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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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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霸寵醫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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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2 00:29: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氣胸的火速急救(2)

    「爹!爹!您怎麼了!您不要嚇我啊!」不遠處傳來女子的焦急呼喚,還帶著顫抖的哭聲。

    紀玉琢和馬彩蒙對看一眼,兩人很有默契的朝同一方向飛奔而去。

    此時,馬彩蒙心中又有了異樣的感覺,這情景,怎麼好像在急診室里听到有傷患到了,醫護人員會不約而同的飛奔過去一樣?

    一座小廟旁,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躺在地上,旁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手足無措的蹲在他身邊搖晃呼喚。

    「不要動!」紀玉琢對那姑娘大喝一聲。

    馬彩蒙看了他一眼,這正是她要對那姑娘說的話,病患的情況不明,不能隨意晃動,何況那姑娘還搖得很猛烈,那是大忌。

    不過,因為她是醫師才會知道,紀玉琢叫那姑娘不要動又是何用意?

    那姑娘嚇得跌坐在地,臉色一白。「你……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不是壞人。」馬彩蒙索性說道︰「姑娘,我是大夫,這位是你爹吧?他怎麼了?」

    那姑娘此時也不管怎麼有女大夫了,有大夫總比沒大夫好,她哭道︰「我們路過,不知飛來一塊大石頭打在我爹的胸口上,他就昏了過去……好像……好像沒氣了……」

    確實听不到呼吸聲,馬彩蒙蹙眉探了鼻息,但是還有氣。

    她需要進空間拿听診器,可是現在她要怎麼說自己要消失一下?病人的情況危急,可說是刻不容緩啊,她能說自己要去方便嗎?紀玉琢肯定會覺得她很奇怪,在茶樓才方便過,現在又要方便……

    猶豫之間,幾秒鐘過去了,就見紀玉琢面色凝重,二話不說的撕了那男子的衣服。

    那姑娘驚呼一聲。「你、你在做什麼?」

    紀衛琢沒回答,他的耳朵貼在男子胸膛上。「意識不清、呼吸困難……」

    苞著,他在男子身上檢查,一邊說道︰「口唇發紺、氣管移向左側,右胸廓飽滿、右胸壁有骨摩擦音,皮下氣腫,局部壓痛明顯、右胸鼓音、呼吸音消失……」

    馬彩蒙震驚的看著他,這些醫學專業名詞,而且百分之百是現代的醫學專業名詞,他怎麼會?

    「馬彩蒙!」他頭也不抬,點名式的喊道。

    他知道此時她有多驚訝,但他一點也不怕在她面前露出來自現代的破綻,他就是要她起疑心,彼此才有相認的可能。

    「在!」她不自覺回應了他。

    紀玉琢依舊在觀察患者的狀況。「初步診斷?」

    她本能說道︰「肋骨骨折、張力性氣胸、休克。」

    此時要做胸腔穿刺和閉式引流,胸腔穿刺是最緊急的,因為張力性氣胸是最要命的急癥之一,是可以迅速致死的危重癥,即便是只差一秒,患者都可能喪命。

    可是,在這里要如何做胸腔穿刺?沒有消毒水,沒有氣胸針……

    「姑娘!借你發簪一用!」紀玉琢不由分說的拔下了那姑娘的發簪,誰讓馬彩蒙頭上連支發簪都沒有。

    馬彩蒙瞪大了眼,他不會要用發簪來取代氣胸針吧?此時,她已無暇去追究他怎麼會現代的醫術,她的全副精力都放在他不合理的做法上。

    那姑娘見馬彩蒙吃驚的模樣,她更害怕了。「公、公子,你要……你要對我爹做什麼?」

    雖然這公子美如冠玉,可他此刻的神情實在專注得可怕,叫她膽戰心驚。

    紀玉琢凌厲的看向那姑娘。「你要救你爹的命嗎?」

    那姑娘發抖的點了點頭。「當然……當然要……」

    紀玉琢沉聲道︰「那你轉過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轉過來,若是不听話,你爹就會沒命。」

    馬彩蒙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待會兒治療時,那姑娘肯定會大呼小叫影響治療,所以讓她不要看。

    他的命令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那姑娘被施了魔法一般,听話的轉過身去。

    紀玉琢眼神微閃,拿著發簪尖銳的那一端,看準了右側第二肋間隙。

    馬彩蒙感覺到背脊一涼,急道︰「紀玉琢!不行!你不能如此亂來!」

    紀玉琢銳利的眼眸看著她。「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馬彩蒙咬咬牙。她有!但要帶進空間里才行!首先其他人要走開,讓她把人帶進空間……可是,眼下顯然沒辦法讓她這麼做。

    紀玉琢沉聲不動。「你沒有辦法,又要阻止我,你要看著這人死掉嗎?你不是很清楚,延遲一秒都可能令他沒命?」

    馬彩蒙深吸一口氣。「你有把握嗎?」

    紀玉琢竟在此時露出了笑容。「十足。」說話間,他將發簪插入了間隙,巨大壓力的氣體噴射出來,彷若氣球放氣一般。

    同時,馬彩蒙懸著的心落了地,她知道氣體放出來了,沒事了。

    只不過,排氣是急救的手段,後續還要處理和護理,這些都不能馬虎。

    她果斷說道︰「把人帶回善源堂,我要給他做後續治療!」

    紀玉琢不用她說,老早已架起了病患。

    四個人回到了善源堂,連同那姑娘也跟他們一起,那男子則是紀玉琢背著回來的,雖然他練過輕功,背個人不算什麼體力活,但他還是在路上不斷的在心里叨念,能讓堂堂尊親王背,太榮幸了。

    馬家的大小女人們還在敞廳里做繡活,馬彩蒙沒驚動她們,她悄悄找了東盛來,告訴他自己救了個病患回來。

    這種事以前馬南風也經常做,因此東盛見慣不怪。「姑娘叫我來要做什麼?」

    「也不必做什麼,你就守在門口,我要為患者治療,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好,明白了,我不會讓人進去的。」對于馬彩蒙說私下學了醫術的說法,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他師父醫術卓絕,傳授給唯一的女兒也不奇怪,以前師父好好的,姑娘自然沒必要顯露自己的醫術,如今師父昏迷,姑娘想改善家計,因此道出學過醫術,想坐堂看診,再合理不過。

    馬彩蒙進了診間,將病患帶進空間做後續處理,她進行正規的治療,做了引流。

    一切都處理好了,她將病患帶出空間,這才叫東盛進來。「東盛,若有人質疑我的治

    療,我會說我是照我爹所教,若有人奇怪我用的東西,我會說是我爹的。」

    東盛點了點頭。「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馬彩蒙的意思就是他們要口徑一致。

    馬彩蒙微微一笑。「謝謝你,東盛。」

    苞聰明人就是這麼好溝通,東盛是個可靠的人,值得托付終身,不知杏兒什麼時候會開竅?

    才交代完,紀玉琢便來了。

    「病患情況如何?」他看了眼床上的男子,眼眸立即有了變化。

    這分明是做過了引流,她是如何做引流的?而且那包紮傷口的紗布繃帶是什麼?怎麼可能在大錦朝出現這樣的東西?

    他盯著馬彩蒙。「這東西從何而來?」

    「不知道。」馬彩蒙不輕不重的扔出一句,「我只是照我爹教的方法做罷了,這些東西我爹的。」

    她只能暫時推到馬南風身上。

    雖然已經知道她是從現代來的馬彩蒙,可紗布這些東西出現在這里實在太過不合理,難道是她穿越時帶過來的?這絕對不可能,他們都是魂穿,又如何能帶東西過來?若真是馬南風所有,難道馬南風也是穿越人?紀玉琢不自覺的緊蹙著眉,面色凝重。

    馬彩蒙見狀,十分篤定他知道紗布等物是什麼,她平靜的說道︰「你問完了嗎?若是問完了,我也有事要問你。」

    紀玉琢當然知道她要問什麼。「你問吧!」

    馬彩蒙看著他。「你師承何方?」

    今天他所展現的分明是現代西醫,難道他也是穿越人士,從現代來的?尤其是他檢患者的情況之後問她診斷結果為何,那簡直是教授在問實習醫師的姿態,她事後越想越是滿腹疑竇。

    「我失憶了。」紀玉琢面不改色說道︰「既然我失憶了,又怎麼會知道我師承何處。」

    馬彩蒙氣結的瞪著他。他沒有失憶!她可以肯定他沒有!

    她咬牙切齒道︰「不要想這麼糊弄過去,我會查明白的!」

    紀玉琢似笑非笑。「這麼說來,我得繼續住下去了,你才有辦法查明白,若是如此,我很樂意。」

    杵在他們中間的東盛很是尷尬。「呃……那個,姑娘、紀公子,到飯點了,這里有我顧著,兩位救人也應當餓了,不如先去用飯如何?」

    馬彩蒙確實是饑腸轆轆,又拜紀玉琢所賜,過了驚心動魄的一日,便同意了東盛的提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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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2 00:30: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賺得第一筆診金(1)

    晚飯,譚沄娘做了糖醋小排、雞蛋羹、絲瓜炒蝦皮、一大盤的醬炒肉,一條油香四溢的大煎魚,中間擺著熱氣騰騰的大砂鍋,里頭有豆腐、蘑菇、丸子、粉條和大白菜等等,看著湯上冒的小泡泡就讓人食指大動。

    「彩蒙,你出去了一下午,可找到什麼新的營生沒有?」譚杏兒興沖沖的問道。

    因為她們的荷包大受歡迎,又替家里賺了銀子,譚杏兒因此信心滿滿,覺得女人不是弱者,她們可以做的事還很多。

    「沒有找到什麼新的營生。」馬彩蒙擱下了筷子,看著眾人說道︰「不過,倒是救了一個人回來。」

    善源堂里住著一名患者,這事沒法藏著掖著,不如先跟大家說。

    她問過那姑娘了,他們姓孟,姑娘閨名孟金梅,她爹孟鎮吉,他們是從鄰縣滿月城來參加親友的婚宴,還要順道在蘇月城游玩一番才回去,預計停留十日,目前住在客棧里,原本想在蘇月城里逛一逛,買些伴手禮再回去,想不到飛來橫禍,也沒別的家人在身邊,令孟金梅六神無主。

    所以,她讓東盛先將孟金梅安置在客房里,因那孟鎮吉至少得住院觀察幾日才能出院,中間孟鎮吉已醒來一次,孟金梅也松了口氣,听從她的建議去客棧退了房,帶了父女兩的行李過來好便照料孟鎮吉。

    「什麼?」譚杏兒瞪大了眼,好半晌才眨眨眼楮。「你說——救了個人回來?我有沒有听錯?」

    「你沒有听錯。」馬彩蒙神情淡定。「不只救回一個人,還有那人的女兒也跟來了。」

    雖然大錦朝無女大夫,但她已成功跨出了第一步,雖然,真正出手救治的人不是她……

    若當時紀玉琢沒有出手,她會怎麼做?沒辦法在人前進入空間里,她要見死不救嗎?即便她也明知發簪可以救命,她還是會拘泥于救治的章程而不做嗎?

    這麼一想,她便萬分慚愧,覺得自己枉為醫者,而紀玉琢能夠當機立斷,有決斷力又有行動力的救人,叫她佩服。

    她不自覺的看向紀玉琢,眼中的情緒很復雜。

    他的行事作風實在和于卓很像啊……只要想起于卓,她的心就會悶痛,心髒好像被揪住一般。

    「這樣,怎麼沒讓他們過來一道用飯?」譚沄娘驚訝的站起身。「這個時辰也該餓了吧?」

    馬彩蒙一愣。「我沒想到這一點,不過病患目前不能進食。」

    「姊!現在用飯是重點嗎?」譚杏兒氣呼呼道︰「咱們現在情況才好了一點,彩蒙又救了一個人……不,是兩個人回來增加負擔,要是那人也一直昏迷怎麼辦?他們不就一直要在這里白吃白住,跟某人一樣……」

    她這由愛生恨可強烈了,把紀玉琢當眼中釘,沒事就要損他一下。

    譚沄娘見譚杏兒張嘴就不饒人,決心要改掉她這脾氣,正色道︰「你這丫頭,說什麼白吃白住,你不是一直在這里白吃白住,有人說過什麼嗎?」

    「姊姊!」譚杏兒不服氣了。「我跟他們一樣嗎?我是你親妹子!是琉璃麒麟的姨母!我是有血緣關系的人,他們又沒有!」

    見譚杏兒張牙舞爪,譚沄娘嘆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杏兒,爹娘在世時是這麼教你的嗎?你要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對人要存有恕道,留有余地。」

    譚杏兒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倒是閉上嘴不再反駁了。

    見狀,譚沄娘稍感安慰,轉而問馬彩蒙道︰「那人怎麼會讓你施救?畢竟你是個姑娘家……」

    譚沄娘話說得含蓄,意思是,他們怎麼會讓個女大夫施救?

