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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打 -【嗆嗆女花娘(西京十三絕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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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27 00:41: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他勝利了!

  在遙遠北方的一場浴血戰役中,他最終獲得勝利了!

  勝利地帶著他的公主回到姆國,也將順利地讓他的公主登基,真正成為女王,而他自己,也順利地再度成為姆國第一騎士。

  更可能還是──國王。

  豔娘多麼希望不再想起那臨別的一夜,可是卻怎麼也辦不到。

  那是一個下著寒雨的夜,他闖進了豔芳閣,捉著她的手,強拉她回到她的房中。

  知道他們要走了,只是不知何時。

  知道他將身陷一場不知能否生還的戰鬥之中,但她卻無力阻止。

  那天,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喝得那樣醉。

  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與她歡愛時,不要求她卸妝。

  豔娘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必須宣洩心中的壓力,所以根本不在乎物件是誰……

  於是她也無所顧忌,瘋狂地嬌啼,甚至主動擺出各種姿勢媚惑他,任他毫無保留地在她的身軀留下印記,讓他在徹底釋放之時,低吼著叫她小淫娘……

  那天之後,豔芳閣依然笙歌不斷,豔娘也依舊周旋在客人與姑娘之間,一切似乎都與從前一樣。

  心中雖這麼想,但望著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的街道,她心中的某個角落,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淒清……

  搖了搖頭,豔娘努力地驅散這些記憶。就算沒有威斯,她依然是西京八大胡同裏最稱職、最耀眼的嬤嬤……

  「李大爺,您今兒個來晚了,柳枝兒早被人定走啦!」

  「哎呀,張大人,您老怎麼來啦?快,裏邊兒請、裏邊兒請……蘭兒,還不好生伺候著……」

  她像往常一樣綻開笑顏、忙裏忙外,忙得連額頭上的汗都沒工夫擦拭。

  就在她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下、喝口水時,一名陌生人領著四個金髮碧眼的男子,騎著馬來至豔芳閣前。

  為首的男子望著這棟花紅柳綠的建築躑躅半晌,又瞪著「豔芳閣」三個字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跳下馬來,有些不自在地走至豔娘身前。

  「敢問……豔娘姑娘在嗎?在下有事相告。」

  「喲,這位爺,您看您,找我就找我,那麼文謅謅的幹嘛呢?」望著一副書生模樣的男子,雖然怎麼也不覺得他像是來找樂子的,但豔娘還是笑容滿面地嗲聲應道。

  下一刻,她的心跳突然略略加速,因為這書生背後的四名金髮男子中,有兩個似乎頗眼熟……

  「妳……妳就是豔娘……姑娘……」看著眼前妝比城牆厚、俗辣至極的女子,書生更愣了。

  「什麼姑娘不姑娘的,叫我豔娘就行了!」雖然心中滿是狐疑,但豔娘依然嬌笑著揮了揮羅帕,召喚來一名丫鬟,「您先裏邊兒請吧,我忙完這一段再招呼您。茉兒,帶這幾位客人到清心茶間,可不許怠慢了!」

  「知道了,嬤嬤。幾位爺,請這邊來……」

  在丫鬟的招呼聲中,豔娘悄悄地回身望向那五個人的背影,心,不知為何愈跳愈快、愈跳愈快。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異國人專程來找她,而那些人又與威斯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豔娘啊!妳怎麼啦?我喚了妳五聲妳都沒應!怎麼,才幾天沒見就忘了我啊?」

  「哎,您說什麼呢!就算化成灰,我都能認出您來,我的王大戶……」連忙收起心中的異樣,豔娘再度綻開職業性的微笑,招呼起來。

  終於,一個時辰之後,客人比較少了,豔娘總算能暫時喘口氣,將招呼的工作托給一個心腹,移步走向清心茶間。

  「不好意思,怠慢了。」

  一進門,豔娘就見到那五個人嘰哩咕嚕的用異國語言交談著,而在看見她進來後,他們立刻全體站起,一臉的恭敬。

  「坐下、坐下,你們的陣仗也太嚇人了,我哪擔待得起呢?」豔娘揮了揮羅帕,一屁股坐在椅上,輕啜一口茶水後,緩緩地抬起眼,「不知各位找我有何貴幹?」

  「豔娘姑娘您好,我是姆國莎莉公主的家庭教師兼翻譯。」為首的書生聽到豔娘的話後,立即微笑說道,然後由懷中拿出一張精美的請帖遞上前,「今天之所以沒有事先知會便突然造訪,全是因為時間緊迫,請您見諒。」

  姆國?莎莉公主?

  果然是打那兒過來的……

  「你們讀書人就是這樣,永遠都學不會什麼叫爽快俐落……」聽著書生講了半天也沒講到究竟來幹什麼,豔娘無奈地喃喃自語,然後接過那張請帖,望著裏面那些古怪的文字,她眉頭微皺,心底沒來由地刺痛了一下。

  這該不會是……

  「莎莉公主即將登基,因此命我等來西京請您前去觀禮。」知道豔娘不懂姆國文字,書生耐心地解釋道。

  登基……

  只是這樣嗎?

  除此之外,真的再沒有其他的事了?

  是否在登基後,還順便請她觀賞王室婚禮?

  「哎呀!我一介小小的花娘,怎麼好到那種莊重的場合去啊,您就告訴公主,說我領了她的好意,也祝他……他們幸福……」說到這裏,豔娘雖心痛如絞,但她還是勉強地笑著,然後按著扶手,艱難地撐起有些僵硬的身軀,「你們大老遠地來,我也不是那麼不知禮數的人,我馬上教人準備賀禮,您幾位在哪家客棧歇腳?我一會兒就讓人給您送去!」

  「豔娘姑娘!」聽到豔娘的拒絕,書生愣了愣,有些著急地站起身,「能否請您再考慮、考慮?公主與全姆國上下都期盼著您的到來啊!」

  「我心領了。」豔娘呵呵地笑了兩聲,指著遠處的湧動人潮,「您看看門外這熱鬧勁兒,就算我想去,也走不開啊!」

  「豔娘姑娘……」

  「您也甭勸我了,」豔娘頭也不回地揮揮羅帕,向門外走去,「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更明白什麼地方才是我該待的地兒!」

  是啊,她是誰?

