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47|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樓采凝 -【冷情轉熾 (償情債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0-9-27 01:14: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樓采凝 - 冷情轉熾 (償情債之一)

為了報復,
他不擇手段的軟禁了她的人和她的心,
然後,要她情不自禁的獻上她的一切供他予取予求!
怎知,在這場邪惡的復仇遊戲與淚情難耐中,
卻摻雜了不為人知的深情與悸動,
原來,早在第一眼時,
他便將他的心遺失在她那天真與美麗的風情之中;
孰料,只是一場短短三個月的小別,
再見面,居然人事全非!
柔弱的她,竟變得歇斯底裡,
甚至有精神分裂的傾向,連他也不認得了!
他不明白,到底那三個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手腕上的那道疤,又代表了怎樣的心碎與傷痛,
而他,這個剝奪了她生存慾望的男人,
又該如何償還他給她所帶來的不幸呵……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0-9-27 01:14:55 |只看該作者
  序曲
  
  夜闌人靜,
  星星在與大地訴說情話,
  他說他愛著一個人,
  是前世早已注定,
  今生為了成就這樁情緣,
  所以要不斷尋尋覓覓……
    
  在北投街道中一處陰暗的巷弄內,有一間極平常的木造平房。
  
  此刻,房子裡頭的氣氛甚是低靡,做父親的以喝得爛醉來麻醉自己,女兒卻只能無奈地站在一旁忙於勸說。
  
  「爸,您為什麼還不把酒給戒了?它害您撞死了人啊!」陸子翎緊抓著醉意朦朧的父親,難以想像在他惹出了這麼大的事端後,他還有心情喝酒!
  
  子翔激昂的情緒仍持續加溫著,怎麼也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反正人都死了,妳現在說這些廢話又有什麼用?」陸世雄歎了一口氣,又猛然灌了一口酒。
  
  子翊出其不意地奪走父親手上的酒瓶。「您別再喝了!現在我們該想辦法怎麼去籌那筆錢賠給人家。」
  
  「我為什麼要給他們錢?大不了去坐牢嘛!把酒給我——」陸世雄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步履不穩的走向子翎。
  
  「不!您別再喝了,再說,我也不可能讓您去坐牢。我們撞死了人,不能償命,只能選擇賠錢,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您不能再藉酒逃避了!」子翎索性衝進廚房將整瓶酒倒掉,可她這樣的舉止更激起了陸世雄滿腔的怒火。
  
  子翎十歲時,母親便因絕症與世長辭,她依稀記得父親在母親生前是多麼的慈藹可親;但母親去世後,他卻全變了,變得暴躁易怒,整天埋在酒堆中,不願面對現實。十一年過去了,父親的行為,間接養成子翎冷靜不多言的個性,若非這次父親闖了大禍,她很少會多費唇舌和他說那麼多的話。
  
  「妳怎麼和老女人一樣嘮嘮叨叨的,嫌不嫌煩哪?看我今天怎麼修理妳!」陸世雄像發了狂似的拿起掃帚猛住子翎的身上掃去。
  
  就在此時,突然從未緊閉的大門外衝進來一名男子,他一把抽走陸世雄手中的掃帚,將它遠遠地扔到一旁。
  
  「葛先生?!」子翎認得他,他就是死者的哥哥葛喬偉。
  
  在父親肇事闖禍的那天,她曾與他在醫院裡碰過面,當時他整個人幾乎讓憤怒給填滿,對她及父親雖然沒有惡劣的言辭,但他冷峻嚴肅的表情、陰鷙的眸光卻令人膽寒。
  
  他今天來的目的何在?逼他們交出賠償費嗎?還是要架著父親去坐牢?區區數百萬元對「閎偉」國際集團的總裁而言,根本只是九牛一毛,為何他就不能大發慈悲的放他們父女一馬?
  
  若是父親坐了牢,她該怎麼辦?雖說兩人間的親情早已變得薄若白紙,但他畢竟還是她的父親啊!
  
  陸世雄看見他,一身的醉意竟被他那肅冷的模樣嚇跑光了,呆愕地說:「葛先生,你是來要錢的嗎?可你瞧瞧我們這棟破屋子,哪能賠得起律師所提出的八百萬哪!你就別逼咱們可憐人了。」陸世雄顫抖著聲音,剛才對子翎的跋扈氣焰早已消逸無蹤。
  
  「我找妳。」葛喬偉完全不理會陸世雄,他冷眼瞥向子翎,淡淡地說。
  
  「找我?」子翎質疑的問道。
  
  「如果妳方便,我們現在出去談。」他依然面無表情,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要談什麼我跟你談,她只不過是個孩子,你找她幹嘛?」陸世雄擔心單純的子翎會上了這個男人的當。
  
  葛喬偉瞥向陸世雄,深邃如海的雙眸暗藏著一股冰冷犀利的光芒,他冷硬道:「我不跟醉鬼說話!」
  
  「你……」
  
  葛喬偉不給陸世雄有發表任何意見的機會,逕自拉著子翎的手便跨出大門,將陸世雄錯愕的神色甩在腦後。
  
  被迫跟在他身側的子翎,面對近在咫尺的他,顯得心慌意亂,她緊揪著衣襬,忍不住抬頭問他:「你到底要跟我談些什麼?又要帶我去哪兒?」他不言不語,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當他們來到街角的大榕樹下,子翎看見一輛豪華轎車停在那兒,她甚至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聽見他冷沉的嗓音說:「進去吧!」
  
  子翔盯著車內,整個人緊張得無法動彈,連聲音都梗在喉中,「這……這不太好吧!」
  
  「雖然你們陸家欠了我們葛家一條命,但妳放心好了,我還不至於惡劣到把妳給賣了。進去吧!」由他緊蹙的濃眉看來,他似乎已有點不耐煩了。
  
  在無可奈何,又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子翎只好冒險坐進車內,葛偉喬隨即坐進了駕駛座發動引擎,直驅向霓虹閃爍的台北市中心。
  
  子翎不再說話,只敢偷覷著他的側面,發現他不僅長得好看,更令人覺得有一股神秘感,讓人難以洞悉他的意圖。她無法多想,只知窗外的景物不斷地倒退,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在一家不知名的咖啡店門口。
  
  他將車子交給泊車小弟後,領著她走進這家看起來頗有格調的咖啡館,在未徵詢她的意見下,為彼此點了餐飲。空氣中的冷凝氣氛讓她有些忐忑不安,她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般,等待他先開口說明他的意圖。
  
  「我看得出來八百萬對你們來說太苛求了。」葛喬偉開門見山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該不會真要我父親去坐牢吧?還是你想一命抵一命?」自從父親肇事後,她的神經就一直持續緊繃著,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好累,也因此情緒較為激動,措詞也變得犀利。
  
  「我不要任何人的命,只要一個公平的代價。」葛喬偉定定地看著她,黑眼灼灼地梭巡著她蒼白的面容。
  
  「代價?!你言下之意就是非得我父親坐牢囉?」子翎雙手撐著桌面微微傾身,與他面對面的對峙著,之前的緊張、怯懦及慌亂,全被他這幾句話說得煙消雲散。
  
  葛喬偉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專注的凝視著她一臉怒容,心想:這世上有膽識與他如此對時的女人恐怕就只剩下她了吧!
  
  他閒適地往後微仰靠向椅背,慢條斯理地說道:「雖然讓妳父親坐牢也是一種方法,但對我來說卻一點益處也沒有。我是個生意人,向來以利益為優先考量,所以妳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將他送進牢裡。」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子翎捺不下心中的疑惑問。
  
  「我沒有特別的要求,只要妳答應做我三年的情婦。」
  
  平地一聲雷,將子翎逼到失控邊緣,在她還來不及做出驚愕的表情時,他又開口了,「三年裡,妳的表現倘若讓我滿意的話,對於妳父親過失殺人的罪行,我將不再追究。」
  
  「你……你怎麼可以拿你弟弟的性命來當作豢養情婦的籌碼?」子翎心中的怒火陡地揚起,五官浮現驚愕的線條,對他的厭惡已毫不掩飾地流露在眉宇間。「我弟弟在生前一直希望我能盡早成家,我想,我這麼做他不但不會有意見,反而會為我祝福。」葛喬偉的目光靜靜地停駐在她臉上,微微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這和成家完全不一樣啊?」子翎語帶不悅地說。
  
  「是不一樣,不過,我可以將這當成婚前的實習經驗。現在只要妳一句話,答應還是不答應?我從不強人所難,一切決定皆在於妳。」他的話令子翎不禁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顫著聲說:「如果我答應你,你真的會放了我父親嗎?」
  
  「我答應妳三年內絕不動他。」他斂起淺笑,表情又回到原來的淡漠。
  
  「為什麼是我?」她蹙起眉,不解的問。
  
  她曾在一個財經新聞上見過關於他的報導,長相俊逸挺拔、一表人才的他,一直是商界知名的黃金單身漠,也是不少女子趨之若騖的對象,為何他會挑上她這個平凡的女人?
  
  「就如妳所說的,妳不過是我的禁臠,留與不留全在於我,比別的女人要好搞些,至少妳不會纏著我不放。」他無情的話像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葛喬偉,你的意思是等你厭煩了我,想甩開我止較容易囉?」子翎的表情佈滿了悲傷,她從沒想到自己也落得當人情婦的下場。
  
  但時不我予,上天捉弄人啊!她還沒談過戀愛呢!愛情的美麗夢想便硬生生的被他給粉碎了。
  
  「隨妳怎麼說,妳到底答應不答應?時間已經不早了。」葛喬偉冷然的低語。
  
  這算什麼?是他約她出來的,這會兒好像變成是她纏著他了!子翎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由齒縫中擠出話來,「好,我答應你。」為了父親,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啊!
  
  「那好,我給妳一個星期的時間準備,下星期我會派我的助理到妳家接妳。」這時侍者送上餐點,他又說:「就這麼說定了,趕緊吃吧!吃完後我送妳回去。」
  
  葛喬偉才拿起刀叉,子翎便忿然地說:「我吃不下,更不用你送,坐公車的錢我還有。」她一雙大眼滿含憤怒地狠狠瞪著他。
  
  「妳很倔強,卻也擁有我所欣賞的勇氣。」葛喬偉輕輕地挑了挑眉,淡漠的聲調依然不帶一絲感情。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子翎正要轉身離去,卻突然被他沉冷的聲音給喚住。
  
  「如果妳想毀了我們剛才的約定,妳儘管走人。」葛喬偉雙手抱胸,嘴角噙笑,眼神卻是冷漠無情。
  
  「葛喬偉,你不要欺人太甚!」陸子翎雙手緊握成拳,心中怒潮洶湧。
  
  她所做的一切妥協只是為了息事寧人,想不到這個男人居然得寸進尺,惡劣到了極點。她相信,如果自己再繼續待下去,鐵定會在大庭廣眾下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看得出來妳的心情很差,我們還是離開好了。」
  
  他不理會怒意勃發的她,逕自拿起帳單走向櫃檯付了帳,而後到大門外等車,他相信她一定會跟上來。
  
  果不其然,子翎含瞋帶怨地走了過來,葛喬偉性感的薄唇漾著一抹淡笑,好像在告訴她,她注定是他的囊中物,逃不了的。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0-9-27 01:16: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從遠處傳來,
  一聲強過一聲,  
  是妳在叫我嗎?  
  今生今世不變的戀人喲!  
  只是,  
  為何始終不見妳尋覓的身影?  
  害我頻頻望穿秋水……

  
  「閎偉」乃享譽全球,擁有國際最頂尖設計群的服飾集團,由老總裁葛易豐創立至今,已長達近三十年的歷史,其知名品牌「諾瑟」,在服裝界擁有數十年仍屹立不搖的地位。
  
  五年前,葛易豐因病去逝後,閎偉集團便由長子葛喬偉接管,在他經管的這些年來,他一反以往保守的政策,改以大膽先進的作風,將閎偉領向更輝煌的境界。
  
  如今,葛喬偉可以說是擁有了一切,唯獨缺乏一份他隱藏在心底的愛戀;想起這三年來憂心抑鬱的生活,他不禁自歎都是自己作繭自縛。「近來老發現你在發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葛喬偉的同窗好友,也是他事業上的左右手石強推門而入,就看見站在窗邊神遊的葛喬偉。
  
  葛喬偉開聲回首,半瞇著眼說:「石強!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按照預定行程應該是明天,但香港那邊的事我已經完全處理好了,留在那兒也是無聊,不如早點回來見你。」石強對他眨眨眼,露出俏皮的一面。「曾幾何時,你會主動想念我了?」葛喬偉坐回小牛皮椅上,對著他露出一抹淡笑。
  
  「拜託!我哪是想你啊!在香港待了整整一個月,整天忙著服裝秀的事,連飯也沒好好地吃一頓,我可想死了咱們台灣的小吃。」石強踱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坐下,眼神不停地斜睨著他。
  
  還記得一個月前葛喬偉還是精神奕奕的,怎麼今天一見,卻變得如此憔悴?「多虧你了,我由報上得知,香港的一些政要、影視名人,都對我們公司這次展出的服裝非常讚賞,可見你辦得很成功。」
  
  「可惜的是,服裝秀再怎麼成功,也沒辦法解開你緊鎖的眉頭。告訴我,是不是她又闖禍了?」
  
  石強跟著他這幾年,多少知道他的心事,除了那個叫陸子翎的女子外,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這個商場上的不敗將軍變得如此頹喪。
  
  「三年的期限將屆,我不知該不該覆行約定龔她走?」葛喬偉的眸中蒙上一層陰影,他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她現在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放她走,她能上哪去呢?該不會是你厭惡她精神不穩定,所以打算……」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這種人嗎?」葛喬偉憤怒地站起身,眉頭揪得死緊。
  
  「既然不是,那你又何必煩心?當然啦!我也不希望你終生守著一個瘋子,但是逼瘋她的可是你們葛家啊!」對於石強而言,這還是他頭一回對葛喬偉出言不遜。一直以來,葛喬偉都是石強學習的榜樣。從小就是一名孤兒的石強,嘗盡人生的苦澀,直到高中時期認識了葛喬偉,才從他那裡得到了難得的友誼,那時他才明白,貧賤和富貴仍可在同一條並行線上立足的。但就在三年前,他知道葛喬偉以一種不入流的方法騙了一個女孩子的身心後,便發覺他對這個哥兒們愈來愈不瞭解了。
  
  「我曾經懷疑她的瘋病是裝出來的,而且真切的希望的確是如此。」葛喬偉咬緊牙根低喃著。
  
  「然後,你就可以因此而撇清自己曾做過的錯事,也不必再內疚嗎?」
  
  葛喬偉歎了口氣,再次走向窗前,遙望底下的車水馬龍,輕輕地說:「你是我多年的知己好友,別人可以誤解我,但我不希望你也是。我知道你一直對我當年那個荒唐的做法有所不滿。事實上,我的確也後悔了!可是,當初我就是無法放開她!從我在醫院裡看見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認定她是我的女人,甚至是……妻子。」他深邃的五官上難掩一絲惆悵。
  
  「既然如此,你就不該用這種消極的手段綁住她。」
  
  「你也清楚我和喬林的感情一向深厚,他的死帶給我很大的打擊,所以,我恨那個撞死他的人,偏偏那個人又是子翎的父親,你教我如何是好?」他苦笑道。
  
  「但錯不在她,而且,既然你要了她,就該負起照顧她的責任,何苦在留與不留之間苦惱呢?」石強不解地說。
  
  「我說過,我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你為何還要誤解我?」葛喬偉的口氣滿是失望。
  
  石強聞言,不作聲的瞅著他,梭巡著他臉上那抹一反冷靜的激動。
  
  「是她父親,他拿著三年前我和子翎所立下的合約向我要人,就算我想留她,又能怎麼辦?」他咬牙切齒地反問石強,混亂的心情始終無法平靜。石強聞言也變得沉默。他怎會不知道葛喬偉這些年來也是受盡苦頭,他一方面得應付自己的母親,另一方面得照顧精神失常的情婦,就算是超人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啊!
  
  說起葛喬偉的母親,石強也只有苦笑的份。葛母是一位很傳統的婦女,年輕時候將生活重心全擺在丈夫身上,葛易豐去世後,她傷心消沉了好一陣子,然後將一切希望轉移到兩個兒子身上。
  
  大兒子葛喬偉向來獨立自主,從不用她煩心,但小兒子葛喬林從小身體就差,不時病痛,也因此,葛母便將大部份的心力都放在他的身上,所以,葛喬林的死才會讓葛母傷心欲絕,只差沒衝到陸家將肇事的陸世雄給千刀萬剮。
  
  不可諱言的,子翎當初對葛喬偉的提議的妥協,不只是給她自己來了一連串的悲虧,也讓葛喬偉的生活陷入混亂。
  
  「那你打算怎麼做?」石強收起飄浮的思緒,想了許久,還是開口問了。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葛喬偉無力的回答。他縱橫在商場上這麼多年,從不曾被任何逆境給打倒過,可現在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六神無主。
  
  「不如你就故計重施吧!」石強建議。
  
  「你的意思是?」葛喬偉倏地轉回頭看著他。
  
  「當初你不是利用八百萬來逼迫他們就範嗎?這次你也可以同樣拿錢來收買陸世雄,我想,以他那種貪財的本性,一定會答應的。」石強聳聳肩,他所能想到的辦法也只有這樣了。
  
  想不到葛喬偉卻搖搖頭,低哼一聲,「你以為我沒試過嗎?但陸世雄近年來變了許多,錢已經打動不了他。」
  
  石強看著葛喬偉,可以想像葛喬偉此刻的心情有多糟,但他也只能說:「事到如今,一切只能順其自然,如果你們有緣份,一定會在一起的。」
  
  葛喬偉沒有回答,只是冷漠如昔,讓人摸不清他心裡的想法。
  
  ☆☆☆☆☆☆
  
  台北市郊的一棟別墅內。
  
  「陸小姐,妳快開門啊!我好將飯菜端進去。」老僕人王嫂的催促聲在門外響起,「陸小姐,妳快開門啊!再不開門,飯菜都涼了!」
  
  王嫂在許久得不到響應下,只好搖搖頭端著餐盤又下樓去了。
  
  房內的一隅,蹲著一個小女人,只見她抱著雙臂,全身抖瑟的看著地面,微顫的唇間輕輕呢喃著,「不要罵我……我不會開門……不要……」隨著她輕淺的聲音,眼中的淚水無法控制的淌落在面頰上,讓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孤單,可憐、無助。
  
  淚液停歇,天色也轉暗,未點燈的房內漆黑無比,子翊無神的雙眼瞟向窗外,出神的看著點點閃爍的街燈。她想看得更清晰,於是站起身慢慢靠向窗口,竟發現窗外的籐蔓已攀爬上窗欞,遠處的籐上長了幾朵小白花,讓子翎看得有些癡了,她突然對小花展開笑靨,伸手想去撫觸它。
  
  但距離太遠,她只好將整個人趴向窗框,以便能構到它。小花綻放在她手指前三公分處,她拚命地伸長手,卻仍是觸摸不著,最後,她索性搬了一張板凳,跨上後,她幾乎整個人都懸在窗外了!
  
  正當她因摘下小白花面驚喜之餘,卻一個重心不穩,差點翻落而下,幸好有人及時抱住了她向外跌去的身子。
  
  「妳在幹嘛?妳知不知道這裡是二樓,掉下去不死也會要了妳半條命。」葛喬偉緊緊地抱住她的大腿,將她慢慢的拖進房間,當他看見她委屈哭泣的小臉時,所有指責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為何她總是以這種會讓他愧疚的眼神看著他?幸好他在半途發現忘了將房間鑰匙交予王嫂,立刻趕回來,否則她不知又會闖下什麼讓他承受不住的禍事!
  
  他將子翎放回地上,順手開啟電燈,看見她手中還緊抓著那一株差點要了她命的小白花,不禁濃眉緊蹙,「妳能不能清醒一點?不要再裝瘋賣傻了好不好?妳何苦拿自己的性命來報復我?」葛喬偉用力握住她的肩,像發了狂似的怒吼著,壓抑多時的情緒頓時爆發。
  
  子翎愣愣地望著他,張著清純無害的大眼,笑說:「你看,是小白花耶!好漂亮喔!」
  
  「陸子翎,求求妳不要再以這種方式來折磨我行不行?妳到底要我怎麼做妳才願意恢復正常呢?」葛喬偉倒退了一大步,神情間滿是苦楚。
  
  與她在一塊兒三年了,她瘋的時間就有近三分之二的時間,教他如何承受?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嗎?懲罰他的恣意妄為、一意狐行?
  
  「你說什麼?對了,小花需要澆水,不然它會死的。水……水在哪裡?我要去拿水。」子翎像個開心的孩童,逕自在房裡梭巡著。
  
  「妳就只知道花需要灌溉、需要水份,那我呢?妳又該拿什麼來灌溉我、滋潤我?為何妳就那麼吝嗇得不給予我所想要的愛?」他眼中飛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對著她痛苦的低吼。
  
  子翎纖弱的身子顫了顫,秀眉緊蹙,被他兇惡的摸樣給嚇回到角落去,她無助的蹲在地上,頻頻顫抖著,手裡的小白花也在她的無意識下被捏得粉碎。
  
  「妳又在逃避我了,這就是妳唯一的辦法嗎?非得要時時刻刻提醒我,是我害了妳的一生,讓妳變成這副模樣!難道這些年來我所付出的就真的只是白費力氣?」葛喬偉看著她那雙他向來最喜歡的翦水秋瞳,然而此刻它卻充滿了殺傷力,那飄浮的眼神就像一把尖刀,冷冰冰的插進他的心口,讓他連喊疼的機會都不給!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和自己的情緒,好半晌才搖搖頭問道:「王嫂說妳還沒吃晚飯是嗎?」
  
  子翎怯怯地看著他,覆誦著他的話,「晚……晚飯……」
  
  「對,是晚飯,妳還沒吃吧?我正好也還沒吃,我陪妳一起吃。」他慢慢地走向她,拉起她的手,指腹不經意地碰觸到她手腕上的一道傷疤,他記得那是一年多以前她割腕自殺所留下的痕跡。
  
  他還記得那時他出國忙著「諾瑟」在日本的服裝秀,並為走秀的模特兒們做最後叮囑,因為那可是攸關閎偉在日本發展的重要表演。
  
  但為何三個月後,當他回國時卻已人事全非?子翎變得歇斯底里,常常不發一語,問母親,她老顧左右而言他,他直覺此事必有蹊蹺,而且絕對和母親有關,但他卻不知該從何追查起。
  
  如今,子翎雖然沒有以往的憤世嫉俗,但她那恍惚的眼神、無助的模樣,無不像箭簇般,一支支射進他的胸口,讓他的心汩汩的滴著血。
  
  「還有沒有感覺呢?」他以粗糙的手指輕輕劃過那道疤痕,心疼的問。
  
  「疼,好疼……」子翎連忙抽回手,瞪著那道傷疤,喃喃地念著。
  
  「對不起,子翎,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當初我的固執和自私竟會帶給妳這麼大的傷害。妳想回家嗎?如果妳父親要帶妳回家,妳願意跟他回去嗎?」葛喬偉緊緊地摟著她。
  
  「回家……我可以回家嗎?」她怯怯地問。
  
  葛喬偉痛苦地點點頭,「如果妳想,我沒理由再強迫妳留下來。」
  
  「回家,我要回家……帶我回家……」子翎突然瘋狂地嚷著。
  
  她開口閉口都是「回家」,激得他都快要發狂了!「為什麼?為什麼妳就是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就連一分一秒也不願意施捨呢?」
  
  「不要……不要,不要再罵我了,我好怕,不要——」子翎連連後退,直到背脊抵到牆壁,身體還不停地抖瑟著。
  
  葛喬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凝視著她的目光如火炬一般,「為什麼要怕我?自從妳來到葛家以後,我從未對妳說過一句重話,妳為何要怕我?又為什麼妳會在一夕之間瘋了、傻了?這是妳想離開我的手段嗎?我受夠了!」
  
  他狂暴粗悍地吻住她,企圖從她口中找到一絲絲愛的感覺,以慰藉他亟需救贖的心,她的唇柔軟甜美地一如往昔,卻也同樣的冰冷無情,從不曾為了他而主動開啟,她總是將他視為敵人、視為對手,這教他情何以堪?
  
  「答應我,我要妳發誓,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他稍稍抽離身子,從她眼神中尋找著他所要的保證,然他那撕心裂肺的要求卻也嚇壞了子翎。
  
  「你好可怕!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子翎抱緊自己,一直往牆角退去,似乎又回到先前的失神狀態。
  
  葛喬偉整個人傻住了,他終於明白,他的天使永遠無法擺脫夢魘,因為他就是那個傷害她最深的狂魔啊!
  
  「別這樣,是我不好,我們去吃飯吧!」他軟聲呢喃著,走近她一步,但子翎卻害怕的整個人蜷曲得更緊,瞳眸中流露出更深的駭意。
  
  「妳怎麼又不說話了?是不是我剛剛嚇到妳了?」葛喬偉恨死自己的鹵莽了,他不該忽略她的病情,還惡意地在她面前咆哮,他真是該死!
  
  這回他主動興她保持距離,不再因為自己的接近又嚇到了她。
  
  「別凶,別對我凶好不好?」子翎膽顫地看著他,囁嚅地說。
  
  「好,我答應妳不會再對妳凶了,我會克制自己不再亂發脾氣,妳也別再跟我嘔氣了,好嗎?」葛喬偉試著上前一步,發覺她沒有再排斥他,才完全放下心來。
  
  這一年多來,他實在是累壞了,更苦於自己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讓子翎不再逃避他,也氣自己老是控制不住火爆的脾氣做出一些會嚇壞她的舉止。
  
  「吃飯去吧!別再想了,把我當朋友看,妳就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了。」要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正視他所付出的感情,無異是緣木求魚,他已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要她不再排斥他、不再畏懼他就夠了。
  
  「吃飯,然後回家?」子翎的語氣充滿了渴求。
  
  葛喬偉聞言,忍不住重重地閉上眼。她還是堅持要離開他啊!「我們先去吃飯,過幾天我就會送妳回家。」葛喬偉淡淡的說著,然心中的苦澀只有自己明白。
  
  「可是……可是我爸爸是個酒鬼。」子翎秀眉輕蹙,但這句話卻帶給葛喬偉莫大的驚喜。
  
  「妳說什麼?妳記得妳父親了?」他又向前跨了一步,拉近彼此間的距離,眼神灼亮地問著。
  
  子翎抬起疑惑的眸子,狀似不解地道:「你說什麼?我記得我爸爸呀!可是……可是好像又不太清楚耶!」
  
  「夠了,這樣就夠了,表示妳有進步了!」葛喬偉說不出梗塞在心裡感覺的是什麼,是開心嗎?但她就要離他而去了,這開心終究是會變成愴然。
  
  葛喬偉掏出一直帶在身上的一隻絨布盒,打開它,一顆燦亮的鑽戒赫然映入眼簾,不知何時他才能親手獻給她,而她也懂得接受?
  
