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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應若葵看著眼前面容白皙、沉靜寡言的女孩,對於「家教」這種工作,雖然她只有在大學時代教過幾個國中生,卻沒碰過像白敬芸這樣微帶憂鬱、內向羞澀的女孩。雖然對白本源有恨,她卻無法討厭白敬芸。
「上回教的音標還記得嗎?」應若葵看著白敬芸,溫柔地說。
白敬芸目光微抬,掃了應若葵一眼,隨即又垂下頭去。
應若葵將每個音標又唸了一次,白敬芸並未如她所要求的跟著唸,為此,應若葵有些著急,深怕她的發音不當會影響日後對英文單字的背誦。
「妳好文靜呢!」應若葵決定先拋下書本,與她閒談。對於這個沉默的女孩,她選擇用「聒噪」來誘使她不得不聽人說話,也許聽久了就會有想說話的慾望吧。
「以前我好羨慕像妳這樣文靜的女孩子,想像中,像妳這樣的女孩以後就是該念中文系,長髮飄飄、抱著書本、穿著美麗的連身洋裝,走在大學校園裡,哇,那真的是美到了極點。」應若葵自說自話。
「哪像我,妳瞧,頭髮這麼短,一點美感都沒有。」應若葵自嘲地皺了皺鼻頭,生動的表情讓白敬芸忍不住揚起唇角笑了。
「哇,妳笑起來真好看。」應若葵讚嘆著。她不得不承認「歹竹也會出好筍」,看白本源那腦滿腸肥的模樣,還真想像不出他會有這樣標緻秀麗的女兒。
白敬芸聽到讚美,一抹淡淡的紅暈竄上脖子。
「欸,妳臉紅了。」應若葵說著,隨即又更正道:「不對,也不算臉紅,妳是紅這裡呢!」她比了比自己的脖子,覺得很有趣。
白敬芸開始多瞄了應若葵幾眼,自小學起,她就過著請家教來家裡上課的日子,沒有一個家教老師會像應若葵這樣眉飛色舞地與她說笑,她忍不住對這個老師另眼看待。
「我……」白敬芸怯怯地開口了,「每次脖子一紅,都被同學笑。」說完,脖子上的紅暈更深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應若葵微扁著小嘴說道:「是他們不懂得欣賞。害羞的時候臉紅一點也不特別,像妳這樣才特殊。」她很高興白敬芸願意說話了。
「我學過音標了。」白敬芸突然岔開話題,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哎呀,妳不早點說。」應若葵笑了笑,「既然妳會音標了,那就可以直接教單字、文法和課文了。」翻開參考書,應若葵又道:「對了,以後若妳想說什麼,都可以直接跟我說,千萬別憋在心裡,我雖然很聰明,但還是不會讀心術。」
應若葵的自誇聰明讓白敬芸又笑了,微微地點了點頭,算是達成了協議。
「會不會討厭英文?」應若葵又問。
白敬芸搖了搖頭。
應若葵見她搖頭,故意問道:「是不知道還是不會?」
「不……不會。」白敬芸小聲地開口。
應若葵雙掌一拍,開心地道:「這就對了,要說出來嘛,知道嗎?不然嘴巴就太可憐了,除了吃飯就好像沒有功能了,它會很哀怨的。」
「好。」白敬芸乖巧地應了一聲。
