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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與沫] 功德簿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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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 06:51:16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尾隨

  “金陽,情況有些不對。”

  金陽正說著前兩年z國春晚發生的趣事,艾倫•尼爾忽然打斷他的話,臉色有些凝重地說。

  金陽聲音一頓,疑惑地問:“怎麼了?”

  “有人盯上了我們。”艾倫•尼爾看著後視鏡,幾輛黑色的車不遠不近地綴在他們後面已經很長時間了,他的車速加快的時候他們也在加快,他的車速減慢的時候他們也減慢,要說偶然,根本不可能。

  金陽扭身向後看了看,但即使是春晚,b市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也非常多,他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他信任艾倫•尼爾的判斷,說:“我這就給我爸打電話。”

  金陽跟同年齡的孩子們有一點很不同,他從不借助父祖輩的權勢去欺壓別人或者獲得什麼利益,想要做的事他通常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得到。比如他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想要一個仿真度很高的限量版玩具槍,但是仿真槍很貴,他的零花錢還差一些。缺少的那些錢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跟自己的父母要到,金栢夫妻從不在金錢上限制他,但金陽誰也沒說,自己勤工儉學幾個月攢錢把仿真槍買了回來。

  但他又不是那種特立獨行到以為自己能搞定一切的孩子,真要碰到什麼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事時,他也從來不會拒絕向長輩求助。他總是很清楚自己能做到什麼,不能做到什麼,不會過於依賴,也不會逞強。

  但艾倫•尼爾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擔憂。

  金陽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拿出手機一看:“……沒有信號?”

  “他們既然敢在市區對我們下手,自然做了完全的准備。”艾倫•尼爾看了一眼一輛一直貼在他們前後不曾拉遠距離的黑車,“他們車上應該裝了信號干擾器。”

  其實他們兩輛車之間距離這麼近,只要掌握好了角度和速度,艾倫•尼爾可以輕易將對方的車輛撞飛,他的駕駛技術遠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這裡是B市的高速公路,環環繞繞的道路分了上下幾層,車輛的速度又都非常快,萬一發生了車禍,會引起連鎖反應,到時候無辜市民的傷亡恐怕會非常慘重。對方大概也是明白這一點,才這麼囂張的一直跟在他們附近,根本不怕被他發現。

  “那怎麼辦?”金陽冷靜地問。

  艾倫•尼爾快速地瞥了一眼,看他臉色有些發白,攥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有些僵硬,顯然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鎮定,但他此時沒有慌亂也沒有發抖,已經足以讓艾倫•尼爾覺得贊賞了。

  神一樣的對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豬一樣的隊友。

  “市區人太多,他們不好動手,我也施展不開。”艾倫•尼爾並無慌亂,看起來還有點小興奮,他問:“金陽,相信我嗎?”

  “相信。”金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他立刻回答道。艾倫•尼爾是他的父親介紹給他認識的朋友,還曾經一到b市就和祖父在書房交談過半小時,他相信自己的父親和祖父,所以也相信艾倫•尼爾。

  “Thank you!”艾倫•尼爾咧嘴一笑,自信滿滿地說:“坐穩了!我們現在,要找一處好戰場!”

  金陽立刻伸手拉住車窗上方的拉手,轉頭看著陡然變得興奮起來的艾倫•尼爾。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一向滿身英倫紳士風範的朋友這種樣子,他眼睛發亮,嘴角勾起一點有些危險的笑容,意氣風發,自信滿滿,毫不畏懼接下來的任何危險。

  這個樣子,倒是讓他想起了容遠。只是容遠更隱忍,更冷靜,從沒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樣子。

  但這麼一想,倒讓他覺得安心了許多。他舔了舔嘴唇,手心冒出薄薄的一層汗,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

  艾倫•尼爾看著周圍的車況,在經過一個路口時猛地一打方向盤,車輛在路面發出難聽的摩擦噪聲,整個車身漂移著滑了大半個圓轉入一條通往偏僻市郊的道路。後面的黑車除了有一輛跟得太近沒反應過來開進了右轉的公路以外,其他的車都及時掉頭追了上來。

  ……

  “他們好像發現了。”前面的一輛黑車中,開車的司機跟旁邊的人說,他說的並不是漢語。

  “那些蠢貨跟的太近了,傻子才發現不了。不過沒關系,這樣才好玩。”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說道,她身材火辣,穿的極少,大冬天地仍裸露著大片大片曬得黝黑的肌膚。

  “前面是什麼地方?”坐在後座上的一個看上去像領頭的人問。

  旁邊一個戴著耳釘、頭發遮住半張臉的青年拿著一塊比巴掌略大一些的電腦按了幾下,說:“直行三十公裡左右是一片農田,這個時候人跡罕至。”

  “通知B組准備攔截。”領頭人吩咐說。

  耳釘青年立刻把命令發了出去。

  開車的司機凝神追著前面那輛速度極快的車輛,有些擔心。對方發現追蹤以後沒有躲進市區,也沒有返回家中,反而是開向空曠無人地帶,這麼做也許是猜到了他們在這兩個方向都做了不知,但顯然也是對自己極有自信的人物才會選擇這條路。

  區區一個市公安局長家的兒子,身邊怎麼會配備這樣的人物?

  領頭人並不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但他顯然對自己的布置更有信心。

  ……

  容遠推門進屋,放下裝得滿滿的兩個塑料袋,哈了口氣,搓了搓凍得冰冷的雙手,然後興致勃勃地擺了一桌子他愛吃的東西。同一宿舍裡的其他幾個人都回家去了,只有他還留在這裡,可以說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看著一桌子的垃圾食品,容遠一向冷清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幾分喜色。

  自從上次食物中毒事件以後,他已經禁食這些東西很久了,營養又健康的食物如果價錢還不高的話,通常也就意味著別想在美味上多做奢求。不過被a市的空氣荼毒了幾個月,前兩天身體檢測中發現他那脆弱的抵抗力已經反彈了很多,按照豌豆的說法“這是可悲的退化”,不過容遠很高興自己又能吃到有味道的東西了。

  不過還是不能吃太多,不然還會進醫院orz。

  容遠打開電視,寂靜的宿舍裡立刻有了幾分噪雜和人氣。他洗了手,開了瓶可樂倒在杯子裡,電視裡正播放到滿臉喜氣的一家老少抱拳齊聲說:“新年快樂!”

  容遠舉了舉杯子,也說:“新年快樂!”

  電視中的老老少少開始推杯換盞互相祝福,順便給z國著名的一種白酒打廣告,容遠舉起筷子,猶豫不決——是先吃炸雞呢?還是先吃火腿?

  這時豌豆變成人形從他肩膀上跳到桌面上,容遠見狀笑了笑,說:“豌豆,新年快樂。”

  豌豆的小臉上卻沒有小模樣,它抬起頭,大眼睛中莫名的有種嚴肅的感覺。

  “容遠,金陽有危險。”它說。

  ……

  這時,遠在千裡之外的B市郊區,一輛汽車打著璇兒從路面飄出去,栽進旁邊的農田裡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朝著天空的四個車輪還在咕嚕嚕地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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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發表於 2020-11-2 06:51:28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追逐

  容遠舉著筷子僵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沒有聽懂豌豆在說什麼。

  但站在桌子上的豌豆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一瞬間縮到了極致。

  容遠僵住的時間非常短暫,短暫到如果面前是個人類的話可能會把這都當成自己的錯覺。他臉上甚至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只是慢慢把筷子放下來,放到桌面上的時候他的手順勢按了一下桌子,然後攥了攥拳頭,像是要把自己擔憂和急躁的情緒全都按下去,依然保持著冰一樣的冷靜和理智,他甚至克制著自己的手沒有用太大的力氣。

  “怎麼回事?”容遠問,依然是平常的語速,只是一字一句的音調都變得低緩了些。

  豌豆沒有汗毛,但它一瞬間立刻理解了人類語言中“寒毛直豎”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它覺得,容遠現在的平靜,就像是台風氣旋中心的“眼”,像是積蓄著無可計量的雷電的烏黑雲層,像是冒著熱氣即將噴發的火山,他表面越是平靜,隨後爆發的時候就會越發狂暴。

  豌豆沒有耽誤時間,立刻就在桌面上方調出了一副虛擬衛星畫面,它不知道入侵了哪個國家的軍事衛星,此時鏡頭正好對准了事發地點,清晰度非常高,加上光腦對畫面的即時處理,容遠甚至能看清楚公路上幾輛車的車牌號碼。豌豆還貼心的將金陽所在的車輛特意標出,幾輛黑車飛馳在這輛白車的前後,試圖將其包抄逼停。

  容遠看了一眼,問:“對方的車載導航系統能入侵嗎?”

  “不行。”豌豆回答,“目標附近有干擾器。”

  ——准備很完全,看來是為了防止金陽求援。但有干擾器在,他也無法提供有效的幫助。

  “金叔叔在哪兒?”容遠知道金陽的家人在b市很有能量,但此時此刻,他們恐怕還沒有收到金陽遇險的消息。

  “在xx軍區,作為隨員觀看防恐演習,演習結束以後要和官兵一起過年。”豌豆說。

  “金家其他人呢?”容遠問。

  結果豌豆查詢以後發現,金陽祖父在和國家領導人一起到d市看望受災群眾,年前d市發生一場地震,受災情況很嚴重,當時a市一中還組織所有師生一起捐款捐物;金陽大伯正在主持接待外國來賓;他小叔經商,有錢而無權,過年的時候通常是在自家的五星級酒店邀請一些公司的員工一起度過。

  “給金叔叔發信息,說明金陽的情況。”容遠做出了決定。

  ……

  手機在褲子口袋裡震動了一下,金栢拿出來一看,臉色頓時變了變。

  在觀看演習的人群中,他站在靠後的位置,並不引人注意。金栢往稍微遠離人群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快速地發了一條短信。

  ……

  一間ktv的包廂裡,兩個年輕男人正抱著話筒狼哭鬼嚎,長沙發上坐著的幾個男女嘻嘻哈哈地對他們的嗓音做出點評。包廂裡的環境很干淨,沒有濃妝艷抹的女孩,也沒有一般來唱歌的人會點的酒水飲料,除了白開水,就只有少量的干果零食。

  他們到這裡,就好像真的只是為了來唱歌而已。

  這裡一共七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但卻並沒有同齡人通常有的浮躁和青澀。每個人的神態都很放松,無論男女,赤裸的手臂上都有著堅實的肌肉,臉上帶著一種不同於一般人的自信和凌厲。

  正中間坐著的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他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幾個同伴在打趣,雖然沒有說話,但每個人都不自覺地在關注他。年輕人忽然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一皺。

  “老大,怎麼了?”旁邊立刻有人問道,眾人全都看過來,連正在唱歌的兩人也停了下來。

  年輕人邊站起來穿上外套,邊說:“有人找我弟弟的麻煩,我得去看一看。”

  “靠啊,還有人敢找老大弟弟的麻煩?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們抄家伙!”邊上一個小眼睛的年輕男人立刻咋咋呼呼地嚷道。

  “還用你說!”旁邊的短發女孩瞪了他一眼。早在他開口前,所有人都一起站起來了,一分鐘不到就收拾停當跟在被稱為老大的年輕人後面一起離開,走在最後面的一個還從背後把槍抽出來拉開彈匣看了一眼,又別了回去。

  ……

  “開車的人是誰?”

  豌豆發完信息以後,容遠已經看出白車的司機車技不俗,不由問道。

  “艾倫•尼爾。”豌豆立刻給出答案。

  “原來是他。”容遠想起上次遇險時艾倫•尼爾的決絕果斷,不由增加了幾分信心,“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早就發現干擾器的問題了,一定會想辦法解決。豌豆,持續嘗試連接,信號干擾器一停止作用,立刻控制對方的車輛!”

  “是。”

  容遠雙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認真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事發突然,他鞭長莫及,只能指望艾倫•尼爾就像他所預想的那樣並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了。

  容遠沒有發現,他現在的手勢,很像是祈禱。

  此時衛星圖像上顯示的,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好萊塢大片。只是更真實,也更殘酷。

  一輛白車和三輛黑車前後追逐,在經過一個彎道時一輛黑車從後方趕上,與白車並駕齊驅,然後猛地向右撞去!

  白車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會這麼做,先一步突然減速,黑車撞歪了方向。白車一滯之後又陡然加速,在黑車側後方一撞!

