒弄好嗎?」蘇飴糖小心翼翼地問。

  滾滾點頭。

  「那我再來一遍。」反正還有力氣,她原本是打算在這邊來施展一遍的。

  看來這裡的竹子用一遍功法不行,她就多施展幾遍,直到滾滾滿意為止。

  蘇飴糖過去,打算繼續如沐春風,剛坐下要運氣,滾滾又過來,繼續搖頭。

  蘇飴糖:你點頭搖頭就不累了,說外語有那麼難?

  轉念一想她那磕磕巴巴的外語口語,頓時又有點兒理解這隻大懶貓了。

  它肯定沒熊三它們愛學習……

  黑旋風又氣咻咻地吼了一聲。

  然後它就開始在肚子裡掏啊掏,掏啊掏……

  蘇飴糖知道現在滾滾這個動作的意思,它皮毛底下應該有個乾坤袋類似的儲物法寶,藏在白毛毛裡,這會兒是在從裡頭拿東西。

  不過蘇飴糖對滾滾拿出東西不抱什麼期望。

  因為它已經掏幾次都掏忘了,還有次直接睡了過去,大概是撓癢癢撓得太舒服打起了小呼嚕吧。

  卻沒想到,下一刻滾滾已經掏出了個木簡,啪地一下砸到她身上。

  蘇飴糖:……

  胸口一痛!

  她疼得嘶了一聲,卻不敢有任何抱怨。

  滾滾是金丹期大圓滿的修為,要說起來,它還真不是故意的,只能說相比起滾滾她脆弱得過分,哪怕它根本不曾用力,落到她身上都能喊疼。

  蘇飴糖將小木牌撿起來一看,獸心通三個字映入眼簾。

  她恍然大悟,這是滾滾懶得跟她說人話,要教她靈獸語。

  就是不知道學會一門外語得多久,蘇飴糖在滾滾的深情凝視下將一點點神識注入木牌,隨後她神識裡就充滿了無數鳥獸嘶鳴。

  各種各樣的獸音充斥腦海,吵得她耳邊嗡嗡作響。

  那是大自然的聲音。

  無數個聲音彙集在一起,如浪潮一樣要將她吞沒。然風浪侵襲,她宛如海中矗立的礁石,矗立不動,任憑驚濤拍打,她自不動如山。

  因為,她識海內有定海神針。

  聲音稍稍減弱,不再有之前那麼嘈雜和洶湧,而這時,獸心通的修煉方式也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蘇飴糖跟著木牌上所述的方法用靈氣和神識去捕捉感應那些聲音。

  這個,比用針線縫碎片要簡單得多。

  捕捉到一個聲音之後,那個吵鬧聲就會消失,蘇飴糖為了安靜只能不停地用神識去抓那些聲音,她速度越來越快,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終於把所有聲音都捕捉完畢,這才鬆了口氣。

  等意識從木牌內出來,她就看到滾滾坐在地上打盹兒,眼睛一眯一眯的,還沒睡熟呢。

  要不要叫醒它?

  還是算了吧。

  蘇飴糖打算把木牌收起來,結果就發現捏在手裡的木牌哢擦一聲碎裂,接著整塊牌子都燒了起來,在她手裡成了一團火。

  那火雖然耀眼,卻並不灼人,頃刻間手裡的木牌就燒得乾乾淨淨,連一絲灰燼都沒留下來。

  黑旋風已經醒了,它坐在地上翹腳道:「獸心通是馭獸宗的功法,一次性的。你學會了,它就會自動毀滅。這是防止功法在外頭擴散。」

  「你這隻兩腳獸醜是醜了點兒,但腦瓜子還是很聰明的嘛。」學得真是太快了,它彷彿就只眯了下眼,馭獸宗那些被宗門大能當寶貝兒的親傳弟子都沒她學得快!

  「還好當初老子沒把獸心通給雲聽畫那小不要臉的,給他他也學不會,純屬浪費。」

  滾滾並沒有發出聲音。

  然而她就是聽到了它在講話。

  這是與靈獸在心中溝通?

  「吼!」滾滾發出了一聲吼,但這一次,蘇飴糖聽了出來,這吼聲代表的意思是,「對,獸心通,只要你一直在運行這門心法,就能跟靈獸通過心靈交流。」

  「也能聽懂我們發出來的吼聲。」

  蘇飴糖:……

  天啦原來一聲吼能夠飽含這麼多意思嘛!

  關了就不能心靈溝通了?哦還好,帶開關的翻譯器,不需要的時候可以關掉,不然天天跟它們說心裡話,想啥對方都知道了。

  滾滾:「你今天施展的這個法訣不行。」

  「用上次的。」

  「把我的竹子照顧好了。」

  「我睡了!」

  話音一落,滾滾應聲倒地,攤成了一張餅。

  秒睡技能爐火純青,簡直無人能及。

  滾滾要她施展的是春風化雨訣,看來用春風化雨訣對靈植生長效果更好。

  不過她體內這點兒靈氣用來練春風化雨訣就不夠了,她大清早起來就已經運行了一個周天了呢。而且現在身上經絡都還疼,不能立刻再次施展。

  那她先來給滾滾做個睡覺的窩。

  等經絡不那麼疼了,再來施展春風化雨訣。

  以後早上的修煉也挪到鳳凰山來,回去了在靈田裡施展靈植法訣吧。現在只能暫時委屈一下靈田裡的那些花花草草了。

  滾滾的窩得舒服暖和,關鍵還要結實。

  蘇飴糖想起昨日購買的那些法寶裡頭,似乎有個碗。

  那碗是個飛行法寶,倒扣起來能形成一個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防禦結界,平時在碗底陣法處放入靈石便可激活功能,但要認主之後才能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不認主的話防禦能力有限,基於碗的造型基本用處不大。恩,他們倆煉氣期的菜雞修為不夠,神識和靈氣都無法駕馭那隻碗,不能當它的主人。

  但那隻碗造型古樸,雲聽畫買來讓她用來吃飯。

  是的,珍貴的法寶,用來做最樸素的工作,盛飯。

  好吧,現在蘇飴糖給它想了個新用途,給金丹期大圓滿的滾滾做窩,應該比盛飯更能體現出它的價值了吧。

  碗是法寶,可以變很大。

  她在碗底先是鋪了一層軟軟的乾草,然後又墊了幾層柔軟的布料,最後放了一床羽毛電熱毯。

  把貓窩佈置好後,蘇飴糖又去弄吃的。

  滾滾最愛的是竹子,但其他的食物它也吃,蘇飴糖手裡邊有山雞,她又去採了一些蘑菇,做了一鍋小雞燉蘑菇用保溫的法寶裝起來放在了滾滾的窩旁邊。

  等做完這一切後已經是傍晚,她體內經絡也不疼了,蘇飴糖就跑到竹林那施展了一個周天的春風化雨訣,就這麼又渡過了一個時辰。

  天色擦黑,月亮懸於樹梢。

  蘇飴糖騎著機關鳥下山,冷翠山夜裡冷得很,她前些日子天天待在山上都凍壞了,如今都還得用電熱毯捂著睡。

  回到小藥山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蘇飴糖在空中就看到院子裡小燈泡在發光,像是有人守在家裡,為她點了一盞溫暖的燈。

  「我回來啦。」她笑眯眯地跟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打了招呼,這才準備進屋。

  蘇飴糖過去才發現順風窩在廚房門口,她剛靠近,順風就已經站了起來,將背上馱的東西拱到地上後才用頭輕輕蹭了一下蘇飴糖。

  蘇飴糖便開了獸心通。

  順風:「老大們讓我帶的肉。」

  「甜甜有什麼要送過去的嗎?沒有我就先走了。」

  蘇飴糖說:「今天沒準備呢,忙了一天。」

  轉念想到桌上的雞湯應該還在,用法寶溫起來的湯也不會變化,她道:「我去拿雞湯,你給送過去。」

  「小狐狸應該最愛吃雞。」

  順風先是點頭,隨後四腳原地一彈,都跳到了空中,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

  它雖然開了智,但不會說人話啊。

  那些高階大佬才能說人話!

  蘇飴糖看它這個樣子笑了起來,「滾滾教了我一門法術,能聽懂你們的話。」

  這下子跟它們交流就方便多了。

  「下次你直接放下就走吧,這裡安全得很,沒人會偷。」

  順風有點兒難為情,「不是怕被人偷,我就是想看看你嘛。」它緊張的時候用前腳刨坑,都撅出了不少泥。

  蘇飴糖:「……」

  嗨呀,她這是被靈獸表白了?一隻羚羊?

  「雖然它們都說兩腳獸只有頭上有毛,長得不好看,但你救了我的命,我很喜歡你。」羚羊繼續道:「我不在乎你長什麼樣子。」

  「以後最嫩的草,我都給你吃。」

  說完,害羞的羚羊一陣風似的跑了。

  蘇飴糖腳上都沾了不少被它撅出來的土。

  2333……

  其實相比起羚羊,我也更喜歡滾滾、狐狸、貓貓、狗狗這些。

  嗯,果然還是毛茸茸胖乎乎的受歡迎,她和靈獸們的審美在這個時候達成了空前一致,分外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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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4 21:12: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八哥

  蘇飴糖收拾了一番後進屋。

  她忙活一天著實很累,躺在床上的時候想到雲聽畫又擔心得很,給他發了個傳訊。

  很快,雲聽畫不耐煩地聲音傳了過來,「又有什麼事兒,你一天不找我你心裡就不踏實是不是?」

  蘇飴糖立刻爽快承認:「是!」

  你一天不在我眼皮底下了,我擔心你惹出什麼⼳蛾子,真想把你也關在冷翠山上一起種田!

  老老實實待家裡不好嗎?