  一個青樓的嬤嬤罷了!

  就算她已幾近是八大胡同所有青樓的幕後掌門,但叫她這樣身分的人到姆國去「觀禮」,不是給全姆國人看笑話,以為他們西京沒個體面人嗎?

  原本默不作聲的四個騎士,雖聽不懂書生與豔娘的對話,卻能看明白豔娘不願前去姆國的意思,因此立刻將書生拉至一旁,低聲快速地交談。

  就見書生的眼眸愈瞪愈大,最後嚴肅地點了點頭,匆匆追至豔娘的身旁。

  「豔娘姑娘請留步!」

  「還有事嗎?」豔娘輕歎一口氣,「就算他們幾個人不懂,您也該明白,由我代表西京城去觀禮,是多麼不合宜的事吧!」

  他們到底怎麼回事啊?幹嘛這樣死心眼的非要她去觀禮,難道是為了報她當初硬要公主「接客」的仇?

  「姆國第一騎士威斯公爵,私底下給您帶了句話!」

  「給我……帶話?」聽了書生的話,豔娘驀地愣住了。

  威斯……托人給她帶話?

  「是的。」書生點了點頭,低聲在豔娘耳畔說道,「他說……他想見您,想見西京城最尊貴、最特殊、最美的女子豔娘您……」

  老實說,任誰見了豔娘現在的模樣及談吐,都不會以「尊貴」、「特殊」、「美」等字眼來形容她。

  但在姆國四大騎士簡單的將豔娘曾做過的事,以及威斯託付給他們的話告訴他後,書生徹底明白了。

  他終於瞭解,為什麼莎莉公主遲遲不肯登基,堅持要等這位女子到來。

  因為這名看來俗辣、市儈的女子,竟是搭救第一騎士與公主、讓他們得以完成複國大業的大功臣!

  姆國的國情一向是有恩必報,也難怪會派四大騎士特地前來邀請她了。

  「威斯公爵還說,如果您真的不去,這四位騎士綁也會將您綁去!」說到這裏,書生指著身後的四個金髮男子笑了,而那四個騎士也綻開笑容。

  「你……你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豔娘傻眼了。

  「所以請豔娘姑娘稍作準備,我們就在這裏等您。」說完這句話後,書生好整以暇地坐回位子上開始品茶,「只要您一日不出現,公主、威斯公爵與全姆國人民便會等您一日,直到您出現為止。此外,這幾日您閣中的損失,姆國一定會加倍償還您!」

  這根本是威脅兼利誘嘛!

  瞪著眼前這幾個笑得開懷不已的男人,豔娘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會說出這種話,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篤定她一定會去,也必須要去!

  而她更不敢相信的是,威斯竟然會說出那種話,什麼「尊貴」、「特殊」、「美」的讚美字眼……

  他是在諷刺她?還是他的眼睛有問題?

  他的公主那樣漂亮、那樣溫柔、那樣可人,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哪像她,一卸了妝就像個不會說話的傻子,還要有事沒事的被他譏為小淫娘……

  好,要讓全姆國人看她的笑話是不是?

  既然這樣,她也豁出去了!

  她一定會好好發揮,讓姆國人看看他們西京城八大胡同第一嬤嬤的風采!

  「喂,你!」主意打定後,豔娘對書生笑了笑,「既然你們都說了要加倍賠我,那姑奶奶我也樂得輕鬆幾天。傻愣在那裏幹什麼?去去去,給我都準備去,姑奶奶我明兒個就走!」

  *** * *** * *** * ***

  該死的,她怎麼那麼沒腦子啊?

  也不多準備幾件名貴的衣裳跟禮物,一時頭腦發熱就來了!

  望著各國使者帶來的賀禮一箱箱由車上卸下,豔娘真覺得有些比不過了。

  雖說到姆國之後,她的住所及所受待遇都是最尊貴的,還有專人天天帶她四處遊玩,但輸人不輸陣啊!

  到時各國使者送上賀禮,她那身不怎麼樣的行頭跟禮物,擺明瞭要讓人把她最愛的西京城看低啊!

  看著自己帶來的幾件衣裳及一小箱賀禮,豔娘真是恨透了自己的愚蠢。

  離莎莉的登基大典只剩三天,看樣子,她只能使出撒手?了!

  偷偷地找了一個偏僻之處,豔娘由懷中取出某種長條物,點燃導火線之後,看著它筆直飛向天際,化作一道七彩光芒……

  但放出信號之後,足足等了兩天,豔娘都沒有等到任何人。

  傻傻地坐在花園的石頭上,她由正午待到黃昏,口中除了歎氣之外,還是歎氣。事到如今,看來她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硬著頭皮送上那些庸俗的賀禮了……

  「是豔子吧!」

  就在她萬念俱灰,拍拍裙上的塵土站起來時,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穆姊姊!」豔娘又驚又喜地回過身去,「怎麼會是妳來了?這姆國有古墓可盜嗎?還有,妳怎麼知道是我?」

  「我走了大半個天下,會化這種令我在幾百裏外就驚著了的大濃妝,除了妳之外還找不出第二人。」就見一個容貌清麗、身材高挑,穿著黑衣黑褲,臉色蒼白疲憊的女子走到豔娘身前,「至於工作上的事,講了妳也不懂,我懶得提。快說吧,是什麼緊急的情況?」

  「這……」豔娘未語臉先紅。

  她怎麼好意思對這個長年蹲在古墓裏的姊姊,說自己是因為想要一樣稱頭的賀禮,才會發出無雙門的「求救無門」信號……

  畢竟其他姊妹們發出這個信號的時候,都是真的很緊急、很嚴肅啊!