  他心目中的天使啊!要他如何做才願意降臨到他的身邊,不再躲藏、不再偽裝?
  
  ☆☆☆☆☆☆
  
  閎偉集團每隔兩周都會在總公司舉辦一次成果發表會,該會議均由總裁葛喬偉主持,並驗收各部門的工作績效。
  
  今天正好是五月份的第四個禮拜六,整個集團的設計群都參與了這次的會議,好為接下來的秋季發表會揭開工作序幕。
  
  「諾瑟」向來都是閎偉集團內最強而有力的品牌,然而,隨著時代的演進,社會的變遷,以及競爭對手日漸增加和強大的趨勢,光靠一個品牌,已無法在市場上佔有絕對的優勢,必須不斷的開發新形象與產品,好適應各方的需求。
  
  也因此,閎偉集團各主管人員在得到共識後,已積極開發第二個品脾,經過數月的努力,各組的設計成果即將展現。
  
  討論聲在會議室內沸沸揚揚地傳開,就在這重要時刻,意外的一通電話將葛喬偉拉出會議室。
  
  「林秘書,妳說什麼?陸小姐不見了!」聽到林秘書的傳話後,葛喬偉只覺一陣青天霹靂,雙唇憤怒的緊抿著。
  
  「是的總裁,剛才王嫂來電,是她親口告訴我陸小姐不見了。」林秘書唯唯諾諾地說著,委屈的暗想,自己只不過是傳個信兒,為何總裁要用這種凶神惡煞似的眼光看她?她還真冤枉啊!而且,那個陸小姐又是誰呢?
  
  「妳說是王嫂打電話來的?」在葛喬偉向來冷漠的眸光裡出現一道狂烈的火花,他懊惱的低語:「怎麼可能?她從來不敢私自離開家門的。」
  
  「是啊!總裁要是不放心,可以打電話回去問問。」林秘書戰戰兢兢地回答,總裁這狂怒的神情她可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不,我看我還是回去一趟好了。麻煩妳告訴石先生,由他代我主持今天的會議。」話語方落,他便像箭般急忙衝了出去。
  
  他先是打電話回去向王嫂詢問詳細的情況,然後便幾乎像發了瘋似的開著快車在街上亂竄,只要看見類似子翎背影的女孩,他都會迅速停車上前探看,也因而囀壞了不少人。
  
  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住家附近五公里內的街道幾乎被他尋遍了,就是怎麼也看不到子翎的身影。
  
  最後沒辦法,他只好折回別墅等待,希望有善心人士發現她,將她送回。
  
  王嫂一開門,看見一身狼狽的葛喬偉,不禁嚇了一跳,「少爺,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去幫你放洗澡水,你梳洗一下吧!還是你想吃點東西呢?」
  
  「不用了,王嫂,我吃不下。」他扯鬆了領結,走進屋內,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那我幫你去放水——」
  
  「不,我只想靜一靜,妳下去吧!」葛喬偉閉上眼,深邃的五官上佈滿疲憊的線條。
  
  子翎啊子翎,妳這個已折了翼的天使,為何還要迫不及待的飛出我的世界呢?難道我所做的努力妳一點也體會不到?他在心中悲傷的吶喊著。
  
  葛喬偉心痛地閉上眼,雙拳握緊,向來訓練有素的鎮定也在時間的流逝中,一點一滴消失殆盡。
  
  不,他不能再等了!他一想到精神狀況不太穩定的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某個陌生的地方……他就覺得坐立難安。
  
  正當他失去耐性地衝到大門口時,屋內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他的心陡然狂跳了一拍,連忙折返,接起電話,「喂!我是葛喬偉。」
  
  「你就是葛先生嗎?令夫人現在在我這裡,她很好,你不用擔心。」話筒的另一邊傳來一位陌生女子的聲音,雖然葛喬偉不認識她,但她的話宛如鎮定劑般,將他憂鬱躁悶的心情瞬間撫平下來。
  
  「小姐,請問妳是?」葛喬偉禮貌性地問道。
  
  「我叫李玉媛,是一位心理醫師,剛才在路上發現令夫人不小心被車撞了,所以我就將她送到醫院——」
  
  聽到子翎竟被車撞了,葛喬偉立刻擔心的截斷她的話,急促地道:「妳說什麼?她被車撞了!妳剛才不是還說她很好嗎?」
  
  「葛先生,你別慌,她是被車撞了,不過只是皮肉傷,現在已無大礙,你大可以放心。」李玉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她發現這位男子還真是愛他的妻子,不過,她也發現他的妻子在精神方面似乎不太正常,否則他也不會在她身上放置聯絡名牌。就拿現在來說吧!她只是呆愣地坐在一角,不發一語,也毫無反應,真是可惜了她那足以迷倒任何男人的絕美外貌,想到她的丈夫能不嫌棄她的病情,且還能這麼愛她,真是令人感動。
  
  「李醫師,李醫師……」
  
  話筒那端葛喬偉心急如焚的聲音將她喚回了現實中,她立即響應道:「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我是說,我現在能去妳那兒接我太太回來嗎?」葛喬偉很有耐性的重複一次。
  
  「當然可以,我的地址是……」李玉媛非常詳盡地說出自己的地址,還熱心地將重要路標告訴葛偉喬,讓他能盡快的到達。
  
  葛喬偉忙不迭地拿起筆迅速記了下來。「謝謝妳李醫師,我馬上過去,麻煩妳再照顧她一會兒。」
  
  「你放心,不過,我想知道令夫人的名字,因為不論我怎麼問,她就是守口如瓶,防我防得緊呢!」她刻意不將子翎怪異的行為說出,她想,如果葛喬偉願意,他自然會告訴她。
  
  「她叫陸子翎。」隔了一會兒,葛喬偉才又說明,「她的精神狀況不太穩定,如有騷擾之處,還請見諒,我馬上到。」
  
  掛上電話後,葛喬偉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急切,像旋風般掃出了大門。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0-9-27 01:16: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迷路天使  
  妳的眼晶瑩剔透,  
  不含一絲塵世間的愛怨情愁,  
  是落入凡間,  
  尋不到回家之路的天使嗎?  
  還是上天憐憫我無愛絕望的心,  
  賜給我妳純稚的容顏……

  
  「妳能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在等待葛喬偉到來的同時,李玉媛試著與子翎溝通,她輕挽著子翎的手,輕柔地問著。
  
  子翎那迷惘的眼神看著她,對她有一種陌生的距離感,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傻傻的看著、凝視著,驚懼的模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楚楚可憐。
  
  「既然今天我們有緣碰面,就表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妳不用害怕。」李玉媛漾出燦爛的微笑,看著子翎的雙瞳,直覺她需要她的幫助。
  
  她是一位心理醫師,自然看得出她的不對勁,但如果真要治療,亦非一朝一夕可成,她需要子翎的配合,或許等她先生到了之後,她可以跟他商量看看,她實在不忍心見像她這般柔美漂亮的女孩子就此懵懂恍惚的過一生。
  
  子翎依然用一種戒慎的眸光看著她,只是眼中的懼意已然稍褪,不再有原來那種驚駭的神色。
  
  李玉媛接著又問:「看樣子,妳很容易害怕,能不能告訴我妳在怕什麼?」
  
  「怕……怕什麼?」子翎歪著腦袋,想了想,而後漾出一抹純真的笑。
  
  「對,告訴我妳在怕什麼,我才能幫妳啊!」李玉媛微笑地哄著她。
  
  「他們……他們都好可怕,我不喜歡他們。」子翎臉上的笑意突然褪去,換上一種驚怕摻雜著愁苦的表情,似乎此刻思緒正陷入她痛苦的記憶中。
  
  「他們是誰?」李玉媛緩緩地引導著她,希望她能說出心裡的癥結。
  
  「誰?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子翎神情恍惚,一會兒倉皇無措,一會兒情緒激動,最後又回到原先那種迷惘的模樣。
  
  李玉媛緊顰著雙眉,心想:「要讓她說出這段往事可能還得費上好些心思。」像個謎團般的子翎已深深引起她的興趣,且發現自己對她的好奇已是欲罷不能,即使分文不收,她也決定要將她的病醫好。
  
  憑她行醫多年的經驗判斷,子翎的病情並不嚴重,她只是封鎖了自己的心靈,不讓別人跨進一步,而她自己卻在那小小的象牙塔內掙扎求生,以致痛苦不堪,如果能讓她說出心底的鬱結,她的病應該能夠痊癒。
  
  「鈴……鈐……」
  
  門鈴聲乍然響起,李玉媛知道是子翎的先生來接她了。
  
  起初,她以為他會是一位凶神惡煞般的男人,否則怎麼會將子翎逼到這種心靈的死角,然而,經過剛剛在電話裡的一番交談,便消弭了她先入為主的觀念,那位葛先生說起話來溫和有禮,應該不是那種會虐待妻子的人才是。
  
  李玉媛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果真是個俊逸挺拔、器宇不凡的男子,雖然他的髮絲有些凌亂,表情帶點疲憊,但仍無損他英氣逼人的氣勢。
  
  「請問妳是李醫師嗎?我是子翎的先生。」既然對方一開始就誤會了他與子翎的關係,那他乾脆將錯就錯。
  
  「你是葛先生吧!我是李玉媛,請進。」李玉媛讓開身,讓葛喬偉走了進來。
  
  當葛喬偉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子翎時,立刻衝過去緊握住她的雙手,「子翎,妳為什麼要亂跑呢?知不知道妳把我給嚇壞了!我就算是有幾斤的膽子也經不起妳這樣的折騰啊!」
  
  子翎因他激動的言詞、多變的表情而有些害怕,一雙求助的眼光直瞟向李玉媛。
  
  「葛先生,別這樣,會嚇到她的。」李玉媛將子翎護在臂彎中,輕輕安慰著她。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他深吸一口氣,好平撫焦躁不安的心,然後開口輕柔的說:「子翎,我是喬偉,特地來接妳回家的。」葛喬偉眼神如炬,那失而復得的喜悅毫不掩飾地流露在臉上。「你是喬偉?你要帶我回家?」子翎眨眨眼,專注的看著他,像是在尋找著對他的熟悉感。
  
  「對,我們回家去吧!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亂跑了,好不好?」他溫言軟語的安撫著她。
  
  李玉媛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們,突然插了一句話,「葛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談一談,能不能打擾你幾分鐘?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到那兒去談。」她看了屋角的餐桌一眼。
  
  葛喬偉點點頭,轉首對子翎說:「妳乖乖坐一會兒,我馬上就來。」見子翎毫無反應的玩著自己手腕上的鏈子,他實在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只好拍拍她的手背,起身跟著李玉媛來到餐桌前。
  
  「葛先生,我想你應該清楚子翎的病情吧?」李玉媛已將子翎視為自己的朋友。所以便直截了當的喚她的名字。
  
  葛喬偉點點頭,歎了口氣才說:「我想,任何人都看的出來她病得不輕,我也曾請精神科的醫生為她診治,可是他們都堅持要她住進醫院裡,但我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住在陌生的地方,所以治療的事也就這麼延誤了下來。」葛喬偉雙手揉著額角,神情滿是懊惱。
  
  「難道你沒想過她或許不是精神病,而是一種自我逃避的現象呢?」
  
  李玉媛的這句話猛地扎進了葛喬偉的心坎,他面帶愁苦地說:「她的自我逃避等於謀殺了自己,妳看她那副樣子,和精神病有差別嗎?我又何嘗不知道她在逃避,可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面對現實?」
  
  「我是一位執業的心理醫生,我想我可以幫助你,雖不敢保證效果是百分之百,但我絕對會盡力而為。」她終於說出她的想法。
  
  「妳的意思是?」葛喬偉心生一絲希望。
  
  「我說我願意幫她,就是不知道你放不放心將子翎交給我?」她真誠的說。
  
  「妳真的願意?那太好了!我一直希望給她找個醫生,又不希望她去住院,為了這件事,我真是傷透了腦筋。」
  
  「這是我的名片,你先將子翎帶回家去,等她的情緒較平穩之後,你再打電話給我,我就會盡快安排時間去看她。」
  
  李玉媛走回客廳,由茶几上拿了一張名片給葛喬偉。
  
  「謝謝,那一切就麻煩妳了。」葛喬偉將子翎扶起,再次與李玉媛道聲謝後。兩人才一塊兒返家。
  
  ☆☆☆☆☆☆
  
  在車上,子翎一直保持緘默,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胡言亂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神情充滿好奇。
  
  葛喬偉這才驀然發現,自己似乎已許久沒有帶她出外兜兜風了。「想不想去哪兒逛逛?我可以帶妳去,或是妳想吃些什麼?」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回答,但葛喬偉還是試著一問。
  
  「我想去有水,還可以看到天的地方。」她突然傻笑著說。
  
  葛喬偉陡地愣住了!他有多久沒有聽她說過這麼「正常」的話了?「妳的意思是想去海邊嗎?」他又問了一遍,微揚的語調裡儘是喜悅與驚訝,因為他的天使終於願意和他這個凡夫俗子溝通了。
  
  「水,我想看水……」子翎哀求似的聲音深深的打動了葛喬偉的心,他迅速將方向盤一轉,直往近郊的海邊急駛而去。
  
  此刻已近黃昏,遠方幾朵浮雲漸漸隱去,微淡的霞光緩緩映照著大地。葛喬偉想像著當金色的霞影反射在海面上時,那種燦爛耀眼的景象,子翎一定會喜歡的。
  
  「我這就帶妳去海邊,晚餐時間也快到了,想不想吃些什麼?我們可以買著到那兒一塊兒吃。」他嘴角綻放著笑容,想不起來自己已有多久不曾這麼快樂了。
  
  「吃……吃鴨掌、豆乾還有烤玉米——」說著說著,子翎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葛喬偉又是一陣錯愕,她居然能一下子講出這麼多零嘴的名稱!
  
  近距離下,他發現她眼尾唇角都溢滿愉悅的笑意,想不到一次簡單的看海計畫,竟能買到她難得的歡笑。
  
  「好,我們這就去買鴨掌、豆乾,還有烤玉米。」葛喬偉的眼神專注於前方的道路,突然不敢看她的笑容,就怕那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沿路買了許多吃食,不一會兒工夫,他們就到了海邊,在紅霞的照映下,海面像極了夕陽下的金黃色麥田,閃閃發亮著。
  
  子翎的眼神隨著海波蕩漾,露出了興奮至極的神采。「有水,有水!」葛喬偉尚未將車子停穩,她已迫不及待的拉開車門,迅速衝了出去,直往海的方向狂奔。
  
  她這樣的舉動簡直嚇壞了葛喬偉,他趕緊下了車急追數步,這才將她衝動的步伐拉住,心急的吼道:「妳這是在幹嘛?那雖然那是水沒錯,卻是深不見底的海耶!妳這樣盲目地衝過去,有多危險妳懂不懂?」
  
  他嚴肅的表情與聲調幾乎嚇壞了子翎,只見她用雙臂抱緊自己,蹲下身,臉上也不再有興奮的表情,緊咬著下唇說不出半個字。
  
  葛喬偉心想,他八成是又嚇到她了!
  
  「別怕,我只是一時情急,所以說話重了一點,妳別生氣了好不好?」他溫柔的安撫著她。
  
  此刻,海灘上的人影漸稀,獨留下幾個學生似的小小人影在遠處撿著貝殼。
  
  葛喬偉索性將她抱起走向海灘,並將她放在沙准上,與她並肩席地而坐。
  
  他一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的小腦袋枕在他的肩上,眼光投向已呈昏暗的海面,柔柔的說:「不要去涉險,我們在這裡一樣可以欣賞妳喜歡的海和遼闊的天空,不是嗎?」
  
  子翎緩緩地從他的肩窩抬起頭,他的話溫暖了她的心,也撫平了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恐懼。
  
  「子翎,為我打開心扉好嗎?告訴我妳要的究竟是什麼,不要再讓我一個人擔憂的胡思亂想了,好不好?」
  
  他看著她那無邪的臉孔,時間彷彿回到從前——子翎剛成為他情婦的那一年,他就曾帶她來海邊度假,過了幾天「相敬如冰」的日子。
  
  他知道那時候她是恨他的,因他的獨裁、他的自私逼迫著她,讓她無法心甘情願的委身於他,但之後,他盡可能的改變作風,更以愛她的心軟化了她的仇視,讓她接納自己。
  
  好不容易一切有了進展,卻在他出國短短的三個月中,人事全非!突來的巨變,哪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你說什麼?看水嗎?它真的好漂亮……」子翎一臉雀躍的表情,根本不曾察覺葛喬偉滿腹的沉重心情。
  
  葛喬偉深呼吸了一下,突然將她摟進懷裡,深深地封住她的唇,他不想聽她的瘋言瘋語!
  
  這時海邊已無人跡,原東那頭的幾個學生也都一一散去,只剩下心事重重的葛喬偉及天真爛漫的子翎。
  
  「不要……」子翎驚呼的聲音陡地被他吞噬,葛喬偉卻絲毫不覺,他已完全沉溺在吻她的美好感覺中。
  
  他心裡知道,這麼做只會嚇壞了她,但此刻,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更支配不了自己的行動,他瘋狂地想要她,而且不僅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
  
  自她生病之後,她就開始害怕他的觸碰,只要他褪了她的衣、撫觸她的肌膚,她總會驚恐的吼叫起來,彷彿他是個要強暴她的衣冠禽獸。難道她已忘了他們過去那段纏綿的愛戀、心靈相契的喜悅嗎?
  
  她的唇吻起來豐潤甜蜜,每每都令他放不開唇,只想汲取得更多。他是一個三十一歲的成熟男人,卻在過了一年多的和尚生活之後,沉寂已久的慾望竟因為觸碰她而一觸即燃。
  
  當他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胸部時,子翎驚愕地倒抽了一口氣,連忙反咬了他一口。
  
  該死的!葛喬偉以手背用力抹了一下嘴,看著子翎那佈滿懼意的雙眼,痛苦的神色染上臉龐,「子翎……妳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
  
  子翎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依然逕自低泣著。
  
  看見她難過的模樣,他忍不住自責的道:「對不起,子翎,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他狠狠一拳擊在沙灘上,低頭生著悶氣。
  
  「你……你流血了。」子翎愣愣的看著他的唇角,哽咽地說。
  
  「哼……這點血算什麼?淌在心中的血才是我真正的致命傷。」葛喬偉將一隻手遞到她面前,「如果妳還當我是朋友,就把手交給我,我們回去吧!」
  
  子翎卻搖搖頭,看著擱置在一旁地上的那堆零食,說:「看海……吃束西,我不想走。」
  
  葛喬偉瞇起眼搖頭道:「夜已深,這裡只剩下妳和我,在這麼浪漫的氣氛下,我實在沒有把握能克制自己的慾望,只怕會做出傷害妳的事,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子翎似懂非懂地看著他,然後,拿出身上的手帕擦拭他唇角的血跡,「流血好痛,真的很痛……」
  
  她的眼瞄向自己的手腕,以往流血疼痛的記憶似乎又重回腦際,手也因而微顫著。
  
  葛喬偉霍然捉住子翎的手,眼神冷峻銳利,「別再看了,它只會讓妳想起難過的往事,既然妳不肯說出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就不需要再回顧了。」
  
  她無語的凝視著他深情的笑,收回手後,便拿起一旁的鴨掌開心地啃了起來。
  
  他的神情滿是惆悵,只好凝視著前方黑漆漆的海面。
  
  「你也吃嘛!」子翎溫柔帶笑的眼瞇成一條縫,她將已啃了一半的鴨掌放在他的手上。
  
  他就著她啃過的地方咬了下去,鴨掌上殘存著她齒間的馨香,原本沉靜的心又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他暗自咬牙,氣自己的意志力竟如此的薄弱。
  
  「子翎,我們真的該回去了,而且天已黑,也起了夜風,妳衣服這麼單薄,絕對是挨不住冷的。」炎炎夏日天,海風的清爽剛好能舒解燠熱,使他那些可笑的逃避理由,變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不要,我不要!風好涼,好舒服。」子翎突然站起來,在寬廣的沙灘上轉著圈,她仰起小臉迎向晚風的涼意,那自然純真的美麗再度勾起葛喬偉蠢動的心,這麼簡單的舞蹈動作,在此刻對他而言,無非是充滿挑逗的風情。
  
  「來跳舞好不好?一起跳舞嘛!」她轉到他身旁,將他拉起,一塊兒在沙灘上奔跑跳躍,那輕盈的笑聲再度激起了葛喬偉心底深處的熱情。
  
  他明白子翎學舞多年,有非常好的舞蹈基礎,但自從與他在一起之後,她便不再跳舞了,想不到隔了三年,她的舞姿仍是這般優雅,讓他看得不禁心醉神迷。
  
  「休息一會兒吧!妳這樣會累壞的。」葛喬偉掙脫她的手,只因她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誘惑著他,擾亂他的意志力,而他既然曾答應她不會逾矩,就不能言而無信的做出傷害她的事。
  
  子翎不理會他,反倒愈舞愈起勁,她不停地跳躍旋轉著,卻因一個重心不穩撞進他懷裡,兩人因而倒臥在沙灘上,沾了一身的泥沙和海水,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是妳自己投懷送抱的,不能怪我,更別再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般,將我推拒於千里之外。」
  
  葛喬偉重重地封住她的唇,舔舐她的貝齒,企圖分開它。
  
  說也奇怪,她這次竟然不再排斥他,一雙柔荑反扣在他的頸後響應著他的熱情。
  
  她這樣的舉止讓葛喬偉因心悸而使喉間發出悶悶的咕噥聲,他不敢相信子翎竟會對他主動的獻出熱情。
  
  「你為什麼要咬我的嘴?」子翎好不容易抽開身,傻傻地看著他。
  
  「我不是咬妳,而是在吻妳、愛妳。」他輕撫過她柔亮的髮絲,嗓音嘶啞乾澀。
  
  子翎定定地看著他,發現他眸中好似有種溫熱的東西在跳躍鼓動,是火苗?或是星芒?她衝著他甜美的一笑,說:「你不僅喜歡咬我,眼睛還會……發亮呢!真是有趣耶!」
  
  「對,我是喜歡咬妳、吻妳、愛妳,而能讓我發亮放電的對象也唯有妳。子翎,不要再懼怕我、排斥我,把自己交給我好嗎?」
  
  葛喬偉已別無所求,此時此刻,他只想擁有她,如果可能,他還要正式娶她為妻,不再讓情婦的稱謂委屈了她。
  
  「我不怕你啊!你是好人,不像那些壞人,所以我喜歡你。」雖知子翎的話有時不能當真,但她說她喜歡他呢!這句重要的話,著實讓葛喬偉欣喜若狂。
  
  他再度吻緊她的唇,趁她因有話要說而微啟櫻唇的同時,將靈巧的舌偷偷鑽進她口中汲取他渴望已久的甜蜜。
  
  他一邊吻她,一邊將她抱起往海邊的堤岸後面藏身,雖然月夜漆黑,四周無人,但他可不希望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一出激情火熱的戲碼。
  
  是上天憐他嗎?子翎終於能打開心扉接納他了。他放肆地攫住她那兩片鮮艷欲滴的紅唇雙,只想盡情的一親芳澤。
  
  「我喜歡你咬我,我們再玩……玩一次互咬的遊戲好不好?」子翎傻氣地說,像個天真未鑿、墜落凡塵的小天使。
  
  葛喬偉的眼神倏然由濃轉闇,他輕歎道:「妳這個傻女人,知不知道妳這樣要求的後果?不過,雖然知道妳清醒後會恨我、氣我,但我是真的好想要妳,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的雙手鑽進她上衣的下襬裡,撫觸那渾圓顫動的胸部,眼中的慾火毫不掩飾地顯露在子翎面前。
  
  這麼大膽的動作,使她一開始有些排拒、害怕,但葛喬偉那雙溫柔的眸光像極了某種催化劑,再加上海風潮嘯的浪漫旋律,皆撫平了她的緊張,並激起她對他的信任。
  
  她對葛喬偉粲然一笑,「我不生氣,你是好人……」
  
  葛喬偉的唇角漾出一道魅惑的笑容,一面輕解著她的衣扣,一面提防著她會有強烈的反抗舉動。結果,他擔心的事都沒發生,子翎反倒是靜靜地閉上眼,等待著他的給予與索求。
  
  有多久了,她不曾再屬於他?而今天,他將重溫舊夢,讓子翎再次成為他的。
  
  當她白皙飽滿的乳房呈現在眼前,他再也克制不住地俯下身親吻她,囓咬著頂端綻放的蓓蕾,子翎輕歎了一口氣,緊抓著他的肩膀,恍惚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難耐之色,但她已不害怕,也不再掙扎,好似突然喜歡上這種情慾交纏的遊戲。
  
  葛喬偉不禁苦笑著,為何就在他要失去她的時候,上天才讓她接受他,難道這也算是一種懲罰嗎?那老天待他也未免太殘忍了吧!
  
  唉!他該如何是好?經過今晚以後,他將會更加捨不得放開她,也更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
  
  想到這兒,他心底萌生一股強烈的需索,溫和的吻逐漸變成了狂猛的肆掠,他只想一遍又一遍地將吻佈滿她全身!他的唇貼合著她的,他以身體的重量定住她,雙手更肆無忌憚地稜巡過她線條優美的背部,感受指尖下她緊繃與灼熱的肌膚。
  
  子翎被這陌生的情潮撩起了全身躁悶的感覺,她緊抓著他的後腦、拚命拉扯著他的黑髮,一股原始的慾望陣陣衝擊著她。
  
  葛喬偉猛然坐起身,拉掉領帶、脫掉襯衫、長褲,用雙臂支撐著身體,低頭俯視著她,低沉的說:「把眼睛閉上,然後感受我的存在。」
  
  子翎怔忡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聽話的乖乖閉上眼睛。
  
  葛喬偉扣緊她的纖腰,用力地摟住她,而子翎的手也圈住了他的頸項,下意識地將身體拱向他,讓自己做人的雙峰密貼著他赤裸粗獷的胸膛。
  
  葛喬偉呻吟粗喘著,連忙低首愛憐的親吻那兩處玉峰,享受、品嚐這份美好的感覺;他技巧性地挑逗著她的乳頭,直到子翎嚶嚀低歎,在他挺拔的軀體下扭動不已。
  
  「我好熱,好難受……不想玩了。」子翎覺得自己就像身處在火焰中一般,即將在燃燒中被焚滅,她害怕極了!
  
