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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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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貓貓咬尾巴] 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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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2: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傳承

  雲聽畫丹藥多,精疲力盡了就嗑藥,雖說修煉後產生的疲憊不能立刻恢復,但恢復行動力還是沒問題的。

  他睡不著,心裡都悶得慌,在寂靜的院子裡轉了一圈兒後還是心煩,索性上了鳳凰山,把兄弟們叫起來聊天了。

  靈獸們都很抓狂。

  上次是大清早,現在是大半夜,小混球最近是怎麼了,變著花樣折騰它們?有本事你找黑白煞去啊!

  不能逮著我們鳳凰山的靈獸擼毛吧!

  氣歸氣,大家依舊圍了個圈,聽雲聽畫叨叨。

  「為什麼我資質那麼差呢。我想修煉了。」

  本來昏昏欲睡的靈獸們瞬間驚醒,「雲聽畫都想修煉了?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冬施默想:「我是不是也要衝擊一下三階,畢竟連他都開始努力了。」

  「我今天修煉了一晚上,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雲聽畫顯得有些喪氣,低著頭看腳尖兒,聲音也沙啞得很,「這樣下去,我一輩子都是煉氣期,最多活個百來歲。」

  玄蛇吐了吐信子,「我會替你收屍的。」收進它肚子裡,這可是雲聽畫當初自己跟它做的約定。

  「甜甜每天那麼認真修煉,她資質那麼好,要不了多久就能超過我,然後,凝神、築基、金丹……」

  他心頭想,「她那麼喜歡我,要是以後長生路上沒有我作伴,那她得多難過呀。」

  「為什麼修煉那麼難!」雲聽畫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

  他看向熊三、接著看冬施、楓、玄蛇,以及其他靈獸,一一看過去,讓所有靈獸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坐得越發規矩端正。

  冬施交疊在面前的兩隻爪子都重新放好,規規矩矩地保持了平行。玄蛇本來盤成了花卷,愣是把身體給繃直了。

  總覺得這個時候的雲聽畫很有威嚴。

  不比冷翠山上的黑白煞差!

  就聽雲聽畫說:「你們來說說,你們是怎麼修煉的?」

  憑什麼他連靈獸都比不上呢?真禽獸不如!

  一群靈獸都懵逼了。

  這題好難答。

  大家都有血脈力量,覺醒血脈力量後自然而然就知道如何修煉了。生存的法則刻在骨血裡,不修煉不變強就會成為別人的食物,所以,它們都在努力修煉,不斷變強。哪怕到了鳳凰山這個不用擔心生命危險的地方,它們也不曾鬆懈下來。

  修煉,是刻在骨血裡的本能。

  當然,冷翠山上那隻黑白煞除外。

  熊三一臉誠懇地說:「我懷疑黑白煞的血脈力量就是睡覺。」

  「祖傳的睡覺能力,可以在夢中修行?」

  「恩,一定是這樣!」

  雲聽畫:……

  天啦,好心動。

  「只能靠自我血脈覺醒?也就是說天生的咯……」他覺得更喪氣了,卻也不能怨老天不公,因為雲聽畫一直很知足,他覺得他比絕大多數人都過得幸福。

  他的爹娘,努力為他創造了一個世界,一個可以讓他為所欲為的小瀾州。

  玄蛇道:「其實也簡單。」

  雲聽畫立刻看了過去,眼含期待。

  玄蛇嘶嘶兩聲,「等你死了,讓她陪葬。」夫妻倆一起進它肚子,生不同時,死卻同穴。

  雲聽畫氣得將手裡的小狐狸都砸了過去。

  冬施一臉無辜,「關我什麼事哦。」只是頭在碰到玄蛇的剎那,它偷偷齜出尖牙,咬了玄蛇一口!大哥發威了,趁機教訓一下玄蛇,誰叫它亂出餿主意,居然想讓甜甜陪葬。

  然後……

  冬施差點兒磕斷了牙。它也要修煉了!修煉到三階,再咬它!

  「我死了,我希望爹娘能再生一個孩子,好好過日子。」

  「甜甜她……」他胸口悶,想了又想,最終才低聲道:「忘了最好。」

  他若是個自私的人,或許會覺得玄蛇的提議有那麼一點兒道理,但他從來不自私,對兄弟都格外大方,更何況是她呢。

  他恣意灑脫,他希望身邊所有人都能過得好。

  雲聽畫之前還想著要回應她的喜歡。

  如今卻又不那麼想了。

  他只有煉氣三層啊,在修真界,他的生命一眼就能看到盡頭。

  她的人生還那麼長,可別折在他身上。那些跟凡人成親的修士,故事的最後都是悲劇。他雖不愛看書,但戲上經常這麼演,百樂舫時不時都還要唱一段仙凡戀。

  在沒辦法解決修煉問題之前,他還是不要給甜甜希望了吧。

  接下來的日子雲聽畫又恢復了三天兩頭不見蹤影,蘇飴糖只能每天跟用傳訊符聯繫,時不時用留影石接個視頻。

  他去鳳凰山上看靈獸的次數都比回小藥山多。

  蘇飴糖都有點兒懷疑她是不是什麼地方惹他生氣了。幾次想跟他好好聊,對方都說忙直接掛了電話,獸心通又不能遠程使用,蘇飴糖就不能聽他的心裡話,只能等他回來再說。

  她這些天也一直待在山裡沒出去,楚修離開小瀾州都是雲聽畫告訴她的。

  不用想都知道,外界關於她的風言風語很多,不過這些都影響不了她,她每天認真修煉,努力提升實力,如今修為按照蘇菁記憶裡劃分,應該是煉氣期六層。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修為已經超過雲聽畫啦。雖說進步不小,但依舊屬於菜雞一列,想要解決雲家覆滅的問題,依然只能靠滾滾。

  這段時間,想刷好感度的滾滾一直沒醒,她都懷疑它是不是已經冬眠了。因為挪不動滾滾,蘇飴糖還給它搭了個棚子,蓋了床被子。

  法寶碗本身具有防禦功能,自然是防水的,哪怕下雨也不怕,可搭個棚子更漂亮,她還在棚子上掛了一串小風鈴,還用這邊的草葉編了幾顆幸運星也掛風鈴上了。

  雖然滾滾沒醒,她每天都有認真照顧玉堂竹和更換新的飯食,務必要滾滾一睜開眼就能吃到鮮嫩的竹子和美味的肉。

  堅持不懈,絕不偷懶。

  要討好一隻滾滾,先要討好它的胃?

  -------

  這天,雲聽畫半夜回來了一趟,他進門就說:「甜甜收拾一下,過兩天我帶你出去玩兒。」

  啊?

  「去哪兒吖?」逛街什麼的,她還是很有興趣的。

  蘇飴糖:青樓就算了。

  「古墓秘境。」

  聽到這四個字,蘇飴糖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

  古墓秘境,是小瀾州西北邊一處固定秘境,每隔十年左右的光景就會出現一次,一次為期三個月,懸於半空中,遠遠看著猶如一幅棺槨。

  入口和出口位置固定,隨時可以進出。

  秘境裡頭危機四伏,卻也藏有機緣無數。

  蘇菁剛築基沒多久就與父親一起進入了古墓秘境,那株三葉蘊石草就是蘇齊冒著生命危險從懸崖上採摘下來的。帶回家後就入了內庫,說是等她要衝擊金丹境時用來孕養神識,使得她能堅持得更久一些,凝結出更高層的金丹。

  古墓秘境有多兇險呢,每次出來的人不足十分之一,明明知道出口的位置,卻死在半道上根本無法抵達離開的那扇門。

  三個月後沒有出來的人就再也出不來了,成了秘境裡頭那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墳墓中的一份子。

  太凶了,雲聽畫不能去。關鍵男主也在小瀾州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古墓秘境裡要真有什麼好的傳承,作為男主他能錯過?

  況且,古墓秘境有個限制,年紀超過三百歲和金丹期修為以上的修士都不能進去,也就是說雲聽畫身邊那兩個金丹期的保鏢都不能陪著他,他自個兒進去簡直是作死。

  想是這麼想,話不能這麼說。

  蘇飴糖直搖頭,「我上次去劍修秘境出了事後,就不太敢再去招惹這些了。」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雲聽畫說:「我們不去那好不好?」

  「有我呢,你怕什麼!」雲聽畫不滿地瞪她,「難道你不相信我能護著你?」

  呃……

  裝柔弱失敗,適得其反了。

  她想了想,又問:「為什麼想去古墓秘境啊?我去過,裡頭也沒什麼好玩的。」雲聽畫說的是帶她去玩兒,他為何會覺得古墓秘境好玩兒,明明那是極為兇險的秘境,誰都曉得死亡率極高。

  雲聽畫便拿出個留影石,遞給蘇飴糖看,「你看,他們在裡頭發現了一隻鳥。」

  「漂不漂亮?」

  留影石上,一隻鳳凰從遠方飛來,它周身紅羽,尾羽上卻鑲了金,金色在紅羽上流淌,飛過天幕時像夕陽下翻滾的金黃麥浪。

  紅色和金色的搭配是雲聽畫非常喜歡的配色之一,他指著留影石上的鳳凰道:「這鳥我喜歡,想養。」

  「鳳凰山上好多靈獸都是我撿來的,我可會馭獸了。」他美滋滋的說:「等我把它帶回家,鳳凰山上就真的有鳳凰了,你說美不美?」

  去秘境一去可能要一兩個月,他也不捨得把甜甜一個人放在家裡。

  她最近一個人在山裡待了這麼久,就當跟他一起出去散散心了。

  其實他想去秘境還有個原因,他沒說,怕給人希望,最後又一場空歡喜。

  古墓秘境裡有個傳說,說那古墓主人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傳人,得到墓主人的傳承,便能重塑肉身,修為突飛猛進,一飛沖天。

  甜甜周身經絡盡斷,每次修煉引氣入體都會很痛,偏偏她又喜歡修煉,只要沒疼昏過去,她都能從早練到晚。

  每次練完,她都能疼出一身的汗。

  雲聽畫最近除了去鬥獸場玩,大部分時間也在家裡修煉,每次覺得沮喪想放棄的時候,他都會想想忍著疼都要繼續練下去的甜甜,如此也算是堅持下來。

  只是堅持了半個月仍是沒有任何效果,他如今對修煉已經不抱什麼希望,只是也沒辦法停下來。總覺得一停下來,他就再也沒資格去抓她的手了。

  這次聽說古墓秘境裡的傳承開啟,他就想帶著甜甜進去。

  如果她能得到傳承重塑肉身,那以後修煉就沒那麼辛苦,不用忍著疼去吸收靈氣了。等爹娘預訂的丹藥,至少還得十年,一想到甜甜要這麼忍著疼修煉十年,雲聽畫就覺得他心疼得很。

  至於他自己,他覺得古墓主人沒那麼瞎,不會看上他這種資質的廢材當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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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陪她

  「我帶你抓鳥去。」雲聽畫喜滋滋地道。

  蘇飴糖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情有點兒沉重。

  古墓秘境裡有傳承不假,但那片墓地格外陰森可怖,曾經的蘇菁神識強大遠超過修為,修為是築基期,元神卻已經達到了活水境,超過了秘境設置的界限。

  她能感覺到那片墓地裡潛藏的惡意,在聽到墓地裡一道若有若無的召喚之後,蘇菁反而避開了墓地。因此蘇飴糖確定,就算是有傳承也不會是什麼好的,殘魂奪舍都說不定!

  蘇飴糖問:「誰告訴你古墓裡有鳳凰的啊?」

  「楚荀他們家有人進去又出來了,正好遇上了鳳凰。」

  他兄弟知道他喜歡靈獸,立刻把消息告訴了他,雲聽畫原本就想進古墓秘境,如今可算有臺階了。

  他從前最討厭修煉,也長期說不屑跟那些只知道修煉的木頭為伍,若是說進去找古墓傳承,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如今有了個捉鳳凰的由頭就方便多了。

  楚荀,楚家。這家人跟原文裡頭雲家覆滅絕對脫不了干係。可惜她不能提未來發生的劇情,嘴一張想說都能感覺到一股束縛的力量使得她無法出聲,危險會驟然降臨。

  而讓雲聽畫跟他那些兄弟不要走那麼近?

  雲聽畫這憨憨怕是能氣得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過來小藥山。二十年的兄弟和她這個新兄弟,誰輕誰重蘇飴糖心頭有數。

  她目前管不住他,真管了,還會弄巧成拙。

  蘇飴糖默默記下,又問:「那你兄弟陪你去嗎?大家一起更熱鬧啊。」

  「小儲家也去,還有張落……」雲聽畫又點了幾個名字,「都是我最好的兄弟,連古墓秘境都肯陪我一道。」說到這裡,他又氣呼呼地說:「周小胖,你見過的,我平時對他那麼好,要什麼給什麼,他居然不去。還私下勸我不要去!」

  提到周小胖,雲聽畫就氣得不行。

  周小胖,就是當著她的面說不該把銅三絞給她的那個周雲方,當時蘇飴糖覺得他只曉得占雲聽畫便宜,對他印象不好。

  如今看來,當面說壞話的比那些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反而要好。他還知道私下提醒雲聽畫別去!

  這麼一對比,那些一窩蜂要跟著他去的人,九成九有問題。

  他們都是些修為奇差的,平時老命看得那麼重要,把雲聽畫當冤大頭,古墓秘境是什麼地方他們還能不知道,都敢豁出命相陪,要麼是真的捨命陪君子,要麼就是存了歪心。

  直接說你兄弟都有問題?

  雲聽畫這大傻子一個字都不會信。

  蘇飴糖便道:「我以前去過,我來想想,我們要準備些什麼。」

  她笑眯眯地問:「對了,具體什麼時間走?」

  「家裡也得收拾一下,不知道黑旋風會不會醒,得跟他們打聲招呼。」

  「金丹期修士都不能進去,要不我們帶上熊三他們?」

  看到蘇飴糖興高采烈的模樣,雲聽畫就把惹他生氣的周小胖拋到腦後去了,「兩天後卯時在雲河上碰頭,東西我讓花姐幫忙準備了。」

  花姐?

  「就是平時保護我的另外一個金丹期修士啦。」

  「吃的穿的用的都得帶,丹藥、法寶這些必不可少。」

  「總之,安全第一。」雲聽畫考慮得還很周全,「古墓秘境雖然挺兇險,不過活著出來的人也不少,它本身對實力都有限制,裡頭的東西也不會超過金丹期,只要丹藥法寶多,什麼都不怕。」

  蘇飴糖:「嗯。」

  接下來,蘇飴糖表現得像一個期待春遊的小朋友。

  她盡心盡力地伏在桌上畫地圖,就像之前雲聽畫給她畫附近的地圖一樣,也做了標注。

  「我猜那鳳凰應該在這幾處地方。」她指著地圖上說:「這裡,這裡,這一片地方死氣沉沉的,鳳凰屬火的靈獸,它不會喜歡這些陰暗潮濕的地方。」

  「聽說鳳凰喜歡梧桐樹,古墓秘境裡頭,我倒是沒有關於梧桐的印象。」

  蘇飴糖又指了一片被她標記為沼澤的地方,「這裡有毒瘴氣,得準備許多解毒丹。」

  雲聽畫本來覺得很煩,這些交給別人去弄不就好了,可他看到她趴在那裡認真做記錄做什麼攻略的樣子,他就說不出什麼不滿的話了。

  她對和他一起出去玩兒充滿了期待。

  認真畫地圖的樣子真好看。

  總覺得他就是坐在旁邊看一宿都不會無聊。

  ……

  只是就在臨出發那天夜裡,卻是出了點兒意外。

  燈已經吹滅了,窗戶開著,月光還在。

  淺淺的月華柔和如水,灑滿窗棱,為那幾枝臘梅鍍上一層銀輝。本是寂靜又帶著甜香的夜晚,他睡得迷迷糊糊之時,卻聽到了絲絲若有若無的呻吟。

  他覺得不對勁兒,抱著枕頭坐起來,在看到床上的蘇飴糖時,雲聽畫瞳孔一縮,瞌睡登時不翼而飛。

  她在床上蜷縮成了個蝦米,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雲聽畫立刻飛撲到床弦邊,「甜甜,你怎麼了?」

  她渾身是汗,頭髮都被汗打濕了擰成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此刻臉色慘白,嘴唇乾裂,讓雲聽畫想起最開始那次,她昏迷了整整兩天。

  當時他擔心她死了跑去找爹娘,這才曉得了她有多慘。

  從前只覺得可憐,如今情景重現,雲聽畫感覺自個兒一顆心都揪起來了,他先是慌忙地關掉了床上的靈火,接著又去拿丹藥瓶,只是轉念想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承受不住靈氣入體,登時慌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上次娘來看過,說只能等她自然醒,沒給用藥。

  她經脈盡斷,用丹藥反而更危險。

  現在也只能讓她慢慢熬過去麼?

  「甜甜,甜甜!」

  雲聽畫倒了一點兒普通的水,用法寶把水稍稍加熱了一點兒,再掏出方帕放進溫水裡打濕,擰乾後替蘇飴糖小心擦拭起來。

  他動作輕柔,一邊擦一邊說:「要是實在疼得厲害,你就攥緊我的手,我不怕疼。」

  想了想,補充:「咬也行。」

  蘇飴糖悶哼了一聲,氣若遊絲地說:「我沒事,躺一會兒就好了。」

  她想要翻身,卻沒力氣,還疼得嘶了一聲。

  雲聽畫沒好氣地說:「別亂動!有什麼事叫我就好。」末了,他臉又微微泛紅,有些遲疑地問:「你,是不是想,想……」

  蘇飴糖:?