  可惜,她管不了他,強行管教只會適得其反,熊孩子脾氣倔,就愛跟你反著來。

  對方可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久久沒回答,只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證明他仍舊在聽。

  沉默片刻後,雲聽畫提高音量,聲音聽起來更不耐煩了,「好了好了,我馬上回來。」

  「嗯嗯。」蘇飴糖高興地說:「你真好。」

  對付雲聽畫這樣的,就要寵他寵他寵他,誇他誇他誇他。

  雲大熊孩子就吃這一套。

  「那當然。」對面雲聽畫的聲音一下子就變了,得意勁兒隔著傳訊符都能聽出來,好似一誇,他尾巴就翹上了天。

  雲聽畫:「對你來說,除了我不喜歡你這一條,我哪兒都好。」

  -_-||行吧,你說得都對。

  雲聽畫放下傳訊符,心急火燎地往家裡趕。他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院裡的小燈泡。

  他覺得這雜草還怪好看的,下次叫人挖出來裝盆裡帶出去給兄弟們顯擺顯擺。

  他家甜甜隨便種的雜草都比別人家精心伺候的靈植長得可愛。

  下了機關鳥再看向臥房,臥房裡窗戶半開,透過窗戶還能看到桌上點的燈。橘色的燈光,彷彿跟窗外的月華連成一片,溫柔繾綣,讓他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他想起了爹娘勸他成親時說的話。

  「乖乖,娘和爹希望你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她會關心你照顧你,而你也能呵護她,給她依靠。」

  「夜裡回家,有人為你留一盞燈,溫一桌熱菜不好嗎?」

  他當時怎麼回的來著?

  哦,「爺吩咐一聲,下人能把這些做得好好的,別說一盞燈了,點一城的燈都可以。」那天他還氣呼呼地邀了一群兄弟把整個雲家以及雲家的所有產業都掛上了燈籠,到夜裡那些燈火一簇一簇的點燃,蜿蜒如火龍,盤旋在雲城之中。

  那晚的火光,把天幕都染得通紅。

  眼前的燈火如豆,跟那夜的風光根本沒法比,然就是那一點兒搖曳的燭火讓他心癢得很,勾得他加快腳步走到門口,輕輕推開那扇門。

  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跳,推門進去的時候還在想,「甜甜睡了沒,是不是還乖乖坐著等我!」

  蘇飴糖本就沒睡,她盤膝坐在床上,腿上放了一盆水,此刻正把手伸在水裡練習掐訣的指法。

  為了節約靈氣養精蓄銳,她在施展枯木生春指法的時候並沒有用上靈氣,但有靈氣跟沒靈氣是有區別的,有了靈氣之後她會感覺到阻力操控得沒有那麼熟練。

  不熟練,就只能多練練了。

  熟能生巧。

  利用水的阻力來增加指法練習的難度倒也不是她自創,曾經蘇菁也在水中揮過一段時間的劍,她不僅在水裡練,還在沙裡練,世人只看見她快速進階的風光,只說她資質逆天,從未想過,她修煉起來有多麼瘋狂刻苦。

  蘇飴糖很喜歡蘇菁這個角色,瞭解的越多,越發覺得後面那個女炮灰不是她本人。或許有人會說人是會變的,生活的磨難會折斷一個人的脊樑,但蘇飴糖覺得,蘇菁不會。

  她太悲痛,也太失望了。

  她的心在被關小閣樓裡數年之後,劍道中斷再也看不到希望之時徹底死了。

  她的命無聲無息的隕落在了那個新婚夜裡。

  蘇菁的努力影響著她,也鞭策著她,蘇飴糖半點兒不敢偷懶,在水裡不斷的練習指法,手指都被水泡白了。

  雲聽畫推門進入的時候,蘇飴糖的手還放在盆裡,她正想把盆放到一邊,就聽到了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

  「甜甜睡了沒,是不是還乖乖坐著等我!」

  T T……

  這甜甜乖乖的,怎麼聽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還有他電話裡聲音那麼凶,回來居然沒假裝發脾氣,真是叫人意外。

  「你回來了。」蘇飴糖邊放盆邊說。

  「還不是你一直催,本來我贏了晶石,還打算帶兄弟們去百樂舫玩的。」雲聽畫板著臉,沒好氣地道。

  然而蘇飴糖還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

  「果然還坐著等我。」

  「剛剛懷裡抱著的是給我打的洗腳水?」

  「天啦她怎麼這麼可愛呢。」

  「不對,哪裡可愛了,我喜歡的明明是肉乎乎的,她瘦得跟竹竿兒一樣……」

  「瘦得像竹竿兒是因為以前可憐,如今可不就養胖多了,難怪瞧著可愛了。」

  「她還傻乎乎地看著我。」

  「她怎麼就這麼喜歡我呢,怪我太過優秀啊。」

  「遭了,好像有點兒想回應她了,她一個人單相思也怪可憐的。可是我對天道發過誓啊……」

  蘇飴糖:熊孩子對我有好感了?這跟白天送她花花的羚羊順風都差不多了。

  對於他和順風,蘇飴糖反應也差不多,有點兒好笑,也並不當真。他對她的好感基於他的同情心,他覺得她可憐,弱小,對她心生憐憫。

  也不知道過段時間她修為進階,雲聽畫的真言符都對她不起作用的時候他會是個什麼反應了。

  再說這世界天道誓言還挺嚴重,他還真得悠著點兒。

  「違背誓言是會被天打雷劈的,算了算了,明天去百樂舫看看美人洗洗眼,一定是最近天天待在鬥獸場都沒見過別的女人,才會覺得她都可愛。」

  「她都沒有鳳凰山上的……可愛。」

  蘇飴糖確定雲聽畫沒有開口說話。

  他嘴都沒張,只是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後移開眼,視線落到桌上,哼一聲才說:「都沒給我留飯菜麼?早上的雞湯呢?」

  心裡話繼續biubiu的冒出來:「飯菜都不留還想討好我,敷衍!」

  「是不是因為我早上沒吃她燉的湯,所以她傷心了才不繼續做了呢?」

  蘇飴糖:……

  明白了,她獸心通沒關!

  「雲聽畫,我叫你你聽得到嗎?」蘇飴糖沒張嘴,就直勾勾地看著雲聽畫,她在心裡頭喊他。

  雲聽畫說:「看什麼看,沒見過我這麼好看的人?」

  他心裡想,「再看我,再看我,再看我就要招架不住了……」噗通,噗通,心跳猶如擂鼓。

  蘇飴糖只覺得一言難盡。

  石錘了,雲聽畫有靈獸血統!

  她學了獸心通對這方面也有所瞭解,雲聽畫應該是靈獸血脈比較淡薄,沒有覺醒屬於靈獸的血脈傳承力量,通俗來講,就是他不會天生自帶的母語。

  於是這獸心通就成了單向技能。

  她掌握了獸心通,開著獸心通BUFF的時候能夠聽到雲聽畫的心聲。

  雲聽畫卻聽不到她的。

  他一定不能去馭獸宗,一旦去了那個幾乎所有親傳弟子都掌握獸心通的門派,雲聽畫心裡想什麼別人都能立刻知道,這是被大眾集體處刑啊!

  實在是太慘了點兒。

  能夠聽到心聲說起來是個很炫酷的技能,然而蘇飴糖還是很利索的關掉了獸心通buff。

  無他,此人心理活動實在太過活躍,他心裡頭都是戲,同樣的話還要翻來覆去說好幾遍,好似成群結隊的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吵鬧,她都懷疑雲聽畫是不是抖音成了精。

  而且,偷窺別人心靈隱私也不太好呀。

  (`′)她以後就關鍵時刻偷偷用下。

  對了,雲聽畫很喜歡山雞,蘇飴糖懷疑他體內的靈獸血統是某種鳥。

  如果他拿的是主角劇本,那肯定是什麼鳳凰、畢方一類,但作為一個連名字都沒出現過的炮灰,蘇飴糖強烈懷疑雲聽畫是隻八哥。

  她瞅著他,心裡頭默默喊了一聲,「嗨呀,小八。」

  「還看?」雲聽畫冷哼一聲,故意把頭轉到一邊。「下次別給我發傳訊了,省得他們笑話我天天被你管。」

  蘇飴糖:「哦。」答應是答應了,發也是要繼續發的。

  每天他能按時回家,總能少惹出很多亂子吧。

  聽到她答應下來,雲聽畫又不高興了,他沉著臉打地鋪,在地上翻來滾去睡不著,打算跟蘇飴糖再說會兒話,爬起來一看,她居然都睡了。

  呼吸均勻又綿長,已然進入夢鄉。

  他都沒睡著,她還睡得香。

  他都想端一盆冷水潑她臉上。

  哦對,她床頭小桌上就放了一盆水。

  她都沒提讓他洗腳,所以不是給他打的洗腳水咯。

  雲聽畫越想越不爽,直接站起來端起那盆水,可是站到床頭的時候愣是停了手,他盯著蘇飴糖的睡顏看了一會兒,默默地把盆放到了地上。

  他順勢坐了下來,手肘撐在床上,手心抵著下巴,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床上睡著的蘇飴糖。

  他知道她今天一早就去了冷翠山。

  鳳凰山的靈獸擔心她,看到她去冷翠山後立刻給他報信兒了,他當時忙得很,在外人面前也不想主動聯繫她,於是叫跟在身邊的李叔回去看了一眼。

  得知她只是在冷翠山上種竹子,跟黑白煞相處得很好之後,他才鬆了口氣,放心大膽地玩。

  她在冷翠山那又冷又破的地方種了一天的竹子肯定很累。

  他這次就不吵她了吧。

  ----

  次日清晨,蘇飴糖準時起床。

  外面天還沒亮,卻也不是那種黑透了的黯,而是有一點兒黛藍,能夠隱隱看見遠山輪廓,水墨勾勒,旖旎朦朧。

  她看向地鋪的位置,毛毯還在,亂糟糟的揉了一團,雲聽畫卻不見蹤影。

  蘇飴糖又拿出傳訊符找雲聽畫,對面立刻接通,不待她問,雲聽畫已經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我在鳳凰山上跟兄弟們玩。」

  嗯,誰都是你兄弟,你不挑。

  「你做好早飯了叫我。」

  然後,通訊就中斷了。

  行吧,反正她早上也要吃東西。蘇飴糖現在食材很多了,修真界裡的法寶種類眾多,功能也齊全,廚房用起來方便得很。加上有靈氣法術幫忙,比如和個麵什麼的輕而易舉,她蒸了幾籠小籠包,又熬了一鍋青菜粥。