  圖像中看上去甚至有種它撞擊的力度並不算大的感覺,但黑車卻翻滾著飛了起來!白車就從它的正下方開了過去。黑車在空中滾了兩圈,然後啪的落在地上,直接著地的車頂被壓扁了,車身還不甘地晃了兩下。

  隨後的兩輛黑車反應非常及時,都閃開了空中飛車的襲擊,但其中一輛車直接開到了旁邊的農田中,過了一會兒才重整旗鼓又追了上去。

  而此時在白車前方的路口突然又冒出四輛黑車攔截,白車車速不減反增,距離越來越近!在靠近攔截黑車的時候白車突然車身好像跳了一下,然後黑車中的人發現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白車的一側陡然彈起來,整個車身幾乎是側立著從兩輛黑車的縫隙中開了過去!

  黑車的司機像是都被驚呆了,相向行駛的兩輛車嘭地一下車頭正好相撞,車尾像是被壓起來的蹺蹺板一樣彈起來又落地,再一看,車頭完全被撞成了一堆廢鐵。

  落在後面的一輛車剎車不及撞在前一輛後面,但因為已經減速很多的緣故受創似乎並不嚴重,還有人很快就打開車門跑出去查看傷者。其余三輛車不依不饒,調轉方向又追了上去。

  “連上了!”豌豆立刻通報。

  “嗯。”容遠並不意外,畢竟前面追著白車的三輛車此時已經全部放棄繼續追逐,干擾器肯定就在其中一輛車上。也許干擾器在剛才的撞擊中損壞了,也許是因為他們自己有通訊的需要所以被關閉了,總之連通是早晚的事。

  他松了口氣,這才覺得手心有些疼,低頭一看,原來掌心已經掐出了幾道深深的月牙印,要不是他指甲一向修剪得很短,只怕此時已經滲出血了。

  容遠不以為意,抬頭對豌豆說:“把下車的那人相貌拍攝下來,查清身份,控制他們的車輛,一個不留。”

  豌豆愣住了,遲疑的問:“你是說……”

  “你知道我的意思。”容遠淡淡地說。

  “可是……”豌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容遠此時的目光,然後低下頭說:“是。”

  ……

  “奇怪,好像沒追上來。”艾倫•尼爾看看後視鏡,有些疑惑地說,畢竟對方剛才像瘋狗般不死不休的樣子,沒道理在還有戰力的時候放棄。

  金陽臉色慘白,左手按著胸口,忍著嘔吐的欲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一路在顛簸中他根本沒有看清艾倫•尼爾是怎麼突破重圍的,只覺得自己像是騎在一頭瘋狂的野牛身上連蹦帶跳,一會兒飛天一會兒失重,有好幾次他都覺得今天要死在這兒了。

  艾倫•尼爾也沒指望金陽能給他什麼有用的建議,他放慢車速觀察了一會兒,發現真的沒有人來追他們,只能滿心疑惑的繞了條路回市區。

  在他們身後已經看不到的地方,幾輛黑車撞成一團,之前跑下車的人被擠在車身中間,已經沒了氣息。黃色的汽油滴答滴答在地上積了一灘,過了一會兒,一團火焰呼地冒出來,眨眼間就將幾輛車裹了進去。

  “嘭!”

  ……

  “後面好像有什麼聲音。”恢復了幾分的金陽心有余悸的向後看看。

  “是嗎,我怎麼沒聽到。”艾倫•尼爾看了眼後視鏡,看到後方夜色中冒起的橘黃色火光和拔地而起的黑煙,心想:難道那兩輛車爆炸了?

  他哪裡能想得到,爆炸的火光中波及到的是所有參與追擊他們的車輛。

  夜色漸深,眼看離市區越來越近,艾倫•尼爾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一些。但市區到了,意味著執勤的交警也多了。一個交警看到他們這輛車前前後後撞擊的慘狀,抬手將車攔了下來。後面跟著的一輛面包車也自覺地停到了旁邊的車道上。

  “看來我們回家之前得先去一趟交警隊了。”艾倫•尼爾對金陽苦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拉開車門下車准備去跟對方交涉。

  “哢噠。”熟悉的一聲輕響,讓艾倫•尼爾整個人都僵住了。

  幾只黑洞洞的槍口正從側面指著他,尤其是蹲坐在面包車門邊座位上的人,他手裡持著一杆自動衝鋒槍,射速高達900發每分鐘。

  另一邊,“交警”已經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指著金陽的頭讓他解開安全帶自己下來。

  艾倫•尼爾見狀,只得放棄抵抗,慢慢舉起雙手,任由他們將自己二人反綁起來。

  ……

  十幾分鐘以後,一輛車停在這裡,幾個人跳下來查看了一番痕跡後,報告說:“老大,人被劫走了。不過看樣子沒有下殺手。”

  領頭的年輕人臉上的神色有些擔憂,說道:“繼續追蹤,但不要把人逼急了,免得狗急跳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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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發表於 2020-11-2 06:51:38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坦白

  此時容遠因為衛星圖像在晚上失去作用,事發地點又沒有監控,倒是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事態又發生了轉折變化。

  他也沒有心思再吃東西或者看電視裡越來越無趣的節目,關了電視,將桌上那一堆垃圾食品都收拾起來,將幾樣必需品如錢包等揣進口袋裡,戴好手套圍巾,最後又帶上豌豆提著食品袋鎖門出去。

  “容遠,你要去哪兒?”豌豆扒著圍巾上的細毛線說。因為除夕夜路上的人很少,它也就沒有為了掩人耳目變成藍牙耳機的樣子,就把小身體裹在容遠的圍巾裡。

  “回a市。”容遠說。

  “為什麼?你不是打算在冬令營結束前不回去嗎?”豌豆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容遠擔心的說:“陽陽一次又一次被盯上,尤其是在b市都有人敢動手,這事絕不簡單。這一次雖然平安度過,但如果不弄清楚原因,很快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時間長了,肯定會出事。”

  “所以你回a市,是要去找帕拉薩•布魯特。”豌豆恍然大悟。帕拉薩•布魯特是上一次試圖制造車禍殺死金陽的野狼小隊中的黑人壯漢,也是當初來到a市的五只野狼中唯一活下來的一個,重傷以後在a市第一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治療,前幾天才轉移到普通病房。警方雖然證實了他是凶殺案和車禍案的主使,卻一直沒有辦法從他口中取得有用的情報。

  “沒錯,他是我現在能找到的,最有可能知道內情的人了。”

  容遠走出s市大學校園,站在路邊伸手攔車。但這個時間,路上別說空著的出租車,還私家車都少。容遠等了好半天,才有一輛黑色私家車停在旁邊,車主表示可以送他一程,容遠這才得以去往火車站。

  到火車站以後才發現,最近一趟去往s市的車票已經只剩下3張站票。容遠也不在乎什麼享受,趕緊在這幾張都賣完之前把票買下來,等了幾分鐘候車廳就通知可以檢票進站了。

  春節盡管不是一年的年初,卻是z國人傳統的新年,在這個時候,不管離家多遠的游子都會盡可能想辦法回家團圓,哪怕團圓的時間可能只有三五天。有很多之前沒有搶到票的人在除夕晚上才能乘火車回家,因此在這個別處都十分冷清的晚上,唯有火車站人山人海,比平常還要擁擠了幾倍。盡管容遠兩手空空一身輕松,奈何別人都大包小包拖家帶口,故而他也是費了好大勁才上了火車。

  大概幫人幫多了會產生慣性,容遠剛上火車,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把挺重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大概也是面皮薄不好意思求人,急的臉都漲紅了,容遠下意識就順手幫她托了一把將行李箱推上去。幫完以後容遠自己就呆了:換了他沒有得到《功德簿》以前他會順手幫忙嗎?

  婦人放好行李以後松了口氣,從包裡拿出幾個梨要送給他吃。正在思考人生的容遠堅定地拒絕了。他回過神來,見這裡人實在多,一轉身去了餐車——上車之前,他就特意選了離餐車最近的車廂。

  ……

  兩個城市之間只有幾個小時的車程,天色還沒有放白,容遠就已經站在了第一醫院的門口。

  此時他已經啟動了擬態衣,變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青年男人。至於豌豆,它早已經變成耳機的模樣,對醫院的監控全面控制狀態中。

  “十五秒以後從左側進入,靠樹行走。”豌豆在容遠耳邊細聲說。

  十五秒以後,門衛室裡的電話突然響起,門衛低頭去接電話,容遠按著伸縮門翻進去,動作輕巧的就像一只貓一樣。然後靠著樹似緩實快地走進去,在樹木陰影的遮擋下,極少的幾個早起在院子裡鍛煉的病人沒有一個看到他的身影。

  醫院的監控布置的很充足,尤其是在醫院大樓裡幾乎沒有監控死角,但此時,這些監控攝像頭都變成了容遠的耳目。豌豆能夠控制著攝像頭的轉動,同時也能夠清楚地發現他前面道路上是否有人,總在最准確的時間給他指出最正確的道路。在它的協助下,盡管此時醫院已經是人來人往,但容遠卻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人的視線中,同時監控正常的運行中,監控畫面中也沒有一處記錄下他影子。

  盡管擬態衣已經保證了容遠的真實面貌不會外露,但他還是謹慎地選擇了不留下任何痕跡給以後的調查人員。

  十分鐘後,容遠到了帕拉薩•布魯特病房所在的樓層。因為病人身份特殊,危險性很大,這一層樓只安排了他一個病人,在他的病房外守著兩名警察,病房內還守著一人。

  容遠靠在拐角處,往頭上套了一個防毒面罩,手一伸便憑空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瓶中裝著一些無色透明的液體。他拿出剛剛順手牽羊摸來的一只針管,插進瓶中抽出透明液體,然後針頭伸出拐角,拇指輕輕一推。

  如果有人能看見那些透明液體的話,就可以看到它們在接觸了空氣以後迅速氣化,從幾小滴在極短的時間內膨脹擴散,並且向無知無覺的警察彌漫而去。僅僅三五秒鐘後,兩名坐在病房門口的警察身體晃了晃,頭一低靠在牆上睡著了,其中一個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容遠趁著針管裡的液體還沒有完全揮發完,快步走過去推開房門,裡面的警察剛抬頭望外看,藏身門後的容遠就已經把催眠液體注射了進去。

  聽到裡面傳來“噗通”一聲,容遠放心地推門進去,看那警察已經躺在地上睡著了,便也沒管,到衛生間接了一盆水,直接兜頭倒在病床上的帕拉薩•布魯特身上。

  黑人壯漢渾身一個激靈,立刻醒了過來。這就是這種才能夠功德商城兌換來的催眠液體的壞處了,催眠快,解得更快,如果在雨天的野外,那就完全沒有用處。

  黑人壯漢看看他臉上的防毒面具,再看看倒在地上的警察,立刻就明白了現在的處境,佯作鎮定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容遠懶得跟他廢話,他按住重傷不能反抗的黑人壯漢,又摸出一劑針劑,將裡面淡藍色的液體從他脖頸處盡數注射進去。這種針劑產生作用的時間慢一些,過了十幾秒,他看到對方的眼神漸漸渙散。

  “你叫什麼名字?”容遠問。

  “帕拉薩•布魯特。”黑人壯漢神志不清地用英語回答道。

  “你們為什麼要刺殺金陽?”容遠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

  艾倫•尼爾從昏迷中醒來,首先就感到腹部一陣刺痛。他有些艱難的抬起上半身看看。他和金陽正被人關在一個昏暗的倉庫裡,倉庫牆上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就這樣還裝了鐵欄杆,連大一點的貓都鑽不出去。倉庫裡很干淨,干淨到連只耗子進來都找不到食物,大概是怕被他們利用什麼工具給逃出去了。此外還有一個人躺在牆角處,身上有血跡,不知是死是活。借著清晨微弱的光線,艾倫•尼爾看到那人五顏六色的頭發和更加朋克風的皮衣,猜測是誰家的紈绔子弟。

  “金陽!金陽!”艾倫•尼爾沒再看那人,輕聲喊道。金陽沒有反應,他蹭過去湊近看了看金陽,沒有外傷,呼吸均勻,想來應該是沒事。

  又喊了幾聲,金陽哼了一聲醒過來,然後就立刻痛苦地蜷縮了一下。之前那些人綁架他們的時候為了防止生變,一人一拳將他們兩人全都打暈。對方下手很重,艾倫•尼爾久經鍛煉可以忍下來,金陽就覺得很痛。

  好在過了一會兒,金陽也緩了過來。看到周圍的環境,他十分愧疚:“對不起,尼爾,要不是我請你去看春晚,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艾倫•尼爾寬慰地笑笑:“你是好意,有什麼好道歉的?”