  「想去茅房?」

  不然都這麼難受了,還想著翻身起來是做什麼。

  「什麼時辰了?」蘇飴糖問。

  雲聽畫:「寅時。」

  「那我再躺一小會兒就起來。」她聲音細若蚊足,「說好在雲河碰頭的。」

  雲聽畫登時急了,「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去秘境呢!想都別想,門兒都沒有。」

  見她側身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外面,雲聽畫氣咻咻地說:「自己不顧著身體,成天到晚只曉得修煉修煉,現在好了,練出毛病了。」

  「還看外面,看什麼,不許看!」把手裡的濕帕子摔盆裡,雲聽畫就想去掰她的臉,叫她只看著頭頂的床帳,別老想著去外面。

  蘇飴糖:「看窗戶。」

  「門都沒有了,還有窗啊。」

  雲聽畫都氣笑了,「還曉得強嘴,不疼了是吧。」

  蘇飴糖便艱難地點頭,「我感覺過會兒能起來。」

  為了去秘境,都開始逞能撒謊了,臉色白得跟敷了一斤麵粉似的,想嚇唬誰呢。嘴唇也乾得要命,他下意識用手指頭一抹,只覺得粗糙乾裂,還能感覺到她唇齒間溢出的熱氣。

  她一定很渴了。

  雲聽畫又起身用杯子給她倒水,然而她躺著也不好餵,他又是個沒照顧過人的,杯子一倒,從她嘴角灑的比喝到的更多。

  他又慌忙用手去擦順著她嘴角往外流的水,偏偏那水珠滑得好快,都一路鑽進了脖頸。

  他順手摸了進去,指尖兒好似觸到了她的鎖骨。她渾身都燙,那熱度都順著他指尖兒一路蔓延,穿過手臂直達心臟。

  雲聽畫慌忙抽回手。

  他轉身去蘇飴糖的小廚房裡找了個勺子,用勺子蘸水替她潤唇,這樣基本就不會灑了,而且不用手直接去接觸,他心跳才不會那麼快。

  餵了水,看到蘇飴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雲聽畫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看到她身上又開始冒汗了。

  這都是疼的。

  靈氣在破碎的經脈裡橫衝直撞到底有多疼,他都想像不到。

  看到她強行閉著眼睛,但眉頭緊緊蹙起,雲聽畫就知道她其實疼得睡不著,不想讓他擔心,就忍著裝睡。

  他想了想說:「我吹簫給你聽。」一摸沒找到簫,才想起已經送給了蘇飴糖,他也不想讓蘇飴糖去拿,便道:「那我唱歌給你聽。」

  也不知道唱什麼,就輕輕的哼,聲音輕緩如春風,帶著一絲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

  蘇飴糖疼是真的疼,但也的確是她自找的,故意疼的。如今聽到雲聽畫唱歌,蜷縮成團的身子都漸漸放鬆下來,好似真的疼痛都有所緩解了一般。

  明明那麼疼,她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沒出發,來不了了。」

  雲聽畫雖然壓低了聲音,睡得很淺的蘇飴糖仍是醒了過來。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

  「怎麼能不來了呢,大家都約好了啊,弟兄們等你半天了!」雲聽畫的神識弱小,他的電話手錶不能做到單純的神念溝通,也就是說,對面的聲音蘇飴糖也能聽到。

  這說話的人,就是楚家的楚荀。

  「晚一點兒也沒關係,我們都等著你帶我們去捉鳳凰呢!」

  雲聽畫:「蘇飴糖不舒服,我得看著她。改天再去吧。」

  「她不舒服就留在家裡讓下人伺候唄,大家都出來了要是就這麼回去多沒勁兒啊。」

  「快來快來!」

  怕雲聽畫被說服,蘇飴糖連忙弱弱地低咳了兩聲。

  雲聽畫放心不下蘇飴糖,「不來了,反正古墓秘境要開放三個月,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對面提高音量,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氣急敗壞,「那怎麼行!嫂子那身子骨,不去才是最好的。」

  蘇飴糖咳得更起勁兒了。

  雲聽畫聽著心裡頭著急,直接道:「說了不來了,改天向兄弟們賠罪。」說完,直接切斷了傳訊符,三步跨作兩步走到蘇飴糖身邊,「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蘇飴糖:「渴。」

  「我坐著喝。」

  雲聽畫便將蘇飴糖扶起來,還細心地把自己天天抱著睡覺的枕頭放到她背後靠著。

  他倒了杯水本想遞給蘇飴糖,又想著她手都抖仍是自己握著杯子餵給她,等蘇飴糖喝完後才道:「我已經跟那邊打過招呼,今天不去了,你也別想了,好好睡吧。」

  蘇飴糖懨懨地道:「要不你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楚荀都不太高興了。」

  蘇飴糖覺得自己這會兒像一朵盛世白蓮花。

  然而沒辦法,她不用這法子的話,根本阻止不了雲聽畫。

  雲聽畫眉頭擰起,他自然也聽得出來楚荀生氣了,他伸手彈了一下蘇飴糖的腦門,他發誓他就輕輕的彈了一下,結果她就抬起頭來用一雙霧氣濛濛的眼睛看著他,像是疼哭了?

  「嚶,都是我不好,昨天不該看著還有餘力多修煉了一會兒。」

  蘇飴糖擅長畫暖萌漫畫,她平時會雲吸貓,雲養狗,也瞭解了很多主人和寵物之間相處的趣事。比如,主人帶貓貓絕育,直接帶去,貓貓是會生氣的,好久不願再理鏟屎官。

  但是鏟屎官若是跟醫生演戲,比如我已經拼盡全力保護你了但是還是沒護住你,等貓貓出來的時候就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反而會安慰可憐的鏟屎官……

  如此的故事很多。

  總之一句話,面對這些小主子,來硬的不行。

  「晚幾天去怎麼了,難道那鳳凰還能飛不見了?」雲聽畫道:「甭管他們。」

  他們這群人天天都無所事事,隨時都能叫出來,他今天去不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楚荀他們那麼大反應做什麼。

  兩人正說著,雲聽畫的傳訊符又發光了。

  這次是儲雲浩,「雲哥我家有個丹藥師特別厲害,我們把他帶上,這樣嫂子進去也能被照顧得好好的,你說這麼安排成不?」

  雲聽畫轉頭,就看到蘇飴糖白著一張臉,身子搖搖晃晃都快坐不穩了。

  他搖頭,「不急這兩天。」

  儲雲浩還在說:「嫂子當初受那麼重的傷不也沒事,她可沒那麼嬌弱,別因為這個把我們這麼多兄弟扔一邊啊……」

  「不是說好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難道在雲哥心裡頭……」

  雲聽畫怕對面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讓甜甜不開心了,他再次強行中斷傳訊。以前他喜歡表現得大家都是我好兄弟,甜甜也是我兄弟,如今自個兒已經明白,甜甜跟其他人不一樣。

  呃,她更重要。

  他已經不適合當一個「雨露均沾」的老大了!

  等看到雲聽畫切斷傳訊符,蘇飴糖才道:「為什麼他們都這麼急,好像你今天非去不可一樣?」

  為什麼這麼急,肯定是佈置了陷阱,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難道是雲家覆滅的劇情已經開始了?他們想將他跟金丹期保鏢分開,把他引到秘境裡動手!這麼說,雲聽畫的保鏢應該是靠譜的。

  她是不是要天天受傷,把他纏在家裡!

  雲聽畫:「是哦,難道他們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

  蘇飴糖:「……」臭傻X!

  她想了想,把心一橫道:「我覺得那個楚荀沒安好心,他弟弟敗壞我名聲,他裝作不知道,也不曉得管教一下楚修,剛剛還嫌棄我,說我的身體不去才最好!」光說他兄弟的壞話,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不受天道威脅。

  說完,蘇飴糖有點兒緊張地打開了獸心通BUFF,想聽聽雲聽畫的真心畫,再考慮接下來該如何說話。

  雲聽畫:「甜甜受委屈了。」

  「楚荀是有點兒怪怪的。」

  「她怎麼又這麼看著我,一雙眼睛霧濛濛的怪勾人的。」

  「小動物身體不舒服都特別黏人,她該不會是想我陪著她睡吧。」

  「我,我……」

  蘇飴糖:「我在問你正事,你能不能想點兒別的,開下竅?楚荀他們明顯不對啊!」

  「還在看我!」

  蘇飴糖馬上低下頭。

  不,我沒看你了。

  「嘿,害羞了。」

  蘇飴糖:……

  「你睡吧,我就坐你旁邊,一步也不離開行了吧。」雲聽畫說到這裡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去的。」

  他抽走蘇飴糖背後的靠枕,扶著她平躺睡好,「等你好了,我再帶你去。」

  「要是你不喜歡楚荀,我們兩個自己去也可以。」

  好像沒那麼一大群人跟著,他們倆單獨去更值得期待?到時候抓了鳳凰到處飛,看日出日落多美呀,比騎機關鳥舒服多了。

  雲聽畫把地毯拖到了蘇飴糖床邊,自個兒直接坐在毛毯上,就趴在床邊看著她,「睡吧,有事就叫我。」

  蘇飴糖關掉獸心通,不去古墓秘境了她也鬆了口氣,不用繼續硬撐了。

  她昨天強行逼著自己將春風化雨訣運轉了兩個周天,因此疼是真的疼,而且還沒敢真的睡過去,就一直在演戲。

  如今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她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

  雲聽畫守了一會兒頭也越來越重,他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最後頭抵在她手邊也睡著了。

  晨曦初現,柔光流淌,一室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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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靠山

  雲河,一艘畫舫上。

  楚荀等人又等了一會兒,最終確定雲聽畫是真的放了他們鴿子。

  什麼都安排好了,結果雲聽畫不來了!

  儲雲浩:「你說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楚荀不耐煩地道:「就他那腦子,能猜到什麼,倒是蘇菁……」他轉頭看向身側另外一個年輕男子,「該不會你們蘇家走漏風聲了吧?」

  被楚荀點名的叫蘇長明,是蘇家老爺子提拔的一個心腹家僕,因幾代人忠心耿耿得了提拔被賜了蘇姓,比蘇家那些不成器的後輩要靠譜得多。

  「蘇菁她把老爺的傳訊符都刪了。」

  「三小姐已經在秘境裡,她說要親自動手毀掉蘇菁的臉。」這樣的蘇家,斷然不會給雲家通風報信。

  女人就是小家子氣,動不動毀臉,都想不出點兒別的新意。楚荀心頭鄙夷,「難怪你們也迫不及待地參與進來,蘇菁她是一口湯都不讓你們喝啊。」楚荀說到這裡又擺擺手道:「散了吧,他不出來也沒辦法,只能再找機會了。」

  分開後,楚荀打算直接回家,他騎著雲馬往自家的山莊飛,半路上忽然撞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明明看不到什麼阻礙,卻發出啵的一聲響。

  眼前的景色陡然變了,眼前一片昏暗,慘白的月光投下,讓周圍參差樹影猶如鬼爪,彷彿一步從人間跨入地獄。

  雖說已經經歷過幾次了,再次撞上楚荀仍是膽戰心驚,他勒緊雲馬韁繩,拿出靈果將雲馬安撫下來之後才翻身下馬,沖前方恭謹行禮道:「前輩。」

  他不知道那人站在哪裡,卻知道,他存在於這片鬼域之中。

  片刻後,身後的樹影沙沙作響。

  楚荀連忙轉身,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樹下,他周身漆黑一片,就好似表演皮影戲時在幕布上投下的影子,還微微扭曲變形,叫人看上一眼都頭皮發麻,雙腿打顫。

  「你們還是沒打算動手?」他說話的語氣一字一頓的,像是每個字都用冰凍住了才吐出來,砸得人渾身都疼。

  「我們幾家已經聯手,本打算將雲聽畫騙入秘境裡動手,哪曉得他今天竟然失約了。」楚荀硬著頭皮道。

  「哦,看來還是沒下定決心,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啊。」

  楚荀原本是害怕的,聽他這麼一說,都被激出點兒火氣來。

  是的,家中掌權的覺得不能輕舉妄動,先把雲聽畫騙到秘境裡頭把消息套出來才是正經,等那邊確定了再動手。可他卻覺得,那群老傢伙如此拖拖拉拉,成不了大事!

  雲家那兩個老的已經很久沒露面了,他們不在家,還帶走了不少金丹期修士,按照此人說法還被困在了虛空裂隙之中,能不能活著出來都說不定,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雲家啊,雲家有多有錢,整個小瀾州絕大多數的修煉資源都掌握在雲家手中。其餘幾個世家加起來,都沒有雲家的十分之一!雲河以南皆是雲府。

  雲府又被稱為雲半州!

  雲聽畫身上用的那些修煉資源若是能給他,他如今至少也是個築基,結丹都有可能。雖說修煉資質比楚修要差一些,但他也不是廢物,只可惜家中資源有限,什麼好東西都緊著楚修了,還有很多他從雲聽畫來哄來的寶物,他們也都給了楚修。

  一想到這些,楚荀都恨得牙根兒癢癢。

  他倒是不恨楚修,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自家人強大了才能庇護家族,他只是覺得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家主還瞻前顧後不敢出手,如此膽小怕事,如何能發展壯大!

  「我再告訴你一個值錢的消息。」黑影繼續道:「鏡中花,水中月。我知道她的仇人在哪裡。」

  楚荀心頭劇震,瞳孔都微微一縮。

  前方,黑影漸漸隱沒在樹影之中,楚荀再次躬身行禮,「多謝前輩。」

  「記住,雲家的產業我不要,我只要那幾座山。」黑影強調。這幾天雲聽畫輸了大量靈石,他新拿出來的靈石裡頭,有新鮮的獨特的氣味兒,那就是他此行目標。

  神秘人告訴他的消息沒錯,雲家的後山上,必有成年金精獸!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的馭獸宗遇上了危機但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垮掉,他心知地級宗門的恐怖,便不敢自己動手,找小瀾州這幾個世家當替死鬼,到時候馭獸宗想到金精獸找上門來,要死的也是他們,查不到他頭上。

  就是這群廢物,梯子都遞到面前了也不曉得踩一腳往上爬,難怪這麼多年被雲家壓得毫無翻身之力。

  也就這楚荀,雖說是個廢材,倒還有那麼一點兒狼子野心。

  「是,前輩。」楚荀連連點頭應下。

  等他再抬頭時,眼前已是一片晴空。他連忙運轉靈氣,才讓自己在空中穩住身形。

  楚荀翻身上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楚家,一路衝到了楚家老爺子的房門外,扯著嗓子喊:「爺爺,我有要事商量。」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春詩、秋辭兩個丫鬟衣衫不整的從房中出來,路過楚荀時,那秋辭不小心撞到他肩,還側頭沖他眨了下眼。

  他這會兒沒心思跟人打情罵俏,進屋後,就聞到屋子裡一股濃郁的香氣,待看到桌上點的龍虎香時,楚荀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楚家家主,他親爺爺,都這時候了,還把精力浪費在女人身上。

  「爺爺。」他正要彙報,就聽楚老爺子說:「等會兒再說,修兒發傳訊了。」

  楚荀看著楚老爺手裡那張傳訊符。

  那是特殊的傳訊符,小瀾州都買不到,能夠跨域虛空,跟小瀾州以外的其他州聯繫。就這麼一對傳訊符,花光了楚家兩年的修煉資源,而他們還要為已經金丹期的楚修繼續提供資源,傾全家之力,供他一個。

  接下來的幾年,楚家其他人都會過得很難。少不得還要指望他在雲聽畫那個廢物面前溜鬚拍馬,才能過得稍微好一點兒。

  他已經不想再過那樣沒尊嚴的日子了。

  「此話當真!」楚老爺子情緒激動,直接站了起來。他剛才馭了兩女,褲帶都未拴緊,一時激動站起來時都差點兒鬧了笑話,不過他反應很快再次坐下,聲音也下意識地壓低幾分。

  楚荀暗自猜測,到底楚修說了什麼話,能讓爺爺如此激動?莫非……

  若果真如此,那可就是萬事俱備了。

  好一會兒,楚老爺才切斷傳訊符。他跟楚修說話時顯得和藹可親,轉頭對上楚荀,登時嚴厲幾分。

  「今天的事兒沒辦成?讓你們把人引到秘境去困住,這麼點兒事都做不好?」

  楚老爺子還沒那麼大的魄力直接撕破臉。

  他和其他幾個家主一合計,決定先把雲聽畫那傻子困住,等到消息確定之後才做打算。雲聽畫身邊有兩個金丹期的修士保駕護航,在外頭根本拿他沒辦法,唯有古墓秘境有修為限制,那兩個金丹期都進不去,方便他們操作。

  若雲家那兩個老的回來了,他們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把雲聽畫全鬚全尾送出來就行。

  若雲家那兩個真的出事,靠山也沒了,那手裡抓著雲聽畫,還怕打不開雲家的那些封印陣法?雲家的一切都是他們的了。

  哪曉得他們想得好,卻沒按照他們的安排來,這麼多人都沒把雲聽畫那蠢貨給騙到秘境裡去,真是一群飯桶!廢物紮堆,沒一個好的!

  「蘇菁身體出了問題,雲聽畫就沒來。」楚荀解釋道。

  「蘇菁……」楚老爺子揉了下額頭,「你弟弟說了,把蘇菁的命留著,他捨不得那女人。」

  楚荀先是不滿,轉念想到什麼,「爺爺您是打算出手了?」

  「嗯。」楚老爺點頭,「你弟弟說他打聽到了,蒼玄界馭獸宗有大麻煩了,馭獸宗鎮壓的妖魔衝破封印,連斬了數十位元嬰期,打傷了馭獸宗老祖後逃了出去,如今馭獸宗元氣大傷,恐怕連宗門品級都保不住,哪還有心思管遠在小瀾州的旁系後輩。」

  一個宗門強大與否,取決於元嬰期數量,以及年輕一輩修士是否傑出。馭獸宗原本是蒼玄界的地級宗門,對於小瀾州楚家來說是永遠也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就連楚修拜的師門鼎劍閣,在馭獸宗面前也不堪一擊。所以,他們以前根本不敢打雲家的主意。

  然而現在不同了,馭獸宗自身難保了。且不說本來門中就損失慘重,他們鎮壓的妖魔逃走,也是要被天級宗門懲罰的!

  雲家的靠山,沒了!

  「那我們可以動手了!」馭獸宗倒了,他們便沒了任何顧及。一想到雲家的財富,楚荀就兩眼放光,終於不用再擠出修煉資源給楚修了,他也可以放手修煉了!

  「嗯,修兒如今剛剛結丹,也需要大量的資源鞏固修為境界,他手上那把劍也得換一換,都襯不上他的身份了。」

  「進了宗門還要打點送禮,討師父歡心,我原本還頭疼,如今總算是鬆了口氣。」

  「多虧了他的消息。」

  張口閉口就是楚修,爺爺一顆心都偏到楚修身上去了。

  楚荀心頭忿忿不平,默默將拳頭攥緊。

  「去聯繫其他幾家……」

  楚荀出聲打斷,「爺爺,我們可以自己單幹。」

  「我也打聽到一個消息,可以讓雲聽畫身邊的一個金丹期配合我們。」

  他將自己從黑影人那得到的消息告訴了楚老爺,卻沒得到他半句誇讚。

  楚老爺仍是搖頭,「我們一家吃不下,到時候還沒占穩,又得去應付其他家。一家獨大,最後就會落到雲家那種下場。」

  雲家那家業太讓人眼紅,他們楚家一家是吞不下的。

  ……

  小藥山上,雲聽畫已經起了。

  他想給蘇飴糖做早飯,結果險些把廚房都給燒了。無奈之下,只能吩咐下人去膳食館買吃的送了過來。

  他在院子木柵欄的位置等,接過食盒往屋子裡提的時候,雲聽畫感覺到傳訊符又有動靜了,他心想難不成還要催他,不耐煩地一接通,就聽到周小胖壓低聲音道:「雲哥,你沒去真好。」

  「雲哥,我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你最好別出來。」

  「最近都別出來!」周小胖補充一句道。

  「啥事兒搞得神神秘秘的。」他雲聽畫就沒怕過事兒,「你惹事了?沒報我的名字?」

  「沒。」周小胖慌慌張張地切斷了傳訊。

  雲聽畫覺得奇怪,打算進屋先把食盒放到桌上了再說。

  他推門進屋動作很輕,不過蘇飴糖也睡了一會兒了,她聽到聲音後醒了過來,扭頭就看到雲聽畫輕手輕腳地進房門。

  他踮起腳尖兒走路的樣子像隻大貓。

  雲聽畫把食盒放桌上時側頭去看床上的蘇飴糖,看到她已經睜了眼並瞅著自己時,雲聽畫一顆心甜甜的,又莫名覺得有點兒酸澀。

  甜是因為她一睜眼就看他,多喜歡他啊。

  酸則是他修為上不去,覺得自己命短,路很長,他卻不能陪她走,這就太慘了點兒。

  「膳食館的早點,醒了就起來吃點兒。」雲聽畫正要揭開食盒,手又頓住,耳尖兒開始泛紅,聲音都低了幾分,「你昨晚出了一身汗,我就給你擦了一點兒地方,要不你先去洗個澡?」

  他擦了她額頭,鼻子,臉頰,下巴,脖頸,鎖骨,手心,腳心……

  一回憶起昨夜種種,雲聽畫就覺得面紅耳赤,渾身發燙,一顆心哐哐地跳。

  他都有些不敢再看小甜甜了。

  蘇飴糖也覺得自己一身都黏糊糊的。

  她肚子也不餓,便點點頭,「那我直接去淨月湖就行。」湯池還要走另外一條路下山,必須得激活傳送陣,她又不出門,不需要去湯池泡。

  淨月湖的水也不冷,況且她現在都煉氣六層了,水稍稍冷點兒也不礙事。

  「我送你過去。」

  雲聽畫便送蘇飴糖去淨月湖泡澡,人送到了,他總不好意思在旁邊看著,便扯著嗓子喊,「我去鳳凰山找兄弟們玩兒,你好了叫我。」

  於是雲聽畫先是在刀螂兄弟的墳前站了一下,跟它問了聲好之後這才慢悠悠地往鳳凰山走,若不是實在沒好意思偷看,他都想一步三回頭了。

  走半道時,雲聽畫才想起周小胖,他激活傳訊符,對面很快就接通了。

  「小胖,你怎麼回事兒啊?」

  周小胖:「雲哥,你這會兒能不能出來一下?」

  對方聲音壓得很低,還帶了一絲顫音,「我把靈石輸光了,這會兒不讓我走。我不敢告訴家裡人……」他聲音裡帶著哭腔,「求你了雲哥。」

  雲聽畫說:「來來來,馬上來。」多大點兒事啊。

  孰料他這麼回答之後,對方竟然哇地一聲哭出來,雲聽畫無語地撇了下嘴角,「哭什麼,哥給你撐腰,哪家場子這麼不長眼,還敢給你臉色看。我來了!」

  周小胖的哭聲止不住,雲聽畫切斷通訊後直奔山外,他本來想給蘇飴糖打聲招呼,轉念想到反正他馬上就回來,女人洗澡一般又能泡挺久,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騎著機關鳥,直奔鬥場而去。

  他一出門,兩個金丹期保鏢也俱都跟上,一前一後,將他護得格外周全。

  雲聽畫從來不擔心自己會有危險,他身上法寶眾多,其中有一些藏得很深的寶物,用爹娘的說法就是連元嬰期修士的攻擊都擋得住。

  而若是身上的保護都擋不住了,那也就真的沒辦法了,就算他爹娘在旁邊都護不住他,只能認命。

  他騎著機關鳥很快就飛過了雲河,在熟悉的鬥場門口,老遠就看到了周小胖。

  雲聽畫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掏出靈石袋,問那鬥場管事,「他輸了你們多少靈石?」他把袋子拿出來抖了抖,裡頭的靈石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

  只是臭顯擺的時候,雲聽畫也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的人好像有點兒多,他還看到個很煩的人,就是上次在樓梯上盯著蘇飴糖看的那個什麼丹藥師?