    馬彩蒙看著紀玉琢,神色很嚴肅。「其實,人是紀公子救的,我只是做後續處理罷了。」

    在她們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紀玉琢專心用飯,眼皮都沒抬一下,彷佛事不關己,令她看不透。

    聞言所有人驚訝的眼光又轉向了紀玉琢。

    馬麒麟崇拜地喊道︰「紀叔叔!原來你是大夫!」

    他會這麼擁戴紀玉琢是因為紀玉琢這陣子教了他下棋,又了他一套簡易的拳法,他學得很起勁。

    紀玉琢突然被馬彩蒙推到風口浪尖上,他只淺淺微笑說道︰「我失憶了,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為大夫,不過是看到那人危急,很自然的就出手相救了。」

    馬琉璃驚嘆道︰「出于本能,那紀叔叔你肯定是大夫了!」

    譚杏兒管不住嘴巴又開口了,「紀公子有一手醫術,為何深藏不露?是想隱滿什麼嗎?還是有什麼企圖?」

    紀玉琢微微挑眉,語氣平淡,「姑娘這可為難我了,這里又沒有人生病受傷,我要如何顯露?」

    譚杏兒被噎得無話可說,正挖空心思想要怎麼反駁紀玉琢時,外頭大門響起了叩門聲。

    譚沄娘好生奇怪。「有誰會來?」

    以前的善源堂,打烊之後常有急診患者叩門,自從馬南風昏迷後,再也沒人來叩門。

    「我去開門!」馬麒麟跑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很好奇來人是誰,皆放下了碗筷。

    一會兒,馬麒麟帶了幾個人進來,為首的是個溫文儒雅、身形頎長的公子,一襲湖藍衣衫一頭頂玉冠束發,目光謙和、眉目疏朗、五官清俊,識得他的人紛紛起身,譚杏兒更是眼楮陡然一亮,瞬間笑容燦爛。

    譚沄娘連忙過去相迎,福身一禮。「葉館主怎麼過來了?」

    馬彩蒙也是識得他的,他是城里第三大醫館生元堂的館主葉瑾,其父葉筆是生元堂的外傷高手,在葉筆過世後,葉瑾子承父業,撐起了生元堂,可說是年少有為,醫術也得到了葉筆的傳授,甚為高明。

    葉瑾微微一笑。「好些日子沒來探望馬大夫了,心里實在記掛,這便來了,順道帶了些東西過來,都是尋常之物,望諸位不要推辭才好。」

    譚沄娘看著後頭下人推著的推車,上面放了許多大米、玉米、紅豆、油、面、布匹等等,還有一大筐的肉類和一大籃的蔬果,她動容道︰「葉館主有心了。」

    馬南風倒下後,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像葉家這樣明明是競爭對手卻來探望,還送來大批物資,實屬難得。

    「姊,你不招呼葉館主坐嗎?」譚杏兒眨著眼楮,熱切說道。

    「瞧我這粗心的,葉館主請到廳里坐。」譚沄娘連忙將客人請到廳里,給葉瑾斟茶。

    葉瑾坐了下來,問道︰「馬大夫還是一樣嗎?」

    譚沄娘嘆了口氣。「還是一樣,並無起色。」

    葉瑾抿了口茶,這才看著眾人,緩緩說道︰「事實上,我這回來,還有一事相告。」

    「哦?」譚杏兒眼楮一亮。「什麼事啊,還要葉館主親自過來?」

    葉瑾復雜的眸光落在馬彩蒙身上,停頓了一下。

    紀玉琢的眸色微沉。不用說他也看的出來,這姓葉的對馬彩蒙有意思。

    「怎麼了?」馬彩蒙見葉瑾看著自己,神情有些猶豫,更有些為難,便主動問道︰「難道這與我有關?」

    葉瑾沉重的點了點頭。「確實與馬姑娘有關。」

    馬彩蒙倒是平靜。「有什麼事,葉館主直說無妨。」

    葉瑾嘆了口氣。「黎家向舍妹提親,我原想阻止,但奈何舍妹堅持,只得同意了親事。」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黎家是哪家,他們都心知肚明,而黎家也只有黎曜軒的年紀適合婚娶,所以他說的就是黎曜軒向他妹妹提親,而他妹妹太戀慕黎曜軒了,無論他怎麼阻止也無用,他只能同意。

    「什麼?退親才多久?」譚杏兒眼楮瞪了起來。「那混蛋家伙!」

    葉瑾滿臉的慚愧。「我很抱歉,沒能阻止這樁婚事。」

    馬彩蒙卻沒表現的多麼激動。「葉館主無須歉疚,我與黎曜軒已經退親,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紀玉琢英挺的眉毛微微往上挑,微不可察的揚了揚嘴角。原來她那副身軀的原主訂親了,又被退親了……甚好。

    「雖是如此,我還是認為道義上需得讓你們知道。」葉瑾仍是滿臉的歉疚。

    事實上,對于馬彩蒙淡定的反應,他很是意外,那個脾氣火爆的馬彩蒙去哪里了?知道這件事,她應當火冒三丈,應該立即去黎家要說法才是,怎麼會一臉的無風無雨,像是與她毫無關系似的?

    他此番硬著頭皮前來告知自己妹妹與黎家的親事,早已做好了讓馬彩蒙遷怒的心理準備,不料她的反應卻是如此出人意表,叫他始料未及。

    他所認識的馬彩蒙並不是這樣的,她會因為路上登徒子多看她一眼而出拳警告,性子風風火火,絕對受不住委屈,是個天之驕女,可以說被馬南風給寵壞了,不過也有她的獨特美就是。

    從前的他不敢妄想與馬家結親,當時他爹剛過世,他肩負著延續生元堂的責任,而且當時馬家已與黎家結親,蘇月城兩大醫館的結合,誰說起來都是一段佳話,而他只是被看扁的小子,認為他撐不起生元堂。

    兩年過去了,他不只撐起了生元堂,且穩穩的佔著蘇月城第三大醫館的位置,毫無動搖,反觀善源堂,馬南風因為多管閑事而被打到昏迷,連累了馬彩蒙被退親,又使得善源堂瀕臨倒閉,至此局面完全翻轉過來,眼看再不久生元堂就要踩過善源堂成為蘇月城第二大醫館了,他也因此特地花了大筆銀子將生元堂重新修繕,還買了隔鄰的空地打算要擴大規模,再多請幾位坐堂大夫。

    如今,佔有優勢的是他,擁有主控權的也是他,他有的是籌碼,他也不在意馬彩蒙曾定了親又被退親,只要她的身子清白就可以了,閨譽有損不算什麼,得到她就等于得到善源堂,馬南風肯定是醒不來了,將善源堂並入生元堂旗下,這麼一來,生元堂的規模便會超越冠醫堂,成為蘇月城第一大醫館!

    最重要的是,他還蠻喜歡馬彩蒙的,潑辣的性格頗對他的味,馴服她的過程想必很有趣,他有那個自信能擄獲她的芳心。

    「當然要讓我們知道了!」譚杏兒義憤填膺的嚷了起來。「看那家伙什麼時候成親,我們要去大鬧禮堂!」

    紀玉琢忍俊不住,那笑意引來了葉瑾的側目,他這才發現廳里有這樣出色的一個人物,舉手投足盡是讓人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這是誰?以前怎麼沒見過這個人?

    「杏兒!」譚沄娘急得跳腳,瞪過去一眼,小聲道︰「還不快閉上你的嘴!」

    譚杏兒這才發覺說錯了話,吐吐舌頭忙道︰「我無意的葉館主,是你妹妹的婚禮,我們絕不會去鬧場,絕對不會!」

    她這越描越黑令葉瑾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起身。「不早了,葉某該告辭了,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差人到生元堂,只要幫的上忙,葉某一定會全力協助。」

    譚沄娘去送客。

    譚杏兒確定客人走了之後馬上嘆道︰「葉館主真是個好人啊,那葉晶怎麼那麼沒眼光,居然硬是要嫁給黎曜軒,嫁給那種沒擔當沒肩膀的小子,以後有她哭的!」

    譚沄娘回來听見了,面罩寒霜地道︰「杏兒,你再不改改你這說話不經大腦的毛病,以後才有你哭的。」

    馬彩蒙認同的點了點頭。「嫂子說的不錯,杏兒你要牢記才好。」

    譚沄娘擔心的看著她。「你呢?沒事吧,彩蒙?」

    對于馬彩蒙醒來之前的囈語,她還放在心上,不確定馬彩蒙對黎曜軒是否真的沒感情了。

    馬彩蒙一笑。「我真的沒事,嫂子,你別擔心我,這樣反而好,親事是爹定下的,退親之事,我半點感覺也沒有。」

    「那就好。」譚沄娘見她似乎真的沒事,也放心了。

    馬琉璃露出勝利的笑容。「我就說姑姑不會喜歡那種人。」

    紀玉琢可不喜歡她們一直在討論馬彩蒙的前未婚夫,那令他渾身都不舒服。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淡淡的說道︰「彩蒙,你不需要去看看病患嗎?把病患丟給東盛一個人那麼久不好吧?」

    他這一聲自然的彩蒙,引起了所有人的側目。

    譚杏兒第一個不依,雙手插腰,興師問罪。「紀公子,請問你剛剛叫彩蒙什麼?」

    紀玉琢眉頭都沒皺一下。「跟姑娘一樣,叫彩蒙,有什麼不對嗎?」

    譚沄娘、馬琉璃、馬麒麟母子三人張大了嘴,都是一臉的震驚,馬彩蒙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大大的不對!」譚杏兒拍桌。「我們是一家人,紀公子你是外人,外人怎麼可以直呼姑娘家的閨名?」

    紀玉琢興起了戲弄這無腦小姑娘的興致,他笑了笑。「大錦朝有哪條律法規定外人不能直呼姑娘家的閨名?」

    「你太過分了!」譚杏兒辯不過,為之氣結。「彩蒙又不是你什麼人,跟你非親非故的,你憑什麼叫她名字?」

    紀玉琢眼里閃過一抹亮光,似笑非笑的問道︰「那麼,如果她是我什麼人,就能直呼其名了是嗎?」

    譚杏兒沒好氣的哼道︰「雖然是,但不可能,彩蒙不可能是你什麼人!你別痴人說夢、異想天開了!」

    紀玉琢嘴邊勾著淡淡的笑容。「將來之事,姑娘如何能斷定?」

    馬彩蒙倏地瞪向他。他這什麼意思?越說越離譜了,她會是他什麼人?真是胡說八道!

    她不想加入戰局,免得越描越黑,故而息事寧人的說道︰「好了好了,是我允許紀公子那麼叫我的,所以你們別再吵了。」

    「你允許的?」譚杏兒陡然拔尖了嗓音。

    「叫什麼有那麼重要嗎?」馬彩蒙無奈地道。「走吧,紀公子,去看病患。」

    紀玉琢當然好,他若無其事的跟在她後頭出去了。

    譚杏兒一臉的不敢置信,她瞪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姊!那是咱們認識的彩蒙嗎?她怎麼會那樣?」

    譚沄娘也一臉的不解。那確實不像過去的彩蒙,不過彩蒙雖然性子有所轉變,她卻覺得不壞。

    「既然是彩蒙自個兒允許的,你也別多話了。」譚沄娘顰著眉。「要知道,雖然你與彩蒙是好姊妹,可你也不能仗這一點便干涉太多,人家彩蒙就沒這麼干涉你。」

    譚杏兒噘起了嘴。「知道了啦,姊別逮到機會就教訓人,听得我腦仁兒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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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賺得第一筆診金(2)

    孟鎮吉的病情趨于穩定,馬彩蒙給他開了半個月的藥之後便讓他出院了。

    案女兩人再三道謝,堅持要付診金,馬彩蒙也卻之不恭的收下了,進帳二兩銀子。

    這是她在古代賺得的第一筆診金,雖然其中有紀玉琢的功勞,但也夠她雀躍的了。

    誰說大錦朝不能有女大夫?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既然已經誤打誤撞跨出了第一步,她相信接下來會有第二步、第三步,一點兒也不難。

    她將銀子交給了譚沄娘做家用,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了。

    「天啊天啊!想不到那對父女那麼大方,出手就是二兩銀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譚杏兒簡直要手舞足蹈了。

    馬琉璃臉上漾出笑容,調侃道︰「小姨原先不是還怕人家在咱們善源堂白住缸吃白喝?」

    「那是我不了解情況啊!」譚杏兒跑到馬彩蒙身邊推著她道︰「別在這里坐著,你快點兒再出去救幾個人回來,這樣咱們都不用做繡活了。」

    馬彩蒙哭笑不得道︰「死丫頭,你現在當我是搖錢樹啊!」

    昨夜她照舊帶馬南風進空間治療,發現缺少的藥品又補滿了,令她恍然明白,原來空間的規則是只要她救人,便會補回空缺的藥品和備品,這個發現令她興奮極了。

    如此一來,永遠不怕藥品會短少,只要她不斷救人就行了。

    「是說,你開給孟大爺的藥怎麼那麼古怪,我都不曾看過。」譚杏兒不解地道。

    她不好意思說,其實她是怕馬彩蒙像馬南風那樣發沒必要的善心,讓人家白吃白住加上看病沒收診金就算了還附送草藥,這才特地偷偷過去瞧瞧,卻讓她看見了馬彩蒙開的藥很是奇怪。

    「你看見了?」馬彩蒙心里一跳。

    「是啊!」譚杏兒點頭。「一排排小小的,扣子似的。」

    紀玉琢手執杯盞,久久才抿一口,留心著她們的對話。

    事實上他一直在暗地里觀察馬彩蒙,想知道紗布藥品那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從未見到她去哪里取那些東西,甚至她的房間他也暗中潛入過,並沒有發現什麼。

    「我是照我爹教我的開藥方法。」馬彩蒙四兩撥千斤,淡淡地道︰「那些藥也是我爹的,我也不知道我爹是從哪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譚杏兒輕易被說服了。「不必喝苦死人的湯藥,吞那麼小一顆的藥片倒是方便多了,改天我風寒了,你也開那種小藥片給我!」

    馬彩蒙好笑道︰「哪有人詛咒自己生病的?」

    譚杏兒被糊弄了過去,紀玉琢沒有,他一臉深思的盯著馬彩蒙,除了穿越者的身分,她還藏了什麼秘密?

