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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五年後──
當年一個小小的福爾摩沙,演變成現在經濟富強的國家,台灣在許多人眼裡,不僅創造了不少經濟成長與繁榮,也締造了經濟奇蹟。
曾經叱吒台灣一時的李康華,開創了李氏企業的紀元,但目前已退居幕後不再管事,而由他的小兒子李傑生掌職。李傑生接任總裁之位後,其魄力與遠見不遜於當年的李康華,反而有青出於藍之勢。
李傑生是這世紀末最具身價的單身漢之一,身高一米八、體格高挑、外形斯文爾雅,尤其一雙深邃的眼眸最令人印象深刻,雖然常常有人說他的眼睛很會放電,但他不太認同,反而認為鼻子才是他最迷人的地方,他是個自信的男子,但今天卻收到一封令他喪失信心的信件。
「馬秘書,幫我倒杯咖啡、不加糖,還有取消今天所有的會議。」李傑生蹙著眉,坐在李氏企業大樓最頂樓的辦公室裡。
「是。」馬雪莉放下手邊的工作,照著老闆的吩咐,煮了杯熱呼呼的咖啡,依她了解,李總裁只要點不加糖的咖啡,就表示他心情不好,而且又取消今天的所有會議,看來他的心情只能以糟透了來形容。
聽到敲門聲,李傑生順手將信件夾在公文夾裡。「進來。」
「你的咖啡。」馬雪莉是個年近五十歲的婦人,曾任李康華的秘書,現在則是李傑生的專屬秘書。
「謝謝。」李傑生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發現馬雪莉仍站在辦公桌前一臉猜測的表情時,他臉一沈。「還有什麼事嗎?馬秘書。」
「沒什麼,只是看你今天似乎不太對勁,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或許我可以替你排解。」馬雪莉笑得一臉和善。
「謝謝妳,不過請停止妳的好奇和愛聽八卦的壞習慣,腦筋可別動到頂頭上司身上,了解嗎?」李傑生略帶責難地盯著她。這位馬媽媽管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他開始懷疑當初極力挽留她的決定到底正不正確?
「我只是盡一點同事的關心罷了。」馬雪莉無辜地回答。
「妳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真的沒什麼事好對妳說。」李傑生故做可惜狀對她說,但他的利眸射出一道冷光,了解他的人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馬雪莉對他頻頻射過來的冷箭視而不見。
「我相信,但是妳再不離開,接下來恐怕有做不完的事。」再不直接表明,這位馬媽媽的腳,恐怕會和他辦公室的地板難分難捨。
識時務者為俊傑,馬雪莉只好摸摸鼻子。「OK,等你想通了,記得找我。」
「我會的。」李傑生言不由衷地說。
待馬雪莉關上門,李傑生才又取出信封裡的照片,照片裡的一對男女摟在一塊兒,男的名叫森本堤,女的就是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黑澤吹雪,他們倆是青梅竹馬的玩伴,關係匪淺。
看著照片,他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
照片上她的容顏依舊清麗恬雅,他在心裡默默唸著她的名字——吹雪……
無聲的氣息自他心臆間湧出。
是誰把照片寄給他的?他與吹雪的婚事尚未公佈,至今沒有幾個人知道,怎麼會有人特意把這種照片寄來給他呢?他的腦海裡不禁浮起,當初黑澤轍向他提出婚事時的情景……
那時他們正合作一個案子,利潤頗為可觀,黑澤轍特地遠從日本來和他商討此案。
一見面便給彼此一個擁抱,外界以為他們因為企業往來而友好,然而,他們的關係可以追溯到學生時代。幼時僅是認識,深交卻是在長大成人後,雖然他們兩人的個性差異頗大、作風也不同,可是對彼此的欣賞,卻是一點一滴在慢慢增加。
他們的友情是細水長流型的,雖然並非惺惺相惜,卻有一種更深的感覺在彼此之間流轉,不過知情的人不多,他們也很難解釋個明白。
李傑生和黑澤轍私底下雖是好友,但在商場中是不講交情、只論利益的,為了不傷彼此交情,還能顧及彼此企業的營運,因此這個案子還有許多細節得注意,就在此刻,黑澤轍突然向他提出企業聯姻的策略。
「你說什麼?」自喻強韌的心倏地被震了一下,李傑生強迫自己將深埋在心底的秘底小心藏好,不讓它洩漏出來。
「如何?你雖然沒看過我那位異母妹妹,可是她到底有黑澤家的血統,外貌不會差到哪兒去。」黑澤轍冷嘲說道,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自從一次不小心發現傑生收藏他異母妹妹的照片後,黑澤轍看待傑生的眼神開始不一樣了,加上他也很欣賞傑生的為人,因此他老早就在策劃這段逼婚過程,就等適合的時機提出。