  秋什麼來著,他忘了名字。

  當時就叫他滾了,怎麼還在小瀾州!

  「三千三品靈石!」鬥獸場的管事道。

  雲聽畫立刻橫了周小胖一眼,你忑麼這也輸得夠多呀!他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

  周小胖一臉哭相,「我,我,我就是上頭了。」他都不敢看雲聽畫,忽地從兜裡掏出個鐲子來,「這是我,我給雲哥挑,挑的鐲子,祝雲哥雲嫂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謝謝雲哥幫我兜底,我,我以後會想辦法還你的。」周小胖結結巴巴地說完,把手裡的鐲子硬塞給雲聽畫,還想給他套上。

  現在,誰都曉得雲聽畫跟蘇菁關係好了。

  為了蘇菁,他寧願把其他兄弟都扔在一邊,大家心裡頭都覺得蘇菁是個狐媚子,連雲聽畫這種腦子不開竅的都能迷住。

  要知道,雲聽畫雖然是百樂舫的長客,可他都沒睡過一個姑娘!

  曾還有人懷疑他某方面有問題,後來才曉得他只是審美有問題,眼光奇葩,與正常人格格不入。

  這倒也從側面說明,蘇菁是真的美。不僅雲聽畫被他迷得七暈八素,他們小瀾州如今最傑出的金丹期劍修楚修,也對她念念不忘。

  用蘇菁的名頭給雲聽畫送禮,這個傻子一定會收。

  果然,雲聽畫右手把靈石袋扔給鬥場管事,左手直挺挺伸著,任由小胖給他套鐲子。

  眼看鐲子滑到大拇指的位置時,李叔突兀出聲,「且慢。」

  然這個時候,周小胖已經嗷的一聲哭出來,將鐲子用力往前一推,牢牢地卡在了雲聽畫的手腕上,他做完這一切後雙手抱頭蹲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這麼做的話,他們會殺了我娘,殺了我……」

  他是個廢材,在家中根本沒什麼地位,他娘也只是個姨娘,不受家主重視,說殺也就殺了,他真的沒有選擇,嗚嗚嗚……

  「花芸,你什麼意思!」李臨怒斥一聲,與此同時,手往前探,袖中鼓風,竟是直接將雲聽畫抓到了身邊。

  雲聽畫還一臉懵。

  他就覺得這個手鐲帶上去後怪怪的,一時間感覺不出哪兒不對,但又下意識地覺得渾身都不對!這會兒被李叔都抓過去了,加上周小胖那奇怪的反應,雲聽畫還不知道出事就是傻的了,他問:「你們想做什麼?」

  李臨本想將雲聽畫抓住後直接帶走,然而在碰到雲聽畫那一剎那,他渾身汗毛豎起,周身靈氣宛如冰凍。

  「禁靈鐲!」

  還是高階禁靈鐲!雲聽畫渾身上下都是法寶,旁人想要攻擊他根本無從下手,然而現在,他手上帶了禁靈鐲,所有的法寶沒了靈氣都無法使用,現在的雲聽畫,周身的法寶都成了廢品,根本擋不住多少攻擊了。

  最要命的是,他若是碰到雲聽畫,周身靈氣也會稍稍停滯,根本發揮不出原本的實力。因此,他沒辦法直接帶雲聽畫離開此地。

  李臨將雲聽畫往身後一推,「少爺,回家!」

  雲聽畫連忙祭出飛行法寶,然而他發現,法寶不管用了。

  身上所有的法寶都不管用了!

  那個鐲子!雲聽畫反應過來,想把手腕上的鐲子給擼下來,然而那鐲子內側像是長了牙齒一樣,將他的手腕緊緊咬住,並且還開始吸他的血。

  本來的羊脂玉鐲,現在漸漸染上了暗紅色。

  雲聽畫也是個果斷的人,他直接取出龍淵劍,要砍下手腕!

  花芸卻道:「沒用的。禁靈鐲封了你身上的所有靈氣和法寶,它接觸的媒介是你的血,哪怕砍斷手腕,也不會解開。」

  「除非,放空你體內的所有鮮血。」

  她聲音清冷,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勾起李臨心中怒火。

  「花芸,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狗東西!」李臨罵道。「少爺喊你花姐,把你當做親人,你就是這麼報答雲家的?」

  他其實第一時間已經發現異常,若不是花芸突然出手阻止,他早就震懾住了周小胖等人,絕不會讓那鐲子成功套到少爺手腕上。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李臨運轉靈氣,說:「我攔住他們!」

  「少爺,速速回家!」

  只要待在家中陣法之內,這些人就拿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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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3: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主子

  「哪也別想走!」一個金丹期老者顯出身形,站在了雲聽畫身後不遠。

  在他出現之後,一個又一個金丹期陸續現身,他們個個都年紀很大,最年輕的外表看著也是五六十歲上下,兩鬢有了縷縷白髮。

  小瀾州其他世家的金丹期修士,一共六人,全部到場!

  「雲聽畫,乖乖聽我們的話,就讓你少受點兒苦。」領頭的老者威脅道。

  雲聽畫手裡提著龍淵劍。

  他看向這些金丹期修士身後的位置,那裡站了不少人,俱都死死盯著他。

  除了抱著頭蹲地上哭,一直喊對不起的周小胖,還有楚荀、儲雲浩等等,都是他的兄弟,此刻看他的眼神兇狠,像是正盯著獵物的餓狼。

  就等著一擁而上,分食他的血肉。

  雲聽畫掏出傳訊符。

  傳訊符是神識激活的,倒是跟靈氣沒多大關係。他想試試能不能接通,結果還真接通了。

  「糟了,他要搬救兵!」

  遠處,一個不男不女的奇怪聲音傳來,「他還有什麼救兵!」

  「他爹娘都跌入裂隙裡生死不明,馭獸宗更是一盤散沙,哪來的救兵?」有人隱藏在暗處,故意煽風點火。

  雲聽畫激活了傳訊符。

  是啊,沒有救兵。爹娘一直聯繫不上,他的靠山,一直都只有爹和娘。

  等到傳訊一接通,他說:「甜甜,你乖乖待在冷翠山,誰叫都別出來。」

  蘇飴糖剛從水裡出來,只著了裡衣,外頭的裙子都還沒套上,她站在湖邊用了個清風訣吹頭髮。

  她感覺到傳訊符亮了,還彎腰去勾掛在樹杈上的儲物法寶,等拿起來後,就聽到雲聽畫說了這麼句話。

  啥?

  蘇飴糖眼皮一跳,有種不妙的感覺,她還要說話,傳訊符卻不亮了。

  雲聽畫掛了電話,她連忙再打過去,也沒人接。

  雲聽畫不是說去鳳凰山找靈獸們玩兒麼,他到底去哪兒了?蘇飴糖立刻聯繫熊三,得知雲聽畫沒在鳳凰山時,她心募地一沉。抓了衣服快速套上之後就騎著機關鳥往冷翠山飛!

  待看到滾滾後直接跳下去,落在了滾滾身邊。

  蘇飴糖獸心通打開,狂喊滾滾起床,並用手去推它。

  奈何根本推不動,它睡得格外的沉,怎麼喊都叫不醒!

  ……

  雲聽畫切斷了傳訊。

  他想,若是甜甜一直待在冷翠山,跟黑白煞在一起的話,她應該會沒事的。

  這群人也就是些金丹期而已,他們奈何不了黑白煞的。

  李叔已經跟他們打了起來,花芸雖然沒有出手,卻站在旁邊冷眼旁觀,李叔雖然實力比其他人要強一些,可架不住對方人多,而且,他還得攔住那些人的攻擊,免得那些戰鬥的餘威將他波及。

  他現在是個累贅。

  被禁靈鐲捆束之後,他周圍就像是靈氣被抽乾了一樣,什麼東西都用不出來,正是這個原因,那些金丹期修士也並不靠近主動來抓他。

  來抓他的,是那些修為很低的修士。

  更多的,是他的那些兄弟。

  因為修為低,靈氣少,進入禁靈領域也沒有什麼不適應,比其他修士要好多了。

  雲聽畫倒也沒多大失望。他這個人性子很直,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誰對他不好,那他就對誰不好就成了,不會去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原因。既然他們要害他,那就不再是兄弟!

  甜甜說得對,這些人確實有問題,本來想騙他去秘境,哪曉得甜甜身體不舒服,沒去成。

  還好沒去成。

  現在,至少只有他一個人有危險,甜甜只要待在黑白煞身邊,她就是安全的。

  他用右手一下又一下摸左手那個鐲子。

  他的血浸染在鐲子裡,將白玉染成了紅玉,血腥味兒極濃。

  雲聽畫從小就知道自己受靈獸喜歡。

  也不是喜歡,反正靈獸都挺聽他的話。

  不管是多凶的靈獸,他都能撿回家,放鳳凰山上養。那黑白煞來的時候也凶得狠,也是他出現後,對方才安分了一些的。

  正因為此,他才打算帶著蘇飴糖去捉鳳凰。

  其他人,誰敢說自己能捉鳳凰?

  他目光凝視前方。

  還好,前面就是鬥獸場。還好,他雖然很弱,神識只有一滴水那麼點兒,卻不受禁靈鐲限制,可以隨意施展。

  雲聽畫神識看不到鬥獸場的靈獸,他只是在腦海裡想那些靈獸,那些靈獸他都熟悉,每次靈獸對戰,他都能判斷出勝負,就是前幾次連輸了好多回,他懷疑是有人對那些靈獸動了手腳,但他看不出來,李叔都沒查出來原因,只能作罷。

  「出來!」雲聽畫在心裡說。

  他用龍淵劍,割破了自己的另外一隻手。

  本來楚荀他們看到雲聽畫提起龍淵劍還稍微警惕了一下,雖說沒了靈氣支撐的龍淵劍也不過是凡鐵一塊,但這是古酌大師打造的武器,異常鋒利,被他劈到還是挺危險的。

  哪曉得雲聽畫提劍的手都在抖,他抓不穩劍,反而割傷了自己。

  楚荀帶頭罵道:「廢物!」

  雲聽畫心想,甜甜說得沒錯。

  楚修是渣,他哥哥也是渣!他本來對楚修他們心生了點兒懷疑,可叫他出來的卻是周小胖。那個主動提醒他的人。

  他沒想到,在小瀾州,對付他,還使出了高階禁靈鐲。那東西是靈器啊,大瀾州都買不到,古酌大師都沒這個本事煉製的靈寶,居然用到他身上?

  這群世家能弄到禁靈鐲,不可能!那到底是誰想害他?

  此刻已沒時間多想,雲聽畫把劍橫在身前,還揮了下劍。

  鮮血從劍身上滑到劍尖兒,那一滴血珠飛濺到遠處。

  楚荀吩咐:「拿下他!」

  幾個小廝提刀上前,跟雲聽畫戰到一處,雲聽畫仗著龍淵劍鋒利倒是斬斷了幾把刀,但是他壓根兒不會用劍,就是胡亂揮砍,被人圍攻就應付不過來,在一人偷襲直接一個橫掃踢到他腿時,雲聽畫一個踉蹌摔倒,用劍撐在才沒摔到地上。

  「把他捆起來!」

  「李臨,你現在停手,我們放你一條生路。」在看到雲聽畫被圍困住之後,其他幾個金丹期修士道。

  他們人多,但是李臨實力更強。

  他們束手束腳,誰都留著後招,而李臨為了救人卻是拼命的打法,因此能夠說服李臨停手是最好不過了。

  李臨吼:「做夢!」

  他周身血氣湧動,眉心更是出現一點兒金光。

  這是!

  要燃壽強行提升實力。

  沒想到,雲家這個金丹期護衛竟然如此忠心耿耿,現在該如何是好?

  這些世家的金丹期年紀都不小,沒什麼拼勁兒,在小瀾州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根本不願意拼命。

  但凡他們有勇氣有衝勁兒,也不會窩在小瀾州了,畢竟他們是有資格去更大的天地的。

  本以為李臨也跟他們一樣,卻沒想到,他這個死老頭子竟然如此瘋狂!

  就在大家驚得連連後退時,就見一股濃香從身後飄來,本來要獻祭壽元的李臨手腳發軟,眉心金光稍稍一滯,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他的獻祭被打斷,一直蟄伏在一旁的花芸身形鬼魅地閃到他身邊,直接一個手刀劈向他脖頸。

  「李叔,得罪了。」

  她跟李叔共事多年,一直受他照顧,不想李叔把命葬送此地。將他打暈,反而能留下他一條命。

  然而就在她動手之時,大地劇烈顫動起來。

  鬥獸場,亂了!

  一隻瘋狂的鐵甲獸掙脫枷鎖衝了出來,它體型龐大猶如一座小山,奔跑時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這隻鐵甲獸是最近才從外頭弄過來的,已經是三階初期,修為境界相當於人類修士的築基期大圓滿,但因為靈獸本身肉身強悍,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天賦能力,因此它的實力不比一些金丹期初期的窮修士差。

  不只是鐵甲獸!

  越來越多的靈獸從鬥獸場衝了出來,他們像是瘋了一樣往雲聽畫的方向過來,一路橫衝直撞,因為來得太快許多人都來不及反應,以至於到處一片狼藉,不少人死於靈獸衝撞和踩踏。

  隱藏在人群中的秋玄池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變故。

  他有點兒急,難不成要再次動手?就是不想露出一絲一毫破綻,他才不插手,讓小瀾州這些世家去啃雲家這塊硬骨頭,哪曉得剛剛險些出了岔子,害的他對那個李老頭用了藥,如今,他又要動手不成?

  正想著,忽然聽到身後出現了一聲輕笑。

  那笑聲透著絲絲寒意,讓秋玄池背心瞬間涼透。

  是那個神秘人!那個修為深不可測的元嬰期強者,他也在這裡看著。

  那人跟他一樣,都不願意親自動手,設局引人入套,他鑽了對方的套,又拉了幾個世家一起做局。

  只是他要的是金精獸,卻不知道那個神秘人要的是什麼!

  他一個元嬰期大能,為何也要藏頭露尾,不敢直接出手對付一個小小雲家?

  秋玄池理解不了。但這會兒,他只想求助,這麼多靈獸,那群廢物根本應付不過來。

  然而那神秘人只是笑了一聲,並沒有出手的意思,秋玄池想了想,也暫且忍住。他不是傻子,連元嬰期修士都有忌憚不敢明著來,那他就更不應該動了。

  很可能,雲家的背景沒那麼簡單。

  就讓這群沒腦子的世家去擋著,到時候真有人找上門來,他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那邊,靈獸衝了過來,把一群人撞得人仰馬翻,連金丹期修士都受了波及。

  雲聽畫揪住一隻靈獸翻身爬上去,並沖李臨喊:「李叔,快跑!」

  被他騎著的靈獸先是腿腳一軟,險些跪地,隨後又哼哧哼哧地爬起來,飛快地往前衝。靈獸對靈氣的依賴沒那麼大,它本身就速度快,沒有靈氣也一樣能跑,比雲聽畫自己用兩條腿跑路要快得多。

  李臨趁機一個瞬移閃開,也跟在了雲聽畫身後。

  其他人反應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擺脫纏住他們的靈獸,接著便朝雲聽畫的方向追了過去。

  雲聽畫騎的是一隻旋光。

  速度快是它的特點,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跑得最快的靈獸了。

  只是這隻旋光在之前鬥獸的時候受了點兒傷,後腳微跛。在平地上跑的時候還不是很明顯,等到了雲河上,速度就慢了下來。

  它腳上的傷沾了水,會很痛。

  「李叔,你別管我,你先回去!把陣法打開,不讓這些人進去!」雲家家僕眾多,他怕那些人殺紅了眼,連下人都不放過。

  李叔一碰到他就會靈氣受阻,他不能帶他一起離開,倒不如先走一步。

  孰料李臨咳嗽一聲,笑道,「少爺就是心善。」

  他說:「要是這次能脫身,少爺要聽老爺夫人的話,還有,跟蘇菁生個孩子吧。」

  李叔猛地停下。

  他站在雲河上,往前猛地拍出一掌。雲河河面平滑如鏡,本來毫無波瀾,然而在李叔一掌擊出後,河面翻滾起浪,浪推著旋光和雲聽畫快速往前,直接將一人一獸給掀到了河對岸。

  而他,則是手持長刀站在河中央,每一次刀鋒入水,便能斬起大片浪花,猶如水幕一般,擋在了追兵之前。

  他鎮守於此,不讓敵人前進一步。

  除非,他死,絕不退讓。

  雲聽畫眼裡有淚光閃爍。

  他沒敢回頭。

  李叔拼命要送他回家,他是個累贅,現在倒回去只會添亂。

  身下的旋光再拼命往前奔跑,它後腳的傷口已經完全崩裂開,在地上留下了一串的血腳印,然而它像是不知道疼痛和疲憊一樣,朝著雲家的大門衝了過去。

  然而,此刻的雲家已經亂了。

  僕人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忠心護主,一部分則是被錢財迷了眼,早早叛變,倒向了其他世家。

  有人殺他。

  也有人想救他。

  他分不清哪個是好,哪個是壞。

  無奈之下,雲聽畫只能跑,他依靠旋光的速度左躲右閃,一路衝進了花園,衝進了陣法密道。

  也就在衝入密道的那一瞬間,旋光徹底力竭。它衝進來的時候被砍中了好幾刀。

  特別是腿,有個人專門盯著它的腿,都把它的後腿給斬斷了,幾乎只剩下一層皮,勉強將骨頭撐住,如今進了密道,感覺到雲聽畫似乎稍稍鬆了口氣,這隻跑了很久的靈獸終於撐不住,一下子倒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

  雲聽畫直接被摔了出去,頭撞在牆上,嘭的一聲響。

  沒有了法寶保護,他的身體脆弱得多,頭怎麼都比不上石頭硬,伸手一摸後腦勺,都摸到了一手的血。

  等他轉頭再看那隻旋光時,它已經沒了生命的跡象。

  雲聽畫眼中含著的熱淚終於再也憋不住從眼角滾落,透過那隻死去的旋光,他彷彿看到了李叔。

  傷痛是無情的風雨,摧殘枝頭的新芽,熬過去,才能茁壯成長。

  雲聽畫咬緊牙,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之前為了命令那些靈獸,一滴水一般的神識已經完全消耗一空,頭本來就疼得厲害,現在又撞破了頭,更是頭暈目眩,走路都跌跌撞撞,想要聯繫蘇飴糖,神識都沒了無法激活傳訊符,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他不知道要走多久。

  他只知道,他得拼命往前走,到冷翠山上去找甜甜,找黑旋風。

  這條路,是他們的血鋪就而成的路。

  ……

  冷翠山上,蘇飴糖瘋狂喊滾滾。

  她也聯繫了鳳凰山的靈獸,然而鳳凰山的靈獸都圈在了結界裡頭,它們根本出不去。

  之前也有人想上山,那些僕人站在山腳的陣法處通過那的留影石喊她,她聽到了,卻沒敢下去開。她知道出事了,那些僕人也並不是都背叛了雲家,有人摸過來想叫她打開陣法結界,自然也有人衝過來阻攔。兩幫人打在一起,鮮血飛濺,像是都從屏幕裡灑出來了一樣。

  這個時候,她完全清楚發生了什麼!

