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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妖魔
黑旋風長長地歎了口氣。
它優哉遊哉的養老生活怕是要一去不復返了。
黑旋風:「雲聽畫已經上山來了。」
小混球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後腦勺都是血,不曉得在哪兒撞破了頭。他從來都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黑旋風還是第一次見雲聽畫這麼狼狽。
傻孩子這次受教訓了吧。
呃,看著還怪可憐的。之前還覺得煩,現在看到這樣慘兮兮的雲聽畫,黑旋風都覺得爪子癢,下意識地想出手幫他了。
蘇飴糖反應過來,神識往外延伸,一下子就看到雲聽畫搖搖晃晃地往冷翠山上爬,她顧不得許多連忙騎著機關鳥飛過去,這一次,換她用力將雲聽畫拽上了鳥背。
「甜甜。」雲聽畫頭暈目眩,看到蘇飴糖,他霧氣朦朧的眸子裡像是有星光點亮,渙散的眼神聚焦在她臉上,隨後露出個傻笑。
蘇飴糖想要機關鳥飛起來,卻發現關鍵時刻機關鳥不動了。
正納悶,就聽到身後出來傳來轟的一聲響。
雲聽畫身子微微一顫,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進來了?」山裡的陣法呢,沒攔住人?
……
「果然雲聽畫的血有用。」儲家家主笑呵呵地道。
花芸把他們帶到這後花園的密道來,本以為可以直接進去,哪曉得外頭有陣法,把他們全給攔住了。好在大家都有備而來,這陣法密道也沒能把他們給攔住。
如今一路過關斬將,眼看就能摘取勝利的果實,追過來的修士個個喜氣洋洋,臉上堆笑。隨便在雲家扯根草,都是有品階的靈草,這怎麼不叫人眼睛發紅心跳加速!
「那也得多虧了楚老爺給的這張陣盤。」
若不是這方高階陣盤,哪怕是有雲聽畫的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哪兒弄來的啊?」又一個家主問。
楚老爺呵呵一笑,「這可就無可奉告了。」
他這陣盤,是剛剛楚荀給的。
楚荀說是他兜裡摸出來的,那人給他傳了音。對方不主動出手隱居幕後,卻一直關注場中形勢,關鍵時刻給他們提供了相當大的幫助。
顯然,他現在就藏在人群裡。
楚老爺還有點兒擔心最後他說話不算話。
然而現在也顧不得許多,都走到了這一步,多想無益,擒住雲聽畫,讓他打開家中寶庫才是正經!
雲家,是他們的了。
殊不知身後那秋玄池也是有點兒心驚肉跳,他已經是金丹期修為了,卻仍是不曉得東西是怎麼到他身上的。是,那陣盤也並非他所有,而是那神秘人剛剛塞給他的。
神秘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參與其中,卻一直關注場中動靜,他到底藏在哪兒?
一個元嬰期修士跑到這裡來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一群人心思各不相同,行動卻又出奇一致。大家一同擠進通道,循著雲聽畫留下的痕跡,一路追了過去。
等那些人往前跑了之後,黑暗的通道裡才再次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走到雲聽畫撞了頭的位置,看著那石壁上的血。微微彎腰,用手指蘸了一點兒還未乾涸的血跡,放到嘴裡舔了舔。
男人用低啞的聲音說:「味道還挺不錯。」
他伸手,掌心緩緩撫過那染血的石壁,就見石壁上的血消失得乾乾淨淨,而他手心裡,多出一滴血珠。
將血珠吞入口中,他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又悄無聲息地混在了人群裡。
「在那兒!」
「蘇菁和雲聽畫在一起,半山腰上!」
……
蘇飴糖使勁兒拍打機關鳥的鳥脖子。
機關鳥一動不動,像是突然就壞掉了一樣。
雲聽畫氣若遊絲地說:「我身上被套了個東西,接觸到的一切靈氣運轉都會受到影響。」他儘量跟蘇飴糖拉開距離,甚至想從機關鳥鳥背上翻下去,「你先走,去黑旋風那裡。」
「他們在那!」
身後,追兵已至。
領頭的金丹期強者速度極快,腳踩法器往山上飛,蘇飴糖心急如焚,一抬頭就看到那邊的滾滾也慢悠悠地挪了過來,登時轉憂為喜。
它依舊是慢騰騰地踱步,然每一步跨出,她與滾滾的距離就縮短了一大截,就在距離不到百米之時,滾滾猛地一抬爪子,並發出了憤怒地咆哮。
蘇飴糖感覺身下的機關鳥再次飛了起來,是被滾滾用擒拿術給抓過去的,就在即將靠近滾滾的時候,蘇飴糖喊:「雲聽畫身上有禁靈鐲!」
千萬不能影響到滾滾!
滾滾爪子往上一揚,動作格外霸氣囂張。
原本要被抓到手裡的機關鳥被順勢打飛出去,落到它身後幾十丈遠,從半山腰都摔到了山巔。
它站起來,看向追上來的那群人。
這些人修為最差的也是築基期,金丹期有六個,個個身上都掛了彩。這些人不足為懼,但裡頭還有有一個怪熟悉的古怪氣息,叫滾滾有點兒心神不寧。
它周身威壓全開,底下那些人都有些承受不住,金丹期的稍微好點兒,築基期的那些雙腿發軟,都快當場跪下了。
滾滾吼:「滾!」
有它守在這裡,誰敢打雲家的主意!