    「被我抓到了!紀叔叔一直在看著姑姑!」馬琉璃很是歡快,她笑著拍手,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

    馬彩蒙心里一跳,她抬起眼來,果真與紀玉琢對上眼。

    馬琉璃笑嘻嘻地問道︰「紀叔叔,你是不是喜歡我姑姑?」

    馬彩蒙看著紀玉琢,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亂說話,因為他這個人絕對做的出來各種事。

    紀玉琢對那警告的眼神視若無睹,他嘴邊勾出笑容。「不錯,我是喜歡你姑姑。」

    要命!馬彩蒙咬牙切齒,紀玉琢到底是誰派來整她的?是老天嗎?竟令她整日不得安寧,幾乎愁死。

    她知道紀玉琢在暗中監視她,肯定是想知道她的西藥從哪里來,他會追根究抵,表示他知道西醫,可恨的是,她問不出什麼,因為他總能以失憶糊弄過去。

    她面色她正。「紀公子,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說,你這樣的說法很容易叫人誤會。」

    紀玉琢看著那雙被怒氣襯得雪亮的明眸,心情舒暢地說道︰「我沒有亂說話,我確實是喜歡你。」

    一時間,四周鴉雀無聲,每個人都震驚了。

    馬彩蒙氣惱不已,這人是什麼花花公子嗎?怎麼可以一廂情願對她告白,她心里可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一丁點都沒有……

    她不知道,她越著惱,紀玉琢越高興。

    她拒絕「別的男人」,表示她的愛留在了前世,心里已經沒有空間了,她要是對他的愛慕沾沾自喜,他會很火大,而他之所以死皮賴臉的黏著她也是有理由的,是為了相認之後能火速與她變得親近,不因兩人外貌變了而尷尬,他在讓她適應他、習慣他的存在。

    「姑娘!姑娘!外頭有好些人找你!」東盛喘吁吁地奔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都說、說是要來找姑娘看診!」

    譚杏兒目瞪口呆。「你說——找彩蒙看診?」

    東盛一臉的興奮。「是啊!他們說要找馬姑娘看診!據那其中一位婦人形容,我推測應該是姑娘沒錯。」

    馬彩蒙馬上走出去。「我去看看。」

    紀玉琢立即跟上,譚杏兒、馬麒麟見狀也跟上。

    馬琉璃火速說道︰「我去廚房跟我娘說,你們先去!」

    一行人到了善源堂大堂,果真見到有幾個人在候著,馬彩蒙看到那日在歇心茶樓咳個不停的婦人。

    她像見到老朋友似的很是驚喜,快步過去。「夫人!」

    那婦人笑盈盈地看著她。「馬姑娘……噢不,應該叫你馬大夫才是。」

    馬彩蒙笑了笑。「您隨意。」

    那婦人高興的說道︰「馬大夫,我的咳嗽都好了,你給的藥太神奇了,約莫第二日就改善很多。」

    馬彩蒙淺笑盈盈。「是嗎?那太好了。」

    所以,撒的網,今天要收網了嗎?真是值得期待啊!

    那婦人介紹道︰「這里都是我家里人,皆有久咳的毛病,我讓他們一塊兒來請馬大夫給他們瞧瞧。」

    馬彩蒙更是笑逐顏開。「沒問題。」

    馬彩蒙將他們逐一請進診間,診斷結果,他們全被婦人傳染了咳嗽,幸而都比較輕微,等他們從診間出去之後,她進了空間,拿了很多止咳藥,出了空間,叫東盛一份一份包好,寫上各自的名字。

    「每日三次,飯後溫水服用。」

    馬彩蒙一口氣醫治了七個人,每個人各開三天藥方,正在想要收多少診金才合理時,那婦人的丫鬟便取出一錠金元寶擱在桌上,朝她福身道——

    「這是我們夫人的小小心意,請馬大夫笑納。另外,奴婢要為那日的無禮向您道歉,是奴婢有眼不識泰山,幸好遇上了馬大夫,我家夫人才不必再受夜咳之苦。」

    馬彩蒙奇怪自己前世並不是個財迷,怎麼如今看到那錠金元寶會看得移不開眼?完全听不見那丫鬟的贊美之詞了。

    金元寶!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金元寶,這換算成銀子是多少錢啊?

    馬彩蒙把金元寶交給譚沄娘,其他人都跟去看金元寶了,只有紀玉琢,見他不走就壓力山大,他一定會提起某件事。

    丙然,人一走開,只剩他們兩人時,紀玉琢便問道︰「你不是說認錯了人?認錯了還給藥?」

    馬彩蒙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他佯稱失憶,什麼也不肯說,她當然也可以來個相應不理。她正色道︰「那是我的事,我沒必要對紀公子說明,所以,也請紀公子不要多管閑事。」

    紀玉琢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過了幾秒,最後說了個好字便走開了。

    馬彩蒙很是意外,他這回倒是乾脆,沒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不過卻叫她有些不安起來,心想他該不會還想暗中調查她吧?

    罷了,多想無益,若他真的想調查她,她也防不勝防,不如靜觀其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雖然她有很多秘密,也有許多古怪之處,但只要她不說,誰又能奈她何?

    這麼一想,頓時豁然開朗、陰霾盡散,想到適才賺得的金元寶又夠維持一陣子家計了,縱然冒了釋出西藥的風險但卻是值得的,看著家人們能夠吃飽,不必擔心柴米油鹽醬醋茶,這是她報答借用原主身體的最好方法,實現了對馬南風照顧家人的承諾,她心中的愧疚也減輕了許多。

    「嫂子!」

    她興沖沖的到廳里找譚沄娘,原是好奇,想問問金元寶能兌多少銀子,這方面她沒概念,卻看到譚沄娘、譚杏兒、馬琉璃、馬麒麟都圍著一個人,而那個人在專心畫畫,不知在畫什麼,他們竟看得那麼專心。

    她連忙過去,就見在畫畫的那人居然是紀玉琢!

    「你們在做什麼?」莫名的,她的心怦怦響,感覺好像要被紀玉琢將一軍似的,很是不安。

    她就覺得奇怪,適才他怎麼會乖乖走掉,果然沒那麼簡單,不知他來這里做什麼,還令一群人圍著他?

    「姑姑來啦!」馬琉璃抬起頭來沖著她一笑,很興奮的說道︰「紀叔叔說他也會畫繡樣,正在畫哩!」

    譚杏兒撇了撇唇,不太開心地說道︰「彩蒙,紀公子畫的繡樣跟你比,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你們都畫的出來,我就畫不出來?」

    譚沄娘也笑道︰「彩蒙,你過來瞧瞧這些繡樣,真是畫得太好了。」

    馬彩蒙頓覺不妙,她勉強笑道︰「是嗎?」

    她走過去,紀玉琢則是頭也不抬,她湊過去看,就見一張張的圖紙上畫著龍貓、加菲貓、美人魚、唐老鴨、美樂蒂、米菲……

    她呼吸急促,頓感天旋地轉。

    現在,不用再猜疑了,他肯定也是從現代穿越而來!

    「姑姑,紀叔叔畫的圖樣跟你畫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太討人喜歡了!」馬琉璃笑容燦爛。

    紀玉琢抬起頭來笑了笑,對馬琉璃說道︰「我不過是特別聰明,能夠舉一反三,這些圖案都是仿照你姑姑的圖樣畫的。」

    他話雖然是對馬琉璃說的,但馬彩蒙知道是說給她听的,撇清他的真實來處,然而這怎麼說服的了她?看了她的圖樣就能畫出那些現代的卡通人物,這說法太牽強。

    她蹙著眉,不發一語的走了。

    馬琉璃奇怪道︰「姑姑怎麼了?怎麼看一眼就走?」

    紀玉琢別有深意的一笑。「可能是開竅了吧!」

    他這「明示」夠明顯了吧?她可不能再只是疑心他從現代而來,她得正視他確實是從現代而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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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2 00:30: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口耳相傳女大夫(1)

    清晨,善源堂的大門被叩得震天價響,這情況已許久沒發生,東盛一股腦的從床上跳起來,飛奔去應門。

    門外,一名男子攙扶著一名中年婦人,那婦人不斷呻吟,神色痛苦。

    東盛認得那男子,是城東賣南北貨的東家,姓吳。

    他驚訏的問道︰「吳掌櫃,一大早的,您有什麼事嗎?」

    吳寶貫快速說道︰「馬大夫!找馬大夫!我娘快疼死了!」

    東盛一愣。「您不是知道嗎?我師父還在昏迷。」

    吳寶貫急道︰「不是那個馬大夫,是個女大夫,你們這里不是有個女大夫嗎?我們要找那個女大夫!」

    電光石火之間,東盛想到了自家姑娘,忙道︰「您們先在診間候著,我馬上去請馬大夫!」

    東盛將兩人請進診間後,連忙飛奔去敲馬彩蒙的門。「姑娘!姑娘!有病人找姑娘看診!姑娘!」

    房門迅速打開了,馬彩蒙眼眸閃亮,萬分喜悅的看著東盛。「有人找我看診,此話當真?」

    其實她才回房不久,她夜半帶馬南風進空間治療,怕有什麼細節遺漏了,又給馬南風做了各種檢查,原本要睡下了,听見東盛的話又連忙起來。

    有人上門求診,這對她來說是很大的鼓舞,前面兩個病患是她主動治療,是她多管閑事,這次則貨真價實是對方上門求診。

    她覺得好笑,前世的她從來不需要等病人,外傷的病人永遠源源不絕,而現在,一個上門求診的病人竟然會令她欣喜若狂,真真是風水輪流轉,活久見。

    「是真的!」東盛也滿臉喜悅。「是吳記南北貨的吳掌櫃和吳老太太!」

    「快走!」馬彩蒙面露急色,幾乎是用跑的。

    東盛連忙追上去,饒是他腿長也追不上心急要去看診的馬彩蒙。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擾醒了房間就在鄰近的紀玉琢,事實上,東盛在大聲叩門時他便醒了,他一向淺眠,把東盛和馬彩蒙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馬彩蒙前腳到了善源堂,紀玉琢後腳也到了。

    馬彩蒙對這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顯然不大歡迎,看到他,臉就自動拉了下來。「紀公子來這里做什麼?」

    紀玉琢笑了笑。「我听見有人求診,所以來看看。」

    馬彩蒙看著他那一直含笑的嘴角,不給面子的說道︰「若是別人听了,還以為紀公子是我善源堂的坐堂大夫哩。」

    自從確定了他也是來自現代之後,她並沒有「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而是自我保護的意識前所未有的強烈,她還不知道他的底細,所以只要看到他,她的神經就會緊繃起來。

    「那也未嘗不可。」紀玉琢仍舊帶著笑意。

    馬彩蒙字字清晰,極為緩慢的說道︰「紀公子不是失憶了,不是不確定自己是否為大夫,這樣情況能給人坐堂看診嗎?」

    東盛怕他們又拌嘴起來,連忙插話道︰「姑娘,病人在等著,吳老太太看起來很痛苦,姑娘快給病人看診吧!」

    馬彩蒙這才抬步進了診間,她尋思著請譚沄娘給她做一件白袍,看診的時候穿上才有正式的感覺。

    東盛跟進診間,鄭重介紹道︰「吳掌櫃,這位便是馬大夫。」

    吳寶貫抬眼,詫異道︰「這不是彩蒙嗎?我听人說善源堂來了個高明的女大夫……」

    「就是我。」馬彩蒙不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問道︰「吳掌櫃,老太太怎麼了?」

    「哦,哦!」吳寶貫回過神來,不自覺的應道︰「我娘一直喊肚子疼,一會兒說有火在燒,一會說像針在刺,半夜就痛醒了,已經請了冠醫堂的劉大夫到家里看診,也服了湯藥,可不見成效。」

    雖然吳老太太喊的是肚子疼,可馬彩蒙見她手壓著的部位是下腹,便道︰「老太太,您先躺下來。」

    吳寶貫小心扶著母親在診療床上躺下,吳老太太嘴里不斷喊著「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馬彩蒙仔細觸診,認為是消化性潰瘍,她雖然是外科醫師,因有兩年不分科的實習經驗,一般內科也是兼通的。

    吳寶貫急急問道︰「怎麼樣了馬大夫?我娘是什麼病癥?」

    馬彩蒙不發一語,看著病患沉吟了起來。

    好整以暇倚在門邊的紀玉琢知道她為何遲疑,因為消化性潰瘍有胃潰瘍和十二指腸潰瘍,胃潰瘍是「飽痛」,也就是吃飽飯後才發作,十二指腸潰瘍是「餓痛」,饑餓的時候才會發作,以癥狀來說,難以區分,必須以胃鏡或切片來檢查才能確認。

    而現在,在沒有儀器設備的情況下,她無法區分是兩者之中的哪一種。

    他瞬也不瞬的盯著馬彩蒙面上的神情,就見她毅然決然的說道︰「吳掌櫃,我必須對老太太做些更詳細的檢查,請您先出去等候。」

    吳寶貫連忙打起簾子出去了。

    苞著馬彩蒙對東盛道︰「東盛,你到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說話時,她刻意挑眉看著紀玉琢,顯然指的就是他,不想給他看。

    紀玉琢不覺莞爾。診間就這麼大,她能在里面變出花來不成?于是,不等東盛開口,他便自動出去了。

    東盛旋即掩上房門,很是盡忠職守的守在門口,甚至還手臂環胸,顯示自己此刻是門神來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紀玉琢一直盯著診間的門看,心里浮現各種想像,她究竟在里面做什麼?為何一點聲響都沒有,那老太太也不再一疊聲的喊疼?

    半個時辰之後,房門終于打開了,馬彩蒙對吳寶貫道︰「吳掌櫃,請進,老太太已經好多了。」

    吳寶貫連忙進去診間里,紀玉琢自然也跟著進去,東盛也是。

    診療床上,吳老太太不喊疼了,面上也有了血色,吳寶貫松了口氣。

    「娘您沒事了嗎?不疼了?」

    吳老太太擺了擺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沒事了,不疼了,怎麼睡了一覺就好了,真是神奇。」

    吳寶貫訝異道︰「娘,您睡了一覺?您不是在家里疼醒的嗎?怎麼睡的著?」

    吳老太太不解道︰「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就睡著了,醒來就不疼了。」

    吳寶貫轉而向馬彩蒙請教,「馬大夫,我娘是什麼毛病?」

    紀玉琢也看著她,等她答案。

    她變了什麼把戲?給病患吃了什麼?病患怎麼會睡著了?還不疼了?

