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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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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 -【冷情轉熾 (償情債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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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27 01:18: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愛的聲音  
  別相信妳的眼睛,  
  閉上眸子,靜靜感覺,  
  聽到我的心跳,  
  感受我的氣息,  
  那是愛妳的一種旋律,唱著:  
  愛妳,愛妳,愛妳……

  
  「晶華酒店」整個宴會廳全讓閎偉集團給包了下來。
  
  在閎偉集團三十週年慶的今天,邀請與會的人士全是與其業務有關的大客戶。閎偉企業體下的員工幾乎百分之百全都參與,也造就了這場盛宴的完美演出。
  
  子翅夾雜在數百位員工之中,眼神卻始終飄忽不定,緊張得連手中盛著點心的餐盤都隱隱晃動著。
  
  葛喬偉在一身鐵灰色西裝的襯托下,更顯出他與眾不同、卓爾優雅的氣質,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苦瀟灑與迷人的風範;而葛母經過刻意的打扮,也顯得雍容華貴、高貴典雅。
  
  子翎看在眼中,恨在心底,手中的雞尾酒差點因顫抖而鬆脫落地。
  
  此時的葛喬偉正站在台上致詞,他時而恣意朗笑,時而瀟灑暢談,筆直修長的雙腿挺立,其成熟內斂的煥發神采自然流洩,吸引了不少異性的注目。
  
  不可諱言的,子翎的眼光也是深深地被他吸引著。
  
  不知何時,精采的致詞已告一段落,酒會的歡樂氣氛正式登場。
  
  她站在陰暗的角落,希望自己不會被發現,但她卻失望了,只見葛喬偉風度翩翩地向她走近,不經她同意便接過她手中的酒杯,淺酌了一口。
  
  「你今天是主角,多少名媛佳麗等著你青睞,何不去陪陪她們,來這兒跟我杵在一塊幹嘛?」她開口就沒什麼好聽的話。
  
  葛喬偉閒散一笑,並不在意地道:「我近來似乎笨了不少,已察覺不出妳話語中的含意是褒、是貶。」
  
  「不管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我已經如你所願的來參加了,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離開會場了。」
  
  「不准!妳還必須陪我去見一個人。」他眼中詭魅的神色微漾。
  
  子翎怔忡了一會兒,「不去,我誰都不見!」她激動的神情彷若已明白他打算帶她去見誰似的。
  
  「我希望妳能配合我,不要讓我用強硬的手段。」他的臉色倏地一沉。
  
  子翎沉默不語,腦海裡拚命搜尋著推托之詞。突然,她身後傳來一陣讓她驚悚的聲音。
  
  「子翎,我有話跟妳談。」葛母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後。
  
  葛母的神情頗為緊張,這幾天她不斷的向葛喬偉懺悔,終於得到他的諒解,但子翎這關她實在沒把握能安然度過。
  
  今天見了她,只見她比以往更成熟美麗了,也清楚她依然恨著自己當初的一意孤行,她不敢奢求子翎的寬恕,只求她別再記恨喬偉了。
  
  回憶起當時自己的狠毒,葛母莫不深感慚愧,甚至事後還將歉意轉成排斥,為怕看見子翎那張受盡委屈的臉,她盡其所能的說她的壞話,有意將她逐出喬偉心中。
  
  但是,在計劃一一失敗後,她才驀然發現原來兒子心中所愛的除了子翎,不會再有第二人,而自己也只能學著放下,學著悔悟。
  
  子翎猛然回首,剎那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葛喬偉乘機握住她顫抖不休的雙手,想給她勇氣,「放心,我母親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我才不信!」說著,於翎拔腿就想走,卻被他一個箭步給擋下來。
  
  「妳別走,今天我一定要跟妳把話給講清楚。」葛喬偉陡然抓住子翎的手腕,將她拉進身旁的一間密室內,葛母也隨即跟進。
  
  一進屋,葛母立刻把握住機會解釋道:「一切錯誤全是因我而起,也全都是我捏造出來的謊言,不關喬偉的事,妳要恨就恨我一個人吧!」
  
  子翎慌了,她不知究竟該相信誰的話?為什麼事情到最後會演變成這種狀況?
  
  「你們串通好的是不是?故意要打擊我的是不是?或是你們又聯手企圖想再次逼瘋我?」子翎完全被他倆一搭一唱的模樣給愣住了,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高傲如葛母,怎麼可能對她道歉呢?
  
  「我說的全是真心話,當時喬偉完全被我蒙在鼓裡,才會發生這種讓妳誤會的事。」葛母苦著臉說。要她向一個殺子仇人的女兒道歉的確不容易,但為了喬偉,也為了那個無緣的孫子與良心的譴責,她是該認錯。
  
  「你們以為我會相信?」子翎語出咄咄,完全否決了葛母的話。
  
  「今天我是特地帶母親來向妳道歉的,無論妳信或不信,這都是我該做的。」葛喬偉有些頹喪,他多希望子翎對他的恨意能減少一分、消除一點。
  
  「不,不要再拿這些甜言蜜語來騙我——」子翎又慌又亂,已無精神再思考這個問題,她發覺自己似乎又將崩潰了。
  
  葛母也心急了,她連忙趣向前握著子翎的手說:「相信我,喬偉是愛妳的——」
  
  兒子近年來的愁眉深鎖讓她看了心疼,她也想開了,只要喬偉開心,她又何嘗不能打開心門接受子翎,?如今她得先要子翎接受她才行。
  
  「不要再說了!」子翎用力摀住耳朵,不願聽她的解釋。
  
  他們每解釋一分,就會軟化她報仇的意念一分,但她曾告訴自己,她要替腹中的孩子討個公道,這是他們葛家必須償還的債。
  
  「子翎,我知道妳已經相信我了,只是妳那冥頑不靈的腦袋瓜不肯投降罷了。」葛喬偉面色沉重,他完全沒料到子翎對他的恨意竟是這般強烈。
  
  「你不必說這麼多,對你,我早就已經死心了,你更別以為賞口飯給我吃就能主宰我的一切,我大可離職。」子翎看了他倆一眼,倏然轉身逃了出去。葛喬偉愣在當場,子翎那哀怨的眼神像繩索般扯住他的心,他告訴自己,無論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罷,他依然是無可救藥的愛著她。
  
  「你這傻孩子,怎麼還不追去?」葛母不忘在一旁點醒他。
  
  他恍然回神,對母親露出了會意的笑容後,立刻追了出去。追到酒店外,他正好看見子翎搭上出租車,他連忙奔上前攔下車子,倏然開了門坐了進去。
  
  「白蓮山莊,謝謝。」他根本不讓子翎有開口的機會,立即向司機說明地點。
  
  「我不回去你那兒!」子翎沉著臉,體內的血液霎時奔騰如狂濤,不斷鼓動著她薄弱的意志力。
  
  「謝謝妳用『回去』這兩個字。」葛喬偉清磊的俊容,飄上一抹苦澀的笑。
  
  子翎嗔怒不語,打算沉默以對。
  
  「怎麼不說話了?」黑夜的沉靜襯上他那雙如幽靈般的黑眸,四周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
  
  「你向來口才很好,我哪比得上你。」她看向窗外寂靜的夜色,也讓自己沉湎在回憶所帶來的絕望中。
  
  「妳雖然話說不過我,但妳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深深地牽引著我的心。」他的表情是難得一見的謙遜,嘴角浮現陰鬱的笑容。
  
  葛喬偉對她並不死心,既然她非得達到報復的目的才肯忘卻恨意,那他就製造機會讓她報仇吧!
  