  金陽聞言更愧疚了,說:“可是……這些人,應該是衝著我來的。卻連累你也遇到危險,我……”

  “如果是這個原因,你就更不需要道歉了。”艾倫•尼爾打斷他的話,苦笑著說道:“因為我本來就是派到你身邊保護你的人。讓你被他們抓住,是我的失職。”

  “什麼?”金陽愣住——保護他的人?難道說……

  “重新介紹一下,我其實不叫艾倫•尼爾。”面前的男人盡管被狼狽的綁著,但還是做出可以被信賴的表情來,他有些鄭重地說:“我叫周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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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 06:51:49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緣由

  一名身材嬌小的女護士端著今天要給病人內服和外敷的藥物,腳步輕快地從樓梯走上來,剛過拐角,她就看到了靠在牆上睡得香甜的兩名警察。

  護士輕笑了一下,她每次來的時候都看到這些警察像是永遠不會疲倦一樣守衛著,難得他們也有打盹的時候,這讓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倍覺親切。

  她知道這些警察整天在這裡守著也很辛苦,善良的想著能讓他們多睡一會兒也好,便沒有把兩人叫醒,直接伸手去推病房門。手指剛碰到把手,小護士忽然覺得不對,一個人會睡著也就算了,怎麼兩個人都睡著了呢?平時連個呵欠都不打的人,怎麼偏偏在今天都玩忽職守了呢?

  小護士想著想著,身體不由得微微發抖,連手上托盤裡的東西都叮叮當當碰的亂響。她連忙抓穩托盤,轉身快步離開,到後面甚至跑了起來。

  ……

  警察很快就來了。醫院所有的出入口全被封鎖,歐陽睿帶著一隊人到了五樓,他眼色一使,隊員迅速散開各自守在樓道裡不同的射擊點處,有兩名武警過去把昏睡的警察拖走,歐陽睿和江泉手握著槍站在門兩側,歐陽睿左手搭在門把手上,和江泉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猛地將門打開,兩人同時衝進去用槍指著裡面。

  除了床上的帕拉薩•布魯特,地上昏睡的警察,房間裡並沒有其他人。

  兩人又戒備著將整個病房都搜查了一遍,包括門背後、床底下和衛生間,但卻一無所獲。江泉上前查看了一下,警察沒什麼事,只是在呼呼大睡。但躺在床上的帕拉薩•布魯特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白色的被子將他整個人都蓋在裡面,靠上部的地方被大片的血色染的鮮紅,一把染血的手術刀被直直地插在上面。江泉等拍好照片以後,戴上手套拔下手術刀,輕輕掀開被子,黑人壯漢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迷亂和茫然。他頸間的大動脈被割斷,血流的到處都是。

  江泉退開幾步讓法醫上前檢查,他見歐陽睿手指摸著枕頭,若有所思,便走過去問:“Boss,有什麼發現?”

  “這床上很濕……不光是血,凶手在殺他之前還潑了水。”歐陽睿頭也不回地吩咐下屬,“小趙,你去給東子他們潑盆水試試。”

  一般人被迷藥迷暈以後潑水是不會醒的,在藥效過之前甚至在水裡淹死都不會醒。不過趙夢的好處就是哪怕不合理的命令她也不問為什麼,聞言立刻應道:“是!”然後就立刻去執行。

  江泉說:“我沒聽說過哪種迷藥潑了水就能立刻醒的。”

  “但凶手這麼做了,如果不是為了問口供,還能是出於什麼原因?”歐陽睿反問道,然後看著死者的臉,皺眉問:“他的眼神怎麼這麼奇怪?”

  “可能是用了致幻劑或者吐真劑。”江泉說:“死者身上沒有別的外傷,凶手要問口供的話,肯定是借助了藥物手段。”

  “沒錯。”法醫程旭光檢查完,站起來說:“從肌肉的情況來看,這個人在被殺的時候並意識混亂,沒有意識到對方要下殺手。而且這個凶手下手精准得可怕。”

  “怎麼說?”歐陽睿問。

  “你看,他為了防止死者的血濺到自己身上,是隔著被子刺殺的。”程旭光將被子重新蓋在帕拉薩•布魯特身上,只能看到大致的人體輪廓,程旭光手指撥了撥,可以看到被子上一個小小的穿刺洞口。他說:“換了是你們,手術刀穿過被子,割斷他的脖子容易,割斷動脈也沒有問題,但你能不能在精准刺穿大動脈的同時,絲毫不傷到只隔了幾毫米的靜脈血管和肩胛舌骨肌?”

  歐陽睿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江泉,說:“這種手法,倒讓我想起一個人。”

  江泉苦笑,“如果是刺殺王春山的那個凶手的話,”他看向周圍忙忙碌碌采集指紋收集證據的同僚,說:“烏鴉恐怕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給我們。”

  “這可不一定。”歐陽睿很有耐心,“百密一疏,下手的次數多了,總會有他露出馬腳的時候。”

  ……

  “十億追殺令?”

  金陽瞪大眼睛,對自己所聽到的這個名詞表示不解。

  今天這一天簡直過得太刺激了——飛車、飆車、被搶指著頭、被打暈、被綁架、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小倉庫裡醒來,身邊信賴的朋友和尊敬的師長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臥底在身邊的神秘保鏢,還聽到這麼一個炫酷的名詞,金陽覺得自己腦子都成了漿糊。

  “我我……我值十億?”金陽第一反應是這個。要說他堂妹還有可能,畢竟小叔家的資產總值上百億,什麼時候他也這麼值錢了呢?

  “不只是你一個。”

  化名“艾倫•尼爾”,實際叫周雲澤的這個男人說道。他認為以金陽現在的處境,再瞞著他已經沒有必要,反而可能會因為不了解情況帶來不必要的危險。於是他選擇性的告訴了金陽一部分實情。

  “這件事要從兩年前說起。兩年前,在經過長時間的臥底調查取證以後,A市、B市聯合沿海周邊五省,開展了一次大規模的掃毒行動。公安、交通、森林、海關、航空各部門配合閃電突擊,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打掉制毒販毒團伙一百多個,繳獲毒品一噸多,制毒化學品近百噸,抓捕毒品犯罪嫌疑人三千多名,破獲了多起大案要案。”

  時隔兩年,周雲澤說起這件事時依然止不住語氣中的激動與驕傲,顯然他也是當初這件事的直接參與者。

  “當時,犯罪團伙中有一部分人持械反抗,被警方直接擊斃。其中有一名外國死者,警方發現對方偷渡入境,而且平時使用的都是偽造證件,沒有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來,只以為是一個外國毒販。當時事情太多,就把追查他身份的任務暫時押後。沒想到,這人竟然是l國大毒梟穆拉的獨生子。”

  金陽聽得入神,到這裡插嘴問:“所以,現在是他在報復嗎?那個人是被我爸擊斃的?”

  但周雲澤卻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穆拉追查了兩年殺死他獨生子的警察身份,結果一直沒有查出來。行動組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即使是警方內部,知道那個人身份的恐怕也不會超過五個人。”

  “後來穆拉變得更加瘋狂。他認為,殺死他兒子的不是某個警察,而是z國警方和政府。於是他發布了一份名單上有一百個人的追殺令,任何人只要殺死這一百人中的一個並且提供殺害的證據,就可以從他手裡領取一百萬美金的賞金,沒有期限,絕不反悔。”

  金陽問:“我就在那百人名單中?”

  “是,還有,你認識的衛夢瑩也在名單中。他在名單中列出的一百人,並不是五省政府部門和公安方面的要員,而是這些人的子女,並且要麼是他們的獨生子女,要麼就是家裡最有出息的那一個。”周雲澤說:“這些孩子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安保都很一般,大多數甚至根本沒有安保力量,要下手的話很容易。但讓人忌憚的並不是下手的難度,而是之後要面對的Z國的反擊,加上z國方面也很快就從黑市上得到消息,加強了保護力度並且提出警告,所以雖然穆拉的信譽很好,很多人都對這份單子動了心,但並沒有人真正接下來。”

  “以防萬一,我也是那個時候被派到你身邊來保護你,至於其他九十九個人周圍也都有暗中保護的人。為了避免引起恐慌,這件事只有少數人知道內情。”

  金陽想起來,確實周雲澤自從以外教兼父親故友之子的身份過來以後,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家,通常都在他左右。即便是金陽出門,“艾倫•尼爾”也會以“了解A市”為由充當司機帶他出去,除了受傷住院的那段時間以外,他任何時候都在金陽附近。就連到B市以後也是這樣。

  周雲澤繼續說:“但之後,穆拉很快就提高了懸賞金,把一百萬美金提到了一千萬,總數十億,所以被稱為‘十億追殺令’。同時他還承諾,如果能把人活著交給他,賞金翻倍;有意做這個任務的人也不需要在黑市上接單,只要能提供殺了人的證據或者交人,就可以直接領取賞金。目前掌握的情況是,在那之後,至少有十來個國外犯罪勢力潛入z國,就是國內本地的一些勢力也蠢蠢欲動。”

  “這段時間,警方加強了對外國人的排查和監控,對名單中的一百人也暗中增添了保護的特警。但是普通警察對上職業犯罪分子優勢不大,名單上各省市的死亡和失蹤人數總計已經達到三十四人,只有b市沒有傷亡。畢竟這是整個z國治安最好、司法力量最強的城市,所以上面就找借口,把你們都集中到b市來。沒想到反而是在這個地方,我讓你陷入了危險。”周雲澤自責地說。要不是他這幾天放松了警惕,沒有貿然下車的話,也不至於讓對方輕易得手。畢竟他們的那輛車經過改裝,防彈性能很強,而且車上還藏著武器。

  “這又不是你的錯。”金陽安慰道,他心裡也確實是這麼想的。周雲澤對他的保護有多麼盡心盡力,此時一回想對方以前的表現就能知道,他又如何能夠責怪?在整件事裡,他都沒有覺得有任何地方是需要責備周雲澤、他父親或者是警方的。

  “做錯的是他們,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犯下的錯來懲罰自己。”金陽又道,然後問:“那個毒梟活捉我們,是想怎麼樣?”

  周雲澤搖搖頭,說:“可能是想親自報復,也可能是想跟z國警方交換那個殺了他兒子的警察。”

  這句話,細思恐極。

  無論是從重要性還是從人數上來說,一群官二代三代的分量都比一個普通警察要重得多。但金陽和周雲澤都知道,z國警方會想盡辦法營救他們,但絕不可能交換。

  不向任何犯罪勢力低頭——這是大多數維持國家秩序的暴力機關必須遵循的原則。否則一旦有了開端,之後便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退一萬步說,即使發生了交換,交換這件事又被對方捅給民眾,那對整個社會秩序和政府公信力都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惡劣影響。到時候,任何作出這種決定的人都要付出代價,哪怕他是坐在最高位子上的人也一樣。

  所以哪怕犧牲這一百個孩子,哪怕會讓他們的父母悲痛欲絕,Z國政府也是不可能交易的——所以不管穆拉想不想交易,哪怕他想,金陽等人最終的下場也會落到第一個可能性上去,那就是被對方用盡手段折磨而死。

  或許到那時,“死”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也說不定。

  ……

  金陽想到的,容遠自然也都想到了。

  他站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廠房裡,在他面前,一個巨大的物體正在白光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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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雨梭

  白光散盡,容遠打量著面前剛剛兌換的這個物體。

  高約三米,長約六米,前方略尖,後方扁圓,兩側各伸出一個圓頭圓腦有些可愛的輔助機翼。銀白色的機身流線型設計,表面光滑的不可思議,連蒼蠅站在上面大概都會滑下去。

  這是價值三十五萬功德的【雨梭】,是一種單人飛行器,兼具了戰鬥、偵察、保護、隱蔽和速度的綜合性功能,秒速高達二十千米,抗高壓、高溫、冷凍、腐蝕、輻射,表面開啟防護層以後還能抵御聲波攻擊和光學武器攻擊。在功德商城中,它的速度不是最快,武器配備單一,但安全防護性最好,功能最全面。容遠一番比較以後,確認了兌換。

  雨梭飛行器的能源是不可再生的一種能源核,稱之為【源石】,兌換一顆就需要十萬功德,但能使用很長的時間。單只飛行的話,一顆源石可以維持雨梭飛行整整兩百年。

  雨梭的操作系統分為智能操作和手動操作兩種。智能操作下,只要給出目的地,無論飛行、戰鬥、閃避,系統都能自己做出判斷;手動操作的話就需要掌握一個非常復雜的操作平台的使用方法,但是更靈活,機動性更強,真正優秀的駕駛員都會選擇手動操作的方式。