「妳知道為什麼人要說話?因為有很多事情若不用言語表達,別人很難猜到妳的想法,也許就會有所誤解了。當然啦,除非哪天妳遇到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的人,也許就可以妳看著我、我看著妳,就能了解彼此的意思了。」應若葵雖然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多話,但她很喜歡這種循序漸進地和白敬芸溝通的方式。
白敬芸抬起頭和應若葵四目相對,應若葵頑皮地對她眨了眨眼,一臉笑意地說:「妳猜我剛才說了什麼?」
白敬芸搖了搖頭,隨即又開口道:「不知道。」
「對,就是這樣,把話說出來。」應若葵笑得很樂,然後又眨了眨眼,「其實我什麼也沒說,就只是無聊眨眨眼而已。」
白敬芸被應若葵逗得笑了起來,那純淨無瑕的美麗笑容讓應若葵看得失神。驀地,應若葵有些難過。看著白敬芸這樣的女孩,她會想起自己正試圖找她爸爸白本源與哥哥白敬軒的「晦氣」,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好吧!我們來上課吧!」應若葵振作起精神,翻開英文課本第一冊第一課課,開始朗誦單字,並要求白敬芸跟著唸。
一時間,房裡揚起應若葵標準的發音與白敬芸聲若蚊蚋的重複聲。
※※※※
上完了兩小時的課,應若葵心情不錯地走出白敬芸的房間,四處張望的結果,發現這裡的房間還真不少。
唔,白本源的書房會在哪裡呢?應若葵神情稍顯嚴肅地瞄了瞄屋內的陳設。
才走到一間房門口,正要經過時卻被突然開啟的門嚇了一跳。平日她是不會這麼大驚小怪的,但因此刻作賊心虛,微微地僵了一下。
「咦?」白本源正好跨出書房,一瞧見眼前美麗的女娃兒,兩隻眼睛登時睜大,直勾勾望著應若葵,甚至還嚥了口唾沫。
「你好。」應若葵沒料到會遇上白本源,一時間顯得有些緊張。
「妳是?」白本源上下打量著應若葵,眼神流連在她弧度優美的小腿及高挺的酥胸上,心裡竄起一絲麻癢。
「我是敬芸的家教老師。」應若葵沒將自己嫌惡的目光表露出來,得體地回答。
「喔……」白本源拉長了聲音,伸出肥手道:「妳好,我是敬芸的爸爸。」
應若葵只好伸出手,當兩人一握上手,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指腹刻意地滑過她的手背,引起她一陣作嘔的戰慄。這頭色豬!她在心裡暗罵。
「妳還是大學生嗎?」白本源色迷迷地望著她。
「嗯……」應若葵有些心虛,她其實早已畢業兩年了。
「現在的大學生都像妳一樣這麼努力賺錢嗎?」白本源自以為幽默地咧開肥唇笑著。
應若葵陪著笑臉,實在無法將白敬芸那樣細緻的女孩與她的色鬼父親聯想在一起。再說難聽一點,若非祖上積德,像這樣的人憑什麼撐起「永源機構」!應若葵覺得自己幾乎要哼出不屑。
「我還要趕公車,所以……」她找了個理由準備走人。
「公車?」白本源沉吟了一會兒,「我待會兒也要出門,不如妳再稍坐片刻,我順道送妳下山吧。」
「不用這麼麻煩了,公車直達市區很方便,而且我和同學約了吃飯,時間上有點急。」應若葵隨口扯了個謊,自覺不高明,卻又不得不如此。想也知道白本源不安好心!