其他人倒是沒想到雲家後山上居然有這麼強大的靈獸,楚老爺看向花芸,眼神充滿質問:「你為何不說!」
花芸也沒想到黑旋風會出手。
要知道這隻靈獸本來就不屬於雲家,只是寄養在這裡的,並不受雲家控制,以前老爺夫人都是這麼說的,最重要的是,它一年到頭都在睡覺,清醒的時候很少,以懶出名的靈獸,竟然會主動護住雲聽畫?
花芸試探性地道:「我們不會動您的冷翠山,您大可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攪你。」
滾滾:……
糟了有點兒心動。
它原本就是這麼想的,只是被蘇飴糖下了降頭,既然都出手了,那就管到底吧。
這時,人群裡那個煽風點火的聲音再次出來了,「不過就是只金丹期修為的靈獸而已,若是被它嚇唬住,我們就這麼打道回府?白來一趟?你甘心!」
一路過來,所有人都已經被雲家的財富給迷了眼。
抓不到雲聽畫,就打不開寶庫,拿不到最關鍵的東西,接收不了雲家的產業,他們能甘心就這麼回去?
不能!
一群人眼睛都紅了,頂著威壓吼:「給我上!」
滾滾:「藏頭露尾的鼠輩,頂著別人的臉在這裡鬧事!」它視線落在人群裡藏得小心翼翼地秋玄池身上,威壓施展,猶如一座山壓下。
那秋玄池原本看著是個築基期修為,受到黑旋風的特殊照顧竟也沒有被震碎元神,反而是周身氣息暴漲,手裡也多了一柄長劍。
他低吼:「還不動手!」心中暗罵:「一群廢物!」
這下,所有金丹期都祭出自己的法寶,一時間五花八門的攻擊鋪天蓋地地湧向了黑旋風,黑旋風沒躲,也沒防禦的意思,它只是伸出爪子撓肚子。
人群中,有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慢慢往後挪了一步。
他周身氣息極淡,其他人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然而就是這微微晃動的一步,已經引起了黑旋風的注意。
那是……
元嬰期!
之前抓了個金丹期的雜碎,現在還揪出個元嬰期的鬼魅?只是那元嬰期周身的氣息,怎麼略微有點兒熟悉,到底是誰呢?它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也沒時間想,更懶得想。
媽的,連元嬰期都出來了,它只能開大招了!
黑旋風右足重重踏地,吼:「格老子的,都怪你們,害老子不能繼續養老,得回去打工了。」
以它足下為圓心,一道道裂紋往外延展,將整個冷翠山都踩得支離破碎,整座山,乍眼一看像是被摔碎的玻璃。寒冰礦脈的寒氣從地下湧出,讓山上瞬間起了一層濃霧。
它身上的黑白毛根根豎起,無數毛髮化作鋼針,朝著湧來的人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它手上出現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竹子,它抱著竹子就像舉著一根長矛,朝著人群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狠狠往前一捅。那個地方就像是起了一層水霧,漣漪蕩開,一個玄衣男子顯出身形,下一瞬間又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聲輕嗤,彷彿無盡嘲諷蘊藏其中。
號稱永遠都懶得動手的黑旋風,這會兒不就出手了。一定是雲聽畫的血脈力量太強大,讓黑旋風不得不服從!
想到這點兒,他情緒稍稍激動。
黑旋風立刻捕捉到了那一點兒異常氣息,它心知時間不多,必須將那個元嬰期碾死,否則的話,它離開之後蘇飴糖和雲聽畫都得死。
於是黑旋風身上氣息節節攀升,它的身軀無限變大,竟是宛如一座山峰突兀出現,與此同時,它頭頂上方都出現了靈氣旋渦,並有雷聲滾滾,彷彿天地都為之一震。
「元嬰期!」還沒死透的「秋玄池」目眥欲裂,這頭靈獸,居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元嬰期!
難怪它一出手,那些金丹期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被全滅,而他也身受重傷,被針紮成了篩子一樣。它是個元嬰期啊!
將修為提升到元嬰期的黑旋風手中的竹子舞得虎虎生風,所過之處,皆化為齏粉。
神秘人幾次被綠竹掃中,也是大口咳血。
黑旋風可以無所顧忌地出手,他不能,此時被黑旋風壓著打,都傷了內裡經絡,它那根竹子是靈器,橫掃過來時竹葉都刺入他身體,如今足有三片,卡在了他靈氣經絡的關鍵位置。
沒想到,黑旋風竟然有如此多的殺招!
他得撐住!