  子翎覷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色突然樊得暗沉,心底不禁更加混亂,「其實,你應該離我遠遠的,我不懂你為何還要來纏著我,我們可以變得像陌生人,不再有任何牽扯。」
  
  「我辦不到。」他簡單的回答。
  
  「你只要離我遠一點,防我一點,我根本就拿你沒轍,但你不僅不躲我、不閃我,還給了我一份工作,難道你不怕我會找盡機會向你索求報償?」子翎佯裝無動於衷地譏誚道。
  
  葛喬偉的心瞬間緊揪了一下,正要說些什麼時,司機卻開口了,「先主、小姐,白蓮山莊到了,你們要在哪兒下車呢?」
  
  子翎連忙答覆道:「他在這兒下車,我要去——」
  
  葛喬偉塞給司機一張千元大鈔,「不用找了。」然後連忙將她拖下了車。
  
  子翎眼睜睜的看著出租車開離她的視線,秀眉一攏,終於捺不住怒氣的對著葛喬怒吼道:「你為什麼老是要用這種強硬的手段限制我的行動?沒關係,反正我可以用走的回去!」
  
  葛喬偉霍然攫住她的手,深沉地開口,「是妳逼迫我用強硬的手段威脅妳,為什麼妳就不能用心來看待我的心?妳所受的苦我全都能瞭解,但為何妳總是要讓仇恨掩蔽了妳那顆愛我的心?」他神秘的黑眸裡正逐漸凝聚起焦慮。
  
  葛喬偉致命的幾句話猛地擊中了子翎心底的脆弱,也戳破了她重重的防護,「我不愛你,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恨你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愛你?」
  
  「是嗎?需要我證明給妳看嗎?那就這麼辦吧!」一股尖銳的痛楚狠狠地侵蝕葛喬偉的心,他抓住子翎快速的奔回住處。
  
  夜深人靜,王嫂也已休息,大廳內空無一人,除了牆上時鐘的滴答聲。
  
  他不由分說地將子翎拉往二樓,重重的把她推進了曾經屬於他倆的臥房內。
  
  子翎仆跌在床上,望著他那張比北風還要冰冷的臉孔,突起的心虛與愧疚緊緊攫住她的心,「你瘋了!」
  
  「我是瘋了,不過是被妳逼瘋的,妳是不是巴不得讓我也嘗嘗看瘋掉的滋味?」他的表情陰鷙,冰冷的臉只剩漫天怒火。
  
  「這就是你償還我的方式?你除了會傷害我外,還會什麼?」子翎神色沉晦的說。
  
  「我是要償還積欠妳的情,但妳卻一味地排斥我所付出的一切,妳還要我怎麼辦?」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更加暗沉。
  
  葛喬偉跳上床,蓄滿力道的矯健雙腿猛然夾住她欲逃的身軀,陰晴不定地瞅著她,「明天下午我將搭機去香港談一筆非常重要的生意,將有一個禮拜的時間不在台灣,妳會想我嗎?」
  
  他突然改變了話題,讓子翎難以響應,「你放心的去,最好別回來,我死都不會想你。」
  
  他眉頭深鎖,沉下臉,「偏偏我捨不得離開妳,若不是這次的合約關係到閎偉未來三年的營業額,我絕對不會親自出馬。」
  
  「你跟我說這些幹嘛?」她直覺奇怪,他極少對她談論公司業務的。
  
  他嘴角含笑,雙手撐於她頭的兩側,親暱地說:「我是想告訴妳,閎偉絕對沒問題,不是妳能鬥得垮的!香港『行風集團』已決定全權代理我們新開發的品牌『黛雅』,憑他們向來良好的行銷口碑,我相信未來幾年,會是我們閎偉邁向新紀元的重要時機,這次我就是去香港和他們談論這項合約。」他眼神如炬,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臉。
  
  「這麼說,黛雅對閎偉來說是很重要了?」子翎探問,但在他寬闊如山的胸膛的壓迫下,她卻感覺壓力極重。
  
  「沒錯,它對我們來說的確很重要,少了它,就根本談不成這筆生意,而閎偉的未來也將大受影響。」
  
  子翎蹙緊秀眉,深表不解,今天他說的話總是出其的怪異,老跟她扯著這些與她不相干的話題。
  
  「不懂是嗎?明天妳就會明白了。」他神色自若地噙著一抹笑,但表情卻深邃地令她看不出心思。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你現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吧?」子翎不耐地問。
  
  他始終將她困在身下,近距離地逼視著她,讓她感覺呼吸困難,就快窒息了。
  
  「妳今天走不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瞠大眼睛納悶的問。
  
  「一個禮拜不能見妳,我總得從妳身上要些東西帶去想念吧?」他徐揚唇角,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葛喬偉話語中不尋常的氣息即使再遲鈍的人也嗅得出來,子翎臉色一變,心中震驚不已,但卻因他的壓制而渾身動彈不得。
  
  趁她微愣的剎那,他立刻低頭封住她的嘴,讓兩人毫無空隙,灼熱粗獷的雄性氣息不斷傳入她的鼻間。
  
  他的慾望之手,毫不遲疑地探向她飽滿的酥胸,英挺俊偉的身軀迸射出不可抗拒的強烈魅力,攻陷子翎毫不設防的身心。
  
  子翎女性的柔美氣質、姣美的五官,令葛喬偉愛她的心再一次沉淪,一個蟄伏已久的聲音慢慢在他心底竄起——他要她,瘋狂地想要她!
  