    「吳掌櫃,老太太得的是腸疾,這種病通常在餓的時候比較容易犯,所以常會在半夜痛醒,胸口會有灼熱的感覺和惡心的感覺,老太太才會覺得胸口像有火在燒針在刺。」

    她在空間給吳老太太做了胃鏡,確定是十二指腸潰瘍,給了相應的處置,用了三合一療法的抗生素搭配胃藥,也先給老太太注射了止疼針。

    「原來如此!」吳寶貫恍然大悟道︰「難怪我娘總在半夜里肚子疼,先前已經有好幾次了,那幾次還忍的住,這次最為嚴重。」

    紀玉琢挑眉,臉上多了份嚴肅。所以,她肯定病患是十二指腸潰瘍?她是怎麼肯定的?又做了什麼處置?

    「這毛病並不難治。」馬彩蒙微微一笑。「平時避免過度勞累,用飯細嚼慢咽,也要睡得好,這便行了。」

    吳寶貫听得頻頻點頭。「我娘就是閑不下來,老愛去鋪子里幫忙,我都說了幾次不讓她幫忙,她偏不听,平時用飯時又狼吞虎咽的,還常常睡不著覺。」

    馬彩蒙微笑听他說,等他說完才問道︰「吳掌櫃,你們怎麼會知道善源堂有女大夫看診?」

    「是這麼回事。」吳寶貫道︰「那是我娘听寶軒閣的齊老太太說的,齊老太太是我娘的牌搭子,有一回打牌時齊老太太說起她兒媳久咳不止,是讓善源堂的一個女大夫治好的,家里孫子孫女還有幾個姨娘丫鬟的咳嗽也一並讓那女大夫給治好了,且開的藥很是新穎,不但平時沒見過,又小又不苦,止咳的糖漿還甜甜的,他們都喜歡得緊,所以服了那冠醫堂的湯藥無用後,我娘便嚷著說要來善源堂找女大夫。」

    馬彩蒙這才知道,原來那在茶樓遇到的夫人便是寶軒閣的夫人了,寶軒閣乃是蘇月城里最老字號的銀樓,無怪乎出手就是一錠金元寶。

    她給吳老太太開了七日的藥,她把藥錠另外包裝過,用法也寫在紙條上包在里頭,就是不想紀玉琢看到。

    送走了吳掌櫃和吳老太太,得了一兩診金。

    東盛神清氣爽地道︰「姑娘這一出手又是一兩銀子,沄姊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我這就告訴她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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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2 00:30: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口耳相傳女大夫(2)

    東盛歡快的走了,他一走,診間里剩下她和紀玉琢大眼瞪小眼。

    馬彩蒙先發制人的開口,「你什麼都不必問,我什麼都不會說。」

    紀玉琢不理,還是問道︰「你怎麼知道老太太是十二指腸潰瘍?如何斷定?」

    馬彩蒙心里唉喲一聲。

    沒想到他這麼直接,毫無顧忌,如今也不掩飾他來自現代又懂醫學了,這可不是好事啊,日後他必定更加肆無忌憚,長此以往,怕是她的來歷也會被挖出來。

    「我不告訴你。」馬彩蒙索性學小孩子賴皮,因為她確實無可奉告。

    紀玉琢的眼眸一一掃過診間的每一個部分,眼神越發深幽。「所以,這間診間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隨便你怎麼想。」馬彩蒙依然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賴皮模樣。「診間有沒有秘密,你可以自己慢慢找,我還要補眠,不奉陪了。」

    馬彩蒙走後,紀玉琢真的仔細翻遍了診間的每一處,可一無所獲,什麼都沒發現。

    「你說這是哪里?」馬車里,一個深沉的聲音問道。

    馬車旁,許鳴熙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大爺的話,這里乃是馨州。」

    馬車里那位大爺有此二疲乏地說道︰「找個地方歇下。」

    許鳴熙越發恭敬,「是。」

    他朝旁邊的「車夫」無奈的投去一眼。「听到了吧?您找找有沒有適合咱們爺歇息的地方。」

    車夫濃眉一皺。「許公公,去驛館如何?又安全又乾淨,不會有閑雜人等。」

    許鳴熙翻了翻白眼。「那咱們還偽裝啥啊?乾脆昭告天下皇……黃大爺來了。」

    車夫唇一抿,不發一語的策馬奔馳,半個時辰後,落腳在滿月城,滿月城人文氣息濃厚,精致美食眾多,肯定能照顧到主子的各方面需求。

    住宿的客棧就叫滿月客棧,旁邊的茶樓叫滿月茶樓,飯館叫滿月飯館,酒樓叫滿月酒樓,不負其滿月城之名。

    許鳴熙要了三間相連的上房,同一排還有三間空房,他全包下來了,主子出入之地,不能有閑雜人等。

    房里,許鳴熙正服侍主子沐浴更衣完畢,適才特地讓廚房另外烹煮的晚膳他也一一用銀針試過了,沒有毒。

    茶幾上,一壺清香四溢的茶冒著熱氣,茶與水都是從宮里帶來的,御膳可沒法子帶出米,只能屈就了。

    許鳴熙小心翼翼的為主子絞乾頭發,一邊說道︰「奴才斗膽,有個問題想問爺。」

    他是皇上在太子時期就在身邊服侍的,兩人年紀也相仿,不像別人那麼怕皇上。

    「你又有什麼沒營養的問題了?問吧!」紀玉仁閉目養神,神情略顯疲憊,他們已離京城千里之遠。

    許鳴熙潤了潤唇,問道︰「二爺失蹤了,大爺至于親自來找人嗎?何況還……還是在沒知會任何人的情況下,加上又沒帶什麼人,實在叫奴才膽戰心驚……」

    對外,主子說要去離宮調養身子一陣子,卻是從離宮悄悄出發,離開了京城,甚至連皇後娘娘也不知曉,還以為這會子皇上在離宮里。

    「怎麼沒帶什麼人了?」紀玉仁睜開了眼楮。「你跟胡統領不是人?」

    「我們……我們當然人。」許鳴熙期期艾艾的說道︰「爺,雖然胡統領能夠以一擋百,可……可咱們說到底還是人單力薄,只有三個人,若遇上什麼事,該如何是好?」

    紀玉仁瞥過去一眼。「會遇上什麼事?」

    許鳴熙比手劃腳了起來。「那是爺您長居宮中,所以不知道江湖險惡,那江湖可是十分危險的,各種奸yin擄掠、打家劫舍的勾當都有,防不勝防啊!」

    紀玉仁嗤笑一聲。「你又知道江湖險惡了?你不是也長居宮中?你去哪里體驗江湖來?」

    許鳴熙感覺到善辯的主子令人腦仁生疼。「總之,奴才的意思是,咱們不如早日打道回府的好,找二爺的事,就交給下面的人去辦,這樣妥當些。」

    紀玉仁掃了他一眼。「你就是下面的人,你來辦最妥當。」

    「您實在太抬舉奴才了。」許鳴熙抹著汗,苦哈哈地道︰「爺,您回去不會怎麼樣,沒人敢動您半根汗毛,可奴才知情不報,會被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剝皮……」

    紀玉仁冷笑。「不要廢話了,總之,若你敢偷偷飛鴿傳書給皇後或者太後,叫你吃不完兜著走,你知道這點就好。」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人找到,他不信一個偌大的活人會平空消失了,若不是死了就是……他不想回來!

    「姑娘!又有病患上門求診了!」午飯時,東盛沖進來「報喜」。

    馬彩蒙立即擱下碗筷起身。「我馬上去!」

    譚杏兒眉開眼笑地說道︰「來找彩蒙看病的人越來越多了,再這麼下去,咱們要不要換個門檻啊?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譚沄娘笑道︰「你這丫頭就是愛夸大其詞,以前公爹坐堂時,門檻都沒被踏破,換彩蒙坐堂又怎麼會踏破門檻?」

    馬琉璃插話道︰「娘親,可是姑姑的醫術好像真的很高明耶,不管什麼病人上門,總是能醫好,讓姑姑醫好的人口耳相傳,一個介紹一個,真是不愁沒病人,倒是要愁姑姑分身乏術,一個人看不了那麼多病人。」

    譚杏兒眉開眼笑地道︰「就是說嘛!再這麼下去,咱們都不用做繡活了。」

    雖然她們的繡件很是暢銷,讓她們做得很有成就感,可如果能輕松生活,誰想要受累?

    做繡活可是傷眼又傷手。

    譚沄娘若有所思,並沒有因她們的起哄而面露喜色。

    彩蒙為她著想,老早就叫她不要做繡活了,說她收的診金足夠他們生活,雖然她深感安慰,可她擔心啊,擔心若以後又沒有病患時該怎麼辦?

    眼下雖然求診的病人變多了,但可能因為彩蒙是女大夫的原故,病患也以女人和小孩居多,那些人也可能忽然想起來不能給女大夫看診而不再來了,到時,他們豈不是要再被打回原形?

    就當她是杞人憂天好了,寧可多留條後路,這是在她公爹突然倒下後才有的覺悟。

    餅去他們一直不愁吃穿,壓根沒有未雨綢繆、有備無患的想法,直到家里生計驟然陷入困境,她才手足無措。

    所以,繡活這門營生不能斷,而且就算病患能源源不絕,她也不能將生活的擔子全丟給彩蒙一人,她才是這個家里現在的大人,應當要由她擔起照顧所有人的責任才是,彩蒙畢竟是要嫁人的,不能讓她背負如此重擔。

    想到彩蒙的親事,這又是她的另一個隱憂。

    彩蒙被黎家退親,加上現在馬家又落魄了,要給彩蒙再找親事簡直難如登天,誰會娶一個被退親的姑娘?

    退親,在民間的定義上就是名聲有損了……她想到了她公爹還沒出事時,彩蒙提起即將嫁人也是羞答答的,對于黎家公子甚為滿意,認為他配的上自己,平時對繡活沒什麼耐心的她,也開始耐著性子做嫁妝,一副待嫁女兒心的模樣兒,她見了也替彩蒙開心,認為她真得的是良配,一定能與她白首偕老、廝守一生。

    哪里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黎家原來是虛有其表,徒有世家之名,作為卻是叫人不齒,趁著馬家落難,落井下石的退了親事,又趁火打劫的挖走了所有坐堂大夫,甚至這才退親沒多久又和葉家結了親,全然不顧彩蒙的感受。

    她一方面心疼彩蒙,替她打抱不平,一方面又慶幸彩蒙沒嫁到那樣卑鄙無恥的人家,沒嫁給毫無擔當的黎曜軒,成婚前認清黎家的真面目,總比成婚後才發現好,若是成婚之後馬家才出事,彩蒙肯定會被丟一紙休書,掃地出門。

    現在,她唯一要擔心的是彩蒙的親事,所謂長嫂如母,在她公爹還沒醒來之前,她必須給彩蒙再找樁好親事,如此當她公爹醒來時,便不至于因彩蒙被退親而太過自責。

    「怎麼不用做繡活了?」譚沄娘板起了臉,義正詞嚴地道︰「咱們好手好腳,沒理由單靠彩蒙一人養活大家,能做多少繡活就盡量做,不要偷懶!」

    現在開始,她可要用心留意了,定要給彩蒙找樁不委屈她、最好能比黎家強的親事,也好讓彩蒙吐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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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瞠目結舌的醫術(1)

    黎曜軒急急奔入診間,也不管黎月寬此時正在看診,便不管不顧的喊道︰「爹!大事不妙!我剛剛親自去善源堂看過了,當真是排了好長的人龍……」

    「沒看到我在給病人針灸嗎?」黎月寬緩緩抬眸瞪了兒子一眼。「有什麼事,回屋里再說。」

    黎曜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縮了縮肩膀,退到一旁去候著。

    可是,一等病人出了診間,雙急忙開口道︰「爹,听說善源堂開始有病人,我原來還不信……」

    「給我閉嘴。」黎月寬眉頭一皺。「這點時間都等不了,你能成什麼氣候?」

    善源堂沒戲唱了,他便是擔心生元堂成為冠醫堂的對手,這才抓緊時機向葉家提親,這與當初向馬家提親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目的當然都是要助兒子一臂之力,讓他將來能順風順水。

    馬南風的兒子馬弦修已在沙場殉職,馬彩蒙是馬南風的獨生女,只要成為馬家的乘能快婿,將來,如同半子的女婿便會接管善源堂,到時並到冠醫堂旗下,那麼在蘇月城里便無人是冠醫堂的對手了。

    可惜,當時他打的如意算盤全讓馬南風出的意外給攪亂了,都怪馬南風不自量力,沒本事還要仗義執言,活該被打到昏迷,卻害他得重新布局。

    善源堂搖搖欲墜,生元堂成了他的目標,尤其是葉瑾那小子資質不凡,在葉筆身邊習得了一手好醫術,為人又十分沉穩,在葉筆過世後撐起了生元堂,將來或許會成為冠醫堂最大的競爭對手。

    他很了解自己兒子,能力不夠,沒有拚得過葉瑾的能耐,在他百年之後,恐怕冠醫堂會被生元堂越過去,到時他在地下也死不瞑目。

    所以與馬家退親之後,幾經思量,他讓兒子制造幾次在街上與葉晶不期而遇的機會,安排人當街偷葉晶錢袋,由兒子去追回,隔幾日又安排幾個小混混非禮葉晶讓兒子去英雄救美,護送葉晶回家,如此擄獲了葉晶的芳心,再上門提親,縱然葉瑾對于與黎家結親興趣缺缺,甚至是不大樂意,但葉晶堅持,葉瑾最後也只能妥協。

    如此大費周章,都是為了黎家的冠醫堂能世世代代傳承下去,並遵循他曾祖父的遺願,一直在蘇月城的醫館排名里頭位居首位。

    可是,他每每看到毛毛躁躁的兒子就覺得心煩,若是日後葉瑾不顧親家之誼踩過冠醫堂,一躍而上,成為蘇月城的首位,到時該如何是好?他要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唉,若是馬南風能醒過來就好了,那麼他即便再厚著臉皮也要重新與馬家議親,女婿與妹夫的地位可是截然不同,為了自身利益,葉瑾可能舍棄妹妹,但馬南風萬萬不可能舍棄女兒,還會愛屋及烏,將馬家醫藥秘笈傳給同樣學醫的女婿,所以,其實將善源堂納入冠醫堂旗下才是最為萬無一失的方法……