  想了想還煎了兩顆蛋,順手做成了愛心的形狀。

  真想拍照發個朋友圈啊。

  可惜,修真界沒得朋友圈,呃,目前她也也只有靈獸朋友。到是後面男主會用什麼玄音璧瞭解天下大事,就像是個能夠聽到各大靈舟界面廣播電臺的收音機,大到天地異相,妖魔入侵、秘境開啟、宗門納新,小到求購法寶、斬情(離婚)公告、修士桃色緋聞,應有盡有。

  小瀾州太偏僻,玄音璧沒信號,所以這裡沒人用。

  飯好後,蘇飴糖叫雲聽畫回來吃飯。

  雲聽畫正在跟自己的兄弟們吹牛。

  他被一堆靈獸圍在中間,腿上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雲聽畫屬於沒事的時候碰到螞蟻都要用狗尾巴草逗兩下的人,這會兒揪著狐狸尾巴一直摸,還把那蓬鬆的大尾巴往自己手腕上繞。

  他先是講了鬥獸場的事,他眼光奇準,逢賭必勝。

  靈獸們都沒啥興趣,個個沒精打采。畢竟圍著他的靈獸都是二階以上,隨便哪個放到那破鬥獸場都是裡頭的一霸,聽一些菜雞互啄的故事哪提得起興致。

  後來雲聽畫話鋒一轉,又提起了蘇飴糖。

  「小甜甜這麼喜歡我,我很煩惱啊。」

  靈獸們也都是八卦的獸,紛紛豎起了耳朵。

  「她一會兒看不見我,就要到處找我,給我發傳訊。」

  「大清早起來都要給我煲湯喝。」

  小狐狸冬施:「我昨天也喝了雞湯,好香。」它回憶起那味道就忍不住流口水,尾巴不自覺地甩了起來。雲聽畫立刻把那甩起來的尾巴一把揪住,還稍稍用了點兒力道。

  原來他沒喝的雞湯進了狐狸的肚子。

  心裡莫名有點兒不開心。

  「每天都要催我早點兒回家。」

  雲聽畫一臉苦惱地歎氣,「我弟兄們都開始取笑我了,說我是個妻管嚴,娶了個母老虎。」

  熊三一本正經地答:「我見過三階的母老虎,爪子鋒利磨得鋥亮皮毛油光水滑的漂亮得很。」言下之意,甜甜那姿色還不夠格,侮辱了母老虎。

  「誰笑話你了,我們可沒笑話你,甜甜可好了,反正你們兩腳獸在我看來都一樣醜,我不會嫌棄她。」脾氣比較爆炸的楓尖起嗓子喊。

  「看看,她又找我了。」雲聽畫指了指已經發光的傳訊符說:「我沒說錯吧。」

  他美滋滋地接了通訊,撩下一句飯好了回去再吃後掛斷,在一干靈獸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家庭地位之後說:「我得回去了,以後再來看你們。」

  等人走了,坐了一圈的靈獸立刻東倒西歪地躺了下來。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跑來說那麼多廢話,雲家那小子真是越來越討嫌了,偏偏大家對他又敬又愛的,好像不太能抗拒他的召喚一樣。

  就連已經冬眠的玄蛇都從樹洞裡鑽了出來,雖然它全程保持僵硬,一個字都沒說。

  冬施:「嚶嚶,尾巴上的毛都快被他擼禿了。」

  「他到底來幹嘛的呀?一點兒禮物沒帶,打著空手上山,拉著他們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

  玄蛇終於開了金口:「秀恩愛的。」

  >﹏<


  「散了散了。」老大哥熊三開口,招呼大家各自回窩。

  這邊,雲聽畫騎上了機關鳥,飛到半途又覺得不對,把速度降了下來。

  他明明說了飯好了等她叫了再回去,現在急匆匆地回去豈不是很沒面子。他把機關鳥速度調到最低,空中飛的鳥翅膀都不扇了,在半空踱步,可能煉製這機關鳥的修士沒想過真有人會用這麼慢的速度在空中飛行,設計的姿勢非常難看,就像隻鴨子一樣還走的是外八字?

  實在有點兒影響形象,關鍵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他騎的不是機關鳥,而是一堆破銅爛鐵。

  他都懷疑甜甜能聽到這動靜。

  到時候抬頭一看,豈不是壞他英俊瀟灑的形象。

  何況機關鳥的速度調到最低檔,也拖延不了多少時間,兩座山隔得不遠,空中飛過去多近啊。他低頭看了一下地面上那蜿蜒曲折的山路,最後索性下了地,慢慢往山上爬。

  就這麼一直走了半個時辰,都快到院子的時候雲聽畫再次收到傳訊,他不耐煩地說來了來了,一切斷聯繫後撒丫子往前跑,踹開木柵欄後就說:「催催催,一天都只曉得催我。」

  蘇飴糖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口黑鍋,我什麼時候催你了,不就是做好飯了叫叫你,愛來不來呢。

  她把吃食擺桌上,隨口說了一句,「餓了?回來得還挺快。」

  「機關鳥飛得快我有什麼辦法。」他在桌邊坐下時,蘇飴糖注意到他腳下都是泥,連衣擺都沾了不少草屑。

  怕不是跟那群靈獸一起打滾了。

  真是個孩子。

  「這雞蛋是個什麼形狀?」雲聽畫看著盤子裡的蛋,好奇地問。

  「心形。」

  「呸,你家心長這樣?」他扭頭看蘇飴糖:「你肯定沒見過人的心。」

  蘇飴糖一愣,她確實沒見過真的,就是以前生物書上見過圖,怎麼說呢,跟這個愛心確實不太相似。

  雲聽畫見她發懵,立刻改口,「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

  他飛快地端起盤子把煎蛋吃了,接著解決掉其他早點兒,連粥都喝得乾乾淨淨。

  蘇飴糖嘴角一抽,心頭咆哮,「三籠包子兩個蛋,那是她準備的兩個人的份兒,都被他一個人倒進肚子裡了!」

  還好鍋裡粥還有剩下,不至於讓她餓肚子。

  風捲殘雲一般消滅了一桌子早點的雲聽畫最後拿出塊手帕斯斯文文地抹了嘴,接著沖蘇飴糖招招手,「你送我東西了,我也送你件東西。」

  蘇飴糖繼續一臉懵,她什麼時候送他東西了?那個愛心煎蛋?

  雲聽畫已經從儲物法寶裡取出了一柄劍,那劍劍鞘古樸,上面絞絲纏繞宛如附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紅龍,看著像是跟她手腕上的法寶銅三絞出自同一人之手。

  雲聽畫唰地把劍抽出一截,「這是古酌大師鑄的飛劍——龍淵。」

  龍淵!

  這柄劍蘇飴糖有印象。

  龍淵劍出場的地方是在拍賣行,男主跟一妹子爭奪此劍,最終不敵那妹子財大氣粗與龍淵劍失之交臂,只不過也因此跟妹子結緣。

  不過妹子不是女主,跟男主相愛相殺一段時間後對男主動了心,然而因為她背後身份神秘且複雜,她的家庭不會讓他跟男主在一起,為了不傷害男主,最終忍著心痛黯然離開。

  她臨走前將龍淵劍當做禮物贈送給了男主。

  只是那時男主已經有了新的成長型名劍,品階稍差的龍淵劍便只能壓箱底做個紀念,她算得上男主早期心裡頭的白月光。

  白月光後期肯定還有戲份,可惜作者沒寫完,蘇飴糖就穿過來了。

  因為和諧的春風吹又吹的原因,原文男主身邊紅顏知己陸陸續續出現不少,但排除讓人心中微微惆悵的白月光,其他女子都是點綴,她們欣賞他愛慕他,他卻不為所動認定了女主一個。

  不過女主的設定也是厲害,因為妖魔引誘而出現了雙重性格,出場就在被追殺,後來時而清純嬌憨,時而冷豔妖媚,連五官容貌都有些許改變,這個已經相當於抱了倆妹子,基本上滿足了大部分讀者的需求。

  除了女主,各種各樣的優質妹子投懷送抱是必須有的,但男主陰差陽錯的摟了抱了,還是會一本正經地說,「姑娘,抱歉,我已有了意中人。」

  這文要是早五年,那必然是後宮佳麗三千人,連後面的炮灰「蘇菁」母女,或許也是完全不同的安排。畢竟,蘇菁的臉若是一直如此的話應當是好看的。

  蘇飴糖出去見了世面,也已經知道不是修真界的審美有問題,而是雲聽畫個人眼瘸。

  蘇菁的美貌毋庸置疑。

  所以蘇玥嫉妒她,一門心思想毀掉她的臉。

  現在,這柄讓男主和白月光產生交集的龍淵劍竟然出現在這裡?

  蘇飴糖有些緊張地看了一下天。呃,在屋子裡,她只能看個天花板……

  啊哈,天道居然不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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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1: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傳承

  現在的劇情,發生在書裡主角出現之前。拿到龍淵劍的是雲聽畫,不是她這個穿書的BUG,整個過程也沒有她的參與。

  龍淵劍在原來的劇情裡,或許原本就是雲家的,在雲家覆滅之後才輾轉去了拍賣會,最終被男主的白月光獲得,所以現在出現在雲聽畫手裡並不奇怪。

  雲聽畫握著劍在那介紹,他指著那龍形絞絲說:「你叫飴糖,凡間還有一種拉絲糖,你看這個像不像拉絲糖?」

  他能把鳳凰山的紅楓說成朝天椒,如今把紅龍比作拉絲糖,好像也不奇怪。

  「我一看這劍就覺得適合你。」他昨晚趴在床邊看她的時候,一邊看一邊想她的事兒。

  他知道她以前是個劍修。

  白日裡她摸著楚荀那柄垃圾青銅劍都不願撒手,像是捧了個寶貝一樣。

  她原來那柄劍應是在秘境裡毀掉了,他找不出同樣的送給她,便想著去家裡的寶庫翻翻看,有沒有適合她的劍。

  心裡惦記著事兒,雲聽畫睡都沒睡踏實,打了會兒盹後直接去了家中寶庫翻翻撿撿,把龍淵劍從一堆寶物裡給翻了出來,美滋滋地收進了儲物法寶。

  至於爹娘回來問起,他也不慌。

  他與小甜甜兩口子夫妻感情好,爹娘看著才高興呢。

  蘇飴糖伸手接劍。

  她心裡頭還有點兒緊張。若有異常,一定立刻縮回來,避免連累到雲聽畫。

  她手摸到了龍淵劍,沒有前幾次那種肅殺心悸感,這才長舒了口氣。恰這時,雲聽畫突然縮回手,還瞪了她一眼。

  這個眼神凶得很,那雙大貓眼兒都因此變成了菜刀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又哪兒惹到他了,難道天道這次去嚇唬他了?