  但容遠現在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熟悉它的操作平台?他直接就選擇了最簡單的智能操作。一聲令下後,雨梭的艙門像翅膀一樣打開,容遠拉著旁邊的扶杆爬上去坐在駕駛席上,座椅旁邊彈出安全帶將他身體固定。豌豆跳到操作台上,將光腦鏈接到雨梭的操作系統上,把地球表面的地形、經緯坐標、語言系統等導入進去,容遠則從全息平台中拉開設置面板,對雨梭的飛行操作做了最基本的設定。

  “准備工作完成,可以准備飛行。”豌豆收回光腦說。

  容遠沉著臉輸入指令——隨著一聲悅耳的嗡鳴,飛行器內所有的指示燈同時亮了一下,隨後大部分又重新熄滅,面前的顯示屏上如電腦開機畫面一般閃過一副星圖,接著有數據流如瀑布般唰地流下。等雨梭自檢完所有的功能系統運轉正常、能源充足以後,機身輕顫一下,緩緩從地面升起,一層如肥皂泡膜一樣的透明薄膜包裹住整個機身,五顏六色的炫麗色彩從機身表面水波一般掠過。如果有人在外面,可以看到雨梭在空氣中變得若隱若現,很快就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了。

  這是雨梭的隱形功能,此時別說是肉眼,以現在的科技水平,沒有任何一種搜索雷達能發現它。

  完全隱形以後,廢棄倉庫的頂層忽然無聲無息地被擊穿了一個大洞,接著嘩的一下平地掀起一陣狂風,周圍一些物品比如鐵皮桶或者木頭片都被呼啦啦的四面八方吹出去,如果從空中向下看,可以看到煙塵四散,那周圍的空氣都被一瞬間爆開。

  正推著三輪車,就車上那摞得高高的兩大袋子飲料瓶跟回收站老板討價還價的周圓忽然感到一陣狂風從頭頂刮過,將她頭發都吹起來,脖子裡被灌得冷颼颼的。她抬頭疑惑地看了一眼,艷陽高照,遠處學校旗杆上掛著的國旗都懶洋洋地沒有飄起來,身邊卻有被狂風強行從枝頭剝離的樹葉漫天飄灑下來。

  “這天氣真怪。”周圓嘀咕一聲,繼續為了一個飲料瓶幾分錢跟老板爭論。

  隱形的雨梭,唯一能證明它存在的,就是它因為高速飛行而引起的空氣的異常流動。當它飛行的高度足夠高的時候,甚至能看到雲層被斬開了一條細細的線。

  ……

  對很多人來說,穆拉的住址並不是一個秘密。

  l國多山,穆拉的住宅在山脈和平原的交接處,一條河流從山上潺潺流下,河道經人工改道以後蜿蜒繞著穆拉的住宅流過,既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同時也是一種炫耀,在這個缺雨少水的以農業為主的國家,一條河流對人們生活能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這裡的人都知道,這片平原,後面的幾座山脈,全都是屬於穆拉的私人財產。在l國,鴉片是一種合法的農業作物,穆拉不光擁有一大片罌粟種植場,同時也摻和了其他的買賣,如軍火走私、綁架、政治投資等等。前幾年剛剛上台的l國新政黨就是在穆拉的支持下上位,只是估計對方也沒有想到,穆拉這麼快就給他找了這麼大的麻煩。

  l國的各路政黨很多,經常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有時候甚至掌權者幾年一換。對很多平民來說,他們可以不知道現在坐在那個位子上的總統是誰,反正也當不長久,卻不會不知道已經統治這一片區域長達三十多年的穆拉的名字,在這裡,他是真正具有可治小兒夜啼的威嚇力。

  在穆拉的宅院前後,到處都是用黑色頭罩包住頭、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穿著黑綠相間的制服的武裝人員,這些人都是穆拉的私人軍隊,每個人都是荷槍實彈,他們有權利打死任何一個未經通報就靠近或者入侵這地方的陌生人。穆拉的這支私人軍隊無論是人數、武力、裝備還是忠誠度,都遠遠高於現在的政府軍。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l國政府面對著包括z國在內各個大國的施壓,只說些官面話的原因了。因為對著文明國家可以耍賴,但萬一想要調轉槍頭對付自己的恩主,他毫不懷疑在第二天就會有人把子彈送進他的腦殼裡。

  絕大多數國家都無法容忍穆拉的十億追殺令,即便是與z國敵對的一些國家也發出了警告聲明。加入穆拉付出十億追殺某位政府官員,哪怕是坐在最高位子上的那個人,都會有人幸災樂禍地表示支持和理解;但當他的槍口對准了政府官員的兒女時,就觸犯了所有人的逆鱗,任何人都有家人,沒有誰會希望自己的家人因為自己的工作而被人無窮無盡的追殺。踩到底線的穆拉已經成為所有勢力的公敵。

  也因此,最近這一段時間,穆拉的莊園附近,幾乎是每天都會突然性的爆發幾場戰鬥,潛入、刺殺、暴力性強攻——這些從不表明國籍的武裝戰鬥人員如不知疲倦和死亡一樣持續不斷地發起進攻。雖然每一次進攻都被穆拉堪比一個小型國家的防衛力量給擋下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對方會源源不斷地增添戰鬥力量,莊園被攻破,只是遲早的事。

  又一場小規模的戰鬥結束了,這一次的戰場距離穆拉所在處最近的時候不過才一百多米。穆拉指間把玩著一支雪茄,站在窗邊看著他的下屬將幾具同伴的屍體拖下去。

  從表面上看,穆拉就像一個普通的l國老人,皮膚被太陽曬得棕紅,黑色的胡子布滿臉頰,臉上的皺紋溝壑深深,看上去有種十分愁苦的感覺。但笑起來的時候,皺紋舒展,又顯得和藹可親。他的衣著也並不華麗,樣式很普通,但布料柔軟如水,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與這個人表面上的樸素不同,他的房間裡,無論是腳下的地毯,窗棱上的雕花,頭頂上的吊燈,沙發前的茶幾,還是擺在桌子上的一個不起眼的擺件,都淋漓盡致的表達著這個房間的主人有多麼富裕,簡直是恨不得鑄造一座金屋的架勢。第一次來的人,光看到這個房間,無端的氣勢就矮了一層。

  “穆拉!”一個男人從門口闖了進來,他的容貌跟穆拉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年輕,也更強壯。

  來人看到站在窗口的穆拉,怒氣衝衝地模樣一滯,似乎是畏懼於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敢繼續質問下去。他頓了頓,然後語氣和緩了幾分,說:“哥哥,你到底想怎麼樣?”

  穆拉沒有回頭,他彈了彈雪茄,問:“你想說什麼?”

  來人勸道:“哥哥,阿什已經死了,你這樣激怒z國,是要把我們全都拖入深淵嗎?你現在殺的人已經夠多了,收手吧,哥哥,我們沒有跟一個國家抗爭的力量。”

  “抗爭?”穆拉嘲諷地笑了一聲,“我並不想跟誰抗爭,我親愛的弟弟,我只是在復仇。”

  “但是你這樣……”來人咬了咬牙,說:“這樣瘋狂,會害死我們的。”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穆拉終於回過神來,他看著來人年輕而健壯的身軀,和對方神色中無法掩飾的慌亂,有些疲倦地說:“德摩,我的弟弟,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阿什為什麼會突然跑去z國談交易嗎?”

  德摩臉色大變,表情一瞬間扭曲。

  “我的兒子是個蠢貨,貪婪,愚蠢,自大。”穆拉眼神陰冷地說:“但他是我的兒子,我唯一的骨肉。你以為他死了,我就會放過你們,還讓你們繼承我的事業嗎?不,我寧願毀了他,也不會留給你們一分一毫!”

  “你……你是故意的!你這個瘋子!”德摩尖叫道。他沒有想到穆拉為了報復他們,甚至不惜將自己一手建立的毒品帝國摧毀。

  ……

  二十公裡的上空中,容遠在飛行器的顯示屏中也正在觀看著這場爭吵,豌豆在旁邊即時翻譯。

  他的手一直在摩挲著旁邊的一個按鈕,雨梭飛行器的前端,一個炮口正積蓄著力量,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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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毀滅

  看著穆拉瘋狂的眼神,德摩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回心轉意,而且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其實也已經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他緊緊地握著右手,手臂僵硬地幾乎不會動彈。在他的右手手心中,握著一個能藏在拳頭裡的小型手槍,只要一槍,只要輕輕扣動扳機,面前的這個人就會魂歸天外。但是一直以來,他對穆拉既尊敬,又畏懼,連在他面前說句謊話都會害怕的兩腿打顫,此時一想到自己打算做的事,他都快要嚇得暈過去了。

  穆拉穿著寬松的睡衣,渾身上下除了一支雪茄以外別無他物,仿佛毫無戒備的樣子。他看著弟弟眼神亂轉、滿頭大汗的樣子,眼神閃過鄙夷的神色。這個一直在他庇護下長大的弟弟做事優柔寡斷,畏首畏尾,偏偏還不安分,總是渴求著不應該得到也沒有能力得到的東西,經常被人利用。如果不是他護著,早就死在哪個陰溝裡了,偏偏現在,是這個弟弟想要來給他一槍。

  為了什麼?為了在他死後接手他的勢力和財產?為了保命?為了給最近住進他宅子裡的那個國外來客一份大禮?可惜不管是哪一個,他都得不到了。

  在他們談話的窗戶外面直線距離三百米,一個渾身罩在黑色衣服中的人趴在地上,手指扣在狙擊槍的扳機上,瞄准鏡中,是德摩緊張的臉。只要他一有異動,子彈就會立刻打爆他的頭。

  在這些人頭頂正上方兩萬米處,容遠已經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耐心,他指尖輕輕一敲,一個長方形的按鈕就陷了下去。

  在冬日熾白的陽光,一道並不顯眼的白色光柱直直落下,它沒有摧毀任何物體,去一直穿透了厚實的地面、穿透了水泥和鋼板構築的防御層、穿透了層層疊起堆放的木箱。

  這些木箱上,全都貼著“explosive”的標志圖。

  這個被重兵把守、層層保衛、用上了各種或者現金或者古老機械的手段來保護的,是穆拉的軍火庫。

  德摩在一番猶豫以後,終於下定決心,他咬咬牙抬起頭,眼神中閃著孤注一擲的決心。

  穆拉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得意和好笑,面前的這個人在他看來就像小醜一樣。他從來都看不起這個沒用的弟弟,現在也是一樣。

  德摩張口說:“哥,我……”他的話只開了個頭,就忽然頓住,合身撲了上來。

  穆拉吃驚地後退一步,然後就聽到“噗”地一聲,德摩的頭不由自主地往後仰了一下,然後紅的白的濺的滿地都是,但他的身體依然靠著慣性將穆拉撲倒,雙臂張開,這是一個守護的姿勢。

  穆拉在跌倒的時候,視線不由自主的轉了個方向,他瞪大了眼睛,終於知道剛才德摩看到了什麼,又想要做什麼。

  不遠處軍火庫的位置,一團白光轟然炸開,以摧枯拉朽的架勢吞沒了周圍所有的物體,然後隨之而來的,才是那幾乎將耳膜震破的巨響。

  “轟轟轟轟——————”

  ……

  “嘭”地一聲,昏暗的倉庫門被一腳踹開,一群人持槍衝進來,檢查一番後,小眼睛的青年彙報說:“老大,人已經被轉移了,但是他們之前確實在這裡。”

  蒼白臉色的年輕人走進來看了看,點點頭說:“意料之中……那幾個家伙呢?”

  旁邊的一個女孩說:“他們知道的東西有限,除了這個集合點以外其他的撤退路線並不清楚,顯然成了棄子。細辛也說,拷問不出再多的線索了。”

  在他們停在門外的廂式車裡,塞著幾個五花大綁的外國人,個個都精神萎靡,渾身是血,顯然很是吃了一番苦頭。在他們旁邊坐著一個長相俊秀的年輕人,他往他們的方向看上一眼,幾人就害怕的渾身發抖。

  “青檬,你把附近的道路監控調出來……”話說到一半。被稱為“老大”的年輕人電話突然響了。他的私人手機號碼非常隱秘,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而且如果不是非常緊急從不會打這個電話,所以一聽到鈴聲,他立刻接起電話,說:“爸,怎麼了?”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下來,其他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指示。幾分鐘後,對方說完,年輕人掛斷了電話,看著幾人說:“剛剛得到的消息,就在半個小時前,穆拉的基地被摧毀了。”

  “太好了!”青年歡呼一聲,喜上眉梢:“我們的人干的?哪一支隊伍?哥們兒威武啊!”