    「爹,兒子知錯了,請爹息怒。」

    被訓了一句,這會兒黎曜軒總算乖乖等黎月寬看完所有病患,父子倆回到主屋廳里時,這才開口。

    「爹,善源堂的病患真不是蓋的,我目測也有二、三十人在候診,也不知那些看過的人口中說的神奇藥粒子是什麼,說是不必服湯藥,這有可能嗎?」

    「你們在說什麼?善源堂又開始看診啦?」黎初嬌原本在嗑瓜子,听見她哥哥的話,連忙靠了過去。

    黎曜軒嫌煩的撞開了她。「嗑你的瓜子吧,沒你插嘴的余地。」

    「善源堂的大夫不是都到咱們這里來了嗎?怎麼?他們又招到新大夫啦?」何氏不以然的問道。

    她不喜歡馬彩蒙,長得太過嬌艷,她可不喜歡有個招蜂引蝶的媳婦兒,現在換那個葉晶剛剛好,清清秀秀的,一看就好拿捏,加上葉夫人跟她有點交情,談親事的時候比較好商量。

    「娘!這您就不知道了,在坐堂看診的居然是彩蒙!」黎曜軒興奮的說道。

    他喜歡馬彩蒙,雖然脾氣不好,剛烈了點,可她長得漂亮,天生麗質,身材又玲瓏有

    致,相較之下葉晶就太普通了,講來講去就是描花繡朵的事,沒什麼意思。

    他爹要他舍馬彩蒙娶葉晶,他不敢不听,幾經掙扎,最後只能忍痛拋棄馬彩蒙了。

    「什麼?馬彩蒙那丫頭會看診?」黎初嬌瞪大了眼楮。「哥哥你有沒有看錯啊?怎麼可能?你是不是還想著那丫頭,所以誰都看成了是她?」

    她原來就不喜歡比她美貌的馬彩蒙,馬家落難了,她很是幸災樂禍,接著她哥哥又和馬彩蒙退親,更令她舒心不已。

    「看診的當真是彩蒙那孩子?」黎月寬沉吟。

    善源堂的女大夫是這半個月才火紅起來的,初時他們斥為無稽之談,不以為意,都是想著大錦朝哪來的女大夫,肯定是那大夫男生女相,長得秀氣斯文了一些,因此被以訛傳訛罷了。

    後來,越來越多人在善源堂被治癒,而善源堂有個女大夫的消息也不脛而走,說她看診的速度又快,開的藥方還很簡單,只要以溫水服用即可,都不用煎藥那麼麻煩,加上成效快,簡直藥到病除,說得天花亂墜,像是仙丹似的。

    原本他無動于衷,不想被那些小道消息影響了思緒,想他們冠醫堂是何等地位,怎麼會將什麼女大夫看在眼里,也不屑去打探善源堂目前的情況以及那女大夫的來歷。

    可是,這幾日來冠醫堂求診的病人卻明顯少一半,訝異之余,他讓人去打听,發現其他醫館也一樣,病人都減少了,而減少的病人哪里去了?

    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冠醫堂病患少了不是因為大家不生病了,而是病人都去了善源堂指定要找女大夫看診。

    他才驚覺事情似乎與他想的有所出入,火速叫兒子出去打听,一定要摸清那女大夫

    的底細,卻沒想到那女大夫竟然是馬彩蒙!

    「是啊!爹!雖然隔著有段距離,但我看得一清二楚,在看診的女大夫就是彩孟!」黎曜軒激動說道。

    黎初嬌嗤地一聲,不屑道︰「笑死人了,那丫頭會醫術嗎?還學人家看診,笑掉人家大牙。」

    何氏面露鄙色。「即便真會醫術,也不能拋頭露面啊!更遑論給人看診了,那孩子知不知羞啊!怕人家不知道她是沒娘的孩子,真是沒規矩,幸好咱們已經退親了,不然可要丟死人了。」

    「你們都住嘴。」黎月寬的目光變化莫測,他沉聲道︰「軒兒,你再去一趟善源堂,不要光是遠遠的看著,要設法混進候診病人里,或者喬裝一番,索性裝成病患也行,一定要確認看診的女大夫是否為彩蒙那孩子!」

    當初黎、馬兩家結為親家之後,他與馬南風的往來也算頻繁,有時還會一起喝杯茶,他不曾听馬南風說過教了馬彩蒙醫術,也不曾听聞馬彩蒙會醫術,頂多就是馬彩蒙耳濡目染懂得皮毛罷了,若善源堂的高明女大夫真是馬彩蒙,那此事便真是怪異透頂,絕不能等閑視之。

    「我也要去!」黎初嬌馬上起身。「爹,哥哥眼力不好,我去幫忙看著,不一定就讓我看到了!」

    對于黎初嬌吵著要隨行,黎月寬沒什麼意見,他只嚴肅地說道︰「你們只需去確認女大夫是否為彩蒙那孩子,剩下的事我自有判斷,不許給我生事,听到了沒有?」

    兩兄妹同時乖順應道︰「知道了,爹!」

    一個上午,馬彩蒙忙得腳不沾地,東盛給她打下手,負責簡易外傷包紮和包藥,卻也是忙得暈頭轉向,饒是他已經把馬彩蒙給他的小抄背下來,還是有出錯的時候。

    為了應付日益增多的病患,馬彩蒙將求診病患的病例做了個總整理,將常用到的藥品和備品由空間拿出來,如此便可在診間治療,無須進空間了。

    苞著,她建立了掛號程序,這部分由聰明伶俐、笑臉迎人的馬琉璃負責,幸而馬南風認為女子也該識字讀書,所以琉璃、麒麟自小廣在同一個學堂里讀書,琉璃還寫了一手娟秀的好字。

    而病歷的歸案就簡單分為男女,再按照姓氏筆劃,她請木匠做了個多層次的木櫃,好讓病歷按筆劃分格放,掛號之後,琉璃找出病歷,她則會在看診時在病歷寫下該次癥狀及醫治方法,若是不夠寫便再黏張紙,方便做患者管理。

    對這一切,紀玉琢冷眼旁觀,看到她毫不避諱的連血壓計、溫度計、耳溫槍、點滴、針筒、听診器都拿出來使用時,他也不感到驚訝了,若哪天她拿出氧氣面罩他也能夠無動于衷,只是他仍舊奇怪她這些東西從何而來,若是帶著穿越,怎麼想都不合理,但看她用那些藥品用得毫不手軟,他又不得不懷疑她有個聚寶盆能生產藥品備品。

    馬彩蒙自然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紀玉琢的眼里,反正她已經確定他也是從現代來的,那麼便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她只要死守空間的秘密即可,藥品備品的來源,就死活推到馬南風身上,縱然紀玉琢不信,他也拿她莫可奈何。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在診間比東盛有用太多太多了,她已經認定他在現代是個醫師了,只不過看不出他是哪一科的醫師,他太十項全能了,沒有能考倒他的病癥,甚至她得承認,他比她還要高明,在現代肯定是那種很難預約到的名醫……

    「救命啊!大夫!」一個高瘦中年人扶著另一個微胖的中年人進來診間。

    領人進來的馬琉璃簡潔說道︰「姑姑,是急診病患!」

    有監于善源堂目前只有她一名坐堂大夫,馬彩蒙制定了急診原則,若是有緊急的病患便能不需排隊,優先救治,馬琉璃在掛號櫃台便會先問清楚了,將人領進診間。

    「怎麼回事?」

    馬彩蒙問話的同時,東盛已幫忙將面色嚇人的病患抬到診療床上躺著了,紀玉琢走了過去,不置可否的看著。

    斑瘦的中年人急道︰「我們兩個時辰前一塊兒喝酒,那時都沒事,後來他忽然說腹部會痛,又會脹,又惡心想吐,又說好像在發熱……」

    馬彩蒙听診又觸診後問道︰「你們喝的是什麼酒?喝了多少?是否同時吃了很多東西?」

    那高瘦中年人急急答道︰「喝了一壇高粱,是吃了不少,酒樓進了一簍子新鮮魚貨,這家伙素來好美食,便讓人煮了個十全鮮魚宴,吃得筷子都沒停……大夫,他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忽然這樣?來的路上我們已經就近去過芳濟堂,那里的大夫卻說他是中了河毒,而且是劇毒,活不過三日,已經沒救了,不收……哎呀,這家伙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他家婆娘交代啊!」

    暴飲暴食、大量喝烈酒,上腹部持續劇烈脹痛,伴有低熱、惡心、嘔吐,這是……馬彩蒙明明知道答案,她卻莫名的看向了紀玉琢。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有些太依賴他了,明明她也知道診斷結果,卻要得到他的認可才安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就是莫名的……信任他。

    紀玉琢點了點頭,「有什麼好猶豫的,就是急性胰腺炎。」

    他們這樣是很可笑,明明都知道對方是從現代來的,卻兩個人都不說破,她把她會的現代醫術推到馬南風頭上,他則一直堅稱自己失憶了,什麼都不知道。

    「哦!好!」馬彩蒙連忙寫下處方,病患要禁食、胃腸減壓、靜脈輸液、止痛和抗生素、抑制胃酸等等。

    她飛快落筆在寫病歷時,紀玉琢已駕輕就熟的在給病患輸液了。

    東盛對這樣「反客為主」的情況已見慣不怪,他們交談的病癥內容和治療方法都與過去他從他師父那里學到的不同,他們像是在講只有他們才懂的語言,大部分他都不理解。

    另外,他還覺得自家姑娘比較像那紀公子的弟子,紀公子倒像是師父似的。

    不管如何,善源堂有他們兩人重振門風,他還是高興的,讓那些看衰善源堂的人瞧瞧,善源堂不會那麼輕易倒下!

    「哇!每次看紀叔叔打針,都像在看一幅畫似的!」馬琉璃兩眼放光。

    她很崇拜紀玉琢找血管的迅速,他們-開始看到針管和點滴時都很驚訝,馬彩蒙給他們解釋就類似針灸,只不過針灸是用一根銀針救人,而她用針管救人,將能救命的神仙水打進身子里罷了。

    後來,他們每每見病人打了「神仙水」之後都能面色轉好,便也對馬彩蒙的說法深信不疑。

    「紀公子確實是打針的好手。」東盛贊道,他也很想學,但他還在觀摩階段,什麼時候能懷紀公子似的能又快又準的找到血管,那是他的目標。

    「大夫,這人不會死吧?是吧?」那高男子急著問道。

    馬彩蒙淺淺一笑。「你放心,不會死,只不過以後可要避免一次喝太多烈酒又暴飲暴食,救的了一次,可不保證能救第二次。」

    那高瘦男子頻頻點頭稱是,又千謝萬謝。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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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2 00:31: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瞠目結舌的醫術(2)

    馬彩蒙讓東盛將病人移到第二診間去吊點滴,馬琉璃也出去顧櫃台,她正要看下一個病患時,有兩個人闖了進來。

    「姑姑!我攔不住他們!」馬琉璃氣急敗壞的跟在後面喊道。

    馬彩蒙看著闖入的兩人,揚了揚眉。「我當是搶匪哩,你們兩兄妹這樣無禮的闖進來什麼事?」

    黎曜軒急急問道︰「彩蒙!剛剛那人是什麼病癥?我瞧他明明快死了,怎麼然又沒事了?他手上掛的那又是什麼?」

    馬彩蒙冷笑。

    原來是東盛適才將人推到旁邊診間時讓這黎曜軒看見了,他忍不住闖進來要問個清楚。

    她看著黎曜軒的眼光很是輕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有那種交情嗎?」

    黎曜軒尷尬道︰「我就是問問,你不說當然也行。」

    紀玉琢無可無不可的問道︰「琉璃,這兩個沒教養的東西是?」

    「東西?你說誰是東——」黎初嬌驀地住了嘴,她眼也不眨的看著豐神俊美的紀玉琢,眼神瞬間變得眩惑。

    馬琉璃指著黎曜軒,義憤填膺的道︰「紀叔叔,這個不要臉的是趁我們家落難時跟我姑姑退親的人,叫做黎曜軒,旁邊那個花痴姑娘是他妹妹,叫做黎初嬌,他們兄妹倆都不是好東西,他們全家都不是好東西!」

    紀玉琢神色一冷,原來是此人。長得倒是人模人樣,若是他沒有主動退親,那麼馬彩蒙就會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

    黎初嬌眼眸沒法離開紀玉琢,她撲閃著眼楮。「這位——這位公子是?」

    馬琉璃沖過去推黎初嬌。「是誰不關你的事,你們快出去!出去!東盛叔叔,快把他們趕出去!」

    「彩蒙,我就問你一句話!」黎曜軒急急喊道︰「你當真是善源堂的坐堂大夫?傳說中那個女大夫是你嗎?」

    他爹交代的,一定要弄清楚!