  「給妳。」望著豔娘只有在面對姊妹淘時才會出現的忸怩神態,穆飛煙也不多說什麼,就像變法術似的,由身後拿出一個破舊的木盒。

  「這……」望著那個木盒子,豔娘的眼眸整個瞪大了,她迅速地接過來抱在懷中,像個小姑娘似的笑了起來,「我最愛妳了,穆姊姊!我都還沒說話,妳就知道我要什麼!」

  豔娘當然樂不可抑。

  因為凡是在穆飛煙手中出現的,就算只是塊破布,也絕對是由某個古墓中挖出來的古中之古、稀世罕見的寶物,更別提這個盒子有這麼大!

  「等妳開口說話,我的腦子一定會錯亂。」穆飛煙睨了豔娘一眼,神情雖淡漠,眼光卻極為溫柔,「妳那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別人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別這樣嘛……」豔娘像小貓撒嬌似的倚著穆飛煙,「妳偶爾也要跟人說說話啊,老窩在那陰森森的墳墓裏,多無聊啊!」

  「行了、行了。」輕輕抱了下豔娘,穆飛煙又拿出一個油布包,「我用不知哪來的布給姊妹們都做了衣裳,這件是妳的。」

  豔娘當然知道所謂「不知哪來的布」,絕不會是普普通通的東西,她將小木盒放在地上,急急地解開油布包,望著裏頭那件衣裳,眼睛都直了,「我的天!這……這……」

  「有人來了!」穆飛煙突然低語,身子一閃就沒了蹤影。

  「妳怎麼就走了啊!」望著前方,豔娘低聲喊道,「我還想──」

  「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一遇著外人就難受,有空見。」

  「什麼有空見……」望著早已無人的樹林,豔娘惆悵地喃喃自語,「下回再見,誰知道是不是妳在挖我墳墓的時候……」

  這話倒是真的。因為穆飛煙是她們姊妹之中最少出現的人,她大半時候若非在某個不知名的古墓裏,就是在通往某個不知名古墓的道上。

  這一別,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面了……

  「妳在跟誰說話?」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讓豔娘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怎麼會是他?

  來到這裏快半個月了,她一直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根本沒機會和他說話,而他似乎也沒打算見她,只是日日跟在公主身旁……

  那他今天來,又是想做什麼?

  「妳在跟誰說話?」望著豔娘一臉濃妝、無動於衷的神情,威斯又問了一次。

  「我能跟誰說話啊?一來我聽不懂別人說什麼,二來別人也聽不懂我說什麼,你說,我能跟誰說話?」她嬌滴滴的笑了起來,一屁股坐到石塊上,「尊貴的姆國第一騎士,威斯閣下?」

  「禁衛軍說見到一個黑影闖入。」望著豔娘仿若無事般的眼眸,威斯不禁瞇起了眼。

  剛才,他明明看到她的眼眸裏有著惆悵與感傷,一想到她這神情是為別人而起,他的心中就有微微的怒意!

  才多久,她就忘了他嗎?

  不,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豔娘會這麼快就忘了他,忘了她曾經毫無保留的、將一切都告知與交付的他……

  「我沒見著。」豔娘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回答──雖然再見到他,她連呼吸都幾乎忘了。「那是你們禁衛軍的事,與我無關。」

  「那我就讓禁衛軍去查。」又望了豔娘一眼,威斯丟下這句話,便立即回過身去。

  這樣就要走了?他之所以跟她說話,只是因為公主的安全嗎?

  是啊……原本就該是這樣的……

  身為姆國第一騎士,效忠的自然是姆國公主,像她這樣的人,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可有可無。

  「妳不喜歡這裏?」

  就在豔娘以為威斯離去時,卻又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我幹嘛要喜歡?這裏又不是我的豔芳閣。」眼淚都快溢出眼眶了,但豔娘依然倔強地說著,「更何況我既不是姆國人,在這裏也沒半個熟人,無聊死了!」

  「妳不想待在這裏?」威斯又問。

  「鬼才想!」豔娘故意頂著大濃妝回身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西京才是我的家,要不是不想跟銀子過不去,你姑奶奶才不來呢!」

  「是嗎?」威斯沉吟了一會兒,再度邁開步子,「我知道了。」

  知道了?

  他能知道什麼?

  望著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豔娘知道,他這一走,直到莎莉的登基典禮之前,他都不會再出現了……

  直到此刻,豔娘才開始痛恨自己。

  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就跟個沒腦子的傻瓜一樣!

  在這個言語不通、風俗民情完全不同的國度,她待著有什麼意思?

  尤其在見到威斯冷漠的神情之後,她真的無法再多待一刻了!

  可笑啊……她真的是個傻子,竟為了再看他一眼,這樣千里迢迢、風塵僕僕地趕來,還為了不讓他丟人,向穆姊姊要來那麼珍貴的禮物……

  望著手中的木盒子,豔娘的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因為這是穆飛煙的一片心意,雖然她什麼也沒有說,可豔娘明白,同為無雙門人,只要姊妹們有難,沒有人會不勉力相助,就算是像她這樣任性、這樣胡鬧的要求……

  就當是報答穆姊姊的一片心意吧,她會留下。

  但只要登基大典一結束,她連一刻都不會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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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27 00:42: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就如同當初立下的誓言,豔娘穿上穆飛煙送的衣裳,在同行者的驚歎眼神中,將姆國百年前失竊的皇冠送給淚眼模糊的莎莉公主,之後連一刻都沒有多待就走了。

  她回到了西京城,回到了豔芳閣,繼續當她的嬤嬤,日日歡聲笑語,一如從前……

  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威斯不會再來了,永遠不會再來了!

  儘管難受,但她也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果。畢竟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永遠忘了他,過自己的日子……

  誰知道事與願違,威斯不但又來了,還有事沒事就來!

  要來也就算了,他還毫不介意地包下整間豔芳閣,留下一群騎士們在樓裏聽小曲兒,然後拉著她……出門。

  出門幹什麼?