「我沒聽錯吧?」李傑生有些錯愕,腦中不經意的想起常在他心裡流連不去的身影,即使閉上眼眸,他也能清楚的勾勒出那張無瑕的容顏。
「我是說真的,現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這事經過她的同意嗎?」李傑生知道轍對他父親在外面養的女人有很深的敵意,連帶牽連到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身上,現在竟要將她嫁給他?他完全摸不透轍的深沈心機。
「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同意,你就會答應娶她,是不是?」黑澤轍叼著一根菸,神情十足地商業化。他知道傑生的顧慮,但是他不想明說。
李傑生被他的態度給激怒了。「你就這麼有自信嗎?這可事關女人一生的幸福,怎麼可以隨你說好就好?」
「只要你答應,什麼都好辦,反正這只是企業聯姻,將來你在外面胡亂瞎搞,她也不會吭一聲,再說,幫那女人的女兒找到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她們感激我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拒絕?」黑澤轍輕嗤一聲,故意露出不屑的眼神。
其實他知道這麼做必定引起很多人的不諒解,在他們眼裡,他黑澤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可是又有誰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李傑生是他多年的好友,黑澤轍信得過他的為人,雖在商場上打滾多年,李傑生卻沒有沾惹上奢浮之氣,黑澤轍對自己的眼光深具信心,更何況傑生珍藏吹雪的照片這麼久,他對吹雪的心意一目了然,想必會好好呵護她。
母親死後沒多久,程茹霜母女便被黑澤加信接回家裡,由於家族的不認同,她們母女倆在黑澤家至今始終沒有任何地位和名分,而黑澤轍雖無法接受程茹霜終將入主黑澤家的事實,但吹雪畢竟還有黑澤家的血源,是他的親妹妹,表面上他對她冷淡、鄙視,事實上他也想好好疼愛這唯一的手足,只是嚴肅如他,實在拉不下臉來對她和顏悅色,只好暗中為她謀福祉。
這絕對是門好親事,但他不會說出他的用意,讓他們誤會好了,就算他給人冷酷的印象也罷,反正他從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要他覺得對,他就會執意去做。
「我不答應,強迫來的婚姻我不要,再說我又不缺女人。」儘管她的容顏早在第一次相遇時,便盤踞在他的腦海甚深,他還是不想要她勉強地嫁給他。
「李伯父不是一直催你結婚嗎?與其你隨便找個鶯鶯燕燕來充數,不如聽我的建議,我爸在外面偷生的那個女兒雖然血統差了點,到底是姓黑澤,也可算是門當戶對。」縱使會讓好友誤會他的絕情,黑澤轍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畢竟撮合他們倆的想法,早已計劃多年了。
這句話真說到李傑生的痛處,最近常令他心煩的莫過於父親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婚,每次回家,飯桌上必堆滿了不少名媛淑女的照片,煩得他近來都不想回去,總是窩在他買在天母的公寓。
「我相信我的婚姻大事能自己作主。」看似斯文、好商量的李傑生也很有原則,對於黑澤轍的循循善誘仍舊不為所動,儘管他對這個提議很心動,因為對象是黑澤吹雪。
黑澤轍知道自己用錯戰略了,傑生在某些時候很堅持己見,看似溫和的外表下,其實很有一套屬於自己的作風,這也是他能在商場上獲利的方式,對手總被他的外在給蒙混,以為他是個沒主見的企業家。
「你當然作得了主,可是你也不能否認我的提議不錯吧?如果我沒記錯,李伯伯和伯母當初也是婚後才認識對方,可是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實在是羨煞許多人,連我都不例外。」
黑澤轍可說到李傑生的心坎裡了,他父母相愛的模樣令他嚮往,雖然母親已去世多年,可是父親到現在還是很懷念她,他希望自己也遇得到這種真摯的感情,更何況,黑澤轍提的人選正是那位早已在他心中迴繞多年的人兒。
似乎在一開始就注定了對她的感情,他如此沒來由地愛上她,這是一見鍾情嗎?否則這麼多年來,為何再遇見條件更不錯的女性,他就是不會動心呢?
