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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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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撐渡人] 漁者無衣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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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4:4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一)

    無衣手持漁叉,策馬狂奔,熱血沸騰,怒氣沖天,就要去斬了縣城中的喪門釘劉彪報仇。

    忽然,他把馬停住,他猛想到就這麼斬了劉彪未免也讓他太幸福了,驀然腦中一個想法浮起,嘴角微微一扯,從來沒有人打了他就不付出代價的。想著,他掉轉馬頭,又到放著馬匹的隱秘處牽了一匹馬,然後帶著馬回了魚粥店。

    回到魚粥店,差不多已近哺時(15點-17點),店中客人漸漸多了起來。

    無衣直接騎馬回到後院,剛好看到何二狗載魚過來,就把他叫到一個角落來。

    “東主。”何二狗對無衣恭敬的叫道。

    “嗯,你馬上回去把洞天裡的人帶過來,那裡只要留兩個老人守著就好,晚上我帶你們出去走走。”

    “小的馬上去辦。”

    何二狗聽了無衣的吩咐也不停留,轉身帶人划船回去。

    無衣則又去小集上買了一輛馬車,樣式比先前的那輛大,幸好如今小集上南來北往的客商多,馬車也很熱銷,要不然可還要等幾天不可。買了馬車,套上自己騎回來的兩匹馬,然後在店中吃了一些飯,等著何二狗帶洞天裡的水賊過來。

    “東主,你不是去賣魚嗎?馬車呢?”穆雨看到無衣人回來也不見馬車,好奇的問道。

    “半路壞了,我就騎馬回來了。”

    “哦,”

    “你沒事吧?”姝兒也在旁邊關心的問著。

    “沒事。”無衣笑著說。

    ......

    何二狗和幾個送魚的水賊回去,一路順水順風,不一時,就回到了桃源洞天。他也沒休息,直接叫上洞天裡所有的水賊,然後就往漲秋而去。

    洞天之中的兩個老頭看到何二狗火急火燎的帶著人走,也不知是去幹什麼,一時摸不著頭腦。

    “大頭目,這麼急帶著我們去哪裡?”

    等船來到鉅野澤,一個水賊才好奇的問道。

    這陣子下來,何二狗用自己的行動讓眾水賊信服,要不然也不會都這麼聽話。

    “對呀,大頭目。”旁邊的一個水賊也問道。

    “東主說要帶我們出去走走,估計有什麼事,你們都把嘴給閉嚴點,不要到處亂說。”

    何二狗看了一下船裡的人,回答道。

    聽了他的話,水賊們頓時高興起來。雖然他們過上了豐衣足食的生活,但他們也嚮往在河湖間飄蕩廝殺的日子,洞天裡的生活並沒有磨滅他們的血性。無衣教他們練武,讓他們競爭,讓他們有一身強健的體魄,卻讓他們更加的想念以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如今聽無衣帶他們出去走走,肯定不是尋常的走路,由不得他們不興奮。

    到漲秋的時候逆風,不過一船人齊心划槳很快就到了。

    看到水賊們到來,無衣讓他們吃下飯,然後就趕著馬車,載著一群水賊往陽谷而去。

    “駕,駕,”

    無衣親自趕著馬車疾走,不敢有半步停留。

    一行人來到日間遇襲的地方,已是日落黃昏。無衣讓一個小頭目在這里處理那些屍體、馬匹和刀、弩、銀子,又到隱秘的地方取了幾匹馬,讓一個水賊駕著馬車,自己則和其他人騎著馬,往城中而去。

    到了城中,他們先找了個方便馬車出入的小庭院住下,然後無衣就照著瘦弱漢子寫下的地圖往喪門釘住的地方找了過去。來到地方,他左左右右的仔細看了一下,記下地方,這才走了回去。

    回到住的地方,無衣就把一起過來的水賊叫到房間裡。

    無衣看著坐在房間中的水賊一眼,經過一陣子的訓練,水賊個個健壯如牛,連本來瘦小的何二狗個頭都拔高了許多,看起來威風凜凜。如今坐在房間中的,除了被他留在遇襲地方清理的人外,跟他過來的還有七個人,其中包括何二狗和褚明兩個大小頭目。

    看了他們一眼,無衣開口說道:“你們可能納悶我帶你們過來做什麼,但不管是乾什麼,絕不是出來走走,而是要殺人。前陣子有個不開眼的看中了我魚粥店那塊地,就找人過來搗亂,卻被我打了回去,後來還找人殺我,卻被我全殺了。這次竟然還找人在林中的襲擊,不給他們點顏色翹翹,還以為我無衣是個軟柿子,讓他們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了。”

    “一切聽從東主吩咐。”

    眾水賊聽了,齊聲應道。

    無衣看了直點頭,看來自己這一陣子的努力沒白費。

    “等會兒進去後......記住,不可殺老弱婦孺,知道嗎?”無衣低聲對他們說著他的計劃,最後還特意叮囑道。

    “喏。”