  蘇飴糖立刻打開獸心通buff。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連串的嗷嗷嗷,像特麼個二哈。

  「啊啊啊啊,她碰到我手指尖兒了。」

  「她故意摸我的手,她一定是故意的!」

  「我以前說過以後絕對不會碰她的,結果她跑來碰我了!」

  「我是不是得說一句,走開,莫挨老子?」

  「……」

  呱呱呱。

  蘇飴糖感覺自己置身荷塘邊,聽取蛙聲一片。

  -_-||她默默地關閉了獸心通。

  還好沒出事,看來這是在天道允許之類,對後面的劇情或許也沒什麼影響,畢竟沒了龍淵劍,可以爭一下鳳凰劍、碧空劍、斬魄刀等等,原文男主最後也沒用龍淵劍,這劍只是個紀念。

  玉髓是男主前期的金手指之一,所以她拿不了,只能在滾滾的幫助下摳到一點兒碎渣。

  這麼一對比,就是說不影響主角成長的大事件,搭建這個世界的主線劇情的話,其他部分其實是有操控空間的。主線在,世界才不會崩潰。

  蘇飴糖在想事情,那邊雲聽畫又說話了。

  「莫莫莫……」

  莫挨老子愣是說不出口。

  她都那麼害羞的不說話,他哪捨得說重話,只能把莫挨老子這幾個字被憋了回去。

  一想到他的手被她摸了,雲聽畫的臉出現了可疑的紅雲,手指尖兒都好像被燙了一下,熱乎得很。為了避免被發現,他將劍往桌上重重一放,接著轉身過去說:「吃飯了得收拾桌子,難不成還要我來收拾?」

  蘇飴糖便沒顧得上拿劍先去收拾東西,她自個兒還沒吃,把空盤子端進廚房後就給自己盛了一碗粥。

  雲聽畫又不爽了。

  桌面倒是乾淨了,只剩下他的劍孤零零地放在那裡,就好像他一個人獨坐房間內一樣,怎麼看都覺得孤單寂寞。

  他在儲物法寶裡掏了掏,掏出一根顏色差不多的長簫出來,跟龍淵劍湊了個對,心想,「這樣還差不多。」

  收拾個廚房那麼慢?

  他忍不住抬頭往門邊望,脖子都伸長了。

  等遠遠看到蘇飴糖過來,他又猛轉回頭,裝作等得不耐煩的在那敲桌子。

  蘇飴糖一進門,他就轉身問:「你今天怎麼安排?」

  「上次說好帶你去看憐君的……」

  蘇飴糖打斷他:「我要修煉。」

  她真的不想看什麼憐君公子,不想逛青樓!

  「沒意思!」雲聽畫一腔柔情都被她這幾個字砸碎了,看蘇飴糖都不順眼起來,修煉修煉,整天只曉得修煉,簡直是塊木頭。

  以後要是她拉著他一塊兒修煉……

  一想到那畫面雲聽畫就不寒而慄。

  他站起來,「那我出門了。」

  走到門口又問:「我送你的劍,你到底喜歡不喜歡?」

  蘇飴糖:「……」

  她還沒來得及誇,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他就喊她收拾桌子去了啊。

  「喜歡。你真有眼光。」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雲聽畫這下滿意了,矜持地點點頭,「你要重新練劍的話,等我爹回來了問他要劍譜,他收藏了不少功法秘籍。」

  蘇飴糖目前並不想繼續做劍修。

  她的理想是當一個靈植師。不過這會兒倒是沒跟雲聽畫繼續扯的打算,因為他在這兒,她今天的修煉都晚了,等下還得去冷翠山,要是去遲了也不知道滾滾會不會生氣。

  雖然它很大概率都還在睡覺。

  為了催促雲聽畫出門,蘇飴糖甜甜一笑,「你早點兒回來。」

  雲聽畫撩下一句你少管我立刻出門,招出機關鳥後飛上了天。

  ^_^對付這熊孩子多容易呀!

  他既然有靈獸血脈,修真界很多靈獸二十歲都還是幼崽,所以雲聽畫很可能是真熊孩子,難怪這麼蠢萌。

  蘇飴糖笑而不語,目送雲聽畫離開。

  等人走了,她在靈田裡施展了靈植功法三連,這才收拾收拾了上冷翠山。

  滾滾還在睡,沒進她精心佈置的窩。

  旁邊放的保溫食盒也沒打開,說明它壓根兒沒醒過。

  蘇飴糖沒管她,自顧自修煉照顧玉堂竹,又忙到傍晚才下山。

  只是這次回去時,雲聽畫已經在家了。

  他坐在桌邊喝酒,也不知道是什麼酒,只聞著就覺得味道十分香甜,讓她都想去嘗一口了。

  蘇飴糖剛跨進屋子,雲聽畫就一拍桌子氣呼呼地道:「不喜歡就不喜歡,還學會說謊了?」

  「小騙子!」

  蘇飴糖瞄到桌上的劍,哦豁,她早上走得急,忘記將龍淵劍收進儲物袋了。咦,劍旁邊還有個笛子還是簫,乍眼一看都以為是一長一短一對劍了。

  看得出來,雲聽畫挑選禮物的時候是費了心思的,以前的蘇菁是劍修,沉迷劍道。

  而她來了改名蘇飴糖,喜歡生活甜一點兒。所以他精挑細選了龍淵劍,在他看來,這既是劍,又是拉絲糖,還跟她手腕上的銅三絞出自同一個煉器師之手,總之跟她很相配。

  他準備的禮物她落到桌上沒拿走,雲聽畫看到就炸了毛,這會兒扭頭怒瞪著她,一張臉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紅撲撲的,連眼睛都微微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委屈的。

  怎麼辦?

  哄不好的話,以他的性格怕是要跟她賭氣好多天。

  蘇飴糖耷拉著腦袋走過去,像是犯錯的孩子一樣坐在氣勢洶洶的雲聽畫旁邊。

  第一步,要在熊孩子的氣焰下低頭。

  沒收好禮物本來就是她的錯,這個頭低得不冤。

  「對不起。」積極認錯,並說明原因。說她太忙,當時趕著修煉和去冷翠山抱滾滾大腿肯定不行,蘇飴糖細聲細氣地說:「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

  雲聽畫一聽,眉毛豎得更凶了。

  就聽她繼續道:「這劍跟我從前那劍有些相似。」嗯,長度都差不多……

  「我和爹娘當時去的是個劍修秘境,據說裡頭有劍道傳承。」蘇菁這部分的記憶有些缺失,莫非是因為受到的傷害和刺激太大,出現了應激性選擇失憶症。

  她不能把秘境裡頭的事編出來,便道:「他們陪我去劍修秘境,是想我劍道更上一層樓,凝結出更優秀的金丹,結果,他們雙雙隕落,我也……」

  「我不是不喜歡,只是……」

  說到這裡,蘇飴糖眼圈兒都有些紅了,到底是跟蘇菁有些共情,她說的話也不算編造,曾經蘇菁就經歷過這麼一段自責期,曾後悔去那個秘境,覺得是自己要去害死了父母。

  那段時間,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跟劍有關的任何東西。

  連看到竹枝都會難過。

  只是後來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意識到,劍道也是她生命裡重要的事情之一,跟父母一樣至關重要,是她需要追逐的光。然而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沒辦法修煉了,更重要的是,因為此前的拒絕和排斥,她的劍心已經蒙塵。

  自此絕望,心若死灰。

  一字一句說出來,都彷彿還能感受到蘇菁那時候的難過。

  糟了,她眼淚要憋不住了,畢竟是以前看個暖心小電影,看閱兵儀式,忠犬八公、救人視頻等等都要哭成狗的人。

  「好了好了,知道了。」雲聽畫不耐煩地道:「哭哭哭,慫包。」

  一邊說一邊掏出方帕給她擦眼淚,嘴上仍道:「既然不用劍了,那你還摸楚荀的青銅劍做什麼?」

  他一臉狐疑地說:「你該不會看上我兄弟了吧!」

  蘇飴糖:「是你硬塞給我的。」

  她頓了一下,「而且我覺得那個姿勢能唬住人,看著很冷豔?」她很老實地回答,「我想鎮住蘇玥。」

  她覺得那個動作很冷酷很無情!

  雲聽畫沒想到是這麼個答案。

  他微微錯愕,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摸個劍就能震懾人了?」他挑眉,「那你還不如摸我。」

  Emmm……

  這話叫人沒法接啊。

  雲聽畫自個兒說完後又笑到打嗝,最後擺擺手說:「那你拿著簫,劍給我好了。我幫你收起來。」

  很好,這事兒很輕易地就翻了篇兒。

  「以後吹給我聽。」他把簫拿起來,硬塞到蘇飴糖手裡,並道:「這次收好了。」

  吹簫……

  -。-!蘇飴糖又腦補了不得了的畫面,臉都微微泛紅。害臊害的……

  人家還是個孩子,你腦子裡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哦。

  「我不會吹。」

  「你悟性那麼高,難不成還學不會?」雲聽畫不滿了,「我可以教你。」

  他修煉不行,吹簫倒是學得挺快。只不過他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支簫早些年他喜歡得很,後來又迷上了別的事兒,就把它給忘記了。

  他又把甜甜手裡抓著的簫硬搶了回來。

  蘇飴糖:???