他堅定的原則開始有些動搖。
黑澤轍見他不再像先前那般堅持,立即打鐵趁熱地說下去。「別考慮了,李伯父如果知道你有了結婚對象一定很高興,而你應該也看過我那位『妹妹』,長得還不差,夠讓你帶出去撐場面。」他別有所指地瞟了傑生一眼。
「我找老婆是找喜歡的,又不是找個洋娃娃好撐面子。」李傑生不滿轍把吹雪說得像商品似的,轍再怎麼討厭他的異母妹妹也不能這麼說啊!再說,如果她真成了他的妻子,他也不會忍受轍如此批評她。
「傑生,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像我們這種背景的人,是不可能依自己喜好去找伴侶的,多多少少也得顧忌家族裡的聲音,若你找一個家族裡都不認同的人,你夾在中間不也很累嗎?」黑澤轍清楚地點明他的立場。
「我當然會找個適合的人。」雖然他不知道今生還否能夠找到令他動心的人。
「可是有幾個能與你們李家相配的?」黑澤轍的反問頓時令他啞口無言。
「你跟我可不同了,反正我和父親早就撕破臉了,這些年來我們也很少有什麼交集,我找什麼樣的女人他管不著,可是,你有必要為一個女人,與自己的家庭決裂嗎?」黑澤轍走向前拍拍他的肩。「是老友就不會害你,我的建議如何?」
李傑生答應了。「好壞都讓你說盡,我還能說什麼呢?不過,我雖然同意你的提議,但你絕對不能勉強她,再說如果她真成了我的妻子,我絕對不允許你再以這種口吻說她!」
「這是當然的。」黑澤轍證明自己的眼光沒錯,雖然他和傑生是兩種不同典型的人,但在守護自己擁有的領域時,他們都不容許外在的侵犯。
數日後,他便接到黑澤轍的電話,告訴他可以選大喜之日了,想不到,這樁婚事這麼快就敲定了。
收回思緒,李傑生拿起照片,突然想去看看東京飄雪的天空……
※※※※
立冬之後,東京一連飄了好幾天的雪,整個街道籠罩在白茫茫的世界裡,雪下得更嚴重時,行人與車輛都寸步難行,天氣當然也更寒冷。
黑澤吹雪把自己裹入厚大的雪衣裡,低著頭閃躲從天空飄下的雪花。對她而言,觀賞飄雪雖然是一大樂事,但她現在可無心流連,因為她已經快遲到了,再不加緊腳步,恐怕有人要飆一場狂風驟雨。
隔著輕軟柔順的羽毛手套,她推開後門那堵厚重的門,迎面撲來的熱氣與熱鬧喧囂的聲音,立即讓她忘卻無情低調的天氣。
「吹雪,妳可來了!」領班藤井看到她,一顆焦急、浮躁的心總算放鬆下來。「快!再十分鐘就輪到妳了。」藤井是個年近四十歲的男子,在這家俱樂部工作已多年。
藤井一邊催促吹雪,一邊吆喝造型師快來支援,三不五時還拿著對講機頻頻控制場外情況,沒辦法,誰教這家俱樂部越到夜晚,人潮越鼎沸,他不忙暈了才怪。
黑澤吹雪換上鑲嵌著晶鑽的絲絨長禮服,坐在化妝桌前讓造型師替她化妝,造型師現正拿著粉撲在她臉上與頸項細細地撲上粉,然後做最後的審視。
「吹雪,好了嗎?還剩三分鐘,該到前面準備了。」藤井特地前來叮囑。吹雪可是俱樂部的一大紅牌,最近她請了幾天假,今天消假上班,而外面的觀眾也已等得不耐煩了。
「好了。」黑澤吹雪拿起雪白的羽毛圍巾,換上細跟高跟鞋,跟著藤井走到舞台後方。
臨上台前,藤井突然對她說:「對了,頭兒打了幾通電話都找不到妳,他說叫妳離開之前到辦公室,今天他會來。」
吹雪點點頭,心裡納悶著森本堤找她有什麼事?不過,剛好她也有事找他。
吹雪深吸一口氣後步上階梯,耳畔已傳來輕輕彈奏起的音樂,燈光打在她身上,剎那間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緩緩走到舞台中央,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她輕輕地彎腰行禮,接著開始隨著悅耳的旋律哼唱歌曲。
她的歌聲輕柔飄逸、細膩非常,教聽的人全都沈溺在她那扣人心弦的歌聲中。她的肢體隨著音樂緩緩擺動,踩著那雙細跟高跟鞋,她慢慢地朝舞台兩旁走動,揮動著臂膀與來賓打招呼。舞台下有些熟悉的面孔,是那些從她剛演唱時就很支持她的客人,她心想:如果她將要辭職的消息被他們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麼樣?