    ......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夜。

    喪門釘劉府旁的小巷中忽然來了幾匹馬和一輛馬車,車輪裹布,馬蹄包腳,走動時聽不到半點聲音,馬上車上,人人身穿黑衣,以黑巾蒙臉,看不出半點面容。

    來到劉府後門,車馬停下,當先一人,跳到車頂往裡面竄去。

    這正是來報仇的無衣等人,無衣跳進劉府,小心的四處察看一翻,發現沒有人,就把後門打開,讓眾人進來。後門很大,連馬車也進得來,眾人就把馬車和馬牽了進去。

    “記住,老弱婦孺不殺,綁起來看好就行,知道嗎?”無衣又低聲對何二狗他們又重新叮囑了一遍。

    “東主請放心。”何二狗也小聲應道。

    “嗯,那大家小心一點,開始分頭行動。”

    說著,自己就往裡面走去。

    劉府寬廣,暗夜之中,隱約可見亭台樓閣、假山怪石林立。

    無衣隱身在黑暗之中,悄然前行,一路看到明哨暗卡,通通一一解決,也不知道喪門釘做了多少缺德事,竟然這麼小心戒備,這都可以趕得上皇宮內院了。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嗚嗚嗚”

    “在這裡,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應你,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從了吧,說不定還能過上富貴日子。”

    “休想,你這惡賊,遲早會被天打雷劈。”

    “會不會被天打雷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會好好的疼你,嘿嘿,寶貝,過來,過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衣正往前行,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音,連忙疾走過去。一會兒就來到地方,眼前是一間燈火通明的屋子,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無衣戳破窗戶紙偷偷往裡面看去,只見裡面一個男的正猥瑣淫笑著撕扯一個妙齡女子的衣服,女子滿臉淚痕,頭髮散落,苦苦哀求,一副淒涼無助的可憐樣。

    無衣一看,氣憤填膺,這還得了,一腳直踹開門,往那男的飛奔衝去。

    那男的看到無衣進來,剛要喊話,卻被無衣用手死死的掐住喉嚨,頓時發不出聲來,瞪大著雙眼,嘴中似要說什麼,卻硬是說不出口。

    看著趴在地上衣衫破爛、無助抽泣的女子,無衣就怒血沸騰,不由眼神微冷,抽出腰間的殺魚刀,直往男子刺去。

    一下子,血水飛濺,噴了旁邊那女子一臉,那女子何曾見過如此場面,頓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無衣看得直皺眉,怕她醒過來亂吼亂叫,就找來東西把她綁住,拿布堵住她嘴巴,然後把屋中的燈火吹滅,迅速往外走去,順便把門帶上,渾如未曾來過這裡一般。

    走出屋外,看了一下,無衣繼續往前走去,沒走過久,就看到眼前一間大屋裡面燈火通明,連忙飛跑過去。

    “東主,該休息了。”房中,一個管事對屋裡一個有點發福的中年人勸道。

    這人就是劉彪,陽谷百姓暗地裡喊他“喪門釘”,人微發福,卻一臉橫肉,眼睛細小,如同洞中的毒蛇一般,透著一股陰戾。

    “丘兒呢?”

    “已經睡了。”管事回道

    “睡了,不是又搶了個女子回來嗎?這混賬東西,整天除了搶女人他還會做什麼。”劉彪怒喝道。

    管事聽了,低著頭不敢出聲。

    “好了,你出去吧”

    劉彪擺了擺手讓管事出去。

    管事走了後,他輕輕的揉了揉眉頭,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事,總覺得心神不靈。話說江安去了這麼久也該回來了,怎麼還沒回來,難道這麼多人連一個賣魚的都收拾不了。劉彪在心裡想著,隨即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在腦外。轉身來到書房,抓起一塊古玉摩挲著,讓古玉的冰涼驅走腦中雜亂不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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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夜黑風高殺人夜(二)

    “唔...”

    劉彪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悶哼聲,緊接著房門便被踹開,然後就看到一個臉黑如炭的少年手拿一把黑色短刀走了進來。

    是無衣,剛才是他一刀結果了那管事的聲音。

    “你是何人?”劉彪看到無衣,一點也不慌張,而是凝聲喝道。

    “漁者無衣,特來取爾狗命。”

    “哈哈哈哈,”劉彪聽了大笑,繼而神色一冷,一臉陰狠的說:“想殺我者,如過江之鯽,但到今日,某依然健在,而那些人卻已成一杯黃土。”

    “說實話,我很怕。”無衣一臉戲謔的說。

    “若是後悔,現在走還來得及。”

    從無衣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放過無衣,現在不過是拖延時間,等著府中守衛過來。

    “不走呢?”

    “那就別走了。”說著,一把抽出旁邊掛在書架上的刀,往無衣劈來。

    劉彪是從底層混混與人搏命拼殺起家,也有些身手,只是過了這麼多年,以往的身手早已經化作一團贅肉。

    這次為了方便行事,無衣沒把漁叉帶在身邊,身上只帶著殺魚刀和迴旋飛刀。他看到劉彪一刀劈來,頗有架勢,連忙閃身躲過,本以為他還會繼續拿刀劈來,哪曾想,他卻轉頭大叫:“快來人,快來人啊,書房有賊...”