  女孩看出年輕人的臉色不對,問:“老大,有什麼不妥嗎?”

  “穆拉基地被毀之後,野狼、禿鷲、犀牛的駐地也先後被毀滅,就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沒有生還者。”年輕人繼續說。

  野狼、禿鷲、犀牛是三支接下了穆拉委托的雇佣軍隊伍,每一支都在戰火紛飛之地縱橫多年而不敗,有著堪比許多小型國家的武力和裝備,而且其中的每一個成員都身經百戰,普通的士兵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可比性。之前劫走金陽的,就是禿鷲雇佣軍的隊伍。

  小眼睛青年臉上的喜色也消失了,他知道派遣到l國的自己人並沒有這麼強的武力,就算有,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四個十分強大的地方勢力盡數摧毀,不留活口。所以他問道:“是什麼人干的?”

  “問題就在於,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是哪一方的勢力。”年輕人眼中帶上幾分憂慮,“我們必須在禿鷲那些人得到這個消息之前找到陽陽和雲澤,不然他們就危險了。”

  ……

  金陽很難受,兩次被暴力打暈讓他肚子疼,頭也疼,手腳被綁的太久,血液流通不暢,身體有種麻木的感覺,鼻尖縈繞著海水的腥味和一股酸臭味,讓他覺得想吐。

  身底下搖搖晃晃的,他知道他們到了海上,被人塞在船的底艙裡。一個淺金色頭發的外國人手裡抱著槍,坐在一邊盯著他們,幾乎毫不松懈。

  之前在倉庫時候,周雲澤不知怎麼弄斷了綁著他的繩子,還幫金陽解開了束縛,哪知正好在那時那個頭發五顏六色的朋克青年醒過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大喊大叫起來,引得那些人進來查看。周雲澤擊倒了兩人,但被第三人從背後用槍托砸了直接砸暈,接著金陽也被打暈。之後對他們的看管就嚴格了許多。

  此時周雲澤還暈著,那個自稱老爹是某省省長的朋克青年很不適應這種環境,吐得是七暈八素,他被綁著站不起來,穢物沾得滿身都是,惡心得他一邊哭一邊吐得死去活來,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

  在他們身邊還有一個新的伙伴,是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是上船以後才被那些人帶過來的,看她的衣著打扮就知道她的家境應該很好,估計也是什麼權貴的子女。她比朋克青年還要強一些,抱著膝蓋坐在一邊,有些受驚的樣子,但還算鎮定。金陽有心想安慰她一下,只是那金發外國人盯著不許他們互相說話,他只能努力給女孩一個安撫的笑容。

  這種時候,除了笑一笑,金陽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女孩微微一愣,隨後竟然也勉強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單純天真的笑容,像是也想安慰他。

  金陽眨著眼睛,一時間有種流淚的衝動。

  他知道現在外面一定有很多人在找他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大伯、大伯母、小叔、小嬸、大哥、小妹……他們一定都在努力地想要把他救出來。但金陽也清楚,對方如果不是做了充足的准備,是不會貿然動手的,因此時間過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在海上了。

  萬一他死了……金陽並不畏懼死亡,也許是因為“拼死也要做到某某事”的影視文學作品看多了,他們這一代人,總是很輕易地把“死”掛在嘴邊。真到要面對的時候,金陽也沒有太多恐懼,他心中更多的情緒是擔心。

  他並不是很擔心自己的父母長輩,因為他知道他們都是非常堅強的人,他們每個人都有豐富而忙碌的生活,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有相濡以沫的親人,有一定要實現的理想,同時也有很多人需要著他們,依賴著他們。如果他死了,他們會悲傷,會痛苦,但最終一定會在相互的扶持和鼓勵中走出來,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以後也能好好繼續活下去。

  他只擔心一個人,擔心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死。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事,比生命更重要,可以讓人為之坦然赴死。但總有一個人,有那麼一種需要,讓人不管怎樣都要活下去。

  因為你不敢去想像,在自己死了以後,他會怎麼樣。

  ……

  在沒有盡全速的情況下,雨梭也只用了五分多鐘就回到了A市。容遠靠在駕駛座上,從百裡上空俯視著這個往日熟悉此時看起來卻陌生的城市,忽然想打個電話。

  於是他就撥了號碼。

  “嘟——嘟——嘟——”

  電話一直沒有人接。容遠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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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發表於 2020-11-2 06:52:35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槍聲響起

  碧藍海水微微蕩漾,一群潔白如雪的海鳥成群結隊地在海面上低空飛翔,時不時發出悅耳的鳴叫聲,有的還會躍到漁船的甲板上,低頭啄食人們刻意灑下的面包屑。

  其中一只翅膀上有著黑色斑羽的鳥兒站在桅杆上,舒展著翅膀跳躍了幾下,好像在跳舞,然後它拍了拍翅膀,一個猛子就從桅杆上扎了下來,在快要碰到水面的時候又猛地一拍翅膀,滑翔也似地從水面掠過,在海水表面留下一串細細的波紋。

  這只有著純黑嘴尖的鳥兒好似在特意炫耀自己飛行身姿的健美,它自由自在地翱翔著,時不時在空中翻滾一圈,漸漸飛的離伙伴們就遠了。它的眼睛很尖,飛著飛著,就看到前面有一只小小的白色鳥兒。

  海鳥很好奇,這麼小的鳥,大概連魚都不能從海裡抓出來吧?它一個俯衝飛過去,湊近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這只小鳥竟然既沒有羽毛,也沒有爪子,連眼睛都是兩個小小的黑點,身體又薄又瘦,像是一陣風都能吹跑。

  這是一只紙鶴。

  海鳥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鳥,尤其是這只奇怪的鳥嘩啦嘩啦拍打著小翅膀,竟然還飛的很快,海鳥都差點兒追不上。它一時好奇,飛過去伸頭去啄。

  “嗞——”一小股細細的電流從小鳥身上發射出來,海鳥被打得一僵,翅膀一頓就落在了小鳥後面,然後空空如也的空氣中竟然有什麼東西冒出來狠狠撞了它一下,把它撞得七暈八素,羽毛亂飛,海鳥尖叫著快速拍著翅膀飛走了。

  容遠沒有理會那只從雨梭上空掠過的蠢鳥。在搜索金陽的下落無果後,豌豆通過截取金栢等人的通話記錄,發現金陽竟然被人劫持了。容遠找不到人,便從功德商城中兌換了一個傳信紙鶴,只要想著收信人的樣貌然後在紙鶴後背上寫下那人的名字,不管相隔多遠,不管對方在什麼地方,這種紙鶴都能把信安全無虞地送到對方手上。容遠便利用這一點,寫下金陽的名字後,讓雨梭跟著傳信紙鶴來找金陽的下落。

  紙鶴飛翔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在夕陽即將落下海平面時,目標明確地飛向一艘捕魚船。

  容遠打開艙門上身探出,一把抓住紙鶴,將它拘在自己身邊,接著輕輕跳了下去,命令豌豆操縱雨梭飛行器升空等待下一步指示。他現在的【敏捷】數值已經達到了十七點,不光是跑的更快了,身體的靈敏度和反應速度也增加了許多。

  容遠落在瞭望台上,在他前面有個人背對著他,正拿脖子裡掛著的望遠鏡向遠處看。也許是察覺到了身後有人但並不覺得有敵人能在他不注意的情況下登上來,這個人漫不經心地轉過身來,容遠一大步跨過去,伸手從背後扼住他的脖子。男人掙扎了不到兩秒鐘,就軟軟地倒下去。

  【蓄意傷害船員鄭行,功德-80.】

  容遠的【力量】值有三十四,看上去似乎數值不是很大,但這只是他在不損傷細胞和肌肉纖維時的正常承重,實際上他的瞬間爆發力已經足以達到兩百五十磅,也就是一百八十公斤左右。

  他將男人靠著欄杆放在地上,看上去好像是偷懶睡著了,然後容遠啟動擬態衣,變成這個男人的模樣,轉身從瞭望台上走下去。

  瞭望台下,是操舵室和電報間,只有一個頭發和胡子蓬亂地跟鳥窩一樣的老頭在駕駛台上操作,他一邊哼著走腔跑調的老歌,一邊還時不時拿起旁邊一個銀色的小酒壺喝兩口。從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身後走近的人,老頭臉色一變,厲聲罵道:“你這懶貨!怎麼又跑下來了?我告訴你,這次可是筆大買賣!趁著沒被那些人發現,趕緊給我混回去!不然我……你要干什麼?”看到身後的人竟然掄起了一根棍子,老頭大喝一聲,矮身就躲,但已經來不及了,“嘭”地一聲他就倒在地上。

  【蓄意傷害船長錢衝鵬,功德-50.】

  容遠過去試了一下這人的鼻息,發現他雖然昏過去了,但還活著。從《功德簿》的扣分情況來看,這兩個人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也不算惡人。只是普普通通的漁民罷了。

  容遠不由得慶幸,幸好沒有像之前在香蕉國一樣直接動手,不然這兩人的死亡肯定又要扣他很多分。

  之前他在雨梭中的時候,通過熱感應掃描已經發現了這艘船上所有人的分布,推測金陽很可能就是待在捕魚船最下層的五人中的一個。本來他可以用雨梭上的能量槍將其他人全部干掉。不過容遠擔心自己預算錯誤,誤傷了金陽,所以才親自下來解決。為了以防萬一,他戴上了一個跟豌豆保持聯絡的通訊器,同時豌豆操縱著雨梭上的武器系統,如果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從上空提供支援。

  真正需要他應付的是接下來的局面,船首兩人,船尾兩人,船員休息室三份,船艙五人,其中兩人應該是金陽和艾倫•尼爾,還有一個孩子,其他的人,都應該作為敵人來考慮。

  船員休息室只有幾個小窗戶,還都被遮擋住了,容遠無法從外部觀測到裡面的情況。船首和船尾的四人相互照應,也顯得比剛才兩個普通漁民要警戒地多。擊倒一人,其他幾個人可能都會被警覺,說不定還會把裡面的人都引出來。

  現在已經不是可以留手的時候了,容遠在兌換來的槍上裝好消音器,同時將眼鏡從頭頂拉下來戴好,開啟掃描儀和顯示屏,頓時整個世界都變了模樣。然後等船頭的兩人都轉頭向外看的時候,他離開藏身處,光明正大的走下去。

  船尾的一個黑皮膚男人看到他走下來,問:“你怎麼下來了?有什麼情況嗎?”

  另一個絡腮胡子的男人也轉頭看過來。

  在容遠眼中,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引起周圍熱度微弱的變化,細細的綠色線條勾勒出身體內部器官和骨骼的形狀,他甚至能看到他們血液流動的脈絡。

  “我發現遠處有個東西,不太清楚是什麼,想叫個人上去看看。”容遠壓低聲音含糊說,一邊自然地向他們走過去。

  “什麼東西……”黑皮膚男人問道,然後覺得有點不對,“你聲音怎麼……”

  容遠加快腳步靠過去,幾乎完全貼在他懷裡,“噗、噗”兩聲輕響,黑皮膚男人眼睛瞪大,手抓住容遠的肩膀然後松了力道,身體開始向下滑。

  【蓄意謀殺張翼,功德-305。】

  【懲戒殺人犯、強j犯張翼,功德1089.】絡腮胡子警覺地站起來,手往腰後伸去拿槍,同時問道:“張翼,怎麼了?”

  容遠從張翼肩上露出半張臉,眼神冷淡,右手穿過他的腋下將槍口對准絡腮胡子。

  “噗!”

  一個血洞出現在絡腮胡子額頭正中,他茫然地睜大眼睛,槍從他手中掉到地上,發出“當啷”一聲。

  【蓄意謀殺顧斌,功德-287。】

  【懲戒殺人犯顧斌,功德1167.】

  容遠迅速而輕柔地將張翼的屍體放下,同時靈巧地一竄及時在絡腮胡子顧斌的身體倒地之前一把抓住,將他和張翼拖到船頭兩人看不到的角度。

  槍落地的聲音已經驚動了前面的兩人。他們對視一眼,取出武器,其中一人雙手持槍戒備地走過來,遠遠地問:“顧,張,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咬文吐字十分生硬,像是不習慣這種語言。

  容遠貼著牆壁站著,耳朵微動,聽著對方走近時的腳步聲。當他剛剛走到身邊還沒來得及看見地上那兩人的屍體時,容遠閃電般伸手扼住他的喉嚨,用力一拉將人扯過來,槍口抵住他的心髒——“噗!”