「這樣啊……」白本源暗嘆可惜,他暫時還走不開身,不過,來日方長。「好吧!路上小心點。」
「嗯。」應若葵笑了笑,強迫自己別表露出逃跑的模樣,鎮定地踏著步伐離去。
白本源望著應若葵窈窕的身段,摸了摸雙下巴,如豆般的小眼微瞇,深深地笑了……
※※※※
才踏出白家大門,應若葵重重地吐了口氣。
她覺得與白本源隨口說上幾句話都幾乎耗去她半條命。看見他那張嘴臉,她恨不得能一拳擊上去。
應若葵低垂著頭,飛快地跨下白家門前的台階,才走出尊爵山莊,便看見熟悉的福特車。四處張望了下,應若葵不動聲色地往站牌處走去。她知道他一定瞧見了她,也知道他會跟上來。
果然……
「嗨。」翟煒焄神清氣爽地自車內打了聲招呼。
應若葵緊張地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後才上車,劈頭便道:「對不起,我還沒有把竊聽器裝上去。」
「無妨。反正追查這麼久了,一切以安全為重。」翟煒焄挑了挑眉。
應若葵沉默地點了點頭,心情有些低落,她想起方才白本源那輕佻的舉動,忍不住皺起了眉。
「在想什麼?」翟煒焄瞥了她一眼,問道。
「沒什麼。」應若葵按了按太陽穴,突然問:「白本源的兒子,你調查過嗎?」
「白敬庭?」翟煒焄如數家珍地道:「白本源長子,現年二十八歲,『永源機構」總經理,行事作風果決,為人正直……」
「不,我是說另一個。」應若葵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話。
「白敬軒?」翟煒焄鄙夷地扯動嘴角,「白本源次子,二十三歲,K大四年級,仗著家裡有錢,開名牌跑車上學,風流成性,不學無術,幾乎可說是白本源的年輕版。」
應若葵咬緊下唇,每聽他說一句,她的心就揪緊一分。妹妹應曉涵是K大二年級,白敬軒經由社團認識妹妹後就死纏爛打地追求……想起妹妹的死,應若葵緊緊地環抱住自己。
「妳還好嗎?」翟煒焄看出她的不對勁。
「嗯。」應若葵隨口漫應,心裡的難受依然存在。
「要回去了嗎?也許我可以帶妳去喝一杯。」看著她的動作,他十分不放心。
沉吟了一會兒,她點頭。沮喪的心情讓她不想回家,也許喝一杯放鬆心情是個不錯的辦法。
翟煒焄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開車,沉默地感受著應若葵那無言的低潮……
※※※※
喧器的PUB裡,有著來此狂歡放縱的男女。
應若葵皺眉望著舞池裡搖擺的男女,更加無法放鬆心情。
「不喜歡?我以為妳會想下去狂野地舞上幾曲,拋開煩惱。」翟煒焄不為所動地望著舞池裡的男女。
「吵死了,我的頭更痛。」應若葵在他耳邊低吼。
「行,換個地方。」翟煒焄猜錯了她紓解壓力的方式,悻悻然地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我們要去哪?」她無心去注意他正牽著她的手,一味地望著街上閃爍的霓虹。
翟煒焄沒有回答,逕自牽著她走向隔鄰幾間的PUB。一樣是PUB,卻有不同的風味,剛走進的這間「遺世PUB」裡,沒有嘈雜的音樂,只有少少的幾張桌椅及一位面帶笑容的中年女人。
應若葵好奇地打量店內的擺設,略帶HeavyMetal的旋律充斥整間PUB,店裡並沒有多少客人,來此的多半以聊天喝酒為主,省略了跳舞狂歡。相對的,安靜許多。
翟煒焄點了應若葵不知名的酒,還點了雪碧。
應若葵好奇地看著他將兩種飲料混在一起,蓋上紙片,然後往桌上用力一敲,頓時杯中充滿氣泡,他隨即遞給她。
接過了酒,她喝了一口覺得還不錯,忍不住問:「這是什麼酒?滿好喝的。」
「龍舌蘭,加了雪碧比較不容易醉,但後勁一樣很強,別喝太多。」
「喔。」應若葵點點頭,轉眼已灌下一整杯。
「別喝多了。」他提醒。
不理會他的叮嚀,她替自己「混」了一杯,不再出聲,兩人就這樣無言地啜飲。
應若葵一杯接著一杯,不怕醉地猛灌著。
「欸,妳這樣會醉的。」翟煒焄看不過去,拉住她的手。