撐到黑旋風撐不住為止。
山上,黑旋風很累。
它胸口的白毛處在發光。
它想起出來時跟糟老頭子的對話。
「你當真能懶一輩子,永遠都不用靈氣法術?不用你那根本命竹?」
「能。」老子肯定能。
「那好吧,給你設個封印,一旦你動用的靈氣超過了範圍,就會被直接傳送回宗門。以後在宗門認個主,安心為門內優秀弟子服務。」
「老子一輩子都不會回來的。」
「就你這毛孩子,還想當誰老子?好好說話!」然後,它就被踹出了馭獸宗。
……
黑旋風以為自己會在冷翠山舒舒服服地養一輩子老。
哪曉得這才多少年,他媽的它居然就要回去了?還是它自找的?怎麼覺得自己沒睡醒呢!能不能閉上眼再醒一次?
陣法拉扯的力量越來越強。
黑旋風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淡薄,它已經無法抵擋陣法傳送的力量了。
於是黑旋風手中的竹子在吸收了大量靈氣之後冒出了無數的綠葉,那些綠葉如刀,將前方一片區域徹底籠罩。
它已經盡力了。
黑旋風:「吼!」這次,它都沒來得及說兩腳獸語。
開了獸心通BUFF的蘇飴糖聽懂了,「記住,我是你主子!」
蘇飴糖被甩到了山巔,她一邊護著昏厥過去的雲聽畫,一邊擔心滾滾。
看到滾滾大發神威的時候還很激動,只是再看到它身形變淡之時,蘇飴糖心頭有了不妙的感覺,她聽到它說:「媽的,老子得回宗門了!」
「你們好自為之!」
難怪滾滾一直不願意動用靈力。
因為它一旦用了,就得回到馭獸宗去。蘇飴糖眼睛發紅,滾滾明明都退休養老了,卻因為他們的緣故,又要被迫回去上班,這會兒她都恨不得拍雲聽畫的腦瓜子,「熊孩子你怎麼這麼不省心呢!」
滾滾都離開了!
呃……
這一瞬間,蘇飴糖腦子裡還閃過一個念頭。
大概,或許,也許……
她更喜歡國寶一點點,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摸不到了呀。
接下來,山上轟隆轟隆的響。
她腳下的冷翠山像是被爆破了一般,到處都是山塌地陷。
蘇飴糖只能抱著雲聽畫左躲右閃,結果一不小心還掉坑裡去了,這是她上次挖的坑,本來被她填了一遍,因為山峰裂開,坑也被震開,一路往下滾的時候,她都看到了石壁上的玉髓。
「記住,我是你主子。」
這句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記得記得!」
只是她和雲聽畫還在不停地往下墜,彷彿無休無止,一路跌入深淵。
噗通一聲響。
蘇飴糖和雲聽畫滾入冰冷的水中,她死死地抱著雲聽畫,避免跟他分開。水又冷又湍急,水道又很窄,她不曉得在兩側的石壁上撞了多少下,身上也被尖銳的東西刺破,疼得她直吸氣。
鬆開雲聽畫,她身上的法寶就能起到一定的防禦作用,能讓她少受許多苦。
可雲聽畫現在這個狀態,她不能鬆。
她怕他沉入水底,再也無法睜開眼。
……
傳送陣開啟,黑旋風被強行召回了馭獸宗。
它的身影越來越淡,從實到虛,最終,消失不見。
冷翠山,山都塌了大半,翠綠的玉堂竹東倒西歪,到處一片狼藉。
山腰上追過去的修士全部都死光了,連那個偽裝成靈藥宗秋玄池的金丹修士也未能倖免,這些死者都被黑旋風的毛髮紮成了篩子,遠遠看過去像是一個又一個刺蝟,加上最後的竹葉飛刀,絞肉機器一般收割了他們的性命,如今地面上幾乎難以尋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不遠處,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黑旋風!」他咬牙切齒地低聲咒駡,這次機會難得眼看就要得手,竟然會被一頭靈獸給壞了大事。神識一掃,不見雲聽畫蹤影,想要去追,剛運轉靈氣,就感覺體內彷彿有一股火在燒,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黑旋風雖然懶,卻不蠢。
它臨走之前定然是發現了什麼,才會用上這樣的殺招,否則對付幾個金丹期,哪需要動用如此強大的力量。
黑旋風現在是回馭獸宗,他……
他不敢亂來。
「可惡!」轉身想離開,奈何體內的血液沸騰得越來越厲害,他的臉上都有鱗片一點點出現,喉嚨裡也發出了低低的嘶吼,宛如蟒蛇吐信。
黑旋風將他重創!
雲聽畫的血又偏偏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僅僅是一滴血蘊含的血脈力量,竟然就跟他體內的血液起了衝突,雲聽畫是要覺醒了嗎?還是說,他體內當真有神獸血脈!