  就見雲聽畫斜睨她一眼,接著將簫放到唇邊,輕輕吹奏起來。

  蘇飴糖總覺得雲聽畫跟簫不搭。

  簫這個樂器的聲音在她印象裡是溫柔醇厚的,演奏出來的感覺往往悠遠深沉,有一種煙波縹緲之感。

  而雲聽畫,蘇飴糖覺得他適合嗩吶,腦補了一下他一襲紅衣吹嗩吶的樣子,莫名覺得非常搭配,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樂器。

  只是此刻簫聲起,宛轉悠揚,桌邊跳躍的燭光映照在他精緻的眉眼上,那些浮誇的,逗比的形象都轟然倒塌,像是打碎了一面哈哈鏡。

  露出了他真實又美好的一面。

  蘇飴糖想起了一首詞。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的簫聲裡無愁也無憂,曲聲纏綿恰似情正濃。

  一曲畢了,蘇飴糖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雲聽畫,只覺得不熊的時候,這孩子漂亮得渾身都有仙氣,怪勾人心魄的。

  「看傻了?哈哈哈。」雲聽畫又把簫塞她手裡,並指揮她放嘴邊,等她唇真的挨到簫時,他自個兒又愣了一下,說:「算了,以後再教你。」

  他覺得自己腦子可能不太好。

  看到她的唇居然覺得很柔軟,很想伸手摸了一摸,甚至還想伸出舌頭嘗一嘗,他又不是金精獸,都想吃人肉了?而且他現在一顆心嘭嘭亂跳,手心裡都是熱汗,實在不適合教學。

  蘇飴糖便將簫收進儲物法寶裡,問:「今天回來得早呀,吃過沒,沒吃我去做點兒?」

  她都怕他再來一句,回來得早是因為我打算帶你去看憐君呀……

  好在雲聽畫快速道:「對,我帶了一些吃食回來。」他還補充了一句,「不是珍饈閣的,另外一家膳食館,食材要差很多,靈氣也少,但是……」

  注意力轉移,雲聽畫頓時覺得心情平靜許多,他笑眯眯地道:「興許廚子是被點撥過的凡人,味道很不錯。」

  他興匆匆地把裝好的吃的拿出來,招呼蘇飴糖動筷子。還指著一盤拔絲山藥說,「你吃這個,這個超甜。」

  「我就不愛這些甜食,娘們兒兮兮的。」

  他就不說自己在店裡的時候都已經偷偷吃光一盤了。

  蘇飴糖:你沒嘗過,你怎麼知道超甜。

  她沒揭穿他,而是跟雲聽畫一塊兒吃起了晚飯,吃完後收拾了一下兩人到院子裡消食,她在靈田裡施展法術的時候雲聽畫就在旁邊守著,等她忙完兩人還一起跟鳳凰山的靈獸們用留影石聊了會兒天才回房各自休息。

  次日雲聽畫早早起來吃了早飯出去浪,蘇飴糖則重複昨天的學習和工作。他們倆現在的相處模式還挺像她原來那世界的許多小夫妻了。

  除了沒睡在一起。

  T T……

  天濛濛亮,蘇飴糖上冷翠山照顧玉堂竹,結果到了昨日的位置發現滾滾不在原地,連那裝小雞燉蘑菇的保溫盒也不見了蹤影。

  滾滾起來了!

  她得趕快報到,怒刷一波好感度。問問它新窩喜歡不喜歡,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蘇飴糖現在學會用神識了,不過她識海是碎片海,興許是神識破碎的緣故,看得不遠,也就比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稍微遠一點兒,還時斷時續,像是偏遠山區信號沒滿格一樣。

  她神識也沒感應到滾滾,只能繼續往竹林深處跑,又走了一會兒才看到滾滾坐在地上,背後還靠著那個碗做的窩。

  蘇飴糖本來臉上掛著甜甜的笑 ,然而在徹底看清它的那一瞬間,她笑容崩了,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滾滾坐在地上,手裡小心翼翼捧著保溫盒。

  應該很可愛對不對,然而現在蘇飴糖只覺得驚悚,因為那不是滾滾毛茸茸的大爪子,是一雙手,一雙人的手!

  滾滾其他地方還是獸型,唯獨爪子變成了手!還是一雙胖乎乎的大手,但跟它龐大的身軀相比,那手又顯得跟雞爪子一般了……

  對不起,我想靜靜。

  雖然受到了一萬點暴擊,蘇飴糖還是打開了獸心通,她走過去說:「前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黑旋風這才放了筷子,手變回爪子,身子後仰徹底靠碗癱著,冷酷地說:「餵我。」

  「您會變完整的人形哈。」

  「當然。」

  「哦哦,我就說嘛,您這麼高的修為怎麼會化形失敗,只能變雙手。」蘇飴糖一想到以後它化形就是這樣的話,只覺得以後都不能直視國寶了。

  「你們兩腳獸的爪子是要方便一點兒。」黑旋風對人的手表示了讚賞,「但是兩腳獸那麼醜,我幹嘛要變成你們。」

  若不是吃東西用爪子不方便不乾淨,它才不會變出手來拿筷子呢。

  哦,這兩腳獸帶了吃的都不給雙筷子,真是太不體貼了。

  黑旋風表示出對沒有筷子的不滿,它還費了老大的力氣自己折了一對竹枝做筷子。

  黑旋風:太累了!自從認識了這個蘇飴糖,好像每天都在說,老子一輩子都沒這麼累過!

  蘇飴糖一臉問號,心道:「我還以為會一口悶呢,畢竟那天嘴張開,那麼大……」

  黑旋風瞪她一眼,「想什麼呢。」

  「我要是樂意,這片竹林我都能一口吞下。」

  震驚.jpg

  這麼厲害的嘛,蘇飴糖又長知識了。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這麼吞了,我不都抱著根竹子慢悠悠的啃嘛。」黑旋風用爪子一扇,「爬開,沒想到你這隻兩腳獸這麼不講究,生活粗鄙,不屑與你為伍。」

  哦,懶滾滾你還是個精緻boy!

  「精緻我知道,啵誒是什麼?」黑旋風抬了抬爪子,「你是不是在心裡頭罵我。」

  「沒有,我就是在誇你,啵誒是語氣詞,很厲害的意思。」蘇飴糖一邊給滾滾餵雞肉,一邊道。

  「對了,昨天我忘記關獸心通,結果,我聽到雲聽畫心裡在想什麼了。」

  蘇飴糖將雲聽畫有靈獸血脈的事情告訴了滾滾。

  「哦,難怪。」滾滾打了個嗝,「我老早就覺得他身上有點兒古怪之處,就是懶得想原因,你這麼一說便說得通了。」

  蘇飴糖便接著說:「那他資質差不能修煉,是不是他修煉的方式不對?」

  「你們靈獸的修煉方式,對他來說適不適用呢?」

  黑旋風覺得蘇飴糖問題真多。

  食不言寢不語不是他們兩腳獸說的麼,雖然它沒張嘴說話,心裡話也得想啊。

  本想噴她一口,看她眼巴巴地看著,黑旋風便大發慈悲道:「我們修煉都是血脈傳承,跟你們兩腳獸不一樣。」

  「他身上血脈力量那麼稀薄,我都沒直接感應出來,覺醒的機會很渺茫。」

  蘇飴糖:「怎麼才能覺醒啊?」

  「對他這種血脈力量稀薄的,最好是不拘著他的性子,讓他自由自在的長唄。」

  「管得太嚴,受了限制,就更不容易自我覺醒了。而且覺醒了也不一定是什麼好的傳承……」滾滾歎了口氣,「你知道,某些個神獸啊靈獸啊,非常亂來,這其中又以龍為首。」

  「以至於那些後代的血脈混雜,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我上次見了個據說體內有神龍血脈的獸,它生了個崽,覺醒力量後變成了隻傻孢子!兩口子打架打得,哈哈哈……」

  蘇飴糖:這設定真是驚到我了。

  「還是我好,我血脈純正,根本不用懷疑。」

  我們這一族,都是我這麼懶的。

  蘇飴糖:「那也說不定,沒準混了樹懶、考拉呢。」

  黑旋風繼續道:「你瞎操什麼心?」

  「你能知道,他爹娘能不知道?」

  「娶你進門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把這微弱的血脈力量給傳承下去。」

  被滾滾這麼一提醒,蘇飴糖瞬間反應過來。雲聽畫的父母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此前的系列行為都能說得通了。

  她對著滾滾吹了一通彩虹屁,「前輩你真聰明,反應這麼快,我都沒想過來。」

  滾滾:「那是,我只是懶得想。」它又不蠢,蠢能修為進階那麼快,能在其他靈獸天天跟著主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時候,跑到這裡來養老?

  蘇飴糖原本是在知道雲聽畫有靈獸血脈之後,想來打聽一下靈獸的修煉方法。如今確定他父母也都清楚之後,蘇飴糖又沒招了。

  「上次我看到雲聽畫腳脖子上掛了個靈獸木雕,但是看不清是什麼靈獸。」淨月湖上,他赤足在湖中抓魚,腳脖子上的紅繩裡串著一個小動物,蘇飴糖推測雲聽畫體內流淌的血脈力量就來源於那隻獸。

  雖說輪廓模糊,倒也能看出不像隻鳥。

  「前輩知道是什麼靈獸嗎?」

  滾滾:「我又沒特殊X癖好,我偷窺兩腳獸的腳脖子做什麼?」

  蘇飴糖:……

  好吧,你是大佬,你說的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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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1: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金丹

  等吃的都餵完之後,滾滾翻個身表示要睡覺了。

  蘇飴糖看到它只挨著窩卻不進去睡還想問問是不是哪裡不合適,結果它轉身就睡得打呼嚕,她只能作罷,繼續去竹林裡施展春風化雨訣。

  這次一個周天運行之後,蘇飴糖感覺自己還有點兒餘力,經絡不知道是不是被靈氣修復了一些的緣故,總之沒有以前疼得那麼厲害。

  她看了一下時間還早,便想再試試運行一個周天。學習的樂趣麼,不就是解決一道一道的難題後的滿足感,每一次提升都會讓人心情愉悅,她能夠從一個周天提升到兩個周天,某一天甚至是心法上說的九個周天完整的大循環,就好似攀登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峰,站在山頂俯瞰之時,方覺揮灑的汗水皆有回報。

  痛是痛了點兒,還在承受範圍內。

  不過在第二個周天運行到一半之時,蘇飴糖實在撐不住,只能無奈中斷,她早已汗流浹背,倒在地上喘氣時後背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恰這時,頭頂晴空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炫光,五彩光芒,絢爛奪目。

  緊接著,她聽到遠方傳來轟的一聲響,這不僅有炫光,還自帶轟轟隆隆的BGM!是哪位大佬要出場了嗎?