  本以為不出去就能暫時躲過去,卻沒想到,該來的始終會來。

  如今她只能慶倖這幾座山的陣法並不是有鑰匙就能打開,要進來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有能夠出入的鑰匙,而是需要雲聽畫同意。

  她不知道現在雲聽畫怎麼樣了,她只想把滾滾叫起來,可是這次的滾滾睡得極沉,根本喊不動。

  蘇飴糖嗓子都喊啞了。

  「我燒竹子了!」

  「我真的燒竹子了!」

  「你再不起來,你竹子全沒了。」

  ……

  現在已經是初冬,黑旋風睡覺就睡得沉,它聽到蘇飴糖的聲音也懶得睜眼,一點兒都不想搭理她。

  雲家出事了?

  哦,那它就換個地方再睡嘛,小事小事而已。

  雲聽畫有危險?

  哎,那小混球是還不錯,可天塌下來我都想睡覺,現在可是冬天了,怪冷的咧。他死啊活的,都是小事嘛,反正雲聽畫基本上不能覺醒只能活個百來歲,遲早都是要死的人。

  它這麼一想,就自動屏蔽了蘇飴糖的聲音,哪怕她喊得再聲嘶力竭,它也聽不到。

  只是它對竹子這兩個字格外敏感,等聽到蘇飴糖說燒竹子的時候,黑旋風睜開眼,一雙眼睛裡,只剩下一片冷光。

  不是從前那樣故意做出的凶相,而是真的眼含殺意。

  一巴掌拍死了,就能不吵了吧。

  「信不信我這一巴掌下來能打爆你的頭。」永絕後患!

  蘇飴糖卻沒被它嚇住,「滾滾,雲聽畫有危險了,你救救他!」怕是有點兒怕的,只是現在她能求救的只有滾滾,能夠救雲聽畫的只有滾滾了。

  夜裡他陪著她,她對他的好她都知道。

  黑旋風煩得很,爪子都揚起來了,只是一點兒掌風,都把蘇飴糖往地下拍了幾寸,雙腳都陷在了泥地裡。

  叮鈴一聲響。

  黑旋風瞄了一眼頭上掛著的鈴鐺,有風吹過,鈴鐺便輕輕搖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那是布做的風鈴,上面還掛了黑白布料縫的小黑白煞以及綠色的小竹子,看著還蠻可愛。

  窩裡乾乾淨淨,窩旁邊還擺放著食盒,它神識掃一眼,就知道裡頭還裝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

  它視線往外移,又看了一眼身後那邊長得茂盛的竹林。

  睡覺的這段時間,新種的玉堂竹長得鬱鬱蔥蔥,那嫩綠的顏色讓它都覺得現在不是初冬,而是玉堂竹最鮮嫩可口的春天。哪怕睡夢中,它都能聞到清新的竹香。

  看完了,收回目光,視線落到哭兮兮的蘇飴糖身上時,黑旋風心裡頭默默地罵了一聲「格老子的。」

  「要救雲聽畫是不是?」

  蘇飴糖猛點頭。

  「做什麼都可以?」

  蘇飴糖也沒猶豫,繼續點頭。伺候滾滾,她本來就心甘情願。

  黑旋風冷冷看著蘇飴糖:「也不是不行,那我們來簽訂個主僕契約吧。」

  它咧嘴一笑,露出血盆大口,「我主,你僕。」

  許多人修都說把靈獸當朋友,當兄弟,就好似雲聽畫那樣的,但實際上,他們內心深處總有那麼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覺得靈獸就是他們的工具,跟那些個武器法寶丹藥都沒什麼區別。

  他們養著靈獸,靈獸就要為他們衝鋒陷陣。

  關鍵時刻,還要擋住危險,為主人贏得逃命機會。

  一個不順心,就是鎖魂鈴懲罰,要不就是鞭子抽,不給吃飯,罰這罰那,它見得太多了。

  既然什麼都可以,那就簽訂個主僕契約,我當主人,你當僕人,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若你答應,我就勉強出個手。

  不是做什麼都可以,那就對天立誓,立刻結契吧!

  它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飴糖,目光嘲諷。

  它就曉得,這些兩腳獸都是口是心非的,真的涉及到這些問題,個個都不會同意。就算迫於無奈答應下來,也自覺受了莫大的屈辱,心裡藏著恨,手裡捏著刀,一旦找到機會,就要報復回來。

  當初它那個小主人,說得好聽要養著它,結果它就是懶了點兒,對方就不樂意了,還去找馭獸宗那糟老頭子告狀,用法寶來逼它就範。

  它寧死不從!

  想到這些兩腳獸,黑旋風就渾身長刺了一樣不爽得很。不願答應,就別耽誤老子睡覺。

  正想著,就見蘇飴糖繼續猛點頭,「可以,可以,要怎麼定契約?」

  她不是馭獸宗的人,根本不知道靈獸契約應該如何簽訂。

  滾滾根本低估了國寶對種花家人民的殺傷力。

  不就是認滾滾當主子麼,蘇飴糖雲養動物的時候都有那麼多小主子,現在認個滾滾當主子根本沒有半點兒怨言。

  她早就認清自己的地位了啊。

  一開始不就把滾滾當成主子一樣在伺候?

  黑旋風能感受到蘇飴糖的情緒,它知道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願意。

  它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

  這隻兩腳獸怕不是個傻的吧……

  蘇飴糖:「快簽吧!」簽了就去救人啊,滾滾大人。

  傻X,還催它?

  黑旋風:「那你放開神識防禦,我在你識海內打下一縷烙印。」

  蘇飴糖沒有拒絕,依言行事。

  黑旋風投入一縷神識進入蘇飴糖識海,隨後氣笑了,「你他媽這是恃弱而驕?不對,以弱欺獸?」

  蘇飴糖一臉迷惑。

  黑旋風:「識海碎成這樣,老子一個烙印打下來你就變傻子了你信不信!」

  可她本來就傻,讓她放開識海防禦,她就真的放開了。

  她是真的願意奉它為主。

  傻是傻了點兒,一顆真心倒是叫它有那麼一點兒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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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妖魔

  黑旋風長長地歎了口氣。

  它優哉遊哉的養老生活怕是要一去不復返了。

  黑旋風:「雲聽畫已經上山來了。」

  小混球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後腦勺都是血,不曉得在哪兒撞破了頭。他從來都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黑旋風還是第一次見雲聽畫這麼狼狽。

  傻孩子這次受教訓了吧。

  呃,看著還怪可憐的。之前還覺得煩,現在看到這樣慘兮兮的雲聽畫,黑旋風都覺得爪子癢,下意識地想出手幫他了。

  蘇飴糖反應過來,神識往外延伸,一下子就看到雲聽畫搖搖晃晃地往冷翠山上爬,她顧不得許多連忙騎著機關鳥飛過去,這一次,換她用力將雲聽畫拽上了鳥背。

  「甜甜。」雲聽畫頭暈目眩,看到蘇飴糖,他霧氣朦朧的眸子裡像是有星光點亮,渙散的眼神聚焦在她臉上,隨後露出個傻笑。

  蘇飴糖想要機關鳥飛起來,卻發現關鍵時刻機關鳥不動了。

  正納悶,就聽到身後出來傳來轟的一聲響。

  雲聽畫身子微微一顫,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進來了?」山裡的陣法呢,沒攔住人?

  ……

  「果然雲聽畫的血有用。」儲家家主笑呵呵地道。

  花芸把他們帶到這後花園的密道來,本以為可以直接進去,哪曉得外頭有陣法,把他們全給攔住了。好在大家都有備而來,這陣法密道也沒能把他們給攔住。

  如今一路過關斬將,眼看就能摘取勝利的果實,追過來的修士個個喜氣洋洋,臉上堆笑。隨便在雲家扯根草,都是有品階的靈草,這怎麼不叫人眼睛發紅心跳加速!

  「那也得多虧了楚老爺給的這張陣盤。」

  若不是這方高階陣盤,哪怕是有雲聽畫的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哪兒弄來的啊?」又一個家主問。

  楚老爺呵呵一笑,「這可就無可奉告了。」

  他這陣盤,是剛剛楚荀給的。

  楚荀說是他兜裡摸出來的,那人給他傳了音。對方不主動出手隱居幕後,卻一直關注場中形勢,關鍵時刻給他們提供了相當大的幫助。

  顯然,他現在就藏在人群裡。

  楚老爺還有點兒擔心最後他說話不算話。

  然而現在也顧不得許多,都走到了這一步,多想無益,擒住雲聽畫,讓他打開家中寶庫才是正經!

  雲家,是他們的了。

  殊不知身後那秋玄池也是有點兒心驚肉跳,他已經是金丹期修為了,卻仍是不曉得東西是怎麼到他身上的。是,那陣盤也並非他所有,而是那神秘人剛剛塞給他的。

  神秘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參與其中,卻一直關注場中動靜,他到底藏在哪兒?

  一個元嬰期修士跑到這裡來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一群人心思各不相同,行動卻又出奇一致。大家一同擠進通道,循著雲聽畫留下的痕跡,一路追了過去。

  等那些人往前跑了之後,黑暗的通道裡才再次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走到雲聽畫撞了頭的位置,看著那石壁上的血。微微彎腰,用手指蘸了一點兒還未乾涸的血跡,放到嘴裡舔了舔。

  男人用低啞的聲音說:「味道還挺不錯。」

  他伸手,掌心緩緩撫過那染血的石壁,就見石壁上的血消失得乾乾淨淨,而他手心裡,多出一滴血珠。

  將血珠吞入口中,他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又悄無聲息地混在了人群裡。

  「在那兒!」

  「蘇菁和雲聽畫在一起,半山腰上!」

  ……

  蘇飴糖使勁兒拍打機關鳥的鳥脖子。

  機關鳥一動不動,像是突然就壞掉了一樣。

  雲聽畫氣若遊絲地說:「我身上被套了個東西,接觸到的一切靈氣運轉都會受到影響。」他儘量跟蘇飴糖拉開距離,甚至想從機關鳥鳥背上翻下去,「你先走,去黑旋風那裡。」

  「他們在那!」

  身後,追兵已至。

  領頭的金丹期強者速度極快,腳踩法器往山上飛,蘇飴糖心急如焚,一抬頭就看到那邊的滾滾也慢悠悠地挪了過來,登時轉憂為喜。

  它依舊是慢騰騰地踱步,然每一步跨出,她與滾滾的距離就縮短了一大截,就在距離不到百米之時,滾滾猛地一抬爪子,並發出了憤怒地咆哮。

  蘇飴糖感覺身下的機關鳥再次飛了起來,是被滾滾用擒拿術給抓過去的,就在即將靠近滾滾的時候,蘇飴糖喊:「雲聽畫身上有禁靈鐲!」

  千萬不能影響到滾滾!

  滾滾爪子往上一揚,動作格外霸氣囂張。

  原本要被抓到手裡的機關鳥被順勢打飛出去,落到它身後幾十丈遠,從半山腰都摔到了山巔。

  它站起來,看向追上來的那群人。

  這些人修為最差的也是築基期,金丹期有六個,個個身上都掛了彩。這些人不足為懼,但裡頭還有有一個怪熟悉的古怪氣息,叫滾滾有點兒心神不寧。

  它周身威壓全開,底下那些人都有些承受不住,金丹期的稍微好點兒,築基期的那些雙腿發軟,都快當場跪下了。

  滾滾吼:「滾!」

  有它守在這裡,誰敢打雲家的主意!

  其他人倒是沒想到雲家後山上居然有這麼強大的靈獸,楚老爺看向花芸,眼神充滿質問:「你為何不說!」

  花芸也沒想到黑旋風會出手。

  要知道這隻靈獸本來就不屬於雲家,只是寄養在這裡的,並不受雲家控制,以前老爺夫人都是這麼說的,最重要的是,它一年到頭都在睡覺,清醒的時候很少,以懶出名的靈獸,竟然會主動護住雲聽畫?

  花芸試探性地道:「我們不會動您的冷翠山,您大可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攪你。」

  滾滾:……

  糟了有點兒心動。

  它原本就是這麼想的,只是被蘇飴糖下了降頭,既然都出手了,那就管到底吧。

  這時,人群裡那個煽風點火的聲音再次出來了,「不過就是只金丹期修為的靈獸而已,若是被它嚇唬住,我們就這麼打道回府?白來一趟?你甘心!」

  一路過來,所有人都已經被雲家的財富給迷了眼。

  抓不到雲聽畫,就打不開寶庫,拿不到最關鍵的東西,接收不了雲家的產業,他們能甘心就這麼回去?

  不能!

  一群人眼睛都紅了,頂著威壓吼:「給我上!」

  滾滾:「藏頭露尾的鼠輩,頂著別人的臉在這裡鬧事!」它視線落在人群裡藏得小心翼翼地秋玄池身上,威壓施展,猶如一座山壓下。

  那秋玄池原本看著是個築基期修為,受到黑旋風的特殊照顧竟也沒有被震碎元神,反而是周身氣息暴漲,手裡也多了一柄長劍。

  他低吼:「還不動手!」心中暗罵:「一群廢物!」

  這下,所有金丹期都祭出自己的法寶,一時間五花八門的攻擊鋪天蓋地地湧向了黑旋風,黑旋風沒躲,也沒防禦的意思,它只是伸出爪子撓肚子。

  人群中,有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慢慢往後挪了一步。

  他周身氣息極淡,其他人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然而就是這微微晃動的一步,已經引起了黑旋風的注意。

  那是……

  元嬰期!

  之前抓了個金丹期的雜碎,現在還揪出個元嬰期的鬼魅?只是那元嬰期周身的氣息,怎麼略微有點兒熟悉,到底是誰呢?它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也沒時間想,更懶得想。

  媽的,連元嬰期都出來了,它只能開大招了!

  黑旋風右足重重踏地,吼:「格老子的,都怪你們,害老子不能繼續養老,得回去打工了。」

  以它足下為圓心,一道道裂紋往外延展,將整個冷翠山都踩得支離破碎,整座山,乍眼一看像是被摔碎的玻璃。寒冰礦脈的寒氣從地下湧出,讓山上瞬間起了一層濃霧。

  它身上的黑白毛根根豎起,無數毛髮化作鋼針,朝著湧來的人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它手上出現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竹子,它抱著竹子就像舉著一根長矛,朝著人群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狠狠往前一捅。那個地方就像是起了一層水霧,漣漪蕩開,一個玄衣男子顯出身形,下一瞬間又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聲輕嗤,彷彿無盡嘲諷蘊藏其中。

  號稱永遠都懶得動手的黑旋風,這會兒不就出手了。一定是雲聽畫的血脈力量太強大,讓黑旋風不得不服從!

  想到這點兒,他情緒稍稍激動。

  黑旋風立刻捕捉到了那一點兒異常氣息,它心知時間不多,必須將那個元嬰期碾死,否則的話,它離開之後蘇飴糖和雲聽畫都得死。

  於是黑旋風身上氣息節節攀升,它的身軀無限變大,竟是宛如一座山峰突兀出現,與此同時,它頭頂上方都出現了靈氣旋渦,並有雷聲滾滾,彷彿天地都為之一震。

  「元嬰期!」還沒死透的「秋玄池」目眥欲裂,這頭靈獸,居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元嬰期!

  難怪它一出手,那些金丹期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被全滅,而他也身受重傷,被針紮成了篩子一樣。它是個元嬰期啊!

  將修為提升到元嬰期的黑旋風手中的竹子舞得虎虎生風,所過之處,皆化為齏粉。

  神秘人幾次被綠竹掃中,也是大口咳血。

  黑旋風可以無所顧忌地出手,他不能,此時被黑旋風壓著打,都傷了內裡經絡,它那根竹子是靈器,橫掃過來時竹葉都刺入他身體,如今足有三片,卡在了他靈氣經絡的關鍵位置。

  沒想到,黑旋風竟然有如此多的殺招!

  他得撐住!

  撐到黑旋風撐不住為止。

  山上,黑旋風很累。

  它胸口的白毛處在發光。

  它想起出來時跟糟老頭子的對話。

  「你當真能懶一輩子,永遠都不用靈氣法術?不用你那根本命竹?」

  「能。」老子肯定能。

  「那好吧,給你設個封印,一旦你動用的靈氣超過了範圍,就會被直接傳送回宗門。以後在宗門認個主,安心為門內優秀弟子服務。」

  「老子一輩子都不會回來的。」

  「就你這毛孩子,還想當誰老子?好好說話!」然後,它就被踹出了馭獸宗。

  ……

  黑旋風以為自己會在冷翠山舒舒服服地養一輩子老。

  哪曉得這才多少年,他媽的它居然就要回去了?還是它自找的?怎麼覺得自己沒睡醒呢!能不能閉上眼再醒一次?

  陣法拉扯的力量越來越強。

  黑旋風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淡薄,它已經無法抵擋陣法傳送的力量了。

  於是黑旋風手中的竹子在吸收了大量靈氣之後冒出了無數的綠葉,那些綠葉如刀,將前方一片區域徹底籠罩。

  它已經盡力了。

  黑旋風:「吼!」這次,它都沒來得及說兩腳獸語。

  開了獸心通BUFF的蘇飴糖聽懂了,「記住,我是你主子!」

  蘇飴糖被甩到了山巔,她一邊護著昏厥過去的雲聽畫,一邊擔心滾滾。

  看到滾滾大發神威的時候還很激動,只是再看到它身形變淡之時,蘇飴糖心頭有了不妙的感覺,她聽到它說:「媽的,老子得回宗門了!」

  「你們好自為之!」

  難怪滾滾一直不願意動用靈力。

  因為它一旦用了,就得回到馭獸宗去。蘇飴糖眼睛發紅,滾滾明明都退休養老了,卻因為他們的緣故,又要被迫回去上班,這會兒她都恨不得拍雲聽畫的腦瓜子,「熊孩子你怎麼這麼不省心呢!」

  滾滾都離開了!