莫名地,她的身體起了個警訊,彷彿被人穿透一般,令她打了個寒顫。她的嘴角仍保持微微揚起,但只有她清楚這並非發自內心的微笑,只是表面上地敷衍群眾而已。
她看著台下,掃視著一團團人群,但始終找不到那雙穿透她的眼睛。不曉得為什麼,她總感覺在漆黑的舞台下,有一雙黝黑的瞳眸正牢牢地盯著她,注視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那雙眼眸彷彿一團火焰,即使她穿著細肩帶又裸背涼快的長禮服,仍令她口乾舌燥,她的身軀像是要被溶化般,幾乎要癱在那雙眼眸之下。
她的動作開始不自在,連唱了三首,她還是找不到那雙令她顫抖的眼眸,最後敵不過那股熾熱,她可以說是落荒而逃地退場。幸好她的反應不錯,所以沒有人察覺到她的不自在,但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心,事實是她幾乎要對那雙眼眸投降,這讓她慌亂的感覺從不曾發生過。
在她下台之後,掌聲還是不斷延續,藤井走過來。
「吹雪,妳表演得太好了,安可聲不斷,妳要不要應觀眾要求,再唱一曲?」
總算回過神的吹雪,聽到藤井的話,下意識地搖頭,但最後實在敵不過觀眾的掌聲,她還是再回到台上獻唱一曲。
當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重回舞台時,那雙熾熱盯人的眸光似乎奇異地消失了,直到她唱完,都不再也感受不到那雙瞳眸的注視,她心裡鬆了一口氣,最慶幸的是直到她下了舞台,那種感覺不會再出現。
「吹雪,有幾家唱片公司的主管想和妳聊聊。」藤井拿條長毛巾讓她擦汗,但她沒接過,反而拿起桌上的礦泉水,一點也不淑女地灌下肚。
「藤井,我不是說過,凡是演藝圈或是平面媒體的人來找我,一律不見,你忘記了嗎?」她柔聲提醒。
「我知道,可是……」她這麼好的歌喉,不出唱片實在可惜,而且那些主管人員已不只一次向他要求,只要能和吹雪見上一面就行了,而他們都是些老客戶,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可是了,藤井,我知道你為我擋駕很辛苦,不過我還是句老話,不見。」黑澤吹雪取過藤井手中的長毛巾。「你不是說頭兒找我嗎?我這就去找他,還有,告訴你個好消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就快要免除了。」她語帶玄機地說,聽得藤井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
黑澤吹雪來到森本堤的辦公室,門也沒敲便逕自打開門。
「找我?」黑澤吹雪人倚在門板上,長禮服的細肩帶稍稍下滑,下擺裙端因她的站姿而開叉至大腿上,她的動作優雅且撩人,但這是因為她與森本堤太熟了,在他面前沒什麼好顧忌的。
森本堤聽到熟悉輕柔的嗓音,從桌上抬起頭,帶著笑意的眼眸中充滿寵溺。「也只有妳敢這麼大膽,沒經過我的許可,便擅自闖進我的辦公室。」
「哪有?那是你特別,別人我才懶得理。」她沒半點愧色,慢慢走近桌邊。
「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該感謝妳對我的厚愛?」縱容的神色表露無遺,這抹表情他只有在吹雪面前才會表現出來,沒有第二人享有此特權了。
「感謝是不用了,折中一下,請我去吃清水寺旁的燒烤就行了。」那是一家移動攤販,雖然簡陋,但東西很好吃,而且又不貴。
「別告訴我,這一整天妳都沒吃東西。」森本堤語氣責怪地說。
「哈!」吹雪迂迴地一笑置之,神情頗為調皮。
「妳哦!真不知道該怎麼罵妳,都要結婚的人了還這樣。」他是唸也不是,罵也不是,說到最後,竟然有些感慨。
黑澤吹雪走近桌旁,面部表情有點僵。「你知道了?」
森本堤目光譴責地看著黑澤吹雪,一手將她由桌旁攬入自己懷中,他的辦公椅夠大,剛好能容納兩人。
「這就是我找妳好幾天的原因。」撫著她披在肩上那一頭既長又細滑的青絲,他心中有疼愛、有不捨,還有些憐惜。