    他的話就如同石落大海,無有半點聲息。

    到了這時,他才感覺不妙,臉上不由露出驚恐神色,再看到無衣一身血腥,微舔著舌頭,臉上露出一副猙獰的嗜血殺意,慢慢的向他走來,那握刀的手竟然微微的顫抖起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無衣仍然不管不顧的走了過去,劉彪一看,就想拼命。只見他大喝一聲,舉刀向無衣劈斬過來。無衣看得眼眸微冷,手中殺魚刀飛擲而出,直中劉彪握刀的手,劉彪“啊...”的慘叫一聲,手中刀再也握不住掉在地下,整個人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撞在旁邊的書桌上,瞬間,書桌上的東西掉落地上,亂作一團。

    “磕、磕”

    一時間,室內寂靜異常,只有無衣慢慢走向劉彪的腳步聲和劉彪的喘息聲。

    劉彪看到無衣慢慢走近,喘息聲越來越重,臉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下,看到無衣就要走來,他連忙強忍著手中的痛苦大聲叫道: “慢著,若是小哥肯放過劉彪,彪願奉上黃金百兩,不知小哥以為如何。”

    現在由不得他不忍氣吞聲,形勢比人強,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人過來查問,再看眼前這人一身血腥,全身上下瀰漫著一股濃厚的殺氣,若是再不識相,估計今日是兇多吉少。

    無衣聽了,微微笑了起來,對著他說:“黃金我要...人命...我也要。”

    “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說著,左手重新拿起刀往無衣劈來。

    無衣一把抽出腰間的迴旋飛刀往他握刀的手腕扔去,只聽“咻”的一聲,迴旋飛刀劃斷手腕,又重新飛回他的手上。

    “啊......啊......”

    劉彪嘶聲慘叫,癱倒在地,在地上不停的蠕動,看著無衣,猶如看著地獄來的惡魔,滿臉驚恐的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怎麼,你不知道,你不是派人去殺我嗎?”

    “是你...是你...是你...”

    無衣走過去,狠狠的踩在他的胸口上,問道:“說,銀子藏在哪裡?”

    “東主。”

    就在這時,何二狗走了進來。

    劉彪一看來人一臉血跡,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頓時眼神兇戾,臉現猙獰之色,恨意滔天,對著無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一個銅板都不會得到的,哈...哈...哈...哈...”

    無衣聽了,輕輕一笑,對著他說:“死有很多種,有一些可以快樂的死,有一些卻是生不如死......”說完,一手拔出刺在劉彪上手掌的殺魚刀。

    “啊...”

    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長夜,如同鬼嘯一般。

    “說,銀子藏在哪裡?”

    “呵...呵...,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說的。”

    劉彪嘴角不停的冒出血水,但仍是硬氣的對著無衣說。

    “哦,那很好。”

    說完,無衣一刀就往剛才劉彪被殺魚刀刺破的手掌刺去。

    “啊...”

    淒厲的叫聲又再響起,此情此景,看得門口站著的何二狗兩腿微微發軟,不由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

    無衣也不再問話,只是把殺魚刀拔出來又插進去,插進去又拔出來,然後又拿著刀慢慢的從他身上劃過,冰冷的刀鋒帶著股嗜血的兇殘,讓人心驚膽寒。一下子嚇得劉彪大小便失禁,屎尿拉了一褲,頓時一股臭氣撲鼻。

    “你...你...你不是人,我究竟是做何惡事,老天爺竟然要這般懲罰我,為什麼,為什麼,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劉彪竟然哭了起來。

    無衣也是好手段,竟然把視人命如草芥的劉彪給逼哭了。

    “說吧,銀子在哪,說不定我還能留你妻兒的性命。”

    “真的?”聽到能夠留下自己的一絲血脈傳承,劉彪不由瞪大了眼睛。

    先人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古人一向把血脈傳承看得很重,劉彪這時候聽到無衣答應留下自己的妻兒,就如同暗夜中看到一盞明燈一般。

    “我有必要騙你嗎?”

    聽了無衣的話,劉彪直盯盯的看著無衣一會,半響,才艱難的指著書架說:“在那後面。”

    這一句話說出來後,他整個人好像沒有力氣般,癱軟在地。

    無衣示意了何二狗一下,何二狗看了連忙走到書架旁,對著書架推了起來,書架推開,後面頓時露出一道門來。

    劉彪是地痞出身,哪裡識字,更不用說讀書了,這間書房不過是他用來迷惑人的地方。

    無衣看到書架後的門,不由眼前一亮,就想走過去,卻又轉頭把劉彪殺了,然後才和何二狗往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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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5: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三)

    無衣和何二狗兩人往書架後的門走去,為了防止有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無衣從書架上拿了幾本書,一路扔著走,幸好一路無事。不過,何二狗看著無衣的眼神有點怪,他感覺今日東主的行為好像有點傻。

    門後是一條寬廣的通道,通道明顯往下,他們兩人一路都是往下斜行;通道中可容兩三人並排行走,有一人多高,左右砌著磚牆,地上鋪著板磚,上面還用巨木駕著;通道裡每隔幾丈就有油燈照路,依無衣估計,劉彪可能時常進來查看,要不然油燈怎麼亮著。