  聽那聲音的距離,應該是在雲河以北,跟雲家倒是沒什麼關係。

  但這會兒雲聽畫沒在家,她這會兒都累癱了,還是強撐著坐起來,抖著手去拿傳訊符,想問問雲聽畫現在在哪兒,只是手還沒拿到傳訊符,她就聽到一聲劍鳴。

  那是長劍破空時發出的聲音,尖利又略有些刺耳,說明刺劍之人的劍意尖銳,並且此時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像是在挑釁什麼一般。

  無數火焰從雲河那邊飄了過來。

  說是火焰,卻不是真的火,而是靈氣所化,一朵朵火焰猶如紅楓,飄滿了對岸上空,也逐漸朝雲家這邊飛了過來。

  火焰一路飛過的地方都有火星灑落,每一個火星都能幻化成一朵新的火花,很快連成一片火海。

  蘇飴糖茫然:這是什麼節日慶祝活動嗎?

  怎麼青天白日放火花,若是晚上肯定好看得多,現在都下午了,多等兩個小時不成麼?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下一刻蘇飴糖就變了臉色。

  小瀾州金丹期不多。

  蘇菁到最後也沒能結丹。倒不是實力不夠,而是她想再沉澱一下,讓自己的劍道更上一層,到時候結出的金丹品質也會更優秀一些。那個價值連城的昆吾草,就是能夠提升金丹品階的珍稀藥草,哪怕是在那些靈氣充裕的界面,也是稀罕得很。

  萬丈高樓平地起,誰不想把基礎夯實一些呢。

  蘇菁也沒有真正見過修士結丹時的盛況,最近二十年,小瀾州沒有出現新的金丹修士,她曾是備受矚目,最有希望結丹的那一個。

  蘇菁在小瀾州瞭解到的金丹境信息不多,蘇家只有一個金丹期客卿,年紀很大,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倒是蒼玄異聞錄上對金丹境描述得還頗為詳細,但因為是書簡,真實性就很難說了。

  異聞錄上說結丹成功後會出現一些天地異相,且大都跟結丹修士的心境和擅長的法術有關。

  蘇飴糖登時有些不好的預感,剛剛那個,該不會是蘇菁那個渣師弟成功結丹了吧!他不是說下個月才衝擊金丹境,結丹之日必定長虹貫日的麼,現在什麼情況?

  她才咒他不能結丹,哪曉得這才幾天,就被啪啪打臉了。

  修士修道不修心的麼,就楚修那自私自利忘恩負義且自以為是的人,居然都能結丹的,蘇飴糖莫名感覺不爽得很。

  轉念想到這是個男主文,爽就對了,而且結個丹其實在其他界是非常常見的事,可能門檻本也就不高,前期道心影響不大。

  不過在小瀾州,一個年輕的金丹修士註定會引起轟動,加上他說過他會拜入大瀾州鼎劍閣,前途更是一片光明,想來他此刻必然極其自負,覺得自己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

  因此,劍意才會那般輕狂。

  那又怎樣,管他狂不狂,一切都跟她無關。

  蘇飴糖還特意仔細地看了看天,並沒有五轉金丹以上才能形成的長虹貫日之景,她嘁了一聲後打算起身下山了。

  滾滾都睡了,她今天的活也幹完,得下山去準備晚飯。豈料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徹雲霄:「師姐,我在落雀橋等你三天。」

  這忒麼是用了大喇叭?隔著河岸都能聽得這麼清楚!

  就連在睡覺的滾滾都翻身坐起來,不耐煩地道:「兩腳獸真是煩,不就結了個三轉破丹,炫什麼炫!」

  金丹共有九轉,轉數越多越強。

  沒結丹的時候,靈氣只能存於身體經絡,在經絡裡遊走。而金丹,則是一個儲藏室,轉數越多,大概就是儲物盒的各自越多,存量越大。

  而且金丹最為關鍵的作用是淬煉靈氣,能夠將吸收進體內的靈氣變得更精純,存進盒子裡的靈氣在金丹裡一層一層的轉了之後發揮出來的威力更大。

  這也是為何能夠提升金丹品質的昆吾草價值連城的重要原因。

  三轉金丹,確實沒達到及格線。

  也就在新手村裡頭能揚眉吐氣一下了。這樣一看,大瀾州那個鼎劍閣實力也不怎麼樣嘛,三轉金丹的劍修都能入內門。

  「師姐,我不會嫌棄你。你跟我離開小瀾州,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

  蘇飴糖:可去你媽的。

  她才不想聽這高音喇叭,都想拿個擴音器吼回去:「滾!」

  「師姐,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經絡和元神。」如果說前面沒有點名道姓,說到這裡的時候,大部分人都能猜到他口中的師姐是誰。

  饒是蘇飴糖脾氣不錯,這會兒也氣得心頭罵娘。這個楚修真是個人渣,若不是雲聽畫是個鐵憨憨,換做其他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話,只怕都會對妻子產生懷疑。

  他是存心不讓「蘇菁」好過。難道沒想過這樣一來,「蘇菁」在雲家還能否立足?

  人渣!敗類!垃圾!廢了他!結了個三轉金丹尾巴就翹上了天,井底之蛙!

  她獸心通沒關,吵得旁邊的滾滾腦瓜子疼,它道:「那人說的師姐是你?」

  蘇飴糖點頭。她眼巴巴地瞅著滾滾,說:「前輩您能叫他閉嘴不?廢了他的劍道更好,要是能的話,我,我天天給你種竹子,餵你吃飯,你叫我幹嘛我絕不二話。」

  「誒嘿,我現在叫你幹嘛你敢二話?」滾滾站起來,一團陰影瞬間籠罩下來,它氣勢洶洶地道。

  呃orz……

  蘇飴糖:「不敢。」

  「我懶得動。」那劍修金丹期,要鎮住他廢掉他修為要費的靈氣稍微多了點兒,它不想引起馭獸宗的注意。

  滾滾撂下一句話就趴了下去,不過趴下去後彈起兩片竹葉飛向了蘇飴糖,然後蘇飴糖發現她的耳朵居然被竹葉糊住了!

  「現在不就聽不到了。」

  我不能解決那個說話的金丹劍修,但我依然能解決你的問題嘛。

  黑旋風美滋滋地想。

  蘇飴糖無語凝噎。她現在的實力,靠自己還真報復不回來,然而這口氣著實咽不下去。

  現在確實是聽不見了,但這很憋屈啊。偏偏趴下的滾滾忽然又起來,「對了,你上次挖的坑沒填回去,昨天我滾啊滾的,居然滾坑裡去了。」

  「趕快給我填了,不然不許回家。」它說這話時,還帶了淡淡威壓。

  想到這個,黑旋風心裡頭就鬼火冒。

  上次蘇飴糖揪出那隻蟲子後還挖了個大坑,那群雲家的下人估計還以為是它弄的,來栽竹子的時候都沒敢動那坑。

  它昨夜睡覺在冷翠山上滾來滾去,滾得正舒坦呢一個不小心就摔坑裡去了,直接把它給摔醒了。氣得它火冒三丈。

  一大早本來準備教訓蘇飴糖的,結果忘了,後來想起來,又懶得再動手。

  現在只叫她自個兒把坑填,已經是它大發慈悲了。在滾滾的威壓之下,蘇飴糖只能乖乖填坑,回家做飯什麼的,都是浮雲。

  怕雲聽畫擔心,蘇飴糖還想著給他發個傳訊說一聲順便告一狀,奈何沒接通,滾滾又盯著她,只能暫時作罷。

  實在不行,只能咒咒他出去就遇到男主,被男主慘烈踩死算了。

  ……

  雲聽畫今天沒去鬥獸,他被儲雲浩、楚修等兄弟拉去逛百樂舫的新節目,已經在靈舟的甲板上坐了好一會兒了。

  這是百樂舫新出的靈舟畫舫,他們將雲河其中一段稍稍裝飾了一下,弄了大量的水霧渲染氣氛,將畫舫打造成在虛空中飛行的虛空船。

  三千世界,虛空無垠。

  小瀾州九成九的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乘坐虛空船通過界河前往其他界面。但絕大多數人,對外界都心生嚮往。

  是以他們弄出這麼個畫舫,也能夠吸引到很多的客人。

  彷彿年少成名,金丹大成,橫渡虛空,得道長生。修士一生所求,皆在這精心打造的旖旎夢中。

  百樂舫為了拉生意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甲板中央很空,上面正有一群女修跳舞。領頭的那個臉上戴了面紗,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嫵媚,深藍色眼瞳,眼角處有淡金色花紋微微閃耀,隨著她眨眼的動作,好似有晨曦在她眸中流淌。

  她穿著大紅燈籠褲,上身則是繫的絲帶,雖說絲帶遮蔽了絕大多數地方,卻是把小蠻腰給露了出來。

  那腰上鑲了許多珠寶和鈴鐺,隨著她扭腰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配合著樂師的鼓點,更是攝人心魂。

  跟雲聽畫一起來的幾個兄弟都有些癡了,呆呆地看著那些舞娘,雲聽畫卻是不為所動,都有些無聊的打起了哈欠。

  領舞的女修略有些吃驚。

  她們跳的是天魔攝魂舞,雖說姐妹們修為不夠,能夠發揮出來的功力不過一層,但雲聽畫不是廢物麼,居然一點兒沒受影響。

  看來,傳言也有不實之處。

  不過也可能是他身上法寶眾多的原因,連元神都護得嚴嚴實實,想要從這裡做突破口打聽消息怕是行不通。

  這傢伙實力雖差,卻被他爹娘全副武裝,簡直是個行走的法寶架。

  叫人都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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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喜歡

  一曲畢,其他男人都被迷得七葷八素,恨不得把身上的法寶靈石都掏出來送給那些女子,只為博佳人一笑。

  雲聽畫仍是覺得無聊,心不在焉地丟了幾塊靈石就把人打發走了,反而是接下來出來的憐君公子讓他眼前一亮。

  他都想接通留影石,叫小甜甜也看看憐君公子了。

  瞧憐君公子身上披的那裘皮大氅,色彩真是鮮豔,完全符合他的審美。

  還有他頭上戴的羽帽也是格外別致,讓他也想跟著做一頂。

  那些女修衣服都沒穿好,還露腰露肚臍真沒什麼好看的。雖說雲聽畫喜歡逛青樓,但他倒不是真的覺得裡頭的女修有多美,而是更在意自己的江湖地位。

  兄弟們都去,老大能不去?