  臥室裡光線幽暗,更營造出一股曖昧氛圍,讓他倆的心思在慾望波濤中游移不定。
  
  子翎欲推開他,圓翹的臀部因而略嫌不雅地在床上挪動,顯現出更加撩人的姿態,他驀然感覺到下腹一陣猛烈的脹疼。
  
  她的裙襬因而往上挪升了幾寸,露出蹤條優美的大腿,他突然有股難以抗拒的衝動,想要一探她大腿上方的神秘地帶。
  
  「還記得夏威夷的那一晚嗎?它讓我懷念至今。」葛喬偉的眼神帶著慾火,聲音低啞地說。
  
  她沒料到他會提起那件事,心猛然狂跳,手心也冒出了冷汗,感官世界一瞬間全陷入了混沌之中。
  
  下意識裡,子翎只想推開他,因此,兩隻柔嫩的掌心按在他胸前不停地推拒著。
  
  她這點力氣對葛喬偉來說根本是微不足道,然而,那幾乎已消散無蹤的自制力卻禁不起她這小小的碰觸而倏然崩潰。
  
  當子翎發現有異,還來不及抽回手時,他已猛然將她擁入懷中,封住她的嘴,使她頭暈目眩,感到一股滾燙的熱流在體內奔竄。
  
  葛喬偉咕噥了一聲,更加深了他的吻,用雙臂把子翎箍在身下,讓她的大腿緊貼著他鼓脹的慾望。
  
  夏威夷那段不該有的插曲,是子翎目前亟欲要忘記的,卻沒想到在她還來不及從腦中清除,便又再度捲入這狂亂迷情的漩渦裡,她愈想保持清醒,愈想提醒自己,心思也愈是方寸大亂。
  
  「不可以了,我不想再和你牽扯不清了。」她努力地保持清醒的說。
  
  「妳錯了,妳永遠也無法跟我斷絕關係的。」
  
  他捧起她的臉蛋,深深描繪著她的唇型,熾烈的慾火在他體內燃燒,他明白全身輕顫的子翎也跟他一樣的迫不及待。
  
  只是她見鬼的死都不承認!
  
  他的吻緩緩來到她的領口,伸手到她胸前解開她的上衣,露出那薄如蟬翼的蕾絲胸衣,其間若有若無的粉紅色乳尖使他全身緊繃。
  
  他低首隔著胸罩親吻她尖挺的乳頭,直至胸罩漸顯透明,那綻放的蓓蕾也愈發清晰,子翎嚶嚀一聲,顫抖地向後仰,雙手緊緊扣在他的肩上,指尖掐進他的肌膚內,讓自己渾圓的胸部更誘人的展現在他眼前。
  
  「還說不?妳分明是在誘惑我。」
  
  他發出一聲嘎啞的低吼,親吻著她深陷的乳溝,雙手也不得閒地撫觸著她大腿內側柔嫩的肌膚。
  
  「我……我不准你再碰我。」他的話拉回了子翎些許神智,但當他的魔手覆上她溫暖的私處時,那話語卻梗在喉頭,變成一道輕喃逸出唇瓣。
  
  「我從不聽女人的命令!」他伸手鑽進她的褻褲中,撫觸著那片柔軟,另一隻手則摸索著解開自己的褲子。
  
  「環住我的腰。」他抬起她的雙腿勾在自己的腰後。
  
  子翎已全身虛軟,無力反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底褲是何被他脫了下來。
  
  「我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我真的會為妳瘋狂而死。」他的灼熱抵在她的柔軟上,藉由她的滋潤,猛然刺入她的體內。
  
  「不……」她的抗議聲陡地化為激情的吟哦,語氣曖昧不明。
  
  葛喬偉望向她那因激情而緊閉的雙眼,「看著我,子翎,我要妳睜開眼看著我。」
  
  她似中了魔咒般聽話地微微睜開眼,因無助而流下的淚水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天知道,他不想弄痛她,但體內狂熱的衝動讓他只想一騁為快。
  
  「別哭,妳……要我停止嗎?」他粗喘著氣問。
  
  子翎不語,再次閉上眼,雙腿緊勾在他的腰部,本能地夾緊他。
  
  葛喬偉不禁露齒微笑,明白她的需要後,他再度挺身而入,不斷的猛力衝刺著,動作極盡強悍粗暴,明確的表露出他的佔有慾。
  
  在最後幾個令子翎窒息的劇烈衝刺後,一道強烈如電殛般的冷顫貫穿他倆,子翎狂奮地在他身下抽搐,抱緊他直至一切歸於平靜。
  
  她全身虛脫無力的偎在他懷裡不停地輕喘著,也為自己再一次的沉淪感到悲痛。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我可以回去了嗎?」她氣若游絲的說,淚水再一次淌落在面頰上。
  
  葛喬偉低頭凝視她,拂去她頰上的淚珠,撤離她的身子,穿上衣物,「太晚了,今晚妳就睡在這兒吧!」
  
  「那明天呢?我一樣得走。」子翎只覺得自己像個淫婦,恨他,卻又甘於與他風流一夜。
  
  「妳若不想走,沒有人能逼妳。」葛喬偉懶洋洋地道,他何嘗不想永遠留住她。
  
  「我不希罕!」她別過臉,緊抱著被褥。
  
  「那妳休息吧!我想,妳不會願意和我一塊兒在這間房裡過夜,我去睡客房。」他看了她一眼,久久,才轉身離開。
  
  子翎看著緊閉的門扉,心也跟著遠揚。她想問自己,她究竟該怎麼辦?
  
  ☆☆☆☆☆☆
  
  天方露出魚肚白,子翎忽而轉醒,看著窗外的天色,她才猛然發現竟已天亮了。
  
  想不到昨晚她居然睡的那麼安逸,一夜無夢,這情況似乎已好久不曾有過了。看看這間熟悉的房間,和以往幾乎沒有什麼改變,他甚至仍為她保留著牆角那株她最愛的長青竹。
  
  她不懂,他為何要這麼做?難道真如葛母所言,他對那段往事根本不知情?可是……可是她恨到如今,又怎能說收就收得回呢?
  
  她懊惱地抓抓頭髮,發現自己在這間充滿他男性味道的房裡根本無法釐清思緒,也根本無法仔細思考。還是趕緊走吧!趁現在王嫂還沒發現她,她得趕緊離開才是。子翎迅速起身穿好衣物,正要離去時,餘光卻瞥見床頭櫃上放置了一個牛皮紙袋,上面寫著兩個字——黛雅。
  
  子翎淺蹙眉心,好奇地拿起它打開一看,才霍然發現裡面裝的居然全是閎偉與行風集團這次會議的重要資料,其中包括了企劃書、合約書,甚至還有黛雅的商標權狀。她心想,他怎會如此大意,將這麼重要的東西留在這裡?
  
  突然,她靈光一現——難道……難道他是在刻意製造讓她報復的機會?子翎看著牛皮紙袋,腦子裡一片空白,她該怎麼做呢?如果把它拿走,閎偉與行風這次的合作計劃必定無法完成,而商場上看重的是信用,閎偉如果不能如期交出這些資料權狀,毀了信譽,那對未來的影響可大了。
  
  他為何敢對她下那麼大的賭注?如此的相信她。子翎深吸了一口氣。心忖,好,既然他雙手奉上,她不拿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嗎?那她就順他的意吧!
  