  他的一隻手探到她腿間,慢慢往上挪移觸碰,看著她迷惘的表情,呢喃道:「我知道妳可以的,妳和我一樣想要它,而且我已停不下來了。」
  
  「不要,不要了——」曾經有過的恐懼,似乎又掠過她的心頭。
  
  「對不起,我停不下來……」葛喬偉將她擁得更緊,溫柔的愛撫著她的雙峰、小腹,他狂猛地親吻她,帶給她她所需要的安全感。
  
  他的指尖在她的兩股間揉搓,強迫自己放慢速度,先給予她強烈的快感,當他感覺到她漸漸投入,且不再抗拒時,便猛地挺身而入,使彼此捲入一波波慾望的狂潮中!
  
  子翎深深的喘息著,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臀部迎向他,雙腿纏住他的腰,讓他更深一層地往她的體內衝刺。
  
  當最後一次顫悸隨著體溫的升高而達到巔峰之際,子翎的吶喊聲也隨著浪潮陣陣飄散而出。
  
  葛喬偉滿足的趴在她的身上,重重的喘息聲帶動著喉結的滾動,滿心酣暢淋漓……
  
  「子翎,妳還好吧?」他支起身體,擔憂地看著她,真怕從她的眼神中看見不諒解。
  
  子翎輕喘著,似乎還未從剛才的激情中恢復,她雙頰通紅,宛如一顆紅蘋果,「好奇怪,這是遊戲嗎?一點都不好玩……我們回去玩家家酒,好不好?」
  
  「家家酒?!」葛喬偉一臉挫敗,想不到她把剛才那麼美好的事情拿來跟家家酒做比較!他該怎麼跟她解釋?好讓她明瞭這是一種愛她的行為。
  
  「對呀!玩家家酒不會覺得那麼熱,剛剛我覺得好熱、好不舒服喔!」子翔天真的說,臉上儘是一種不解人事的孩子樣。
  
  葛喬偉為她拉好衣服,他不禁要懷疑,難道剛才他是在跟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在做愛嗎?
  
  「好,妳不願意,以後我們就不玩了。」他想,或許他倆已沒有以後了吧!
  
  子翎開心地點點頭,自動投進他懷裡,好一會兒,她半合著眼說:「我好累,想睡覺!」
  
  葛喬偉抱起已呈半昏睡狀態的子翎,俯在她耳畔輕聲說:「我的小天使,咱們回家吧!回到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0-9-27 01:1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分離  
  你是愛我的吧!  
  我一直以為如此,  
  可是,  
  為何當你離去的時候,  
  卻不曾回頭看我?  
  是我自己猜錯了呵……

  
  星期六,開了一整天的會議後,葛喬偉與石強留在公司作最後的研究與討論,直到凌晨拂曉的陽光射進窗內,這兩個大男人才猛然驚覺已是星期天早上了。
  
  待葛喬偉回到家中,他已是滿身的疲憊,正要進尾休息時,王嫂叫住了他,「少爺,老夫人昨天找了你一整天,你趕緊回個電話吧!」
  
  他煩躁地閉上眼,不用問也知道他的母親不是催促他多撥點時間回去看她,就是嘮叨他該早點成家,「我知道,我會找時間跟她聯絡的,對了,子翎她還好吧?」
  
  「她很好,這兩天她好像變得比較快樂,飯也正常的吃,也不再又哭又鬧了。」王嫂見子翎這般,她也很開心。
  
  「那就好。」他接過王嫂剛沏好的茶,淺啜了一口,仰躺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子翎可以說是他的全部,只要她一切安好,他就算再累、再苦也值得了,至於母親那關,他還得多耗費一些心力才能擺平呢!
  
  「少爺,你忙了一夜,先去睡一會兒吧!」王嫂關心地說。
  
  「也好,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葛喬偉才起身,突然間,門鈴聲大作。
  
  王嫂匆忙地去開門,闖進來的不速之客竟是陸世雄!
  
  「姓葛的,還好你在家,那就不枉費我跑這一趟了。」陸世雄雙手扠腰,瞪著葛喬偉。
  
  「有事嗎?陸先生。」葛喬偉示意王嫂再倒杯茶來。
  
  「我今天是來要回我女兒的,你去把她帶出來,我們馬上就走。」自從三年前子翎跟著葛喬偉走了以後,陸世雄便天天生活在自責中,每當午夜夢迴,他總是夢見已去世的妻子到他面前哭訴,責怪他的無情,責罵他不配為人父。從那時候開始,他便發誓,總有一天要將子翎帶回,以補償她已往所失去的父愛。
  
  「陸先生……」
  
  「你不用再說什麼了,這些年來,你是怎麼對子翎的我一清二楚,好好一個女孩兒被你折磨成了瘋子!」陸世雄義憤填膺地指責他,並對自己當初沒出息的作為深惡痛絕,「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子翎。」
  
  「我已找到一位好醫生可以為子翎治病。」陸世雄種種的自責,對葛喬偉來說也像是加諸在他身上的鞭苔,字字揪心、句句扯肺。
  
  「不用你費心,我們陸家欠你葛家所有的帳,到此全部一筆勾消,我只要我的女兒回到我身邊,你去做你的總裁,做你的孝子,別再來糾纏我的女兒。」陸世雄一張老臉繃得死緊,字句間充滿對葛喬偉的怨懟。
  
  葛喬偉攢起濃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語氣懇切的說:「陸先生,能不能再給我幾天時間……」
  
  「你別再作夢了,也不想想當初你是怎麼對我們的!我這會兒倒是覺得奇怪,我要要回女兒,你竟在那邊拖三阻四的,算什麼男人嘛!」陸世雄的臉色鐵青得嚇人,這句話他可是憋了許久才說出來的。
  
  葛喬偉冷著臉,雖然心頭氣悶不已,但臉上仍表現出內斂謙和、豁達沉穩的處事態度,「我並不是一個不乾脆的男人,跟子翎在一塊兒,怎麼算也有三年的時間了,一千多個日子,絕不是說散就能散的,你總得留點時間讓我們話別呀!」
  
  「話什麼別呀!你跟她講一堆肉麻兮兮的話她聽的懂嗎?你是想把她當玩具,還是你的戰利品?」陸世雄的眼中亮起了警戒。他已是個近六十歲的老頭了,還顧忌什麼呢?葛喬偉雖然能言善道,但他也不是被唬大的!
  
  「我不許你污辱我,更不容許你看輕子翎,她並沒有你所設的對凡事都不清楚,只要假以時日,做些該有的診治,我相信她遲早會康復的。」葛喬偉一身狂放之氣,逼得陸世雄不得不收斂一下態度。
  
  「你到底想怎麼做?再留她個三年嗎?我……我們子翎可是再也經不起你這樣的……折磨了。」陸世雄一緊張就犯結巴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我說過,只要幾天時間,即使是三天兩天都行。」葛喬偉因陸世雄這一連串像連珠炮般的指控氣得快發狂,他要的不多,只不過是想和子翎再獨處一段時間罷了,難道真有這麼困難嗎?
  
  陸世雄被他那張陰沉的臉和氣勢逼退到角落,他深吸一口氣,虛張聲勢地瞪著葛喬偉說:「幾天?三天?兩天?」
  
  「我希望你能給我三天的時間,我打算好好利用這幾天帶子翎到她希望去的地方看看,請你成全我這個心願好嗎?」
  
  葛喬偉放柔了表情,臉上閃過一絲哀傷,蟄伏在內心深處的一抹痛又隱隱氾濫成災。
  
  「三天後你不會又食言了吧?」陸世雄仍是不太相信的問。
  
  葛喬偉歎了口氣,聲音裡有著隱約的危險意味,「你可以試試。當然,如果我食言了,你可以拿著合約去告我。」
  
  葛喬偉一雙犀利的眼直盯著他瞧,時間彷若陷入一片凝窒中。
  
  陸世雄杵在原地猶豫了半晌,才說:「好吧!三天就三天,到時候你可不能再言而無信了。」
  
  葛喬偉面無表情,聲音不帶起伏地回道:「你放心吧!三天後我一定將子翎完整無缺地交給你。」
  
  「完整無缺?!她的心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這能叫完整無缺嗎?」陸世雄嗤之以鼻地道。
  
  「我知道我虧欠了她,如果你肯讓她留下,我一定會想辦法彌補的。」他的確曾經做錯,但他對子翎卻是一片真情,如今被陸世雄的幾句話說得一文不值,即使他有再大的容忍力也都化成零了。
  
  「我不可能再讓子翎留下來的!你再說,就連三天也沒了。」陸世雄擔心葛喬偉會出爾反爾,雖然他手裡握有那張契約,但若真的告上法庭,他還籌不出律師費呢!
  
  「好,我不勉強你,只希望你帶回子翎後能好好善待她,別再酗酒——」
  
  「酒我早就戒了,還用得著你說。」陸世雄忿忿地截去他的話,大聲嚷著。
  
  「那就好。王嫂,送客。」雖然他是子翎的父親,但畢竟是撞死喬林的兇手,再怎麼樣他也無法昧著良心給他好臉色看。
  
  「葛喬偉,你——」陸世雄氣得牙賡癢的,「我真他媽的後悔給你什麼三天時間!」
  
  「我們三天後再見吧!我累了,想進去休息了。」葛喬偉揉了揉太陽穴,轉身走進房間。
  
  「葛喬偉——」
  
  「陸先生,請。」王嫂盡其本份地做著趕人的工作。
  
  「哼!」陸世雄只能重啐一聲,扭頭離去。
  
  ☆☆☆☆☆☆
  
  「子翎,妳知不知道明天妳就要離開這裡了?」葛喬偉向公司請了數天的假,與子翎終日相處。
  
  這幾天,或許因為有他的陪伴,子翎變得比以往愛笑,也開朗許多,但每當他想起這不過是她臨去前送給他的最後一絲笑容,他就覺得心痛不已。
  
  「離開……去哪裡呢?」子翎睜亮無辜的大眼,愣愣地看著他,「你要趕我走嗎?我能去哪裡?」
  
  「求求妳不要把我說得如此殘忍好嗎?我沒有不要妳、不管妳啊!」子翎淒楚哀怨的眼神、可憐無助的語調幾乎讓他的心碎成千萬片,再也無法復原了。
  
  「你……你不要罵我,不要……」子翎又終身子縮成一團,擠在沙發的角落。
  
  「妳怎麼了?為何又回到以前畏懼我的樣子了?我真是搞不清楚妳那個頑固的小腦袋裡究竟裝著什麼東西,為什麼老是要打擊我?天啊!」葛喬偉將臉埋在雙掌裡,像個飽經風霜苦楚的男人。
  
  「不要……不要趕我走。」子翎以乞求的眼光看著他。
  
  葛喬偉激動地抓住她的肩,滿心的不甘與不平,「我並沒有要趕妳走,是妳父親……妳父親逼著向我要人。」
  
  她抽抽噎噎地,彷彿聽不懂他話中的含意,只能用一雙淚眼看著他。
  
  葛喬偉憂急得雙眼泛紅,沉沉的說:「妳到底聽懂了沒?妳父親要帶妳回家,妳不是一直吵著要回家嗎?現在終於可以如願了。」
  
  突然,他緊緊的將她納入懷中,以沙啞的聲音說:「我何嘗願意離開妳?失去妳的痛苦不斷扭絞著我的心、割剮著我的肺,這些痛苦妳知道嗎?」
  
  「回家……你要帶我回家嗎?」子翎輕輕地伸出手撫上他糾結的眉頭,「你這樣,好醜喔!」
  
  「妳這個傻氣的小女人,妳教我怎麼捨得把妳送還給妳父親?我真的捨不得啊!」他霍然抓住她揉弄他雙眉的小手。
  
  「你也可以一起來,這樣,我就有你,也有爸爸了。」子翎以溫柔的眸光凝視著他。
  
  葛喬偉搖搖頭,「妳太天真了,妳父親怎會同意呢?再說,當妳病情痊癒的那天,妳是否會說同樣的話?我希望妳是在完全清醒的時候留我,而不是現在。」
  
  子翎的翦翦雙瞳浮上一層更深更濃的迷霧,她敲敲頭,皺著眉說:「你說的話我怎麼都聽不懂呢?你不要說那麼長,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說短一點?」
  
  他的聲音幾不可聞地歎息著,「子翎妳——」
  
  他實在無法忍受她那不著邊際地說話方式,真不知道該怎麼表示她才能懂他的心。
  
  「你怎麼了?」
  
  葛喬偉再度耽溺在她溫柔的眸光中,突然,他牢牢地纏吻著她,那緊蹙的雙眉和陰沉的面容,讓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掠奪者。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永永遠遠的留住妳?」他的口氣充滿了絕望,深邃的眼眸停駐在她的臉上。
  
  駭然的眼淚再次迷濛了子翎的雙瞳,他突如其來的吻令她害怕的渾身一顫!
  
  「不要……不要……」她的恐懼再次絞痛了葛喬偉的心。
  
  他的目光狠狠地盯著她的臉,思緒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因為子翎那雙充滿懼意的雙眼,讓他嘗到彷彿被千刀萬剮的痛苦。
  
  葛喬偉聲音低沉地說:「不要什麼?不要我吻妳嗎?可是,妳的唇是如此地誘惑著我,這教我如何是好?」他的雙唇霸道地印上她的,隨著吸吮碾壓的節奏。逼迫她張開口,並用大手固定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他深深淺淺地探索著,眷戀般的舔噬著她的唇角,每一個動作都是他的不捨、他的在乎。
  
  子翎原本顫抖的身軀在他的挑逗下漸漸平靜下來,甚至學著他的動作反吻響應,由最初的生澀害怕,到後來的意猶未盡,她漸漸地沉浸在他激狂的索求中。
  
  子翎柔美的臉蛋嬌憨可愛,眼中的坦然與真誠也深深地撼動他,讓他再也抗拒不了她了。
  
  「可以了子翎,不能再繼續了……」她每一個嘗試性的探索動作對他而言,都形成一股無法抗拒的誘惑。
  
  子翎雙眼矇矓,不解地看著他,「你可以咬我,我為什麼不能咬你?我覺得很好玩耶!就像上次我們一塊兒去看水的時候嘛!」
  
  「妳難道忘了,上回妳事後還告訴我,要我以後別再這樣對妳,怎能妳反而對我這麼做?」葛喬偉的眼神佈滿深沉難懂的光芒,他像是在規勸,事實上卻是在引誘,他一點都不想隱藏自己想要她、愛她的衝動。
  
  「你是說那種會玩得好熱好熱的遊戲嗎?」她天真的問。
  
  「沒錯,就是那種會讓彼此身體發熱的遊戲,妳願意再嘗試一次嗎?」葛喬偉的眼神是迫切的,但他又不想再嚇到她,只好捺著性子哄她。
  
  子翎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突然笑了,「好啊!可是……你不能把我弄得太痛喔!」
  
  「好,我答應妳,這次我一定會很溫柔的,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粗暴。」
  
  葛喬偉明白,子翎真的已經接納了他,但偏偏卻是在她要離開他的前夕。他突然有些害怕,怕她離開後會忘了他,會忘了他這個深愛著她的男人。
  
  窗外的月影灰濛濛的,星光稀疏,跟著她深黝的眼神,著實容易讓人心蕩神馳。葛喬偉溫柔地吻著她,一隻手揉捏著她圓潤的臀,觸探著她大腿內側敏感的肌膚,在他技巧熟練的撩撥下,子翎很快便沉入一種昏亂的慾海中。
  
  子翎迷惘了,她似乎愈來愈不討厭這種遊戲,雖然當他強硬著進入她體內時,會讓她感到害怕,但那種近乎折磨的飽滿感覺,卻也令她覺得莫名的快樂。
  
  葛喬偉的手探向她那一片丘壑,在他神奇的捏弄下,令子翎有種快融化的感受,她閉上雙眼,任由這種陌生的感覺在腦海裡蕩漾浮沉,呼吸也漸呈急促,一種需索的感覺充塞在她小腹深處,等待葛喬偉給予她所需要的激烈狂潮。
  
  隨著他的衝刺,葛喬偉完全擄獲她的感官知覺,再一次將兩人帶至慾望的巔峰!
  
  呼吸聲由深喘漸漸歸於平緩時,子翎歎了一口氣,緊緊地抱住他,「你……你跟不跟我回家?」雖然她心裡說不出為什麼,但她似乎不願意離開他,可是……她又想回家。
  
  「為什麼這麼問?」他輕輕撫過她鬢邊的髮絲。
  
  「我……我不想離開你啊!」子翎半掩雙目,神情顯得有些黯然。
  
  「那妳的意思是妳不回去了是不是?」葛喬偉的反應卻是相對的雀躍,如果子翎不肯走,陸世雄也拿她沒轍。
  
  「不是,我想……但又不想離開你。」
  
  「這麼說,回家對妳來說還是比較重要了?」葛喬偉苦笑了兩聲。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問我了,不要再問我了。」子翎被這一團問號問得頭都暈了,她愈想愈心慌,愈想愈害怕。
  
  「老天!妳不要緊張,是我不好,我不該情緒那麼激動的,原諒我子翎。」葛喬偉緊緊地摟著她,不希望她剛趨緩的病情又因為他的一時衝動而惡化。
  
  子翊窩在他溫暖的懷中,聽著他平緩有力的心跳聲,輕輕地說:「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每個人都要罵我呢?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葛喬偉似乎聽出了她的語病,他急切地問著,「妳說誰罵妳?告訴我沒有關係,不要把事情放在心裡,說出來妳會快樂些。」
  
  子翎怯怯地看著他,然後猛搖著頭。
  
  「為什麼妳始終不說?是不是我媽在我不在的那段日子裡,欺負妳了?妳快告訴我啊!」葛喬偉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逃避的眼神,咄咄逼人的問。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再問我了。」
  
  子翎緊抱著頭,她不懂為什麼每個人都非要問她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她根本不知道,而且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什麼來嘛!只是,她隱隱約約覺得有種被罵、被侮辱的心痛感覺依然存在心裡。
  
  「我絕對沒有惡意,妳既然想不起來,那就算了。趕快睡吧!明天一早我就要送妳回家了。」說到分離,葛喬偉的表情又是一片黯然。
  
  「你會不會來看我?」子翎真的喜歡上眼前這個男人,對他也是有股莫名的依賴感,但又不明白她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我可能沒有辦法去。」葛喬偉並不想欺騙她,也不想讓她抱著任何沒有結果的希望。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子翎細緻的小臉染上了一層失落,淚眼迷離地看著他。
  
  葛喬偉僵硬的表情因而軟化,以一雙真誠的黑眸看著她,「妳父親不會歡迎我的,就算我去,說不定也見不到妳。」事實上,他是害怕見到她復元後,對他仇視的目光。
  
  「可是,我想見你,你……你來看我好不好?」她臉上的淺笑消褪,十指交擰著,在在表現出她緊張的情緒。
  
  「子翎妳……好,我答應妳,有空一定會去看妳的。」葛喬偉將她收緊在雙臂中,下顎不停地摩挲著她的小腦袋,神情儘是複雜的線條。
  
  「真的?那你不可以騙我喔!我們打勾勾。」
  
  子翎天真地伸出右手小指,興奮的看著他,葛喬偉又是一陣苦笑,也伸出了右小指與她勾在一塊兒。
  
  天使與魔鬼就這樣有了約定,只是這個約定會有結果嗎?魔鬼和天使誰也不知道。
  
  ☆☆☆☆☆☆
  
  翌日一早,葛喬偉依約將子翎送返陸家。
  
  子翎踏入已三年未進的家門,眼中出現了陌生的懼怕,她緊緊抓住葛喬偉的手,不肯讓他離去。
  
  「子翎,我是爸爸啊!妳終於回來了,妳終於回到爸爸的身邊了……」陸世雄高興地想要和子翎來個大擁抱,卻被子翎彎身逃了開去,反倒藏身在葛喬偉的身後,一臉無措與害怕。
  
  「陸先生,你也知道子翎的情緒不穩定,她腦子裡已放不下太多的東西,對你有陌生感是必然的,猜你不要嚇壞了她。」葛喬偉看不過去,立刻出聲勸說。
  
  「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清楚,用不著你在那兒假惺惺,你已經把我女兒送回來,現在可以走了吧!」陸世雄看不慣子翎依靠著葛喬偉的模樣,一開口便是惡言惡語。
  
  「我會走的,以後也會找時間來看子翎,希望你不要再讓她失望,真的能做個好父親,否則我會不顧一切的帶她走。」葛喬偉厲聲警告著。
  
  「哼!你別作夢了,我不會再讓你們兩個人碰面的。」陸世雄一副完全沒得商量的表情。
  
  葛喬偉瞇起眼睛,冷漠的神情讓陸世雄忍不住打個寒噤,但他仍然硬著脾氣說:「你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反正我已經不怕你要脅我了,你趕緊滾吧!」
  
  葛喬偉眼神銳利的一瞥,低沉富磁性的嗓音緊扯人心,他冷凝地說:「我剛才的話希望你每字每句都聽得清清楚楚,否則,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不會把子翎讓給你的。」
  
  緊接著,他把子翎由他身後拉了出來,黑眼灼灼地看著她,冷傲的臉上多了一抹連他也不自覺的柔情,「妳已經回家了,相信妳父親會好好照顧妳,有空我會再來看妳,妳也不能忘了我喔!再見了。」
  
  葛喬偉因為害怕自己多留下一會兒,心裡就會多一分不捨,所以,他只能選擇盡快離開,不再逗留。
  
  「喂……」子翎想喊住他,卻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該怎麼稱呼。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她睜著清亮的大眼問。可再多的挽留、再多的問號,也留不住他的腳步,她只能愣愣的看著他逐漸遠離她的視線。子翎全身無力地斜倚著門扉,腦壓頻頻升高,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喊不出他的名字?她不要他走啊……
  
  ☆☆☆☆☆☆
  
  離開陸家的葛喬偉,駕著車,一臉頹喪地加快油門,急馳在大馬路上。
  
  他拉下車窗,讓風拍打在他的臉上,試著讓自己清醒,不再沉溺於過去有子翎的世界裡。他自知不會再去見她了,他要她在平靜的狀態下調養精神,希望她能早日復元,但他會等,等她自動來見他的那日。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石強的住處,身心俱疲的他猛接著電鈴,將還賴在床上的石強給吵了起來。
  
  石強揉著惺忪的眼睛將門打開,看見倚在門邊,神情憔悴的葛喬偉時,難以想像地嚷了起來,「老天!喬偉,你怎麼了?」
  
  「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葛喬偉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位與他共事多年的好兄弟。
  
  石強讓開身,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不是她回去了?」石強向來是葛喬偉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他自然知道今天就是他和子翎緣盡的日子。
  
  「有沒有酒?」葛喬偉什麼都不想說,只想以酒來麻醉自己。
  
  「你以為喝酒就能忘掉一切、解決一切嗎?」石強走向酒櫥拿出一瓶白蘭地,倒了一杯遞給他,「別忘了你弟弟喬林當初就是命喪在『酒』這個禍首下。」
  
  葛喬偉接過酒,此刻,他已管不了這許多。他猛飲了一口辛辣的酒,頭一次嘗試以酒來解決問題,可想不到烈酒入喉,不但不能澆愁,反而推波助瀾的讓心底的那股脆弱更瀕臨崩潰邊緣。
  
  「她是走了,我剛剛才把她送回家。」葛喬偉無力的說著,盯著手中的酒杯,無法釐清腦海裡的混亂。
  
  「這樣也好,她終於可以擺脫那無形的枷鎖,好好過日子了。」石強聳聳肩一笑。
  
  「你的意思是我是她的枷鎖?」葛喬偉冷冷的笑了。
  
  「我並沒有這麼說,可難道你不覺得讓她換個環境,對她而言說不定有好處嗎?」石強坦白說。
  
  「你說的雖沒錯,但我實在不希望子翎忘了我。」
  
  「陸世雄會讓你去見她嗎?」石強不以為然地問著。
  
  「你認為他會嗎?」葛喬偉撇撇唇反問,眉頭蹙得更深了。
  
  陸世雄對他極為厭惡,這種恩怨情結絕剕三言兩語就能擺平的,就好像陸世雄撞死了他弟弟一樣,事實便是事實,怎麼樣也無法當作這事不曾存在過。
  
  「那你現在可有打算?想找個女人結婚嗎?我想,這應該是葛伯母最大的心願了。」石強簡單的一句話,說中了葛喬偉心底的無奈。
  
  只見葛喬偉犀利的黑瞳暗了一下,蒙上一道陰霾,「我會為自己而活,至於娶妻的事,以後再說了。」
  
  他現在根本沒有娶妻的心理準備,也沒有資格,誰會願意嫁給一個心裡還有著另一個女人的男人呢?除非是那些只看上他荷包的女人。
  
  「那你是打算在工作上努力衝刺了?你一向都是如此,藉由忙碌來忘記記憶中的悲痛。」石強注視著他臉上的種種情緒,儘是無奈與愁苦,無奈的教人忍不住鼻酸。
  
  葛喬偉輕輕一笑,笑中卻沒有一絲溫度,「你說的沒錯,以目前來說,工作才是我的全部。」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包煙,點燃一支吞雲吐露起來。突然,他像憶及什麼似的,急忙翻出皮夾,找出一張名片,「石強,電話借我一下。」
  
  「幹嘛?什麼事那麼急?」石強順手將無線電話筒扔在他手上。
  
  「我要聯絡一位心理醫生,我想請她幫子翎治療。」
  
  「瞧你,仍是放不下她。」石強搖頭嗤笑。
  
  葛喬偉的嘴角泛出一絲苦笑,依著名片上的號碼撥起電話,子翎的未來他只能交給她了,而他,只能當個隱形人,在幕後關心她。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0-9-27 01:16: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醒來  
  思緒游遊蕩蕩,  
  一直以為,  
  記憶中不曾有你,  
  然而,  
  何以在初見的剎那間,  
  我卻直覺你似乎曾吻過我……

  
  一年後。
  
  李玉媛與子翎相約在咖啡廳內見面,這是子翎自病後第一次獨自出門,完全不必假他人之手來到了約會的地點,可見她的病情已大有進展。
  
  當初,李玉媛依照葛喬偉的指示來到子翎的住處,還曾被陸世雄趕了出來,還好她有張三寸不爛之舌,終於將陸世雄那頑固不靈的腦袋給說動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向陸世雄保證絕不收取任何費用,所以,在凡事都有利於他的情況下,哪個傻子會不答應呢!
  