    兩人走了約有一里左右,就看到前面有一個鐵皮包裹的大門,大門上掛著一把大鎖。

    無衣看了,就叫何二狗上去把鎖砍了。

    何二狗聽了,跑上去就是一通亂砍,可直到他把刀砍得卷刃,那鐵鎖也只不過被砍出了一道口子而已。無衣一看,把他叫開,自己走過去拿起殺豬刀用力對鐵鎖砍了起來。一連砍了幾下,鐵鎖才被砍斷。何二狗看著他手中的殺魚刀一臉羨慕,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刀,一把將它給扔了出去。

    砍斷鐵鎖,無衣輕輕的推開大門,“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千古不變的老話自有其道理,由不得無衣不謹慎小心。

    “嗯嗯...嗯嗯”

    大門傳來一陣輕響,被他慢慢的推開了。可等他推開門一看,整個人就被眼前的景像給驚呆、愣住了。他的眼前是一個大洞穴,裡面一箱箱的金銀珠寶敞開著擺在地上,旁邊更是字畫古玩成堆,這些東西在微弱的油燈下閃著魅人的光芒。

    他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眼睛瞪得大大的,傻傻的發呆。

    何二狗也是看得兩眼發呆,不過旋即回復過來,轉頭看到無衣一臉的呆相,連忙出聲叫道:“東主,東主。”

    無衣被他一叫,這才回過神來,眼睛看著裡面的東西,對旁邊的何二狗說道:“快去叫大家過來搬東西,趕緊把這些東西搬出去,越快越好。”

    何二狗聽了,連忙跑出去叫人,無衣卻走進裡面,一手抓起一把金餅來,心裡樂著想道:這下可發財了。

    本來他以為懷中揣著幾百兩銀子就是大富翁,可現在一看,自己以前分明就是窮光蛋。他輕輕的摸著金餅,然後放下,又輕輕的摸著旁邊箱子裡的銀子,一件一件的東西一一摸過。心裡想著:也不知道這劉彪是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竟然有這麼多的金銀珠寶、字畫古玩,照理說他也就一個地痞流氓而已,怎麼也不可能有這麼錢才對呀?

    無衣輕輕的摸過一件件東西,忽然看到洞中一角竟然有一堆兵器、鎧甲、盾牌還有弓弩,看得無衣直接吸了一口冷氣,這劉彪是要幹什麼,竟然在家裡放著這麼多的東西,難道不怕被殺頭嗎?想了半天無解,他也不再去想,反正他人已經死了,這些東西的主人就是他了。

    一會兒,何二狗就帶人進來搬東西,才搬了一半就說車子裝滿了。

    無衣聽了不由在心底大罵你個叉叉,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連忙叫他們在劉府中搜尋一下,看有沒有馬。

    劉府當然有馬車,而且很大,看起來很奢華。無衣也不管它,只是叫水賊們把東西往馬車搬,把馬車全裝滿後,這才把洞穴裡面的東西全部搬完,而且他們每人的馬背上還都背著一包東西,估計是從其它地方搜出來的東西。

    等把洞穴中的東西搬完,無衣讓就他們那些綁起來的老弱婦孺人給關到柴房中,然後才帶著眾人趕著馬車回去小庭院。

    暗夜中,漆黑不見五指,兩輛馬車和幾匹高頭大馬輕輕的走著,生怕發出聲音。

    如今城門已關,要等到明天一早城門開才能出去,他們只好回小庭院中。

    第二天城門一開,無衣他們連忙趕著馬車騎著馬出城,半路上,無衣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叫過一旁的張崑,對著他吩咐了一番話。

    張崑聽了,連忙掉轉馬頭,帶著兩個水賊往裡面而去。

    “東主,張崑他們怎麼又回去了?”

    何二狗看了擔心的問道,他們昨日可是殺人劫財,這回去要是被抓,後果可不敢想像。

    “莫問?”無衣瞄了他一眼說道。

    來到城門,一行人分批出去,幸好沒人問查。

    出了城門,無衣才鬆了口氣,連忙叫眾人趕緊往遠處跑去。

    一會兒,張崑他們騎馬跟了上來,他來到無衣面前,恭敬的說:“東主,事情已經辦妥。”

    “有沒被人發現。”無衣問道。

    “沒有”

    “那就好,大家趕快趕路。”

    說完,眾人趕車的趕車騎馬的騎馬,飛快的往遠處漲秋方向而去。

    陽谷城中,一道火光沖天,明顯是哪裡失火,可奇怪的是沒有傳來眾人的救火聲。

    有人看了就奇怪的問道:“那是誰家起火,怎沒人去救?”