  呃……

  這一瞬間,蘇飴糖腦子裡還閃過一個念頭。

  大概,或許,也許……

  她更喜歡國寶一點點,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摸不到了呀。

  接下來,山上轟隆轟隆的響。

  她腳下的冷翠山像是被爆破了一般,到處都是山塌地陷。

  蘇飴糖只能抱著雲聽畫左躲右閃,結果一不小心還掉坑裡去了,這是她上次挖的坑,本來被她填了一遍,因為山峰裂開,坑也被震開,一路往下滾的時候,她都看到了石壁上的玉髓。

  「記住,我是你主子。」

  這句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記得記得!」

  只是她和雲聽畫還在不停地往下墜,彷彿無休無止,一路跌入深淵。

  噗通一聲響。

  蘇飴糖和雲聽畫滾入冰冷的水中,她死死地抱著雲聽畫,避免跟他分開。水又冷又湍急,水道又很窄,她不曉得在兩側的石壁上撞了多少下,身上也被尖銳的東西刺破,疼得她直吸氣。

  鬆開雲聽畫,她身上的法寶就能起到一定的防禦作用,能讓她少受許多苦。

  可雲聽畫現在這個狀態,她不能鬆。

  她怕他沉入水底,再也無法睜開眼。

  ……

  傳送陣開啟,黑旋風被強行召回了馭獸宗。

  它的身影越來越淡,從實到虛,最終,消失不見。

  冷翠山,山都塌了大半,翠綠的玉堂竹東倒西歪,到處一片狼藉。

  山腰上追過去的修士全部都死光了,連那個偽裝成靈藥宗秋玄池的金丹修士也未能倖免,這些死者都被黑旋風的毛髮紮成了篩子,遠遠看過去像是一個又一個刺蝟,加上最後的竹葉飛刀,絞肉機器一般收割了他們的性命,如今地面上幾乎難以尋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不遠處,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黑旋風!」他咬牙切齒地低聲咒駡,這次機會難得眼看就要得手,竟然會被一頭靈獸給壞了大事。神識一掃,不見雲聽畫蹤影,想要去追,剛運轉靈氣,就感覺體內彷彿有一股火在燒,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黑旋風雖然懶,卻不蠢。

  它臨走之前定然是發現了什麼,才會用上這樣的殺招,否則對付幾個金丹期,哪需要動用如此強大的力量。

  黑旋風現在是回馭獸宗,他……

  他不敢亂來。

  「可惡!」轉身想離開,奈何體內的血液沸騰得越來越厲害,他的臉上都有鱗片一點點出現,喉嚨裡也發出了低低的嘶吼,宛如蟒蛇吐信。

  黑旋風將他重創!

  雲聽畫的血又偏偏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僅僅是一滴血蘊含的血脈力量,竟然就跟他體內的血液起了衝突,雲聽畫是要覺醒了嗎?還是說,他體內當真有神獸血脈!

  他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那股焚心的火從心臟處擴散,沿著滾燙的血脈一路灼燒,將他的身體都徹底點燃。他的皮膚都透著詭異的紅,臉上若隱若現的青色鱗片,也有了妖異的紅光。

  他得發洩那股邪火,此刻的他,雙眼猩紅,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撕毀。他的神識已經透過鳳凰山的結界,看到了裡頭那群靈獸。

  殘存的神智告訴他必須保持理性。

  他不能暴露身份,不能露出一絲破綻。因為他知道,馭獸宗不會真的垮掉,雲家,也不是什麼不受重視的後輩,這裡出事,馭獸宗一定會嚴查。

  無法通過殺戮來發洩,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他神識一掃,在屍堆中發現了一個活口。

  他伸手一探,將藏在幾具屍體下的花芸給抓了出來。

  花芸是金丹中期修為,比其他年邁的金丹期年輕,她又是雲家的人,負責保護雲聽畫的,身上法寶眾多,還勉強扛住了一波攻擊。

  她沒死,卻也受了傷,動彈不得。

  花芸還有意識,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被人強行拖至一塊青石上,緊接著她聽到哢擦一聲響,身上本就破破爛爛的防禦法寶應聲而碎,一股冷風吹過,將她的衣服絞得粉碎。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她為了知道當年仇人的消息選擇了背叛雲家,結果仇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她反而再次經歷了從前的噩夢。

  她很快就失去意識。

  最後的視線是雙眼猩紅的男人,左臉上有片片青鱗,泛著妖異的冷光。

  瘋狂發洩的人並沒有管那麼多。

  體內暴虐的情緒需要通過極致的放縱來宣洩,等到他徹底釋放過後,他的眼睛才恢復正常的清明,臉上的鱗片也隨之消失。

  他低頭看了一眼青石上的女人。

  一身傷痕,還流了很多血。

  「居然還沒死。」

  目光落在其腹部位置,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後解下披風,將昏死的女人捲起來,掃平周圍痕跡之後,他帶著花芸再次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才陸續有其他人上山。

  楚荀他們修為低,追雲聽畫的時候,速度趕不上前面那群金丹期。

  等他們從靈獸群裡脫身,騎著飛行法寶趕到雲家時,雲家後山上傳來獸吼,緊接著就是龐大的威壓從山上傳下來,叫他們這些人瑟瑟發抖,好半晌沒緩過來。

  趴了許久後終於想起要做什麼了,楚荀又收到了家中傳訊。

  是他祖母發的傳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老爺和長老的魂燈都滅了!」

  聽得這話,楚荀驚出了一聲冷汗。

  「什麼,魂燈滅了?」

  其他幾個接了傳訊的也都是如此反應,「魂燈滅了?」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衝進去追雲聽畫的全軍覆沒了?那雲聽畫抓到沒,裡頭是有什麼東西能把所有人一網打盡,一個都沒逃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誰敢進去看看?

  一群人在外頭等了很久,直到傍晚時分,楚家金丹期的楚修出現,他們才敢跟在後面進山。

  楚修剛從小瀾州趕回來,他原本是回來接蘇菁的。

  他叫爺爺留著蘇菁的命,雲家覆滅之後,蘇菁沒了依靠,只能跟著他才能活下去。

  哪曉得一回家,就收到爺爺身隕的噩耗。蘇菁死沒死他不知道,爺爺卻沒了,楚家供奉的金丹期長老也沒了!

  不僅楚家,其他世家也是如此。

  如今,整個小瀾州竟只有他一個金丹期修士。

  他得站出來主事。

  楚修帶著一群人進山,身後那些人,修為最高的也就築基中期。更高的之前就跟著金丹期的長老們追人了,結果就沒了音訊,也都是凶多吉少。

  這會兒大家還在慶倖自己跑得慢,否則的話,命都沒了,還談什麼修煉資源。

  如今,倒是可以搏一搏。

  大家都在猜,最大的可能是雙方同歸於盡。否則的話,山上那東西肯定會下來,替雲聽畫掃平外頭的一切障礙。

  它沒出現,雲聽畫也沒露面,說明他們還有機會,有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

  楚荀跟在楚修身後,爺爺死了,他先是慌張,如今心頭卻有一絲竊喜。

  楚修的天地是在外面更廣闊的世界,他不可能待在小瀾州,處理了這裡的事情,楚修就會離開。

  楚老爺死了,他身邊那些強一些的都死了,現在,可不就輪到他當家做主了,就憑他是楚修的親哥哥,他就能坐穩楚家家主之位。

  「天啦!」

  「嘔~」

  入山,看到冷翠山上的情形,一些膽子小的已經嚇得六神無主,還有一些當場吐了出來,半山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破破爛爛的鋪了一地。

  整座山一片死寂,彷彿沒有一個活物,只有風吹過殘存的竹林時,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寒意從腳下一躥而起,叫人更加心驚膽戰。

  眼前一切,宛如煉獄。

  只是片刻後,又有驚喜聲打破這死寂,「是寒冰礦,這山底下有寒冰礦!」

  雲家到處是寶,連山下都藏著寒冰礦脈。在巨大的財富面前,恐懼又算得了什麼?

  「快找一下,雲聽畫在哪兒,是不是也死了!」

  屍體雖然難以辨認,但雲聽畫本身就穿得鮮豔,那一身法寶也格外顯眼,仔細去找,也能把人翻出來。就是死了,也得找到寶庫的鑰匙。

  大家仔細去找,沒能找到雲聽畫的屍體,在楚修的吩咐下,所有人開始搜山。

  鳳凰山有結界,裡頭還有三階靈獸,原本他們是想進去搜的,但想到那些靈獸大家都有些害怕,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都把目光放在了楚修身上。

  雲家有下人擁有鳳凰山結界的鑰匙。

  外頭的陣法需要經過雲聽畫的同意才能進,如今進來了,裡頭的就簡單許多,結界主要防的是靈獸亂跑,對人修影響不是很大。

  楚修進入結界,一進去,就被幾隻埋伏在旁邊的靈獸圍攻。

  還好他在進去之時就將神識全開,金丹期的神識能夠籠罩一山,沒有發現雲聽畫的蹤跡後,楚修立刻退出結界,他沖眾人搖頭,「沒有。」

  幾座山上都沒有,那雲聽畫和蘇菁跑哪兒去了呢?

  「肯定還有密道!」

  「仔細地搜!」

  「附近都到處找找看……」

  「會不會掉坑裡去了?那機關鳥的殘骸在這邊!」

  楚修馭劍飛上高空,他對其他的一切都沒興趣,他只想找到蘇菁,就連爺爺的死,他都沒有太大觸動。作為已經離開了小瀾州的高階劍修,親緣本就會越來越淡。

  而蘇菁不同,她是他的心劫,更是執念。

  執念不消,日後恐成心魔。

  他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蘇菁走。

  「師姐,我說過,我會帶你走。」

  「你要活著,等我。」

  ……

  蘇飴糖醒的時候,發現她躺在一條小溪裡。

  溪水渾濁,到處都是枯枝落葉。小溪兩側是樹林,樹木一眼望不到盡頭,因天色黯淡的緣故,那些樹枝看著張牙舞爪,鬼影森森,格外滲人。

  她手裡抓著根布條,布條那頭栓在雲聽畫手腕上。

  她怕兩人被沖散,艱難地把她跟雲聽畫的手捆在了一起,之後就昏了過去,還好兩人沒被沖散。

  雲聽畫臉色蒼白,雖看著十分虛弱,但氣息很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或許是他體內有靈獸血脈的緣故,蘇飴糖覺得雲聽畫的狀態比她還好一些,他一直身體健康,不用靈氣也恢復得挺快,受了傷、掉崖、落水之後都還撐得住,也就臉色白了點兒,心跳聽著都十分有力氣。

  她仔細檢查他的傷勢後,稍稍鬆了口氣。

  蘇飴糖的目光落在雲聽畫的手腕上。

  那禁靈鐲真是可怕。

  沒有直接接觸,只是用布帶連接,她的靈氣都受到影響,幾乎不能運轉。等她解開布帶,又坐了片刻才稍稍恢復。

  雲聽畫手腕上有禁靈鐲。

  他周身的靈氣法寶都不能用了,旁人挨到他,也會受到影響。

  但只要不再繼續接觸,又會緩慢恢復。

  她在雲聽畫身邊坐下,跟他保持了一米的距離。隨後蘇飴糖就拿出自己的防禦法寶,在裡頭翻翻找找。

  先是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一個防禦陣盤,在周圍簡單的佈置了一個防禦陣法,接著從儲物法寶裡拿了一身乾衣服,硬著頭皮過去給他換了。

  她法寶裡的衣服都是女裝,因為是法寶,本身的布料就有能夠根據人的身高調整長短的能力,因此他穿著倒是合身……

  雲聽畫本來就生得精緻俊俏,這會兒臉色又白,雙唇飽滿紅得滴血,穿了裙子之後就像個美豔的小姐姐。

  好看是好看,就是蠢了點兒。

  在蘇飴糖看來,他就像那種還不知事的幼崽,當媽的轉個背,都能被一根棒棒糖騙走的那種。

  一眼沒看住,就能出事。

  明明已經把人勸住了,怎麼就洗個澡的功夫就出去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不過這也是原文裡沒寫出來,但是確定發生過的劇情,她之前一直提心吊膽的就擔心什麼時候會發生,如今真的發生了,她也鬆了口氣。

  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關卡,它遲早會來。

  如今來了,也在意料之中。

  至少,雲聽畫沒死。

  給雲聽畫換了衣服之後,蘇飴糖自己也將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接著她摸了一些吃食出來補充體力,又小口小口地抿了一些靈泉,忍著經絡疼痛恢復實力,等體內有靈氣了,遇到危險才能做出反應。

  這些藥,雲聽畫都用不了。

  只有等他醒來,給他補充一些沒靈氣的普通食物,慢慢養身子。

  還好她隨身帶了儲物法寶。

  儲物法寶裡頭又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食物更是堆了座小山,應該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蘇飴糖開始查探四周。

  她用她那破碎的神識四處看,不多時,就注意到了一種青苔一樣的草。

  「魔鬼苔。」

  這裡是落日山谷!蘇菁以前經常在落日山谷來獵殺凶獸,通過與高階凶獸對戰來激發劍氣,曾一夜殺過夜遊獸十二頭,骨裂樹根,腰腹被撕裂,回家足足修養三月才恢復。

  因此,蘇飴糖能翻到落日山谷的記憶,這片地方,她還很熟。

  落日山谷位於小瀾州西方,那個古墓秘境傳承就在落日山谷最深處,懸在天上。

  谷內樹林茂盛,常年不見太陽,林內陰暗潮濕,生長了許多的魔鬼苔。

  魔鬼苔這種植物品階低,但是容易紮堆長,每一株魔鬼苔都能分泌出一種特殊毒氣,一旦紮堆之後,毒氣會變得更加濃郁,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被幻覺迷住的人會自行走到魔鬼苔草叢之中,無意識地倒在魔鬼苔上,接著他身體裡的血液會被魔鬼苔一點點的吸幹,連肉也會被魔鬼苔捲入泥土,徹底成為它們的養分。

  蘇飴糖所在的位置倒是沒有魔鬼苔,但是不遠處就有一大片,她沒挨著雲聽畫,身上的防禦法寶倒是還能繼續運轉,能阻攔魔鬼苔的氣息,可雲聽畫不行,他能聞到氣味兒。

  沒辦法,蘇飴糖只能把雲聽畫給捆了起來,萬一他受到氣味兒迷惑產生幻覺,往魔鬼苔的方向過去,她把他捆住了,還能阻止他靠近。

  落日山谷高階凶獸很多。

  她現在就煉氣期六層,碰上一隻就小命難保。

  蘇飴糖正頭疼,身上的留影石亮了。

  一接通,熊三的大頭就冒了出來,「糖糖,你總算接傳訊了。」

  「你沒事吧,你在哪兒?小混球呢,還活著麼?」

  靈獸們七嘴八舌地問,個個都擔心得不得了。

  「我和雲聽畫暫時都還沒事。」她把留影石對準雲聽畫,「他還昏著,我們這會兒在落日山谷。你們呢?」

  「那群人不敢打開鳳凰山的結界,剛剛就進來個劍修,被我們聯手揍了,可惜他跑得太快,沒能把他打死!」

  「我還聽到他說要派人去找你們!」

  楓又尖叫撞結界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幫忙!」

  它們都是三階靈獸,外頭那些嘍囉都不是它們對手,可現在限制它們的是鳳凰山的結界,結界不打開,這群靈獸始終沒辦法出去。

  能打開結界的只有雲聽畫。

  而雲聽畫現在還躺在落日山谷,昏迷不醒。

  小狐狸冬施眼淚汪汪地說:「我就是落日山谷裡出生的,那裡有很多很凶很凶的獸,你要當心啊。」

  「對了,我以前住的窩很隱蔽,在一條小溪後面的山洞裡,你要不要去暫時躲起來。」

  「我走的時候就已經是二階了,那地方被我做了標記的,一般的獸不敢輕易過去。」

  蘇飴糖又將留影石對準身後的小溪,「是這條溪麼?」

  冬施仔細辨認,說:「有點兒像。」

  「糖糖你留影石不要關,我們幫你盯著,萬一有什麼危險,我們提醒你。」

  「好。」蘇飴糖點頭答應。

  她又問:「你們知道什麼是完全隔絕靈氣的?」

  雲聽畫那禁靈鐲,就是將靈氣全部封禁。她觸碰雲聽畫,自身也會受到影響,哪怕用布帶,用繩索去接觸也是一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被電了,另外個人想要救他,就只能找個不導電的東西去救一樣。

  可修真界到底什麼是完全隔絕靈氣的呢?

  原來經脈盡斷的蘇菁算一個……

  現在,卻是一時想不出來了。

  她拋出的問題,靈獸們也回答不了,只能暫時擱置一邊。

  小溪是落日山谷的水源處,很多凶獸會來這裡喝水。他們一直沒遇到凶獸是運氣足夠好,若是繼續待著,保不準會跟落日山谷的凶獸碰上。

  那個防禦陣盤最多能防個二階初期的凶獸,再強的就不行了,畢竟是不需要主人操控,放入靈石就能使用的普通法寶,威力略有不足。

  她得儘快離開這裡。

  最好能找到小狐狸說的那個山洞。

  蘇飴糖將雲聽畫背到背上。

  剛把人背起來,她就感覺到體內的靈氣好似被凍住了,流通不暢,若是其他修士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受不了,一個修士沒了靈氣,就跟普通人處於沒有空氣的環境之中,會窒息會難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然而她一個穿越者倒是沒那麼大反應,而且蘇菁的身體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靈氣,這會兒倒是反應不大,能背著雲聽畫繼續往前走。

  「對對對,就是這條小溪。」冬施的聲音從留影石傳來,「不過現在的位置好像在下游,你得一直往上走。」

  「下游有隻二階水鱷,你小心點兒。」

  「別點燈。」玄蛇提醒道。

  「嗯。」

  落日山谷本就常年不見太陽,樹葉茂盛,很難見到光線,這會兒是傍晚,樹林裡只有一點兒幽幽綠光。那是不遠處魔鬼苔發出的微弱光線,像是墳地裡飄忽的鬼火,讓人心生懼意之時,又對光線有那麼一絲絲嚮往。

  黑暗裡,逐光是本能。

  若沒有這群靈獸相伴,蘇飴糖也會害怕,好在它們都陪在她,讓她安心不少。

  「嘩,嘩,嘩……」這一段的水聲突兀變大,叫蘇飴糖頭皮一緊。

  「別動了,也別用神識看。」玄蛇說道。「把留影石的光遮住。」

  蘇飴糖便停了下來,屏住呼吸,連留影石都倒扣下來,遮住了微弱的光線。

  溪水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翻滾了一下身子,她能聽到噗通一聲響。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留影石裡才有聲音再次傳來,「沒事吧?」

  「剛看見河裡有點兒異常,應該是那個水鱷。冬天了,它估計也在睡覺。」

  「你運氣真好,都沒把它吵醒。」

  「那傻魚翻身的時候容易驚醒,一刻鐘之內最好別動。」冬施極有經驗。

  「可以走了。」

  蘇飴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才把留影石再次翻開。

  對面的獸都在說她運氣好。

  呃……

  或許吧,明明記得落日山谷裡凶獸眾多,特別是小溪邊隨時可見獸群,如今一路過來一隻都沒撞上,這運氣委實可以。

  只是又走了一段路,蘇飴糖忽然感覺背心發涼。

  緊接著,一道劍光由遠及近,叮的一聲響,她身側那棵樹被劍氣攔腰斬斷,半截樹幹倒地,攔住了她前行的路。

  這劍氣,蘇飴糖很熟悉。

  「有人來了!」靈獸也在對面吼。它們急得不行,恨不得從留影石裡鑽過去,急性子的楓又開始撞結界,把尖尖的鳥喙都撞裂了。

  是楚修!

  她才說自己運氣好,沒想到就被楚修給找到了?

  蘇飴糖把雲聽畫藏在樹後,她知道這麼做沒什麼用,但不把他放下的話,她的靈氣就不能運轉,那才真是一點兒反抗之力都沒了。

  「師姐,我找到你了。」

  小瀾州並不大,他如今已經是金丹期,識海進入活水溪境,能夠自行恢復,溪水潺潺,連綿不絕。他一路尋找,到處不見蘇菁和雲聽畫的蹤影,最後想起落日山谷,心中一動。

  蘇菁常年在落日山谷內修行,獵殺凶獸。

  她對這裡十分熟悉,雖然落日山谷對如今的她來說萬分兇險,然而她利用從前的經驗,或許能在落日山谷裡藏住了,博一條生路。

  橫豎其他地方沒找到,不如來落日山谷看看。

  沒想到他運氣這麼好,還真的找到她了。

  就是這個時候,她還背著雲聽畫,難不成蘇菁真的愛上了那個蠢貨?意識到這一點兒之後,楚修一顆心又酸又澀,眼中也湧起恨意。

  她曾是他心中遙不可攀的清冷仙子,卻委身於一個廢物,如今,更是對那廢物不離不棄。

  可笑,把人藏在樹後,他就看不到了?

