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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還未亮,南宮飛虎就察覺圈在手臂中的人兒,冷的直發抖。
黑眸倏地一張,他蹙起濃眉,看著蜷縮成一團的仰月。
「仰月,妳怎麼了?」
坐起身,他把棉被拉高至她的下顎處。
「城……城主……我……我好冷……」仰月冷的直打顫,她哪裡知道,只是洗個冷水澡,會這麼嚴重。
「妳忍著,我去叫軍醫過來——」
南宮飛虎壯碩的身子翻下床,幾個箭步衝向門口,焦急的聲音虎揚著。
飛虎機的衛兵聽到聲音,忙不迭地把還在睡眠中的軍醫給搖醒,一路狂奔至飛虎樓。
「怎麼了?夫人要不要緊?」南宮飛虎在一旁緊張的問。
整個南城堡裡,除了軍師宿命之外,他最敬重的人,就屬軍醫了。
軍醫是個非常有名的大大,在他延攬之下,放棄了日進斗金的藥舖,全心全意來到南城堡,照顧受傷的兵將。
軍醫起身,把診斷的情形告知。「夫人受了點風寒,吃帖藥就沒事——另外,恭喜城主,夫人她有喜了。」
「夫人有喜了?你是說真的?!」南宮飛虎瞪大了眼,咧嘴大笑。
「這種事,開不得玩笑的。」軍醫笑著,打從他來到南城堡至今,他可是頭一回看到城主笑的如此開懷。
「仰月,妳聽見沒有,妳有喜了!」南宮飛虎興高采烈,走到床邊,俯身撲到她身上。
他用身體包著裹在棉被裡的她。「還覺得冷嗎?這樣好點了沒?」
凝望著他臉上的大大笑容,即使還覺得冷,她也搖搖頭。「不冷、不冷……」
天哪,她懷孕了!仰月高興的笑著,要是早知道自己懷孕,她就不會用冷水洗澡,害的自己冷的直發抖。不知道自己發冷的身體,會不會影響到腹中的胎兒?
仰望著他,他的笑容燦亮,她也咧著笑容回應他。
兩人互相凝視著彼此,下一刻,兩唇交接,濃濃的愛意流竄著。
※※※※
吃過了藥後,仰月覺得好多了。
「城主——」
「仰月,妳躺著多休息,別起來。」粗手粗腳的南宮飛虎,展現他溫柔的一面。親自餵湯藥,就希望她的身子能快些好起來。
「城主,你……你不打算下鄉出巡了嗎?」
南宮飛虎一笑。「等會兒我會宣佈行程延期。」
「不,城主。」仰月焦急的喊,「不可以把行程延期!」
南宮飛虎坐在床沿,納悶的看著她過大的反應。「為什麼不可以把行程延期?」
「我……」
「軍醫說了,妳身子虛弱,又有身孕,目前不適合遠行,等妳身子養壯了些,我們再一起去。」
仰月搖搖頭。「不,城主,不可以把行程延期。」一雙水眸幽幽的望著他。「為了這回下鄉行程,大家都忙著準備,我不想因為我不能跟去,害得大夥兒多日的準備,白忙一場。」
「沒有什麼白不白忙的事!」他斂著臉色。「我的話就是命令,誰敢有半句怨言!」
「城主……」仰月拉著他的手。「我希望你在關心我之餘,也能夠替百姓著想。」
瞠著虎目看她,他懂她有一顆善良之心。「我會再下令,讓各地方的官員,開倉放糧,救濟百姓。」
聽他所言,他還是沒打算去,仰月心中憂憂地——
知道自己有身孕,她一則喜、一則憂……
欣喜是固然。她憂的是,如果她的心願未了,她的憂鬱情緒,會不會染給腹中的孩子?