  這一年來,她幾乎用盡所有的心力與時間在幫助子翎,而子翎也不負她的期望,明顯的一日比一日進步,不過,卻也表現出回復部份記憶後的憂鬱。
  
  李玉媛知道子翎已經能完全面對過去,可說是恢復得差不多了,但她並不願強逼子翎道出所有的經過,只希望她不要再封閉自己,逃避人群,如此一來,對病情才會有所幫助。
  
  「子翎,妳很不錯喔!已經可以一個人出門了。」李玉媛看見子翎獨自進入咖啡廳,於是開心地說。
  
  「謝謝妳玉媛,都是妳的幫忙,我才能漸漸復元。」子翎淺淺一笑,此時的她已不復病時的天真,倒像一本複雜又生澀的字典,令人難以捉摸。
  
  「我只是輔導,主要在於妳自己的努力,妳的病情本就不嚴重,如果妳能夠坦然的面對塵封心底的痛苦,我想,要完全痊癒並非難事。」李玉媛嚴肅的說著。
  
  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將子翎當成她的姊妹,無時無刻來關心著她,但願能解開她心中的結。
  
  「我懂。我想……是我該為自己做些什麼的時候了。」子翎的眼神變得有些迷惘,她告訴自己,她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柔弱可憐的小女人了,現在的她,必定可以堅強的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妳打算怎麼做?決定去見他了嗎?其實,我看得出來葛先生他是個好人——」
  
  「妳別說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子翎現在需要的是鼓勵,而不是勸說她停止報復行動,在沒有得到報仇的快感之前,她絕不會罷手的。
  
  一年來的相處,子翎和李玉媛已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每當子翎想起了什麼,或心中有什麼委屈,也一定會告訴她,唯獨漏掉那關鍵性的三個月……
  
  子翎決定,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尋響應有的尊嚴!
  
  「好吧!我不過是問問妳的決定,只希望妳千萬別後悔,另外,我也祝福妳能成功!」李玉媛端起咖啡,對著她笑笑說:「我以咖啡代酒,希望妳有個完美的計劃。但切記,別傷了自己,也別傷了別人,凡事要適可而止。」
  
  「我自有分寸,但有些事我……我還需要妳的幫忙。」子翎有些囁嚅地表示。
  
  「妳儘管說。」
  
  「我想藉助妳的人際關係,幫我進入『閎偉』。」這事兒子翎思考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而這也將是她邁入計劃的第一步。
  
  「何必那麼急呢?妳今天才開始適應社會和群眾的生活,再過一些日子吧!」她怕子翎一心想報復,因而處事過於急躁,而心一急,定會容易亂了方寸,於是她如此勸道。
  
  「妳到底願不願意幫我?反正我心意已決,而且打鐵要趁熱,我實在等不下去了!」子翎的眼神就像是勾了魚餌的釣桿,急於擄住她心目中的那條魚。
  
  「天啊!妳到底想做什麼?絕不能亂來啊!」李玉媛著實被她那雙灼亮的眼神給嚇住了,復仇之後那種苦楚可比得意來得重,她不希望子翎也陷入這樣的境地中。
  
  「我已非當年的小女孩了,妳大可不必為我擔心,讓我去做吧!」子翎用雙手環抱著自己,她外表雖是風平浪靜,其實心裡早已颳風下雨了。
  
  「那好吧!妳既然已下定決心,我想,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至於妳剛才拜託我的事,我會盡量想辦法的。」李玉媛不想去探究子翎此刻內心的想法,只希望她真如她自己所言,能點到為止。
  
  「真的謝謝妳,玉媛。」子翎伸出手與李玉媛的手交握在一起,橫亙在眼底的晶亮神采是她的感激,也是她對未來的信心。
  
  「雖明知妳的決定是那麼危險,但我還是只能無奈地眼睜睜看著妳往虎穴裡跳。」
  
  李玉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正中子翎的傷處,子翎不禁搖搖頭,承認自己的確輸給她這心理醫師,什麼事都瞞不過她。
  
  這本是一場毫無勝算的賭局,但既然自己已決定跳進去,她就沒有再退縮的打算了。
  
  子翊認命地道:「無論是虎穴,抑是無底深淵,我只求能在討回公道後,還能留得全屍,如此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玉媛望進子翎一雙深思的凝眸中,明白她心意已決,孤立無援的她的確是需要她的幫忙。她會想辦法將子翎送進「閎偉」,但希望這是她與葛喬偉另一個好的開始,而不是另一個不幸的開端。
  
  ☆☆☆☆☆☆
  
  「閎偉」企業集團今年首次在台北舉辦大規模的服裝處女秀。以往閎偉服飾的觸角均是往歐美延伸發展,反而忽略了台灣的市場,但今年起,在總裁葛喬偉的細心評估下,發現台灣這個市場也自有其迷人的地方。
  
  但因東方人在服裝款式上較趨於保守,於是,「閎偉」集團這次首度為東方女性嬌小玲瓏的身材,設計了一整組充滿了中國色彩的服飾,預計下一個星期在台北公開展出。
  
  隨著展出的時間即將到來,許多大小事宜全落在葛喬偉與石強的肩上,他們不但得盯著模特兒加強肢體與儀態的演練,還得忙著打通各個關節及宣傳廣告的造勢成果。雖然「閎偉」旗下的人才頗多,但葛喬偉仍是一一參與各項企劃。
  
  葛喬偉將自己埋首於工作中,整個人忙得像條狗似的,而跟在一旁陪著他東奔西跑的石強,也只能感歎自己命苦,老是成為葛喬偉心情鬱悶下的犧牲品。
  
  「行了,喬偉,所有的事情都準備的差不多,你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石強實在看不慣他老用這種自虐的方式來幫助自己忘掉子翎。
  
  一年過去了,葛喬偉非但沒能忘了她,反倒更想念她,剛開始他曾偷偷的去見她,但後來,他發現自己的心竟淪陷的更深!他怕再也找不回來,才勉強自己不再見她。而後,他便成天拿工作把自己壓得呼吸困難,如此才不至於時時想念子翎的一顰一笑。
  
  葛喬偉未置一詞,他冷漠如昔地忙碌著一堆企劃案,似乎將石強的問話全當耳邊風。
  
  「我說你夠了沒?再這麼下去,你就算有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的!」石強寒著一張臉走近他,出乎意料地將雙手一掃,把桌面上一疊疊的卷宗掃到了地下。
  
  葛喬偉抬頭瞇著眼看他,沉穩的語調內蘊著不耐,「你這是幹嘛?你難道不知道這次的服裝展,關係到我們將來拓展東南亞行銷網的計劃嗎?」
  
  「我當然知道,但這些卻用不著你拿命來換啊!」石強直挺挺地擋在他的面前,不讓他撿拾地上的卷宗。
  
  葛喬偉突然站起,臉上青白交錯的神色,顯示他的冷靜已到達了臨界點。「沒錯,這些成就的確不需要用命來換,但回家睡大頭覺就能造就出好成績嗎?」他憤懣地把心中積壓已久的郁氣全都吼了出來。
  
  他的表情是認真的,聲音更是低沉得讓人心中一凜,性格的臉孔、漠然的眉宇,均足以灼人心神,讓人心跳失序。
  
  石強心想,就以他身為男人的眼光來看,也不得不被他懾人的英氣深深折服,也難怪外頭那些模特兒只要一見著他,就像蜂兒沾上了蜜糖,怎麼甩也甩不開。
  
  「我今天進這屋子可不是要來領你一頓排頭的,只是以身為好友的身份勸你,聽不聽當然也在於你了。」石強逕自彎腰撿起一疊被他掃落的卷宗,交還到葛喬偉手上。
  
  葛喬偉不發一語,只是痛苦地揉了揉眉心,然後再次攤開卷宗開始批閱。
  
  石強見狀,也只有搖頭的份,正當他打算離開時,突然聽見葛喬偉悶喊了一聲。
  
  「怎麼啦?」石強站在原地,疑惑地望著葛喬偉那雙已被憤怒之火燃得幾欲發狂的瞳眸。
  
  「你看,這是美佳的辭呈,她居然說不干就不幹了!她可是閎偉的台柱耶!」葛喬偉將手中的辭呈遠遠地扔進石強手中。
  
  石強打開一看,也跟著鎖緊了眉頭,「該死的!這怎麼可以?離展出時間已不到一個星期了耶!」
  
  「沒錯,現在要我們去哪再弄個人來?」葛喬偉怒火高張地說。
  
  「那不如叫采璉和露西試試吧!」
  
  「不行,這只是下下策,采璉她們根本無法勝任台柱的工作。」葛喬偉立即反駁了石強的建議。
  
  「咦!你瞧,美佳居然已經將遞補人選都選好了,是個叫葳葳的女孩子。」石強看了一下辭職信底下的推薦函。
  
  「你說什麼?」葛喬偉立即衝了過去,奪下石強手中的辭職信。果然在辭職信下附帶了推薦函!然而,推薦函上除了被介紹人的基本資料外,連一張相片也沒,他要如何認定這個遞補者的好壞呢?干模特兒這一行的颱風、儀態不算,更重要的是一張能登得上檯面的漂亮FACE。
  
  「連一個長相都不知道的人,我們能放心的選用嗎?」葛喬偉氣極的低吼出聲,「反正也沒辦法了,有名的模特兒全都被人簽下了,就算要情商借出,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況且,美佳在信上說,這個叫葳葳的女子是她的好朋友,同樣是做模特兒出身,應該差不到哪去吧!」
  
  「你說得倒是輕鬆,如果出了紕漏誰負責?」葛喬偉不太高興的回答,話語間還摻雜著譏諷的意味。
  
  「當然是總裁您負責了。」石強開著玩笑。
  
  「狗屎!」葛喬偉立刻沉下臉,臉色更是難看得驚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這個險了,反正大家看的是那些衣服,模特兒差一點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石強凡事都看得很開,他明白葛喬偉也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今天之所以發這麼大的脾氣,全是情緒的發洩,所以……就隨他去吼吧!自從子翎離開後,葛喬偉整整當了一年的工作狂,連人都失去了喜怒哀樂的本能,今天能夠激怒他,對他來說倒也不是壞事。
  
  「既然你那麼說,就決定用她吧!希望她到時候別給我闖禍就成了。」人選既已決定了,葛喬偉便不再費心在這個問題上頭,只見他又開始埋首於他的工作。
  
  「你當真不要命了?」石強看著他,心忖:他真是無可救藥了!
  
  「再怎麼不要命也不過是一個星期,你就成全我吧!別盡在我耳根子旁囉哩囉嗦的!」葛喬偉的逐客令已無情地下達。
  
  而石強呢?他只好摸摸鼻子,走人啦!
  
  ☆☆☆☆☆☆
  
  閎偉集團正式在台北舉辦的第一場服裝秀,終於揭開了序幕。現場人聲鼎沸、衣香鬢影,來自各國服飾的代理商全都蒞臨參加這場盛會。
  
  葛喬偉身著一件式「諾瑟」系列服飾,內套粉雲襯衫,外罩一件正值流行的冷色調及膝外套,底下則是一件黑得發亮的貼身皮褲,在在表現出他高貴中不失狂野的獨特氣質。
  
  當他與一身白色獵裝打扮的石強連袂來到現場時,立刻引來陣陣熱烈的掌聲。
  
  葛喬偉的唇角掛著一抹笑意,應酬式地對每一個人點頭示意,也唯有石強看得出來他是在強顏歡笑。他和石強坐定後,在他一個眼神的示意下,這場耗費數個月心血所編排出來的服裝秀便正式展開。
  
  自從美佳離職後,葛喬偉一直無緣見到代替她出場的葳葳,每回他刻意去見她,打算與她先做溝通時,她便會突然消失,或者請假,他對這種頻頻發生的奇怪現象頗感可疑,而今天,他終於有機會目睹這位神秘佳人的廬山真面目了。
  
  首先出場的是采璉和露西,她們身著不同色系的短式旗袍,搭配上新潮的七分窄管褲,復古中不失現代感,也強調出中國女子的婉約與俏麗。
  
  當兩人秀完台步回到定點,分站於兩側時,音樂聲突然漸進高昂,顯示主角就要出場了。
  
  葛喬偉全身放鬆地往後仰靠在椅背上,他雙手環胸,瞇著眼,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即將出場的人兒。
  
  在錯縱複雜的燈光下,朦朧中,他看到一個秀髮高高綰起,耳旁垂下兩綹髮絲的美艷女子,她媚眼如絲、風情萬種的肢體動作緊鎖住所有人的目光。
  
  他凝眸細看,不知不覺中屏住了呼吸,難以想像這位風韻裊裊、艷冠群芳的女人,居然就是讓他思念了一年的陸子翎!
  
  他猛然起身,卻被石強壓回了座位,並附在他耳旁輕說:「別激動,你如果胡來的話,這場秀也就泡湯了。」
  
  葛喬偉冷冷地回視他,嘴角噙著一抹古怪的笑意,「難道你知道葳葳就是她?」他的笑容莫測高深,讓石強不禁感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石強搓了搓雙手,只能老實的說:「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葛喬偉瞇起雙目,瞳眸深沉得好似一泓深渾。他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會出賣他!連這麼重要的事也敢隱瞞,難道石強不怕他會扒了他的皮,然後趕他回家吃自己嗎?
  
  「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只會壞了大事而已。其實,我昨天到排演現場的時候,壓根不曉得是她,初看見她時,她還對我禮貌性的問好呢!一點也不像個精神失常的女人。」石強以僅有他倆能聽見的音量說著。
  
  「誰說她精神失常來著,她只不過是情緒不太穩定而已。」雖已離開了一年多,但葛喬偉始終無法接受別人說子翎是個精神異常的患者。「是是是,你說什麼都是,只要別炒我魷魚就行了,我還有八十歲的老媽要養呢!」他自顧自地開著玩笑。
  
  葛喬偉狠狠地睨了他一眼後,又將視線轉回舞台上,子翎的病情難道痊癒了嗎?怎麼李玉媛不曾告訴他?
  
  雖然有段期間他沒去看過子翎,但必定會和李玉媛保持聯繫,因為他希望能得知子翎的一切,有關她的生活、她的病情,如此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看著她在伸展台上熟練的肢體動作、優雅的颱風、得宜的笑容,他記憶中美好的子翎似乎真的回來了。
  
  葛喬偉深邃的雙眼隨著她的一舉一動移轉著,子翎每換一套服裝,他心底便有股深深的感動,彷彿此刻他們真的成為一家人,共同為閎偉努力著。
  
  然而,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衝上舞台,將她拉到一旁,狠狠地吻她個夠!
  
  終於,時間在難耐的等待下悄悄溜過,長達三個小時的服裝秀已近尾聲。
  
  想當然爾,葛喬偉立即將所有的善後工作推給了石強,自己則迫不及待地邁步到男賓止步的後台。
  
  一進門,他立刻引來此起彼落的尖叫聲,但他全視若無睹、聽若未聞,一雙精光閃爍的瞳眸掃過每個女人的臉蛋,最後,他的目光被躲在牆角的一道柔美的倩影給吸引了去。
  
  他緩緩走向她,在離她面前三步之遠處定住,眸間的情感忽地轉濃,「快把衣服換好,我有話跟妳說。」
  
  此刻的子翎仍衣不蔽體,見他節節靠近,她只能抓住衣物遮掩住重要部位,雙頰泛出了紅暈、但她還是故作鎮定的回答,「請你先出去,我換好衣服自會去找你。」
  
  想不到葛喬偉卻回答她,「我信不過妳,妳這個小騙子!」話雖如此,但葛喬偉還是禮貌性地轉過身背對著她。
  
  子翎就趁著這短暫的時間趕緊將衣服穿好。待一切就緒後,她忿懣地出聲道:「我騙了你什麼?請你不要亂說話!」
  
  「妳根本就沒有病對不對?」葛喬偉深邃的眼半瞇,兩眉攏聚,大聲質問著。
  
  「我不想聽你胡說八道,有沒有病我心裡有數,就算沒有,你也沒有權利指責我!」子翎撂下了話,拎起皮包便頭也不回的住外走去。
  
  「子翎——」他出聲叫住她。
  
  她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我現在叫葳葳,請你叫我葳葳。」
  
  葛喬偉銳利的眼緊盯著她,聲音冷鷙,僵著臉說:「難道妳忘了妳曾經是我的情婦陸子翎?妳以為換了一個名字就能改變一切,推翻過去嗎?」
  
  此話一出,葛喬偉便後悔了,他怎能再用這種話傷害她呢?該死的!為何他幾乎每次都無法捺住性子跟她好好說句話?
  
  子翎聞言,霎時變了臉色,心就像被抽了數鞭般扭絞成一團。她背對著他,不願意讓他看見她成串的淚,沿著臉頰滑下。
  
  「子翎,我……」葛喬偉想為自己的唐突脫罪,卻又不知該如何啟口,一樁善意的溝通,竟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著實令他哭笑不得啊!
  
  「我想,我們之間己無話好話了,我只是來代班的,既然工作已了,我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為了這場秀,她可是苦練了許久,還好她有舞蹈基礎,配上優雅的肢體語言與穩健的颱風,使得兩個月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否則她還真怕有負李玉媛與美佳的幫忙。
  
  子翎再次舉步向前,才剛邁出後台,轉過角落,她便被困在一個寬廣的胸膛前,熟悉的味道突然飄進她的鼻間。
  
  她抬眼看他,他依然有雙迷人的眼眸,漂亮的唇型,嘴角揚著的還是那抹會令人怦然心動的微笑,此刻的他,斯文中帶有一絲粗獷,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儒雅、傲氣非凡。
  
  葛喬偉的唇角揚起一朵笑,低頭凝視著她,神情專注地探問:「在回憶我的模樣嗎?可有改變?」
  
  子翎抬起眼,眼瞳裡反映著他迷惑的臉,他的聲音沙嗄低沉,不同以往那般好聽,卻同樣教人心悸,「享譽國際的知名總裁,能差到哪去呢?當然還是一表人才啊!」
  
  頓時,空氣沉滯地教人快透不過氣來!
  
  葛喬偉的臉色轉黯,嘴角彎起了一個扭曲的笑容,他冷峻地說:「妳知道嗎?我忽然覺得病中的妳比較可愛,那個子翎天真、無邪、有話直說,不像現在的妳,全身充滿著迷障,還像極了一隻刺蝟。」
  
  子翎冷冷一笑,眼神中流露著沉靜與智能,「那個時候的我不僅是天真,更是好騙,對不對?」
  
  他的表情平靜,然而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若不是那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尊支撐著他,他早就硬縛住她,向她索求他要的愛!
  
  「子翎,我想談的並不是這些,我只想知道妳過的好嗎?」葛喬偉故意忽略她夾棒帶棍的犀利言詞。
  
  「我過的很好,謝謝你的關心,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原本預存的報復意念,居然在見到他的剎那微微動搖了,她知道她若不趕緊離開,也許會徹底地在他的魅力下崩潰。
  
  「等等——」他倏然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胸懷中,狂暴地封住她的嘴。
  
  他的表情陰鬱森冷,一種懲罰性的吸吮慢慢加深,終至吮痛了她的唇!
  
  葛喬偉猛然抽離身子,挑高濃眉,氣勢凌人地看著她,「我不許妳再逃避我了,妳還沒有給我我要的答案。」
  
  「我已經說了,我過得很好。」她咬著下唇,上面隱約還有著他的味道。
  
  「別跟我打馬虎眼,我想知道妳現在靠什麼過日子。」
  
  他從不曾斷過想幫她的念頭,但又怕傷了她的自尊。私底下,他曾打探過,陸世雄雖已戒了酒,但仍不事生產,如何給她一個安逸的生活?也因此,他只好藉由李玉媛,由她出面幫子翎渡過難關。
  
  「有時接接秀,有時候帶團出國旅遊,就這樣子。」她回過身笑容可掬的回答。
  
  「帶團?!」葛喬偉半瞇著眼,幽深的眼眸顯現出他的不信任。
  
  他甚至納悶她是從何時幹起走秀這行的,怎麼才一年不見,她就完全變成他不認識的子翎了!當然,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以她這種新手,能有這樣的颱風,當真不容易。
  
  「沒錯,就是帶團。我一向喜歡旅遊,且樂此不疲。」子翎不再迴避他,反倒以開朗的笑容面對他。
  
  葛喬偉的雙眼鎖定在她身上,似乎正在評估她話中的真實性。
  
  「你好像不相信?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什麼都做,舉凡行銷、保險、擺地攤,我全都做啊!」她說的理直氣壯,一點也不為這樣的生活感到苦楚。
  
  事實上,這些工作不過是她近來才接的,一方面是為生計,一方面她是想訓練自己的膽量,把封閉多年的自信找回來。
  
  「妳父親呢?」他不知道陸世雄那傢伙到底在做什麼,怎麼會讓病情才剛穩定的子翎接那麼多份的工作呢?
  
  「他在一個月前車禍去世了。」子翎平淡的表情閃過一絲憂傷,但她隨即清冷一笑,「你應該覺得很開心吧?因為他遭到了報應。」
  
  葛喬偉緊抿著薄唇,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妳認為我是那種會幸災樂禍的男人嗎?」
  
  「你不是一直恨著他嗎?」子翎的眼神有些落寞飄忽。
  
  「你父親的死我也覺得惋惜,但我更痛心的是妳居然有困難卻不來找我!」葛喬偉的心火狂熾,眉頭漸鎖。
  
  他心痛難抑,難以想像在她無依無靠的時候,他居然不能在她身邊保護她、給她安慰,而且,她的不信任更令他氣結。
  
  「好了,你要的答案我已全部給你了,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子翎故作生疏的表態,每個冷漠的言詞都令他難受。
  
  「妳說,我們還是朋友嗎?」葛喬偉不答反問。他一步步靠向她,漆黑如墨的瞳眸定在她那玫瑰般紅潤的雙唇上。
  
  那是他剛才所嘗過的玫瑰,滋味依舊甜美得令他心動,他告訴自己他不能再放她走了,於是他又說:「妳還不能走,妳我分開一年了,難道妳不想和我敘敘舊?」葛喬偉說得漫不經心,但神情卻是認真的。
  
  「我想……我想不必了吧!」他充滿柔情的眼神著實讓她心慌,原本振振有辭的姿態突然變得詞窮意拙。
  
  她那突如其來的窘迫臉色,卻引來了葛喬偉的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可愛的小母獅,也有收起爪子的時候?」他的笑聲中帶著幾分狂野和戲謔,心底對她那股撲朔迷離、似有若無的感情也愈發明顯。
  
  他突然欺近她,唇瓣輒拂過她的,嗓音流轉在兩片紅唇之間,低低緩緩納入她的口中。
  
  子翎懾於他這種類似挑情的撫觸,微啟唇想說些什麼,卻迎上他另一波柔情攻勢。他那邪氣的唇,撩弄她豐潤的唇瓣,調戲著她羞怯的舌,深深含吮著她的甜美,這次的吻不復剛才的野蠻,卻意外的擊中了子翎原以為早已麻木的心。
  
  她猛然推開他,臉上出現惶恐。
  
  子翎提醒自己,絕不能再沉迷了,否則,她這次的計劃不就還沒開始便注定失敗了嗎?
  
  葛喬偉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在她臉上,俊挺的眉輕佻地一聳,「妳明明沉醉其中,為何還要刻意排拒?妳以為這樣就可以漠視我帶給妳的快感嗎?」
  
  此刻的子翎,滿腦子都是混亂的思緒,根本沒打算今天就要與他正式交鋒,因此毫無心理準備。
  
  原以為表演完秀,就可以離開的她,現在竟然被困在他面前,進退兩難,這算她第一步計劃宣告失敗嗎?
  
  「葛喬偉,我不得不佩服你有一流的吻技,但你若拿它來渲染自己的風流戀史,那就太差勁了吧!」子翎小心地避開他凌厲的眸光,寧願偽裝堅強,也不願讓他勾引出內心深處的軟弱。
  
  「這麼說,妳承認我的吻讓妳心動了?」他淡笑不變,表情中閃過一抹隱藏不了的深情。
  
  子翎抬起眼,兩人的眸光在空中糾纏,久久,她才道:「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而且,我也累了,想回去……」
  
  「讓我送妳。」不容她抗拒,葛喬偉不由分說地抓起她的手,直往地下室的停車場而去。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0-9-27 01:17: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嫉妒  
  嫉妒像穿腸毒藥,  
  炙痛了胸口,  
  灼疼了心窒,  
  日日夜夜,不眠不休,  
  絞毀了原本被愛的心……

  
  葛喬偉踩著油門,驅車而行,他身旁坐著子翎,這樣的感覺已許久不曾有過,今天他可說是一償宿願了,不過……送她回家?甭想!
  
  他一直想帶她去海邊看看走走,回憶一下當年他們那一段綺麗的時光。
  
  「你開錯方向了——」自坐上車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子翎,當她發現車子所開的方向有問題時,已來不及了。
  
  葛喬偉撇唇一笑,根本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你到底聽見了沒?快停車,我要回家!」子翎轉身看他,眼神中充滿了不諒解,他是故意的嗎?
  
  「妳怎麼還是和從前一樣,老是吵著要回家?」葛喬偉低低懶懶的聲音自他半啟的唇中傳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只知道你故意不讓我離開。」子翎盈盈的翦水雙瞳緊盯著他的臉不放。
  
  「陪我一下真的會讓妳那麼痛苦嗎?」他的眼神依然專注著前面的路況,但那冷冷的語調就足以令子翎微微膽寒。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認命地問。
  
  「我們曾去過的那個海邊。」他的臉上輕漾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你不能強迫我。」子翎輕顰著秀眉,表情染上不豫之色。
  
  「是嗎?我記得妳一向喜歡海的味道,愛看海天一色的美景,莫非是伴遊不同,所以讓妳感到無趣?」葛喬偉清澄如水的眸光定定地停駐在她的臉上,想從她的臉上得到真誠的回答。
  
  不可諱言的,他有點擔心害怕,擔心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她的心中有了別人,更害怕她忘了有關他的一切,但他也明白,她對他的恨並未消逸,否則,她不會千方百計進入這場秀展,這分明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沒錯,是你讓我覺得無趣和無聊,你既然已知道原因,為什麼還不放我走?」現在的子翎又穿戴上了偽裝的外衣和防衛的面具。
  
  他鎮定自若,莫測高深地說:「沒關係,我有把握讓妳改變初衷。」
  
  葛喬偉別具深意地看著她怔忡且有些錯愕的臉龐,帶著一種嘲謔且瀟灑的神態。
  
  「請你收回你那自以為是的幽默感,我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子翎悶悶地說,滿心的緊張和焦躁。
  
  葛喬偉笑了,突然,他將車子開向路邊,然後煞住了車,以一種令她怦然心動,卻又困惑迷惘的眼神問道:「我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傷,現在的妳,真是讓我又愛又恨,我就是愛妳那剛烈直拗的性子,卻也恨妳那口無遮攔的嘴。」
  
  子翎聞言,因窘赧而惱怒了,她咬牙切齒地說:「誰要你愛來著?既然你已停了車,那我就要下車了。」
  
  想不到葛喬偉只是輕輕地彎起唇角,無所謂地笑說:「請便。」
  
  子翎一愣,他居然要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放她下車!可是話是自己說的,又怎能輕易食言呢?見了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孔,實在讓她拉不下臉,於是她鼓起勇氣推開車門,抬頭挺胸地往不知名的方向一直走去。
  
  葛喬偉不動聲色地待在原地,等著她回頭。半晌,子翎愈走愈心慌,前面杳無人跡的景象讓她覺得有些害怕。是她走錯了方向嗎?為了安全,她該折回去找他嗎?
  