    那被問的人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說道:“喪門釘的府上,誰敢去救? ”

    那人聽了,若有所悟的應了一聲,就不再說什麼,走自己的路去。

    直到天亮衙門辦公,才有衙役到縣衙報告劉府失火一事,結果到地方一看,只見以前奢華的庭院已然付以一炬,而庭院一角,一堆老弱婦孺正在那邊咿咿嗚嗚的叫著。

    這是無衣剛剛叫張崑辦的事,他讓他們把這些老弱婦孺從柴房提出來,然後放火把房子燒了,算是毀屍滅跡。

    衙役來到現場,看到的是一具具燒焦的屍體,上面還微微散著熱氣,不是的從屍體上飄出一股讓人噁心的烤肉味。

    劉彪盤踞陽谷縣城多年,所做傷天害理之事不計其數,這一夜之間被人殺死焚宅,縣城中可是人人拍手稱快,直道老天有眼。這些衙役也一樣盼著他死,哪會真心給他查什麼案,只是拖著,最後隨便找了個名目給草草了案。

    劉彪死後,他府中被無衣留下的那些老弱婦孺被縣里的衙役放了後,也做鳥獸散。本來劉彪還有一個兒子,不過當夜被無衣殺了,他的原配也早就死了,剩下的那些妻妾都是被他抓來的或者是煙花女子,一看情形不妙,都跑得精光。

    看到為害縣城多年的喪門釘終於死去,城中的人個個歡天喜地,有的還敲起鑼鼓慶賀起來,無衣這也算是無意中為民除了一大害。

    出了城,天還迷迷濛蒙,不是很亮。

    無衣他們一行人駕著馬來到遇襲的地方,忽然看到林中竄出一群人來,手中都拿刀帶弩,把無衣嚇了一大跳,連忙叫眾人戒備,可再仔細一看,才發現被他留在林中的褚明他們。

    “東主。”褚明驅馬來到無衣面前恭敬的叫道。

    他們這群水賊現在可是對無衣景仰得五體投地,一個人竟然能殺了二三十個拿刀帶弩的人,還繳獲了那麼多馬匹、刀、弩,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們怎麼還留在這兒?”

    無衣對褚明問道。

    “小的們怕東主你們有什麼意外,所以在這裡候著。”褚明連忙回道。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他叫褚明他們留在這裡把那些屍體和馬車給燒了,順便取出那些刀、弩,銀子,把馬匹帶回去。這麼多馬,平常可不容易弄到。

    “小的們都已經弄好了,如今這裡就只剩下我們這幾人和身下這幾匹馬了。”

    他早已經把馬給騎了回去,還有那些刀、弩也都弄回去放好,他因為擔心無衣他們所以才領著一行人下來。

    “好,那回去吧,爭取在天大亮前到漲秋,要不然我們這麼多人太顯眼了。說完,就駕著馬往漲秋而去。

    一行人騎著馬把馬車夾在中間,一路策馬狂奔,終於在天大亮之前回到漲秋。此時,小集上已經有人來賣東西了,無衣他們看了,連忙把東西給運回店中。

    回到店中,無衣也沒休息,而是讓水賊們趕緊把從劉彪那裡得來的東西給運到桃源洞天去,連那些弄回來的馬匹和兵器,甚至連那輛從劉府弄來的馬車也讓他叫水賊們給運到桃源洞天了。

    來回幾次,終於把帶回來的東西都運到了洞天之中,如今魚粥店裡只剩下五匹馬,兩匹用來拉車,一匹無衣想騎回去給小漁兒,兩匹留在魚粥店中用。

    忙完後,無衣也沒吃飯,而是和水賊們坐著船一起去了桃源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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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白蝙蝠送信

    桃源洞天之中,小溪旁的平地上燃著幾堆火,火上駕著一頭快烤好的大山豕和幾條大魚,旁邊還有一口大鍋,大鍋裡面煮著雞肉,其中還伴著一些嫩綠的青菜。

    架在熊熊火焰上的山豕和大魚已經烤的金黃噴香,不斷的飄出一陣陣饞人的香味,讓人聞了口水直流。

    看到肉熟了,無衣讓人取出酒來,然後切著肉和水賊們一起喝起酒來。

    “來,我敬大家一碗。”無衣舉起碗說道。

    “謝東主。”

    眾人聽了連忙應道。

    “昨夜大家跟我出去,有人小有收穫,也有人沒有收穫,都辛苦了,等會兒大家吃喝完後可以到大頭目那裡領三十兩銀子。”

    “謝謝東主。”

    “謝謝東主。”

    “謝謝東主。”

    水賊們聽了大聲謝道,以前跟著寨主出去,最多也不過賞個一兩銀子,有時候是一些銅板,沒想到跟著東主,不僅有的吃有的喝,還有大把的銀子拿,讓他們個個興奮莫名。

    無衣說完後,就和眾人一起大塊喝酒、大塊吃肉,有的還猜拳擲箭起來。

    一時,洞天之中,熱鬧非凡。

    看著眼前的一切,無衣微微笑了起來,這才是男兒的生活。

    “東主。”

    眾人吃著喝著,何二狗卻悄悄湊到無衣旁邊來。

    “怎麼不和大家一起玩?”無衣對何二狗問道。

    此時,火堆旁的兩個水賊脫去衣服,露出身上的肌肉互相抱在一起,拼著力氣,旁邊的人看得連連叫好。

    “小的有事跟東主說。”

    “哦,什麼事?”