十個月,孩子都會在她的腹中,難保自己的愁悶,不會去影響到孩子──
「城主,我希望你能親自下鄉去察看,百姓的疾苦,往往並不是開倉放糧就能解決的。」她拉他的手,放在她的腹上。「我們的孩子,會以自己有個愛民的爹爹,感到驕傲的。」
提到孩子,一股驕傲的神情,不自覺的湧上。
南宮飛虎細看著仰月,她說的沒錯,他的孩子,會以有他這個英勇愛民的爹,感到驕傲無比的。
「可是,我不放心妳……」
「我會把身子養壯,等你回來時,我保證你會看到我變得白白胖胖的。」她露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
「好,我去。不過我會縮短行程,最慢半個月內,我會趕回來。」他厚實的掌心,貼在她稍嫌蒼白的臉上。「等妳身子好一些,我們再一起去探訪南城百姓的生活。」
半個月,應該夠了!仰月點點頭。
「仰月……」他看著她,一直想對她說的那件事,又梗在喉間。
「城主,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我嗎?」
「我……」南宮飛虎笑的神秘。「等我回來之後,我再告訴妳。」
她愣愣的點頭,看不出他唇邊那抹神秘笑容的含義。「喔,好。」
他坐到身邊,輕摟著她,即使只離開半個月,他還是萬般的不捨。
身子偎靠在他強壯的胸膛,她相信,這一次短暫的離別,一定能促成他們一輩子的廝守──
他胸前溫熱的體溫,包圍著她,她感覺這是一種幸福的依靠。
※※※※
為了能順利出城,仰月不讓自己有身孕的事傳出去,休養了兩天,她覺得身子好多了。
「火銀,忖揚他……他準備好了嗎?」
「小姐,妳真的可以出門嗎?」火銀實在擔心路途遙遠,小姐虛弱的身子會撐不住,何況小姐現在又有身孕。
「我沒問題。」仰月低頭看著尚未隆起的腹部。「軍醫開的藥,我都按時吃了,現在身體覺得好多了。」
「可是……」
「妳去通知忖揚,如果他準備好了,我們今晚就走。」
「今晚?!」
火銀瞪大眼,想要勸主子再緩兩天,但外頭一陣嚷嚷聲,分散了主僕倆的心神——
「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妳別出來,我去看看。」
火銀一開門,一個尖拔的聲音嚷叫著——
「……我可是城主夫人的後娘,你們這樣擋著我是什麼意思?」趁著南宮飛虎不在堡裡,秋娘無所畏懼,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卻遭到衛兵給阻擋住。
眼尖的秋娘,看到火銀出來,立刻吆喝大喊:「火銀——火銀——妳杵著做啥,叫他們讓我進去。」
火銀一見到是她,臉一拉,不想搭理她。「你們還不把她趕走,別吵著夫人歇息。」
「呵,妳這丫頭眼瞎了,沒看見我是不是?」秋娘氣煞煞的嚷叫著。「我要見仰月,讓我進去。」
火銀哼了聲,不想搭理她,回過身要進入房裡,卻見主子走出來。
「小姐,妳別出來,妳的身子……」
仰月責怪的看了火銀一眼。「讓她進來。」
「小姐,不可以,她……」
火銀想阻止主子的善念,但那頭秋娘意氣風發的如霸陵醉尉,兩眼斜瞪著還擋她路的衛兵,斥道:
「你們聾了是不是?沒聽見城主夫人說要請我進去嗎?還不閃開!」
衛兵遲疑著,城主離開城堡之前,嚴令交代不准任何閒雜人等,進出飛虎樓打擾夫人的。
「讓她進來吧!」仰月又再度說道。
夫人的命令,他們也不敢不從,刀劍一收,讓秋娘順利進入——
※※※※
一進入房內,映入眼底琳瑯滿目的珍貴寶物,引得秋娘一開口就是一陣酸不溜丟的話語。
「呦,原來是住在這麼多珠光寶氣的寶屋裡,才會連自己的親爹都忘了是誰了!」
「妳在說什麼?!出去!」火銀就知道她不懷好意,氣得想攆她走。「馬上滾出去!」
「呦,妳這丫頭,真沒規矩。這裡可是南城堡,不是南山寨,還能由得妳一個丫鬟大呼小叫的嗎?」
「妳以為妳是誰啊?」火銀不客氣的對她嚷著。「一個軍妓,還想教訓誰呀!」