他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那股焚心的火從心臟處擴散,沿著滾燙的血脈一路灼燒,將他的身體都徹底點燃。他的皮膚都透著詭異的紅,臉上若隱若現的青色鱗片,也有了妖異的紅光。
他得發洩那股邪火,此刻的他,雙眼猩紅,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撕毀。他的神識已經透過鳳凰山的結界,看到了裡頭那群靈獸。
殘存的神智告訴他必須保持理性。
他不能暴露身份,不能露出一絲破綻。因為他知道,馭獸宗不會真的垮掉,雲家,也不是什麼不受重視的後輩,這裡出事,馭獸宗一定會嚴查。
無法通過殺戮來發洩,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他神識一掃,在屍堆中發現了一個活口。
他伸手一探,將藏在幾具屍體下的花芸給抓了出來。
花芸是金丹中期修為,比其他年邁的金丹期年輕,她又是雲家的人,負責保護雲聽畫的,身上法寶眾多,還勉強扛住了一波攻擊。
她沒死,卻也受了傷,動彈不得。
花芸還有意識,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被人強行拖至一塊青石上,緊接著她聽到哢擦一聲響,身上本就破破爛爛的防禦法寶應聲而碎,一股冷風吹過,將她的衣服絞得粉碎。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她為了知道當年仇人的消息選擇了背叛雲家,結果仇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她反而再次經歷了從前的噩夢。
她很快就失去意識。
最後的視線是雙眼猩紅的男人,左臉上有片片青鱗,泛著妖異的冷光。
瘋狂發洩的人並沒有管那麼多。
體內暴虐的情緒需要通過極致的放縱來宣洩,等到他徹底釋放過後,他的眼睛才恢復正常的清明,臉上的鱗片也隨之消失。
他低頭看了一眼青石上的女人。
一身傷痕,還流了很多血。
「居然還沒死。」
目光落在其腹部位置,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後解下披風,將昏死的女人捲起來,掃平周圍痕跡之後,他帶著花芸再次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才陸續有其他人上山。
楚荀他們修為低,追雲聽畫的時候,速度趕不上前面那群金丹期。
等他們從靈獸群裡脫身,騎著飛行法寶趕到雲家時,雲家後山上傳來獸吼,緊接著就是龐大的威壓從山上傳下來,叫他們這些人瑟瑟發抖,好半晌沒緩過來。
趴了許久後終於想起要做什麼了,楚荀又收到了家中傳訊。
是他祖母發的傳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老爺和長老的魂燈都滅了!」
聽得這話,楚荀驚出了一聲冷汗。
「什麼,魂燈滅了?」
其他幾個接了傳訊的也都是如此反應,「魂燈滅了?」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衝進去追雲聽畫的全軍覆沒了?那雲聽畫抓到沒,裡頭是有什麼東西能把所有人一網打盡,一個都沒逃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誰敢進去看看?
一群人在外頭等了很久,直到傍晚時分,楚家金丹期的楚修出現,他們才敢跟在後面進山。
楚修剛從小瀾州趕回來,他原本是回來接蘇菁的。
他叫爺爺留著蘇菁的命,雲家覆滅之後,蘇菁沒了依靠,只能跟著他才能活下去。
哪曉得一回家,就收到爺爺身隕的噩耗。蘇菁死沒死他不知道,爺爺卻沒了,楚家供奉的金丹期長老也沒了!
不僅楚家,其他世家也是如此。
如今,整個小瀾州竟只有他一個金丹期修士。
他得站出來主事。
楚修帶著一群人進山,身後那些人,修為最高的也就築基中期。更高的之前就跟著金丹期的長老們追人了,結果就沒了音訊,也都是凶多吉少。
這會兒大家還在慶倖自己跑得慢,否則的話,命都沒了,還談什麼修煉資源。
如今,倒是可以搏一搏。
大家都在猜,最大的可能是雙方同歸於盡。否則的話,山上那東西肯定會下來,替雲聽畫掃平外頭的一切障礙。
它沒出現,雲聽畫也沒露面,說明他們還有機會,有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
楚荀跟在楚修身後,爺爺死了,他先是慌張,如今心頭卻有一絲竊喜。
楚修的天地是在外面更廣闊的世界,他不可能待在小瀾州,處理了這裡的事情,楚修就會離開。
楚老爺死了,他身邊那些強一些的都死了,現在,可不就輪到他當家做主了,就憑他是楚修的親哥哥,他就能坐穩楚家家主之位。
「天啦!」
「嘔~」
入山,看到冷翠山上的情形,一些膽子小的已經嚇得六神無主,還有一些當場吐了出來,半山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破破爛爛的鋪了一地。
整座山一片死寂,彷彿沒有一個活物,只有風吹過殘存的竹林時,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寒意從腳下一躥而起,叫人更加心驚膽戰。
眼前一切,宛如煉獄。
只是片刻後,又有驚喜聲打破這死寂,「是寒冰礦,這山底下有寒冰礦!」
雲家到處是寶,連山下都藏著寒冰礦脈。在巨大的財富面前,恐懼又算得了什麼?