    “昨天我們去的那戶人家主人,小的好像見過。”何二狗低聲說道。

    “那戶人家住陽谷縣中,你見過不足為氣。”

    “不,東主,小的是在這鉅野澤中和他見過,那時小的在湖上巡視,看到對面那夥水賊的大寨主親自把他送上船,兩人看起來還很熟的樣子,當時小的看了奇怪,後來也忘了。昨夜在那書房中看到那人才又記了起來。 ”何二狗對著無衣說道。。

    無衣聽了,腦中瞬間想到這劉彪應該和水賊有勾結,當時,他進那藏寶室就納悶了,一個地痞流氓發家的人物,家裡怎麼會有那麼多東西呢,這下聽何二狗一說,倒是說得通。估計是劉彪和水賊勾結,水賊搶東西,而他給水賊銷臟,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裡一躍成為陽谷霸主,還有那麼多手下。

    想了想,無衣對何二狗說:“不用管它,反正也沒人知道他是我們殺的,他的東西是我們拿的,誰也不知道是我們做的,管那麼多事情幹什麼。來,喝酒,喝酒。”

    何二狗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繼續吃喝起來。

    “吱吱、吱吱”

    無衣正和眾人一起吃喝,驀然看天上一撇白影閃過,然後就看到白蝙蝠趴在自己頭上吱吱的叫了起來。

    前陣子下雨,這傢伙沒法出門,整天呆在家裡被小漁兒好吃好喝的伺候。這傢伙看到跟著小漁兒有好吃好喝的,就移情別戀,也不跟他了,整天飛在小漁兒頭上“吱吱、吱吱”的狂拍著馬屁。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飛過來了。

    “唔...”

    忽然,無衣感覺不對,這傢伙應該在家裡才對,怎麼飛到這來了。而且這傢伙竟然還知道自己在這裡,難道這東西還會後世的衛星導航不成。心下奇怪,他一把把白蝙蝠從頭上抓了下來,放在眼前觀察起來,可左看右看還是看不出半點東西。

    白蝙蝠也瞪著兩隻大眼奇怪的看著無衣,也不知道他在幹嘛。兩個就這麼大眼看小眼的對視了一會兒,看了半天無衣也看不出什麼,就把白蝙蝠放了,就切了點魚肉和山豕肉給牠吃。這傢伙看有得吃,頓時狼吞虎咽起來。

    看到“吱吱”叫著吃著的白蝙蝠,無衣忽然有個想法,這傢伙可以飛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飛回去?想著,他就想試一下。於是,無衣就叫何二狗取來筆墨,自己在上面隨便寫了幾個字,然後等白蝙蝠吃完後綁在它的腿上,本來白蝙蝠還不願意,最後無衣拿出一堆吃的哄了它一下,它才讓他綁在腳上。

    綁好後,無衣抓著白蝙蝠說:“小扁,把你腳上的信帶回去小漁兒,知不知道。”

    “吱吱、吱吱”

    白蝙蝠拍著翅膀吱吱叫著,無衣也不知道它聽不聽得懂,明不明白他的意思,能不能把信帶回去。如果能帶回去給小漁兒的話,這傢伙以後就可以當做信鴿使用,省得他要說些事情還得騎著馬跑來跑去。

    無衣捧著白蝙蝠往天上一揚,白蝙蝠肉翼在空中一振,頓時化作一道流雲,迅速遠去。吃完喝完,盡興以後,無衣就找了個地方躺著,不一會兒,就迷迷濛蒙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之間,無衣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拍他的臉。正睡著,懶得起來,也懶得睜眼去看,就用手撥了一下,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可剛剛要睡著,他就又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撲打,弄得他的鼻子癢癢。這下他升起了,惱怒的把那東西抓起來,睜眼一看,卻是白蝙蝠,這傢伙正無辜的瞪著眼望著他。

    看到無衣醒來,白蝙蝠興奮的“吱吱”叫著。

    這傢伙,沒來由的擾人清夢。無衣打了個哈欠,正打算再睡一會,卻看到它腳上綁著東西,連忙取下一看,卻是小漁兒回的信,上面寫著“無衣哥哥,小扁好乖呀,竟然會送信,以後小漁兒一定多寫信,讓它多飛一下,它太胖了。”

    無衣看了直冒冷汗,這下白蝙蝠非被累死不可。

    在洞天中呆到中午,無衣就回魚粥店去了。臨走時,他讓何二狗把從劉府帶回來的東西放進上次發現的那個大頭目床鋪下面的洞裡,把原來的通道埋了,免得別人從後面進來偷東西。他還叫何二狗多叫幾人看著,這可是他現在所有的財產,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到,而那些馬匹、兵器、鎧甲也都放在洞天裡,這些都是見不得光的。

    回到魚粥店,無衣看沒什麼事,就回了家,城裡鬧出了殺人放火的大案,估計要熱鬧幾天,這幾天他是不打算再去賣魚了,打算去山上走走,這時節山裡好像有些野果熟了,去弄些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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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5: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寧靜山間

    文台山上,怪石嶙峋,石縫之間樹木鬱鬱蔥蔥。

    無衣在山石間跳躍,不時的停下來摘著東西,都是一些山間的野果,有酸有甜。這時節,山間最多的就是一些山莓、野桃和山葡萄之類的野果,偶爾運氣好的還能找到一些西瓜。當然,這西瓜不是野生的,而是無衣以前挖坑埋的種子,只是從來沒有看顧過,就是把這些種子種在一些容易生長的地方,到了收穫的時候才過來看一下,不過收穫的可能性很低,偶爾才能找到一個。

    “嘭”