  子翎這才舒開糾結的眉心,她要讓葛喬偉知道他的決定是錯的。
  
  當子翎拿著資料袋離開的時後,葛喬偉孤寂的身影才由書房內走了出來。他絕望的眼神中透著滄桑,已決定製造讓她復仇的機會,雖然代價不小,但只要能撫平她仇恨的心,那也值得了。
  
  ☆☆☆☆☆☆
  
  子翔抱著那份資料,不停地在房中踱著步,神情忐忑難安,良心與報復心不停的拉扯糾葛,連她的神經都快煩得一分為二了。
  
  記得昨晚葛喬偉曾說過,今天下午他將飛往香港,現在已經是中午了,為何他還不打電話來?就算求她也好啊!難道他當真要讓閎偉斷送在她手上?
  
  那個臭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該不會他也步入了她的後塵,瘋了吧?
  
  突然,她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了復仇拿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恨葛喬偉、恨葛家,也一心想整垮他,但閎偉旗下有多少員工要吃飯,她又怎能這麼自私呢?
  
  老天!直到現在她才驀然發現,她根本沒恨過他,反倒如葛喬偉所言,她甚至還愛著他,不要臉的還愛著他……
  
  「子翎,我可以進來嗎?」李玉媛在門外叫喚著。
  
  「請進。」
  
  李玉媛推門而入,笑著問道:「怎麼還不出去吃飯?菜都快涼了。」
  
  「吃飯!現在幾點了?」她很驚訝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剛剛才不過十一點,怎麼現在就要吃飯了?
  
  「已經十二點半了,妳到底是怎麼了?」李玉媛關切的問。
  
  子翎重重地坐回床上,低喊了一聲,「已經十二點半了!天,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葛喬偉下午就要飛到香港談一樁重要的生意,可是……可是……」子翎卻接不下去了。
  
  「妳究竟在說什麼?可是什麼呀?」李玉媛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模樣。
  
  「我……我把他要帶去開會的重要資料給偷了。」她內疚不已地說。
  
  「妳偷東西?」李玉媛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我本來是計劃要報復他,讓他去不成香港的,可是我愈想愈不對,現在東西在我手上,妳說怎麼辦?」子翎求助於她。
  
  她萬萬沒料到報復行為還沒開始,遭殃的卻是自己的良心,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看樣子,妳的確還愛著他,我沒說錯吧?」李玉媛笑瞇了一雙眼,看著子翎那緊張的窘樣,不禁吃吃一笑。
  
  子翎心裡猛歎了一口氣,怎麼大夥兒都說她愛著他呢?好似天底下只有她不懂自己的心似的,但愛他又怎樣?她可不想再一次受傷害。
  
  「這無關愛不愛,是良心問題。」她仍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李玉媛會意一笑,子翎那欲蓋彌彰的表情,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她想,或許子翎曾恨過葛喬偉,但不可諱言的,葛喬偉迷人的風采可是凡人無法擋的,再說,他對子翎這幾個月來贖罪的行動異常明顯,愛她的心意更是不變,哪個女人能不心動呢?
  
  「既然良心不安,就拿去還給人家呀!」她建議道。
  
  「但我又不甘心!」子翎噘著唇,耍著小孩子脾氣,那嬌嗔的模樣煞是好看,難怪葛喬偉也始終逃不開她的魅力。
  
  「妳一會兒良心不安,一會兒又不甘心,這教我怎麼給妳出主意?」李玉媛不禁歎了一口氣,拿她這拗脾氣沒轍。
  
  「妳應該站在我這邊,說服我別良心不安才是。」
  
  「妳說的是哪種邏輯的話?明明是妳自己死不承認做錯了。收手吧!把東西拿回去還始他。」李玉媛一本正經的回答她。
  
  「我才不呢!東西是他擺在桌上故意要讓我拿的,他以為我不敢,我就偏要做給他看!」子翎耍著脾氣,傲慢地抬起下巴。
  
  「別把話說得太滿,凡事留一步退路給人家,其實,他這麼做也算是留個退路給妳,否則,他根本毋需以那麼重要的東西來換取妳的原諒,他是希望妳能忘掉仇恨,難道妳還不明白?」李玉媛拿出她心理醫師的本能,剖析著葛喬偉的心態。
  
  子翎傻住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要她鬆手?她心有不甘,要她眼睜睜地看著閎偉陷入危機?她又無法漠視它陷入危機,這還真是惱人啊!
  
  「妳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吵妳了,想清楚就出去把飯吃了,可別折磨自己的胃。」李玉媛拍拍她的肩,給她一個鼓勵性的笑容後,便走出了房間。
  
  頓時,子翎週遭的一切似乎全安靜了下來,僅剩她的呼吸與心跳聲,她依然緊抱著那份牛皮紙袋,踟躕在罷手與堅持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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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27 01:18: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原諒  
  別哭了,  
  最愛的親親寶貝,  
  吻去妳靜靜垂落的晶瑩眼淚,  
  是我不對,  
  不該讓妳的愛枯萎,  
  別哭了,寶貝……

  
  「石強,我要向你說聲抱歉。」葛喬偉將石強叫進辦公室,臉上冷峻剛毅的線條依舊,只是多了層愧疚之色。
  
  「怎麼了?瞧你臉色不太對勁。」石強搬了一張椅子坐下,探究的眼光始終未由葛喬偉的臉上移去。
  
  「你該知道我們這次和行風集團的合約有多重要吧?」葛喬偉抬眉看他。
  
  「我當然知道,這案子是由我執行的,能得到行風集團的代理可不容易。」石強對這CASE倒是頗自得。
  
  行風集團的代理銷售業績是全球有目共睹的,也因此,不少大公司極力搶得行風每年僅五筆的代理權,這次閎偉的產品品質及商標特色能得行風的認可,石強可說是功不可沒,想必黛雅將會是繼諾瑟後,異軍奕起的新服飾代名詞。
  
  「這次多虧你了。」葛喬偉不得不佩服石強的好口才,閎偉可說一半都是由他打下來的,只是這回,他要……
  
  「對了,你準備好了嗎?下午五點的班機可別延誤了,行風唯一的缺點就是鴨霸了些,不等人的。」石強提醒他。
  
  葛喬偉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其實……這就是我要向你道歉的原因。」
  
  「怎麼說?」瞧他一臉的猶疑,石強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次與行風的代理合約可能簽不成了。」
  