  被廢了修為,連腦子也真的壞掉了麼,還是說跟雲聽畫那個蠢貨在一起待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也跟著變傻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雲聽畫身上,周身威壓釋放開,頓時讓雲聽畫不自在地抽動起來,他躺在那裡,穿一身女裝,簡直噁心至極。手中長劍劍尖兒直指對方眉心,雖未揮劍,卻有一點兒寒光落在雲聽畫額頭位置。

  可惜不能將他立刻殺死。

  還得留著他,去打開雲家那些寶庫。

  蘇飴糖感覺得到楚修釋放出來的殺意,針對雲聽畫的殺意,以及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毫不掩飾的佔有欲望。

  蘇飴糖將手放在背後,她勉強笑了一下,「我沒讓雲聽畫碰我。」

  「他沒碰過我。」

  果然,她一開口,立刻吸引了楚修的全部注意。

  他原本在用神識碾壓雲聽畫,神情扭曲,此刻聽到蘇飴糖的話登時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當真?」

  師姐與雲聽畫成婚已經有數月,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師姐特意告訴我這個,想來對我仍是有情。楚修注意到那邊的雲聽畫睜眼,他斜睨雲聽畫,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來。

  他將對準雲聽畫眉心的劍尖兒收回,提劍挑斷了蘇菁束髮的頭帶。

  頭髮一斷,長髮如瀑般垂落,飄揚的髮絲都拂到他臉上,勾得他心頭發癢。

  劍尖兒接著又指向了蘇菁胸口位置,緩緩下移,挑斷她的腰帶。沒了腰帶的束縛,裙子就變得寬大,更顯得她窈窕纖細。

  她胸前掛了一個留影石,此刻裡頭有靈獸不停吵鬧,咒駡聲不斷,楚修嫌煩,把留影石給一劍劈成兩半,這才得了清靜。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蘇菁師姐都一動不動,顯然,她已經認可了他的做法。

  於是楚修得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無法動彈,眼睛死死盯著他的雲聽畫,接著才挑釁一笑,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攬蘇菁入懷。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紈絝子,終於落到了這等田地,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算什麼男人?

  做個女人豈不更好。

  蘇飴糖藏在背後的手飛快掐訣。

  她指法速度極快,手指翻飛快得只見殘影,微弱的靈氣縈繞指尖,在最後一個指印打出之時,蘇飴糖伸手往前一指,正好按在了已經過來的楚修肩頭。

  楚修還低頭看了一下她的手指。

  修長的手指輕輕往前,粉嫩指甲猶如櫻花,此刻那手指點在他肩膀上,微微翹著,像極了勾引。

  他既高興,又不高興。

  他喜歡的是清冷如雲端仙子的師姐,而現在這個……

  明明是同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卻是大不一樣。

  那雙盈盈眸子裡有溫潤的水光,像是隻受傷的小鹿,完全沒了以前的高貴冷清,這叫他心頭不爽,卻又湧起一股特別的衝動,很想直接將她壓倒,當著雲聽畫的面與她親熱一番。

  只是就在這時,他感覺被她手指的位置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你!」

  一股暴虐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裡流傳,楚修只覺得渾身上下猶如被烈焰灼燒一般,他眼睛瞪大,張嘴想要發出質問,然而嘴剛張開,就有火焰從口中冒出,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僅是肉身,連元神都彷彿置身於一片火海。

  蘇飴糖嚇得倒退幾步。

  她施展的是春風化雨訣的第二層功法,枯木生春。

  當初為了幫滾滾找出竹子生病的原因,她燒了許多玉堂竹。

  玉堂竹是三品靈竹,變異的可以達到四品,甚至更高,她當時還開玩笑說自己也算是越階打怪,那時候就覺得枯木生春很厲害,之後每天也都在練習指法。

  蘇飴糖從來沒把枯木生春用在人身上,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然而此刻沒有別的辦法,其他的攻擊都奈何不了楚修,唯一有希望的,就是枯木生春!

  她把枯木生春用在了楚修身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大活人在眼前燒了起來,那火焰沒有任何溫度,卻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楚修和她離得太近,他臉上的驚懼、恐慌、痛苦全部都倒影在她瞳孔裡,那扭曲的面孔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讓蘇飴糖幾近窒息。

  一個大活人,眨眼變成了一捧灰。

  而她的手指尖兒上,出現了一塊淡藍色的靈石,石頭有拳頭大小,晶瑩剔透,裡頭隱約可見雲霧,彷彿有雲朵在石內緩緩流動翻卷。

  石頭很美。她沒見過這樣的靈石,應該比三品靈石品質更高,或許是四品,甚至五品。

  然而這樣漂亮的石頭,是一個大活人變的……

  蘇飴糖用另外那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堵住了想要宣洩而出的尖叫!她殺了人,她把人變成了石頭。

  她穿到修真界,就想過以後或許有一天會殺人。

  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殺的人是楚修。

  楚修,蘇菁的故人,她曾十分照顧的師弟。

  蘇飴糖腦子裡一團亂,眼前彷彿看到了無數猙獰的鬼影。遭了,她是不是吸入了魔鬼苔?那些魔鬼苔趁她心神不寧的時候散發了更多的氣味,要將她拖入幻境?

  「甜甜!」躺在地上的雲聽畫終於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蘇飴糖瞬間驚醒,她渾身發涼,腿肚子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打顫,只是雲聽畫在叫她,她不能這麼脆弱。蘇飴糖努力平復心情,轉身看向雲聽畫。

  雲聽畫還不能動,發出聲音就已經費盡了力氣。

  他看到蘇飴糖身子一僵,隨後緩緩轉過身。

  明明上一刻,她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可她轉身之後,神色平靜,臉上還掛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她拿著那塊石頭,笑盈盈地問他:「這是幾品靈石?我沒見過。」

  靈石幽冷的光映在她側臉上,讓她的笑容都多了幾分冷豔邪氣,少了從前的嬌俏,像是一瞬間,她成長成了另外一個人。

  而這一切風雨,本該是由他來承擔的。

  雲聽畫心口絞痛,他覺得自己都快沒辦法呼吸了。

  他知道她沒殺過人。

  上次他把劍遞到她手上,她都不敢殺人。

  明明心裡頭害怕得要死,卻強裝無事發生,她明明在笑,可雲聽畫卻覺得心口劇痛,彷彿有刀子紮進心裡。他好似聽到她心裡嗚咽的聲音。

  雲聽畫艱難地想坐起來。

  蘇飴糖連忙跑過去想扶他。在跑的時候,她心裡頭不停地念,「他是紙片人,沒事,只是燒了一張紙,我只是燒了一張紙。」

  這樣念著念著,到底將噁心感壓下去不少。

  楚修臨死前的樣子太過可怖,彷彿一閉眼就會出現在眼前,這讓從未接觸過這些的蘇飴糖有些接受不了,然而此刻,她沒空管別的,把注意力放在雲聽畫身上,不去想,就不會怕。

  「甜甜。」雲聽畫想說什麼,奈何身體極度虛弱,嘴巴一開一合,愣是沒再發出聲音。他急出了汗,頭微微左右晃動,意識又有些模糊了。

  蘇飴糖連忙打開獸心通BUFF。

  「不要用那個法術。」

  聽到這樣的聲音,蘇飴糖心頭有點兒難受,那一瞬間,委屈都湧了上來,反而壓下了不少噁心感。

  他看到她活生生的燒死了楚修,所以感到害怕了嗎?

  「甜甜,不要用!」

  「我,我想變強。」

  「甜甜,不能用,會,會被當做妖魔。」

  雲聽畫擔憂的看著蘇飴糖,他想說話,奈何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強行掙扎幾下反而讓他意識模糊,眼皮越來越重。

  雲聽畫再次陷入昏迷,而蘇飴糖則心湖劇震。

  她想起來了。

  這片天地有妖魔,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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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非人

  七千年前,天外妖魔突襲三千界,所過之處皆成血海。三千界修士用無數生命的代價將妖魔趕回了妖界,並在天河築起長達千萬里的劍陣,以劍鑄牆,阻攔妖魔再次入侵。

  那一場戰鬥極其慘烈,人族化神期的修士死傷大半,元氣大傷。

  一些無法殺死的大妖都被大能們聯手封印起來,將它們壓在鎮妖塔下,用人族氣運不斷削弱其力量,直至其徹底消散。

  據說很多地級以上的宗門內皆有一座鎮妖塔,鎮的就是當年那些在三千界內興風作浪的大妖。大妖肉身自成天地,很難殺死,唯有封印,鎮壓,才能不斷消耗其力量,讓它散盡周身修為,將一身靈氣血肉歸還天地之間。

  大妖倒是封印完了,卻還有一些零散的小妖隱藏在人間,只要一露出蹤跡,就會被無數修士追殺,無論正道魔道,無論修為高低,擊殺妖魔,是每一個修士理應承擔的責任。

  妖魔和人修最大的區別就是,妖魔通過吞噬來強大自身,而其他生靈,則是道法自然,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

  簡單來說,妖魔什麼都能吞噬,什麼都能吞進去轉變成自己的力量,只進不出,死了,身體污濁不堪,反倒是對天地的污染。

  ——就像是她原來那個世界製造的不可收回垃圾?

  這也是那些大妖需要活著封印,慢慢消耗它們力量的原因,真直接打死,不說極為困難,死了屍體也是災難。

  而其他生靈,則有諸多限制。他們可能也需要植物煉丹,卻不是直接汲取植物內的靈氣,而是將靈植煉製成丹藥,直接吃,往往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即便煉製成丹,也會有一些細微的丹毒在裡頭。

  他們最常見的修煉方式就是運轉心法吸收天地靈氣,通過靈氣在經絡裡運轉變成自己的力量,一步一個腳印地往上攀登,身死道消之時,一身靈氣又會回饋天地之間,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這就是可回收循環利用的「垃圾」了。

  相比起來,妖魔的修煉速度更快,前期速度更是驚人,戰鬥力遠遠高於人修,因為實力進階太快,它們只有兩個階段劃分,天階大妖,地階小妖,據說即便是小妖,也能碾壓人類金丹甚至元嬰期。

  壞處就是吞噬太多了容易瘋魔,還有爆體而亡的危險。所以妖魔大都瘋狂偏執,嗜殺冷血。

  吞噬萬物,只進不出,將自身打造為天地,這樣的修煉方式,註定要不斷地掠奪其他生靈的資源,因此,妖魔是三千界公敵。

  她剛剛將楚修殺死,並將其化作能夠供自己修煉的晶石,就是許多高階妖魔才能做到的。就是吃人也要吃得乾淨優雅,這是大妖才有的本事。

  而她,一個小小的煉氣期修士,做到了。

  她修煉的是春風化雨訣,明明是雲聽畫的爹娘給的修煉功法,看名字也是妥妥的靈植一脈,為什麼會跟妖魔產生聯繫!別人的春風化雨訣也是這樣的嗎?她沒個參考目標,根本無從談起。

  只是一門功法,能讓煉氣期輕易擊殺金丹期,如今想來才覺得駭人聽聞。就連修真界的魔道修士,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正因為此,才會叫人聯想到天外妖魔。

  但以前她對玉堂竹用的時候,滾滾好似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又是什麼原因呢,因為玉堂竹是靈植,火燒靈植可以被接受嗎?

  還有,雲聽畫的父母知道這門功法修煉起來會是這樣的嗎?

  蘇菁身世成謎,本是修煉奇才,難不成她的真正身份跟妖魔有關?

  蘇飴糖心神不寧,太多問題想不通,就像一團團的迷霧籠罩之下的世界,到處一片模糊,無法窺探事物真正的模樣。

  只是雲聽畫說的對,這個法術以後不能再對人用,一旦被發現,她會被當做妖魔,三千界內都沒有容身之地。

  這是目前來說最為關鍵的一點兒,必須牢記!

  好了,現在是不是要毀屍滅跡?

  她記得好像還有一撮灰,蘇飴糖轉身想去把灰弄掉,結果發現根本找不到了,不曉得是被吹到了小溪裡還是和泥土混在一起,總之,她的神識根本分辨不出來,她想了想,坐在原地強行施展了一次靈植師三連。

  河邊的草立刻長得繁茂許多,就連那邊的魔鬼苔都受了益,好似散發出來的詭異綠光都亮了一些。

  等做完這一切後,蘇飴糖又背起雲聽畫繼續往前走,沒走多久,她發現了小狐狸冬施說的那個山洞。

  山洞很隱蔽,也沒被別的東西佔據。這說明她運氣還是很好的,在落日山谷這樣的地方一路過來都沒遇上凶獸,真的是狗屎運了。

  蘇飴糖背著雲聽畫進去之後,在洞口再次放置了一方陣盤,再把儲物法寶裡的那些防禦法寶通通弄出來擺在四周,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找出塊糖,兌了甜水餵給雲聽畫,又給他重新包紮了一下頭上和身上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後蘇飴糖在雲聽畫身邊不遠處坐下,她本想堅持不睡守夜,奈何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疲憊席捲而來,她眼皮越來越沉,終是堅持不住,緩緩睡了過去。

  ……

  落日山谷最深處的天空上,懸浮了一隻通體漆黑的棺槨。

  此刻,那棺槨顏色有些詭異,漆黑中又透出一點兒暗紅,像是有血從棺槨裡冒出來一樣。

  古墓秘境已經開了幾天,進去的人數不多,一共就二十餘人。小瀾州的人跟外界的修士比起來,普遍沒那麼大的衝勁兒,大家都曉得古墓秘境兇險,一般來說不到萬不得已都不願意進去。

  大家的小日子都還過得不錯,誰願意進去送死。

  現在進去的二十餘人,有十來個都是蘇玥帶進去的。

  跟別人不一樣,她必須進去。

  蘇玥想進去尋找能夠治臉的草藥,她的臉中了五葉蘊石草的毒,每天都在反復潰爛,還散發著一股惡臭味兒,用香雪緞捂住都擋不住的惡臭,熏的她四周都沒人願意靠近。

  這樣的一張臉讓她變得宛如惡鬼一般猙獰,她已經快要瘋掉了。

  蘇玥本以為治不好臉,她寧願死去,哪曉得真的快死的時候,又捨不得了。

  她想活著,她還想報仇!

  明明說好其他人也會進來,帶著雲聽畫和蘇飴糖一起進來,怎麼到了約定時間還不見人影,沒有人來,一個都沒有,而她帶進來的那些人全死了。

  現在,就剩下她了,就剩下她一個了。

  周圍到處都是墳墓,飄蕩墳頭的鬼火隨處可見。無論從哪個方向跑,最終還是會回到這片墳場,她已經精疲力盡,儲物法寶裡丹藥也一顆不剩。

  她跑不動了。

  蘇玥被困在墳地中央,蜷縮成團瑟瑟發抖。

  曾經在家中天天叫囂臉治不好就去死,然而此刻死亡陰影籠罩頭頂,蘇玥只想活,她想活下去啊。

  「想活?」

  蘇玥點頭,嗯了一聲。等反應過來,身上汗毛根根豎起,一股寒意從腳底躥起,順著脊柱瞬間沖到頭頂,讓她停止抽噎,身體僵得一動不能動了。

  「不行呢。」那聲音帶著一絲嬌憨,說出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澆下,讓本就僵硬的蘇玥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冰凍住,連臉上的傷都不疼了。

  「我也想活。」那個聲音繼續道,「所以只能選你了。」

  等了這麼久,都找不到個合適的軀殼。

  如今,卻是沒辦法再等了。再等下去,她都要徹底消散了。

  她待的這地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年進入秘境的人越來越少,哪怕裡頭寶物不少,也勾不起他們進來尋寶的心。

  她從一些死者的記憶裡找到了一些答案。

  就是這地方生活很富足,大家都能修煉,努力點兒就能賺靈石,生活太過悠閒所以不捨得拼命?她記得她沉睡前明明選的一個貧瘠的荒野之地,那些人想要修煉就不得不冒險,進來送死,哪曉得多年過去,會變成這幅模樣。

  貧瘠之地也能變成一座宛如世外桃源的小靈州?

  再等下去,以後進來的人只會越來越少。

  沒有修士血肉補充,她可真支持不了幾天了。

  蘇玥無法發聲,只是在心頭驚恐地喊,「誰,什麼人?」

  「呵呵,我可不是人。記住,我叫地姝,是你們口中的妖魔。」

  她清楚自己沒有發出聲音,此刻卻聽到對方答覆,蘇玥只覺得腦子裡好似有一根緊繃的弦崩掉了,妖魔,她遇到的竟然是妖魔!蘇玥再也承受不住,脆弱的神識直接崩潰。

  「嘁,不堪一擊。」

  片刻後,緩緩倒下的「蘇玥」站了起來。

  她先是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接著又伸手摸了一下臉,入手全是黏稠滑膩,讓她微微皺眉。隨後,她抬手一舞,腳下墳地裂開,露出累累白骨。

  屍骨中一些鬼火飛入她體內,點點熒光佈滿整張面龐。那些幽綠的鬼火像是一隻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環繞在她身邊,許久才消失不見。

  待到熒光徹底熄滅之時,那張臉已經恢復如初,比從前更加白皙光潔,宛如浴火而生,破繭成蝶。

  她五指成爪,垂在身側,掌心對著地面。

  一路走過,地上的草木俱都枯萎,整個古墓秘境的靈氣都彙聚在她掌心,通過她的手心傳遞到身體。她的手指纖細,指甲變得又尖又長,最後直接摳到了地面,像是長長的吸管,不斷地吸食四周的一切生機。

  等到整個古墓秘境變得一片荒蕪,她才長歎一聲,足尖兒輕輕一點,身子輕盈騰空,徑直飛出了古墓之外。

  地姝探手,那具懸在空中的棺槨縮小,搖搖晃晃地飛到了她掌心裡。

  棺槨上方出現一條細細的鏈子,地姝將棺槨掛在了自己脖子上,這就成了一條古樸項鍊。

  接著,她看向下方,神識一掃,就發現底下生靈不少,就是實力很弱,全吃了也補充不了多少。

  遠處河邊的草倒是顯得生機勃勃一些,仔細去看,地姝還發現了一個山洞,待看清裡頭的人,她格外意外。

  她記得那女的,通過蘇玥殘餘的神魂記憶,也曉得了她的名字。

  ——蘇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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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白月光

  十年前在秘境裡頭,她就瞧上了蘇菁的身子。

  奈何那蘇菁一個築基期,神識居然到了溪境,並沒有受她引誘,反而遠遠地避開了墓地。她太虛弱只能將人引到墓地奪舍,蘇菁避開墓地她就沒了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卻沒想到,還能再遇到,且再遇到時,她已經廢了。

  倒也不是廢了,現在的蘇菁看起來跟蘇玥記憶裡的也不同,她體內有微弱靈氣,應該是開始重新修煉了。

  「既然占了你的身子,我就順手幫你報個仇。」地姝如此想,只是正欲動手之時,地姝又察覺一絲不對,「那些狗東西,真是陰魂不散。」

  地姝身形一閃,直接消失不見,而片刻後,又有三人出現在了落日山谷上方。

  「昔師姐,尋妖盤指的位置就是這裡!」說話的年輕人看著十六七歲的模樣,穿一身翠袍,頭戴白色抹額,生得唇紅齒白,乍眼一看像一截小嫩蔥。

  他手裡握著個四四方方的棋盤,中間一根指針正在滴滴地顫動,足以說明問題。

  「是,確有妖氣。」遊如昔點點頭,「仔細搜,注意安全。這裡是下三天,你我修為都會受到限制,不要逞強。」

  「掃雪,你什麼時候才能不用尋妖盤就能感覺到妖氣?」少年身邊立著個中年男子,穿得很是樸素,衣服上都好似打了不少補丁。

  「昔師姐,秦伯又笑話我。」掃雪不滿地嘟囔道。

  遊如昔笑著說:「秦伯說的是實話,你再偷懶,以後不帶你出來了。」

  掃雪聽得這話,立刻神識放開一些,想要發現妖物藏身之地,隨後他就看到底下山洞有人,登時驚喜叫道:「我發現妖物了!她還在迷惑人。」

  ……

  山洞內,蘇飴糖已經醒了。就在剛剛,她感覺到一股冷意,像是惡念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加之她睡得不踏實,閉眼全是噩夢,夢裡楚修的臉不斷地出現,那黑火吞噬了楚修,又好似飛濺到她身上,讓她也體會到了火焰灼燒時的巨大痛苦。

  還有人不斷地指著她喊妖魔,一個接一個的夢境加!加上那一股寒意讓她驚醒過來,還未來得及喘氣,就發現身邊的雲聽畫也出了問題。

  他渾身滾燙,連皮膚都泛紅。

  伸手一摸,都燙得灼手。

  這怕是得五六十度了,跟她家熱水器裡的洗澡水都差不多溫度。

  人怎麼能燒成這樣?