    無衣從一塊巨石跳到一塊巨石上,繼續在這如林般的石間穿梭,這座山、這周圍的林子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已經熟的不能再熟,可以說這邊的每塊石頭,每個草木上都有他踏過留下的痕跡。

    來到一處山壁下,山壁下是一片石竹林,竹林中間或長著一些雜木老藤。無衣站在竹林中的一塊石頭上,手搭涼篷往山壁上看著,那邊有三棵桃樹,桃樹上結的桃子雖然個小,但卻水嫩多汁,無衣一向喜歡,每年都會過來摘。

    放眼看去,只見桃子上隱隱透出一股鮮嫩,桃尖上透著一絲粉紅,看來是熟了。

    無衣看了,就往山壁間走去,要摘這桃子可不容易。桃樹長在山壁之上,必須先爬到山壁上面,然後把繩子綁在上面的樹上吊下來,不然摘不到桃子。走到山壁之下,下面有個洞,洞中有石洞通到山壁的上面,不過要用鑽的。無衣鑽到山壁上,山壁上是一片巴掌大的小樹林,上面零零散散長了幾棵樹,那樹久歷雨雪風霜,表面斑駁不堪,看起來十分蒼老。

    無衣拿出帶來的繩子,綁著老樹上,然後慢慢的往下而去。山壁上不時滲出水珠,濕潤潤的,很不好站。也許是這樣,才讓這山壁間的桃樹活了下來。來到桃樹旁,無衣摘下一個桃子,在身上擦出桃上的毫毛,咬了一口,一股鮮甜的桃汁頓時落入口中,滲入心肺間,給人一股清爽的涼意。

    吃完桃子,無衣把樹上剩下的桃子都摘了下來,然後才又慢慢的往上爬起。山壁濕潤,極是難走,無衣不得不用近全力,他曾拭著截枝或者把桃核種在土裡,看能不能種出一棵如山壁間的桃樹來,可惜種出桃樹結出來的果子無一不是苦鹹就是酸澀,非常難吃。不得已他才每年過來摘桃子,這文台山中的桃子也就這幾棵最好吃,要不然他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才跑到這邊來摘桃子。

    下了山壁,無衣又在山石上跳躍起來,有時也沒法在石頭上跳,只能在石縫間行走,,也幸好是他在山中走慣了,要是一般人還不一定走得過來。

    一會兒,無衣就來到一處長滿山葡萄的地方,這裡是他以前過來尋找山泉的時候發現的,後來有時間就過來打理一下,慢慢的這邊就發展成了長滿一大片山葡萄的山谷。此時的山葡萄大部分已經熟透,山葡萄上都掛著一些白霜。

    無衣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山葡萄藤後,走到一棵山葡萄旁,輕輕的捻起一顆山葡萄放入口中,頓時一股甜中帶酸的味道沁入味蕾,讓他情不自禁打了個激凌。

    山間蛇多,尤其是這夏日時節,那些長蟲總喜歡纏在山葡萄的枝葉間乘涼,你要是不小心,就會中招。

    上次他來摘山葡萄的時候,就看到一條蛇趴在山葡萄藤上,他摘山葡萄的時候好像驚動了它,那傢伙抬起頭來看著他,嘶嘶的吐著信子,好像在對他笑。無衣當時看得全身發毛,差點拔腿狂奔,最後看在要摘山葡萄的份上才沒走。不過從此後,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弄些雄黃過來撒一下,他算是怕了這些傢伙了。

    吃過山葡萄,無衣拿出帶來的布袋摘起山葡萄來,這些山葡萄不只是摘回去吃,還要釀酒,每年無衣總是要釀些果酒喝喝,今年也不例外。摘了山葡萄,無衣往找到山泉的瀑布走去。

    來到地方,只見一條瀑布從上往下直落,頗有李白所說“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氣勢。

    如今用來連接山泉的管子早已經不是以前的竹子,而是鐵管,這些是無衣有錢的時候換上的,因為用竹子太過麻煩,沒幾年就要換一次,煩的要命。無衣是個懶人,哪耐煩老是做這種事。

    在山水間攀爬,出了一身的汗,連內褲都濕透了。無衣把衣服脫下,跳進瀑布下的水潭洗起澡來,洗完後就一頭撲進水潭中,別看這水潭不大,卻也有魚蝦。水潭里有一種巴掌大的魚,魚多大刺,肉不好吃,但是熬湯卻是美味,而且熬湯後,它身上的肉會全部融入湯中,只剩下一身魚骨,這魚骨用醋、鹽、醬油稍微醃製一下,然後拌上濕麵粉炸,吃起來噴香、酥脆,好吃得不得了,所以無衣每一次過來都要撈一些回去。

    洗完澡,撈了魚,無衣就走上岸來,等身子乾後,就背著摘來的一大堆野果、拎著魚,往山下而去。

    回到家中,無衣把魚給小漁兒處理,自己則拿著采回來的野果沖洗起來。小漁兒是家中的管事兼煮飯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照看著。無衣把摘回來的大部分山葡萄沖洗後,平鋪在竹篩上涼乾,晾乾後再用來釀葡萄酒。