    「不錯,就是我。」馬彩蒙嫌惡的看著他。「問完了?可以滾了吧?」

    黎曜軒愕然。「怎麼會?」

    馬彩蒙挑了挑眉。「怎麼不會?」

    黎曜軒張著嘴。「可是……可是……」

    「馬大夫在嗎?有人受傷了!」

    一陣混亂之中,就見幾個人抬著一名漢子進來,看裝扮像是獵戶。

    馬彩蒙無暇理會糾纏人的黎家兄妹,她示意那些人將受傷的獵戶抬到診療床上,紀玉琢同時走到了床邊,他迅速檢查傷口,神情分外嚴肅。

    是槍傷,子彈從肩膀處打過去,幸而並未傷到骨頭,可這里不應該有獵槍,而那也不像貓槍的傷口。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疑心那是手槍的槍傷,可沒有留下子彈在體內也無法斷定,若真是槍傷,那會是個很大的問題。

    「所有人讓開。」紀玉琢戴上無菌手套,給傷者打了麻醉,迅速做了清創與縫合。

    因為條件有限,在這里動手術當然不可能像在手術室那樣刷手、更換手術衣,做到完全無菌,他只能盡快縫合,並注意術後護理。

    除了馬彩蒙之外,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本身也是大夫的黎曜軒,他從未看過在人身上穿針縫線的怪事,且縫得又那麼快速完美,詭異的是,那獵戶也沒吭一聲,像不會疼似的,十分奇怪。

    黎初橋拉著馬琉璃的衣袖,急急問道︰「馬琉璃,那個人是大夫嗎?」

    馬琉璃嫌惡的甩開了黎初嬌。「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跟你哥哥快點滾啦!我們不想看到你們!」

    黎初嬌對紀玉琢一見傾心,自然死也不肯走,不管馬琉璃怎麼趕她,她就是死賴著不離開。

    獵戶已經止了血,也打了止痛針,馬彩蒙讓東盛將人送到第三間診間去等麻醉消退,留下送那獵戶來的友人,一邊詢問姓名寫病歷,一邊問道︰「他是怎麼受傷的?」

    友人氣憤地道︰「我們在南陽深山里為了搶奪一只老虎跟人起了沖突,明明是我們先發現的,有人想要生擒那只老虎,竟然就朝我們射暗器,也不知那暗器是什麼,威力驚人,無聲無息的,可就打穿了武勇的肩頭,武勇頓時血流如注,昏了過去,我們也顧不得找凶手了,連忙將他抬下山。」

    馬彩蒙和紀玉琢對看-眼。所以開槍的也是獵人?而且槍還裝了滅音器?

    紀玉琢知道大錦朝還沒有槍的存在,狩獵一般用的是弓箭,從傷口來看,射穿那武勇肩頭的肯定是槍。

    是什麼人如此好勝?僅僅為了爭獵物竟然就開槍傷人?槍枝又是怎麼來的?居然敢在沒有槍的大錦朝境內開槍,實在膽大包天!

    「我會給患者開七日的藥,你們先到外頭等,以後每天過來換藥即可,下次記得要先掛號。」馬彩蒙在病歷上寫下了診金金額,等他們領藥時,負責配藥包藥的東盛自會向他們收取診金。

    診間里頓時空了一半,東盛拿著病歷去包藥,馬琉璃也出去顧櫃台了,剩下紀玉琢、馬彩蒙和黎家兄妹。

    「我說你——」黎曜軒忽然理不直氣不壯的指著紀玉琢,抬高下巴問道︰「就是你!你剛才在那獵戶身上縫針了吧?誰讓你那麼做的?你是大夫嗎?你怎麼可以往人身上縫針?」

    紀玉琢看著黎曜軒的眼神帶了股輕鄙,他揚了揚嘴角。「為什麼不可以?大錦朝哪條律法說不能在人身上縫針?」

    黎曜軒眉頭一皺,轉向馬彩蒙道︰「彩蒙,這人是善源堂的坐堂大夫嗎?讓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坐堂看診,會出大事的!」

    馬彩蒙冷然的臉上透著絲絲不悅。「會出大事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管,你們快點出法,道里沒有你們說話的余地,不要妨礙我看診,我可沒忘記善源堂的大夫都是被你們冠醫堂挖走的。」

    黎曜軒不死心的說道︰「我這是為你好!你快點把這個人趕走,你要是要找坐堂大夫,我給你找一個來……」

    黎初嬌忽然抬頭瞪黎曜軒,不悅道︰「哥哥你不要胡說,這位公子分明就是神醫!怎麼可以隨便把人趕走?」

    黎曜軒跳腳了。「你在胡說什麼?什麼神醫?分明是江湖郎中!」

    黎初嬌快氣瘋了,她跺腳道︰「哥哥!你怎麼可以說人家公子是江湖郎中?你這樣很失禮……」

    兄妹兩人正在爭執不休時,外頭候診廳里忽然傳來啊的好幾聲。

    「哎喲!怎麼昏過去了?」

    「好像喘不上氣……」

    馬彩蒙和紀玉琢同時奔出去,後頭黎家兄妹也連忙跟著他們出去。

    「怎麼回事?」

    場面一團混亂,馬彩蒙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面色蒼白,胸口劇烈起伏,額上泌著一屑汗水,臉色憋得青紫,嘴唇也發紫。

    一名婦人哭道︰「大夫!我當家的說喉嚨不舒服有一陣子了,今日我硬是拖著他來看病,不想適才他忽然說喘不上氣來,跟著就倒下了!」

    「抬到診間!」

    幾個在候診的男人見狀,連忙七手八腳的幫忙把人抬進診間。

    紀玉琢大步過去,幾個人連忙讓開。

    他把病患的衣襟打開,讓患者的脖子顯露出來,跟著迅速用酒精消毒了雙手,戴上無菌手套,對馬彩蒙伸出了手。「刀。」

    馬彩蒙心里一跳。他不會是想要在這里對病患做緊急手術吧?這怎麼可以?她原是打算支開所有人,將病患帶到空間里做心電圖……

    「你不是知道嗎?是急性喉梗阻,不馬上動刀會死!」

    听到會死兩字,那婦人臉色一陣白,險險快昏過去。

    「快把刀給我!」紀玉琢喝道︰「你想看患者窒息身亡嗎?」

    馬彩蒙看著患者的呼氣聲越發急促,牙一咬,遞出了手術刀。

    她深知現在用藥根本來不及,唯一的方法是將氣管切開,且不可猶豫,搶救生命就在分秒之間。

    紀玉琢沒有猶豫,猶豫的是她,她一心想將患者帶到她有十足把握的空間去治療,想用最安全的方法診治,卻忘了身為醫者的首要本分——將人救活。

    在喉阻塞的情況下,大腦對缺氧只能等待幾分鐘,超過時間,即便解除了喉梗阻卻會造成腦死的並發癥,所以此時的她對自己適才的猶豫不決感到十分慚愧,對于自己過度依賴空間也十分汗顏。

    「你們幾個按住他!」紀玉琢大聲吩咐抬人進來的那幾個人。「牢牢的按住,尤其是頭,千萬不能讓他動!」

    診間里有麻醉藥,但現在來不及麻醉。

    幾個人連忙照紀玉琢的吩咐,將患者牢牢的按在床上。

    紀玉琢專注的落刀,穿入喉結下的環甲膜,他要建立新的呼吸道。

    幾分鐘後,鮮血飛濺,患者能夠呼吸了,他臉上的痛苦表情也得到緩解。

    馬彩蒙知道氣道打開了,看在外人眼里,紀玉琢只是切開了患者的脖子,只有她知道,因負壓的原因,此時患者的胸膜頂抬高,血管怒張,要快速又安全的切開氣管難度非常高,饒是她來做也不一定做得好,緊急氣管切開對醫師是極為嚴峻的考驗。

    「現在沒事了。」紀玉琢跟著給患者止血。

    那婦人原本看到切脖子一幕已嚇得癱軟在地,此時又連忙爬起來詢問丈夫情況,發覺他神色明顯好轉,總算破涕為笑,對紀玉琢千恩萬謝。

    「哥哥……我到底看到了什麼?」過程驚心動魄,黎初嬌受到驚嚇,回不了神。

    黎曜軒瞳孔陣陣收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的雙手抖得厲害,終于丟下黎初嬌,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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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善源堂重振雄風(1)

    黎曜軒倉皇奔回家,他神色有些驚慌,一口氣連喝了兩杯水壓驚,還在廳里與丈夫閑話家常的何氏被兒子的舉動嚇了一跳。

    「軒兒,你做什麼喝水喝得那麼急啊?」

    黎月寬蹙了蹙眉,對黎曜軒這毛毛躁躁的舉止很是不滿。「堂堂黎家少爺,冠醫堂的少東,你這模樣像什麼樣?成何體統?」

    何氏往他身後張望,奇怪道︰「嬌兒呢?嬌兒跟你一同出去,怎麼沒一塊兒回來?」

    黎曜軒哪里還記得自己妹妹,他受到了極大震撼,早把黎初嬌拋到腦後。

    「可能還在善源堂吧……」提起善源堂,他突然打了個哆嗦,讓他拿刀往人的頸子上割,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軒兒啊,你怎麼了?怎麼臉色發青,是冷嗎?」何氏忍不住走過去試了試兒子的額溫。

    黎曜軒撇開了頭,有些不自在。「我沒事。」

    這時,黎初嬌進門了,嘴上鐘道︰「哥麼可以丟下我自個兒回來?你還是我哥哥嗎?」

    黎曜軒心不在焉地道︰「你沒腳嗎,不會自己回來?」

    黎月寬看得心煩,重重將手里的杯盞擱下,沒好氣道︰「你們究竟去做什麼了?看善源堂的女大夫是誰了沒有?」

    「爹,根本不是什麼女大夫,是個公子。」黎初嬌有些羞赧地說道︰「善源堂有個神醫公子在坐堂,我打听過了,那神醫公子姓紀,名叫紀玉琢,是馬館主先前救回來的,不知怎麼就在善源堂坐堂了,長得是一表人材、風度翩翩……」

    黎月寬不理會女兒,剎時一雙利眸看著黎曜軒。「軒兒,是真的嗎?」

    黎曜軒蹙眉嘀咕道︰「哪里是什麼神醫,就是醫術奇怪了點,用的東西奇怪了點……」

    黎月寬面色一沉。「如何奇怪?你具體說說。」

    「就是……」黎曜軒臉色復雜得很。「他……在人的身上縫線和動刀子……」

    「你說什麼?」黎月寬的瞳孔猛然收縮,擱在茶幾上的手也微微握緊了。

    「是真的!爹!」黎初嬌連忙附和地說道︰「我也看得清清楚楚,紀公子真的在人身上穿針縫線還有動刀子!」

    「你給我閉嘴!」黎月寬心煩的吼道,又急急問黎曜軒,「那人是怎麼縫線和動刀子的,你詳細說清楚!」

    黎曜軒將兩個病例的治療方式詳細說了,黎月寬听完,久久不發一語。

    「爹,您如何看?」黎曜軒面上百思不得其解。「那什麼紀公子的,為何會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治療病人,且又真的能令病情好轉?他究竟在變什麼把戲?抑或是掩人耳目的妖術?」

    「什麼妖術?」黎初嬌不服氣的說道︰「哥哥自己不如人,就說人家是妖術,咱們當場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嗎?咱們眼楮都沒離開過,又那麼多雙眼楮盯著,能使什麼妖術?」

    何氏見丈夫面色凝重,便扯了扯女兒的衣袖,小聲道︰「嬌兒,你別吵了,沒看見你爹在想事情?」

    黎曜軒迫切的問道︰「爹,您可是知道什麼?」

    今日他所見到的,大大的打擊了他的自信,他問自己,若是遇到相同病人,他能救嗎?

    答案是他一丁點把握都沒有,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救今日在善源堂看到的那兩個急癥病人。

    「多年前,我曾在大月國看過開膛剖腹之術,但在咱們大錦朝是前所未聞,你們薛世伯乃是宮中太醫院的院使,是一等一的外傷好手,醫術極為高明,可我也從未听他說過能在人的身上穿針縫線及動刀子,且你說的在頸子上動刀子的情況,又和我所見過的開膛剖腹情況不同,你所見到的那種情況更為凶險,一個不好病人便會身亡。」

    他雖然想不通那在頸子上動刀的是什麼病癥,但他畢竟是醫者,細細推敲也能明白情況的危急。

    「那該如何是好?」黎曜軒懊惱道︰「善源堂來了個醫術那麼古隆高明的人,連爹都摸個著猜不透,不會將咱們的病人都搶光吧?」

    「你這是做什麼?」黎月寬很是不快。「這麼快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黎曜軒蹙眉道︰「兒子這還不是急的嗎?」

    「急什麼?」黎月寬冷笑。「任憑他醫術再高明,也不是人人都願意讓人往自己身上縫和動刀子,明日我就親自去會會他!」

    「好啊好啊!」黎初嬌在一旁鼓掌叫好,加油添醋的說道︰「爹,紀公子醫術真是極為高明,又有膽識,我看哥哥連紀公子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光是看著哥哥就嚇得臉色發青……」

    何氏連忙拉開不識相的女兒。「嬌兒,回你房里去,不要在這兒添亂。」

    黎初嬌還想再說什麼,硬是讓何氏給拉走了。

    回房路上,黎初嬌向自個兒娘親吐露心聲,「娘,今日女兒一見那紀公子即萬分傾心,他豐神俊朗、膽識過人,看起來又無比的尊貴,在蘇月城里還沒見過有這樣的人物,女兒已經決定了,非紀公子不嫁!」

    何氏驚愕的停了下來。「什、什麼?」

    黎初嬌毅然決然的說道︰「女兒要嫁給紀公子!」

    何氏快昏倒了。「胡鬧!」

    「怎麼會是胡鬧?女兒是真心的!」黎初嬌理直氣壯地道︰「娘,您想想,紀公子醫術不凡,但無家可歸,听說他是因為迫于無奈,才會寄住在善源堂里,以坐堂換取食宿,若是讓紀公子入贅咱們家,將他納入咱們冠醫堂,爹多了個得力女婿,豈不是一舉兩得?咱們黎家,若要靠哥哥一人,那恐怕會倒,多個人才不是很好嗎?將來也可以助哥哥一臂之力啊!」

    黎初嬌將打听到關于紀玉琢住在善源堂的前因後果,自以為是的詮釋了一番。

    何氏被女兒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說得暈頭轉向,卻莫名覺得有幾分道理。

    她生的兒子,有幾斤幾兩重她心里清楚得很,軒兒絕不是可以撐起冠醫堂的人才,可有什麼辦法呢,她就只生了一個兒子。

    要是真如嬌兒所言,那紀公子當真有高明醫術,且又肯入贅黎家,對黎家而言肯定是件好事。

    「娘,您去跟爹說說,把女兒的意思讓爹知道,讓爹快點去見見紀公子。」黎初嬌開始胡攪蠻纏了起來。

    何氏沉吟著,半晌說道︰「一切等你爹會過了那紀公子再說,若是過不了你爹那一關,你也別再提了,省得惹你爹不悅。」

    黎初嬌喜上眉梢。「娘,您這是答應會跟爹提對吧?是吧?」

    何氏瞪了女兒一眼。「你這丫頭莊重點,不要事情還沒成就傳出去,若出現你看上什麼男人的流言,丟了黎家臉面,我非剝你的皮不可!」

    黎初嬌笑嘻嘻的說道︰「等娘您看過紀公子就會明白女兒的心情了。」

    夜色如墨,一輪明月高掛在天際,院子里,一個個竹簍里有譚沄娘攤曬的醬菜,風吹落的花瓣莫名的令人感傷。

    馬彩蒙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著天空的星星放空,雖是放空,今夜卻是她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對未來感到茫然。

    她要一輩子倚賴空間行醫嗎?若是哪天空間消失了,她要如何是好?若再遇到像今天一樣,無法立即進空間醫治的情況,又該如何是好?她要如何抉擇?如何取舍?