「快找一下,雲聽畫在哪兒,是不是也死了!」
屍體雖然難以辨認,但雲聽畫本身就穿得鮮豔,那一身法寶也格外顯眼,仔細去找,也能把人翻出來。就是死了,也得找到寶庫的鑰匙。
大家仔細去找,沒能找到雲聽畫的屍體,在楚修的吩咐下,所有人開始搜山。
鳳凰山有結界,裡頭還有三階靈獸,原本他們是想進去搜的,但想到那些靈獸大家都有些害怕,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都把目光放在了楚修身上。
雲家有下人擁有鳳凰山結界的鑰匙。
外頭的陣法需要經過雲聽畫的同意才能進,如今進來了,裡頭的就簡單許多,結界主要防的是靈獸亂跑,對人修影響不是很大。
楚修進入結界,一進去,就被幾隻埋伏在旁邊的靈獸圍攻。
還好他在進去之時就將神識全開,金丹期的神識能夠籠罩一山,沒有發現雲聽畫的蹤跡後,楚修立刻退出結界,他沖眾人搖頭,「沒有。」
幾座山上都沒有,那雲聽畫和蘇菁跑哪兒去了呢?
「肯定還有密道!」
「仔細地搜!」
「附近都到處找找看……」
「會不會掉坑裡去了?那機關鳥的殘骸在這邊!」
楚修馭劍飛上高空,他對其他的一切都沒興趣,他只想找到蘇菁,就連爺爺的死,他都沒有太大觸動。作為已經離開了小瀾州的高階劍修,親緣本就會越來越淡。
而蘇菁不同,她是他的心劫,更是執念。
執念不消,日後恐成心魔。
他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蘇菁走。
「師姐,我說過,我會帶你走。」
「你要活著,等我。」
……
蘇飴糖醒的時候,發現她躺在一條小溪裡。
溪水渾濁,到處都是枯枝落葉。小溪兩側是樹林,樹木一眼望不到盡頭,因天色黯淡的緣故,那些樹枝看著張牙舞爪,鬼影森森,格外滲人。
她手裡抓著根布條,布條那頭栓在雲聽畫手腕上。
她怕兩人被沖散,艱難地把她跟雲聽畫的手捆在了一起,之後就昏了過去,還好兩人沒被沖散。
雲聽畫臉色蒼白,雖看著十分虛弱,但氣息很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或許是他體內有靈獸血脈的緣故,蘇飴糖覺得雲聽畫的狀態比她還好一些,他一直身體健康,不用靈氣也恢復得挺快,受了傷、掉崖、落水之後都還撐得住,也就臉色白了點兒,心跳聽著都十分有力氣。
她仔細檢查他的傷勢後,稍稍鬆了口氣。
蘇飴糖的目光落在雲聽畫的手腕上。
那禁靈鐲真是可怕。
沒有直接接觸,只是用布帶連接,她的靈氣都受到影響,幾乎不能運轉。等她解開布帶,又坐了片刻才稍稍恢復。
雲聽畫手腕上有禁靈鐲。
他周身的靈氣法寶都不能用了,旁人挨到他,也會受到影響。
但只要不再繼續接觸,又會緩慢恢復。
她在雲聽畫身邊坐下,跟他保持了一米的距離。隨後蘇飴糖就拿出自己的防禦法寶,在裡頭翻翻找找。
先是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一個防禦陣盤,在周圍簡單的佈置了一個防禦陣法,接著從儲物法寶裡拿了一身乾衣服,硬著頭皮過去給他換了。
她法寶裡的衣服都是女裝,因為是法寶,本身的布料就有能夠根據人的身高調整長短的能力,因此他穿著倒是合身……
雲聽畫本來就生得精緻俊俏,這會兒臉色又白,雙唇飽滿紅得滴血,穿了裙子之後就像個美豔的小姐姐。
好看是好看,就是蠢了點兒。
在蘇飴糖看來,他就像那種還不知事的幼崽,當媽的轉個背,都能被一根棒棒糖騙走的那種。
一眼沒看住,就能出事。
明明已經把人勸住了,怎麼就洗個澡的功夫就出去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不過這也是原文裡沒寫出來,但是確定發生過的劇情,她之前一直提心吊膽的就擔心什麼時候會發生,如今真的發生了,她也鬆了口氣。
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關卡,它遲早會來。
如今來了,也在意料之中。
至少,雲聽畫沒死。
給雲聽畫換了衣服之後,蘇飴糖自己也將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接著她摸了一些吃食出來補充體力,又小口小口地抿了一些靈泉,忍著經絡疼痛恢復實力,等體內有靈氣了,遇到危險才能做出反應。
這些藥,雲聽畫都用不了。
只有等他醒來,給他補充一些沒靈氣的普通食物,慢慢養身子。
還好她隨身帶了儲物法寶。
儲物法寶裡頭又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食物更是堆了座小山,應該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蘇飴糖開始查探四周。
她用她那破碎的神識四處看,不多時,就注意到了一種青苔一樣的草。
「魔鬼苔。」
這裡是落日山谷!蘇菁以前經常在落日山谷來獵殺凶獸,通過與高階凶獸對戰來激發劍氣,曾一夜殺過夜遊獸十二頭,骨裂樹根,腰腹被撕裂,回家足足修養三月才恢復。
因此,蘇飴糖能翻到落日山谷的記憶,這片地方,她還很熟。
落日山谷位於小瀾州西方,那個古墓秘境傳承就在落日山谷最深處,懸在天上。
谷內樹林茂盛,常年不見太陽,林內陰暗潮濕,生長了許多的魔鬼苔。
魔鬼苔這種植物品階低,但是容易紮堆長,每一株魔鬼苔都能分泌出一種特殊毒氣,一旦紮堆之後,毒氣會變得更加濃郁,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被幻覺迷住的人會自行走到魔鬼苔草叢之中,無意識地倒在魔鬼苔上,接著他身體裡的血液會被魔鬼苔一點點的吸幹,連肉也會被魔鬼苔捲入泥土,徹底成為它們的養分。