  「為什麼?」果然,此話一出,帶給石強不小的震驚。
  
  「我將有關黛雅的所有資料都放在家裡,讓子翎給偷偷帶走了。」他的臉色顯得極為黯淡,但心底卻平靜不少,至少他得以讓她報復自己,也可以讓她心裡舒坦些。
  
  「那去跟她要回來啊!」石強不懂這麼簡罩的事,他幹嘛說得如此嚴重。
  
  「除非她拿來,否則我是不會跟她要的,這就算是我償還欠她的所有的債吧!」他面有赧色地看向石強,「對不起,我不該因為個人恩怨而……」
  
  「別說了,我懂。」石強拍拍他的肩笑了笑,「看來,你的小女人不整垮你是不會甘心的是不?弄得你這傻男人,雙手奉上自己的一切讓她整,天——愛情的魔力真是偉大,看來,我是不敢談戀愛了。」
  
  石強笑意盎然地調侃著葛喬偉,絲毫不將他私自所為的蠢事放在心上。
  
  「你不在意?」他自若的神態看在葛喬偉眼中,簡直令他難以想像,他本預想著石強如果不揍他一頓,也會罵得他狗血淋頭才是啊!
  
  「看你個這樣子,是不是認為我該抓著你的衣領狠狠揍你一下?」石強雙手交錯在胸,恣意地問。
  
  「我想應該是。」葛喬偉苦笑道。
  
  「老實告訴你,我是很想這麼做,但又可憐你為愛憔悴,所以放你一馬。」石強早就看出葛喬偉自上回在服裝秀上見到子翎後,整個人就全變了,根本無心於公事,還常請假落跑,丟下一大堆業務給他這個孤家寡人,可他雖累,卻也甘之如飴,至少能眼看葛喬偉與子翎重修舊好,豈不也算是做件好事。
  
  唉!就當他牽條紅線,為自己積積德,看看能否早日遇上心儀的佳人。
  
  「但這合約很重要,喪失了就再也救不回來,更可能影響未來的營運,賠了金錢和商譽,可是損失慘重,你能接受嗎?」葛喬偉神情專注地看著石強,提醒他這一切的後遺症。
  
  「如果我不接受,你會去找她要回東西嗎?」石強笑看著他。
  
  「你如果當真無法接受,我可以讓出閎偉百分之二十的股權給你,以示暗償。」葛喬偉肯定的話語說來認真。
  
  石強對閎偉的貢獻自然不是這百分之二十的股權可以相比擬的,但這卻是葛喬偉對他的一份心。
  
  石強瞠大眼,表情瞋怪地道:「你這是幹嘛?把我當視錢如命的討債鬼呀?」他滿臉漲紅,氣急敗壞的說,他氣葛喬偉分明不把他當朋友看嘛!
  
  「我……」
  
  「別說了,再說我可是會和你絕交了。」石強的表情不悅,逼回了葛喬偉的解釋。
  
  這時,林秘書卻敲了門,紓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進來。」葛喬偉沉聲說。
  
  林秘書走進,看著他倆一臉鐵青,頓覺氣氛不對,趕緊將話說了,「總裁,剛才樓下小弟拿了這份東西上來,他說是一位小姐指定要交給您的,是有關您下午要開會的緊急資料——」
  
  未等她把話說完,葛喬偉已一個箭步衝向她,奪下她手上的牛皮紙袋,打開一看,臉上出現了喜悅的神色。「她人呢?」
  
  「小弟說她交給他後,人就走了。」林秘書回答。
  
  葛喬偉臉色一凜,「走了?石強——」
  
  「我懂,你去找她吧!」石強聰明地意會道。
  
  「那香港之行——」
  
  「當然由任勞任怨的我代你去囉!」石強還是一個勁兒地微笑。他早已想開了,這時候,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謝了。」重重捶了一下石強的胸膛,葛喬偉快步衝出了辦公室,追尋他摯愛一生的女人。
  
  「總裁怎麼了?」林秘書一頭霧水的問。
  
  「妳等著吧!就快請妳喝喜酒了。」石強將牛皮祇袋裡的資料整理了一下,也步出了辦公室,他得回去準備行李了!
  
  林秘書看著他的背影,口中喃喃念著:「喜酒?誰跟誰呀?」
  
  ☆☆☆☆☆☆
  
  葛喬偉開著快車,風馳電掣地趕至子翎的住處,卻不見她的蹤跡。
  
  李玉媛告訴他,她出門後就沒回來過,他只好回到車內苦苦等候著,直到夕陽隱沒,仍不見她回來,她會去哪兒呢?問題是,台北雖大,她根本沒有去處啊!
  
  這幾年來,她的生活圈極小,除了李玉媛,她幾乎沒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天色愈趨於黑暗,他的心就愈慌亂,憂心如焚的感覺快要淹沒他了。
  
  對了,海邊……
  
  猛然一個念頭閃過他腦際,子翎愛海成癡,只要遇到情緒低落的時後,她總是會去海邊看海,就連她想不開的那回,也是投入它的懷抱。
  
  主意一定,他立即踩下油門,急速駛向他常帶她去共賞夕陽晚霞的海邊。
  
  一路上,他心無旁騖,只希望能早點看到她,這一次,他要緊緊地將她鎖在身邊,無論她是不是還記恨著他,他也決計不讓她再次逃脫。他的天使若要上天,他也心甘情願陪她一塊兒做對神仙眷侶。
  
  到了海岸旁,他立即下了車,藉由車燈找尋著她的身影。
  
  月白風清,滿天星斗高掛在黑絲絨般的夜空中;海嘯聲彷若遊子的吟歎,孤寂冷肅地迴盪在遠方。
  
  這麼靜的夜,無人的影,他無法想像子翎一個女孩子居然敢一個人跑到這裡,難道她不怕遇上歹徒,或是……老天,萬萬不可啊!
  
  他發誓,待會兒找到她,他非得好好打她一頓屁股,以示薄懲不可。
  
  他的視線以一百八十度的方向掃瞄,海邊空曠無半個人跡,現在正值初冬,夜晚總是會刮起寒風,像這樣的季節幾乎已無人會在晚上到海邊來嬉戲。
  
  隨著梭巡的目光一次次落空,葛喬偉的心也一陣陣緊束,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難道子翎根本沒到這裡來?
  