  琥珀色的眼睛慢慢閉上,有些瘦弱的身體靠著船艙壁滑下去,在背後留下一片殷紅的血跡。

  【蓄意謀殺巴裕那•奇裡,功德-640。】【懲戒故意傷人犯、盜竊犯巴裕那•奇裡,功德335.】空氣裡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船頭剩下的最後一個人吞了口唾沫,他有心想把船艙裡的人都叫出來,但又怕顧斌幾人是商量好了戲弄他——他們以前就干過這樣的事。他要是沒有弄清楚情況就驚動了在裡面休息的那幾位,一頓排頭是少不了的。

  最後這人打定主意,靠著船舷慢吞吞地蹭過去,握著槍的手心裡都是汗。他一邊小步小步蹭著,一邊故意叫道:“巴裕那,出來吧,別玩了。我已經看見你們了!”

  在船艙休息的三個人聽到了他的聲音,相互看了一眼,都沒當回事。倒是其中一個領頭的人皺了皺眉,對自己這次帶出來的幾個新人的素質很不滿意。

  “巴裕那?巴裕那!”

  容遠聽著那人小聲用自己沒有聽過的語言喊著那個名字,顯示屏上穿透鐵皮船艙,他看到裡面的幾人都沒有被驚動,心裡暗自松了口氣。那個叫喊的人越來越近,在對方轉過船艙的時候,容遠身子一低撲了上去!

  喊著巴裕那的這人剛一看到地上的血跡,正好張口大喊,一只手就像鐵鉗一樣掐住他的脖子,他的身體被對方擠壓著靠在船舷上,同時連著消聲器的黑色槍管被塞進了他的嘴裡。

  ——要死了啊!

  年輕男人的眼淚一下子飆了出來,他兩腿打著顫,一股冒著熱氣的液體淅瀝瀝從他褲腿裡淌下來。

  看著他的眼淚,殺氣正盛的容遠不由得一愣。他仔細看了看對方驚懼的雙眼,收回槍在他頭上一錘!

  年輕男人頭晃了晃,暈倒。

  【蓄意傷害賽哈•蓋,功德-55。】

  沒有懲戒罪犯的提示,說明這家伙過去沒有犯下罪行。

  容遠拉過船舷上的粗繩將這人綁了個結實,然後扔下不管,走向船艙。他在門外早就已經看清楚了三人的方位、姿態和身形,看他們又高又壯的樣子就知道不可能是金陽,拉開門絲毫沒有停頓地就是三槍。

  “噗!噗!噗!”

  【蓄意謀殺盧卡•波多爾,功德-150。】【懲戒殺人犯盧卡•波多爾,功德5420.】【蓄意謀殺本•懷特,功德-127。】

  【懲戒殺人犯本•懷特,功德6270.】

  前兩人什麼都沒有看清楚就倒下了,第三人反應很快,他及時扭了一下身體避開要害,子彈穿透了他的胳膊。這人疼得慘叫一聲,就地一滾滾到沙發後,掏出槍來准備反擊。

  “噗!”

  沙發後背被打穿了一個洞,白色的絨毛飛出來。躲在後面的男人耳朵正上方的小圓洞裡汩汩地冒出血來。

  【蓄意謀殺約翰•布魯特,功德-50。】

  【懲戒殺人犯、虐待犯約翰•布魯特,功德8860.】容遠手按上擬態衣,變成了這個約翰•布魯特的模樣。

  ……

  金陽躺在甲板上,他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了,他們幾人現在全都又累又餓又渴。周雲澤還沒有醒過來,他被打得很重,臉色潮紅,好像有點發燒,呼吸都比平時沉重了許多。朋克青年要死不活地躺在一邊,小女孩蜷縮在地上,好像睡著了,夢裡小聲喊著“媽媽”。

  看守他們的人坐在旁邊,拿薯條蘸著番茄醬吃。他桌子上擺著好幾瓶水和一堆食物,但顯然,他就是把這些東西扔了,也不會分一點給他們吃。這些人大概是想把他們全都餓到沒有力氣想反抗和逃跑的程度。

  ——或許他們現在已經到公海了。

  金陽心想著,感覺獲救的可能性越來越低。不知道將來等著他們的,會是什麼命運。

  他耳朵貼著地板,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很輕很有節奏的腳步聲——“嗒!嗒!嗒!”

  金陽猛地瞪大眼睛,轉頭看向門上那個一尺見方的小窗戶。

  “叩叩!”有人敲了敲門,看守他們的男人站起來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嘀咕道:“他怎麼來了?”

  他正要開門,忽然聽到“噗”地一聲,男人低頭看了看,門上出現了一個小洞,他的胸前也出現了一個小洞。

  正中心髒!

  溫熱的血和生命一起流淌殆盡,男人後退一步,倒了下去。

  【蓄意謀殺阿諾•齊爾,功德-240。】

  【懲戒殺人犯阿諾•齊爾,功德+1320.】金陽看到一張模糊的臉透過那小小的窗戶往裡看了一眼,然後那人就轉身離開了。

  “嗒!嗒!嗒!”

  他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

  容遠重新回到頂層的電報間,操作一番,讓它持續對外發送求救信息,同時位置數據也傳送到了救援機關。然後他讓豌豆操縱著雨梭降下來打開艙門,正要登上去,忽然覺得不放心,又下來將瞭望台和操舵室裡的兩人也捆了起來,這才登上雨梭,一直停留在高空等到附近的救援船趕過來為止。

  重要通知:本文類型為幻想未來!主角所在國家更名為糖國!(其實與沫本來想起名叫華國的,後來想不如叫夏國,再後來想不如叫唐國,再再後來,覺得糖國更甜一點,於是國家名稱就變成糖國了,以後親們要記住哦!)

  另外,穆拉的國家更名為香蕉國,周雲澤母親的國家改成了堅果國。

  其他糖國、糖語、糖裔、堅果語、堅果國禮儀、堅果人、餅國等,請自行理解……

  另外,公安局改為治安局,糖國議院制,最高領導人為議員長。以上!親們意會即可。

  以及,與沫不會刪金陽的情節,也不會耽美,金陽和容遠,是一輩子的摯友和兄弟。

  很多親的評論深得我意,正如親們理解的一樣,金陽是劍鞘,是坐標,是牽著風箏的那根線,是讓容遠不要越界太多的橫欄,是將容遠和世界連接起來的紐帶。沒有他,善與惡,生與死,對容遠來說都沒有意義,因為他對世界上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和痛苦悲歡都沒有感知力和同理心。他會像這兩章裡一樣,只要有需要,會不惜傷害甚至殺死任何人。所以金陽的存在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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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發表於 2020-11-2 06:52:45 |只看該作者
  第57章 金南

  金陽還沒有醒來,就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睜開眼睛,燈光刺在眼皮上,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抹去眼角自然分泌的淚水,這才看清坐在眼前的人。

  青年脊背挺直,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裡翻著一本書。金陽剛一醒來,他就立刻看過來,微微笑道:“醒了?”

  “嗯。”金陽應了一聲,轉頭看看,說:“哥,你怎麼在這兒?尼爾……不,周大哥呢?”

  “他沒事,在隔壁的病房裡。”青年合上書,站起來打開放在旁邊櫃子上的保溫盒,將裡面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粥舀了一碗,說:“你餓的時間長,先喝點粥養養胃。這是奶奶親自下廚給你做的。”

  “真的啊?那我要全部喝完。”金陽連忙坐起來,雙手接過粥碗說:“哥,我自己來。”

  本來還打算喂的青年便將碗遞給他,默默看著他喝完,眼中帶著十二分的疼愛。

  金陽早就餓過頭了,此時並不覺得很餓,在住院期間裡也輸了葡萄糖,現在覺得好多了。他一口一口並不急切地喝著粥,順便低著頭避開了哥哥的視線。

  大哥金南,是金陽大伯金松的獨生子,從小就跟金陽和小叔家的妹妹金羽不一樣。金陽記得他小的時候,這個哥哥也不過才十一二歲,就已經可以在書房旁聽爺爺和大伯的談話了,他們談話的內容在糖國政府也都算得上是機密,因此不說金陽和金羽這些小輩,就是他小叔到現在都沒有得到這樣的特權。

  金南很神秘,金陽一直不知道他在什麼學校就讀,做什麼工作,也不知道他時不時接個電話就消失是去做什麼。他常年臉色蒼白,怎麼曬都曬不黑,身材也不健壯,好像有點病弱的樣子,但金陽知道他其實非常強。他爺爺身邊的警衛個個都是從部隊挑選出來的精英人才,但他們幾個人一起上,也不是金南的對手。

  從外貌上來說,金南是他們家長相最不出眾的一個。金陽就不說了,金羽也是人見人愛、跟洋娃娃似的漂亮,只有金南長相普通。但他們三人站在一起,人們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金南,甚至會不自覺地忽略另外兩人的存在。哪怕是好似太陽神之子的周雲澤,在金南面前都會變得光環暗淡。

  他家大哥,就是有這種好似王霸之氣罩體的魅力。

  昏睡前的一幕幕還在腦海中,金陽此時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一碗粥喝完,金陽看著金南把碗收起來,忍不住問道:“哥,那些人呢?”

  碗落在桌上,發出“當”地一聲輕響。金南想起當時他們趕到船上看到那滿地的鮮血和屍體,生怕金陽也遭遇了不幸時的恐慌,內心有些不平靜。過了一會兒,才說:“死了七個,還有三個受傷,正在關押審訊。”

  金陽手一顫,抓緊被子,聲音有些發抖。

  “死了……怎麼死的?”

  “還在調查。”金南說著,看著他問:“你問這些干什麼?”

  “我都被這些人棒架了,關心一下不行啊?”金陽翻了個白眼,咕噥著說:“你別老拿我當小孩兒。”

  “看你,嘴上都能掛個油瓶了,還不是小孩兒?”金南嘲笑道,摸了摸他的頭說:“行了,剩下的事你別管,這種事聽多了也不好。好好讀你的書吧。”

  “知道了。”金陽很乖地點頭,看他起身准備離開的樣子,有些擔心地說:“哥,你又要走啊?”金南經常一消失就是幾個月,甚至有一次一年多都沒有得到他的消息。金陽雖然不知道祖父或者大伯父交給了他什麼任務,但看到每次金南離開以後他們總是勉強自己不露出擔心的神色、等他回來以後高興地好像失而復得一樣,金陽也能猜出金南執行的都是非常危險的任務。

  “放心,就是去交接一些文書工作。”金南知道他擔心自己的安全,笑意加深了些,聲音都柔和了許多,說道:“我這次假期很長,等到你學校開學回a市的之前,我都在家呢。說話的時間有的是。”

  “嗯。”金陽松了口氣,露出開心的笑容。

  看他笑得那麼燦爛那麼信任,金南眼神沉了一下,想要問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最後金南拿起擱在椅背上的外套,說:“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按鈴。”

  “嗯,我知道,哥你路上小心。”金陽揮揮手說。

  金南拉上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他想起周雲澤之前的話。

  “短信?沒有啊?”

  在說起之前事情的經過時,當金南說二叔金栢曾經收到金陽的求救短信,周雲澤十分詫異地這麼說。

  “你確定?”金南眉頭皺起來。

  周雲澤說:“當時陽陽確實想要向他父親求助,但在他想要打電話的時候發現因為信號干擾器的影響,手機根本打不出去。之後我在路上弄廢了他們幾輛車,干擾器應該是損壞了但是陽陽並沒有發過短信啊!”他想了想又說:“哦,中間有段時間我忙得沒顧上看他,但以當時的狀況,我不認為他還有余力編輯一條短信發送出去。車晃成那個樣子,他能穩住自己就夠嗆了!”

  ——如果發那條求助短信的人實際上並不是金陽,那會是誰?是誰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危險,又以他的名義向金栢求救?發那條短信的人,和覆滅捕魚船上夜梟一伙的人、和覆滅穆拉、野狼等雇佣軍的人,是不是屬於同一伙勢力?如果是,這樣龐大的勢力,為什麼要保護金陽?擁有這種程度的武力,為什麼當時不能直接提供支援反而要給金栢發送信息?他們有什麼目的?是不是衝著金家而來?如果不是,那又會是什麼人?

  疑問太多,千頭萬緒,無論扯哪一根線,都覺得最後扯出來的是一堆謎團。金南一直守在病房裡,就是為了能在金陽醒來的第一時間詢問他對於短信是否知情並且觀察他的反應,避免讓那神秘人有時間和他串供。但到最後,金南也沒有問出口來。

  這是他的弟弟啊!沒有像自己一樣從小就接受殘酷的訓練,在槍林彈雨中生活。他像正常人一樣普通的長大、學習、結交朋友、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將來還會正常的戀愛、結婚、生子,他一直都生活在陽光明媚的世界裡,沒有陰霾,沒有死亡,在家人的保護下無憂無慮的長大,單純,天真,善良。

  ——這樣的弟弟,讓他怎麼能相信,他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組織有聯系、甚至可能是其中的一員?