    她覺得自己迷失了方向,穿越以來的自信消失了,想要靠收取診金來照顧馬家人的雄心壯志不知跑哪去了,只剩下了濃濃的無力感和力不從心,覺得自己枉為醫者……

    一個人影默默的靠近她,沉聲道︰「不必自責了。」

    馬彩蒙低頭看到陰影和一雙黑色繡有祥雲圖案的靴子,她心里一跳,飛快回頭,果然看到了紀玉琢。

    這家伙半夜不睡跑出來做什麼?如果她是他,今夜一定特別好睡。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他做了正確的判斷,也付諸行動,還很完美的收場了,如果沒有他出手,那喉梗阻的患者家屬現在已經在辦喪事了。

    想到這里,她就覺得在他面前無所遁形,她立即武裝起自己。「別自做聰明了,誰跟你說我在自責的?」

    「你渾身上下都在說,你很自責。」紀玉琢站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的立場當然不能馬上決定,你也是為了患者著想,若沒有十足把握就動手,對患者可是相當危險的事。」

    她雖然是外科醫師,但實務經驗尚淺,以她的資歷,能在設備完善、人員充裕的開刀房里完成手術已經很好了,今天的情況,沒人能苛責她。

    馬彩蒙眼神復雜。「你不明白。」

    他又不知道空間的存在,她是因為想用空間,差點延誤了治療而自責,他又怎麼會明白她此刻的五味雜陳。

    咦?不過,他是來安慰她的嗎?不是來嘲笑她的?

    「就當我不明白好了。」紀玉琢坐了下來,深深的看著她。「不過,我明白一點,你不會見死不救,如果我沒有出手,你會出手的。」

    馬彩蒙一愣,是嗎?如果他沒出手,她會出手?

    她自己都不確定的事,他怎麼能確定?不一定她想不出支開所有人的辦法,又下不了決心在眾人面前動刀,就錯過了黃金治療時間……

    她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今天都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那患者可能會死掉,而我現在已經把自己深深埋在土里了。」

    紀玉琢嘴角一挑。「要知道,面對復雜多變的病情和不同的環境,即便是醫師做的決定也不會完美,因此,只要盡了全力,不愧對自己便行,自責這種情緒大可以收起來。」

    馬彩蒙看了他一眼。

    才他索性用了醫師這個詞而不用大夫啊……好吧!這樣她反而自在,他們都知道彼此來歷,只差沒說破而已。

    紀玉琢並未看她一眼,神情有些高傲,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今天那喉梗阻的患者教活了,可若他死了呢?他的家屬可能會怪罪我們,醫患糾紛可能搞得我們身心疲,若是那樣的話,你還有心情在這里自責嗎?懂得自省是好事,但過度的感性就沒必要,醫者仁心,只要竭盡自身所能,搶救到最後一分一秒,就是本心了,醫師是人,不是神,不要抱持著你要救活每一個病人的愚蠢想法!」

    馬彩蒙大大的一震,她倏地抬眸,不敢相信的看著紀玉琢。

    有一回,公車翻覆送來三十多個傷患,她搶救一個渾身是血的五歲小女孩,在小女童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她的淚水也不斷的涌出,深沉的難過令她幾乎無力再去救治下一個傷患。

    當時,也在急診室里搶救的于卓看到了這一幕,大步朝她走過來,冷冷的說道︰「醫師是人,不是神,不要抱持著你要救活每一個病人的愚蠢想法!收起你的眼淚,立即盡速去搶救下一個傷患才是你現在要做的事!」

    當時他說的話一直刻在她心上,成為了她往後面對患者死亡能夠支撐下去的動力。

    「你……你這些話是從哪听來的?」她呼吸急促,感到陣陣暈眩。

    同樣是從現代穿越而來,同樣是醫師,還擅長外科,他不會是……

    「什麼听來的?」紀玉琢忽然劍眉一揚。「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這是我自己的見解,怎麼,有問題嗎?」

    馬彩蒙定了定神。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于卓,若他是于卓,她的名字沒有變,他應該早認出她來了,又為何會不與她相認?

    所以,他不是于卓。

    她深吸了一口氣。「若是讓你不高興了,我道歉,因為你說的那些話,我曾經也听一個人說過。」

    紀玉琢眼里燃起了兩簇火苗。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誰?」

    馬彩蒙垂眸,意興闌珊。「說出來你也不認識,是一個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人。」

    紀玉琢的眼光突然炯亮。「如果能再見到呢?」

    馬彩蒙一愣。「嗄?」

    紀玉琢微微眯起眼楮。「我說,如果你能再見到那個人呢?」

    馬彩蒙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紀玉琢低頭盯著她的臉,唇角微彎,眼楮帶笑。「敢不敢跟我打賭?」

    馬彩蒙蹙眉。「打賭?」

    「對,打賭。」紀玉琢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你能再見到那個人,你嫁我為妻,如果不能,我答應你任何一個要求,即便要我摘天上的月亮,我也會給你摘下來。」

    馬彩蒙覺得賭注很是奇怪,怎麼會冒出「嫁他為妻」這一條賭注?難不成他是對她有意思才賴在這里不走?可他條件並不差,她這麼想會不會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不管如何,這個賭局她是穩操勝算,賭注不管是什麼,贏的都是她,因為,她不可能再見到于卓了。

    「好!我跟你打賭。」她爽快地道︰「反正我贏定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再見到那個人的,除非……」

    紀玉琢眼中劃過一絲狡黠。「除非什麼?」

    馬彩蒙失笑的搖了搖頭。「沒什麼。」

    除非她又穿越回去,不過那機率應該等于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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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善源堂重振雄風(2)

    「大娘,您得的是輕微的風寒,一日三次,每次兩顆藥,很快便能根治。」馬彩蒙送走了上午最後一個病人,起身伸了伸懶腰。

    善源堂已經恢復了名聲,一個早上求診的人很多,但都是簡單的病癥,不是風寒就是吃壞了肚子,嚴重一點的就小兒發熱,她一個人就綽綽有余,紀玉琢在旁邊無可無不可的看著書,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看進去還是沒看進去,久久才見他翻一次頁,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姑姑,」馬琉璃探頭進來。「咱們可以吃午飯了吧?餓死我了!」

    馬彩蒙笑著點了點頭。「你跟東盛先去用飯吧,我收拾收拾,馬上過去。」

    她將看診時間分為早診、午診、晚診,也刻了木牌立在善源堂門口,如此他們才有時間好好吃飯和休息一會兒。

    上午感冒的病人太多了,她從空間拿的感冒藥幾乎快用完了,她盤算著叫紀玉琢也去用飯,她要進空間再拿些感冒藥。

    「你也去用飯吧,我把這里收拾一下就過去。」

    紀玉琢看了一眼桌面。「也不亂,等你收好了一起過去。」

    「好吧!」馬彩蒙也不堅持,吃過飯,她會回房間小睡一下,到時再進空間取藥也行。

    不過,也不知道紀玉琢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只要她出了閨房,他總是與她形影不離,像在監視她似的。

    「姑娘,黎館主來了!」東盛匆匆進來診間。「不只黎館主,昨日來過的黎公子和黎姑娘也又來了。」

    「他們還真閑。」馬彩蒙臉黑了下來,她疾步走出診間,紀玉琢挑了挑眉頭,也擺下書本跟著出去。

    候診廳里有三個人,為首的是黎月寬,後面是黎曜軒、黎初嬌,比起昨日,黎初嬌顯得更加花枝招展,發髻上插著三支金、玉、銀步搖,紅瑪瑙耳墜子,脖子上掛著一條偌大的珍珠項鏈,一襲簇新的桃紅色紗裙,臉上不知抹了多少脂粉,顯得光彩動人。

    馬彩蒙看著他們,淡定自若。「現在已過了看診時間,有病下午再來吧!」

    黎初嬌不悅道︰「什麼話?我們不是要看病的!」

    「是嗎?」馬彩蒙興趣缺缺的問道︰「這里是醫館,不是來看病,那你們來做什麼?來逛一逛嗎?」

    「咳!」黎月寬清了清喉嚨。「彩蒙,馬館主如今情況如何了?可還是昏迷不醒嗎?」

    馬彩蒙不屑道︰「這問候來得還真早,黎館主這樣關心家父,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黎月寬很是尷尬,他以為不會再見面了,故此對馬家做得很絕,只有馬南風剛昏迷時來探望過一次,認為馬南風沒救了之後,他便開始挖走善源堂的大夫,明知馬家頓失經濟支柱不好過,他也不聞不問,後來還退了親。

    「爹,不要理她,旁邊那位便是紀公子。」黎初嬌滿面嬌羞的說道,眼角一直在偷瞄紀玉琢。

    黎月寬看過去,果然是個外貌出眾的人物,他朝紀玉琢點了點頭。「久仰了紀公子,听犬子說紀公子能夠在人的身上穿針縫線,還能往頸子上動刀子,叫人佩服。」

    紀玉琢淡然開口,「有何好佩服的,不過小事一樁,不足一提。」

    黎月寬蹙眉。好傲慢的姿態!好不可一世的家伙!

    昨兒夜里孩子們的娘對他說了,女兒對紀公子有意,還說了一大堆將紀公子招為贅婿有益無害的話,說是將來可以幫襯兒子,又可增加冠醫堂的實力,他听了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再者,他也對穿針縫線和脖子開刀心癢難搔,若這人變成他的人,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學習了。

    「紀公子,這是我爹。」黎初嬌與有榮焉的介紹道︰「我爹是蘇月城第一大醫館,冠醫堂的館主!」

    紀玉琢勾著唇角。「我若是你,就不好意思這樣大聲宣傳。」

    黎初嬌不明所以,追問道︰「為什麼不好意思宣傳?我爹救死扶傷,很光彩啊!」

    紀玉琢面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黎月寬勉強出聲道︰「看來紀公子對黎某有些誤會……」

    他尚未說完,便听到外頭風風火火有人沖進來。「馬大夫!馬大夫救命啊!」

    所有人頓時往外看,就見一名衣飾華貴的婦人和幾個婆子、丫鬟扶著一名老太太進來,馬彩蒙認得那個婦人是寶軒閣的齊太太,是她來到大錦朝後第一個病患,也拜她宣傳所賜,她才開始有病患上門求診。

    她連忙迎上去。「怎麼了齊太太?」

    齊太太急道︰「馬大夫!您快給我婆母瞧瞧,她打牌打著忽然就這樣了!」

    馬彩蒙見齊老太太臉色煞白、嘴唇青紫,心里一驚。

    紀玉琢已經大步過來。「快扶到診療床!」

    東盛立即過去幫忙,迅速將齊老太太移到了診間的診療床上,黎家父子三人也連忙跟過去。

    馬彩蒙知道現在必須量血壓和照心電圖,這九成是急性心梗塞,沒弄好齊老太太幾分鐘之內便會死去。

    紀玉琢迅速拿起馬彩蒙擱在桌上的听診器給齊老太太听診。「心律失常、休克、心力衰竭……」

    馬彩蒙心直往下沉。

    齊老太太現在要立即取出血栓,使冠狀動脈管通暢,可三種要命的並發癥同時出現,這說明齊老太太沒救了,就算立即帶去空間,就算有最好的心髒內、外科醫師在也沒救了,可能還沒開始手術就一命嗚呼了。

    「馬彩蒙,長針!」

    馬彩蒙回過神來,就見紀玉琢已不由分說的解開了齊老太太的衣襟,引得眾人一陣驚呼,一群丫鬟婆子都大驚失色,齊太太手忙腳亂的想給齊老太太穿回去,被紀玉琢利眸一瞪便縮了手,不敢造次。

    馬彩蒙這回沒再猶豫,她立即找到最長的細針,在紀玉琢消毒了雙手之後遞到他手中。

    「消毒胸口!」

    听到紀玉琢的命令,她立即用棉花沾碘酒消毒了齊老太太的胸口。

    紀玉琢手持長針,對著齊老太太的心髒刺了進去,四周的驚呼聲全然沒影響到他,他就像在一個只有他和病患的空間里那般的鎮定自若、聚精會神。

    齊太太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欲墜,她想阻止,卻又不敢,只能無助的向馬彩蒙求助。