蘇飴糖所在的位置倒是沒有魔鬼苔,但是不遠處就有一大片,她沒挨著雲聽畫,身上的防禦法寶倒是還能繼續運轉,能阻攔魔鬼苔的氣息,可雲聽畫不行,他能聞到氣味兒。
沒辦法,蘇飴糖只能把雲聽畫給捆了起來,萬一他受到氣味兒迷惑產生幻覺,往魔鬼苔的方向過去,她把他捆住了,還能阻止他靠近。
落日山谷高階凶獸很多。
她現在就煉氣期六層,碰上一隻就小命難保。
蘇飴糖正頭疼,身上的留影石亮了。
一接通,熊三的大頭就冒了出來,「糖糖,你總算接傳訊了。」
「你沒事吧,你在哪兒?小混球呢,還活著麼?」
靈獸們七嘴八舌地問,個個都擔心得不得了。
「我和雲聽畫暫時都還沒事。」她把留影石對準雲聽畫,「他還昏著,我們這會兒在落日山谷。你們呢?」
「那群人不敢打開鳳凰山的結界,剛剛就進來個劍修,被我們聯手揍了,可惜他跑得太快,沒能把他打死!」
「我還聽到他說要派人去找你們!」
楓又尖叫撞結界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幫忙!」
它們都是三階靈獸,外頭那些嘍囉都不是它們對手,可現在限制它們的是鳳凰山的結界,結界不打開,這群靈獸始終沒辦法出去。
能打開結界的只有雲聽畫。
而雲聽畫現在還躺在落日山谷,昏迷不醒。
小狐狸冬施眼淚汪汪地說:「我就是落日山谷裡出生的,那裡有很多很凶很凶的獸,你要當心啊。」
「對了,我以前住的窩很隱蔽,在一條小溪後面的山洞裡,你要不要去暫時躲起來。」
「我走的時候就已經是二階了,那地方被我做了標記的,一般的獸不敢輕易過去。」
蘇飴糖又將留影石對準身後的小溪,「是這條溪麼?」
冬施仔細辨認,說:「有點兒像。」
「糖糖你留影石不要關,我們幫你盯著,萬一有什麼危險,我們提醒你。」
「好。」蘇飴糖點頭答應。
她又問:「你們知道什麼是完全隔絕靈氣的?」
雲聽畫那禁靈鐲,就是將靈氣全部封禁。她觸碰雲聽畫,自身也會受到影響,哪怕用布帶,用繩索去接觸也是一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被電了,另外個人想要救他,就只能找個不導電的東西去救一樣。
可修真界到底什麼是完全隔絕靈氣的呢?
原來經脈盡斷的蘇菁算一個……
現在,卻是一時想不出來了。
她拋出的問題,靈獸們也回答不了,只能暫時擱置一邊。
小溪是落日山谷的水源處,很多凶獸會來這裡喝水。他們一直沒遇到凶獸是運氣足夠好,若是繼續待著,保不準會跟落日山谷的凶獸碰上。
那個防禦陣盤最多能防個二階初期的凶獸,再強的就不行了,畢竟是不需要主人操控,放入靈石就能使用的普通法寶,威力略有不足。
她得儘快離開這裡。
最好能找到小狐狸說的那個山洞。
蘇飴糖將雲聽畫背到背上。
剛把人背起來,她就感覺到體內的靈氣好似被凍住了,流通不暢,若是其他修士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受不了,一個修士沒了靈氣,就跟普通人處於沒有空氣的環境之中,會窒息會難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然而她一個穿越者倒是沒那麼大反應,而且蘇菁的身體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靈氣,這會兒倒是反應不大,能背著雲聽畫繼續往前走。
「對對對,就是這條小溪。」冬施的聲音從留影石傳來,「不過現在的位置好像在下游,你得一直往上走。」
「下游有隻二階水鱷,你小心點兒。」
「別點燈。」玄蛇提醒道。
「嗯。」
落日山谷本就常年不見太陽,樹葉茂盛,很難見到光線,這會兒是傍晚,樹林裡只有一點兒幽幽綠光。那是不遠處魔鬼苔發出的微弱光線,像是墳地裡飄忽的鬼火,讓人心生懼意之時,又對光線有那麼一絲絲嚮往。
黑暗裡,逐光是本能。
若沒有這群靈獸相伴,蘇飴糖也會害怕,好在它們都陪在她,讓她安心不少。
「嘩,嘩,嘩……」這一段的水聲突兀變大,叫蘇飴糖頭皮一緊。
「別動了,也別用神識看。」玄蛇說道。「把留影石的光遮住。」
蘇飴糖便停了下來,屏住呼吸,連留影石都倒扣下來,遮住了微弱的光線。
溪水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翻滾了一下身子,她能聽到噗通一聲響。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留影石裡才有聲音再次傳來,「沒事吧?」
「剛看見河裡有點兒異常,應該是那個水鱷。冬天了,它估計也在睡覺。」
「你運氣真好,都沒把它吵醒。」
「那傻魚翻身的時候容易驚醒,一刻鐘之內最好別動。」冬施極有經驗。
「可以走了。」
蘇飴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才把留影石再次翻開。
對面的獸都在說她運氣好。
呃……
或許吧,明明記得落日山谷裡凶獸眾多,特別是小溪邊隨時可見獸群,如今一路過來一隻都沒撞上,這運氣委實可以。
只是又走了一段路,蘇飴糖忽然感覺背心發涼。
緊接著,一道劍光由遠及近,叮的一聲響,她身側那棵樹被劍氣攔腰斬斷,半截樹幹倒地,攔住了她前行的路。
這劍氣,蘇飴糖很熟悉。
「有人來了!」靈獸也在對面吼。它們急得不行,恨不得從留影石裡鑽過去,急性子的楓又開始撞結界,把尖尖的鳥喙都撞裂了。
是楚修!