  墨菲定律,有時候你越不希望發生的事,它卻越有可能發生。

  金南的眼神從動搖變得堅定,他走到一間病房前,推開房門。裡面正圍著病床上的周雲澤在說笑打趣的一群年輕人立刻站直,喊道:“老大!”

  金南點點頭,目光鎖定到周雲澤身上,說:“雲澤,從今天起,取消你絡石代號,加入特別調查組,赴a市查清烏鴉的規模、人數、真實身份和技術資料。”

  “是!”周雲澤應道,又確認了一遍:“老大,任何人都可以查嗎?”【任何人】三個字他加了重音,實際上他想問的只有一個人。

  金南也清楚,所以他說:“任何人……也包括金陽,你都有權限未經申請便可以監視調查。”

  其他人都詫異地看過來,他們沒有想到金陽居然也在懷疑名單上。

  “是!”周雲澤沒有解釋自己懷疑的原因。

  “青檬!”金南又對另一個人下令說:“你暫時化名何欣,加入調查組,協助雲澤展開工作。”

  “是。”

  ……

  絲毫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烏鴉組織的一員……甚至連烏鴉組織的名稱都還沒有聽說過的金陽拿起手機,想了又想,最終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嘟……嘟……嘟……”鈴聲響了很久,久到金陽以為不會有人接而准備掛斷的時候,終於接通了。

  “喂?陽陽?”容遠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有些模糊,像是信號不好。

  金陽此時遇到了金南一樣的問題,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想問的很多,卻問不出口,他握著手機,呆了一會兒後,問道:“你在干什麼?”

  “我嗎?我在徒步旅行。”容遠的語氣中帶著笑意,聽起來很興奮。

  “徒步旅行?”金陽詫異地重復一遍。這真是個意外的答案,更意外的是容遠此時的興奮。認識這麼長時間,他真的很少在容遠身上看到這種情緒。

  “是啊,徒步旅行。”容遠喟嘆地說,看著面前的一片荒蕪平原,真心實意地說:“這真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一次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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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發表於 2020-11-2 06:52:57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旅行

  時間倒回到十個小時以前,金陽昏迷不久的時候。

  容遠駕駛雨梭停留在高空,看著救援船上的人把金陽等人救出來,確認他們的身份沒有問題以後才離開。

  這一次他就悠閑多了,讓雨梭降低速度慢慢飛回a市。飛行器穿過了大團大團潔白如雪的雲朵,遠遠看去,那雲層就好像陸地一樣厚實,有的堆堆疊疊,有的纏繞如絲,有的就像飛舞盤旋的緞帶,有的如宮殿如海浪如猛獸。容遠玩心忽起,命令雨梭扎進雲層,便見周圍只有大片大片乳白色的水霧,有時還有細小的電流環繞在雨梭表面。

  之後飛行器拉伸到平流層,時不時有架飛機從旁邊飛過去,離得近的時候還能透過飛機上的小窗戶看到裡面的乘客,有些人扒在窗戶上往外看——他們自然是看不到隱形的雨梭的,但容遠看著他們,覺得在這個地點、這個角度來看這些人真是格外有趣;再一低頭,便可見到雲海翻滾,波浪起伏,讓人恨不得一個猛子扎進去當一回弄潮兒。

  容遠看了好久,直到夜色降臨,變得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心情莫名地有些小激動,不想睡覺,也不想回到地面去,便讓豌豆取出《功德簿》,看這二十四小時的功德變化。

  首先是新的規則。

  第十二條規則的內容原本是:負功德達到一萬以上十萬以下的作惡者,獲封稱號“罪大惡極”,生命價值降為一點。契約者以任何方式加以制裁,均可獲取與其負功德等值的正功德值。

  現在卻拓展了一下,變成了:

  【規則十二:負功德達到一萬以上十萬以下的作惡者,獲封稱號“罪大惡極”;十萬以上百萬以下,稱號“惡貫滿盈”;百萬以上一億以下,稱號“罪惡滔天”,生命價值均降為一點。契約者以任何方式加以制裁,均可獲取與其負功德等值的正功德值。】容遠這才知道,《功德簿》的規則居然還有說一半留一半的時候,看來就算是已經出現的規則,也不一定都是完整的。

  【規則十三:契約者制裁稱號作惡者,可以獲得相應1、10、100、1000、10000點罰惡值,罰惡值可在功德商城開啟抽獎、升級、折扣、抵負等特殊功能。】在功德商城的頁面上出現了一個抽獎的大轉盤,10個罰惡值可以抽獎一次,獎品隨機,不過跟現實生活中的抽獎不同,這些隨機的獎品沒有一個是垃圾,價值最低的在商城中也需要五千功德才能兌換,運氣足夠好的話,還有可能會抽到功德上億的商品,有些在負功德的情況下被屏蔽的兌換項目也有一定幾率出現。大轉盤中的商品每24小時會更換一次。如果等不及的話,出一個罰惡值也能更換一次。

  升級,是針對已經兌換的商品或者能力進行升級,要升的級別越高,需要付出的罰惡值也就越高。不過容遠暫時沒有這樣的需要。

  折扣,是不管兌換任何商品,都可以用20點罰惡值可以打折百分之十,50點可以打折百分之二十,100點打折百分之三十,200點打折百分之四十,500點打折百分之五十。最多半價,更多的折扣就沒有了。到底最後能剩下多少功德值,還是要看商品本身價值的高低。

  抵負,就是抵消契約者現有的負功德值。一個罰惡值,可以抵消十萬點負功德。

  容遠這次利用飛行器覆滅穆拉、野狼、夜梟、犀牛四個武裝組織,最後獲得的罰惡值有303點,功德值526萬。其中單是穆拉一人就貢獻了137萬的功德值和100點罰惡值,其余還有大小蝦米數百人。

  另外在爆炸發生的時候,還因為【蓄意謀殺】而被總共扣了近五萬點。其中有幾個人扣得格外多,容遠猜測那也許是臥底,也許是恰好在攻擊範圍內的路人,也許就單純是一堆壞蛋裡的一兩顆好蛋,不過他在動手之前,就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不管是被扣的功德值還是為此而背負的仇恨和罪惡,或者是將來可能要為此付出的代價,他都已經有所覺悟,也談不上什麼後悔。

  同時,《功德簿》還為此又出現了一條新規則:【規則十四:契約者奪取正功德值的人/物的性命,開啟天罰功能。契約者殺害無辜者數目達到十名,將遭受天雷轟頂一次;此數目每增加十名,天雷威力倍增之。】這條規則在容遠一炮轟中穆拉軍火庫之後沒多久便出現,想來當時有正功德值的人受到牽連死亡。但爆炸一旦開始就不可能停下來,轟轟轟一連串炸響過後,功德記錄中正功德的死亡人數就迅速增長到九人,只差一個,容遠就要嘗嘗被雷擊烤得外焦裡嫩是什麼滋味兒了。之後再戰鬥的時候,容遠都小心又小心,就怕一不注意再弄死一個不該死的人。

  如果在動手之前,就能直接分辨出好與惡,那便好了。

  容遠現在功德值總共加起來有將近六百七十萬,可以兌換的商品自然多了很多。在他曾經兌換的器靈豌豆的【特殊物品】一欄中,就多了好幾樣。

  五萬功德的【靈嗅】,一種特殊藥水,把它噴在鼻子裡,當功德很多的人靠近時,可以聞到宛如雨後百花盛開、綠草如茵一般清新甜美的芳香;如果附近有負功德很多的人,則惡臭撲鼻,臭不可聞。

  容遠立刻將它否決。如果噴了這種藥水,以後還能不能在人群中好好生活了?如果身邊的人有好有壞,他會聞到什麼味兒?又臭又香的冰火兩重天嗎?

  然後是【諦聽】,價值十萬功德,是一個能放在耳朵裡的隱形耳機。戴上這種耳機,能聽到周圍人求助的心聲,能夠幫助契約者更順利地發現幫助對像。但容遠想了想,也搖頭否決。《功德簿》有一個隱形的規則,周圍的人如果需要幫助但契約者不知道時,沒有伸出援手是不會被扣分的。但假如已經發現卻置之不理,那麼就會被扣除相應的功德。戴上它,如果附近有嬰兒餓了渴了尿了,有人跟男女朋友吵架了,有人丟錢包了,難道都要他耗時耗力去幫忙嗎?

  類似功能的還是十五萬功德的【天眼】,是一對隱形眼鏡片,跟掃描眼鏡是類似的功能,不過這對鏡片顯示的是視野中人物的功德多少。容遠看到它的功能,不由得心動。

  ——戴上這種眼鏡,豈不是說他能直接看出路人的善惡?那麼發現了負功德很多的人,不是能通過制裁而迅速得到大量的功德嗎?

  思量片刻後,容遠兌換了【天眼】,這種隱形鏡片薄如蟬翼,完全透明,表面上看跟現實中的隱形眼鏡沒什麼不同。而戴上以後就像水一樣融化在眼睛裡,容遠眨了眨眼睛,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周圍沒有其他人,他也無從去驗證【天眼】的功能。

  而303點罰惡值,就被他全部用來抵換負功德,瞬間原來一億七千八百五十萬負功德就減少了三千零三十萬。

  曾經容遠自信滿滿地跟豌豆說要在二十年內將所有負功德抵消,但這麼說的時候他自己其實也知道做到這一點有多麼困難。他獲得的功德值越多,做的事也就越多,相應的也更容易引起別人的關注和懷疑。像歐陽睿那樣堅持不懈地要追查他身份的人也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為了應付隨之而來的各種困境,要花費功德值的地方也只會增多不會減少——這是一個惡行循環,要在這個循環中求存,他是不可能將所有功德都積攢下來以抵消負值的。罰惡值的出現,讓他第一次感覺自己也許能在更短的時間內徹底甩脫這筆債務。

  畢竟,像穆拉那樣罪惡如山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只是負功德很多的人,多半都是像穆拉這樣有著龐大的權勢。雖然有功德簿在手,容遠能隨時兌換一大堆超越現代科技和超越科技範疇的神奇武器,如果他想,他就能殺死這世界上的任何人,但一來容易傷及無辜,二來可能會引起世界範圍的恐慌和敵視,一個人再強,也不可能跟整個世界去作對。

  “噗啦噗啦噗啦……”

  一連串紙片拍打的聲音打斷了容遠的思路,他循著聲音看去,原來是那只傳信紙鶴不知什麼時候從他口袋裡掙脫出來,正努力拍打著小翅膀撞擊著雨梭的艙壁。

  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來帶路了,要是被別人看到這只會動的紙鶴,肯定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容遠抓住紙鶴撕成碎片,丟在手邊一個極簡外形的垃圾桶裡,按了一下旁邊的按鈕,垃圾桶蓋子唰地合上,往下一沉,然後底部打開,碎紙片便呼地一下被飛行器外強烈的氣流給吹走了。

  這麼一打岔,容遠也沒有繼續查看《功德簿》的興趣了。他將《功德簿》一合丟給豌豆,雙手枕到腦後一躺,視線自然地轉向天空。

  在這個地方,沒有大氣層,也沒有城市裡徹夜不息的燈光,星星密密麻麻多的可怕,也亮的嚇人。漫天星鬥,照的整個天空仿佛都是亮的,看上去離得那麼近,仿佛要蓋到人頭頂上似的。仔細看去,這些星星的光芒並不是單純的白色,而是如同被透鏡折射的彩虹色,有的偏藍,有的偏紅,每顆星子周圍星芒圍繞,璀璨的勝過任何地球上的珠寶美鑽。

  容遠忘情地凝神著,一時失語。這時候什麼殺戮、什麼天雷、什麼《功德簿》全都被他忘在了腦後,宇宙星空的雄奇與壯美完全占據了他的整個心神。跟自然的鬼斧神工比起來,世間的一切美景又算得了什麼?

  過了很久,豌豆的聲音突然煞風景地傳過來:“已到達a市上空,現在准備降落。”

  “不,再等等。”容遠立刻阻止,他還不想那麼快回到烏煙瘴氣的城市去……不,他幾乎不想回地球就這麼奔向無垠的宇宙了,要不是雨梭還沒有這樣的功能……等一下!

  “豌豆!”容遠忽然眼神閃亮地盯著豌豆看。

  被他眼中熠熠閃耀的異彩嚇得縮了一下,豌豆遲疑著問:“……怎麼了?”