  她待在原地良久,直到樹葉沙沙的聲音刺激著她的耳膜,就連路旁的野貓也像是在警告她,直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終於,她忍下住地回頭拔腿就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的方向對不對,為何她一直沒看見印象中的寶藍色轎車?天哪!他走了嗎?難道他真的丟下她不管了?
  
  驚驚的淚頓時霸佔了子翎的臉,她第一次感覺到黑夜竟是那麼的駭人。她抱緊雙臂蹲在牆角,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被遺棄的孤女。這情景像極了母親去世的那年冬天,她無依地站在門外等著父親回家。
  
  「妳怎麼還是那麼愛哭呢?」輕輕幽幽的嗓音飄至她耳旁,卻彷彿來自地獄的問話。
  
  子翎雖然依舊惶惶難安,但心情已平復了不少,她含著淚直視著他沐浴在街燈下的容顏,時間頓時靜止在兩人的沉默中。
  
  「妳以為我會撇下妳不管?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放妳走,總是妳一個人吵著要離開我。」他強壓下揪心的不舒服,以及心口那熱騰騰的熱流。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可能自願跟你在一起,我只求你別再逼迫我,放我走吧!」子翎含淚低語。
  
  葛喬偉炯亮的黑眸直直地掃向她,帶著一股透悉人心的沉靜,「我想,妳對我一直還有情份在,否則,妳也不會故意接這場秀,對不?」
  
  「這無關情愛,只是因為你們開的價錢好,而我需要錢。」子翎不留情的反駁道。她告訴自己,她對他僅剩下恨,哪會還有愛呢!
  
  葛喬偉的眼睛瞇成一道利光,他咄咄逼人地問道:「妳這麼需要錢?可以為了錢而出賣一切?」
  
  「你又想拿錢來壓人了是嗎?」她以森冷的眼神回視他。
  
  「如果妳願意。」
  
  葛喬偉說的是真心話,他並不後悔自己曾強迫她成為他的情婦,唯一遺憾的是她病了,他卻無法保護她。
  
  「你無恥——」子翎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打掉他那一臉無懈可擊的笑意。
  
  「我無恥?!如果這真是我帶給妳的感覺,妳又何苦想盡辦法進入閎偉?當真只是為了錢?」
  
  葛喬偉灼熱的眼神毫不鬆懈地盯著她,令她覺得不安,幾乎想拔聲尖叫。子翎的心涼了半截,這才站起身,冷漠的一笑,「這種問題我不想回答,隨便你去猜!」
  
  「妳這叫默認是吧?」葛喬偉陡地狂聲大笑,而後又突然用一種極親密的語氣問她,「說實話,妳的心底可曾有過我?」
  
  一股酸澀的感覺在她心底發酵,但她卻裝作不以為意的回答,「即使有過,也早已腐爛化成淤泥了,從今後也不會有了。」
  
  「妳這個表裡不一、口是心非的小女人!既然我給妳的感覺是那麼差勁,那妳為何還要來見我?難道不是想念我嗎?」葛喬偉欺向她,眸中閃著犀利的光芒。

  他灼熱的視線讓子翎無所適從,她趕緊別開臉,咬著牙說:「你胡說八道,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
  
  「是嗎?好,那我就稱妳的心,不再出現在妳的視線裡。」他攏起眉,凝視了她一會兒,便拂袖離去。
  
  子翎傻了!已逸到唇邊的叫喚聲又被她給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這裡四週一片漆黑,充滿著不知名的詭譎,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眼睜睜地看著葛喬偉沒入黑夜之中,她抖瑟得更厲害了。
  
  霍地,她衝口而出,「你別走——」子翎在心中暗自祈禱他還能聽得見。
  
  時間靜悄悄地溜過,就在她要失望的同時,靜謐黝暗的前方赫然傳來了汽車引擎聲,她的心頓時提得老高。而當寶藍色的車影漸漸出現在街燈下時,她才慢慢放下一顆心。
  
  「上車吧!」他危險又誘人地揚起唇角,瀟灑自得地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這回,子翎不再逞強,立刻聽話地上了車,她告訴自己要忍耐,只要一進入市區,她就自由了。
  
  葛喬偉揚眉看了看她,哪會不知道她心裡正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他撇唇一笑,車子又繼續奔馳在杳無人跡的公路上,不知過了多久,車身突然停下,子翎回神一望,竟發現眼前是一片無止盡的大海,「我想,妳應該還記得這裡吧?」葛喬偉從她迷惘的眼眸中窺探出她的心思,她必然記得這裡。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了,我不想來。」子腏冷著臉說。
  
  「妳看看那長堤,記得我們曾經躲在那後面做些什麼嗎?」葛喬偉一臉曖昧的說道,笑聲中帶著幾分狂野和戲謔,他伸長手臂摟住她的肩,完全不給她推拒的機會。
  
  子翎臉上的紅暈迅速蔓延至耳根,表情窘澀,想說些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葛喬偉低首輕笑,一股陽剛的氣息滲進她的鼻間,讓她的心沒來由地一顫。
  
  「妳臉紅的樣子真好看。」他以大拇指輕輕撫觸著她柔嫩的臉頰。
  
  子翎猛然推開他,輕鎖眉頭,「求求你別再說了,我父親已經去世了,欠你們葛家的一切也都扯平了,你沒有理由再逼迫我做任何事情。」
  
  葛喬偉的眼神也變得迷離,他凝視著遠方被黑夜所覆蓋的海面,沉冷的說:「如今該說是我們葛家欠妳的了,妳說,妳要我怎麼補償妳?」
  
  子翎看著他的側影,雙肩因激動而抖顫著,「你信不信?你們葛家虧欠我的,你一輩子也還不起。」
  
  「在我出差的那三個月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妳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了吧!」他猛然旋身攫住她的雙肩,與她額對額逼問著她。
  
  子翎垂下眼瞼,躲開他的逼問,那三個月中所發生的事,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不願再提起。
  
  「既然已成過往,我不記得了。」子翎微微牽動唇角,露出一抹挑釁的笑,「你說你想補償我?」
  
  她的目的就是要整垮他,既然他不願意放過她,那她何不將計就計的纏上他,讓他嘗嘗何謂痛不欲生的滋味!
  
  「妳的意思是要我補償妳了?」葛喬偉面無表情地問。
  
  「如果你有這份心當然是最好的。」子翎強迫自己重新振作,好面對葛喬偉來勢洶洶的逼問。
  
  「好,妳只要說得出口,我一定照辦。」葛喬偉毫不猶豫地答應她。
  
  他的爽快不禁讓子翎深感挫折,為什麼他就不能讓她享受到一點報復的快感呢?
  
  「我不會要你的錢。」子翎先聲明。
  
  「我知道。」
  
  「你知道?」她訝異的張大眼。
  
  「是啊!妳剛剛不是說,要我別再用錢壓妳?難道是我聽錯了?」葛喬偉逼近她,深深的望進她的眼瞳中。
  
  「你能給我一份工作嗎?我需要養活我自己。」子翎不願再與他抬槓,於是直截了當地說出她的目的——進入閎偉的確是她復仇計劃中重要的第一步。
  
  「妳可以來閎偉工作,但我不想再讓妳當Model。」實在是他無法容忍見她在別的男人面前,穿著薄如輕紗的服飾搔首弄姿。
  
  「那你要我做什麼?我可不想當花瓶。」
  
  「那我倒要問問妳,妳會什麼?」與子翎認識這麼多年來,他似乎從未真正瞭解她的過去、她的想法,甚至她的專長,而這個發現令他不禁苦笑起來。
  
  「我是學商的。」
  
  「那好,妳就到會計部門上班吧!如此一來,妳就可以學以致用了。」葛喬偉挑高英眉,突然以一種暗喻的口氣說道:「我答應了妳的條件,妳是不是也該回報我一下?」
  
  「你又想幹什麼了?」子翎全身的肌肉再度緊繃起來,眼神中滿是防衛之色。
  
  「妳放心,我不過是要一個吻而已。」
  
  話語甫落,他已迫不及待的覆上她的唇,雙手緊扣住她的頸部,舌尖輕觸著她嬌嫩的紅唇,將他全身幾欲燃燒的激情傳遞給她。
  
  子翎如遭電殛地輕顫起來,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顛覆了她所有的思想,隨著他輾轉吸吮的節奏,子翎的意識也漸漸遠離了她。
  
  「子翎,我不相信妳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的聲音輕逸在她唇間,狡猾的舌不斷搜索著記憶中的甜美。
  
  「不可以——」當葛喬偉的手不規矩地撫上她的臀部時,子翎輕斥了他一下,然而,這對他而言可是一點兒影響也沒。
  
  「女人說不,通常都是指好的。」葛喬偉貼在她的耳側,輕囓著她的耳垂,低沉地笑說。
  
  子翎猛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推開他,怒視著他一臉頑劣的笑容,「你不要太過份了!」
  
  「我不過是向妳要個吻而已,這算過份嗎?還記得我們曾在這裡做過愛呢!」葛喬偉一臉邪惡的看著她,他那曖昧的語氣將子翎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瞪著他,獨自生著悶氣。沒想到,她還沒有展開報復行動,就被他的幾句話給壓住了,她不服氣啊!
  
  「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子翎故意扯開話題。
  
  葛喬偉好整以暇地回答,「隨妳高興。」
  
  他壓根不想聘雇她當他的職員,如果可以,他想一輩子將她綁在身邊,做他的老婆;但依目前她對他仍有敵意的情況看來,也唯有如此做,他才能天天看見她。
  
  「那下個月應該可以吧?」既然他隨便她,那她也不客氣地作了決定。「離下個月還有二十天,這二十天妳有計劃?」他受不了得等那麼久才能與她再見。
  
  「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接下來我有個旅遊行程,總得先讓我玩個痛快,才有精神上班吧?」子翎故意挑釁的言詞,果然激起葛喬偉極大的反彈。
  
  他驀然抓住她,強憋著即將爆發的怒氣問:「跟誰?」
  
  「我跟誰去玩你應該管不著吧?」子翎朝他擠出一絲假笑,得意於自己終於能撩撥起他的喜怒情緒了。
  
  「妳不說是不是?那我也有辦法查出來。」葛喬偉不可一世的說。他低頭看了一下手錶,「我送妳回家吧!」此時,他臉上有著怒意,已沒有心情再逗她開心了。
  
  「謝謝你,我等你這句話已經很久了。」子翎掙脫開他的桎梏,得意的說。
  
  葛喬偉望著她那執拗的表情,不禁皺緊眉頭,他以一種堅定的口吻表示,「妳注定是我的,永遠都別想脫離我的生命。」
  
  警告意味濃厚的這兩句話拋下後,車子倏然呼嘯而去。兩人一路上都不再交談,只是各懷鬼胎地回到了台北市。
  
  ☆☆☆☆☆☆
  
  回到家的子翎,神情中儘是疲憊與困頓,甫打開大門,她便看見為她等門的李玉媛倚在沙發上睡著了,心頭微漾起一絲暖意。
  
  父親去世後,她便在李玉媛的遊說下,搬來與她同住,心想,這陣子若無李玉媛友情的支持,她可能已撐不下去了。
  
  子翎本欲叫醒她,但見她睡得這麼沉,又有些於心不忍,於是,進屋為她拿了條薄毯為她蓋上,而後獨自一人倒了杯淡酒,走到陽台,坐在休閒椅上,淺啜著那辛辣溫熱的滋味。
  
  望著天上的明月,她的心思逐漸遠揚,飄到了她亟欲忘記的那段過往……
  
  「陸子翎,趁喬偉不在,咱們就來把話說清楚!我知道妳當初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喬偉逼來的,現在,我讓妳走。」葛喬偉前往日本出差第三天,葛母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子翎與她攤牌。
  
  望著葛母嚴肅的神情,與決裂的言詞,讓子翎的心都擰了起來。
  
  起初,她的確是恨葛喬偉的強迫與威脅,但經過一年多的相處,她心裡明白自己已漸漸愛上了這個男人,在交付了真心以後,她又怎能說放棄便放棄呢!況且,她的肚乎裡已有了他的孩子,怎能在這時候叫她離開。
  
  「不,我要等他回來。」她雙手緊握,堅持己見,但內心卻緊張不已。
  
  「妳這女人怎麼這麼不知羞恥?妳和喬偉並沒任何承諾與婚約在,妳憑什麼賴著他不走?」葛母口出惡言,極盡所能的攻擊她。
  
  子翎緊緊地揪著胸口的衣襟,害怕的倒退了一大步,「我不是東西,不能讓你們想要便要,不要便隨意扔了,至少我要他親口告訴我,他已經不要我了。」
  
  「我想,妳要的是錢吧?」葛母打開皮包,由裡面拿出一張支票遞到她面前,「這裡是五百萬,省吃儉用的話,足夠妳花半輩子了。」她不懷好意地詭笑,等著看她所精心設計的劇情上演。
  
  子翎望了一眼支票,淚水緩緩的滑落,她像瘋了似的猛搖頭,「不,我不要錢,請妳不要拿它來侮辱我。」
  
  葛母見她如此固執,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妳是嫌少吧?告訴妳,無論妳收不收,喬偉也不會要妳了!他已有了一位知心女友,這次出差,除了公事外,他倆更是想藉此機會一遊東京,妳就死心吧!」
  
  「什麼?」她眼中染上受創的傷痛,痛得幾乎要沁入骨髓。
  
  「還好你倆無牽無掛,不過是同居罷了,妳就好聚好散,別再寡廉鮮恥地硬要纏著我兒子了。」葛母又刻薄的道。
  
  「我不要——」她倉皇地大叫。
  
  「要不要可由不得妳!把支票拿了快滾吧!少在我面前鬼吼鬼叫的,父親是殺人兇手,女兒自然也是個賤貨!」惡言惡語不斷的灌入子翎的耳膜,震得她快撐不下去了。
  
  「可是……可是我和他已不再是無牽無掛,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子翎帶著淒楚的淚容喃喃念道,但這話卻如棒槌般重重地敲進葛母的腦中。
  
  「妳說什麼?」她不敢確定的再問一次。
  
  「妳告訴他,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他就不會這麼對我了。」子翎仍抱著一絲希望,誰教她已深深愛上了他,也相信他絕對不會如此無情才是。
  
  葛母微愣了幾秒鐘後,臉色突然變得更加猙獰了。她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問:「妳有了我的孫子?」
  
  子翎虛軟地點點頭。
  
  「好,我幫妳撥電話去問問他的意思。」葛母拿出隨身手機,裝模作樣地按了葛喬偉的聯絡號碼。
  
  「讓我跟他說。」子翎走向她,急切的伸手想拿過手機。
  
  「妳別緊張,我自會處理。」葛母冷冷地推開她,並假意地與葛喬偉閒聊了幾句,然後將子翎有身孕的情況轉述了一遍,臉部表情依舊是令子翎看了會害怕的冷戾。
  
  驀然,她掛了電話。
  
  「等等,我還要——」子翎搶過手機,卻已經來不及了,裡面只傳來嘟嘟的中斷聲。
  
  她的心揪緊了,為何每次她打電話過去,助理一聽見是她,便說葛喬偉很忙,無法接聽,可他母親找他就這麼順利?難道他真的是刻意躲著她?
  
  可是,臨出差的前一晚,他還緊抱著她,對她百般疼惜啊!莫非他的疼愛全是虛情假意?
  
  「他怎麼說?」她顫著聲問。
  
  「他說要妳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留下孩子便走人,就當這孩子是彌補喬林性命的代價吧!」葛母面無表情的回答,卻字字不留情地刺進子翎的心口。
  
  「他……他真的這麼說?」她眼神空洞地轉向葛母。
  
  「沒錯。」葛母仍狠著心響應。
  
  子翎呆愣住了,淚又情然滑落,她彷彿在剎那之間變成風中的殘燭,沒有了選擇的權利,只能任狂風吹拂,然後熄滅。
  
  半晌,她突然狂聲大笑,嚇著了葛母,趁其不注意之下,往門外衝了出去。此刻,屋外正飄著細雨,就像她的心情,彷彿同情著她悲慘的遭遇。
  
  搭上出租車,她來到海邊,夜晚的風沁寒入骨,但子翎並不害怕,她一向喜歡海,或許那兒就是她今生的依歸……
  
  只見她毫不遲疑地躍入海中,頓時感到自己被冰寒所包圍,窒息感瀰漫全身,在最後一絲神志消逸前,她期待,心能隨生死,從此不再為情所傷……
  
  回想到這裡,子翎持杯的手,忍不住微顫起來,天際暈黃的月兒突然被烏雲掩蔽,大地蒙上一片漆黑。
  
  她輕輕撫觸著手腕上的那道傷疤,意識又逐漸朦朧,回到了過去……
  
  那時,當她在醫院醒來,得知失去孩子,自己卻獲救後,重重的自責捆縛著她,一心只想隨孩子而去;於是,她割腕、服毒,只求一死,但老天似乎還想繼續折磨她似的,竟讓她一再地被救活。
  
  而葛母也在失去了孫子後,對她更是嚴苛無情,時時用重話來打擊她,「妳這個邪惡的女人,害了我兒子不夠,還親手殺死了我的孫子,妳到底是不是人?妳要尋死尋活,別在我面前,妳想用苦肉計讓我當惡人,好得到喬偉的同情,哼!門都沒有,喬偉是不可能被妳惡毒的伎倆欺騙的。」葛母害怕等葛喬偉回國後,會查出其實這一切全是她自導自演的戲碼,因此,她迫不及待地想辦法趕走子翎。
  
  從那時候開始,子翎便漸漸開始封閉自己,不愛說話,有時歇斯底里的大叫,有時呵呵傻笑。或許是心已傷痕纍纍,所以,她只好讓自己退至安全的境地,忘了一切。
  
  葛母見子翎被她給逼瘋了,心裡雖有一絲愧疚,但也因此安了心,至少她不會再提及往事,且此時的她所說的話也沒人會相信……
  
  然而,那塵封在心底的恨意卻如毒蠱般日復一日啃噬著子翎的心,只等她清醒的那一刻,那股恨意便會傾巢而出!
  
  子翎緊捏著酒杯,是的,此刻的她不就是在這份愛恨糾纏的牽扯下痛不欲生嗎?她恨他,真的好恨、好恨……
  
  ☆☆☆☆☆☆
  
  自從與子翎分手後,葛喬偉完全無心於工作上,一心想著她所說的「旅遊」。他私底下曾派人調查過,原來那是一場「南太平洋之旅」。
  
  子翎說過,她曾做過帶團旅遊的工作,想必這就是她之前所排定的行程,但他該如何說服她放棄呢?這個問題煩惱了他許久,卻始終想不出辦法。最後,他決定,如果當真說服不了她,他只好陪她走這一趟了。
  
  他用力合起桌上的卷宗,煩躁的心情始終定不下來,眼裡帶著一抹濃濃的孤寂。突然,電話聲響起,此刻已是下班時間,他想不出究竟是誰有這閒工夫打電話來公司。
  
  猶豫了一會兒,他才拿起電話筒,「喂!我是葛喬偉。」
  
  「喬偉,我是媽,你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讓我看看?」葛母一開口便是一連串的抱怨。
  
  目前她獨居在天母的一棟別墅,享受著她安逸悠閒的生活。
  
  「媽,您也知道我工作忙,只要我手上的工作告一個段落,我一定會去看您。」葛喬偉無奈地呻吟了一聲。
  
  「忙什麼忙!上回你才說為了什麼秀忙得挪不出時間,可秀不是已經完美結束了?為什麼還是見不到你的人影?」葛母揚高嗓門的斥責聲又從電話彼端傳來,直讓葛喬偉大喊吃不消。
  
  他並不是不想回去盡孝道,只是他心中尚存有一絲疙瘩,若是那個結不解開,他的心結永遠也不會消失。
  
  葛喬偉歎了一口氣,「要不您說,您要我什麼時候回去,我就什麼時候回去,好不好?」
  
  「唉!孩子長大,翅膀硬了,我不過是想見見你,瞧你說的好像我是慈禧太后似的。」葛母在電話那頭猛搖頭,滿心不悅。
  
  「您在我心裡不僅是慈禧太后,還是武則天。」葛喬偉也忍不住輕輕一笑。
  
  「不管是什麼天,我命令你今天就給我回來。」葛母開始用命令的語氣了。
  
  「拜託,我正在公司加班,走不開呀!」葛喬偉只好找理由推托。
  
  「你到底有沒有心要回來啊?我上個禮拜不是才跟你提過,你於媽媽的女兒小珊今天要從美國回來,現在已經在這裡了。」閒扯了半天,葛母這才把她真正的目的說出來。
  
  葛喬偉的眉頭鎖得更深了,他拿筆輕敲著桌面,無奈的說:「您是說於珊回來了?好,我這就回去。」他終於投降了。
  
  「你動作得快點。」葛母不耐地催促著。
  
  「是的,母親大人。」
  
  葛喬偉立即掛了電話,礙於母親的緊迫盯人,他只得收拾收拾桌面,然後步出了公司。
  
  夜晚的風有些蕭瑟,尤其在獨處的時候,潮濕陰冷的風迴盪在空氣中,挑起他心底一連串的煩瑣焦慮。
  
  他開著車,飛快地回到了別墅,當他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彎進停車場,熄了火,走下車後,驀然聽到身後一聲尖銳的呼喚聲。
  
  「葛大哥——」
  
  葛喬偉聞聲回首,一股濃香竄入他的鼻間,緊接著,一個柔軟的嬌軀便衝進了他的懷裡。
  
  「妳是小珊?」女大十八變,五年未見,她還真是長大了。
  
  葛喬偉禮貌性的推開她,與她保持一段距離才說:「想不到妳現在已是位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了。」
  
  「我是女人,不是女孩。」於珊噘著唇,撒嬌地說:「我已經來這裡好久了,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我?」
  
  她從小就將葛喬偉視為心目中未來的理想伴侶,愛慕之心隨著年齡的成長也愈趨濃烈,幾年來未曾消退,只因礙於相隔兩地,所以無法盡訴衷曲。
  
  好不容易她畢業了,母親終於答應讓她一個人回台灣,而她當然是迫不及待地立即飛奔到他身邊。
  
  「很抱歉,我公司真的很忙,不過。我現在不是回來了?」葛喬偉鎖上車門,唇邊緩緩逸出一抹飄忽的笑,像是一種應酬式的表情。
  
  「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我好仔細考慮你值不值得原諒囉!」於珊緊緊地攬著他的手臂,一頭大波浪捲的長髮甩動著,讓她更添一股嬌柔的嫵媚風情。
  
  「我還有許多公事要處理,可能沒有辦法天天陪著妳。」葛喬偉勉強堆起一臉笑容,看在母親很喜歡她的份上,他不得不與她虛與委還一番。
  
  於珊聞言,一張俏臉立即垮下,她嬌嗔道:「這怎麼行!人家可是千里迢迢從美從美國飛回來見你的,你卻這麼絕情,看我以後理不理你!」
  
  葛喬偉漾著笑的臉頓時斂起,語氣微冷的說:「小珊,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葛大哥一定會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妳,但妳不能太小孩子氣。」說著,他便逕自往客廳走去,才打開門,即迎上母親一臉的笑容。
  
  「喬偉,你回來了?看見小珊了嗎?她現在長得可漂亮了。」
  
  「我當然看見了,是長大不少。」葛喬偉深幽的眼底投射出一抹精光,渾身充斥著清冷的氣息。他的模樣並未如葛母所預期的那般喜悅,反倒呈現出些許淡漠。
  
  「那待會兒你打算帶小珊去哪走走?」葛母雖然看出兒子的不尋常,卻還是陪著笑臉問。》
  
  「媽,現在已經那麼晚了,能去哪呢?我看今晚您就陪小珊聊聊,明天再說吧!」他直視著於珊,狀似詢問她的意思。
  
  於珊被他這麼一問,就算不願意也沒轍了,但她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放他走,「要不你陪我,我們已經好些年沒好好的聊聊了,每次打電話來,你總是推說有事,既然已經下了班,你不應該再有借口了吧!」
  
  葛母也直在一旁猛敲邊鼓,「是啊是啊!你們年輕人才有話說,跟我這個老太婆聊什麼呢?」
  
  葛喬偉皺了一下眉,那森冷的模樣為他平添了一股莫名的魅力,讓於珊看得更加癡迷。
  
  「我餓了,媽,您這兒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既然非得留下不可,他不如乘機吃點東西,否則空著肚子,還真找不出話題可說。
  
  「好,我這就去叫林嫂給你下碗麵來。」葛母興匆匆的離開客廳,刻意留給葛喬偉和於珊一個獨處的空間。
  
  葛喬偉微微地勾起唇角,對於珊說:「打算留幾天?」
  
  「我還沒決定,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反正我現在是無事一身輕,隨我高興。」於珊眨著一雙精心描繪的大眼,流露出勾人的媚光。
  
  他低頭斜睨著她,「那我可能沒有辦法時常陪妳了,唉!如果喬林在的話就好了,他一定會很樂意陪妳的。」
  
  「喬林的死我也覺得很遺憾,很抱歉那時候我正忙著申請大學,沒辦法趕回來。」於珊皺皺眉說。
  
  「我記得小時候妳和喬林都是玩在一塊兒的,兩個人也特別有話說。我想……」
  
  「這不一樣,我只是把他當成哥兒們,對你卻不一樣。」於珊立刻否決了喬偉的意思。
  
  「妳對我只是一時迷戀,等以後遇上了更好的男人,妳就會——」
  
  「不要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於珊拔高了聲音,激昂且不安地抗議著他的說法。
  
  葛喬偉疲憊地閉上眼,不耐地揉了揉眉心。他淺淺地歎了一口氣,「該說的我都說了,聽不聽在於妳,一直以來,我都只拿妳當妹妹看待,所以,不希望妳繼續迷惑下去。」
  
  他不願再和她爭辯,也已了無食慾,於是,霍然起身直接上了樓,回到他在這裡的臥房,打算先洗去一身倦意。
  
  於珊看著他的背影,逕自生著悶氣,她告訴自己,絕不會放手!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0-9-27 01:17: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心疼  
  妳別走好嗎?  
  一直以為放妳自由是幸福,  
  但卻不知道是禁錮真心的東西,  
  原來,我還是愛妳,  
  還是希望與妳廝守,  
  所以,別走好嗎?