「妳……妳……」被火銀一點,秋娘高漲的氣焰,頓時消滅。她回頭對仰月哭嚷著:「仰月呀,我們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可好歹我也伺候過妳爹,妳……妳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把我丟在地牢內不理……」
「我……我不知道妳……」仰月為難的道:「我也是最近才聽說妳在南城堡裡。」
一句不知道就沒事了?秋娘聽了心中更加忿忿不平。
「我無所謂了,反正我是賤命一條,到哪兒都一樣,可是……」好端端的說著,秋娘又哇咧咧的哭了起來。「可憐的是寨主,死了還不能冥目──死後也沒人葬、沒人拜。」
「誰?寨主沒人葬?」火銀瞪她一眼,不知道這女人是安了什麼壞心,跑到小姐面前,說這些幹啥!「城主早就答應派人幫寨主安葬了!」
「妳還真信啊?!」
「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秋娘,妳……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聽秋娘的話中有話,一直惦著爹親後事的仰月,焦急的問道。
「妳可別亂說話!」火銀認定秋娘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
「是啊,這話我可不敢亂說,萬一城主生氣,那可是會砍我頭的。」
「秋娘……」仰月拉著她,一臉心急如焚的模樣。
「唉,可是,好歹過去寨主對我也不錯,我若是不說,我心難安啊!」秋娘長長的嘆了一聲。「我先說了,這話我也是在……在服侍那些小兵小將時,聽他們說的,我說了,可不負責的!」
「妳說、妳說,我保證不會有人怪妳的!」好不容易有人要告訴她爹親的事,仰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那些小兵小將說,城主是有叫他們把寨主給埋了,可怎麼埋法……」才說了兩句,秋娘又掩面哭了起來。「我聽了他們說的,心中好難過,每天都在擔心呢!」
「妳到底在說什麼?」火銀確定自己沒聽見她道出重點。「說就說,賣什麼關子!」
「秋娘,我爹他……」
「仰月呀,城主是對妳很不錯,可妳要知道,妳爹是南城人眼中的大惡之人,城主怎麼可能會厚葬他呢?他只是叫人隨便把寨主的屍體,往沙地裡一埋,可那些小兵小將沒閒工夫,隨便挖了個洞,把寨主的屍體往洞裡丟,頭腳都沒埋住——這會兒,恐怕寨主的屍體早被野狗啃光了!」
聞言,仰月駭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兩眼木然的盯著桌面看。
「小姐,妳沒事吧!」火銀緊張的扶著主子,方才那一跌,可把她嚇死了!主子可是有身孕的人,哪經的起跌呀,還好沒事!「喂,妳別亂瞎說,城主怎麼可能——」
「我說了,這都是我聽來的,我不負責的。不過,那些小兵小將之所以敢隨隨便便處理寨主的屍體,一定是城主壓根不重視這件事!」把話說完了,秋娘又嘆了聲:「可憐寨主在世時多麼的威風,死後卻連一副棺材都沒有!」
「爹……不,不可能,城主答應過我的……」茫然失措的仰月,心口揪疼著。
「妳不信就算了,反正現在妳是城主夫人,過的日子真舒服,寨主的事,也別指望有人會去——唉呀,都這麼晚了,我還得去服侍那些小兵小將……唉,我真是命苦啊!」
話已說完了,成功的把仰月心神擾亂了一番,秋娘帶著得意的笑容,扭腰擺臀的離去。
「小姐,妳別聽她說的,那女人啊……」
「火銀,去告訴忖揚,我現在馬上要去看我爹。」
「小姐……可是……」
「快去!」仰月紅著眼眶,心神不寧。
「好,我去、我去。」
火銀知道主子現在一定滿心擔憂,沒看到寨主的墳,主子是放不下心的。
※※※※
連夜離開了南城堡,在午時之前,忖揚帶著仰月和火銀來到了南山寨的山腳下。