「別管我。」應若葵甩開他的手,又是一杯黃湯下肚。酒精漸漸在她體內發酵,她的臉頰開始漫起一片嫣紅。
「我帶妳來不是讓妳酗酒的,如果妳心情真的不好,不妨說出來。」他不喜歡她愁著心事的模樣。
「說出來有用嗎?」應若葵笑容十分飄忽,仰口又是一杯。「如果說出來有用,我一定拿著擴音器,到各個地方去說上一遍,不,要我說幾千遍、幾萬遍都可以,只要真的有用。」她的眼神漸漸渙散,說起話來搖頭晃腦,顯然已有八分醉意。
看著她的模樣樣,翟煒焄後悔了。他不該帶她來喝酒的,看似冷靜的她,一喝起酒來就像拚命三郎,更糟糕的是,平日心防堅固的她,一喝了酒似乎轉了性,變得話多。
「你知道嗎?我好恨、好恨白本源!但我更恨他的兒子白敬軒!」應若葵抖著手替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不穩地灑出了一些。
「妳不能再喝了!」翟煒焄搶過酒瓶。
「你不要管我!」應若葵眼眶倏地一紅,哽咽地道:「你不會懂的,那個白敬軒害死了我妹妹,如果不是他,曉涵也不會死,一定是他推曉涵的,曉涵那麼會游泳,不應該溺死的……」說著,她像個脆弱的孩子嚶嚶啜泣。
「別說了。」他終於有些明白她的目的,卻不忍見她如此。她的心情,他是懂得的。
「我……我一定會幫你裝好竊聽器的……」應若葵眼角掛著眼淚笑了,「可是你要答應我,要讓白敬軒坐牢!」
「只要他有罪,一定會坐牢的。」翟煒焄安撫她。
「他有罪!他一定有罪!」應若葵大喊著,引來女老闆的注視。
「別這樣,我送妳回去。」翟煒焄起身想扶她,卻被她推開。
「不要!我還要喝!」應若葵又去搶桌上的酒瓶。
「方若葵!不要胡鬧了!」翟煒焄用力扳過她的身子,大喝一聲。
「你在叫誰?」應若葵醉眼迷濛地笑睇著他,搖晃著手指道:「你叫錯了,我是應若葵,不是什麼方若葵……」她幾乎站不穩腳步,軟軟地癱向他。
「天!」翟煒焄翻了翻白眼,原來她還用了「假名」。嘖!
「放開我!」她明明站不穩,卻又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若葵,不管妳姓什麼,我現在都要把妳帶回家!」結了帳,翟煒焄攔腰打橫抱起她,不顧女老闆詫異的注視,逕自離去。
※※※※
「曉涵……」應若葵斷斷續續地呢喃著。
翟煒焄蹙眉望著床上的應若葵,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本可以翻看她的身分證明,將她送回家裡去,可是一想到她需要人照顧,他寧可將她帶回自己家中。況且,他不清楚她除了妹妹之外還有沒有家人,若她父母看見她喝醉,恐怕大事不妙。
與其如此,還是帶回他家比較保險。等她清醒些再送她回去也不遲。
望著她姣好白皙的面容此刻正佈滿不正常的酡紅,他去浴室擰了條濕毛巾,摺成長條狀覆在她額上。
「若葵?」他輕喚她的名,莫名地感覺到她堅強外表下的脆弱。
應若葵微睜開眼,看著翟煒焄,呆愣地問:「你是誰?」
「我是翟煒焄,忘了嗎?」他好脾氣地說。
「翟……煒……焄……」應若葵傻傻地重複一次,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起身抱住他,嘟囔著:「曉涵……曉涵是被殺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拍撫著她的背。
「是白敬軒殺的!」
「我知道。」有些心疼地,他溫柔地在她耳畔說著:「乖,若葵,現在躺下好好地睡一覺,等妳醒來就沒事了。」
「你騙人!」應若葵抬起臉,可憐兮兮地望進他眼裡,像個孩子似地說:「你說謊騙我的!」
「我不會騙妳的,相信我,好嗎?」他輕輕撥開她的髮,被她眼中的柔弱所懾,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你真的不會騙我?」她再度求證。
「真的。」他誠懇地點頭。
應若葵笑了,又重複道:「白敬軒殺了曉涵!」