  “我記得雨梭的速度能達到二十千米每秒,已經超過地球的第三宇宙速度了吧?它還能抵御超高溫和超低溫,也防輻射,對嗎?”

  “……是。”豌豆很迷茫,這不都是早在兌換之前就知道的嗎。

  “它能在真空中航行,對嗎?”

  “對。”

  給雨梭提供的動力的是它內部的源石,不像汽車的內燃機一樣還需要氧氣,因此不管是真空還是完全失重環境,對雨梭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不,區別還是有的,在真空中沒有大氣阻力,雨梭的加速時間會更短,行駛的速度也能更快一些。實際上在大氣層中,雨梭的速度是達不到二十千米每秒的,這個最高速度本來就是指真空環境下的速度。

  容遠笑容難得的燦爛,他說:“以這孩子的速度,最多五六個小時就能到月球上。所以豌豆,我們來一趟遠足旅行吧!”

  ——用“這孩子”這麼親昵的語氣來稱呼雨梭飛行器,足以證明他現在的心情是如何的期待和興奮了。

  豌豆: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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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被讀者會會猜到了,容遠就是在月球上。

  ~~~~(>_<)~~~~

  真是的,看書的時候不要這麼聰明嘛,作者沒有寫出來的劇情被你們猜到了很打擊寫作熱情的!以後別這樣了知道嗎?猜到了也要悄悄的假裝自己不知道哦(づ ̄ 3 ̄)づ親一個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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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 06:53:13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月行

  容遠換上剛兌換的宇航服,打開艙門,輕輕一躍,便從近兩米的高度跳了下去,落在地上,激起一層薄薄的灰塵。

  功德商城這件價值5600功德值的宇航服跟現實中的主流宇航服不同,纖薄而貼身,加上一雙黑色的靴子重量大概只有三四公斤,活動的時候也非常方便。但這宇航服實際上有整整十三層結構,具備無與倫比的密閉性,可以防護真空、高低溫、輻射等各種宇宙環境中可能對人體造成危害的元素。月球表面的溫度最低能達到零下兩百多度,最高卻有一百多度,但在宇航服中,容遠感覺到的永遠都是最適宜人體的二十五度。

  豌豆沒有穿戴任何防護裝置,就那樣直接坐在容遠肩膀上,小手抓著宇航服上面的一個金屬紐扣。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什麼表情,但神情十分專注。在這個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別人的地方,豌豆也不需要隱藏身形,難得可以這樣正大光明的待在容遠身邊。

  看著眼前一片荒蕪冷寂的大地,容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傾聽著在這寂靜空間中自己心髒的跳動聲,過了很久,他才慢慢踏出第一步。

  腳下的土地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堅硬,反而因為積了厚厚灰層的緣故感覺有些柔軟,半個鞋底直接陷了進去,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容遠長出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渾身肌肉緊繃著,牙關緊咬,腮幫子都有些疼。
  他抬頭看看,地球——這顆如藍色寶石一般的星球就在他的正前方,極目遠眺,無邊的黑暗中,藍白二色纏繞出瑰麗異常的圖案,環繞地球的大氣層讓她看起來有種剔透感,使人不自覺地為她的美麗震懾。

  此時的地球看上去比太陽都要大得多,也比從地球上看月球時感覺要大得多。她看上去那麼近,近得仿佛只要用力一躍,就可以伸手觸摸到她。

  容遠的腦中不自禁的飛過一串數字:地球的半徑大約是6371千米,月球半徑是1738千米,所以地球的體積是月球體積的49倍,剖面面積大約是月球的13倍。

  所以他現在看到的大小,是因為距離和球體半徑差帶來的視覺感官的不同……然而美麗,是無法用數字和科學來詮釋的。

  “容遠,金陽來電。”

  過了不知道多久,豌豆突然說道。

  原本在月球上,他們是無法接到地球上的普通電話的。不過豌豆利用光腦入侵了堅果國的一顆實驗用激光通訊衛星,又在雨梭的智腦系統中建立一個接收基站,幾經折轉以後才能在月球上也能接到地球的通訊信號。不過它這麼做的原因並不是為了讓容遠打電話,而是為了即使在這麼遠的地方也能持續關注通緝犯和天網的進程。

  不得不說,到了月球上還不忘工作的豌豆依然這麼敬業,必須點個贊!

  容遠愣了一下,說道:“替我接通……喂,陽陽?”

  月球和地球的信號傳輸有些延遲,畢竟就算是電磁波,傳播這麼遠的距離也不可能做到瞬時通話。過了好一會兒,容遠聽到金陽在另一頭的聲音:“小遠?你在干什麼?”

  “我嗎?我在徒步旅行。”容遠看看荒蕪大地盡頭的藍色瑰寶,帶著笑意說:“這真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一次旅行。”

  金陽似乎有些詫異,問:“大冬天的,你在哪兒旅行?”

  “呵,”容遠輕笑一聲,說:“在一個你想不到的地方。”

  金陽看看窗外薄霧中逐漸升起的朝陽,笑著問:“總不會在太陽上吧?”

  雖不中,亦不遠矣。

  容遠不再多說,只道:“我這邊信號不好,回頭再聊。”

  過了兩三秒,金陽的聲音傳來:“嗯,好。”

  掛斷電話,金陽握著手機,微微皺眉。容遠有一個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習慣,他很少撒謊,在面對金陽的時候尤其如此,就好像大腦裡有根名為“謊言”的神經被阻斷了一樣。碰到不想回答或者不能說的時候,他就會回避問題。

  而且回避的方式很拙劣,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目前在什麼地方,不能說嘛?

  金陽看著手機,猜測容遠現在到底在哪兒。他想了幾個地方又否決,畢竟他語氣中的高興不是假的。

  ——什麼事,會讓他覺得很高興?

  ……

  結束通話以後的容遠卻沒有想那麼多,他收回了粘在地球上的視線,就像個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樣,謹慎的、小心地踏出一步,然後又一步。

  剛開始走得很不穩當,不是用力過猛就是太輕,由於月球上的重力加速度只有地球上的六分之一,讓人很不習慣,一不小心還會升空跳起來。但走了幾步以後,容遠逐漸適應了這種身體驟然變輕的感覺,他越走越快,然後漸漸跑了起來。

  無垠的大地上,空寂無人,地面反射著微弱的白光,四周黑暗而寂靜。一道影子像風一樣掠過,在這個空氣阻力近乎於無的地方,他每一次踩踏地面都能飛越出幾十米遠的距離,仿佛在眨眼間他就跑出了這一塊平原,一座高達五六千米的山攔在眼前。他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像箭矢一樣直接衝了上去,一直衝到山頂才堪堪停了下來。

  這是一座環形山,中心陷坑的深度超過了七千米,直徑大概有一百多公裡,站在環形山頂的容遠就好似巨豌邊上的一顆米粒,但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渺小,反而有種豪情在胸臆激蕩。

  容遠回頭看看,山脈以外,輻射出無數道水波般的紋路,如同玻璃被打碎時蔓延開的裂紋,構成了一副美麗而簡單的幾何圖形。他轉過來,看著下方深深的陷坑,屏住呼吸,縱身躍了下去!

  環形山內側的坡度比外側要稍緩一些,幾秒後容遠就踏在了山坡上,落地一瞬間的衝擊力讓人身體隱隱發疼,但疼得格外痛快!他的速度不減反增,如流星墜地一般快速地向著坡底跑去。從上空遠遠看去,可以看到一道煙塵唰地在他背後升起!

  “砰!”

  月球表面沒有聲音傳播的介質,假如有的話,豌豆覺得自己一定能聽到這樣一聲轟然巨響。

  以容遠落地點為中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陷坑,深度還不足一米,他半蹲著,喘著粗氣,手指微微發顫,心髒跳的幾乎要破開胸膛蹦出來,極致的速度和生死一線的危機感甚至讓人感到醉酒一般的眩暈。

  過了許久,容遠才慢慢站起來,興奮過後便覺得身體發軟,兩條腿都有些疼。

  豌豆見他緩過來,便略帶責備地問:“容遠,你知道剛才的動作對你的骨骼和韌帶造成輕度損傷、並有一定幾率導致生命危險嗎?”

  這句話在山頂上它意識到容遠想做什麼的時候就想說了,但卻沒來得及,在他跳下來的過程中豌豆也不自覺地屏氣凝神,一言不發,生怕容遠因為被干擾而導致什麼嚴重的後果。

  “抱歉,我有些忘形了。”容遠從善如流地道歉。他伸手摸了摸額頭,隔著宇航服,似乎都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度。

  回想起來,他也知道剛才的一幕非常刺激、但也非常危險。一不小心把命送掉也不是沒有可能。

  之後容遠就收斂多了。他以相對較為平緩的速度在環形山內部轉了轉,除了石頭和灰塵砂礫以外沒什麼特別的發現。於是他繼續沿著直線距離探索這顆星球。

  在地球上看月亮的時候,感覺她又圓又亮,好似玉盤明珠。但行走其上,就覺得比地球上還要崎嶇坎坷得多。大概是因為沒有人為因素干擾的緣故,這裡的地面格外“純天然”,大大小小的無數環形山就不用說了,地面也是凹凸不平、溝壑縱橫,像座小房子一樣的石頭到處都是,更不必說那無數或寬或窄、或深或淺的裂縫了。

  有些窄一點的小裂縫容遠一個加速就能從上面飛躍過去,有些裂縫寬度能達到幾千米甚至幾十千米,他就不得不繞一些遠路才能過去了。繞著繞著,容遠就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周圍也漸漸黑了下來。當容遠發現已經看不清地面石頭顏色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月球背面。

  這顆星球圍繞地球公轉一周的時間和自傳的時間是恰好相等的,這種難以言喻的巧合使得她在轉動的過程中始終只以自己一半的月面正對著地球,另一半的真容永遠隱藏在人類視線不及的背面,自從發現這一點後,對那月球背面到底有著什麼,人們有無數種猜測。

  看看遠處的黑暗,想像那片黑暗中隱藏的神秘,容遠又覺得自己的心髒開始加速。不過這一次他謹慎地先按住掛在脖子上的雨梭控制鈕,飛行器從遠處飛過來,按照容遠的指令懸飛在他背後,照亮了周圍方圓五六千米的範圍。

  容遠向前走了許久,心情從期待激動漸漸變得有些失望,周圍的景色實際上和正面沒什麼不同:裂縫、山脈、深坑、平原。

  又一道裂縫攔在前進的路上,容遠估算了一下,寬度只有二十多米,他可以直接跳過去。於是他後退幾步,猛地加速一衝,縱身飛躍!

  “啪”地一把扣住裂縫對面邊緣的一塊石頭,容遠正准備爬上去,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他低頭看看,裂縫山壁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塊斜凸出來,間距也不算大,是很好的落腳點,踩著這些石頭,就算他沒有專門學習過攀岩,上下的難度也不算大。

  回憶了一下以前在電視節目和書上看過的攀岩要點,容遠五指緊扣住岩石的棱角,腳尖掛住下方的兩處凹陷位置,低聲吩咐道:“豌豆,我要下去看看,給我提供支援。”

  “是。”豌豆應道,同時把功德商城中可能有用的商品放到了最前面,這樣萬一發生緊急情況,它可以第一時間兌換能救命的東西。之前在海上營救金陽的時候,容遠就給了它可以自主兌換的權限。豌豆緊繃著臉,嚴陣以待,看上去十分嚴肅,但心裡是很高興的——容遠以性命相托,沒有比這更好的得到信任的證明了。

  容遠將身體盡量貼住岩壁,放松了下有些僵硬的肌肉,然後抓踏著石頭一步步向下,移動了大概二十多米後,他不慎踩到了一塊松動的岩石,察覺到腳下石塊晃動的時候,容遠及時而敏捷地換了一個支點。

  那塊石頭晃了晃,最終還是無法保持平衡,“哐哐哐哐”一路撞擊著岩壁往下滾。容遠豎著耳朵,可惜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不然還能借此判斷一下這個裂縫有多深。

  他繼續往下,過了不知道多久,在他感到雙臂酸軟有些無以為繼的時候,終於踩到了裂縫的底端。

  容遠松了口氣,揉了揉手臂向四周看看。雨梭的光照射到這裡已經非常微弱了,以他的視力也只能看到周圍石塊大致的輪廓,還有不遠處一片黑黝黝的空間,至於其他的,卻怎麼也看不清了。

  豌豆兌換了一只手電筒交給容遠,容遠打開開光,一束白色的光刺破了眼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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