  或者,她到了這裡,卻……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子翎——子翎——妳如果聽見的話,響應我一聲好嗎?」他在海邊狂奔,像頭沒有目標的狂獅。
  
  「子翎——說話呀!妳千萬別又想不開了……」他氣喘吁吁地往海的方向跑去,站在礁石上,看著腳下不見底的深海,眼中泛出了倉皇之色。
  
  「我在這裡……救我……」虛弱的呼喊聲由他腳邊的石縫中逸出,葛喬偉驚慌地蹲下身尋找,洞縫裡一團漆黑,實在不好辨視。
  
  他憂急不已,「子翎——妳在哪兒?發出聲音,我好找妳。」
  
  「我走著走著不小心掉到巖縫裡,拐傷了腳,沒辦法站起來……」子翎氣若游絲的說,彷似已努力了許久,因而已疲憊不堪。
  
  該死的!他看了一眼遠方浪潮洶湧澎湃,似乎比剛才還強勁,該不會漲潮了吧!偏偏他體格壯碩,根本進不了這窄洞中。
  
  「妳放心,我一定會救妳出來的。」葛喬偉說著,然後使勁推著礁巖。
  
  子翎縮在洞中,抖著聲音說:「好像漲潮了,你走吧!這礁石太重,你推不動的,喬……喬偉,對不起,剛才我困在這兒想了好久,是我太意氣用事了,我……」
  
  「別再說了,我不會放棄妳的!」葛喬偉脫下身上的外套,丟進窄洞中,「快把衣服披上,聽妳的聲音抖成這樣,一定很冷吧!」
  
  「你快走,漲潮是很快的,等大水沖上岸,要逃就來不及了。」子翎懇求著他。
  
  「妳原諒我了?」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他仍等待著她的響應。
  
  「我本就不曾恨過你,又何必說原諒?但現在覺悟已經太晚了。」她好後悔,後悔自己的不小心,更後悔自己浪費那麼多的時間在恨字上。
  
  葛喬偉的唇畔漾出一抹微笑,「放心吧!無論結果如何,我會永遠和妳在一塊兒的。」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妳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他得想辦法,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奔至長堤,他打開後車廂,翻箱倒櫃著,從裡面找到了一支棒球棍,他眼睛陡地一亮,太好了!
  
  葛喬偉立刻趕到子翎身邊,安撫道:「妳放心,我們有救了!」
  
  「喬偉……」子翎感激地流下淚,無論他能否成功,他的心意已夠她帶到另一個世界永遠懷念了。
  
  「沒時間哭哭啼啼了,我需要妳精神上的支持。」葛喬偉將棒球棍伸進石縫中,利用槓桿原理,欲頂起一邊的礁石,此時,海潮襲來一朵大浪,將他身上的衣物全打濕了。
  
  洞底的子翎也受了波及,她打了個哆嗦,「你快走,不要逞強了。」
  
  「別囉唆,妳要相信我。」他斥回她的話,使出全力撬開那頑劣的大石。終於,在最後一道力量的激壓下,大石略移數寸,終於可以容納他的體積。葛喬偉倏地躍下,此時浪潮已漲至洞內,水高已達子翎的下顎。
  
  「喬偉……咳……」她猛然抱住他,卻不小心吞了一口海水,那嗆入鼻喉的窒息感差點兒令她昏厥。
  
  「別說話,抱緊我——」
  
  他一手緊緊扣在她的腰間,另一隻手攀附在礁巖上,拚命將她送往上方,尖銳粗糙的石面刮傷了他的手、肘、臉,鮮紅的血不停滑落,但他仍不停地賣力往上攀爬。
  
  「可以了!你自己上去……我沒辦法……」子翎見她已成為他的累贅,於心不忍。
  
  「妳只管抱緊我就行了。」他怎麼可能會鬆手,即使丟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可能放開她的。
  
  「對不起,我……」子翎哽咽無語。
  
  「現在別說這些,快,抓著上緣,爬上去!記得一出去就趕緊跑,跑不動就用爬的,非得盡快離開這裡不可!」
  
  葛喬偉急促地說道,眼看已至縫口處,他猛力將子翎往上一推!此時,海水陣陣湧來,已升至礁石,子翎險些被沖走。
  
  「喬偉——」但還在底下的他卻整個人淹沒至水中。
  
  子翎半天看不到他的蹤跡,只能聽聞淺促的氣泡聲由水裡傳出,她傻住了!
  
  一陣大浪襲來,已淹沒到她的胸部,傷了腳踝的她根本無法移動,她雙眼空洞地看著葛喬偉被淹沒的洞內,傷心欲絕……
  
  「我不走,就如同你所說的,永遠在一塊兒。」她抽泣道。
  
  漲潮之快,絕非她所能想像,不一會兒,海水便急速湧上,將她打離了礁面。
  
  「喬偉——」子翎慌張地揮動手腳,不停地叫喚著他的名字。她不斷地想著:她就快死了,但她想再看一看他,可他到底在哪兒?
  
  咳……她又嗆入了數口鹹味極重的海水,不知將被衝往何處,會是鯊魚的肚子裡嗎?她好後悔、好恨自己,氣自己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一味地只想報復,卻不懂得體會他的心;如果,他能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要緊緊抓著他,不再拒絕他了。
  
  突然,她直覺她的手腕被一道強勁的掌心一捏,她倏然往上瓢浮,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浮出海面,得以呼吸到新鮮空氣。
  
  她急急地喘著氣,貪得那一絲氧氣的滋潤,待氣息逐漸平穩後,她才驀然發現救她的人原來就是葛喬偉。
  
  「是你……你沒事……」她猛地撲上他肩,嚎啕大哭起來。
  
  葛喬偉重重地喘息道:「我沒事……快!我們得趕緊游上岸,否則就會愈飄愈遠了。」他隨即攬住她的腰,直往岸邊賣力劃進。
  
  幸好他向來泳技不錯,大學時還得過區運金牌,那時候的苦練現在終於有用武之地了。不一會兒,他倆上了海灘,他緊緊將她擁在懷中,搓揉著她冰冷的身軀,抖著聲音說:「我抱妳到車上去,車內有暖氣,後車廂還有毛毯可先御寒。」其實,他也快凍僵了。
  
  快步走上長堤,他先將同樣一身濕的子翎抱進車內,「妳趕緊把濕衣服脫掉,我去後面拿毛毯來。」
  
  「在這裡?」她還不曾做過這種事。
  
  葛喬偉凝唇一笑,「這裡除了我之外,沒別人在,妳怕什麼?難道怕我?」他瀟灑地倚在車門邊,為她擋下入侵的夜風,前額微卷的髮絲尚滴著水珠,已濕的襯衫整個貼在身上,強調出他碩勁的身軀,雖狼狽,但也落拓不羈得迷人。
  
  「我……不是,只是……」她囁嚅地說不出話來。
  
  「別只是了,把衣服脫了,否則著涼可就麻煩了,再說……妳身上哪一寸我沒碰過、看過,就別害臊了。」他擰了一下她的鼻尖,先至前面發動車子,打開暖器,再繞到後車箱拿被毯。
  
  子翎羞赧地將濕透的衣服脫下,不一會兒,葛喬偉也坐進了後座,拿著乾毛巾為她擦拭身子。雖已有過肌膚之親,但這奇特的觸踫和感覺,仍不禁令子翎打個冷顫。
  
  「你也把衣服脫了吧!」看他僅顧著她,一點也沒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子翎忍不住叮嚀了一句。
  