「我知道。」他點頭。
「你一定一定要抓住他,替曉涵報仇!」她緊抓著他的手臂,明亮的眼眸渴望他的點頭。
「我會的。」他點頭。
她安心地微笑,滿足地膩進他懷裡,咕噥著:「你真好。」
翟煒焄有些僵硬地挺著自己的胸膛,不是沒有女人對他撒過嬌,但應若葵卻讓他的心隱隱掀起一種難言的悸動。他不是很確定那種感覺,卻不由自主地攬住她,柔柔地摩挲著她的背脊。
應若葵像隻被人愛撫的溫馴小貓,滿足地輕喟了聲,調整了舒服的姿勢,賴在他懷裡。
「先睡一覺,好嗎?」他想拉開她,卻發現她執意地圈住他的腰身。
「妳不躺下怎麼睡呢?」他放棄拉開她的動作,無奈地說著。
「你知道嗎?自從媽媽死了之後,我就和曉涵相依為命。曉涵很可愛的,她有一張蘋果臉,兩頰總是紅紅的,她微笑的時候,你會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更美的笑容了。」
應若葵賴在翟煒焄濕懷裡,陷入自己的回憶裡。她嘰嘰咕咕地說著,也不管他是否有仔細聆聽。
「曉涵很聰明,就是不愛念書,大學也是勉強考上的,幸好爸媽留下一些錢能夠供應她的學費,我也就不用太辛苦地賺錢。可是,只要是為了曉涵,再辛苦我都不怕。」
「若葵……」翟煒焄撫著她的髮絲,低低地喚了一聲,他不希望她一直說下去,他聽得出她的語氣雖然輕快,心卻已經傷痕累累。
「曉涵上了大學有很多追求者,那也是應該的,曉涵那麼可愛,人又活潑開朗,很多人喜歡她也是應該的。但為什麼……為什麼白敬軒要去招惹她?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白敬軒,曉涵一定還快快樂樂地活著……」應若葵開始哭了,她揪緊翟煒焄的衣襟,像個孩子般哭起來。
「若葵……」翟煒焄不知要如何安慰她,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懷裡這樣哭泣,他沒有厭惡,只有滿心的無措。
「我……我好想聽到曉涵再叫我一聲姊姊……」應若葵哽咽著。
「別再說了。睡覺好嗎?」翟煒焄想拉開她,卻無法掙脫她的擁抱。
「不要!」應若葵任性地說,生氣地抬起迷濛的美眸,瞪著翟煒焄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你怎麼可以不難過!曉涵死了,她死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你怎麼可以讓我連回憶都沒有!」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翟煒焄百口莫辯。
「有,你就是那個意思!」應若葵將他推開了些,孩子氣地抹著淚水,繼續說:「曉涵……曉涵不應該遭遇這樣的事情,她應該無憂無慮地活著、笑著,她還有美麗的人生等著她!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人世無常,也許……」
「人世無常?」應若葵甩了甩頭,「不,就算要死,該死的也是我!我沒有好好照顧曉涵,我不應該放她一個人在台灣,跑去美國進修,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怎麼可以只想到自己!」她開始發瘋地捶打自己。
「若葵!」翟煒焄想要攔下她自虐的舉動,不小心卻被她的拳頭擊中險部低哼了聲,「噢!」老天,他真是自找麻煩!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酒精在應若葵體內作崇,她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滿腦子只有對妹妹的愧疚。
「夠了!」翟煒焄大喝一聲,硬是扯住她的雙手,對著淚眼汪汪的應若葵吼道:「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帶妳去喝酒,讓妳有發酒瘋的機會!」