「小姐,我們先到客棧去吃點東西吧!」忖揚隔著馬車的車簾,對坐在裡邊的仰月說著。
一夜未睡的趕路,他不覺得累,因為佳人就在他身邊。
想到了日後兩人可以相守,忖揚滿心歡喜,一點也不覺得累。
「不,我要先去找我爹……」紅腫著眼,仰月是一路哭來的。
「小姐,妳吃點東西吧,就算妳不餓,也要……」火銀的視線往下移到她的肚子上。
想到了肚裡的孩子,即使一心掛念想早點找到爹親,完全沒有胃口,仰月還是點頭──
她可以不吃不喝,但不能餓著她和城主的孩子。
進了客棧,忖揚小心的叮嚀她們,千萬不能洩露身分。
他讓她們先進客房休息一下,他則去打聽埋葬特崆峒的地方。
「找到了、找到了。」
忖揚帶著她們到村民說的特崆峒埋葬的地方——
「我們已經走好久了,而且離村子愈來愈遠。」火銀是擔心主子的身子會撐不住。
「我聽村民說,是這方向沒錯……」忖揚心虛的別過臉。
「前面有片木板。」火銀指著前方。
「我過去看看。」忖揚先行跑了過去。「是寨主的名字!」
見她們來到身後,忖揚擋著她們。
「我爹真的是埋在這兒嗎?」仰月急急的想探頭看。
「是……是寨主沒錯。」
「忖揚,你幹啥擋著,讓我們看一看呀。」火銀納悶的看著他。
「我……」忖揚一臉憂色。「小姐,妳別看——」
「為什麼不讓小姐看?!」火銀探頭朝他身後看去,尖叫了一聲,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退後了幾步。
「怎麼了?」仰月看到火銀的反應,更加想看。
她走了幾步上前,眼一望,先是看到木板上確實寫著她爹的名字沒錯,後又看見木板後頭,露出了一堆白骨——
「爹——爹——」
眼前的情形,就如同秋娘所描述的那般慘狀——一層薄薄的沙子,覆在白骨之上,凌亂的白骨,真的像被野狗啃過一般。
「爹——爹——」
仰月跪在地上,淚水奔流,不敢相信眼前自己所看見的情景。
她爹才死多沒久,屍骨未寒,可這會兒她看見的,卻是一堆殘缺不全的白骨……
「爹——爹——女兒不孝,害的您……」仰月哭著想爬過去,忖揚立刻下身,阻止她。
「小姐、小姐……」看到眼前的慘狀,火銀也哭著。
「爹——爹——女兒不孝,我……我要過去看我爹——」仰月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我要看我爹……」
「小姐,不可以……」忖揚又心虛、又擔心仰月。「我們家鄉有個習俗,如……如果有親人客死他鄉、或是死後未埋……自家人不可靠近那屍骨,否則……否則會害死者的魂魄被鎖在原地,永……永遠無法投胎轉世。」
他亂編一通,為的只是不讓仰月去碰那堆白骨。
「這是什麼怪習俗啊……」火銀哭著。「不讓自家人靠近,那誰來埋啊!」
「我來。我不是寨主的家人,我可以靠近。妳們……妳們還是先回去。」
「不……爹……爹……」仰月跪在地上直磕頭。
「小姐,別這樣,妳的身子要緊呀!」
「爹——爹——女兒不孝……女兒不孝……」
傷心自責,滿心愧疚,仰月哭喊著,突然身子一晃,人就暈倒了過去——
「小姐……小姐……」
「仰月、仰月……先送她回去。」
「可是,寨主的……」火銀望向那堆白骨,一臉驚惶。
「那個……我會處理的。先送仰月回去再說。」
※※※※
忖揚愣坐在客房裡,方才大夫來過,他才知道仰月已有身孕的事,問過了火銀,火銀也確定仰月有身孕的事,而且南城主也知道。
原本計畫好的未來美景,瞬間成了幻影……
他原先以為,把仰月帶了出來,一切就會如同他和秋娘計畫的那般——
仰月會恨城主,永遠不回南城堡去,他就可以在她身邊照顧她,等她生了他的孩子、等到他們兩個都老了,他再向仰月懺悔他所做過欺瞞她的事。他相信到那時候,仰月一定不會很他了!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仰月有了身孕,如果她帶著遺憾嫁給他,日後她發現事實的真相,一定會怨恨他的。
他可以視仰月肚裡的孩子如同己出,可仰月……
難到他真要見仰月憂愁的過一生嗎?