黑澤吹雪卻沒什麼表情。「我媽告訴你的?」
「她一直覺得對妳很愧疚。」森本堤看著她,似乎想找出怨懟或不情願的神色,但她臉上除了淡漠,別無他物。
「堤,勸勸我媽,叫她不要多想了,嫁不嫁是我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解釋道。
森本堤不說話,目光一味地瞅著她,讓她有些心虛。
「好吧,或許有一點點關係,但那也不代表什麼啊,我都二十二歲了,早就到了適婚年齡,安室奈美惠二十歲就嫁人了,我這樣算直起急追。」她振振有詞地說著。
森本堤盯了她一會兒,最後嘆口氣說道:「真不知該怎麼說妳才好?」
他寬大厚實的手掌順著髮絲停在她的臉龐,望著那雙年輕、清澈又善解人意的眼眸,誰也想不到這張小臉蛋下竟背負著這麼大的責任,真是難為她了!他從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不公平,但看到了吹雪,他不由得怪起老天爺的不公平。
黑澤吹雪閃躲著他憐愛的神情,她故做瀟灑地道:「你知道這件事也好,今晚我來時,還在想要怎麼向你提辭呈,現在一切都省了。」
「吹雪,在妳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曾經允諾過妳,不管妳遇到什麼麻煩,哪怕再怎麼困難,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幫妳,但是妳從未向我提過任何事,這個承諾我也一直守候至今。如今妳有事,我卻無法幫助妳,我真的很抱歉!」森本堤正色地說出藏在心裡好幾天的話。
「堤,你千萬不要這麼說,這是我自己的事,當然要我自己解決啊!有你這麼關心我的朋友,我就很滿足了,不要再說這種自責的話,否則我會很難過的。」說完,她的眼眶微微發熱,為了掩飾即將溢出的淚水,她連忙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當初我打算擺脫我的姓氏、脫離黑澤家族這個龐大的壓力,想獨立、自由,換個全新的自我時,是你鼓勵我的,記得嗎?是你不將轍給的壓力當一回事,給我希望、讓我得以如願,可是我身上終究流著黑澤家族的血,注定永遠也無法擺脫黑澤家族。」她說著,神情突然一黯。
森本堤將手搭在她的背上輕輕撫摸,心裡想著:黑澤轍夠狠,以吹雪的母親能名正言順入主黑澤家為誘餌,說服吹雪犧牲自己的幸福,當作商業籌碼,嫁給與黑澤家有合作關係的企業龍頭,雙方都獲利,只有吹雪成為唯一的犧牲者。
即使森本家在日本的黑白兩道也佔有一席地位,但這事情他卻使不上力,畢竟他無法提供一個黑澤家族女主人的封號給程茹霜,而孝順的吹雪為了讓沒名分的母親能夠一償宿願,甘願捨掉自己的幸福以換取母親的。
「黑澤轍如果是要妳嫁給我就好了。」森本堤說道。反正他也沒對象,而且他知道依自己這種不喜歡人黏的個性,有沒有老婆都無所謂,吹雪嫁給他總比嫁給一個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男人好吧!
可惜森本家與黑澤家井水不犯河水,雖彼此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但是他們始終不相往來。
「我才不要哩!」吹雪連忙把頭抬起來,一點也不領情地拒絕。「我又不喜歡你。」
「妳不喜歡我?」森本堤眼睛睜得大大的,裝作一臉吃驚又無法接受的表情。「我好傷心!」
「哎喲!我不是這個意思。」吹雪連忙解釋。「我們彼此只有兄妹之情,要湊在一起何必拖那麼久?哪會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森本堤雖然與她沒有血緣關係,但比起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黑澤轍,他反倒更像她的兄長,她也只能從森本堤身上感受到兄妹之情,有時她真懷疑到底是血緣親,還是沒有血緣的人親?