應若葵傻愣地望著他,淚水緩緩地滾落而下,小嘴一扁,放聲大哭道:「曉涵:曉涵再也回不來了!我……我對不起爸媽……我……我……我……」應若葵哭得聲嘶力竭,翟煒焄的大喝非但阻止不了她的啼哭,反而讓她心中的委屈加倍膨脹,哭得更是害。
「我的天!」翟煒焄氣得頭頂生煙。人說喝醉的女人有各種不同的風情,應若葵八成是最糟糕的那一種。
「曉涵……姊姊對不起妳……」應若葵哭著,整張臉漲得通紅。
看著應若葵,翟煒焄心有不忍。他怎能苛求一個痛失親人的女孩輕易淡忘這種傷痛?也許平日的應若葵將自己的哀傷隱藏得極深,只有在酒醉時才能放縱地抒發。
一想到她的壓抑,他隱隱泛起心疼的情緒。扯住她雙手的大掌用力一拉,將她拖往懷裡抱著,低哄著:「別哭了,曉涵會原諒妳的,這不是妳的錯。」
「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我該死……」應若葵緊緊抱住他,將心裡的傷痛盡數發洩。
「不要這樣,妳把眼睛都哭腫了。」他托起她的下顎,溫柔地替她抹去淚水。
「我對不起曉涵……」她囁嚅著望進他眼裡,兩片紅唇抖顫著。
「別只是想到曉涵。妳也有美好的人生,不要這樣作繭自縛。」他用指腹摩挲著她微濕的臉頰,感覺她的體溫十分燙人,那應該是酒精揮發的關係。
「我不配擁有美好的人生……我不配……」她對不起妹妹,這一生都該受罰!
「別說了。」不知為什麼,看著她脆弱的模樣,他的心一動,忍不住微微俯身。
「如果曉涵還活著……」沒察覺他的貼近,她兀自說著。
「她死了。」他的氣息已噴在她頰側。
「不……」聽到他殘酷地說出妹妹死了,她忍不住一聲悲鳴。
「若葵,別哭了……」他吻上她的唇,阻止她接下來的話。
當他的唇觸上她的,她的腦筋倏地一亂,一種溫暖的氣息包圍了她。她的心因為他的親暱而失了神……
當他的舌竄入她口中時,她徹底地遺忘了一切。
好舒服!應若葵心裡翻轉著這個念頭。他的吻讓她的心瞬間充實、飛揚起來,似乎一切的傷痛都不復存在。她恐懼地攬緊他,好怕這樣的感覺稍縱即逝。
翟煒焄失控了,他只是想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只是想讓她鎮定下來,孰料她甜美的味道讓他失去了自制力,只想汲取更多的溫柔……
應若葵熱情的回應挑起了他的情慾,他明知不該趁人之危,卻無法抑止自己對她的莫名渴望,她的哭泣、她的脆弱,一而再地在他腦海重演,他不想看到那樣無依的她。
激動地,他扯開她胸前的衣釦,先前想安慰她的動機,此時成了想被安慰的急切。
當她胸前的白皙展露在他眼前時,他狠狠地倒抽一口氣,望著她迷茫的雙眸,毫不猶豫地吮住她的雪白乳峰。
應若葵細細地抽了口氣,她不明白體內奔騰的火熱所為何來,是酒精在作祟嗎?她無法細思。
翟煒焄讚嘆著口中滑膩的觸感,一手揉捏著她的飽滿,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腰肢,聽到她輕喘嬌吟,他心中湧動的激情更甚,狂野地吮舔著她的蓓蕾,執意要她回應同等的熱情。
應若葵扯著他的髮,想拉開他深埋在她乳峰間的頭顱,卻又炫惑於他所造成的迷亂,游移間,只能捲緊他的髮絲,喘出一波又一波的呻吟。
此刻,她有一種需要與被需要的感覺。她渴求他給予更多,也希冀自己能回應更多。已經有好久,她都沒有這種被愛與愛人的衝動了……
兩人沉陷情慾之中,分不清是寂寞的渴求或是安慰的衝動,抑或是酒精在兩人體內掀起了不尋常的悸動。
在這樣迷離的氛圍下,他們遺忘了對彼此並不熟悉的陌生感,似乎藉由這樣親密的交會,兩顆心也交融在一塊,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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