  出門給他的公主買小禮物、買小首飾、買小玩意、買……

  「你們怎麼還不結婚啊?」每回威斯來,豔娘總是百無聊賴地問著,「讓我準備了半天的大禮送不出去。」

  而威斯也總是望著她那臉大濃妝,聳聳肩膀,什麼也不說地繼續這禮物之旅……

  「有完沒完啊?!有這麼整人的嗎?」

  數不清有多少次,豔娘捶著枕頭咒?、痛哭,可下一回威斯來時,她還是會「勉為其難」地陪著他出門買禮物……

  這樣的日子既苦又樂,儘管心中萬分矛盾,豔娘卻不由自主地翹首期盼他再次到來。

  但是,他已經好久好久沒來了,久得她都快要記不住,上一回他出現是什麼時候……

  也許真的結束了吧!

  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春雷陣陣,豔娘這麼告訴自己。

  也好,至少她不用再癡癡等待,作那些根本不會實現的美夢……

  淚眼模糊中,豔娘昏昏沉沉地睡去。

  可到了半夜,不知為何,她突然由夢中驚醒,發現有人從窗外飛入,站在她的床前!

  「誰?!」豔娘害怕地抓緊棉被。

  「我。」黑暗中,威斯的聲音傳來。

  「你……你怎麼了?」豔娘點亮燈,望著他疲憊的模樣,微微顫抖地問。

  怎麼回事?他怎會帶著一身的塵土與疲憊,在夜半時分來到她的床前?

  「有人在追我,我想找個地方躲躲。」借著月光,威斯凝望豔娘未上妝的面容,淡淡地說道。

  什麼?有人追他?

  一定是那些不死心的敵人!

  豔娘來不及細想,急急忙忙地拉起威斯的手往竹林跑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絕對沒有人會找著你!」

  她有把握,可以好好地藏住他,不讓任何人發現。

  因為那裏是她小時候的秘密藏身地,只要心情不好、覺得難受時,她總會躲到那裏,而她的姊妹們也總會適時出現,將她安全地帶走……

  那是一個除了她和姊妹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的安全所在。

  兩人由竹林小路向外跑,不知過了多久以後,豔娘終於停下腳步,威斯望著眼前的那口井眨了眨眼。

  「這是……」

  「你抱著我跳下去就是了!」豔娘焦急地說道,「再晚,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好。」威斯二話不說,抱著她跳入井中,這才發現原來是口枯井,而且只容一人站立。

  「這……」萬萬沒想到這口井居然小到連她都無法站立,只能由威斯抱著坐在井底,豔娘臉一紅、心一痛,難受地垂下了頭,「我小時候……感覺它很大的……沒想到……」

  老天,她又做傻事了!

  傻到居然忘了這是她小時候的藏身地,傻到居然忘了自己有多久沒到這地方來,傻到居然忘了這裏有多麼小……

  「沒關係,我送妳上去。」望著豔娘自責的模樣,威斯安慰道,「我一個人待著,等追我的人過去就行了。」

  「是我的錯,」聽見威斯體貼的話語,豔娘眼中噙著淚水,緩緩地搖了搖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留下來陪你……」

  夜這麼深,又有追兵,如果可以,就讓她陪在威斯身旁,直到天明、直到安全……

  「嗯。」這是威斯的回答。

  井裏,是那樣的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井外,有著風聲、人聲,與馬蹄聲……

  倚在威斯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的氣息,雖然彼此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但豔娘卻覺得好滿足、好滿足……

  不管了!說她貪心也好、說她眷戀也罷,就讓她最後一次,真正感覺他的存在吧……

  今夜過後,她會將這個男人的一切埋藏在心底最深處,伴著她直到老死,與塵土一起湮滅……

  兩人究竟依偎了多久,豔娘並不清楚,她只知道,當她覺得威斯的呼吸有些不對勁時,她的雙乳,也在同時間被人握住!

  而那雙大掌還不斷地揉弄著,擠壓著她微微腫痛的渾圓……

  怎麼可能?!

  豔娘周身都熱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小臉更是紅得像顆蘋果,渾身顫抖不已。

  「為什麼不出聲?」威斯低聲問道,一手輕揉著豔娘的豐盈,另一手則靈巧地鑽進她的褻衣內,握住另一個渾圓,極盡挑逗地拈弄那敏感的乳尖。

  被威斯挑弄得全身發軟,豔娘只能不斷地搖頭、嬌喘連連……

  老天,他究竟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的乳尖被他弄得好酥、好麻,她的身子被他弄得全無力氣,而她的呼吸根本無法平穩,更必須費好大的力氣,才能不讓呻吟由口中流泄出去……

  「為什麼不出聲?」見豔娘極力克制著嬌喘,無論他如何逗弄都不肯開口說一句話,威斯繼續問道,還用手指輕彈她已然挺立的乳尖。

  「呃……」豔娘緊咬住下唇,盡力不去想威斯帶給她的刺激感,汗滴由鼻尖一顆顆冒出,她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顫抖地說道:「你……不要……」

  「不要什麼?」輕咬著豔娘的耳垂,威斯雙手齊下,不斷擰弄著她敏感至極的紅櫻桃,直到聽見她嬌媚的低泣聲,仍不肯停止。

  「我……」用手拉住威斯的手,豔娘不想再讓他碰觸自己。

  他忘了嗎?外頭還有人在追殺他啊,萬一有人聽到她發出的聲音,他的生命就危在旦夕了!

  他為什麼不明白呢……

  「不想讓我碰妳了?」豔娘的抗拒讓威斯有些不悅,「我偏要碰!」

  他握住豔娘的雙手,強硬地讓她的手指碰著她的乳尖,一次又一次地拂弄那敏感之處,逼迫她感受著因此而產生的熱火在四肢百骸中流竄……

  「嗚……」這種羞人的方式,這種曖昧的碰觸,在在都讓豔娘難受極了,但她依然無聲低泣著,怎麼也不願讓那些可以使她稍微舒緩的聲音,由她的口中宣洩出來。

  只是,一想及威斯竟讓她這樣玩弄著自己,一想及威斯將這些全看進眼裏,她的下身,居然不由自主地泌出了汩汩愛液……

  「濕了嗎?」察覺豔娘渾身顫抖、拚命想夾緊雙腿,威斯在她耳畔輕輕地問道,「被妳自己玩濕了?」

  豔娘羞得無地自容,不敢相信威斯竟會說出這麼邪肆的話。

  以往,她從不知威斯與她歡愛時究竟說了些什麼,而今,他說著她能聽懂的話,還是這樣羞人的話,但她卻一個字都不敢回應,這種情況,讓她幾乎要崩潰了!