她才說自己運氣好,沒想到就被楚修給找到了?
蘇飴糖把雲聽畫藏在樹後,她知道這麼做沒什麼用,但不把他放下的話,她的靈氣就不能運轉,那才真是一點兒反抗之力都沒了。
「師姐,我找到你了。」
小瀾州並不大,他如今已經是金丹期,識海進入活水溪境,能夠自行恢復,溪水潺潺,連綿不絕。他一路尋找,到處不見蘇菁和雲聽畫的蹤影,最後想起落日山谷,心中一動。
蘇菁常年在落日山谷內修行,獵殺凶獸。
她對這裡十分熟悉,雖然落日山谷對如今的她來說萬分兇險,然而她利用從前的經驗,或許能在落日山谷裡藏住了,博一條生路。
橫豎其他地方沒找到,不如來落日山谷看看。
沒想到他運氣這麼好,還真的找到她了。
就是這個時候,她還背著雲聽畫,難不成蘇菁真的愛上了那個蠢貨?意識到這一點兒之後,楚修一顆心又酸又澀,眼中也湧起恨意。
她曾是他心中遙不可攀的清冷仙子,卻委身於一個廢物,如今,更是對那廢物不離不棄。
可笑,把人藏在樹後,他就看不到了?
被廢了修為,連腦子也真的壞掉了麼,還是說跟雲聽畫那個蠢貨在一起待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也跟著變傻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雲聽畫身上,周身威壓釋放開,頓時讓雲聽畫不自在地抽動起來,他躺在那裡,穿一身女裝,簡直噁心至極。手中長劍劍尖兒直指對方眉心,雖未揮劍,卻有一點兒寒光落在雲聽畫額頭位置。
可惜不能將他立刻殺死。
還得留著他,去打開雲家那些寶庫。
蘇飴糖感覺得到楚修釋放出來的殺意,針對雲聽畫的殺意,以及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毫不掩飾的佔有欲望。
蘇飴糖將手放在背後,她勉強笑了一下,「我沒讓雲聽畫碰我。」
「他沒碰過我。」
果然,她一開口,立刻吸引了楚修的全部注意。
他原本在用神識碾壓雲聽畫,神情扭曲,此刻聽到蘇飴糖的話登時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當真?」
師姐與雲聽畫成婚已經有數月,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師姐特意告訴我這個,想來對我仍是有情。楚修注意到那邊的雲聽畫睜眼,他斜睨雲聽畫,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來。
他將對準雲聽畫眉心的劍尖兒收回,提劍挑斷了蘇菁束髮的頭帶。
頭髮一斷,長髮如瀑般垂落,飄揚的髮絲都拂到他臉上,勾得他心頭發癢。
劍尖兒接著又指向了蘇菁胸口位置,緩緩下移,挑斷她的腰帶。沒了腰帶的束縛,裙子就變得寬大,更顯得她窈窕纖細。
她胸前掛了一個留影石,此刻裡頭有靈獸不停吵鬧,咒駡聲不斷,楚修嫌煩,把留影石給一劍劈成兩半,這才得了清靜。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蘇菁師姐都一動不動,顯然,她已經認可了他的做法。
於是楚修得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無法動彈,眼睛死死盯著他的雲聽畫,接著才挑釁一笑,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攬蘇菁入懷。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紈絝子,終於落到了這等田地,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算什麼男人?