  
  經過母親與於珊數日來的疲勞轟炸,葛喬偉幾近瘋狂邊緣。
  
  下班鐘聲剛敲過,他便不再逗留,立刻衝出了公司,因為他發現,無論他躲在公司或是住處,總是會被母親給找著,而為了避免於珊的糾纏,他不再作無謂的加班,也不想那麼早回住處,決定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去找子翎。
  
  據他所知,自從子翎的父親去世後,她便搬去和李玉媛同住,他私底下也滿贊同這樣的安排,畢竟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向晚的彩霞被台北市聳立的高樓遮掩了大半,微燦的霞光灑在眼前,葛喬偉無心欣賞,只想盡快趕到有子翎的地方。
  
  當他將車轉進李玉媛住處的巷弄內,驀地,遠遠就看到一對狀似親密的男女朝他走了過來。他煞住車,隱身在轉角處,當那兩道身影愈走愈近時,他才確定那女子真的就是子翎!
  
  他怔忡地坐在車內,眼神滿是痛苦,眉毛更是擰得死緊,巴不得將那個男人的頭給扭斷掉!但理智還是告訴他要忍耐,因為他若是表現得太過激動,反而會嚇壞子翎,讓她離自己更遠。
  
  幸好那位男子並未跟子翎上樓,兩人只是交談幾句便分手了。
  
  「子翎——」他立刻邁出車外,喊住了她。
  
  子翅反射性地回過頭,看見葛喬偉,便立即身懷警戒地看著他。
  
  「妳似乎不太願意看見我?」他的語氣慵懶且淡漠,一抹研究似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子翎發現自己並沒有退縮的餘地,只好僵著身響應道:「我只是很意外你會在這裡出現,你是經過,還是來找玉媛的?」
  
  「我是來找妳的。」他眼神如炬地盯著她,隱約散發著一股不可思議的魅力。
  
  子翎別開臉,將視線落在遠處,像是刻意地迴避他那會魅感人心的眼眸,「有事嗎?」
  
  「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疏了?才不過幾天沒見,妳不可能把我給忘了吧?」他氣定神閒地倚在牆邊,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灑脫的氣度和迷人的風範,注視她的眼眸一刻也未曾轉移。
  
  「我……我們最近在生活上應該沒有什麼交集吧?」子翎一直在心裡警告自己不要被他迷惑,也不要理會胸口那怦然急跳的心。
  
  「妳的意思是在妳還沒來我公司上班以前,我倆之間不再存有任何關係?妳這種想法是不是太現實了些?」說話間,從他低沉的嗓音裡飄散出不尋常的詭譎意味。
  
  子翎看了看他那一臉使壞相,惱怒地瞪著他,「沒錯,我並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任何可以交談的話題,反正我還沒有去你公司上班,也不見得一定會成為你公司的一員。」
  
  葛喬偉原本溫暖的眼眸陡地轉變成陰鬱,「妳這是什麼意思?後悔了?」
  
  「我並沒有後悔,只是不喜歡你這種仗勢欺人的模樣。」子翎坦言道。其實她是恨自己,恨自己老是會迷失在他迷人的笑容裡,兩年多前的那個教訓似乎還教不乖她。
  
  「我仗勢欺人?!現在的妳就像是只長了爪子的小野貓,我哪敢欺負妳啊?」他笑得豪邁狂放,黑瞳中呈現出輕鬆悠閒的神色。
  
  「你笑什麼?如果你沒事,我要上樓了。」敵不過他的氣勢,子翎只好選擇逃離。
  
  他俊挺的眉輕佻一聳,兩眼灼灼的逼視她,一針見血地道:「妳下個星期要帶團去夏威夷對吧?」
  
  子翎一驚,迅速轉身,質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妳都快要成為我們的新進職員了,做做身家調查也是應該的。」他並不說出自己關心她的目的。
  
  「你無聊!有哪家公司會調查這些瑣事。」子翎一臉的憤懣,她氣不過自己的隱私權被侵犯。
  
  「妳別動怒,我來這兒只是來跟妳商量的,我希望妳別去。」
  
  「為什麼?」子翎完全無法理解他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我不放心妳離開我的視線,這樣的解釋妳滿意嗎?」葛喬偉靠近她,溫暖的鼻息刻意地,緩緩地吹拂著她細嫩的頸側,有意讓她一步步陷入迷亂的漩渦中。
  
  子翎的芳心果然激起一陣狂濤巨浪,但她卻故意漠視那種感覺,「很抱歉,我非去不可。」
  
  他眼睛半瞇,露出一臉尋釁的笑容,唇瓣輕輕撫過她的耳垂,「好,既然妳非去不可,那就去吧!我凡事都依妳。」
  
  他的目光如鬼魅般陰冷,順從的語調讓子翎聽了渾身不對勁兒。驀然,葛喬偉猛力覆上她的唇,胸腔內沸騰的熱血急遽上揚,他技巧性的將她帶到防火巷的狹縫中,以避開路人的眼光。
  
  他的吻不帶任何溫柔,只是強取豪奪地攫住她所有的思緒,他氣她的不聽話,更恨自己對她用情太深,只好藉由吻來撫平自己混亂的心情。
  
  由於防火巷內太過狹隘,子翎幾乎整個人貼著他,她高聳起伏的胸部不停地刺激他的感官,使他的意志力幾近潰決。
  
  葛喬偉用一隻手固定在她後腦,不讓她逃脫,另一隻手則鑽進她的襯衫內,托起她的胸部,兩指輕捏撫弄著她的乳尖,惹得子翎的嬌軀急竄過一道戰慄。
  
  「不……你不可以……」她低低的呻吟像是哀求,又像是低泣。
  
  葛喬偉並不想放她走,他明白她這一走,就將永遠不會再回到他懷裡了。
  
  「不要拒絕我,我知道妳心裡有我,妳還是愛我的。」他又迅速封住了她嚶嚀不斷的嘴,吞下她所有的歎息。他不准她再故意漠視他,故意將他當成不存在的人。
  
  他呼出的熱氣,輕輕拂過子翎的頸窩與耳畔,像是被賦予了魔力的咒文,令她的心漸漸地沉淪了。
  
  突然,一道強光劃過,葛喬偉下意識地拉攏好她的衣服,稍稍推開她,他的眼神迷惘,凝視著她嬌紅粉嫩的臉頰,「是妳讓我情不自禁的,所以錯不在我。」
  
  子翎不知是嗔怒,還是羞澀,她整張臉漾滿了紅潮,「你還是那麼的霸道,死不認錯。」
  
  「只要妳道出我的錯誤,我定會虛心受教,可惜……妳硬是隱瞞我。」葛喬偉話中有話的說,犀利尖銳地刺進了子翎心中最大的弱點。
  
  「算了,我要上樓去了。」才走出防火巷,葛喬偉便在她身後叫住她,「李醫師在嗎?」
  
  「原來你找的人是她,還跟我瞎扯半天幹嘛?」子翎怒氣騰騰的說。
  
  「我不過是想跟她問個好而已,小女人吃醋了?」葛喬偉笑得莫測高深,原本揪緊的肩心又緩緩地舒展開來。
  
  「你無理取鬧,我不想再理你了。」子翎頑強地倔著臉,不給他一絲好臉色看。
  
  「如果李醫師不在,妳何不請我上去坐坐?」明知子翎絕不會答應,但他還是故意想逗弄她。
  
  果然不出他所料,子翎一口回絕了他,「你作夢,我才不會引狼入室。」
  
  葛喬偉愜意地輕笑,戲謔地說:「如果換成剛才那個男人,妳會讓他上去嗎?」
  
  子翎皺眉怒視著他,「你偷窺我?」
  
  「只是正巧看見。」他朝她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又問:「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妳會讓他上去嗎?」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子翎的聲音不帶任何起伏地回答,隨即抓了個空檔,轉身奔進大樓內。
  
  他的眼緊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淺笑,心中已然有個計劃在慢慢成形中。
  
  ☆☆☆☆☆☆
  
  夏威夷群島位於太平洋中央,大約由一百三十幾個島嶼所構成,且大都是因為海底火山爆發而形成的,因此,至今火山仍在活動。
  
  它因屬於熱帶,氣候溫暖、濕度低,氣候向來清爽怡人,因此有「海上樂園」之稱。
  
  此刻,葛喬偉正站在黑砂海岸上仰望著火山景觀,這裡的遊艇十分發達,已成為夏威夷群島間的首要交通工具。
  
  「葛大哥,你怎麼突然決定要帶我來夏威夷玩?」他身旁的於珊興高采烈地欣賞著四處的景色,她怎麼也沒料到,對她向來生疏冷漠的葛喬偉,居然會臨時起意,帶她來這裡度假。
  
  「不喜歡?」葛喬偉嘴裡雖是這麼問,但眼神始終盯著遠處那抹俏麗的身影。
  
  遠處的子翎穿著一套艷麗的海灘裝,正在淺海中玩水,表情上洋溢著快樂的笑靨,這種笑容幾乎已在他腦海中褪了色,沒想到此刻又能再次見到。
  
  不過,她身邊怎會多了個不該出現的人?葛喬偉還記得他,他就是那晚送子翎回家的男人。
  
  「我當然喜歡了,而且開心的不得了呢!」於珊扯著笑瞼,在化妝品裝點過的俏臉上顯露著得意的神采。
  
  「想不想去海灘走走?」他看不過去了,胸中猶如有一把烈火正熊熊燃燒著。
  
  子翎裸露在泳衣外雪白似緞的股膚是如此迷人,窈窕的曲線足以令男人想入非非,是那麼地引人遐思。
  
  「我早就想下水了。」於珊立刻脫掉外衣,露出她僅著比基尼泳裝的曼妙身段,她邁開步伐慢慢跑向沙灘,那彈動的雙峰、閃耀在陽光下的古銅色肌膚,引來不少讚歎的目光。
  
  葛喬像尾隨在她身後,一步步走近子翎,那矯健的身軀剛勁有力,活像是生來讓女人側目讓男人流淚的,他如鷹梟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子翎,嘴角泛起了狡黠的笑容。
  
  正在戲水的子翎直覺有人在盯著她瞧,才抬眼,便望進他那懾人的眼眸中。她微愣,幾乎忘了要反應,還未意會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時,轉眼間,他已來到她的身前。
  
  他含情脈脈的看著她,但姿態卻猖狂輕佻,滿臉促狹地斜睨著她,「我倆還真是有緣,又見面了!」
  
  「你是故意跟著我的?」子翎深顰秀眉,怒意騰騰地問道。
  
  「噢——不,我可是帶女伴來歡度我們的快樂假期。」他譏誚的眼神刻意往於珊的方向瞟了瞟,然後又將目光轉向她身旁的男子,「妳的新歡?何不介紹一下。」
  
  「你……沒錯,他是我的男朋友,而且我認為沒什麼好介紹的,不如你去玩你們的,我玩我們的,可以嗎?」子翎坦然一笑,對身旁的男人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我叫李毅,請問你是?」雖然子翎不願意為他們介紹,但那男人卻很有風度的報上名字。
  
  葛喬偉半瞇著眼,臉上揚起一抹掩飾妒意的牽強笑容,「我是葛喬偉,子翎的上一任男友。」
  
  「你不要亂說話行嗎?」子翎故意勾起李毅的手臂,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你可別聽他的,我現在心裡只有你。」她挑釁的看著葛喬偉,存心想激怒他。
  
  葛喬偉不語,但心頭風起雲勇,對子翎露出一個不痛不癢的微笑,「妳真的能確定自己心裡愛的是誰?」
  
  子翎敏感地嗅出空氣中的危險氣氛,但她仍臨危不亂地說:「葛先生,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看,妳的女友正在跟你招手,還不過去?」
  
  葛喬偉並不理會於珊的召喚,逕自對李毅說:「李先生,子翎的脾氣向來就是這麼刁鑽,真是委屈你了。」
  
  李毅微愕,不知該如何答腔。
  
  突然,一道寒芒射進了他們的對話之間,於珊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葛喬偉身邊,緊緊攬住他的手臂,眼睛死瞪視著子翎。
  
  剛才遠遠地,她就察覺到葛喬偉看這個女人的眼神不尋常,似乎很喜歡逗著她說話,那表情不像平日的他,憑著女人的第六感,她直覺葛喬偉和那女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單純。
  
  「葛大哥,你不是要玩水嗎?怎麼盡杵在這兒和別人說話。他們是誰啊?」她貼著他,撒嬌地說。
  
  葛喬偉淡然的解釋,「只是遇到一個老朋友,敘敘舊罷了。」
  
  於珊不依地道:「我不管,你接下來的時間全是我的,走,我們去游泳嘛!」
  
  葛喬偉突然伸手搭住於珊的肩,輕易地便將她帶進懷裡,在她耳邊輕喃,「我的小珊最聽話了,別鬧好嗎?我答應妳晚上的時間全是妳的。」他曖昧的言詞,教人聽了忍不住臉紅。
  
  於珊聞言,霎時羞紅了雙頰,低著頭不再抱怨。
  
  葛喬偉那段輕佻的話語迴盪在子翎耳裡,著實教她心寒,但她仍佯裝出笑臉,同樣也挽著李毅的手臂,親熱的表示道:「我們晚上也有節目,是該回飯店準備準備了。」
  
  她不顧葛喬偉惡狠狠的眼神,逕自抓著李毅的手,步出水面,直往海灘邊的飯店走去。
  
  葛喬偉雙手環胸,英挺的面孔上微微抽搐著,方才優雅的神態已全然消失,此刻的他,彷彿籠罩上一層邪惡的光芒,深邃的黑眸也佈滿憤懣的陰鬱之色。
  
  「葛大哥,你怎麼了?」於珊看出他神色有異,不禁蹙眉問。
  
  他傲然一笑,咬牙切齒地說:「我沒事,走吧!我們的節目也正要開始呢!」
  
  ☆☆☆☆☆☆
  
  夏威夷度假飯店每週六晚上都會舉辦一場通宵酒會,讓一些不願浪費時間在睡眠上的觀光客,能在這個餐會上度過刺激浪漫的一夜。
  
  葛喬偉偕同於珊參加了這場酒會,他那萬人迷的笑容立即贏得在場所有女性的注目,其英氣逼人的臉龐漾滿笑意,內斂、成熟的風采彰顯於外,炯亮的黑眸暗地裡掃視了會場一周,梭巡著他心目中的佳人。
  
  「這裡可真熱鬧!」於珊興致勃勃地看著週遭的男男女女,之前她在美國時,類似這樣的酒會她參加過不少,但心情全不及今天的興奮,或許是因為有葛喬偉在身邊吧!
  
  「參加的人的確比我想像中的還多。」他得在來來回回舞動的人群中找尋那一抹嬌小身影,還真是不容易。
  
  「你看,那邊還有小提琴演奏呢!我們去那兒看看。」於珊身著一套艷紅色的短洋裝,像只火鳥般在場內奔竄。
  
  「也好。」葛喬偉淡淡的一笑,不經意流露出他專屬的迷人風采。
  
  行止間,他的眼神不經意的瞄了一下窗外——
  
  冷凝的夜,暈黃的月光隱隱照在靜寂的萬物上,唯剩風聲與海鳴。
  
  才收回視線,他便看見子翎遠遠的站在鋁制雕花的大門口,她穿著一件黑絲絨緊身曳地晚禮服,手挽著李毅緩緩步入場中。
  
  她嘴角洋溢著甜美的笑容,美眸四處流轉,與她胸前那條耀眼光彩的鑲鑽項鏈相得益彰,襯出她高貴優雅的氣質。
  
  李毅始終揚著唇角,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他的喜悅。
  
  「葛大哥,我們去跳舞嘛!」於珊拉著葛喬偉的手臂,直往舞池奔去。
  
  葛喬偉並未拒絕,隨著她進入舞池。
  
  此刻,正好換上抒情輕柔的音樂,於珊乘機將整個人貼在葛喬偉的身上,緩緩移動著舞步,嘴角更是顯露出得意的微笑,她相信,憑她的優越條件,葛喬偉總有一天會專屬於她。
  
  突然,葛喬偉的眼角餘光瞄見子翎與李毅也一同進入舞池內,他倆踩著優雅的舞步,親密地對視著。
  
  於珊敏銳的察覺到葛喬偉的身體倏然繃緊,原本俊逸的臉龐竟隱藏著一股怒意。
  
  「葛大哥……」於珊的眼光隨著他的目光瞟向子翎。
  
  「嗯,什麼?」他嚥下體內一股即將沸騰的怒氣,強裝出一臉笑意。
  
  「又是為了那個女人嗎?你可別騙我,我什麼都看得出來。」於珊故作精明地表示,臉上醋意橫生。
  
  「妳這小丫頭未免問得太多了吧?妳只要好好地享受這次的假期就行了。」
  
  在這不算大的舞池中旋轉繞圈,舞者總有碰面接觸的時候,就在兩方人馬交錯的同時,葛喬偉技巧性地一轉身,竟將於珊推向李毅,順手將子翎帶入懷裡。
  
  李毅與於珊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換了舞伴!
  
  於珊一臉嗔怒與不滿,卻礙於眾人注目的眼光,不敢表現得過於強烈,而子翎更是覺得震驚,她狠狠地瞪著葛喬偉,不發一語。
  
  「想不到妳頭腦靈光了,連舞技都進步了。」他這句話語意不清的讓人聽不出是褒是貶。他撇唇輕笑,由子翎瞪大的眼瞳中,看見自己迷人的笑容與促狹的神情。
  
  「葛先生,你說話總是要帶刺嗎?我早已說過,你我之間已無話可說,請你把我送回給我的男伴。」陸子翎語帶不悅地說。
  
  他的眼光靜靜地停留在她臉上,表情冷峻,「妳跟他的關係究竟進展到什麼樣的程度?你們上過床了?」他那無處宣洩的怒氣就像火山般屯積在胸中,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憑什麼問這些問題?就算我跟他要結婚了,也不關你的事。」子翎簡直快氣瘋了。
  
  原本這趟南太平洋之旅,她打算一個人帶團出遊的,但因為李玉媛不放心,便請她的弟弟李毅一同結伴而行。
  
  她本欲拒絕,但實在拗不過李玉媛的好意,以及李毅的一片熱忱,只好無奈地接受了。
  
  其實,她也明白李毅對她的感覺並不像朋友那般單純,因此,在出國前,她曾私下與他談過,並告訴他現在的她心如止水,不想談感情,只希望與他成為一對談得來的好朋友。
  
  而此刻,子翎卻非常慶幸有李毅同行,至少她可以利用他偽裝好自己的心,不再被葛喬偉所傷,就在剛才,她把心事告訴李毅之後,他居然義無反顧的答應子翎的要求,與她扮演一對假戀人。
  
  「難道被我說中了?所以老羞成怒?」葛喬偉放在她纖腰上的手臂陡地收緊,使子翎整個人貼向他。
  
  「你這是在幹什麼?別碰我!」她極欲掙脫他的懷抱,但她微弱的力量根本不及他的霸道萬分之一。
  
  葛喬偉眉宇間忽而罩上陰沉,雙手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撫觸著,讓她的下腹明顯地牴觸著他純男性的慾望。
  
  他的黑瞳閃著冷光,在她耳畔輕聲呢喃,「我想證明給妳看,我並不比他差。」葛喬偉眼神幽黯,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天使正拍打著翅膀要飛離他的視線,這教他如何忍受。
  
  「你放開我!」他那不堪入耳的話語,激出了子翎的淚,也刺傷了她的心。
  
  葛喬偉細細品味著她的怒容,餘光掃視著於珊的身影,發覺她和李毅已舞至另一個角落,趁著這個機會,他迅速將子翎拉出舞池,快步走出會場。
  
  「你要帶我去哪裡?」子翎一路上直嚷嚷著,倘若不是音樂聲震耳、眾人的喧鬧紛亂,他們可疑的行徑與交談聲早就引起他人的注意了。
  
  葛喬韋帶她來到椰子樹下,將她的身軀逼向樹幹,緊貼著她讓她無法移動。
  
  「你再這樣,我要喊救命了。」子翎要脅著他。
  
  「隨妳。」他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簡直不是人!」子翎拚命地扭動著身軀,想脫離他的箝制。他將一隻大腿伸進她的兩腿間,控制住她的行動,低嘎的聲音輕喘道:「妳這麼做只是會火上加油。」
  
  他的話讓子翎感到不寒而慄,一雙翦翦秋瞳含恨的瞪視著他。
  
  他邪魅一笑,輕撫她柔滑細膩的臉龐,「今天我不會再放妳走了。」先前子翎與李毅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與親暱的舉止,狠狠地撞擊著他的胸口,加強了他掠奪的慾望。
  
  「你不可以——」
  
  葛喬偉倏地吻住她,將她未完的話截去,雙手輕握著她的臀部,讓她更靠向自己,軟玉溫香抱在懷中,任誰也無法漠視這股狂肆的情挑。
  
  「走!」葛喬偉拉著她閃過人潮,由飯店的側門進入電梯,直上五樓客房部。
  
  「妳住幾號房?該不會和那小子同住一間吧?」他的口氣張狂蠻橫。
  
  子翎無奈地瞪視著他,駭於他那股霸道的氣勢,卻又不願服輸的說:「那你們呢?可有同房?」
  
  葛喬偉輕輕地勾起嘴角,滿意地笑了,因為他知道她吃醋了。「如果我告訴妳我跟她是住同一間房,妳會生氣嗎?」葛喬偉斜唇一笑,故意將滿含曖昧之色的臉湊近她。
  
  子翎輕咬著下唇,悶悶地說:「誰管你啊!你才不值得我生氣。」
  
  他臉上漾起一抹可惡透頂的笑容,莫測高深地揚揚眉,「不值得嗎?待會我就要讓妳知道我絕對值得的。」
  
  葛喬偉技巧性的往前跨了一步,將她困在牆壁與他的身體之間,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肆無忌憚地撫摸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突然,一個轉身推進,他將她帶到一間房,並順勢以背部抵住了門。
  
  「這是哪裡?」子翎這才發現自己完全被戲弄了,而且還被戲弄得莫名其妙。
  
  「這是我房間,好證明給妳看我是一個人住的。」
  
  他僅打開床頭燈,滿屋子的昏黃朦朦,看起來煞是浪漫,引人遐想。
  
  「我要出去!」她繞過他企圖奪門而出,卻被他輕易地抓住手腕。
  
  「你讓我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讓人誤會的。」子翎的唇抿成一直線,緊蹙的眉可看出她的憂慮。
  
  一抹更深更濃的謔笑在葛喬偉的唇畔擴散開來,他緊緊瞅著她挾怨帶怒的俏臉,「怕什麼?曾有三年我們幾乎天天睡在同一張床上,這早就不是新鮮事兒了。」
  
  他那漫不經心的語調對子翎而言簡直就是侮辱,她心痛如絞,破口而出,「你還好意思提?你這個混蛋,就只會幫著人家來欺騙我。」
  
  「妳說什麼?我幫著誰欺騙妳了?」他緊蹙的雙眉和陰沉的面容看似極為震驚。
  
  「你不記得了?這也難怪,你一向都以自我為中心,哪會顧慮到別人的想法。」子翎深吸一口氣,故意把自己偽裝成置身事外般。
  
  她怎麼能忘記他曾幫著他母親一起逼迫她,恨不能將她逼上絕路,就連明知當初她已懷了他的孩子也不罷休!他不僅害她失去了孩子,更失去了心,還因一時受不了這種打擊而變得瘋狂。
  
  子翎發誓,她必定要將他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一一回報給他,還有他母親。
  
  「妳說清楚,我真的不懂妳的意思。」葛喬偉不悅地表示。
  
  「你忘了也好,就等我一一喚回你的記憶吧!」子翎丟下這句話後,又打算故計重施,但她才衝到門口,就又被他給揪了回來,重重地擲向床鋪。
  
  「好,我就等著妳一一喚回我的記憶,但是今晚,妳別想再逃!」他面目猙獰,蠻橫地鬆脫自己的領帶,脫下外套,猖狂地站在她面前。
  
  「你想幹嘛?千萬別亂來!」子翎意識到自己居於弱勢,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更被他眼中氤氳的情慾給駭住了。
  
  她承認自己離開他這一年來,從未忘記過他,甚至隨著神智的清晰、記憶的恢復、印象的重整,他烙印在她腦中的影像也更為清楚;但她總是安慰自己,那只是仇恨使然,等復了仇,得到她應有的公道後,她會很順利的甩開他,重新過她的生活。
  
  「妳說我想幹嘛?今天我可是來找妳重溫舊夢的。」他欺近她,索性坐上床沿仔細梭巡著她一臉愕然的神情。
  
  他不想嚇她,更不想用這麼偏激的手段得到她,但李毅這個男人給他的刺激太大,讓他不願再等待什麼適當機會了。
  
  他一手抓住她兩隻胡亂揮舞的拳頭,另一隻手蠻橫地拉下她身後的拉煉,剎那間,黑絲絨晚禮服順勢滑落她的身子,露出她白皙豐潤的肌膚,就如同他記憶中的那股美好。
  
  慾火焚上了他的雙眼,他顧不得子翎的低泣與反抗,立即俯身輕舔囓吮她淺露在胸衣外的乳溝。
  
  「你不要讓我恨你!」她嗚咽地說。
  
  「妳不是早就恨死我了嗎?我不在乎在多加這一筆。」他冷冽的笑意浮現在唇角,雙手更大膽地褪去她的胸衣,讓那兩峰挺立的胸脯彈現在他眼前。
  
  子翎覺得羞愧極了,當她的怒罵聲正要喊出口時,卻被身上一股熱情的騷動給掩蓋了過去。
  
  葛喬偉的唇含住她的乳頭,舌尖描繪著她的乳暈,細細舔舐著,長臂圈住她的纖腰,將她帶到自己的身下,以身體壓制住她妄動的四肢。
  
  「妳還是那麼甜美——」葛喬偉迷亂地說,臉上帶著一抹輕佻放浪的笑容。
  
  子翎幾乎被他挑逗得脫了軌,就快無法控制自己失速的心跳及亢奮的細胞,她別開臉,害怕自己再一次跌入他那雙閃耀著慾火的瞳眸中。
  
  「妳明明想要我的,何必抗拒?」他猛力一拉,瞬間,那黑色禮服已全然脫離她的身子,映在他眼中的她,此刻僅著一條褻褲,狀似羞怯的胸前玫瑰,艷光撩人。
  
  葛喬偉沉冷一笑,斜挑的眉充滿著挑逗的意味,他困住她的身體,唇舌細細梭巡著她曼妙的曲線,沿著肋骨、肚臍,而後徐緩地來到恥骨一帶。
  
  他輕輕拉扯著她內褲的腰帶,表情陰柔邪魅,「想不想要我脫下它?」他的大手隔著一塊薄布,輕觸慢捻著她女性柔軟的隱密處。
  
  「你……你停止……」子翎倒抽了一口氣,抗議的話變成了碎語殘句。
  
  葛喬偉竟真的如她所願的停下手上的動作,但就在子翎鬆了一口氣的剎那,他霍然褪下她身上僅存的布料,讓她完全袒露在他眼前。
  
  子翎知道他要做什麼,而她的身體已背叛了她的意念,他的每一個碰觸,總是能激起她遺忘已久的快感,彷似奔竄的因子不停地在血液中跳動,燃起一把野火。
  
  葛喬偉再度吻住她,以柔情蜜意的方式展開攻勢,子翎不肯讓他就此得逞,始終緊閉若雙唇。
  
  葛喬偉先是舔吮著她的上唇,繼而轉至她的下唇,細細繪畫著她的唇型,誘得子翎忍不住一陣痙攣;當她吟歎抽氣的同時,葛喬偉立刻乘虛而入,唆使她張開嘴,讓他吸取她口中的馨香。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0-9-27 01:17: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哭紅了眼  
  望著妳哭紅的雙眼,  
  我的心會緊緊地疼,  
  擁妳入懷輕聲呵護安慰,  
  訴說著請妳相信的誓言,  
  那個妳所看見,在我懷中的人兒,  
  不過是一個意外的心疼……
  