理智和未來的美夢在拔河著,他好不容易盼到了仰月就要來到他身邊,要他再把她推開,他……他不甘心啊!
緊握著拳頭,忖揚陷入了兩難之中。
※※※※
昏睡了兩天,仰月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爹……爹……」
「小姐,妳醒了。」一步也不敢離開的火銀,聽到她的聲音,欣喜的露出笑容。「謝天謝地,妳總算醒了。」
仰月愣坐了一會兒,想起那堆白骨的事。
「爹……爹……」她急著想要下床。
「小姐,妳要去哪裡?」
「我要去看我爹……我爹他……」
殘缺的白骨,歷歷在目,怵目驚心的情景,揪扯出她滿頰的眼淚。「爹……爹……」
「小姐……妳別難過了,忖揚他已經叫人把寨主重新安葬過了。」
「在哪裡?我要去看。」
仰月急著想下床,無奈虛弱的身子又是一晃。
「小姐,妳別急,妳昏睡了兩天,先吃點東西,等會兒我再陪妳去看。」火銀扶著她。「妳肚裡還有孩子呢!」
仰月頹喪的癱軟靠在床邊。「為什麼……為什麼城主要騙我……他怎麼忍心那樣對我爹……他不是答應我,要厚葬我爹的嗎?為什麼……為什麼……」
心碎、心傷……他一直在騙她。
「小姐……」這個時候,火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了。
「是我傻,真的以為一城之主,會幫一個專門掠奪城民財產的山寨大王、料理後事……」仰月兩眼無神的垂著。「是我傻,真的以為他愛我,所以會幫我爹……」
「小姐,也許……也許城主真的沒好好厚葬寨主,可是,他是真的愛妳的。」
「是嗎?」仰月流著淚。「我沒有怪他,真的沒有。我……我本就不該奢求他會幫我,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城主,而我只是……只是一個身分卑下的山寨主的女兒……」
「小姐,妳別……」
「火銀,我想吃點東西,吃完後,我要去看我爹。」
「好,我去叫小二準備飯菜。」
火銀一走出房外,仰月臉上的淚,止不住的氾流——
她傷心難過,城主為什麼要騙她?難到她對他的愛,換不來她爹的一副棺材?
是他說的啊,他一定會讓她爹入土為安的……
可是,她親眼看見的那些,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真的不敢怪他,他對她有萬般的好,只怪自己太奢求——
「城主……」
傷心的閉上眼,熱淚氾流,她都看見她爹的慘狀了,她還能回到他身邊去嗎?不,她回不去了,她再也不能無芥蒂的待在他身邊。
想到永遠不再和他相見,她傷心欲絕的痛哭著——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捉弄她?讓她愛上他、又要讓她愛他不能愛、恨他不能恨?
奔流的淚水,灼燙了她的臉、灼燙著她的心……
※※※※
下鄉的行程匆匆,滿心掛念仰月的南宮飛虎,決定提早回南城堡,但在回南城堡之前,他專程來到昔日的南山寨山腳下的村落。
昨晚來到此地,今天,他起了個大早。
「宿命,我要自己出去一下,誰都別跟著我。」
宿命了然他想去哪裡、做什麼事,不點破。「是,城主。」
就在南宮飛虎正要離開之際,一隻信鴿飛來,他伸手一抓,將飛鴿擒來。
「我已經傳信回城堡,把提早回城堡的事說了。」宿命一臉肅然。「如果沒什麼緊急之事,留守的將軍,不會再急著發信來。」
南城堡內,應當不會有什麼大事,除非是……莫非是仰月出了什麼事?