  「我也脫了,畫面豈不是更曖昧?」
  
  才剛從鬼門關逃脫,子翎早已是一身疲憊,他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你正經點兒好不好?」她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現在我才知道,人生別過得太正經,否則像剛才要是一命嗚呼了,連想開玩笑的機會也沒——」
  
  子翎倏地摀住他的嘴,氣得皺起眉,「不准你胡說八道,你還有好幾十年可活的,知不知道?」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角親吻了一下,「早知到拿我的命能換回妳的心,我早在數年前就願意拿它來賭上一賭了。」
  
  「誰要你的命啊!你再口不擇言,我就不饒你了。」她抽回手,裹著毛毯看向窗外那片起伏的海水,不理他了。
  
  「子翎……妳終於肯原諒我了。」他從身後緊緊抱住她,下顎抵在她的腦後,聲音沙啞地說:「如果那時候妳能信任我、等我回來,然後將委屈告訴我,我倆之間就不會產生這麼多的誤會了。」
  
  她垂首不語,憶及那段往事,她仍是有些心痛。
  
  葛喬偉卻突如其來打了個噴嚏,嚇了子翎一跳,她連忙回身關切地問道:「快把衣服脫了,我把毛毯分你一半。」
  
  他撇唇一笑,眼神瞇成一個危險的弧度,「兩人裸身縮在一條毯子內,太誘惑人了,我對自己可沒信心,怕把持不住自己的慾望。」
  
  子翎的臉色泛起一陣潮紅,支吾地說:「你別想歪就好……」
  
  他搖搖頭,仍是一個勁兒地看著她微笑,沒有動作。
  
  子翎瞪著他,「你不脫是不是?那我動手了。」
  
  她已放開了一切,既已接受他、相信了他,就不想再做無謂的矜持,只見她撲上他的身便動手扒他的衣服。
  
  葛喬偉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被她撞倒在椅背上,愣了一下,突然邪惡地笑咧了嘴,癱在椅背上認她宰割了。
  
  他的天使終於降為凡人,丟開冷漠防沖的面具,對他進行「性騷擾」了!
  
  當他身上僅存內褲時,子翎卻收了手,緋紅的霞彩已自臉上蔓延至耳根。
  
  「怎麼不動手了?還沒完呢——」他微微揚起曖昧且神秘的唇角,調笑著。
  
  她咬著下唇,凝睇著他嗔怒不已,一雙粉拳因而紛紛捶落,道:「原來——你是故意的!」
  
  「不過是逗妳玩的……」
  
  葛喬偉一把攫住她的兩隻小拳頭,順勢鑽進毯子中,將她抱個滿懷。「啊——」兩人的肌膚驀然緊貼,在這狹隘的空間內卻異常溫暖,也份外詭譎曖昧。
  
  子翎整個身子被他圈在臂彎中,乳尖抵在他胸前,相互摩挲下,彼此情慾高漲,只能聽聞淺促的呼吸聲。
  
  「你把我抱得那麼緊,我快無法呼吸了。」子翎閉上眼抖著聲音說,「對看挺……無聊的,不如……不如你吻我吧!」
  
  葛喬偉面對子翎首次的索吻,心猛然狂跳著,是雀躍,也是釋懷,天使的誘惑他如何抵擋得了。印上自己的唇,他將子翎擁得更緊,她均勻的呼吸充滿了迷人的女性馨香,讓他臣服在她的柔美中,而葛喬偉精湛的吻技也將她縛於自己的魅惑情網下。
  
  彼此燒炙的熱情似潮水般湧出……
  
  他稍稍離開她,邪氣地挑起她的下巴,沉如黑墨的眼眸定定的鎖著她的焦距,「嫁給我好嗎?」
  
  「嗯?」子翎倏然睜大杏眼,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我說,嫁給我吧?」他又說了一遍,瞳眸中異常的深邃灼熱,顯現出莫測高深的詭魅。
  
  「我……我不知道……」
  
  她是不再恨他,也不再氣他,但彼此間這種迥異的關係,如何能在一瞬之間完全改變呢?太戲劇化了,她甚至不敢相信。
  
  「妳還在氣我?」笑意刷地由他臉上褪去,似有人掐住他喉嚨般,聲音變得梗塞沉重。
  
  「我不是——」
  
  「如果妳還無法原諒我,我可以等。」他緊緊抓住她的肩,眼神揉入一抹執著,神情堅若盤石、無法撼動。
  
  「喬偉……」望著他孤寂失望的眼,子翎心裡居然產生一股酸酸的味道……她心疼他。
  
  「沒關係,我不能再逼妳了,妳能不再恨我,我應該滿足了才是。」葛喬偉的眸中又重新泛起戲謔與玩笑的顏色,但看起來有些勉強。
  
  他又攫住她的柔唇,一股燃燒的熱氣在他體內聚集,急促地向外擴散,被熱情的波濤所淹沒,使他的亢奮更增幾分。
  
  他的手指愈移愈低,子翎已拋棄了所有理性的思緒,體內的狂潮甜美的悸動著,影響了她的呼吸與心跳。
  
  當葛喬偉觸及她迷人的慾望處時,手指深淺的探索讓她像是飄浮在天堂與地獄之間。
  
  「我答應你——」她囈語道。
  
  「妳說什麼?」他頓住了動作,臉上出現了狂喜。
  
  「我要你娶我、愛我……剛剛你說的那些話還算數嗎?」一股燥熱竄上子翎的臉頰。
  
  「當然算數!這輩子,下輩子都算數。」他的眼底掠過一絲柔光,覆住她的身子,由她柔軟、豐腴、溫暖的身軀上索求他要的愛,也給予他的熱情。
  
  她嬌小的身子完美的款款相迎,吶喊與呻吟的聲音充斥在這幽暗的車內。
  
  當喘息聲漸緩,葛喬偉翻身坐起,突然喊了一聲:「糟了!」
  
  「怎麼了?」
  
  「我的求婚鑽戒!妳知道嗎?我去日本開會那三個月特地挑了一枚鑽戒,打算回來就向妳求婚,哪知道……」
  
  「別說了——是我不好,誤會你,不信任你。」子翎抱住他的腰,不讓他說下去。
  
  「但是不見了!我把它放在外套裡,一直希望能遇上個好時機向妳表明,誰知道剛才我把外套給了妳,經過漲潮這一折騰,外套和戒指全不見了。」他搖頭苦笑。
  
  「我穿在身上,由於太大了,掙扎之下可能被水沖走了。」子翎解釋著。
  
  「走,我們回去把衣服換了,再立刻帶妳去挑選一個新的,我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他立即套上仍半濕的衣服,打算驅車回住處。
  