  「葛大哥,葛大哥,你在裡面嗎?我是於珊呀!」於珊在門外大聲吼著,並持續不斷的拍打著房門。
  
  葛喬偉聞聲,眉頭深皺,子翎卻張口欲喊救命。
  
  葛喬偉倏地摀住子翎的嘴,將子翎的呼喊聲逼回了喉內。然後在她耳畔輕輕低語,「別出聲,也別亂勖,她得不到響應自然會走開。」
  
  「她才是你的女伴。」子翎悶著聲音說。
  
  「她只不過是我的女伴,妳卻是我的女人。」葛喬偉的語調森森冷冷的,卻又充滿著霸道性的宣示。
  
  「不再是了!」子翎迷惘無助的嬌顏中融入一份固執。
  
  他彎彎的笑眼閃爍著冷光,語調中儘是縱容,「是嗎?以我倆現在這種親密的模樣看來,任誰也不會相信妳不是我葛喬偉的女人。」
  
  「你再這麼自以為是的話,我真的要叫了。」子翎略為揚高聲調,葛喬偉見狀,乾脆勾起被子罩住兩人。
  
  他溫柔的笑容內微含邪氣,更帶若放肆的不詭意圖,根本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妳該不會是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我是男人不怕,如果妳也無所謂,就儘管叫吧!我悉聽尊便。」
  
  葛喬偉悶在厚被中的嗓音低沉沙啞,手腕高竿到不用強硬的暴力,就能軟化她的執拗。
  
  在看不見彼此的狹隘空間內,兩人肌膚相親著,葛喬偉隔著襯衫與她嬌柔的身子相互廝磨,醞釀出一股煽情的氣氛。
  
  子翎輕輕顫抖,赤裸的身軀在他身下緩緩挪移,不小心撩起了他灼熱的亢奮。突然,他的雙瞳閃出一道神秘的赤光,俯身纏吻住她,親密蠻橫地蹂躪著她的柔唇,像只肌渴又瀕臨瘋狂的野獸,逼得她毫無退路。
  
  子翎重重的喘息著,幾乎被他吻得喪失呼吸能力,體內一股狂熱焚燒著她的全身,在她來不及拒絕以前,身心便已軟化了。
  
  他伸手覆上她神秘的領域,輕探著她那脆弱的核心與慾望的蕊苞,直到她在他身下慾火難耐地輕歎囈語,他才罷手。
  
  他因為壓抑著慾望而冷汗涔涔,垂落的髮絲夾帶著汗水,滴在子翎亢奮的臉上。
  
  「妳已成功地喚起我的記憶,讓我想起一年多以前那個羞澀天真的妳。」他微喘地說,眼中映出深沉激切的渴求。
  
  說話的同時,他已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兩人完完全全的相互袒裎,充滿了肌膚之親的曖昧氛圍。
  
  霍地,他那灼熱的驕傲頂住她的幽穴,輕輕試探,「需不需要我溫柔一點?」
  
  子翎早已意亂情迷,她只能緊抿著雙唇,下意識地點點頭。
  
  「好,那就聽妳的。」葛喬偉再度露出一抹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瞬間以一種似溫柔,又似折磨的速度深深地埋進她體內。
  
  同樣久未嘗試雲雨的男女,在一觸即發的熱情下,變得狂熾而不可收拾。他狂野地糾纏住她,子翎撩人的身子迷亂了他的神智,他像一隻飢渴的狂獅一一掠取著他需要的解放。
  
  子翎緊揪著床單,承受著他狂猛的奪取,奮力的衝刺、深探淺出,引發出她一聲聲嬌弱的抽氣與呻吟。
  
  強烈的慾火焚盡了他僅剩的溫柔,他一次一次地需索、一次一次地釋放,終於驚喊出一陣激情的旋律,嬌吟與粗喘的聲浪交織成一片綺麗的夢幻世界。
  
  葛喬偉俯在她的小腹上微微輕喘,堅硬的背部肌肉也隨著他喘息的動作表現出陽剛的美感。
  
  「妳還好吧?」他輕問。
  
  子翎的淚從眼角滑落,她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逃脫不了他所編織的情慾之網。
  
  他抬頭因看見子翎的淚而心驚,「怎麼了,是我弄痛妳了嗎?對不起,我——」
  
  「我沒事,你不用對我表現出假惺惺的關切。」此刻的子翎簡直是欲哭無淚,勉強築起的心牆竟被他輕而易舉地給殲滅了。
  
  「妳總是有這種能耐,把我的好意給說的一文不值。」葛喬偉恨不得自己能薄情寡意些,但面對子翎,他就是辦不到。
  
  子翎的心猛然一陣緊縮,她露出一抹譏諷及嘲弄的微笑,「你能把這種強暴的行為說成好意,著實讓我不得不佩服。」
  
  「妳說什麼?我強暴妳?!難道妳一點也沒有樂在其中?」
  
  他氣斃了!難道無論他如何掏心挖肺,在她眼中只不過是惺惺作態,毫無誠意?
  
  她避開他目光中如磁石般的吸引力,無力的說:「你別強訶奪理。」
  
  葛喬偉緊緊鎖住她的視線,瘖啞的嗓音緩慢慵懶地一字一字道出:「妳不用對我說些違心之論,喜歡與否,我早已由妳的表情中看得一清二楚了。」他囂張猖狂地笑說,那神情充滿了譏嘲與傲慢。
  
  「你……從現在開始,你我就形同陌路,你們公司的工作我也不屑去了。」子翎氣得早已忘記自己的計劃與目的,只想遠遠地離開這個男人,再也不要看到他那臉自以為是的得意表情。
  
  「妳休想。」他猛然翻身而起,迅速套上褲子,但裸露的上半身依然明顯的表現出他強健有力的體魄。
  
  子翎以被掩身緩緩坐起,她偷偷地尋找著自己的衣服,才剛摸索到,便被葛喬偉一把搶了去丟棄在地上。
  
  子翎呆愕在原處,被他憤怒的表情嚇得縮回角落,原來在激情和憤怒中的他都是如此令人癡狂。
  
  久久,她才緩緩回神,硬著頭皮說:「把衣服還我。」
  
  他回眸看她,俊眼裡有著冷硬與疏離,「妳已經完全清醒了,為什麼還不明白我的心?」
  
  子翎被他的冷言冷語驚得無暇去思考,只知她非逃不可,但她的衣服——
  
  「把衣服還我。」她又重申了一遍。
  
  葛喬偉低下頭,看著那套黑絲絨晚禮服,突然莫測高深的笑了。他撿起它,緩緩走到窗邊的單人沙發上坐定,俊美的臉上充滿了戲謔的笑意,「妳自己走過來拿啊!只要妳敢走過來,我就不再阻撓妳離開。」
  
  葛喬偉將衣服擱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交錯於胸前,愜意地斜倚著沙發背,拋給子翎一個輕佻的眼神。
  
  子翎整個人僵住了,此刻她身上沒有半點遮掩物,雖然距離不遠,但真要她赤裸裸的在他面前走動,她……她真的不敢。
  
  他似乎看出子翎的躊躇和猶豫,便又開口說:「妳的身體,我再熟悉不過了,何必故作矜持呢?」
  
  葛喬偉微微勾起唇角,每一道細微的動作均帶著獵人的氣勢,彷彿她就是他覬覦已久的獵物,怎麼也逃不出他所設制的陷阱中。
  
  子翎面對一個這樣的敵手,理智與憤怒正在交戰中,她是應該順他的意?或者把握自己的堅持?
  
  「你簡直是強人所難,難道不怕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我就是要妳永遠記住我,至於妳會不會原諒我,我根本不在乎。」葛喬偉剛稜有力的臉龐多了份瀟灑和狂恣,更有種難掩的苦痛。
  
  「你非得將我的自尊踩在腳底下,才肯善罷甘休嗎?」子翎以氣若游絲的嗓音勉強擠出她的質疑。
  
  「我只是想和妳玩一場浪漫的感性遊戲,無關自尊,別址遠了。」他氣定神閒地響應。
  
  他豈會不懂這根本就是子翎玩的拖延戰術,反正無妨,他有的是時間;子翎瞪著他那談笑風生的臉龐,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暗潮洶湧了。
  
  葛喬偉促挾地對她眨眨眼,「妳到底要不要過來拿?或是妳想要我親自動手幫妳穿上?」
  
  子翎索性不再搭理他,身上裹著被,雙眼瞪著前方。
  
  葛喬偉看著她那雙已著了火的眸子,嘴角噙著訕笑,「看樣子,妳像是怕了我!如果真是如此也沒關係,只要妳承認自己害怕,我就放了妳。」
  
  說是說,其實這只不過是他的激將法。
  
  子翎果然上當了,只見她突然掀開包裹在身上的薄被,咬著牙下了床,站在床畔怒視著他。
  
  葛喬偉瞇起目光,欣賞著佇立在他面前的美麗胴體,笑容可掏地說:「這就對了,在老情人面前何必裝模作樣。我突然想知道,那個李毅可曾有我這麼好的眼福。」他低沉揶揄的聲音裡挾帶著幾許醋勁。
  
  子翎並沒有忽略他看她時眼中所閃過的迷惘與驚訝,於是武裝好了信心,抬頭挺胸地一步步走向他。
  
  她每走一步,對她來說都是一項挑戰,她更明白,若葛喬偉真的想傷害她,他一向都是最具殺傷力的。
  
  當她好不容易地走完這短短幾步,來到葛喬偉的面前,兩人在近距離的相視中,彼此的呼吸聲幾乎清晰可聞。
  
  在葛喬偉霸氣的俊臉上,驀地出現了一絲不懷好意的詭笑,轉眼間,他攬住了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帶上自己的大腿,讓她的胸脯抵著自己的唇,而後細細吸吮著。
  
  子翎並不知他會來這一招,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得輕呼出聲。
  
  「你放手!」子翎緊緊地閉上眼,想排斥這股如排山倒海而來的劇烈激盪。
  
  葛喬偉鬆了口,但並未放手,他的雙臂仍緊緊地箍在她的腰上,不讓她稍離他半分,而她這也才意識到跟這種男人講條件,無非是與虎謀皮,根本沒有絲毫勝算。
  
  「把衣服還我——」她扭動著身體硬要站起來。
  
  「妳的衣服妳自己坐著,有本事妳拿呀!」葛喬偉故意佯裝出無動於衷的態度,及一副看好戲的可惡表情。
  
  子翎為了要從臀下拉出她的衣服,只能拚命地扭動著臀部,卻也不經意地摩擦到他火熱致命的要害。
  
  「可知妳這是在玩火?」葛喬偉的呼吸不自覺地粗重起來,身體也在失控邊緣痛苦地徘徊,只好故作冷淡的提醒她。
  
  子翎猛然停住了動作,實在是因為她的身體已被他眼中的熾熱給灼得發燙。
  
  「我要衣服。」子翎也冷著聲,用力喊道。
  
  葛喬偉猛地又低頭含住她的乳尖,戲弄狎玩著那淡紅色的乳暈,低啞的說道:「妳只要把臀部抬高,便可以拿到它了。」
  
  子翎試著抬高臀部,沒想到卻被他搶得先機,邪惡的將手指伸進她的臀下,愛撫著她隱秘的柔軟處,點燃她潛藏的慾望。
  
  子翎暗抽了一口氣,罵人的話幾乎變得細不可聞,在他指尖的撫觸下,她又一次地迷失了自己,還情不自禁的嚶嚀出聲。
  
  他冷眼地斜睨著子翎,狂亂的黑髮覆在額前,襯出他眉宇間強悍的瀟灑;灼亮的眼神凝視著她忘情的臉,逐漸加快手上的動作,看著她銷魂縱慾的那一刻。
  
  子翎終至按捺不住地輕歎呻吟出他所要的愛語,在高潮過後,渾身無力的趴伏在他的肩上低泣,以不夠有侵略性的話實罵著他,「你……你下流……混蛋……」
  
  「別怪我,我只是想證明我的話是對的,妳根本無法恨我。」
  
  他將她抱起放在床上,為自己整裝就緒後,便走到門邊,在開門的同時,他還特地回頭道:「妳好好睡一會兒,放心好了,沒有我的鑰匙,誰也不能進來打擾妳。」
  
  幾乎是逃難似的,他快速地跨出房門,只因他幾乎又要把持不住,怕自己會再次佔有她的身子。
  
  子翎愕然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後,屈辱的淚再度傾洩而下,她氣自己正如他所言,恨他的心薄弱得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但,她能就此善罷甘休嗎……不!那他們就只有一塊兒下地獄吧!
  
  ☆☆☆☆☆☆
  
  翌日一早,眾人暢遊「匕燈塔」。
  
  匕燈塔乃位於夏威夷島的最東岸,熔岩樹州立公園旁。
  
  子翎站在匕燈塔旁的海岸邊,遙望著海上的坡光粼粼、碧波千傾之美,但神情中儘是魂不守舍的茫然。
  
  「妳在想什麼?」李毅走近她,突然又問:「昨晚妳怎麼會突然消失?讓我找了好久。」
  
  子翎一愣,原以為他不會問的,想不到自己還是躲不了,她借口說:「我因為不舒服,很早就回房休息了。」
  
  「是嗎?可我去妳房裡找過妳,也按過鈴,妳根本不在,是不是隱瞞我什麼?」李毅毫不避諱,且一針見血地問她。
  
  子翎緊鎖眉頭,深吸了一口氣,「你們總喜歡自以為是的為別人斷言一切嗎?」她的口氣不佳,面無表情的遠望著眼前綿延百里的海岸。
  
  「你們?除了我還有誰?」李毅揚揚眉,興味盎然地問道。他怎會看不出藏不住心事的子翎分明是有難言之隱。
  
  子翎臉色刷地變白,默然不語,反正她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會遭人誤會與遐想。
  
  「我猜是葛喬偉吧?」李毅的臉上掛著輕淺的笑意,像是朋友般的關切道,並不含譏誚與質問的意味。
  
  子翎聞言,咬緊牙根,就是說不出否決的話。
  
  「如果我猜得沒錯,昨天一直到妳回房的這段時間,妳都是和他在一塊兒,而且就在他的房裡。」
  
  「李毅你——」
  
  李毅伸出右手,做了個別再說下去的手勢,柔言道:「妳的事我全明白,也清楚妳和他之間的一些牽扯,但我直覺你們還是愛著對方的,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你們在一塊兒並不算什麼。」
  
  他說來輕鬆,但聽在子翎耳裡卻是刺耳極了。
  
  「我和他的事你根本不懂,憑什麼說我還愛著他?你知道嗎?我恨他,恨他入骨!」她更恨自己居然對他的魅力仍是無法免疫。
  
  「好了,算我失言,否則惹妳生氣了,我老姊準不會放過我。想吃些什麼?午餐時間快到了。」李毅聰明的趕緊轉移話題。
  
  子翎看了看天色,日正當中,正午的烈陽竟是那麼地刺眼,她拭了拭額上的汗水,「我吃不下,能不能麻煩你買瓶飲料來?」
  
  「好吧!我也渴了,妳等我一下。」李毅看了看遠處的販售小屋,立刻走過去。
  
  見他走遠後,子翎才剛鬆了一口氣,身後就立即出現一位不遠之客——
  
  「妳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搶我的男人?」於珊忿然的聲音劃過鹹濕的空氣,竄入子翎的耳裡。
  
  子翎猛回頭,映入眼中的便是於珊那張恨怒交替的臉孔。
  
  子翎淡淡的響應,「小姐,請妳別亂說話,我好像不曾得罪過妳吧?」
  
  於珊走到她面前,沉著嗓子說:「妳難道不知道葛喬偉是我的男朋友?妳昨天晚上為什麼要勾引他?」
  
  子翎傻住了,昨夜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大概也只有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可以瞞過所有人,甚至自己的心吧!
  
  「我勾引他?妳為什麼不去問問他,是誰招惹誰?而且,妳又憑什麼在我面前質問我?」子翎被她轟得亂委屈一把的,滿肚子苦水無處倒,只能將所有的怨氣都算在葛喬偉的身上。
  
  都是他的錯,她若再見到他,一定不饒他!子翎暗恨自己,為什麼要認識這樣的男人,不但影響了她的一生,更徹底毀了她的一輩子!
  
  「妳遺好意思說?妳沒勾引他,昨天夜裡會待在他房間嗎?雖然你們兩個一樣死都不肯承認,但休想騙過我。」於珊兩眼射出強烈的憤怒。
  
  「妳真是不可理喻!」子翎轉身就想離開。
  
  於珊卻不肯放過她,猛然出聲喊住她,「妳這個敢做不敢承認的壞女人,我今天來找妳,就是要妳發誓以後不會再和葛大哥在一起。」
  
  子翎頓住腳步,極其無奈地說:「我沒有辦法允諾妳什麼,只希望妳看好妳的葛大哥,叫他別再來騷擾我就成了。」
  
  「妳這是什麼意思?」於珊握緊拳頭,一副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表情。
  
  子翎不願再多說,她深呼吸一口氣,平撫一下胸口激憤的情緒,正要舉步離開時,卻撞進了一個寬闊有力的臂彎中。
  
  「妳怎麼了?臉色很差。」葛喬偉扶住她,語出關切。
  
  於珊見狀,立即衝了過去想扯開他倆,卻被葛喬偉一手給擋了下來,「小珊,妳別亂來!剛剛妳究竟跟她胡說八道了些什麼?」看著子翎慘白的臉色,他可是心疼得緊呢!
  
  「你好好安撫你的小女朋友吧!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子翎用力推開他,卻怎麼也走不出他的桎梏。
  
  「我沒有女朋友,我的女人只有妳一個。」葛喬偉急切地拉住她,不准她再污蔑他對她的心。
  
  子翎戲謔地轉過身,投給於珊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妳聽見了沒?是他纏著我,還是我纏著他?」
  
  於珊僵在當場,看了看葛喬偉,又看了看子翎,原本的強悍與跋扈再也發不出來了。
  
  葛喬偉卻像挨了一記悶棍似的,他閃動著陰沉的眸光。「什麼誰纏誰?妳這輩子是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又看向於珊,根本不想解釋些什麼,「妳先回去,我的事不需要妳管。」
  
  他此刻的表情是抑鬱難平的,再駑鈍的人也看得出他正處於憤怒中。於珊倒退了數步,但仍不願就此放棄,於是她開始對他展開淚眼攻勢,「葛大哥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我是那麼喜歡……喜歡你。」
  
  葛喬偉咬牙閉上眼,狠下心說:「很對不起,小珊,我一直把妳當妹妹看,而且,我的心只容得下我所愛的女人,妳就死心吧!」
  
  「不——我不相信!葛大哥你是喜歡我的。」於珊止住了淚,改以口水攻勢。
  
  「我既已表態,就不會再說第二次,妳先離開吧!我有話跟子翎說。」葛喬偉不得不這麼做,即使傷了於珊的心,也是在所難免,否則,對她而言只有壞處。
  
  於珊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仗著身旁旅客眾多,她大聲吼著,「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然後,她便轉身奔離。
  
  「你還不去追?」子翎擔心地看著於珊的背影。
  
  「妳希望我去?就如同希望我離開妳去愛上別的女人一樣?」他英俊的面容,反應出他詭譎多變的心思。
  
  「我再重申一次,你的事我沒義務關心,我只求你離我遠一點。」她的傲氣被葛喬偉的挑釁給激了起來。
  
  葛喬偉立刻攫住子翎的雙肩,覆上他熾熱的嘴唇,一顆發酸的心被她損得既澀又苦。
  
  他壓低嗓音,「我們兩人的關係是永遠存在,不是妳想丟就能丟的。回去後,妳還得來我公司上班,可別忘了。」
  
  「你憑什麼強迫我?我可以拒絕。」子翎厭惡地撇過臉。
  
  「我並沒有強迫妳,但妳可以好好想想,以妳的過去,有哪一家公司敢錄用妳?」葛喬偉就事論事的說。
  
  子翎的心口猛然一陣緊縮,她自嘲地撇撇嘴,「不錯,一個有精神失常紀錄的女人的確是很難找到工作的,但我不一定要依賴你,我既然可以出賣自己當你的情婦,當然也可以——」
  
  「啪!」葛喬偉一巴掌摑在她的臉上,那陰森冷峻的神情比撒旦還可怕。
  
  他緊緊地凝視著她的眼睛,粗嘎沙啞地說:「我不允許妳出賣自己,我要妳記住,妳是我的,從頭到腳每一寸都只有我可以觸碰、親吻,妳別想給我帶綠帽子!」
  
  「笑話,你又不是我的誰!」子翎撫著臉頰,大膽的迎上他那對狂怒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但淚水已不爭氣地溢滿眼眶。
  
  葛喬偉像要殺人似的冷焰倏然襲上眉間,他擒住她一隻手,往身上一帶,陰惻惻的話語從齒縫中迸出,「妳可以向老天借膽,可以漠視我的話,但不要拿我的耐性做賭注,否則,我會讓妳知道妳剛才說的那些話,錯得有多麼離譜!」
  
  子翎也怒視著他,但卻被他的話給嚇得忘了反擊,他的話字字像冷箭般刺進她的胸口,令她幾乎無法喘息。
  
  「妳不是恨我嗎?怎麼突然不敢面對我了?我想,妳唯有來我公司上班才有機會報復我,所以,去不去就由妳自己決定了。」他霸氣、不留餘地的說,深邃的眼眸蒙上一道道冰峰。
  
  「你這是激將法嗎?」葛喬偉剛才的怒意帶給予翎內心不小的衝擊,也因此,她說起話來已不復剛才的堅決了。
  
  「隨妳怎麼認為都成,反正妳只要記住,妳永遠都是我的。」箍住她手腕的大手突然伸向她耳側,輕撫著她柔細的頸部線條,這種親密的碰觸使子翎宛如遭雷殛似的抖顫了一下。
  
  他撫過她略微泛紅的面頰,心疼地問:「對不起,我剛剛是一時心急……」
  
  「少虛情假意了。」她低下頭不願意看他。
  
  「妳會來嗎?」葛喬偉又問,他是真的怕她會反悔啊!他並不擔心她報復他,只怕她會就此疏遠他。
  
  「好,我答應去你公司上班,但這並不是怕你,只是要讓你瞭解,並不是每一個故事都會按照你的劇本上演,你還是別太得意忘形了。」丟下這句話,子翎就準備旋身離開。
  
  葛喬偉倏然拽住她,剛毅的臉上出現了戲謔的線條,「妳既然已經同意了,何不陪我去吃頓飯,就當作預祝咱倆日後合作愉快。」他這副油嘴滑舌的模樣和剛剛那股陰鬱的狠戾,簡直是南轅北轍,令人完全無法聯想在一起。
  
  子翎深深的凝視著他,赫然發現自己對眼前這個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的男人,竟一點都不瞭解。
  
  「對不起,我已經答應李毅陪他一塊兒午餐了。」她虛應著。
  
  葛喬偉嘴角掛著愉快的笑,說:「可能妳要失望了,剛剛我已看見他手裡拎著兩罐飲料朝我們這兒走來,但見我倆卿卿我我的聊著天,或許是不好意思打擾,所以就識相的離開了。」葛喬偉沉斂的眸子閃了閃,笑得慵懶又帥氣。
  
  「你說什麼?他又離開了!」子翎突然覺得全身細胞都快被他給氣得死光了。
  
  原來從一開始,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算計中,她還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可以對付他呢!天哪!該不會從頭到尾最笨、最傻的人是她自己吧?
  