南宮飛虎滿臉焦急的打開紙條,看完紙條上所寫的,氣騰騰地──
看到南宮飛虎額上青筋暴怒,宿命嚴著一張臉問:「城主,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飛虎不說話,兩拳緊握,臉龐忿怒的抽搐著。
「城主……」
怒極的咆吼了一聲,南宮飛虎丟了紙條,踹破了門板,狂奔了出去——
「城主、城主……」
宿命拾起被揉皺的紙條,看到紙條上所寫的,驀地瞠目結舌。
「這……這怎麼可能呢?」
紙條上寫著,夫人和一名新錄事私奔了,那名新錄事,原本是山寨的右護法,早和夫人互有情意,兩人趁著城主不在,連夜私奔——
紙條上還寫著,兩人應當是先前往特崆峒的墳前祭拜。
糟了,城主現在情緒失控,萬一真的遇見夫人,那可不好……
宿命心一驚,急急跟著出門——
※※※※
忖揚帶仰月來到了特崆峒的墳前,他心虛的不敢面向墳碑,始終背對著。
「爹……爹……」
「小姐,妳別再哭了……妳看妳眼睛都哭腫了。」火銀拿著手絹,忙著幫仰月擦眼淚,自己卻也哭的眼紅。「我們回去吧,我們來了兩個時辰了,妳再哭下去,眼睛會哭瞎的。」
「我不走……我要在這裡陪我爹……」仰月哭啞了聲。
「小姐……」
火銀扶著仰月,見忖揚一直背對她們,以為他是等的不耐煩,她眼一瞥,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啊!是城主……」火銀驚嚇的瞪大了眼。
仰月聽到火銀的叫聲,緩緩抬起眼,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還未細看清楚之前,就聽到一聲撞擊,接著是火銀的尖叫聲——
「啊——」
揩去了眼眶裡的淚水,定睛一看,仰月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南宮飛虎怒氣騰騰地,一拳把忖揚打的倒地不起,眼見著他紮實怒硬的拳頭,又要朝忖揚揮下,她急急的爬向前……
「城主,不要……」
她挺身擋在忖揚身前,護著他。
「妳……」怒極的南宮飛虎一見她居然為了那男人,不顧自己的性命,心中的怒火更加翻湧。「妳給我起來!」
他拉著她的手,將她虛弱的身子,狠很拉起。
「妳……妳趁著我不在,私自和他離開……」他氣得目眥盡裂。
「城主……我……我知道我錯了……」
她的一聲「我知道我錯了」,讓他心中的火焰怒暴……
來此的路上,他一直認定那信上所寫不是真的,一定是誰弄錯了,他還氣憤在想,等他回到南城堡,一定要把發信的人給殺了!
沒想到,遠遠地,他就看見她真的和一個男人,在她爹的墳前。他怒奔而來,一拳擊倒這個膽敢帶走她的該死男人,他絕不會放過他的!
「妳……妳……」他拳頭上的怒火,停在她眼前。儘管他氣極,可是他發覺,他不想傷她——即使她已承認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他還是不忍心打她,不只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是因為他愛她那麼深,他放不了她。
狂咆了一聲,他拳頭上的怒火,再度燒向忖揚的身上……
甫站起身的忖揚,挨了他一拳,整個人被打到特崆峒的墳碑前──
「啊——」火銀又嚇得尖叫連連。
「城主,不要——」仰月又護在忖揚身前,滿眼懇求。「是我要他做的……」
她以為,他生氣,是氣她偷偷瞞他離開城堡、是氣她重埋她爹。
「妳……」南宮飛虎盛怒的瞪她。「妳說,這一切都是妳要他做的?是妳叫他帶妳離開城堡的?!」
仰月淚漣漣的點頭。「是,是我叫他帶我離開城堡的。」
「妳……」虎步威速上前,他一拳擊去,擊向她身後的石碑。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她能感覺到他的怒氣翻騰,她流淚無語的望他,她無法苛責他,只能流淚,傷心的望著他。
他氣極,望著她淚水奔流的素顏,他心抽疼著。
「城主……」跟在後頭趕來的宿命,急急的上前。「城主,你別……夫人有身孕,你別傷了她。」
「小姐……」火銀想過去擋,可是雙腿直發抖。