  「我會讓妳更濕的。」望著豔娘羞赧無助的神情,威斯的眼眸深邃如海。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自己的堅挺隔著衣裳緊緊抵住她的花口,然後輕輕挺腰,讓她感覺到他的存在。

  「唔……」發覺威斯曖昧的舉動,豔娘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裏不斷地呻吟。

  但就如同他所說的,她褻褲上的濕意,真的愈來愈明顯了……

  眼見豔娘不僅不說話,還不斷閃躲他的眼神,威斯低笑一聲,索性將她轉成面向他坐著、背抵著井壁的姿勢,然後用力撕開她的褻褲,一口含住她的乳尖,用力地吸吮、啃囓起來。

  「你……啊……」乳尖上又痛又難耐的刺激感,終於讓豔娘無法控制地嬌啼出聲。

  「還不夠!」聽著她甜美誘人的輕吟,威斯仍不滿足地將大掌伸向她的花口,「再大聲些!」

  「不……不可以……」豔娘咬住下唇,眼中噙著淚,拚命地搖頭,怎麼也不肯讓自己再犯下錯誤。

  因為再有個萬一,只怕他就……

  「只要是我,何時何地都可以!」威斯一把擰住她的花珠,用手指來回地摩挲、拈弄,看著她的額頭蒙上薄汗,眼眸徹底迷離。

  「啊啊……」因他這番舉動而產生的驚天戰慄感,讓豔娘再也忍不住地弓身媚啼。

  她真的受不住了!

  她不是不想要他,但是不能在這時候啊!

  為什麼他不懂……

  「要不要我給妳?」望著豔娘已然動情的撩人模樣,威斯悄悄釋放出緊繃到近乎疼痛的堅挺,大手再度回到那誘人的花瓣中,盡其所能地挑撥她最敏感的部位,感受到她的蜜汁瞬間濕透了他的手掌。

  「不……要……」豔娘死命地搖著頭,淚水紛紛灑落至他的胸膛上。

  「都這麼濕了還不要?」用食指輕刺早已濕淋淋的花口,威斯低聲說道,「妳什麼時候學會了說謊?」

  「我沒……啊!」豔娘痛苦地開口,突然尖叫一聲,因為威斯竟趁她說話之時,將食指整個刺入了花徑中!「不要……啊……威斯……」

  「為什麼不要我?」威斯任手指流連在宛如絲絨般滑膩的花徑中,不斷地按壓、摩擦她的內壁,「若真的不要我,為什麼又將我的手指吸得這樣緊?」

  「因為……」被他逗弄得疼痛又歡愉,豔娘再也管不住自己,任心中的話語流泄而出,「你若……要了我……我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我不在乎。」明白她真正的顧忌後,威斯又驚又喜地溫柔說道,然後緩緩地撤出手指,「我喜歡聽妳因為我而發出的銷魂嬌啼……」

  「我在乎……」豔娘將頭埋在他的懷中,不斷地抽泣著,「我不能……讓你……被人……發現……」

  「為什麼?」威斯問著。

  「因為……我不要你受傷害……我不要……你死……」緊緊摟住威斯的頸項,豔娘抬起頭,望著那雙美麗的碧眸,哭得肝腸寸斷。

  是啊!就算他不能愛她,就算他與她之間有那麼大的差距,可她永遠不希望自己沒能保護好他,使得他受到傷害啊!

  「有妳在,我怎麼會受到傷害?」望著豔娘款款深情的眼眸,威斯的心中盈滿感動。

  原來她並非不想要他,而是將他擺在第一位,生怕他受到傷害啊!

  這世上,竟有這般傻又這般可人的女子!

  再不考慮地掀開豔娘的裙子,將堅挺抵住盈滿蜜汁的花口,威斯的手指又一次在花瓣中來回滑動、挑拈。

  「你……」感覺到兩人之間曖昧的接觸,豔娘的心中突然浮起一種想法。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威斯好像是故意要讓她失控的!

  因為他不僅將她挑弄得嬌喘吁吁,還在每回她以為自己將要被他貫穿時,翩然撤退,繼續梭遊在花縫之間,挑逗她早已動情腫大、敏感至極的花珠。

  「小傻瓜……」望著豔娘雙頰嫣紅、嬌軀弓起,卻怎麼也不肯讓情欲自口中抒發,威斯又一次地說道,「叫出聲來!」

  「我不……」豔娘依然搖著頭。

  「我要妳叫出聲!」凝視著豔娘的眸子,威斯停下所有的動作,緩緩地說道,「無論到時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妳,也會讓妳保護我。」

  「你……」凝望著那雙盈滿溫柔與堅毅的眼眸,豔娘的心徹底沉淪了。

  「什麼事?」威斯輕聲問道。

  「愛我……」柔唇輕輕點上他的唇瓣,豔娘不再壓抑自己的感覺,「愛我……好嗎……」

  是的,她要威斯愛她,儘管是在這樣不合適的時間、這樣不合適的地點。

  她不再害怕,因為有了他的這個承諾,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願意與他共同面對。

  「好。」威斯輕輕一笑,雙手握住她的纖腰,再不猶豫地佔有了她!

  「啊呀……」當堅挺的男性貫穿她久未歡愛的花徑時,豔娘再也按捺不住地放聲嬌啼。

  他怎會那樣的火熱、那樣的緊繃?

  與他合為一體的感覺,為何那樣的美妙與充實?