    「這……馬大夫,這樣行嗎?」

    馬彩蒙眼神堅定。「相信我,齊太太,不會有事的。」

    紀玉琢已用長針將血栓給挑開了,彷佛他能看見心髒,有透視眼似的。

    黎月寬神色怪異的出了診間,走出善源堂,黎曜軒、黎初嬌連忙跟上。

    「爹,您看得出來那是哪門子的醫術嗎?」黎曜軒急急問道。

    黎月寬不發一語,心緒久久不能平復。

    適才那老太太很危急,他雖瞧的出來是急性心疾,研判可能是血塞住了心管,可卻無法醫治,但那年輕人竟做到了,而且只用一根長針便做到了。

    「爹!您倒是說句話啊!」黎曜軒急道︰「您看出破綻沒有?那家伙用的是哪門子的妖術?」

    黎月寬搖著頭,自言自語的道︰「天下間竟有這樣出神入化的醫術,叫人驚嘆,開了眼界。」

    黎曜軒听清楚了,卻更為煩躁。「爹您說什麼呢?不是妖術嗎?您確定不是妖術?」

    黎月寬蹙眉道︰「你們年紀相當,你怎麼就沒那種本事,只有這一丁點出息。」

    黎初嬌可樂了,她向前挽住黎月寬的手臂,笑盈盈地說道︰「我就說紀公子醫術高明吧!爹,娘跟您說了吧?我要嫁給紀公子,把紀公子變成您的女婿,讓哥哥向他學醫術!」

    听到這話,黎曜軒將腳下一顆石子踢得老高,不悅地道︰「我才不要向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學醫術!什麼跟什麼!」

    黎初嬌回頭對他扮了個鬼臉。「還妒嫉人家長得俊俏,哥哥果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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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厚臉皮天下無敵(1)

    寧靜的午後,如常躺在床上的馬南風動了動眼皮子,令看守的東盛幾乎驚跳了起來。

    「師父!」

    馬南風緩緩睜開了眼楮,一時無法適應光線,他微微眯眼,又連續眨了幾下眼楮。

    東盛激動不已的握住了他的手。「師父您醒過來啦!您終于醒啦!」

    東盛奔出去喊人,一時間,所有家人都到齊了。

    「爺爺!」琉璃、麒麟奔到床邊,撲了上去。

    「好……好乖……」馬南風想伸手摸摸他們,但許久未動的身子變得遲緩,力不從心,只有手指微微動了動。

    「太好了……太好了……」譚沄娘喜極而泣,不停拭淚。「公爹能醒來實在太好了,太好了……」

    譚杏兒高興道︰「我就知道親家老爺會醒來!」

    馬彩蒙這個做女兒的,原該靠得最近才對,可她離得最遠,神情有些心驚,舉動有些膽怯,因為她心虛,怕被馬南風識破她不是原主,連現在應當給馬南風做些基本檢查她也沒敢靠近,怕馬南風看出端倪後,她會被當成妖魔鬼怪。

    紀玉琢注意到她的異樣,便走了過去。「我給馬館主檢查檢查。」

    經過這些日子展現的醫術,馬家人已對紀玉琢很是信服了,連譚杏兒也不再找他麻煩,見他要給馬南風檢,大家連忙讓開來。

    「你是……」馬南風定定看了紀玉琢一會兒,驀然想了起來。「公子你無事了嗎?」

    他還記得這公子昏迷在楓林山的半山腰,讓他給救了回來,癥狀是中毒,他還未給他完全解毒,自己便因替人打抱不平而被打到失去了意識。

    「我已經無事了,倒是館主您昏迷了甚久。」紀玉琢在床邊坐下,給馬南風做了幾項基本檢,確定他沒事了。

    「爺爺,您昏迷了好久,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馬琉璃一邊扶馬南風坐起來,一邊說道︰「善源堂的坐堂大夫都讓冠醫堂挖走了,咱們只好關門大吉,跟著黎家又來退了親,姑姑因為您昏迷不醒,氣不過去找那些惡霸理論,也被打到昏迷,幸好姑姑醒來了,不只如此,她還畫了好多可愛的繡樣讓我們繡荷包維持家計,又重新開了善源館,和紀叔叔一塊兒坐堂看診,如今咱們善源堂可火紅了,每天都有好多人來排隊看診,姑姑像是帶財了似的,診金也是賺得盆滿缽滿,給咱們善源堂揚眉吐氣……」

    「是嗎?」馬南風听得微笑,頻頻點頭。

    譚沄娘連忙叮囑道︰「璃丫頭你說慢點兒,你爺爺才醒來,怎麼有辦法一次消化那麼多事?」

    「不打緊,我都听懂了,听明白了。」馬南風微笑看著譚沄娘。「沄娘,我昏迷的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譚沄娘驚忙道︰「哪兒的話?我什麼也沒做,都是彩蒙在支撐這個家,若沒有彩蒙,我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馬南風越過圍在床邊的家人,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馬彩蒙。

    馬彩蒙頓時心里一跳,不由得潤了潤唇,遲疑的叫了一聲,「爹……」

    馬南風朝她招手。「蒙兒,你過來。」

    她心里狂跳,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過去。

    她走到了床邊,馬南風卻是抬起頭說道︰「你們都先出去一會兒,我有話對蒙兒說。」

    想來是要對唯一的女兒說些體己話,興許是要安慰她被退親之事,眾人連忙退了出去,掩上房門。

    馬南風確定門關上了之後,這才看著馬彩蒙道︰「蒙兒,你坐下。」

    馬彩蒙不安的坐下了。「爹,您要跟女兒說什麼?」

    馬南風拉起了她的手,包在掌心之中,並且慈愛的朝她微微一笑,那溫暖的感覺令馬彩蒙一愣。

    「爹……」

    馬南風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蒙兒,我昏迷之時,你說的話,我都听見了。」

    馬彩蒙一驚。她說的話?她說的什麼話?

    她頓時慌亂不已,她每次在給馬南風輸營養液時,總會在旁邊講很多話,除了穿越的來歷,包括她有醫療空間她都講了……

    所以,這些他都听見了?她頓時覺得口乾舌燥。

    「我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也相信蒙兒已經去了好地方,你就安心住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馬南風的女兒,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馬彩蒙眼眶一熱,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傻孩子,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馬南風伸手拭去她的淚。「你也是離開了你的父母家人來到這里,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不要再說對不起。」

    馬彩蒙眼淚又掉了下來,哽咽說道︰「前世,我是個孤兒。」

    馬南風點了點頭。「那麼是老天要補償你,把你送到這里,送了你這麼多家人,彌補你的遺憾,所以,不要哭了,你應當要高興才是。」

    「好。」馬彩蒙將眼淚擦乾,真的不再哭了。

    爹說的沒錯,從今爾後,她不再是孤兒,不再是一個人,她有家人了,有好多好多家人。

    門外,唯一沒听從馬南風之意而避開的紀玉琢微微一笑。

    抱喜你了,馬彩蒙,有家人了。

    這是她前世一直盼望的事,如今終于圓滿了,他打從心里替她開心。

    蘇月城的善源堂有兩名高明的大夫,一個是館主馬南風之女,醫術了得,不管是風寒還是頭痛,總能在三日之內治癒,當真是虎父無犬女。

    另一個呢則是個謫仙般的人物,一位俊逸非凡的少年公子,任何急癥到他手里都能起死回生,外傳他能將血淋淋的傷口縫合起來,還能用長針直達髒器,過程面不改色,無一絲遲疑。

    自古以來,原本小道消息傳播的速度就非常的快,善源堂有兩位神醫坐堂,這傳聞更像長了嘴巴,連鄰近的滿月城、顯月城、蔽月城都知道了,全部蜂擁而來求診,令善源堂日日門庭若市,擠得水泄不通,連譚沄娘和譚杏兒也無法好好做繡活了,要出來候診大廳維持秩序,安撫久候不耐的病人,有時過了飯點病人還不肯離去,譚沄娘還會好心送上餐點給他們果腹。

    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善源堂成了蘇月城最炙手可熱的醫館,有監于病人實在太多,馬彩蒙從空間拿了一大盒口罩給譚沄娘,交代任何人進入醫館,不管是病人或陪病家屬都要戴上口罩,這是保護所有人的基本衛生做法。

    馬南風對善源堂的盛況很是驚訝,他還在恢復階段,暫時還沒開始坐堂,但他白天都會到館內走動,看到紀玉琢和馬彩蒙的診療方式大為震驚,並且自嘆弗如,馬彩蒙使用的每種醫療器具他都反覆看了許久,仔細推敲用法。

    身為一個醫者,他很快興起了學習之心,堅持要給兩人打下手,邊看邊學,令兩人啼笑皆非。

    「爹,您這樣真是折煞我和紀公子了,您是善源堂的館主,怎麼可以給我們打下手?」

    馬彩蒙失笑道。

    馬南風卻不以為意,說道︰「見賢思齊,既然你們做得更好,醫術更高明,我當然要向你們學習,在學習的路上沒有分什麼先來後到和輩分,你們不需在意我,做好你們自己的事,我自會看著辦。」

    兩人對看一眼,既然他這麼說,也只好由他了,不過他們也對馬南風能放下身段十分佩服,他的身分就如同醫界大老,他們可沒見過哪個醫界大老會向出色的小共學習的,多是倚老賣老居多,像馬南風這般,二話不說肯屏棄自身原本習得的醫術,從頭再學新的醫術,那當真是鳳毛麟角。

    善源堂雖然每日忙得像打仗,幸而馬彩蒙制定了每六日休診一日的規矩,因此有足夠喘息的時間,她會將休診日提前貼在大門口,除非有很緊急的病患才能上前叩門,也因此每隔六天便能休息一日,能夠整天睡覺補眠,也能外出溜達,不會因為要賺錢而失了生活品質。

    每到休診日便是譚沄娘展現廚藝的時候,她會做一桌子的好菜來慰勞所有人的辛勞,用美食來療癒疲懲的心,一家人就在敞廳的大圓桌上,敞開六扇門吃飯,圍著飯桌說說笑笑,享受天倫之樂。

    這一日便是如此,譚沄娘做了燒鵝、青菜大蝦卷、炖牛腸、蒸鰣魚、芙蓉蟹葵、兩道快炒時蔬、藥膳豬腳湯,甜點是藕粉桂花糖糕,再來一壺解膩的仙楂茶,堪稱完美,每個人都吃得肚子鼓漲起來,需要散步消食。

    就在全家和樂融融之際,院子外頭煞風景的叩門聲響起了。

    東盛訓練有素,第一個起身。「有急診病患!我去開門!」

    馬彩蒙听著倒不像有急診上門,叩門聲不疾不徐,倒像訪客。

    她猜的沒錯,東盛領著葉瑾和他的小廝進門,小廝手上捧著幾個禮盒。

    「葉館主!」馬南風立即起身相迎。他都听說了,在善源堂沒落時,只有葉瑾雪中送炭,對此他萬分感激。

    葉瑾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听聞馬館主已經匯醒,小佷特地來探望,希望沒有打擾到各位用飯才好。」

    「不打擾,不打擾。」馬南風連忙將客人請到偏廳坐。

    譚沄娘給葉瑾沏了一盞茶過來,用的是家里最好的茶葉,又送上她做的各式茶點和一盤新鮮果子,對于葉瑾她也是感念在心頭,因此招待得特別周到。

    葉瑾淺啜一口香茶,看著馬南風說道︰「馬館主氣色極好,看來應是沒有什麼後遺癥才是。」

    「多謝葉館主關懷,確實無後遺癥。」馬南風滿臉的笑。「說也奇怪,醒來之後,我的精神反而比從前更好了。」

    馬彩蒙知道原因,那是她不惜成本的輸液,用的都是最好的營養針和藥品,馬南風的身體才能恢復得這麼好。

    「馬館主能夠醒來,小佷實在高興不已,就憑馬館主過去俠義的為人處事,老天爺也該有此報酬才是道理。」

    「葉館主說得太好了!」譚杏兒笑咪咪的說道︰「我們親家老爺為人古道熱腸,不知道幫助了多少人,若是從此昏迷,那真是老天無眼了。」

    紀玉琢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捧著茶盞,慢慢的喝了一口又一口。

    這個葉瑾不會只是來問好那麼簡單,他時不時便看馬彩蒙一眼,顯然有別的目的。

    丙然,就听到葉瑾歉然說道︰「馬館主,說來慚愧,您昏迷之時,發生了一件憾事。」

    馬南風處之泰然地說道︰「若葉館主是指令妹與黎家訂親一事,我已經听說了,我們家人都不會放在心上,葉館主也莫再耿耿于懷,姻緣天注定,蒙兒與黎家有緣無分,此事已過,咱們都以平常心看待吧!」

    「馬館主能這麼說,小佷實在感激。」葉瑾突然起身,朝馬南風深深一揖,恭敬說道︰「其實,小佷今日來,尚有一事要徵得您的同意。」

    他這鄭重其事的舉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知他要說的是何事,如此鄭重?

    馬南風也有些驚訝。「葉館主,有什麼事直說便是,不需如此客氣。」

    葉瑾恭恭敬敬地說道︰「小佷對彩蒙姑娘心儀已久,特意上門求親,請您允許這樁親事。」

    如今馬南風已經清醒,善源堂的聲勢越發高張,先前被黎家搶走的機會,他可不會再錯過了。

    「你是說……」馬南風錯愕的看著葉瑾,沒想到他是來求親的。

    「老天!這太好了!」譚杏兒眼楮都亮了。「親家老爺!您快答應葉館主,像葉館主這樣一表人材又人品高貴的新郎人選上哪兒去找?葉館主不用說了,肯定是彩蒙的良配!」

    譚沄娘也含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原來是這個意思,葉館主與彩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馬琉璃也笑嘻嘻的說道︰「姑姑要嫁人了,明年生個大胖娃娃,讓我做姊姊!」

    馬麒麟晚熟,不大懂這種事,在一旁嗑瓜子吃果子,看戲似的。

    葉瑾見馬家人多半對他投以贊成票,便微笑問道︰「馬館主您意下如何?」

    馬南風為難不已,雖然葉瑾人品甚好,可是彩蒙才被黎家退了親,這時候有心情再議親嗎?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可是,姑娘家總是要嫁人的,若是錯過了葉瑾,日後還找的到如此良配嗎?何況彩蒙還被退過親,葉瑾不嫌棄,上門求親,該感激的是他們,若是拒絕,會不會令得葉瑾面上無光?

    但是,也不能因為怕錯過葉瑾就一口答應,還是要問問當事人的意見才妥當……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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