「妳說,妳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南宮飛虎冷冽的目光,如寒霜一般罩上她。「如果是我的,妳留下;如果是他的……」冷冽的目光移向躺在她身後奄奄一息的忖揚。
他的目光移回她臉上,臉龐抽搐,怒極的說不出話——
「城主……我……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她哭著,他對她一片忠真的懷疑,像拿了一把刀在她心頭割劃著。
「妳沒有?!那妳為何千哄萬哄,先哄我出宮,而後又和這個男人連夜私奔?!」他用力捏著她的下顎,滿心的恨、滿心的怒。
「我沒有……呃……」他捏的她痛極了。
「小姐不是和忖揚私奔——」火銀急急的幫忙解釋,她不敢看向發著虎威的南宮飛虎,轉向對軍師宿命說道:「小姐只是想要來祭拜寨主……可是……可是寨主的屍骨……」火銀哭著:「小姐絕沒有做出對不起城主的事。城主派人把寨主的屍骨丟在荒郊野外,小姐連恨城主都不敢……」
「等等,妳說什麼?」現場最冷靜的宿命,聽出了不對勁。
火銀跪在地上,哭著對南宮飛虎說:「城主,夫人她真的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她連一句對你的質問都沒說,那是因為夫人非常愛你,你怎麼還忍心對她有所懷疑?」
「火銀,妳把話說清楚。為什麼妳說,城主派人把寨主的屍骨丟在荒郊野外?」宿命追問著他聽出的不對勁。「夫人的爹就葬在這兒,怎麼妳說……」
「這是忖揚派人重建的,我們看到的……」
宿命皺著眉頭。「妳說,這墳是誰派人……」
「是忖揚。」火銀指著仰月身後的人。
「這墳是城主下令蓋的,而且是我親自來察看的。」宿命堅定的道。「城主,我想,這其中有誤會。」
「軍師,你說……你說這墳是城主……」仰月聽了一頭霧水,她兩眼幽幽茫茫的看著在她眼前的那張怒臉。「城主……」
「不是我,會是誰?」南宮飛虎怒瞪著她。「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妄自埋了特崆峒!」
「可是……」仰月茫然失措,轉身望向使盡全力撐起身的忖揚。「我和火銀看到的那堆白骨……」
宿命推了火銀一下,示意她去扶起仰月,火銀怯怯地上前,把主子拉到一旁。
南宮飛虎也起身,怒瞪著跪在地上的忖揚。
「小……小姐,我對不起妳、我也對不起寨主。」忍著痛,忖揚為仰月兩度護他,感到欣慰、也感到愧疚。「妳看到的那堆白骨,是我拿銀兩請兩個村民佈置的,那確實不是寨主的屍骨,只是一些野狗的骨頭……」
聞言,仰月蹙起眉頭,胃裡一陣翻攪,偏過頭去,頻頻乾嘔著。
「小姐……」火銀拍著她的背,氣憤的嚷:「難怪你會編那種什麼奇怪的習俗,說叫我們別靠近那堆白骨……」
「嘔……嘔……」
南宮飛虎見她直乾嘔,憂慮的神情佈在臉上,大步走至她身邊,推開了火銀。「我來。」他輕拍著仰月的背。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審問的人是宿命。
「因為我喜歡仰月……」忖揚的真情告白話語一出,立刻招來南宮飛虎兩道殺氣騰騰地目光。他垂首,全盤拖出。「我只是想讓仰月離開城主,永遠不回南城堡去,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和仰月共度一生。」
「你真卑鄙!」火銀氣的大罵。
「還有一件事……是我把山寨的地形,透露給來查探地形的將領,所以南城主的軍隊,才會輕易的攻下山寨——是我對不起寨主。」在特崆峒的墳前,把話說出來,心中頓時覺得輕鬆不少。
「你……是你……」
仰月一激動,眼前一黑,人便暈倒在南宮飛虎的懷中──
「仰月……仰月……」南宮飛虎抱起仰月。「宿命,他的事,由你處理。」
「是。」
抱著仰月,他在街上急奔著,往他下塌的住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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