  「上帝,妳還是那樣小、那樣緊……」將自己埋在豔娘的體內,感受著被那絲絨甬道緊緊包裹的暢快感,威斯低啞著嗓子道,「讓人無法不瘋狂!」

  「不要……說……」他邪肆的話語讓豔娘羞怯不已,可下一瞬間,她就因威斯迅疾地抽出與刺入,再度啼呼了起來,「啊啊……」

  「我偏說!」威斯低吼著,將自己一回又一回地挺進她體內,「而且還一定要妳聽!」

  「我不聽……不聽……」下腹升起令人期待的壓力,豔娘聽著井中回蕩男女交合的曖昧聲響,以及自己淫浪的媚啼聲,徹底羞紅了臉,「嗯啊……」

  「不聽?那為什麼叫得那麼浪,還讓我進去得那麼深?」故意將挺進的節奏放慢,威斯硬是不讓豔娘得到她想要的,「說,喜不喜歡我這樣要妳、欺負妳?」

  「唔……呃……」威斯的刻意折磨,讓豔娘陷入一種神志混沌的狀態中,只能渾身緊繃、痛苦至極地嚶嚀。

  「這麼小的身子居然容得下我?」額頭輕觸著她的額頭,威斯的話一句比一句野浪,「妳這個小淫娘!」

  「嗚……威斯……」想得又得不到的空虛折磨著她的身心,豔娘不由自主地扭動腰肢,希望他完全充滿自己的花徑。

  「告訴我,妳心裏在想什麼?」知道豔娘已經完全陷入他編織的情網中,威斯埋在她體內不動,手指再一次撩撥她因動情而顫抖的花珠,「我這樣弄妳,妳是什麼感覺?」

  體內的緊繃感令豔娘徹底崩潰了,她再也忍不住地向他嬌啼著,「我好想要……」

  「想要什麼?」感覺她的花徑收縮頻率愈來愈快,威斯的手指撩撥得更加邪肆。

  「想要你……啊啊……」拋去所有的矜持,豔娘又哭又喊,「想要你的全部……」

  「我的全部?」威斯決定不再折磨她了,他將豔娘的身子用力一壓,讓自己完全刺入她的體內,直抵花心,「妳這貪心的小淫娘……」

  「啊呀……」當威斯的分身全都埋入她的花徑時,豔娘的眼眸瞪得好大,好大,「你……你……」

  老天……這就是他的全部嗎?這麼的巨大、這麼的火熱……

  「這就是全部的我。」望著豔娘顫抖的紅唇與驚異的眼神,威斯又一次將她舉高、放下,讓自己的所有撞擊著她的花心,「還想要嗎?」

  「我……要……」

  是的,她要,要全部的他,縱使他是這樣的碩大,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老天,妳這身子……」感覺著豔娘毫不保留地接受了他的碩大,還發出那樣誘人的嬌啼聲,威斯只能一次次地用力撞擊她體內最敏感的部位,「濕透了、小透了、銷魂透了……」

  「不要說了……啊啊……」這樣的威斯,豔娘從未領略過。

  他幾乎失控了!

  但他的失控,卻將她帶至一種滿足、野浪又刺激的甜蜜之中……

  「威斯……啊啊……」

  當那最終的釋放在體內爆開時,豔娘的身子瘋狂地戰慄,口中除了嬌啼之外,還是嬌啼!

  老天……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多久?

  而他帶給她的高潮,又怎會這樣的綿長,彷佛永無止境……

  聽著連自己都要臉紅的媚啼聲,豔娘任由威斯發了狂似地佔有著她,領略著那股強大的歡愉,像海嘯一般席捲全身……

  「我偏說!」知道豔娘已達到高潮,但威斯依然不放過她,他稍稍放緩了速度,在她的啼聲緩緩降低時,又展開了第二波攻勢,「又緊又滑膩,就我一個人的,對不對?」

  「對……啊……」才剛消逝的快感,在他又一次的進逼中再度凝聚,她的口唇不住地顫抖,雙乳隨著身子的瘋狂起伏,晃出了魅惑又淫蕩的乳波,「就你一個人的……」

  「愛我嗎?」感覺豔娘即將再登上歡愛之巔,威斯也不束縛自己了。

  他讓自己與豔娘在火熱的摩擦之中,一起攀越了那座高山,在她高聲啼叫著「愛他」之時,徹底釋放了自己。

  「啊啊……愛……好愛你……」感覺到威斯射出的熱流直抵花心,豔娘在無邊無境的高潮之中,嘶聲吶喊出內心最深的愛意。

  「妳本來就該愛我,我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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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27 00:42: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哪來的追兵?

  又是誰在追他?

  至今,豔娘仍不知曉。

  她只知道,在那次毫無保留的激烈歡愛之後,她昏了過去,然後在翌日醒來時,發現自己全身酸痛地躺在溫暖的被褥中。

  只是……身旁沒有威斯。

  豔娘知道那絕不是夢,因為夢不會那樣的真實,真實到她的身子還留有高潮過後的痕跡,真實到她小小的繡花鞋上沾滿了井中的泥土……

  他應該是安全了,否則她不會安全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所以她不想再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因為她明白,再想下去,只會讓她的生活完全變調,讓她在寂寞與淚水中度過一生……

  所以她努力讓自己學會什麼叫遺忘,學會什麼叫釋懷,在那股偶爾強烈到讓她幾乎不能呼吸的相思之苦襲上心頭時,走上街去,儘量不再想起那些早該遺忘的一切。

  這天,當豔娘又裝扮成公子哥兒,像個遊魂似的低著頭,在她與威斯第一次見面的娘娘廟口遊蕩時,一個陌生人突然竄了出來!

  她的尖叫聲還沒出口,那人便用布堵著她的嘴巴,再蒙住她的雙眼,硬將她扛到馬車上……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豔娘明白,此時此刻,再多的掙扎與哭喊都無濟於事,所以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馬車上,任由綁架者將她帶往未知的目的地。

  要錢?還是要命?