  大家一起開開玩笑,說說葷話,他在旁邊插不了嘴,這像話?

  雲聽畫掏出留影石,正要呼喚蘇飴糖,就聽到轟隆一聲劇震,緊接著,長劍嘶鳴,雲河上飄起了火焰花。

  他還以為是百樂舫搞的新花樣呢,還覺得挺有意思準備給點兒賞錢,哪曉得旁邊的楚荀忽然蹦了起來,興奮地嚷嚷:「楚修結丹了。」

  「我弟,楚修,他突破境界,凝結金丹了,哈哈哈。」

  「他才二十一歲啊,二十一歲的金丹期!小瀾州數百年來就沒比他更優秀的年輕人了,他比當年的蘇菁更厲害,蘇菁都沒有結丹!」

  楚修興奮得手舞足蹈找不著北,把曾經的第一天才蘇菁都拿出來比較。

  雲聽畫頓時不服,蘇菁十二歲就築基期了,以前實力也遠超楚修,若是她沒出事,這會兒早結丹了,還輪得到他楚修來衝第一啊。

  雲聽畫雖然對外人凶得很,嘴巴也毒,但這會兒自家兄弟正興頭上,他也就沒損他,只是微微皺了眉頭,繼續跟憐君公子打招呼。

  「我打算帶我家甜甜來看看你的。」雲聽畫說,「一直沒空,來我打開留影石,你過來跟甜甜打個招呼?」

  憐君:「……」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受到雲聽畫這個紈絝子的追捧,不過對他的要求一直都很配合。

  憐君說了聲好,話音剛落,所有人就聽到楚修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師姐,我在落雀橋等你三天。」

  落雀橋,可不就是那些個道侶們談情說愛的地方。

  雲聽畫頓時把留影石頭放一邊,豎起耳朵聽。楚修的師姐,是小甜甜吧?上次好像聽楚修喊過甜甜師姐,一想到這個,雲聽畫眉頭都擰起了結。

  等到他說會想辦法治好經絡和元神的時候,雲聽畫終於確定他說的就是蘇飴糖。

  楚修,突破金丹期後想要帶蘇飴糖一起走,離開小瀾州!

  雲聽畫額頭突突地跳,只想罵人。

  偏偏旁邊還有兄弟竊竊私語,「楚修說的是咱大嫂,他真是膽大包天!走,咱們立刻過去,削他一頓。」

  處於興奮中的楚荀只覺頭大,恨不得把天上的楚修給拽下來!

  以前家裡拘著他不讓他去找蘇菁,後來他倒是安分了,哪曉得現在弄這麼一齣,是覺得自己結丹了翅膀硬了,敢跟自家人叫板了?

  連這麼點兒時間都忍不住,真是練劍練傻了!

  雖說自家兄弟結丹了家裡多了個靠山他也高興,但楚荀內心總覺得楚修這性子不改的話走不了多遠,偏偏他實力低微沒有楚修受重視,一想就覺得心浮氣躁。

  現在,因為楚修亂說話,他還得去哄著雲聽畫。

  不過好的是都不需要他說什麼,其他人已經七嘴八舌地捧了起來。

  「什麼大嫂,雲哥也只是把蘇菁當兄弟。」一人樂呵呵地道。

  雲聽畫:……

  這是一個頗懂他心思的弟兄說的話,要是平時他肯定很高興,這會兒卻覺得心裡頭格外不是滋味,有一種奇怪的酸澀感從心口蔓延,像是剛剛喝的不是酒,而是醋一樣。

  「雲哥,你說是不是?」

  他以前的確三天兩頭都說自己把蘇飴糖當兄弟看,說她瘦巴巴的根本不是他喜歡的樣子,如今被他們這麼問,他又無法反駁,只能梗著脖子答:「當然。」

  他還聽到自己說,「要是她自願跟楚修走,我還給她出盤纏呢,哈哈哈。」

  「前提是要自願的哈。」

  「她要是不樂意,管你金丹不金丹,通通給我轟走!」

  誇張的笑聲底下,是被藤蔓絞纏的心臟,枝蔓上密密麻麻的尖刺紮進血肉裡,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那邊兄弟便答:「那是自然,誰不曉得雲哥對兄弟們最好。」

  「能跟雲哥做兄弟,真是咱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些話他以前最愛聽,每次聽到心裡頭都美滋滋的,然而這一次,他卻一點兒高興不起來。被人圍著喝酒都心不在焉,彷彿喝進口中的酒都沒滋沒味,叫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格外了無生趣。

  他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中毒了?不該啊,他身上全是高階法寶,誰能傷得了他。

  要問一下她會不會離開嗎?

  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沒辦法問,在這靈舟畫舫上,他又找不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單獨問。這就是當老大的壞處了,走哪兒都有小弟跟著。

  就這麼一直煎熬到晚上,雲聽畫提出回家,他騎著機關鳥風馳電掣地趕回小藥山,看到屋裡沒有點燈,登時心慌意亂。

  他失魂落魄地推門進屋,仔細找了一圈,確定屋子裡頭沒人後,心頭更是難受,像是壓了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雲聽畫覺得他肯定是生病了,還胡亂往自己嘴裡塞了一把丹藥,連靈魄液都喝掉一瓶,仍是毫無用處。

  他走到床邊,心想,現在他不需要打地鋪了。

  可他仍是不願睡床上,連毛毯都沒鋪就直接往地上一躺,本想睡覺,奈何睡不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屋頂。

  熬了一會兒,他又起來喝了一壺酒,喝得醉醺醺了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腦袋磕上桌腿都沒覺得疼。

  雲聽畫繼續躺著瞪屋頂,躺到渾身發冷都懶得動一下。到後半夜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拿出了傳訊符。

  現在她在做什麼?

  會不會跟那個楚修膩在一塊兒?

  雲聽畫猶豫再三,一咬牙,還是發了,開口就道:「你還當我是兄弟?一聲不吭地就走了,我還想給你踐行呢!」

  他就是覺得她有那麼一點點可愛,他氣的是她不告而別。

  一定是這樣的!

  正哼哧哼哧填坑的蘇飴糖一頭霧水:「走哪兒啊?」

  她哆哆嗦嗦著道:「我在冷翠山上填坑呢,之前都累得睡著了,剛剛才醒沒多久,凍死我了。」因為太冷,才用力地幹活,想讓身子暖一點兒。

  明明都穿了防禦法寶了,這冷還是透過衣服鑽了進來。

  哎,實力低微真難,防禦法寶品階再高,都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還得那種專門定製的專屬法寶才行,雲聽畫身上都是那樣的定製法寶,專門為他量身定做,不曉得耗費了多少的靈石。

  通訊立刻斷了。

  蘇飴糖繼續填土,正忙活著,就聽到機關鳥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一抬頭,蘇飴糖登時愣住,「喂喂喂,你別學滾滾啊!」

  特麼直接從天而降,是想砸死誰呢?

  雲聽畫直接落進坑裡,他扯了一下蘇飴糖頭髮上隨意挽的大揪揪,「讓你填坑你就老老實實地填坑,大半夜也不休息?」

  這也沒辦法啊,且不說她得討好滾滾,更何況坑確實是她挖的,滾滾掉下來都摔醒了,作為一個滾滾控,可把她心疼壞了。就算滾滾不威脅她,她也會把坑填平。

  「我說你怎麼就是個軟柿子,誰都能捏的!」

  看到她就在這裡,心裡頭的萬丈陰霾瞬間被驅散,天光乍破,心田花開。

  大起大落,皆在她一顰一笑之間。

  等緩過來,再注意到地上的蘇飴糖一身泥濘,雲聽畫仍是忍不住發脾氣。

  他還伸手使勁兒去推她後背,哪曉得恰好蘇飴糖轉身,於是手就觸到了她胸前位置,軟綿綿的,手感不錯誒?

  蘇飴糖:……

  她被熊孩子襲胸了!偏偏他還不是故意的,一臉錯愕,眼睛瞪得溜圓,在昏暗的光線下更像一對流光溢彩的大貓眼兒。

  看到他這幅樣子,她都沒辦法生氣了。

  雲聽畫猛地縮回手,還把手背到了背後。

  「瞅什麼瞅,誰叫你突然轉過來的。」

  「明天叫下人來填不就好了?黑旋風欺負你,你不知道找我?」他本是將那隻彷彿被燙了的手藏在背後,可這會兒看到她那模樣,又忍不住伸手去幫她捋那些黏在小臉蛋上的頭髮,還氣咻咻地說:「我怎麼就帶不動你!」

  「跟我念。」

  哈?