  「沒錯,可見他挺有自知之明的。」他雙手環胸,臉上釋放出難能可貴的溫柔。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沒好氣的問。
  
  「我可不希望吃飯時多個電燈炮,他能識相點更好。」他說來輕鬆。
  
  「你總是習慣操縱一切。」子翎就是討厭他身上所流露出的那股自信。
  
  「天地良心,我從不曾主動想操縱任何人的意念行動,只是很正經、很誠心的想請妳吃頓飯。」
  
  他那近在咫尺的笑容令她心慌意亂,拒絕的話梗在喉中,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看樣子妳是默許了,那就別浪費時間,快走吧!」不經子翎同意,他就拉起她的小手,跳上他置於一旁,租來的吉普車上。
  
  子翎被動地尾隨而上,坐在他的身側,完全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唉!看樣子,她已經弄擰了所有的復仇步驟了。
  
  她不禁懷疑,這條復仇之路,她還能走下去嗎?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0-9-27 01:18: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幽香  
  最愛嗅看妳馨香的味道,  
  在沐浴過後,在歡愛結束,  
  汗水淋漓的魅人氣息,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味道……

  
  短短的七天假期,一晃眼就過去了。
  
  回國後的子翎,還沒鬆口氣的機會,便被葛喬偉一通電話給叫進了閎偉集團,以實習商業實務。
  
  殊不知,這是他牽絆她的方法之一,他擔心她賦閒家中,會與李毅在近水樓台的情況下,惹出什麼令他擔心的把戲來。
  
  當天,葛喬偉自然是一早便準備就序,以一種愉悅的心情前往公司,卻在臨出門前被母親喊住了。
  
  「喬偉,我聽小珊說你在夏威夷交了個野女人,是不是?」葛母站在樓梯口,語氣不佳地道。
  
  葛喬偉無奈地深吸一口氣,立在原地說:「媽,我不想跟您解釋太多,今天下班後,我就會搬回我住的地方。」他毫不遲疑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你說什麼?小珊還沒走,你就要搬回去?」葛母突然大發雷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主張,即使您費盡心思,我和小珊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他索性回轉過身,凝視著葛母,「還有,我在夏威夷認識的那個女孩不是什麼野女人,她您也認識,就是陸子翎。」
  
  「是她!」葛母突然身子不穩的搖晃了一下,臉上的震驚之色讓葛喬偉起疑。
  
  「沒錯,我想您應該不會反對才是。」他蹙緊眉,眼神犀利地看著她。
  
  「她……她不是瘋了嗎?你為什麼還要跟她在一起?難道你正常人不要,居然要一個瘋子?」
  
  「您心裡清楚,她並不是一開始就瘋的,而是被人逼的。」葛喬偉以一種沉痛的語氣說。
  
  葛母聞言,她那佈滿皺紋的臉上,肌肉正因心虛而不斷的抽搐著。
  
  「我不准你再和她糾纏不清,我要你立刻把小珊娶進門。」她慌急地說。
  
  「媽,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理想與幸福要去追尋,請您別再阻礙我好嗎?」葛喬偉幽黑的眸光凝斂深沉。
  
  「你娶這樣一個女人有什麼幸福可言?除非你不要我這個媽了,我不許你再去找她。」她好不容易才稍稍放寬了心,怎能又被那瘋女人給破壞了。
  
  葛喬偉臉色一黯,壓抑了許久的話這才被激出,「您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瞧您緊張的樣子。」
  
  「我……我哪有?」她別過臉,不敢面對目光如炬的葛喬偉。
  
  「是嗎?我可以明白的告訴您,就算子翎不接受我,與我今生無緣,我也不可能再娶別的女人,至於小珊,我已跟她說清楚了,希望她能死心。」
  
  他凝眉低語,細細端詳著母親異於平時的緊張神情。
  
  「小珊對你一往情深,人又長得漂亮聰明,有什麼不好的?況且,我和她父母私底下已經談過了,決定早點完成你和她的婚事。」葛母一廂情願地道。
  
  「媽,我已經當了許多年的孝子,幾乎把我的一切全賠了進去,您若再苦苦相逼,我會立刻走人。」他瞇著眼,認真的說。
  
  「你當真不要我這個媽了?」她難以置信。
  
  「我會一直孝敬您,但絕不會娶小珊。」他音調持平且慎重,完全沒得商量。
  
  「你是打算要我們葛家斷子絕孫嗎?」她激烈地大吼。
  
  「我只要子翎為我生的孩子,要不要孫子就看妳了。」葛喬偉無意中的一句「孫子」竟讓葛母大驚失色。難道他知道一切了?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她瘋言瘋語的,你千萬不能相信啊!」葛母的眼底飄掠過種種複雜的神色,那是一種欲蓋彌彰的慌亂。
  
  葛喬偉仔細的研究她的表情,突然暗想:他何不利用這難得的機會挖出這些年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呢?
  
  他順著她的語意又說:「子翎是跟我說了些什麼,我也正在懷疑它的真實性,不知道我到底該相信誰,是您或她?」
  
  他眼裡的光芒慢慢變得闇黑,表情除了冷硬之外,還有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你不可以信她的,她是想故意挑撥我們母子倆的感情,你萬萬不能上當啊!」葛母一反平日的冷靜,完全亂了分寸。
  
  「既然她說的全都是假話,您幹嘛那麼緊張?」他佯裝不明瞭地皺著眉,心思異常複雜。由母親這種異常的反應看來,其中必有蹊蹺。
  
  「我……我哪裡緊張了?我只是不容許那個女人隨便指控我!」葛母不安地挪了挪坐姿,她並不知道一齣戲中戲正毫無預警地上演著。
  
  葛喬偉鎮定地看著她,踅回沙發坐定,「子翎她曾向我提及一些往事,不過——」
  
  「你相信她了?難道媽說的話你不相信,竟然相信她?」葛母倏然打斷他,才剛回到身上的一絲冷靜,又被葛喬偉的一句話給完全抹殺掉了。
  
  葛喬偉淡淡的蹙了一下眉,技巧性地將話題帶得更深入些。「難道那個故事全是她胡謅的?您一點責任也沒?」他說著自行揣測出來的話,雖大膽,但也達到針見血的效果。
  
  「不,不——不是她說的那樣,我雖然討厭她,但還不至於親手殺了自己的孫子啊!」葛母難得失控的腦子裡已然失序,她凌亂又驚恐的話語卻點醒了葛喬偉心底最深的疑惑。
  
  「媽,您說什麼?孫子?」
  
  難道子翎曾經……難道這一切事實比他想像的還複雜,還令他匪夷所思?
  
  葛母終於忍不住趴在椅背上哭了。她老淚縱橫地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時候你人不在台灣,我原以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趕走她,但她死也不肯離開你那間房子。」
  
  「那您到底是用什麼手段逼瘋她的?」他已不再神色自若,臉上寫著風暴。
  
  「不是我,我沒有逼瘋她,是她自己要瘋的,怨不得別人。」葛母大呼小叫著,突然她冷冷一笑,「當時我只是告訴她你在美國已有了要好的女人,要她離開,別再纏著你,哪知道……哪知道……」
  
  「什麼?!」葛喬偉陰晴不定的目光直瞅著葛母,口氣中多了份急切。
  
  「我萬萬沒想到,那女人居然告訴我她懷了你的孩子。」當她提到孩子時,臉上竟出現了少有的悲慼。
  
  葛喬偉身子不穩的顛了數步,他難以置信的目光再一次投射到母親身上,「她有了我的孩子?」
  
  他的心狠狠地揪成一團,怎麼也沒辦法承受這個事實,難怪……難怪子翎會恨他入骨。
  
  「那您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他勉強以平靜的口氣問道。
  
  「我恨那女人,是她爸爸撞死喬林的,我怎能甘心讓她和你在一塊兒!但我又想留住孫子,只好跟她說你——」葛母說的吞吞吐吐的,已沉浸在回憶的悲哀中。
  
  「您究竟捏造了什麼謊言?」他已有了心理準備,必定是母親以激烈的手段撇下了漫天大謊,才能讓一個正常人承受不住地喪失了神智。
  
  「我……我只是說,你已經知道她懷了身孕,並告訴她……你要她把孩子生下,然後留下孩子離開,由這孩子來抵償她父親撞死喬林的債。」葛母支支吾吾地,雙手竟不自覺的在顫抖。
  
  葛喬偉聞言,幾乎快瘋了!想不到母親居然狠心地說出這種話,還把罪過轉嫁到他身上,這教他有幾張嘴也說不清楚啊!
  
  「再來呢?」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著聲又問。
  
  葛母眼神縹緲不定,她虛弱地一笑,「就剩下一些枝微末節的事,你就不必再追問了。」
  
  「不問我怎麼知道究竟誰對誰錯,是誰在扯謊呢?媽,別再讓我當傻瓜了,以前我可以裝傻,但現在我知道這事關係著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怎能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若非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他鐵定會狠狠揍上一拳,為子翎出氣。
  
  她愁著臉繼續說:「她聽我這麼說之後,竟然……跑去跳海了!」說到這兒,葛母已是激動不已,她衝到葛喬偉身邊,緊抓著他的手臂,「不是我的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她會帶著肚子裡的孩子跑去尋死呢?」
  
  葛喬偉的身心頓時受到極大的衝擊,幾乎無法自持。
  
  他神色凝重地看著母親,表情回到了往日的冷酷,試探的問:「我的孩子就這麼沒了?而子翎被救後,因承受不住打擊,因而瘋了?」這段話雖全是他臆測而來,但他相信應該和事實差不到哪去。
  
  葛母點點頭,趴在他肩上哭了起來,梗著聲道:「她醒來後發現孩子沒了,就激動的割腕、服安眠藥,無所不用其極的尋死,幾次死不成,她就……」
  
  葛喬偉聞言,幾乎把持不住差點兒暈過去,「您害死自己的孫子,讓子翎一時之間得承受喪子之痛與被拋棄的痛苦,您還能說自己沒錯嗎?我不懂,為什麼您就是無法接受她?現在欠債的人不是她,而是我們——」
  
  事實已浮出了抬面,居然比他想像的還要殘酷,這教他怎麼對得起子翎?又情何以堪?
  
  子翎啊子翎!我一定會用一輩子的愛來償還妳所受的屈辱和痛苦。
  
  「我……我也不是真的討厭她,只是不敢見她。以前只要看到她那張瘋瘋癲癲的臉,我就會想起我那無辜的孫子。」她也早就後悔了。
  
  「您不敢面對沒關係,反正我會拿一輩子來償還她,我更可以告訴您,我愛她,而且這份感情從來沒變過,就連她精神失常的那段時間也是一樣。」他陡然站起,一顆心直掛在子翎身上,二話不說地便衝出了門。
  
  葛母幽幽地歎了口氣,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坦白也是一種解脫,她終於可以輕輕鬆鬆的面對自己的良心了。
  
  相信她對子翎那份因愧疚所產生的排擠,也將慢慢消失……
  
  ☆☆☆☆☆☆
  
  子翎的加入,讓向來沉悶的閎偉財務部門出現了異常的歡樂氣氛。
  
  大夥兒幾乎都認不出此刻打扮穿著都非常清麗淡雅的她,竟是月前舞台秀的台柱——葳葳。
  
  子翎帶著甜美的笑容,穿梭在會計與總務科之間,非常認真地學習著每一個步驟,她平易近人的態度,虛心學習的模樣,都獲得同事們熱烈的好評。
  
  當葛喬偉一進入公司,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幕熱鬧非凡的景象。
  
  他緩緩地走過去,不動聲色的在眾人身後停下步伐,靜靜的欣賞著子翎忙碌的嬌美身影。
  
  「陸小姐,待會兒咱們一塊兒去吃午飯怎麼樣?大家順便作個自我介紹,彼此認識認識。」財管課主任張傑主動展開攻勢。
  
  「好啊!但先說好,由我請客。」子翎回以一笑,盼顧之間的動人神采令張傑忍不住怦然心動。
  
  「好耶!我今天午餐有著落了。」公關部小姐劉雅麗也不忘湊上一腳。
  
  「拜託,妳又不是我們財務部的人,貪小便宜也別貪到別人的地盤上啊!」出納方雲毫不客氣地給她打了回票。
  
  一群人鬧烘烘地,完全沒有感覺到總裁灼熱的視線正掃向他們每一個人。
  
  「現在究竟是幾點了?難道是我的表壞了。」葛喬偉雙手環胸倚在牆邊,沉冷的嗓音像一道勁冷的強風突然朝他們襲來。
  
  空氣霎時凝滯住了,時間似乎也停止了轉動,大夥兒全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怎麼全不說話?難道都吃了啞巴藥,忘了怎麼開口了?」葛喬偉危險的眼神瞟向劉雅麗,「還不回到妳的工作崗位去?」
  
  只見她吐吐舌頭,像貓一樣躡手躡腳地溜掉了。
  
  葛喬偉搖搖頭,雙眼揚起了一抹不明顯的笑意,他轉首看向張傑,「不好意思,中午的飯局我已將子翎訂下了。」他輕輕鬆鬆的三言兩語就將對子翎的佔有慾表露得清清楚楚。
  
  「是是,既然總裁已經約了陸小姐,我的邀約當然自動作罷。」連傻子也看得出來葛喬偉對子翎不同於一般的熱絡。誰敢跟老闆搶女人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不待總裁再說些數落的話,他便機伶地退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頓時,每個人都正襟危坐著,埋首於工作中。》
  
  子翎怒視了他一眼,扭頭也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但才轉身就被他喊住了。
  
  「走,我們去吃飯。」他直接提出邀請。
  
  「對不起,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子翎毫不領情的回絕了。
  
  他撇了一下唇,看了一下腕表,無所謂地說:「我等妳,無妨。」
  
  子翎瞪著他那張輪廓分明,極為男性化的臉,巴不得在他身上燒出兩個窟窿來。
  
  「愛等你等,我可沒答應你啊!」別人對他是忌憚三分,但她陸子翎說不甩他就不甩他。
  
  葛喬偉剛冷有型的臉泛起笑容,在在顯現出他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但妳也沒拒絕我,我這個人一向都往好的方面去想,所以就認定妳是答應了。」
  
  「你不可理喻!」子翎驕傲地揚起小臉,倔強的唇、鼻、下巴連結成一個冷艷不服輸的面貌。
  
  他斜靠在門邊微笑,依然與她談笑風生,「跟妳這個頑固的女人講理是行不通的,得用強硬的手段才行。」
  
  葛喬偉絲毫不在意眾人滿含疑問的眼光,竟與她當眾親暱地抬起槓來了。
  
  「你……」意識到大夥兒異樣的目光,子翎忍住了即將破口而出的惡言惡語。
  
  「妳想罵我是嗎?那就出去外面罵才過癮啊!」
  
  話語方歇,他已猛地拉住她的手,帶向門外。
  
  半推半就下,子翎被騙上了車,她語帶不悅地說:「你是存心要讓我在公司待不下去嗎?」
  
  「反正我也不打算讓妳在公司待太久。」他詭異地笑了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子翎蹙起眉心,看向他那雙莫測高深的雙眼。
  
  「妳不會想不通吧?如果哪天妳成了我的老婆,還需要來公司上班嗎?」他侵略性的雙眸獵光瑩然,灼灼地展現出獵人本色。
  
  「你臭美!誰要當你老婆了?」她以怒吼打斷了他自以為是的話語,還不悅地翻翻白眼,由鼻腔哼出了不雅的嗤聲。
  
  「要不要賭賭看?」
  
  「拿什麼來賭?」這話一說出口,子翎就後悔了。這豈不表示她同意了這場賭局嗎?
  
  「我拿閎偉集團的整個未來與前途跟妳賭。」他沉穩內斂地說,彷彿是談笑用兵般瀟灑自然。
  
  子翎瞠大美目,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你幹嘛拿那麼大的籌碼賭這場婚約?你輸定了知不知道?我死都不可能嫁給你的!」
  
  葛喬偉不置可否,他只是輕淡地說了句,「那咱們走著瞧。」
  
  他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前方,突然轉了個大彎,往一個子翎所熟悉的方向開去。
  
  「你又要帶我去哪兒?」子翎發覺自從認識他以來,幾乎每一次都被他牽著鼻子走,完全都沒有自主的能力。
  
  「回家,回我們兩個人的家。」他淡淡地回答。
  
  「什麼?我不去——」子翎直覺想推開車門跳車,但它似乎已被中央控制鎖鎖住,怎麼也推不開。
  
  「別傻了,我只不過是帶妳去老家看看,回味一下妳住了三年的地方,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你非得再逼瘋我不成?」子翎的眼中透露著戒備及防衛。
  
  「別激動,喏——已經到了。」他將座車滑進了大門內的停車場,迅速停了下來,「等妳看了之後,定會喜歡它的。」
  
  他下了車,立刻繞到副駕駛座,非常紳士地為她開了車門。
  
  子翎凝視著他這副獻慇勤的模樣,雖是滿心地不情不願,但也不忍再說些什麼,遂下了車。
  
  在葛喬偉的帶領下,她似緊張又似期待地一步步走向那棟三層樓洋房。當廳門開啟後,她看見王嫂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口看著她。
  
  「陸小姐,歡迎妳回來,我可想死妳了。」
  
  子翎突然覺得鼻頭有些微酸,興起一股想哭的衝動,「王嫂妳好,讓妳照顧了那麼久,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謝妳。」
  
  王嫂的眼睛赫然一亮,咧開了大嘴笑說:「妳果然痊癒了!少爺跟我講的時候,我還真不敢相信呢!」
  
  「謝謝妳的關心,我很好,真的很好。」子翎溫柔的對她笑了笑。
  
  「王嫂,妳飯菜弄好了沒?子翎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聽妳說些想當年的事。」葛喬偉連忙插了話,否則兩個女人一來一往的,待會兒他可得拿眼淚當湯喝了。
  
  「是啊!我怎麼忘了我鍋裡還有菜呢!陸小姐,妳一定得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王嫂一擊掌,連忙奔到廚房救她那一鍋菜去了。
  
  客廳一下子又變得安靜,子翎的眼光梭巡著週遭,這裡幾乎沒什麼改變,唯一改變的應該是她的心境吧!
  
  「想不想去我們以前的房間看看?那裡的東西我全保留著。」葛喬偉不懷好意地勾起唇角,卻得到了子翎一記衛生眼。
  
  「我才不上當呢!」她直接坐進沙發裡,彎著身抱緊自己,彷彿如此她才能獲得安全感。
  
  「瞧妳這個樣子,好像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葛喬偉臉上掛著一副淡淡地,近乎戲謔的微笑。
  
  他看著子翎的眼中不自覺地漾起兩潭溫柔的眸光,幾乎要拜倒在她那純真不設防的俏顏中。
  
  子翎冷哼了一聲,將雙眼瞟向窗外。突然,一串串白色的小花映入眼簾,她被吸引似的走向窗口,伸手撫觸那已穿進窗內的綠色籐蔓。「它們還在?」
  
  他隨著她的腳步走了過去,發現她的神情中載滿了回憶,那是一抹揉合了天真與成熟的氣質,任誰看了都會動心。
  
  「它們也是我為妳保留的。」他微揚起唇角彷若是告訴自己他的決定是對的,子翎果然被這些小植物給感動了。
  
  子翎倏然轉身,不期然地撞見他那張漂亮性格、傲氣逼人的臉龐,她心弦一震,輕聲說道:「它們只不過是一些野花罷了,你沒必要留下它們。」
  
  「我留下它們的原因很單純,只因為妳喜歡。」他的眼神卻是認真無比。
  
  她垂下頭,心中湧起一陣始無前例的警覺,她感覺到空氣中彷彿有股亟欲淪陷的氣息回流著,她絕不能再掉進他的陷阱中了!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不會恨你了嗎?」她故意挑高下巴,不服氣地說。
  
  葛喬偉臉色不變,卻突然正經八百地說了句,「我向妳道歉,為我過去所犯下的錯向妳道歉,無論妳肯不肯原諒我,或者仍決定要恨我一輩子都無妨,但這句賠不是的話我一定要說。」
  
  「不可能!絕不可能因為你隨便說幾句道歉的話,那些恩怨就能一筆勾消的!」她不勝愁苦的吼道。
  
  「我說過,如果妳硬要咬著仇恨的尾巴不放,我也不怪妳——」
  
  「你說的是哪一國的笑話?你憑什麼怪我?就算我要恨你生生世世你也沒有權利阻止我!」子翎的嬌顏中交迸著怒火,剛開始的和諧氣氛已全然消失。
  
  「若真是如此,我只能說那是我的榮幸,可以生生世世讓妳記住。」他發出一陣犀利的冷笑,與她那眩惑迷離的眸光相互對視。
  
  葛喬偉倏然將雙手搭上她的肩,封住她的柔唇,帶點寵溺又溫存的佔有,霸道卻又溫柔的侵略,並將她的抗議吞入腹中,渴求、溫柔地吻著她。
  
  當他倆的契合逐漸變得近乎折磨時,他才痛苦地慢慢抽離子翎甜美的唇,認真地看著她。
  
  「下禮拜就是閎偉創立三十週年慶的大日子,我希望妳能來參加。」
  
  「我不去。」子翎回答得既乾脆又迅速,像只刺蝟般張開了滿身的刺,自我保護。
  
  「妳現在的身份是閎偉的員工,理當參加。」他早猜出她會拒絕,否則也不會先告訴她。
  
  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希望給她一些時間做心理準備,他一定要帶她再一次面對母親,以化解她心中的仇恨與心結。
  
  「就算是員工,你也不能強迫人家啊!我可以請病假,請事假,就是不參加。」她又驚又怕,好似那場宴會對她而言,會是另一次致命的傷害。
  
  葛喬偉卻殘忍的堅持,「不行,妳非得參加不可,那天我會去妳住的地方接妳。」
  
  他不得不這麼說,即使這會更加深她對他的恨意也無所謂,因為,從哪兒失去的就要從哪兒尋回,而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子翎猛然推開他,怒意勃發地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而且非常討厭你。」
  
  他蹙眉看她,陰冷的表情裡透露著古怪的笑,「會嗎?妳是討厭我的人,還是討厭我的吻?」
  
  「只要是跟你有關的東西,我全都討厭!」子翎激動難抑。
  
  「想不到妳對我有那麼深、那麼偏激的心結。妳這麼說,不怕傷了我的心?可以的話,我想再次求證,看看我給妳的感覺,是不是真的如妳所說的厭惡非常。」
  
  隨著話語的甫落,他又攫住了她的唇,這次的吻多了份輕憐蜜愛、款款深情;他發誓要以柔情俘擄子翎的心,不再讓她說出那些狠心絕情的話語。
  
  他滿含濃情的黑眸鎖住了她的靈魂之窗,逼著她將對他的恐懼與厭惡推到內心最微不足道的角落中,讓她心裡想的、念的全是他的好。
  
  他的呼吸與粗獷的味道幾乎盈滿子翎所有的感官,他熱情纏綿的吸吮著子翎舌上的每一分滋味,舌尖濕滑緩慢的伸向她喉嚨深處,讓子翎不知覺地產生了陣陣痙攣和抽搐。
  
  「從妳的表現中可以證明我的吻至少得了九十分。」他很自得的說著,狠准地刺破了子翎那層防衛的外衣。
  
  子翎倒抽了口冷氣,輕輕顫抖著,「我知道你有很好的吻技。這也難怪,你練習的對象從來不虞匱乏,想不進步也難。」
  
  她猛然掙脫開他的手,一臉騰騰的怒氣。
  
  「我的小女人吃醋了?」葛喬偉雙眼趣味地閃動著星光。
  
  「你臭美!我要回去了。」對付不了葛喬偉霸道的行徑,她一心想逃離。
  
  「妳就這樣一走了之,不怕王嫂傷心?」他胸有成竹的笑說,肯定她為了王嫂,絕對不會說走就走。
  
  「我不會再聽你的命令和威脅了,留下來吃飯可以,但那場宴會我絕不會參加。」她居然和他談起條件來了。
  
  「這個以後再說了,我有把握讓妳忘記今天的拒絕。」葛喬偉篤定地說,眼底閃爍著深濃的憐惜與愛意。
  
  子翎凝視著他的眼,迷惘地突然一問:「那麼重要的日子,想必你母親也會參加了?」
  
  「沒錯,她會參加。妳別再恨她了好嗎?」他也坦白,更有著激烈的懇求。
  
  「我等了好久,你終於敢面對問題了。」她陡地一陣苦笑。
  
  「不是我到現在才敢面對問題,而是所有問題的癥結我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明白。如果我告訴妳,在今天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妳懷孕的事,也不曉得我母親對妳說的謊言,妳肯相信我嗎?」
  
  時間彷若在這最重要的一刻凝結住了,久久,子翎才譏誚地揚起眉,尖酸地說:「我不相信,你老是自認為只要一句話就可以磨滅一切,我怎能再相信你呢?」
  
  「原來我在妳的心裡是那麼不可取。好,那我問妳,妳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他眸中儘是受傷的顏色。
  
  子翎被他灼熱且放肆的注目盯得坐立難安,「別問我這些,我早就忘了。」她的臉頰不爭氣地微微泛紅,已間接告訴了他答案。
  
  葛喬偉看得一顆心是又憐又疼,他歎口氣道:「妳能告訴我,我該拿妳的執迷不悟如何才好?」
  
  傾注這般深刻的心長達四年之久,他要的只是她一點點溫柔的回報。
  
  雖然他欠了她許多,也傷得她極深,但這些又怎能將他對她的愛全部抹煞掉?倘若子翎開口真要他以命抵命,才能相信他的愛的話,他絕無二話好說。
  
  子翎低首不語,她無法騙自己,葛喬偉的執著的確一點一滴打動了她的心。
  
  幸好王嫂的叫喚聲打破了兩人間僵凝的氣氛,子翎快步走向飯廳,以避開他如火般的灼熱視線。
  
  ☆☆☆☆☆☆
  
  「妳說我該怎麼辦?到底該不該去參加那場宴會?」子翎窩在與李玉媛共同租賃的小屋內,一顆心蕩啊蕩的,不知要如何才能平靜。
  
  「李毅已把你們在夏威夷發生的事全告訴我了,我想妳還是去吧!」李玉媛建議道,兩簇研究似的目光停駐在於翎臉上,始終未曾轉移。
  
  「他都跟妳說些什麼?我就說嘛!男人的嘴有時候比女人還靠不住。」
  
  子翎氣呼呼地說著,也還好李毅前幾天已離開台北回南部去了,否則她準要他為自己的多嘴負責。
  
  李玉媛笑了笑,別具含意地說:「既然沒什麼,何必怕人家說呢?」
  
  子翎焉有聽不出她話語中的意思,忍不住皺起眉頭,發著牢騷,「瞧妳那幸災樂禍的表情,好像不相信我說的話似的。」
  
  「好了,我也不逗妳了,不過,我覺得妳還是別逃避,大大方方參加。」李玉媛斂起了笑意,一本正經地說。
  
  「但我真的不想去,卻又沒理由推托,真是要命!」
  
  李玉媛仔細端視她那張堆滿愁苦的小臉,突然問道:「是不是不想見到某些人,所以讓妳為難了?」
  
  子翎愣了一下,心裡不禁有些惆悵,「妳遺真不愧是位心理醫生,竟然猜得出我害怕什麼?」
  
  「能完整的告訴我整個故事嗎?或許這對妳有些幫助。」李玉媛熱心地道。
  
  子翎神色微暗,猶豫片刻後,終於將隱瞞許久的那件事緩緩道盡。這表示什麼?表示那糾纏在心口的死結已解開了嗎?
  
  李玉媛靜靜聽著,對子翎曾經遭遇的不幸,深深感到惋惜。
  
  「他母親這麼做,當真是過份極了。」她忍不住為子翎抱不平。「但妳真的以為葛喬偉會這麼做?」
  
  「他說所有的事他全被蒙在鼓裡,但我不知道可不可信。」子翎歎息,「無論如何,我絕不能參加那場盛會,看見他母親那張臉,一定會讓我想起那段往事,我怕我會受不了。」
  
  「但逃避也不是辦法。」
  
  「為什麼?」子翎疑惑的問。
  
  「難道妳沒聽說過一句話:在哪跌倒的,就要在哪站起來?」
  
  「是這樣嗎?」過去的片斷又像幻燈片般閃過腦際,引發她陣陣戰慄。
  
  「忘了這段仇恨吧!唯有如此,妳才能活得更快樂,活出自己。」李玉媛實在不希望美麗如天使般的她永遠活在痛苦與仇恨之中。
  
  子翎雙拳緊握著,「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李玉媛搖搖頭,靜默以對,畢竟解鈴還需繫鈴人,她相信憑葛喬偉的聰明與能力,定能好好的處理好一切。
  
  她更清楚的瞭解,子翎對他的愛意還在,否則怎會痛苦,愛和恨本就是並行同存的啊!
簽名被屏蔽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1 13:5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