  在馬車行進之際,這些問題不斷地在豔娘腦中盤旋,但她沒有答案。

  馬車,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豔娘的腿都有些酸麻了,才緩緩地停下。

  馬車停穩後,豔娘又被人扛了起來,在一段不短不長的路後,她終於被丟在一張軟軟的毛氈上。

  雖然看不見也說不出,但聽著關門聲,豔娘知道,扛她的人出去了,可緊接著又有一陣雜遝的腳步聲,既而,她的眼前重現光明。

  豔娘警戒地望著四周,就見幾個姑娘將她團團圍住,打量了老半天後,才在某人的喲喝下動作起來。

  「別再磨蹭,主人就快回來了!」

  這一聲令下,有的人去端水,有的人拿衣服,有的人……一個個忙得像什麼似的。

  怎麼回事?豔娘還是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易容過的臉被洗淨了,身上穿的男裝也被脫掉了,整個人被塞進了飄滿花瓣、充滿香氣的浴桶裏。

  沒有任何衣物蔽體的豔娘,就只能用雙手圍著胸,望著眼前忙碌不已的女子們,動作迅速地料理著她。

  「請問……」終於忍不住了,她輕啟紅唇,「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姑娘,妳可別開這種玩笑,」就見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站在浴桶旁,手中抱著一堆名貴衣裳,就等著豔娘沐浴完要幫她換上,「跟了那麼多天還弄錯人的話,我們分明就是找死!」

  「我是豔娘。」被她們由浴桶里拉起來時,豔娘再一次確認。

  「我們當然知道妳是豔娘!」女子好奇地打量著豔娘姣好的身材及臉蛋,「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名動西京的豔娘竟然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難怪主人這麼大手筆了。」

  「請轉告你們家主人,我不是小姑娘了……」想起了威斯,豔娘輕輕低下頭去,眼眸有些發熱,「所以不用為我費心,這世上比我好的姑娘多了去了,如果他找不到合適的姑娘,我可以──」

  「妳當然不會是小姑娘!」女子曖昧地笑了起來,「可惜我家主人只鍾情于妳,所以就算妳旗下有再多姑娘,他也不屑一顧。」

  「我是個嬤嬤。」輕歎一口氣,豔娘繼續說道。

  她不太明白這女子口中的主人是誰,又為什麼非要鍾情於她,但這樣做有什麼意思?難不成他以為將她綁了來,放在這棟大宅子裏養著、供著,她就非跟了他不可?

  「全西京城人都知道……」女子一邊回話,一邊將華服穿至她身上,「錯了,應該說,是人都知道妳是西京城八大胡同裏最紅火的嬤嬤!」

  「我……心裏有主了。」望著身上、頭上名貴的衣裳及首飾,豔娘又歎了一口氣。

  「心裏有跟實際上有是兩碼子事。更何況我敢保證,只要妳見了我家主人,有主也會立刻變成無主!」女子無所謂地聳聳肩,將穿戴整齊的豔娘扶坐至床上,「好了,我家主人馬上就回來了,妳乖乖在這裏等著吧,反正這宅子裏外全有人照應,就算妳想去哪,只要主人不答應,我保證妳哪里也去不了。」

  知道說再多也沒用,豔娘只能搖搖頭,望著那些姑娘們快速地離去,一個人坐在床上歎氣。

  這是什麼霸道又奇怪的主子啊?竟讓她連放求救信號的機會都沒了……

  現在豔娘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主人的腦袋能比她們清楚些。

  但究竟是誰會看上她這樣的人,還用這樣強勢的手段將她擄來?

  難道她平常的嬤嬤模樣也很吸引人?不可能吧……

  豔娘在心中苦笑。

  要知道,她那模樣說有多市儈就有多市儈、說有多俗辣就有多俗辣、說有多俗氣就有多俗氣,就算是現在的她,也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要不然,威斯也不會一去不回……

  是啊,若他真的喜歡她的模樣,她的人,也不會在那夜的激情之後,杳無音信……

  「就算是這樣,威斯,我心裏也只有你……永遠只是你的……」坐在床上,豔娘淚眼蒙矓地呢喃。

  「我當然知道妳只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她的低語聲才落下,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由門口傳來。

  「威斯?!」猛地一抬頭,豔娘望見帶著笑容緩緩走向她的威斯,看著他一襲西京人慣穿的長袍,眼中盈滿溫柔,她不敢置信地掩口低呼,「你……」

  「喜歡嗎?」牽起豔娘的手,輕輕摟著她的柳腰,威斯將她帶至大宅中的每個廳房,細細流覽裏頭的擺設。

  「這……」望著那些眼熟的物件,豔娘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淚水不爭氣地湧上眼眶。

  這些東西都是以往威斯要她陪著去買給「公主」的禮物啊!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座宅邸中?

  「其實全是為妳買的。」看著豔娘眼中的不解與驚詫,威斯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連這棟大宅子也是。」

  為她買的?不,她不信,怎麼可能呢……

  「為什麼?」許久許久之後,豔娘才顫抖著雙唇問道,「你那時明明說是為了公──」

  「不,不是為了公主,是為……妳。」

  「可是……」望著威斯篤定又溫柔的眼眸,豔娘依然不敢相信。

  「因為我知道妳喜歡西京,怎麼也不肯離開,」輕拍著豔娘的小臉,威斯苦笑了一下,「所以我只能離開姆國,到妳最喜歡的西京來。」

  聽著威斯的話,豔娘有些傻了。

  他的意思似乎是……他是為她而來,而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為她而買的!

  但怎麼可能呢?

  他可是姆國的第一騎士啊!怎能說來就來,還一副要在西京長住的模樣,連打扮都變得那樣的西京……

  「可是你……你怎麼可能……」腦子已是一片混亂,豔娘語無倫次地喃喃說著,「他們又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望著豔娘又驚又喜,卻又不敢置信的可愛模樣,威斯忍不住在她頰邊輕吻一下。

  「我是……我是青樓的嬤嬤啊……」因他這親密舉動紅了臉,豔娘訥訥地說道。

  「嬤嬤又怎麼了?」威斯故意拉下臉,沉聲說道,「有人規定嬤嬤不許許人嗎?」

  「可是……你是姆國的第一騎士,對姆國很重要、很重要啊!更何況,你怎麼可能為了我……你以前來找我都一副……」望著威斯不知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的臉,豔娘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

  「那是以前,以後再也不是了,因為我已辭去第一騎士的位置,決定從此在西京城定居。」面對豔娘的疑問,威斯剛開始還像平常一樣說話,但說著說著,卻突然別開臉,「我以前之所以那樣,是因為……我也有我的尊嚴!」

  「你的尊嚴?」豔娘愣了愣,看著他微紅的俊顏,心中怦然一動。

  他是在害羞嗎?