  「我是雲聽畫罩著的人,除了雲聽畫的話,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他自己念完一遍都覺得拗口,舌頭好似打了結,險些笑場。

  不過說完又瞪蘇飴糖,「該你了。」

  蘇飴糖立刻重複了一遍。

  她接著道:「這坑是我挖的,我填也是應該。」

  「我找過你呀,你沒接我的傳訊。」

  蘇飴糖往前一步,繡到雲聽畫身上的香氣,問:「你今天去哪兒玩的?身上好香。」

  「百樂舫。」雲聽畫臉有點兒紅,他覺得她吸氣嗅味道的樣子都有那麼一丟丟可愛,就好像,讓他吃了一口糖。

  「我幫你去看憐君公子的。」

  蘇飴糖:……

  我真對憐君公子沒興趣。

  你自己想去逛青樓去就是了,不要隨手給我一口黑鍋。

  想了想,蘇飴糖開始告狀:「那個楚修真是太可惡了。」她在為了雲家努力修煉努力刷滾滾的好感度,那麼向雲聽畫告狀為出口惡氣也是應該的吧。

  她是真的被楚修膈應壞了。

  雲聽畫似沒想到蘇飴糖會主動提起楚修,他問:「你不喜歡楚修?」

  「不喜歡。」

  聽到不喜歡這三個字,雲聽畫眼裡笑意藏不住,卻板起臉孔說:「那他說什麼等你,帶你走,都沒問過你的意思就直接這麼說了?」

  「太不要臉了吧!」

  害他都以為甜甜跟他情投意合,會跟他一起走!白擔心了一整天。

  「以前只是把他當做師弟,指點了他一些劍術,我落魄時他不聞不問,如今反而跳出來說那些噁心人的話,他這樣的做法,不僅坑我,還害你丟臉。」

  蘇飴糖心裡頭有氣,本想著說教訓一下楚修,只是話到嘴邊,想到雲家會出現的麻煩,想到那覆滅的命運,她又不敢亂生事端,便道:「等爹娘回來,定要叫他們給我們做主。」

  事關兩個世家,楚修背後現在還有大瀾州的鼎劍閣,她不想讓雲聽畫跑去亂出頭。

  蘇飴糖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她怎麼就想不開要來告狀呢。

  雲聽畫聞言也皺了下眉頭,說:「我等會兒去問問,金丹期的楚修能不能打。」

  雲聽畫雖然囂張得無法無天,但他其實有點兒分寸,從來沒惹出過大亂子。

  楚修金丹期他不怕,但楚修已經拜在了大瀾州的鼎劍閣傅堰門下,傅堰本人是金丹期六層,鼎劍閣還有一個元嬰期老祖,雖已多年不曾出世,卻是鼎劍閣的靈魂,是鼎劍閣能坐穩大瀾州四大宗門之一位置的關鍵。

  這些,畫舫上楚荀都已經交待清楚了,他白日聽得認真,全部記了下來。

  他命不長,爹娘想要他活得痛快,這些年也一直任他作天作地。

  但他不能去招惹那些爹娘都兜不住的麻煩,給爹娘找不痛快。他死了就死了,爹娘還要活很久。都說他們的背後是蒼玄界的馭獸宗,可他也清楚,若真是馭獸宗內很重要的人,也不會被發配到靈氣匱乏的小瀾州了。

  可能他們對馭獸宗唯一的貢獻就是金精獸,但是那多肉葉子也不是雲家自己培植出來的,他跟蘇飴糖吹牛時說是自家秘方,秘方是秘方,獨家不現實。

  就他們家這點兒實力,還能保證獨家?

  如今,不僅不能給爹娘找麻煩,他還得護住他的小甜甜,所以,對待楚修,不能像對待其他人那般了。

  「你別填了,趕緊跟我回去睡覺。」雲聽畫把蘇飴糖拽上了機關鳥。

  蘇飴糖也沒反對,用靈氣法訣除塵術稍稍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塵土後乖乖坐在機關鳥背上。

  她才跟著雲聽畫念了那句繞口令,這會兒肯定得聽他的話,橫豎坑也填了大半,滾滾總不會那麼不小心,晚上睡覺又掉下來?

  呸,她還是不要烏鴉嘴了。

  就是回去的路上,她總覺得今天的雲聽畫貼得很近,她後背上好似貼著一團火,把她被凍得冷颼颼的身體都捂熱了。

  叫她忍不住往後靠,還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累了一天,身子又冷,如今挨到熱源,彷彿靠了個烤火爐,叫人昏昏欲睡。她屁股往前挪,身子前傾,雙手還環住了鳥脖子。

  免得真靠到雲聽畫懷裡睡著了,還得被他說想占他便宜。

  雲聽畫看著蘇飴糖打瞌睡,腦袋往前一點一點的,像是小雞啄米。

  她寧願往前抱鳥脖子,都不往後靠他。

  雲聽畫:肯定是太害羞了!

  眼看她頭都有兩次撞到鳥脖子上,雲聽畫心想,「我就大發慈悲地讓你靠一下。」

  他沒叫她,而是慢慢伸出手,輕輕壞住了蘇飴糖的腰,讓她往後靠在了他胸膛上。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雲聽畫身子都僵了,他覺得自己的胸膛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堵牆。

  她沒醒。

  雲聽畫長籲了口氣,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把機關鳥的速度放慢,慢悠悠地在天上飛。遠處圓月懸空,他騎著機關鳥前行,彷彿明月要擁他入懷,而他圈她入夢。

  回到小藥山,蘇飴糖迷迷糊糊的睜了下眼,正想起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抱進了屋,又回到了熟悉的被窩裡。

  「安心睡吧。」

  他聲音很輕柔,莫名叫人覺得心安。

  蘇飴糖又睡了過去,只是腦子裡迷迷糊糊的想,她是不是沒洗臉刷牙?哪怕穿越到了修真界,她還是保持了良好的生活習慣的咧。

  然而眼皮上下打架,實在抗不住了呀。

  ……

  雲聽畫等蘇飴糖睡熟了才摸出傳訊符。

  他想問清楚,金丹期的楚修能不能打。

  打,要用哪種打法。

  他這個傳訊符品階更高,能夠連接到小瀾州以外的地方。

  只是他發出傳訊後對面沒有接收,雲聽畫歎了口氣,無法接通的情況只有一種,爹娘在虛空船上正在穿越界河,這就麻煩了。

  其實雲聽畫知道一個知命樓,專門做調查和殺人的生意,號稱只要有足夠多的靈石,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

  知名樓的老巢在哪兒無人知曉,但是曾有個中等靈州大宗門長老被知命樓殺手給殺死之後,他們派人去清剿了那個靈州上的知命樓駐點,結果一夜之後,那個靈州頂尖的宗門直接覆滅,滿門上下,無一倖存。

  數位元嬰期老祖屍體疊羅漢一樣堆放在宗門門口,還被記錄在了留影石裡,通過玄音璧傳到了天下各界。

  登時,天下皆驚。

  自那之後,再沒有誰去挑釁知命樓了。若知道自己被下了追殺令,那就做好傾家蕩產的準備,興許能得買回自己的命。

  知命樓的樓主,只認錢。不過他們也不會透露雇主的信息,樓主說這是除了錢之外唯一需要堅持的底限,還為此立過心魔誓言。這樣一來,那些不想暴露身份的人也就放心多了。

  殺人的單子都接,套麻袋打人應該更簡單一些吧?

  就是小瀾州太過偏遠,整體實力有低微,人家知命樓都不屑來這裡做生意。

  雲聽畫雖然沒有金丹期,不能單獨離開小瀾州,但他之前跟爹娘去過大瀾州,對知命樓十分有興趣這才瞭解一二。

  哎……

  他現在又聯繫不到大瀾州的知命樓,也只是想想而已。

  好像活到現在,他終於遇到了一個暫時無法處理的難題,雲聽畫心裡頭有點兒不似滋味了。

  若是他現在也是金丹期,直接挑戰楚修,打得他滿地找牙,叫他胡說八道,敗壞甜甜名聲!同輩之間的較量,背後的勢力也不好出來干預,就算鼎劍閣心裡頭不爽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真要插手,弄不好就是宗門之恥。

  懶散了二十多年的雲聽畫終於想修煉了。

  他輕手輕腳地起來,推門出去,學著蘇飴糖的樣子,坐在了月光下的靈田中間。

  小燈泡的光線黯淡得很,跟甜甜在的時候簡直是兩個模樣,他擔心小燈泡是不是營養不好,在儲物法寶裡掏出一瓶靈液,一股腦倒了下去。

  小燈泡:「……」

  好吧,既然你這麼大方,我就勉為其難為你再照亮一點兒吧。

  於是小燈泡的光芒陡然亮了許多,雖然比不上平時甜甜在的時候,卻也比之前那幅有氣無力的樣子要好多了。

  雲聽畫:「小甜甜那麼喜歡你,你可別死了。」

  小燈泡:「嗯!」

  有風吹過,雲聽畫看到小燈泡的葉子一晃一晃,像是在點頭一樣。

  他眼睛忽然有點兒酸。

  「小甜甜這麼喜歡我,我……」

  「我也不想那麼短命了。」

  我一直是煉氣三層。

  可她現在能修煉了,她資質那麼好,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回到築基期大圓滿,然後突破金丹,甚至走得更遠。

  她能活幾百上千歲。

  而他……

  雲聽畫一咬牙,說:「我修煉了!」

  他坐在地上,運轉心法。修煉的第一步是引氣入體,他的第一步,都比旁人要艱難太多太多。

  別人的身體是個容器,經脈能夠容納靈氣,資質優秀的,天生就跟靈氣契合度高,能夠很快的感應到天地靈氣,並將靈氣引入體內。

  而他……

  雲聽畫覺得自己大概是個漏斗。

  而且是細的那端進,寬的口子出。

  好不容易吸納進體內的靈氣,在經絡裡根據心法轉啊轉,還沒轉完一周就全漏了,體內能夠留存的十不足一。靈氣是修行的根本,是支撐一切法術的能量所在,他沒辦法容納靈氣,就跟修煉幾乎絕緣。

  煉氣三層,就是無數靈丹妙藥硬生生堆上來的。

  雲聽畫艱難地引氣入體,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一絲靈氣後,他立刻運轉心法,然而一個周天下來,留在體內的靈氣依舊只有一絲絲,施展個馭風訣都只能飛個三丈遠。

  跟從前一樣,這次的修煉也沒有給他任何驚喜。月光和靈田,小甜甜坐的地墊,同樣的地方,不同的結果。

  他不信邪,繼續嘗試。反復多次,精疲力盡。

  雲聽畫想起蘇飴糖的話。

  我喜歡修煉。

  修煉是件很有趣的事。

  他怎麼就不覺得有趣呢?大概是因為無論付出多少都不曾得到回報,看不到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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