「再說你也不喜歡我啊!我可從不見你有追我的意思哦。」這也是他們倆能如此自在相處的原因。
其實在外界看來,多數人以為他們是一對戀人,只有他們心底知道,彼此還在尋找能心靈契合的另一半,不過這種誤會倒替他們阻擋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我現在追妳總成了吧?」森本堤突然提議,他故作深情款款狀,但卻惹得黑澤吹雪朝他擊出毫不客氣的一拳。
「算了吧!沒感覺就是沒感覺,而且你現在行動也來不及了。」如果他們真成了一對,不僅要整天膩在一起,還要玩親親,甚至同睡一張床……她腦海裡湧出一幕幕限制級畫面,哇!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喂,妳那是什麼表情?」她竟裝出一副噁心樣!森本堤不滿地拉下臉來,可知多少女人巴望著想成為他的女人呢!「真不知好歹,現在要找幾個像我這樣外型出眾的男人可不多了。」
「在哪裡?」吹雪故意左顧右盼、四處張望。「我除了看到一個與101次求婚的男主角長得差不多的人外,沒看到別人啊!」
「小姐,妳那是什麼態度?」森本堤心裡不太平衡,竟拿他這張俊逸不凡的臉跟那人比,看來她是不太想活了。
「沒有啊!實話實說罷了。」吹雪一臉無辜。
「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森本堤捏了她的臉頰一把。
「好痛!」她揉著疼痛的臉頰。
「還知道痛哦?」森本堤笑得不善。「還記不記得我剛剛說的話?」
黑澤吹雪在心裡暗暗罵了他幾次,以她晶瑩的眼眸瞪了他好幾眼。「記得。」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森本堤的表情看似和善,但一雙手已交握得嘎吱作響。
黑澤吹雪見情勢不對,立即換了副諂媚的表情說:「全日本再也找不出像你這麼出類拔萃的男人了,高大威武、氣宇非凡不說,對朋友兩肋插刀、對女人溫柔體貼,多少人只求和你說上一句話,就已經很滿足了,連我身為你的朋友都感到與有榮焉。」
「不錯,說得好。」森本堤邊聽邊點頭稱是,而黑澤吹雪則覺得有些心虛。
「堤,可以走了吧?我快餓死了。」她已經掰不下去了,而且再昧著良心說下去,她可能要吐出來了。
森本堤這才從讚美堆中回過神來,瞄了她一眼後說道:「好吧!看在妳都已經餓得連胸部都扁平的分上。去換件衣服吧!」
黑澤吹雪聽到他那副施捨的語氣,真恨不得狠狠敲他一記,奈何情勢所逼,一切咒罵的詞彙只能在他不在時才能說。
「等我五分鐘。」說完,她立即閃人。
森本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臉輕浮的表情立即卸下,取而代之的是疼惜、不捨。吹雪應該有屬於她這年齡所應有的豐采及歡樂,太多負荷對她而言實在太沈重了,他真的希望她能過得快樂、幸福。
但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去掌握和爭取。
不一會兒,黑澤吹雪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堤,我好了。」她換上了輕便的服裝,展現出一身清麗的姿態。
「走吧!」森本堤臉上帶著讚賞。他拿起大衣,走向前搭著黑澤吹雪的肩向外走去。
黑澤吹雪與森本堤從俱樂部側門離開,在臨出門的剎那間,黑澤吹雪的身體又莫名地起了個警訊,她更靠近森本堤了。
「冷嗎?」森本堤發現她的輕顫。
黑澤吹雪「嗯」地一聲含糊帶過。
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這時坐在俱樂部角落裡的男子慢慢收回他的凝望。
「傑生,看見熟人是不是?」日本友人關心地問。「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不用,我看錯了。」李傑生隨意帶過話題,可是內心卻在對自己說:他真的看錯了嗎?
不!他看得很清楚,照片可以是假的,但他們卻活生生地在他面前摟摟抱抱,騙不了人。
見到他們親密地相擁離去,他懷疑他們是何種關係?
不願去面對讓他害怕的事實,李傑生心中有一種複雜的感受在交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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