  「何必那麼急呢?」
  
  「這輩子沒任何事比娶妳更讓我心急的了。」他專情地說。
  
  「可是你母親……」子翎對她仍有一些疙瘩在。
  
  「放心,她百分之百會贊成的。」他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那你那位小情人呢?她不是你母親的最得意的媳婦人選嗎?」女人喲!有些事是到死都不會忘記的。
  
  「小情人?喔!妳是指小珊啊?」他想了半天,這才恍然明白。
  
  「瞧,你也這麼認同。」她噘起唇,露出撒嬌吃醋的小女人模樣。
  
  「傻瓜,我本就當她是我妹妹,從夏威夷回來後,我就向他表明了我對妳的愛意,她不打退堂鼓都不行。」
  
  他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又說:「早在四年前,我的心就被妳鎖住了,沒有妳專屬的鑰匙,誰也闖不進來。」
  
  子翎微愕的抬起頭,眼神波光瑩燦,「喬……我愛你,一直愛著你,你是對的,愛恨是同存的,我若不愛你就不會恨你。」
  
  「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葛喬偉將她重重的揉入懷裡,大言不慚的謔笑中出現了絲絲柔情。
  
  他也會用一輩子來證明,他對她的愛,是任何人、事、物,都無法改變的。
  
  四年的艱辛苦痛,換來一輩子的真愛互屬,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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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27 01:18:5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送我一顆戒指,  
  你說這是我倆相戀的紀念,  
  它將伴我這生這世,直到永遠,  
  而你的心早已上了鎖,  
  鑰匙就是這只戒指鎖煉, 
  只有我,能開啟呵……

  
  「奶……玩玩……」
  
  一歲多的小辰辰抓著葛母的手,搖搖晃晃地直往外拉。
  
  「辰辰乖,奶奶不去,今天是爸爸、媽媽的結婚紀念日,我這老太婆不去當電燈泡,你這個小電燈泡已經夠亮了,不需要我。」葛母親暱地在孫子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對他可是百般疼愛。
  
  或許是加上補償心態,見了他可愛的模樣,就讓她不禁想起那未出世就被她間接扼殺的孫兒,心裡又是感慨又是悔恨。
  
  「泡……泡奶奶……」辰辰不明白地歪著小腦袋。
  
  「不是奶奶,現在辰辰還小,聽不明白,記得跟爸媽出去玩要乖乖的啊!」她笑著叮囑。
  
  「辰辰乖乖。」他咧大了一張只長了四顆牙的大嘴,可愛得讓人疼入心扉。
  
  「辰,你又在吵奶奶了,該去坐車車囉!」
  
  葛喬偉一把將他抱起,又對母親說:「您真的不一塊兒去?子翎知道您吃素,已訂了您的餐呢!」
  
  「不用了,你們小倆口卿卿我我的,我去了多尷尬呀!我說把辰辰留下我看著,你們又不肯,不怕他壞了你們的玩興?」葛母曖昧地眨眨眼。
  
  子翎剛從樓上下來,便聽見她這句話,瞬間羞紅了臉蛋,「媽,我們不過是去吃頓飯,您想到哪兒去了?」
  
  「好,算我說錯話,媽只不過是希望你們無後顧之憂的去慶祝,帶著辰辰這個小搗蛋,可有你們忙的。」葛母笑說。
  
  「有他在才有意思啊!」葛喬偉自傲不已地逗著懷中的小寶貝。
  
  「車車……」辰辰已不耐煩地直往外頭看了。
  
  「去吧!路上小心點兒。」葛母笑意盎然地催促著。
  
  「媽,那我們走了,您也早點兒休息。」子翎關切地說。
  
  「我會的。」
  
  她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心頭溢滿了滿足與快樂,還好自己的錯及時打住,沒有給他們年輕人造成更多的傷害。
  
  ☆☆☆☆☆☆
  
  廣闊的海邊一望無際,這裡是他倆定情的地方,趁晚餐時間尚早,他們折轉了方向來這兒看看。
  
  「海……海……」辰辰開心地手舞足蹈著。
  
  葛喬偉抱著他,指向遠處天際的紅彩,「那個是晚霞。」
  
  「霞……」他牙牙學語著,伸長小腳直吵著要下地。
  
  葛喬偉沒轍,只好放他下地,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緊跟著。
  
  「我們還是上車吧!否則他全身都會沾上沙子的。」子翎與葛喬偉手牽著手,並肩漫步在沙灘上,看著眼前的小身影撲撲跌跌的,直覺好笑,也覺不妥,待會兒一身沙的,怎麼進餐廳呀!
  
  「說的也對。」他也笑了,趕緊追了過去。才要抱起辰辰,卻看見他從沙堆中撿起一個東西把玩著,他立即喝止,「辰辰,地上的東西不可以亂撿。」
  
  正當他打算從辰辰手中拿走時,卻愣住了。
  
  「怎麼了?」子翎發覺他的臉色不對,葛喬偉蹲身下,拾起那個東西,竟是一件已褪了色,且破損不堪的絨布盒,他急切地打開它,赫然發現那顆心型鑽戒竟然還在!雖然被海水長期侵蝕,金屬部份有些損傷,但鑽面依舊完好如初。
  
  「那是……」子翎似乎也猜到了,眼中沁出了淚光。
  
  「沒錯,那是兩年前遺失的戒指。」看見它,就讓他倆思及那次驚險的過程與兩心互屬的一切。
  
  「辰辰的……」辰辰的小小身影在葛喬偉的大腿旁爭吵著,直以為那是他的玩具。
  
  「這是你發現的,但卻是爸爸買來送給媽咪的,我們一塊兒送給媽咪好不好?」葛喬偉誘哄著他。
  
  辰辰點點頭,開心的笑了,「媽咪——」
  
  葛喬偉立即將它套在子翎的右手中指上,柔情款款地道:「明天我會拿去翻新。」
  
  子翎感動莫名,梗在喉間的聲音變得怪異,「不……不要,我要保有它的原樣,這是一種回憶,讓我想起你不惜捨身救我的情景,我不捨得將它改變。」
  
  「子翎——」
  
  葛喬偉用力將她摟進懷裡,溫熱的唇覆上她的,輾轉廝磨著,將這些年來濃郁的愛意全部獻給心愛的妻子。
  
  「親親……羞羞……」辰辰這小搗蛋還真會殺風景。
  
  葛喬偉和子翎噗哧一笑,他說:「媽說的沒錯,他還真是個大麻煩。
  
  「卻也是我們最疼愛的麻煩。」子翎響應。
  
  晚霞照映下,三人的身影交疊在一塊兒,不就代表著幸福與美滿嗎?
  
  好可愛的家庭啊……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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