  蘇飴糖有點兒慌,偏偏他手腕上帶的禁靈鐲,丹藥什麼的全無用處,她沒辦法,只能用最樸素的方法來物理降溫。剛擦過額頭,蘇飴糖就感覺門口的防禦陣盤有動靜。

  她心頭一緊,腦子裡已經閃過了無數念頭。

  她只有煉氣期修為,唯一能夠越階殺敵的方法就是枯木生春,但是一旦用了,會被當做妖魔。這天底下有專門尋找妖魔的修士,若是被追蹤到的話……

  蘇飴糖飛快地在儲物法寶裡摸了一通,她想找個武器,若是來的不是那麼強,或許可以試試蘇菁的劍法。

  奈何兜裡沒劍,她只摸出來一支簫。

  勉強能當做劍使,畢竟當年,蘇菁練劍時經常用竹枝。

  洞外的防禦結界一個接一個被破掉,來的敵人根本沒廢什麼力氣。

  蘇飴糖心涼得很,卻也站起來,手握長簫死死盯著洞口,她想在對方進來剎那,揮出一道劍氣。

  「來了!」

  人影晃動之時,蘇飴糖長簫揮出,然後……

  沒什麼動靜!

  「哈哈哈,你這是做什麼,隔空打人?」掃雪第一個衝進山洞,他將尋妖盤豎著對準蘇飴糖,說:「快閃開,你身後有妖魔。」

  捉妖人這麼快就來了?

  還把雲聽畫當做妖魔了?

  蘇飴糖還未回答,那少年身後就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只聽她道:「掃雪,你如何判斷他是妖魔的?」

  「那姑娘生得那麼妖異美豔,唇色猩紅飽滿,且身體極度虛弱,一看就是剛剛衝出封印的妖魔!」掃雪侃侃而談,自覺他說的什麼都對!

  這妖魔還生得怪好看的,他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難怪能迷得這個煉氣期的小修士神魂顛倒,願意守著她,照顧她。

  連女修,都不能抵擋同性妖魔的誘惑!

  蘇飴糖:……

  她看到白衣女子無奈一下,「掃雪,你能稍微認真一點兒嗎?」

  「難道不是妖魔?」他低頭看尋妖盤,上面的指針沒動靜了,好像真的不是哈。

  「不是妖魔,他也不是姑娘。」

  掃雪一臉錯愕。

  「雖說穿了裙裝,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秦伯在一旁補充。

  「昔師姐你學學別人,穿紅戴綠不好麼,整天一身梨花白不施粉黛,還沒個男人打扮得好看。」

  說完之後,掃雪怕自己被師姐罵,直接躥到蘇飴糖身邊,問:「你在這裡待了多久,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看到妖魔了嗎?」

  蘇飴糖搖頭。

  「也對,你一個煉氣期能看到什麼。」

  他將手裡的尋妖盤晃了晃,「尋妖盤一點兒動靜沒有了,是不是妖魔已經跑掉了?」

  遊如昔也走到了蘇飴糖身前,「你們這裡,可有什麼怪事發生?不著急,你慢慢想。」

  「我叫遊如昔,乃是……捉妖人,不是壞人,不會害你。」她頓了一下,又道:「你身邊這人應該是體內含有靈獸血脈,此時正在覺醒,若是放任不管,恐會爆體而亡。」

  「我們三人都不是煉器師,他身上的禁靈鐲我們也解不開,強行解開只會讓他鮮血流盡而亡。不過相逢是緣,我有一物相贈,你將它放在他額頭上,有助於他神識清明,這樣熬過去的機會要大一些。」

  遊如昔拿出一條抹額遞給了蘇飴糖。那抹額跟掃雪頭上戴的有點兒相似,白色束帶,正中皆有一塊翠色玉石。

  蘇飴糖道了聲謝。

  接過抹額後輕輕放置於雲聽畫額頭。

  放下去後,瞬間便見到效果,本來渾身是汗,臉上神情痛苦的雲聽畫漸漸安靜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許多。

  「你倒是不怕我們害你。」掃雪稱讚道。

  蘇飴糖:「三位前輩若是要害我們,一個眼神便能要我們的命,晚輩分得清好歹。」

  她穩住心神,繼續道:「我們這裡是小瀾州,此地名為落日山谷,要說異常之處,就是落日山谷有個古墓秘境,十年開啟一次……」

  不過瞬息的功夫,他又回來,並道:「她說的古墓秘境不見了。」

  「殘留妖氣很淡,應該是地階小妖。」

  「來晚一步,讓它逃了。」遊如昔道:「既如此,我們也離開這裡吧。」

  「走走走,下三天待著太難受,渾身都不得勁兒。」掃雪慫了下肩道。

  蘇飴糖心想:「因為你是原文男主心裡頭的白月光啊!」

  萬萬沒想到她還沒見到原文男主,就見到了男主心裡的白月光遊如昔!這個身份背景俱都神秘的大佬,聽他們對話也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此界中人,大概是那種位於更高級地方的大能。他們說這裡是下三天,那是不是還有中三天,上三天?

  原文男主跟遊如昔因為一隻小妖產生誤會起了衝突,男主那時候還分辨不出隱藏起來的妖魔,以為遊如昔殺人,遊如昔則認為男主幫助妖魔,背叛了人族,兩人前期一言不合就動手,打得很是激烈。

  相愛相殺許久才曉得是誤會,彼此又多了點兒惺惺相惜的意思。

  他們兩人相遇的劇情並不是在小瀾州,因此會在這裡見到遊如昔,蘇飴糖著實驚訝。

  在已經寫了的百萬字劇情裡,原文男主還沒跨出下三天,所以跟白月光還未曾重逢,她之前說男主文五百萬字是不是說短了點兒。

  T T……

  面對遊如昔的審視,蘇飴糖說:「我想變得跟你一樣厲害。」

  「我也想做一個捉妖師!」

  遊如昔眼眸如星,目光清澈,那雙眼睛彷彿能夠洞徹人心,讓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對方實力低微,又是下三天的修士,雖說不能直接搜尋她真正想法,但有沒有說謊,是否包含著不好的惡意這些都能感受得到。

  遊如昔確定這女修沒說假話,也沒什麼不好的心思,於是道:「那你努力修煉吧,緝拿妖魔,是全天下修士都應當做的。」

  「她經脈都斷了,怎麼修煉?」掃雪嘀咕,「要不我給她瓶丹藥。」

  一旁的秦伯搖頭阻止,「我們不得過多干預下三天的事兒。」

  人各有命,不要輕易插手,沾染因果。

  「那好吧。」

  「走了。」遊如昔低聲催促。

  「哦。」他連忙跟上,嘴上仍是道:「原來下三天也有這麼好看的小姐姐。還一下子看到兩個。」

  秦伯:「說了地上躺著那個是男人。」

  「那也很好看啊……」

  三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們走後,蘇飴糖才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她其實還挺怕她們要抓的妖魔是她。

  還好,他們追的是古墓秘境裡頭的東西!

  果然古墓秘境不是什麼真的傳承,她的推斷都是正確的。

  對了,她說雲聽畫正在血脈覺醒,目前正是關鍵時刻。

  想到這裡,蘇飴糖又高興又擔心,雲聽畫若是能覺醒,是不是以後修為就能進階了?然而他身上套著禁靈鐲,對他覺醒血脈力量極為不利,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要覺醒了呢!

  千萬千萬要熬過去!

  也不知道會覺醒成什麼?山雞?傻孢子?最好是有毛茸茸胖乎乎的,貓貓狗狗都行,好像這地方沒有貓哎,翻蘇菁的記憶她也沒見過狗……

  普通的小動物不配混修真界嗎!要是有機會,她還想養貓主子和狗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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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啾啾

  蘇飴糖不是馭獸宗的修士,蘇菁也只沉迷劍道。

  於是她現在腦子裡沒一點兒關於靈獸血脈覺醒方面的信息,毫無經驗,這會兒壓根幫不上忙。

  蘇飴糖只能在旁邊絮絮叨叨的說話,像是平時照顧那些靈植一樣,她坐在雲聽畫身邊,給他加油鼓勁兒。

  「你一定能覺醒成功的。」

  「到時候就厲害了!」

  「你的獸形一定特別可愛。」不,其實她一點兒不確定,還下意識覺得一定是蠢萌風,但漂亮話還是得這麼說。

  這叫善意的謊言。

  「我也唱歌給你聽吧。」就像我難受時,你那樣輕輕哼唱,像是拂面的清風,溫柔得叫人識海都泛起波瀾。

  只是雲聽畫是幼崽,估計得唱兒歌才行吧。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她也不知道自己哼的兒歌有沒有作用,只是哼了一會兒,蘇飴糖發現雲聽畫體表的溫度沒那麼高了,這個認識讓她很受鼓舞,把腦子裡知道的兒歌翻來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地唱,到最後嗓子都快啞了。

  又這麼堅持了一天一夜,雲聽畫終於不燒了。

  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發現他身體不燒又開始發冷,周身都結了一層薄霜,這孩子是從熱水器轉變成了製冷冰箱?

  蘇飴糖在山洞裡生了堆火,她又怕二氧化碳中毒,特意跑到洞口留了個通風的小洞。接著把儲物法寶裡的衣服和毛毯都捂到雲聽畫身上,他依舊沒有暖和起來。

  蘇飴糖就想到了以前看過的古早電視劇。

  難不成要用她的體溫去暖他嗎?

  蘇飴糖有點兒頭禿,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打算試試。

  就在她準備跟雲聽畫躺一塊兒的時候,雲聽畫發出了一聲悶哼。

  蘇飴糖:熊孩子,你錯過了鏟屎官溫暖的懷抱。

  就見雲聽畫眉頭緊鎖,眉端都皺起了個小八字。他神色略有些痛苦,眼睛雖然沒有睜開,但能清楚地!地看到眼皮底下的眼珠在轉動,顯得情緒波動很大。

  難不成做噩夢了?

  也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身上的寒意消失,額頭上又有汗冒出,雖沒之前那般滾燙發燒,但是汗水大顆大顆的滾落,連鼻尖兒上都沁出汗珠。

  蘇飴糖又慌忙地把蓋在他身上的毯子掀開一些,接著又去倒水,想給雲聽畫擦汗。

  她從儲物法寶裡拿出個盆,倒了水快速溫熱後扔了塊帕子進去,就在她端著盆子轉身之時,蘇飴糖呆怔當場。

  手裡的盆子都摔到地上,發出哐的一聲響,有水珠濺到火堆上,滋滋作響。

  雲聽畫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鳥,青色的鳥。

  身形似鳳,周身羽毛卻是湛藍色,又或者是淡青,每一片羽毛上都有淡淡熒光,長長的尾羽鋪開,宛如流雲在晴空上翻捲浮動。它靜臥在那,將破敗的山洞都襯得宛如仙境。

  這是,神鳥青鸞,寓意祥和、喜慶、福運,是傳說中的瑞獸。

  看到滾滾,蘇飴糖會兩眼發光,心頭嗷嗷叫,想衝過去,想抱,想摸,想揉。

  而看到這隻鳥,她都膝蓋一軟,有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瀆,想朝它跪下的衝動。它美得如夢似幻,一身輝光猶如夜空上閃耀的星辰,總覺得伸手去戳,眼前一切就會化作星光溢散。

  這是雲聽畫那個二傻子覺醒的靈獸血脈?

  真是難以置信。

  蘇飴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她的腳不小心踩到了一點兒青鸞的尾羽,然而踩到之後才發現居然是幻象,那不是真正的羽毛。也就在這時,眼前的青鸞消失不見,那股神秘又讓人心生膜拜的氣息也隨之消失,就好似一下子從仙境打落凡塵,現實教她做人。

  「雲聽畫呢?」

  覺醒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怎麼不見了!

  神識捕捉到那堆衣服裡有東西,蘇飴糖連忙過去,結果再次愣住。

  衣服堆裡趴著一隻小雞仔?還是一身淡淡的綠毛?

  哈?青鸞小時候是小翠雞?雲聽畫是名副其實的幼崽,覺醒之之後就成這樣了?她想了一下修真界關於青鸞的傳說,忽然有點兒明白為什麼雲聽畫一直喜歡紅色和金色,喜歡羽毛鮮豔的山雞,以及想養鳳凰了。

  一句話總結就是,青鳥羨慕鳳和凰,一生都在找對象。

  青鳥是僅次於鳳凰的神鳥。然後傳說裡是天地間僅有一隻,看到成雙成對的鳳和凰格外羨慕,就到處飛想找到另外一隻青鳥,然後情人便請青鳥送信,一解相思苦。

  當然,那些只是傳說,話本子裡寫的故事,真實性麼,可能馭獸宗的人要稍微瞭解一些?

  就見它艱難地爬起來,抬頭,晃了晃腦袋,頭頂一根綠毛跟其他的比特別長,隨著它甩頭的動作左右搖晃。

  雲聽畫醒了,看到蘇飴糖後發出驚恐的尖叫。為啥小甜甜變得這麼高大,他都得仰頭看她!

  雲聽畫:「啾!」

  「啾啾啾啾!」他用翅膀捂住了嘴,隨後心頭狂喊,「怎麼回事,因為我菜雞,所以真的覺醒成了菜雞?」

  覺醒就算了,怎麼是隻雞啊!臥槽,為什麼是隻雞啊,關鍵變成雞了居然不能說人話了,張嘴就啾啾啾,啾你個頭啊。

  甜甜都聽不懂他的話了!

  他有好多話想跟甜甜說!

  蘇飴糖:「不,我聽得懂。」

  雲菜雞再次愣住,一雙眼睛都成鬥雞眼兒了。「你為什麼能聽懂?」

  蘇飴糖淡淡一笑,「因為我會獸心通。」

  恭喜,你覺醒之後,終於學會了母語,於是我們可以用獸心通交流了哦。

  雲聽畫:「那我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

  雲聽畫:「你什麼時候學會獸心通的?我以前心裡想的你知道嗎?」說他蠢,這會兒反應倒是快,一副暴露隱私有被冒犯到的模樣,毛都氣飛了。

  蘇飴糖很鎮定地撒謊,「你覺醒了才能聽懂啊,你以前又不是靈獸。」

  「哦。」雲聽畫將信將疑地看著蘇飴糖,不過他也很好哄,盯了蘇飴糖兩眼之後就點了點頭,努力扇動翅膀跌跌撞撞地飛到了蘇飴糖面前,又在她肩膀上蹲了下來。

  「那我不能隨便想了。」

  「你把獸心通關了。」

  「哦。」蘇飴糖沒拒絕,誰也不喜歡自己想什麼都被其他人知道吧。更何況,雲聽畫心理活動那麼多。

  她正要關,雲聽畫又道:「這會兒不關。」

  他說:「我做了好多噩夢。」

  「甜甜,我有點兒怕。我總覺得那些夢好像真的發生過。」它身子癱成了一張小餅,這是靈獸都具備的技能嘛?滾滾癱下來就是一張巨大的餅,雲聽畫這麼一攤,就像是塊綠豆糕。

  「我還夢到我沒覺醒,我死了,被抽乾了身體的每一滴血。」

  蘇飴糖心頭一震,難道雲聽畫夢到了原文劇情?她這個想法剛剛冒出,獸心通自動切斷!山洞外更是炸了一聲驚雷,讓蘇飴糖頭皮發麻。

  她差點兒又透露原文劇情了。

  現在不能開獸心通buff,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綠豆糕往蘇飴糖的脖子裡鑽,「甜甜。」雲聽畫現在不過拳頭大,一身絨毛軟趴趴的,蹭得她脖子都發癢,想把它揪下來吧,都怕把他給揉壞了。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真幼崽。

  原來鬧出的那麼多蠢事都沒辦法生氣了。

  蘇飴糖用一根手指輕輕按了按他的背,突然問:「那個禁靈鐲呢?你現在吃什麼呀?要吃蟲子嗎?」

  雲聽畫翹起自己的小腳腳。

  上面果然有個紅鐲子,因為他縮小了,那鐲子也變得只有丁點兒大,像個紅色小皮圈。

  「我記得你以前腳踝上還有個紅繩的。」

  雲聽畫又翹起自己另外一隻小腳腳,果然還有個紅繩,上頭的木雕更小了,用神識都看不清楚,但仍舊不像個鳥啊。聯繫一下之前滾滾說的話,其實雲聽畫體內或許不只一種靈獸血脈的力量,他們可能想他覺醒成別的樣子,結果他在變鳥的大道上一路狂奔,誰都拉不回來。

  正想著,就聽雲聽畫哎喲一聲。

  原來他這麼一翹腳,又摔了個屁股蹲兒,差點兒從她肩膀上掉下來。

  蘇飴糖再次發出靈魂拷問,「禁靈鐲不是戴手上的,紅繩戴腳上的,怎麼現在都套腳上了?」

  雲聽畫:「啾啾啾!」

  現在蘇飴糖都是用說的,他聽得明白,然而回應不來,她把獸心通關了,幹什麼關,想什麼呢不敢叫他知道?

  是不是在偷偷嫌棄他!

  他一定會變厲害的,現在這麼小,肯定是那個禁靈鐲的原因。

  他都不敢去想,李叔現在怎樣了。

  爹娘還困在裂隙裡不知生死,雲家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他也不知道,他只曉得,夢裡雲家徹底覆滅,而他也死了。

  那個法術會被誤認為妖魔,甜甜一定不能再用。

  甜甜不是妖魔,就算是,他也不怕。

  如果她是妖魔,那他就喜歡妖魔,就這麼簡單!

  然而不管說什麼,他發出的聲音都是啾啾啾!

  蘇飴糖將在肩頭亂拱的小雞仔給拿下來,用手捧著,隨後打開獸心通。

  蘇飴糖:「你說什麼,我聽著呢。」她在心裡頭哼兒歌,好叫自己別亂講心裡話。

  雲聽畫看著她那雙眼睛。

  哪怕經歷了風霜,看過了血腥,那雙眼睛依舊溫潤如春水。

  她在這裡。

  夢是假的,她是真的。

  雲聽畫:「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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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爹娘

  明明好多話想說,好多事情還擔心著,噩夢也讓他頭疼得厲害,即使醒了仍覺得心悸。

  可看到那雙溫潤的眼睛,那雙隻倒影著他身影的眼睛,彷彿一點翠綠墜入清潭,完全沉溺其中。他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了。

  這句話排在了第一位,壓過了其他。

  「我喜歡你。」

  他一隻小腳腳往外伸出去少許,還在她手心裡踩了幾腳。

  說了我喜歡你之後,雲聽畫有些害羞的低著頭,探出去的那隻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踩,用以掩飾內心的緊張。

  我能修煉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呀,很想瘋狂地回應你的喜歡,告訴你,我也喜歡你。

  蘇飴糖笑了一下,還用手彈了一下他額頭上那撮呆毛。

  「我也喜歡你啊。」小雞仔也蠻可愛的,賣起萌來簡直無師自通。

  雲聽畫:「哼,我早就……」還沒驕傲完呢,就聽她繼續說:「聽說剛孵出來的小鳥會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當媽媽……」

  話沒說完,雲聽畫一身絨毛都炸開了。他吼:「滾!」

  他才不是小鳥!