做個女人豈不更好。
蘇飴糖藏在背後的手飛快掐訣。
她指法速度極快,手指翻飛快得只見殘影,微弱的靈氣縈繞指尖,在最後一個指印打出之時,蘇飴糖伸手往前一指,正好按在了已經過來的楚修肩頭。
楚修還低頭看了一下她的手指。
修長的手指輕輕往前,粉嫩指甲猶如櫻花,此刻那手指點在他肩膀上,微微翹著,像極了勾引。
他既高興,又不高興。
他喜歡的是清冷如雲端仙子的師姐,而現在這個……
明明是同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卻是大不一樣。
那雙盈盈眸子裡有溫潤的水光,像是隻受傷的小鹿,完全沒了以前的高貴冷清,這叫他心頭不爽,卻又湧起一股特別的衝動,很想直接將她壓倒,當著雲聽畫的面與她親熱一番。
只是就在這時,他感覺被她手指的位置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你!」
一股暴虐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裡流傳,楚修只覺得渾身上下猶如被烈焰灼燒一般,他眼睛瞪大,張嘴想要發出質問,然而嘴剛張開,就有火焰從口中冒出,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僅是肉身,連元神都彷彿置身於一片火海。
蘇飴糖嚇得倒退幾步。
她施展的是春風化雨訣的第二層功法,枯木生春。
當初為了幫滾滾找出竹子生病的原因,她燒了許多玉堂竹。
玉堂竹是三品靈竹,變異的可以達到四品,甚至更高,她當時還開玩笑說自己也算是越階打怪,那時候就覺得枯木生春很厲害,之後每天也都在練習指法。
蘇飴糖從來沒把枯木生春用在人身上,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然而此刻沒有別的辦法,其他的攻擊都奈何不了楚修,唯一有希望的,就是枯木生春!
她把枯木生春用在了楚修身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大活人在眼前燒了起來,那火焰沒有任何溫度,卻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楚修和她離得太近,他臉上的驚懼、恐慌、痛苦全部都倒影在她瞳孔裡,那扭曲的面孔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讓蘇飴糖幾近窒息。
一個大活人,眨眼變成了一捧灰。
而她的手指尖兒上,出現了一塊淡藍色的靈石,石頭有拳頭大小,晶瑩剔透,裡頭隱約可見雲霧,彷彿有雲朵在石內緩緩流動翻卷。
石頭很美。她沒見過這樣的靈石,應該比三品靈石品質更高,或許是四品,甚至五品。
然而這樣漂亮的石頭,是一個大活人變的……
蘇飴糖用另外那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堵住了想要宣洩而出的尖叫!她殺了人,她把人變成了石頭。
她穿到修真界,就想過以後或許有一天會殺人。
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殺的人是楚修。
楚修,蘇菁的故人,她曾十分照顧的師弟。
蘇飴糖腦子裡一團亂,眼前彷彿看到了無數猙獰的鬼影。遭了,她是不是吸入了魔鬼苔?那些魔鬼苔趁她心神不寧的時候散發了更多的氣味,要將她拖入幻境?
「甜甜!」躺在地上的雲聽畫終於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蘇飴糖瞬間驚醒,她渾身發涼,腿肚子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打顫,只是雲聽畫在叫她,她不能這麼脆弱。蘇飴糖努力平復心情,轉身看向雲聽畫。
雲聽畫還不能動,發出聲音就已經費盡了力氣。
他看到蘇飴糖身子一僵,隨後緩緩轉過身。
明明上一刻,她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可她轉身之後,神色平靜,臉上還掛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她拿著那塊石頭,笑盈盈地問他:「這是幾品靈石?我沒見過。」
靈石幽冷的光映在她側臉上,讓她的笑容都多了幾分冷豔邪氣,少了從前的嬌俏,像是一瞬間,她成長成了另外一個人。
而這一切風雨,本該是由他來承擔的。
雲聽畫心口絞痛,他覺得自己都快沒辦法呼吸了。
他知道她沒殺過人。
上次他把劍遞到她手上,她都不敢殺人。
明明心裡頭害怕得要死,卻強裝無事發生,她明明在笑,可雲聽畫卻覺得心口劇痛,彷彿有刀子紮進心裡。他好似聽到她心裡嗚咽的聲音。
雲聽畫艱難地想坐起來。
蘇飴糖連忙跑過去想扶他。在跑的時候,她心裡頭不停地念,「他是紙片人,沒事,只是燒了一張紙,我只是燒了一張紙。」
這樣念著念著,到底將噁心感壓下去不少。
楚修臨死前的樣子太過可怖,彷彿一閉眼就會出現在眼前,這讓從未接觸過這些的蘇飴糖有些接受不了,然而此刻,她沒空管別的,把注意力放在雲聽畫身上,不去想,就不會怕。
「甜甜。」雲聽畫想說什麼,奈何身體極度虛弱,嘴巴一開一合,愣是沒再發出聲音。他急出了汗,頭微微左右晃動,意識又有些模糊了。
蘇飴糖連忙打開獸心通BUFF。
「不要用那個法術。」
聽到這樣的聲音,蘇飴糖心頭有點兒難受,那一瞬間,委屈都湧了上來,反而壓下了不少噁心感。
他看到她活生生的燒死了楚修,所以感到害怕了嗎?
「甜甜,不要用!」
「我,我想變強。」
「甜甜,不能用,會,會被當做妖魔。」
雲聽畫擔憂的看著蘇飴糖,他想說話,奈何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強行掙扎幾下反而讓他意識模糊,眼皮越來越重。
雲聽畫再次陷入昏迷,而蘇飴糖則心湖劇震。
她想起來了。
這片天地有妖魔,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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