  而害羞,是因為她?

  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竟會為她而害羞?!

  「你說你對我若即若離……是因為你的尊嚴?」想起在姆國時,威斯曾問過她喜不喜歡姆國,豔娘開始有些明白了。

  她回想著他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回想著每次在她以為是要給公主買禮物時,他總是問她喜歡哪一個;回想著每次問他什麼時候要成親時,他總是一臉的不耐煩;回想著……

  「你的什麼尊嚴?」儘管心中激動不已,豔娘依然不動聲色地問道。

  「在不知道妳這個小小的嬤嬤究竟愛不愛我之前,我……」

  「你怎麼了?」望著那張向來傲然的俊顏如此窘迫,豔娘用身子輕輕地撞著他、逗著他,聲音嬌柔無比,「說啊……」

  「我只能像個傻子一樣,沒事就來看妳,然後望著妳與那麼多男人打情罵俏!」豁出去似的,威斯一口氣將話說完,然後狠狠地吻住豔娘。

  「你根本不必吃醋……」許久許久之後,豔娘嬌喘吁吁地倚在威斯懷中,輕聲說道,「我那麼難看、那麼醜、那麼潑辣,誰會真把我當一回事……」

  「我會。」望著豔娘被吻腫的紅唇,威斯喃喃地說著,「因為自從我瞭解真正的妳之後,無論妳是什麼樣的裝扮,看在我眼裏都迷人極了……」

  「我是怎麼樣的人?」看著威斯癡迷的眼神,豔娘輕輕眨著睫毛,低聲問道,「而你又是什麼時候……」

  「妳是個擁有獨特的想法,既堅強又獨立,總會私下默默關心別人的女子。」望著豔娘好奇又嬌羞的眼眸,威斯想都不想地回答,「而我,先是被妳那令人好奇的古怪個性所吸引,既而又被妳那絕美的容顏緊緊捉住,最後,在妳那顆善良聰慧的心下沉淪……」

  「我沒那麼好……」被威斯稱讚得害羞不已,豔娘喃喃地說著。

  「被我看上的女人,只有比我形容的更好。」威斯笑呵呵地將豔娘抱起來轉著,「否則我怎會放棄一切,只為了來到妳身旁?」

  「那追兵的事都是假的?」被轉得頭暈的豔娘在雙腳終於著地後,突然抬起頭問道。

  「是真的。」聽豔娘提起這事,威斯的臉龐又是一紅,「只不過……是來找我回國議事的,因為我議事到一半,實在無法集中精神,只好連夜趕來西京,而那些人……就是來追我回去繼續議事的……」

  「為什麼無法集中精神?」豔娘好奇地問。

  「還不是因為妳這個小丫頭!」輕捏豔娘的鼻子,威斯歎口氣,「妳在姆國時對我那麼冷淡,讓我一想到妳那時的神情,就什麼事都思考不了,只好先來確定一下妳的心是不是還屬於我,如此一來,才有辦法再想其他的事。」

  「那是因為你先不理我的!」豔娘嘟起嘴,背過身去,「天天都跟在莎莉身旁,看都不看我一眼……」

  「當時我還是第一騎士,必須保護公主的安全,再說,若不是這樣,我怎麼有辦法讓莎莉因為受不了我天天在她身旁嘮叨,而同意我離職呢?」見到豔娘嬌嗔的模樣,威斯由身後緊摟著她的纖腰,將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半真半假地說道。

  「我不管。」儘管心中甜蜜不已,但豔娘卻不肯輕易放過他,畢竟為了他,她可是心傷了好久。「就算如此,你那回在井裏也該說清楚啊!」

  「我哪有空啊!」威斯哈哈一笑,「妳也許不明白,妳對我的誘惑簡直強到我自己都沒有辦法想像的地步。」

  「你……」聽到他曖昧的話語,豔娘羞得滿臉通紅。

  「所以我決定先吃了妳,在得到妳的真心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把姆國的事情交代好,再回到妳身旁。」望著豔娘羞怯的神情,威斯忍不住又偷親她一下,「更何況,那時我雖然說有人追我,可怎麼也沒說有人追殺我啊!若不是妳替我製造機會,我還在為了要怎麼吃了妳、怎麼逼妳說出真心話而傷透腦筋……」

  被威斯這麼一說,豔娘更羞了,因為那時她確實搞錯了,確實以為有人追殺他,才會……

  「願意當這宅子的女主人嗎?」輕輕將豔娘的身子轉過來,威斯嚴肅又深情地望著她。

  「我……」緊咬著下唇,豔娘心中多想說「好」。

  但是他可明白,就算他真的願意娶她,她也不會放棄豔芳閣嬤嬤及幕後掌櫃的工作。

  而那樣的她,他真的可以坦然接受嗎?

  「妳可以繼續做青樓掌門人的工作,」彷佛看出豔娘心底的疑慮,威斯淡淡一笑,緩緩地單膝跪地,輕吻著她的手,「而我,從此以後,就會成為妳這位青樓嬤嬤的第一騎士,永遠效忠於妳,我的精靈……」

  聽著威斯的誓言,淚水緩緩盈滿了豔娘的眼眶。

  她知道他的,早知道他是如何頂天立地,又如何注重承諾的一名男子!

  而今,他給她的承諾竟這樣真誠,給她的包容竟這樣寬大……

  能擁有這樣一位知她、懂她的男子,她,夫複何求?

  輕輕地蹲下身去,豔娘學著威斯一樣單膝跪地,將額頭輕抵著他的額頭,望著他深情如海的眸子,用沾有淚滴的紅唇說明她的答復,許下她的誓言。

  三天後,西京人發現,不知為何休業三天的豔芳閣門前,依然站著那位送往迎來的嬤嬤,只是,在這位帶著幸福笑顏的嬤嬤身旁不遠處,多了一位金髮騎士,日日用一雙如碧海般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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