  他成年了,可以娶媳婦,不對,已經娶媳婦兒了!被娘子當小孩哄了怎麼辦,好氣哦。可惜他現在都變不回去,不能展示自己的男兒氣概,叫她嘗嘗風雨雷霆般的……

  呃,不敢想了。

  「關了關了,老子不想理你。」其實他還好累,說話都累,氣勢洶洶地吼,也是想讓甜甜不要擔心他。

  蘇飴糖說自己關了。

  雲聽畫再次炸毛,「你沒關!」

  誒?

  「你知道我沒關哦。」

  他點點頭,「會有沙沙的聲響。」不像風聲,像水聲。雲聽畫歪頭想了想,「是心湖的聲音。」

  雨落湖面,滴答作響。

  蘇飴糖懂了。

  大概是電話沒掛斷時的電流聲吧,這麼一想也對,靈獸也有隱私權,獸心通開沒開它們會知道不奇怪。

  雲聽畫被她捧著有點兒彆扭,整隻鳥從蘇飴糖手心跳下去,蹦蹦跳跳地滾到了火堆邊,險些都跌進了火裡。蘇飴糖心頭喊:「你慢點兒,小心,別摔著。」

  他惡狠狠地回頭,「啾!」

  叫你關了沒聽到啊。

  好吧,蘇飴糖只能關了獸心通。

  雲聽畫醒了得吃飯,蘇飴糖抓了一把小米,有點兒猶豫要不要煮熟?

  小雞都是吃米粒的吧?要不要去土裡抓點兒蚯蚓?

  正想著,就看到雲小雞仔身子搖晃兩下,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走了起來?踩出一個個小腳丫子還蠻可愛。

  「甜?」

  關掉獸心通後又不能直接說話,他歪歪扭扭地在地上踩出了字。

  小雞仔踩得可真辛苦。

  「甜甜……」看到自己名字,蘇飴糖還道:「在,我在。」

  「別?」

  別什麼?

  「怕。」

  連起來就是,甜甜別怕。

  踩出這幾個字的雲聽畫精疲力盡,他本是用屁股對著蘇飴糖,這會兒又轉過身,沖她啾啾叫了好幾下,腳丫子在地面上點了點,意思就是「甜甜,別怕。」

  她殺了人,表面上雲淡風輕,可他仍擔心她害怕。

  蘇飴糖看著那隻努力伸出小腳腳在地上一點一點,想要逗她開心的小菜雞,唇角上揚,笑容自然而然地露了出來。

  「不怕。」

  她眼角一彎,說:「問心無愧,不懼鬼神。」楚修不死,就會是她和雲聽畫的災難,做出選擇不難。

  老實說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兒怕,裝X也是要裝的,既然已經發生過,總不能一直沉浸在害怕中,日子總得繼續過。

  雲聽畫又啾了一聲,隨後轉身再次拿屁股對著她。

  就看它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幾步後猛地栽倒,竟是要往火堆裡滾?她連忙伸手去撈,然而速度仍是太慢,只能眼睜睜看著雲聽畫跌進火堆裡。

  蘇飴糖險些尖叫出聲,她飛快跑到火堆旁,不顧一切地將雲聽畫給抓了出來。隨後她發現雲聽畫一點兒事都沒有,它周身絨毛依舊乾乾淨淨,顏色在火光映照下還從翠綠變成了淡青。

  QAQ。

  所以青鸞跟鳳凰一樣也是不畏火焰的,他待在火堆裡會更舒服?

  蘇飴糖嘗試著將雲聽畫放了回去。

  就看到它拱了拱,將自己的腦袋都埋在了燒紅的木灰裡頭。

  蘇飴糖:我怎麼覺得自己在烤土豆呢?

  好像儲物法寶裡還有幾個土豆,那就一起烤了吧……

  蘇飴糖還特意選了一個有點兒綠的小土豆放在了雲聽畫旁邊,個頭大小都跟雲聽畫差不多。

  -。-大概,她也有惡趣味叭。

  接下來的幾天,蘇飴糖和雲聽畫一直待在山洞。

  落日山谷凶獸多,外頭亂跑更危險,至於回雲家看看更不可能,就算那天滾滾開大招把當時的追兵當場弄死,依然還有很多敵人。

  小瀾州的其他世家,都被雲家的財富迷了眼,個個都想從雲家身上啃下一塊肉,瓜分雲家的一切資源。不用枯木生春的話,隨便一個人都能將她和雲聽畫兩個人按在地上摩擦。

  好在她儲物法寶裡的東西夠多,支撐三五個月都沒問題。

  而且,蘇飴糖還發現或許是雲聽畫靈獸血脈的原因,她如今運氣很不錯,在山洞裡也能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靈植,且那山洞深處有點兒滲水,石壁上一滴一滴冒出的水居然是靈泉?雖說比不上雲家的那些靈泉品質高,卻也算十分難得了。

  雲聽畫戴了禁靈鐲,喝靈泉也沒效果。蘇飴糖用瓶子收集起來,她暫時也不需要,就是在熬蘑菇湯的時候會放上幾滴用來調味,總覺得放了靈泉會更香甜一些。

  蘇飴糖這幾日也沒吃太多,畢竟才煉氣期有基本生理需求,出去一趟挺不安全,儘量減少次數。

  雲聽畫吃得更少,幾粒米就餵飽了。他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且都是在火堆裡睡,時不時還做個噩夢,啾啾啾的叫聲把山洞都要掀翻一樣。

  蘇飴糖就懷疑它的血脈力量裡頭可能帶了點兒預知能力?

  偏偏又預知的是原文的劇情,跟現實有點兒差距,一會兒是自己死了,一會兒是爹娘死了,一會兒又是沒有甜甜,因此他就覺得是在做噩夢,每次驚醒都要往她懷裡鑽,喊上一百遍甜甜才作罷。

  等把雲聽畫哄睡了蘇飴糖就開始鍛煉神識,也就是縫碎片,然後修煉靈植三連,春風化雨訣暫時不敢練,對那個功法,她心裡頭還是有一絲畏懼。

  就這麼到了第七日的早上,雲聽畫身上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光。

  他本來就在火堆裡趴著,到底是什麼閃光蘇飴糖都沒注意,等她過去看的時候,一切又恢復正常。

  雲聽畫還在睡覺。她想問問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結果他也就翻了個身,兩個腳腳朝天沖,依舊沒醒。她就怕他身上那什麼禁靈鐲還有隱藏的定位功能,要是那些敵人找上門來就麻煩了。

  她叫不醒一隻睡著的幼崽……

  蘇飴糖有點兒不放心,她跑到洞口再次檢查了一下防禦陣盤,想了想,把那塊漂亮得叫她一眼都不敢多看的靈石給放了進去。

  靈石品質越高,發揮出來的作用越大。

  她忙活了一會兒之後給雲聽畫熬了一小碗粥,正把他從火堆裡挖出來,揪著他腦袋上的小綠毛喊他吃飯時,洞口防禦陣法發出哐的一聲巨響,震得山洞盯上碎石嘩嘩往下墜落。

  她用手護住了雲聽畫,卻沒能擋住碗。

  粥裡掉了不少泥巴,眼看不能吃了。

  蘇飴糖把雲聽畫又塞進了土裡,直接用木柴蓋住,接著她拿起武器往外衝,只希望他別醒,能夠在火裡藏住。

  一般人都不會把火堆裡的鳥當成雲聽畫吧?

  最多以為她打了隻麻雀想烤了吃肉!

  蘇飴糖剛往前邁了一步,身子就不能動了,緊接著,她看到一男一女衝了進來,兩人越過她,直奔火堆。

  「乖乖!」

  雲聽畫的爹娘給他取的小名叫乖乖。

  難不成,這兩人是雲聽畫的爹和娘?

  太年輕了吧。蘇菁當初是從蘇家直接蓋著蓋頭抬到雲家的,她那時候又沒靈氣,神識崩潰,沒辦法透過蓋頭看到其他人,然後洞房花燭夜蘇飴糖就過來了,記憶裡都沒有雲家老爺夫人的存在,她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

  之前聽李叔老爺夫人的叫,蘇飴糖心裡勾勒的就是中年人形象,如今看到真人,只覺得兩人看著跟他們年紀相差不大,男的芝蘭玉樹,女的年輕貌美,他們居然是雲聽畫的爹娘!

  太好了,雲聽畫的爹娘回來了,是不是就說明雲家這一次的劫難已經順利渡過,她和雲聽畫也就不用一直躲在這山洞裡了?

  這幾日精神高度緊繃,如今總算是能緩上一口氣。

  只是還沒完全確定之前,還不能掉以輕心。不過蘇飴糖又考慮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差距,她神識稍稍窺探了一下……

  然後,鹹魚了。

  完全看不出深淺,按理說她是能夠感受出是否有金丹期的,如今看不出來,只能說明他們的實力超過金丹。

  雲家老爺夫人竟然是元嬰期大佬?這個連蘇菁都不知道,蘇菁的記憶裡頭,他們也就是普通的金丹期修士啊,基本從未露過面,身上就一個神秘的標簽,最多還加一個稱號——財神老爺。

  白莞將火堆裡的小雞仔給刨了出來,「乖乖。」

  旁邊的雲向南眉頭緊鎖,神色肅然地看著雲聽畫。

  蘇飴糖這會兒已經能動了,威壓消失還一身輕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用了什麼法術,讓她周身疲憊都一掃而空。

  不過她沒上去打招呼,實在有點兒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雲老爺這樣子,腦補了一場大戲。

  他是不是覺得這雞仔不是自己的孩子啊……

  他居然生了隻雞?

  就這樣的雲聽畫,誰能把他跟神鳥青鸞聯繫在一起。

  蘇飴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雲聽畫正名,於是她鼓起勇氣說:「他覺醒的是青鸞的血脈力量。」

  白莞轉身看向蘇飴糖。

  蘇飴糖驚詫地發現,她眼裡竟有淚光。

  白莞小心捧著雲聽畫走到蘇飴糖面前,她說:「孩子,這幾天辛苦你了。」

  「多虧了你。」她聲音幾度哽咽,雲向南走到她身邊,輕撫她的後背,替她順氣,同時,他也一臉嚴肅地道:「這小子欠你的命,就讓他用一輩子來還。」

  說完,他還伸手,很用力地揪了一下雲聽畫頭上那根綠毛?

  ^_^蘇飴糖:總覺得雲老爺這個動作有什麼深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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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5 20:55: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饕餮

  「甜甜,我們先回家,有什麼事回家再說。」白莞說著,招出一塊飛毯,隨後蘇飴糖就感覺那飛毯居然自己出現在她腳底,她沒穩住坐下去,就感覺自己這麼一坐,周圍就換了個空間。

  這飛行法寶外表是張飛毯,坐下後卻是在一個涼亭下方,周圍花團錦簇,木圍欄外則是滾滾雲海,還有無數紅色飛魚在雲中翻騰,宛如置身人間仙境。

  「甜甜喜歡這個?這飛行法寶叫飛魚亭,外頭的一切都是幻象。待你修為突破金丹期後便能駕馭飛魚亭,到時候就拿去玩吧。」白莞笑著道。

  她一邊說一邊在雲聽畫腳丫上的禁靈鐲點了一下,在上面貼了個黃符說:「我們解不開鐲子,但是可以讓它的力量內收,從而不影響到其他人和物。」

  不然雲聽話就是個行走的報廢器,走哪兒失靈到哪兒。

  果然元嬰期大佬哪怕解不了也會有處理方法。

  至於飛行法寶,蘇飴糖搖頭,她就是沒見過世面,覺得有點兒神奇。這會兒心裡頭還記掛著事兒,對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沒那麼大的興趣。

  「家裡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死了很多人?」背叛者多,但忠心耿耿的下人也不少,當時她從留影石裡看到很多人也在保護他們,阻止那些叛徒靠近,鮮血都好似透過屏幕灑進她眼裡,讓蘇飴糖很受觸動。

  雲向南:「一回來就叫他們去處理了,你們不用擔心。」

  「怎麼會?」白莞笑著多說了幾句,「傷得多,死了三人,我已經安排下去,他們的家人都會受到妥善的照顧。」

  雲向南在收拾山洞裡的東西,他突然咦了一聲,「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蘇飴糖看過去,就看到他手裡拿著那根抹額。

  她連忙把抹額怎麼來的說了一遍,妖魔什麼的自然也有提及到。

  白莞一臉後怕,「竟然有妖魔在這附近出現過,還好他們來得及時,否則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看來,你們的確運氣不錯,我兒青鳥血脈力量不弱呀。」

  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

  而青鳥血脈,能增加氣運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蘇飴糖:所以帶著雲聽畫,就等於帶了個幸運buff?

  她看到雲聽畫在那蹦躂,腦子裡就冒出了幸運值1,1,1……

  「這根抹額的主人應該是中三天的修士。」雲向南只能分辨出材質,乃是很珍貴的素雲錦,說是用天上的雲煉製而成,乃是中三天特有的錦緞。

  光是這素雲錦,下三天的修士都會搶破頭,至於上面那塊翠玉,應該是養神類的法寶。

  他也沒去過中三天,只瞭解一二,具體並不是很清楚了。

  馭獸宗也只有宗主和少數長老跟中三天的修士有來往。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們生活的地方只是下三天,只有修為到了元嬰期大圓滿,才有機會進入中三天。」雲向南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中三天,他將抹額遞給蘇飴糖,「這個東西收撿好,對你來說,是件很不錯的養神靈寶。」對他來說都異常珍貴,不過這是孩子們的東西,他並沒有佔有的心思。

  他們聊天的時候,飛行法寶已經升空。

  不過說幾句話的時間,雲向南就說:「到了。」

  周圍的雲海消失,蘇飴糖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出現在了雲府大門外。

  原以為會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雲府,孰料眼前一切正常,還有幾個熟悉的小廝站在門口笑盈盈的迎接,就彷彿此前經歷都是夢境中發生的一般。

  領頭那個,他不是胸口中了一刀?

  若不是她手心裡還捧著隻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菜雞,蘇飴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術。是的,菜雞雲聽畫在他娘手裡睡不安穩,翻來滾去腳丫子還發抖,偏偏還醒不過來像是被夢魘到了,換到她手裡才重新安靜下來。

  這會兒她雙手捧著,像是捧了一坨青團。

  恰此時,雲聽畫也醒了過來,他本來是兩腳朝天的睡姿,起來後就翻了個身,還下意識地抖了抖屁股,等抖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身子僵住,半天沒動彈,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哦豁,克服不了動物的本能,對著甜甜抖了屁股?

  只能裝作無事發生了!

  雲聽畫一抬頭,看到家裡的大門,以及那些再熟悉不過的人後,登時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雲聽畫:「啾!」

  娘回來了!

  爹!

  雲向南取出個小袋子,從裡頭拿出一顆綠豆大小的丹丸,直接塞進了正張著嘴啾啾亂叫的雲聽畫嘴裡。

  雲聽畫定睛一看,領頭那個,不是他李叔麼!

  「李叔,李叔你還活著!」

  雲向南伸出一根手指頭按住了想要往李臨那撲的雞仔。他把那個小袋子掛在了雲聽畫的脖子上,還給蘇飴糖解釋,「他剛剛覺醒,在小鳥軀體裡受禁靈鐲的影響不能說人話,服用了這個啟慧丹後就可以。味道不錯,還補身體,給他當零嘴兒吃。」

  白莞在一旁補充:「只是覺醒了靈獸的血脈力量,並不是真的變成了靈獸,當年向南想練那門虎形拳,天天施展幻形訣把自己變成一隻老虎滿山亂竄,你放心,這孩子不會一直是個小鳥。」

  雲聽畫化身尖叫雞:「我鳥大!」

  噗……

  所有人都憋著尷尬又不失體面的微笑。

  雲聽畫:他想說我大鳥來著,一時口誤啊!

  為了掩飾尷尬,雲聽畫又低頭去啄袋子裡的小丹丸,剛剛他吃了一顆,味道還不錯。結果他晃啊晃的,那袋子就挪到一邊去了,他大概覺得扭脖子累,重重地歎了口氣。

  蘇飴糖想到了一個寓言故事——懶人吃餅。

  她伸手把袋子替他扶正,問:「要不我替你拿著,你想吃的時候餵你。」

  雲聽畫矜持地點了下頭,等她把袋子取掉後,他這才撲騰兩下飛到了李叔的頭上,興奮地踩著對方腦袋說:「李叔你還活著,太好了。」

  他以為李叔已經隕落了,為了替他擋住追兵,李叔一個人面對幾個金丹期修士的圍攻,那時候他都不敢回頭看,只能憋著眼淚往前跑。

  李臨笑眯眯地道:「少爺我沒事,剛剛服了丹藥,傷都好全了!」他這幾日被關在地牢裡頭,也沒受太多苦,就是縛靈繩捆得他胳膊疼。他被救出來後就服了高品階的丹藥,一身傷瞬間恢復,如今精力充沛得很。

  謝她照顧好少爺,還幫助少爺覺醒。

  蘇飴糖連忙說:「不用謝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雲聽畫站在李叔腦袋上,因為他彎腰的動作差點兒摔下去,他用爪子抓著李叔的頭皮?然後喊:「別謝了別謝了!」

  李叔則才哈哈笑地直起了腰,同時伸出手,扶正了頭上的小翠鳥。

  乖乖你以後隨便站在誰的頭上,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你就是綠光,如此的唯一。

  雲聽畫:「爹娘,你們怎麼一直聯繫不上了?」

  「虛空渡河的時候出了點兒意外落進了虛空裂隙裡,差點兒沒出來,還是惦記著你這個傻孩子沒人照顧,我們才拼了命地跑出來。」白莞一招手就把雲聽畫給抓了過去,又開始揉雲聽畫腦袋了。

  蘇飴糖心想,那原文裡是不是因為雲聽畫死掉,做父母的有感應,他們肯定給他點了魂燈的,他們倆本就困在裂隙裡,發現孩子死了之後受了刺激,於是沒能順利從裂隙裡逃出來?

  她感覺自己已經十分接近原文的隱藏劇情了。

  「進去說。」雲向南道。

  敘舊也別站在大門口。

  一進去,雲向南就將人直接帶到了後山。

  冷翠山倒是沒有恢復,到處破破爛爛,山上的竹林毀了大半,看著讓人格外傷感。

  蘇飴糖和雲聽畫都有很多疑問。

  「小瀾州這些修士沒什麼血性和拼勁兒,那些金丹期修士不敢拼命,也不捨得把你李叔直接殺了,還想著先關起來,收買他,讓他為他們效力。」在他們看來,金丹期修士多難得啊,殺一個少一個,自然不願意真的下死手。

  「當初我們選擇在這最偏遠貧瘠的地方發展,就是想讓這裡的環境溫和一些,適合乖乖覺醒。原本想著,他在這裡捅破了天,我們也兜得住。」

  「馭獸宗的一些後代吧,體內血脈駁雜得很,一出生就會測血脈純度,乖乖的血脈純度很高,是有機會覺醒的。」白莞笑著用手指頭敲小菜雞的頭,「當時測出了好幾種,有青鸞、饕餮、神龍……」

  蘇飴糖:這血脈力量混的,那些靈獸可真是不一般,真會玩。

  雲聽畫不滿地叫了一聲,「別摸頭。」他變了隻菜雞之後,他娘怎麼就那麼喜歡揉他呢,頭都要被揉禿了!現在有點兒理解當初被他揉得垂頭喪氣的小兄弟冬施了。

  「甜甜摸得,你娘摸不得?」

  雲聽畫哼了一聲,飛到蘇飴糖面前,張嘴說:「啊!」

  蘇飴糖便往他嘴裡丟了顆丹丸,就跟扔豆子似的。

  「其中饕餮的血脈力量最強,純度也最高。」白莞很淡定地將雲聽畫給彈滾了,本來站著的菜雞變成了躺倒,腳懟上天。她提著一隻小腳丫說:「喏,饕餮。」

  直到此時,雲聽畫腳上的那個木雕才終於現出了真面目,是一隻看著很凶的靈獸,遠遠看著都帶著一股煞氣。

  再看雲聽畫,他身上只有傻氣,難怪不能覺醒成饕餮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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