    弄好山葡萄,無衣用盤子裝了一大堆的野果放在院中的桌上和小漁兒一起吃了起來。如今院子裡被無衣栽了幾棵樹,剛好擋住炙熱的陽光,晚上他們一家子就喜歡在樹下乘涼。

    “無衣哥哥,狸子又生了好幾隻小狸子,傻傻的好可愛,還有兔子也生了兩隻,還有...無衣哥哥,大公雞又跑去偷吃後院的菜了,它就是不喜歡吃蟲子,喜歡吃菜......”小漁兒一邊吃東西,一邊對無衣說著話。

    無衣微微笑著,用心聹聽小漁兒的述說。

    山間清靜,少有人至,這時,卻有一輛馬車緩緩的向這邊走來。

    馬車行到無衣家附近,就停了下來。

    “阿郎,到了。”

    趕車的把車停下來,對車裡面的人恭敬的說道。

    “嗯,”

    車裡人應了一聲,掀開車廂前的簾子,走了出來。是個中年文士,面容俊朗,頷下微須,看起來有一股儒者飄逸之氣。

    下得車來,中年文士摸著頷下鬍鬚,打量著這山間。仰頭是座巍巍石山,山下七間房屋參差錯落,周邊林木蔥蔥,不時的傳來鳥叫蟲鳴聲,隱隱間透出一股寧靜和諧,又帶著一股逍遙於外、超脫凡俗的氣息。中年文士看了,不由嘆道:“真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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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小鹿

    “阿郎,那屋子裡面有人,我去問下令明先生在不在。”這時,趕車的對中年文士說道。

    “也好。”

    中年文士點了點頭。

    趕車的就往無衣家走了過去,中年文士也跟在他的後面。

    來到無衣家門前,中年文士看到裡面一對男女坐在一棵桂花樹下,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說話。

    那男的臉黑如炭,劍眉高聳,隱隱透出不凡,女的衣著樸素,面容姣好,有如凡塵明珠。

    “主人家,請問,令明先生是否住在此處。”

    趕車的來到門口,就對裡面喊道。

    無衣只顧著聽小漁兒在那嘰嘰喳喳講話,也沒留心外面有人。這時聽到有人問話,抬起頭來,卻看到門口站著兩人,其中一個他還認識,便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這不是漢林嗎?你不再衙門當差,跑到這邊幹嘛?”

    無衣也是個直性子,看到熟人也沒請人家進屋裡坐,倒是先問起人家來幹什麼了。

    漢林也是漲秋渡口小集的人,如今在衙門做事,專門負責渡口一塊的治安,所以無衣認識。

    趕車的聽到無衣的問話,仔細一看,卻原來是無衣,他都沒認出來。

    “令明先生的好友,因不知令明先生住在何處,特讓我帶路過來。”漢林對無衣解釋著,又跟中年文士介紹道:“阿郎,這是無衣,是河面上打漁的漁家,如今在渡口開了家魚粥店,生意不錯。“

    “原來是令明先生好友,失禮失禮,來,裡面坐,裡面坐。”無衣聽到是令明的好友,連忙把中年文士請到家中。令明教小漁兒讀書識字,也算是她的師長,她師長的好友自是不能怠慢。

    “令明先生在小集教書,要晚點回來,不如在我家裡等先生。”無衣對中年文士說道。

    “那多謝小哥了。”

    “不用客氣,來,嚐一下我剛從山上摘下來的桃子。”

    無衣拿起裝滿水果的盤子對令明的好友和漢林說道。

    看到無衣盛意拳拳,中年文士就拿起一個桃子來吃,咬了一口,只覺口齒留香、味美多汁,不由點頭讚道:“嗯,好、好。”

    無衣自己也拿起水果吃著,小漁兒看到客人來,就走去殺魚了。

    這時,葛仲搖著他那破蒲扇慢慢的走了過來,看到在院中吃東西的無衣,就說道:“黑面兒,又去摘了什麼果子回來了。”

    今日無事,他閒得發慌,就到處走,方才無衣去山上的時候已經來過一回,本想叫無衣炒幾個小菜喝酒,卻聽小漁兒說去山上摘果子,如今又跑過來了。

    無衣聽了葛仲的話,臉頓時又黑了三分,看起來黑得發紫。這老頭,最喜歡叫他黑面兒了。

    “這位老人家名葛仲,傳說是葛玄後人,是位相宅尋龍的能手,人稱'葛仙翁',又被呼做'老神仙'。”等葛仲來到近前,無衣對中年文士介紹道。

    “老神仙。”中年文士對葛仲叫道。

    “不敢當,不敢當,那老神仙都是外面一些人亂叫的。既是令明的好友,大家也不是外人,無衣,晚上要弄點好吃的來招待貴客。”葛仲對無衣說著,轉眼看到平鋪在米篩上的山葡萄,不由問道:“你又要釀葡萄酒嗎?”

    “嗯...”無衣不輕不淡的應道,對這老頭他一向沒什麼好眼神。

    “那你藏著的那些葡萄酒要拿出來喝完,不然就壞了,晚上炒多一點菜,我就在你這邊吃了。”

    無衣聽得直翻白眼。

    “老神仙。”漢林對著葛仲叫道,直到這時他才插得上嘴。

    葛仲聽了,往他看去,樂道:“這不是小兔子嗎?怎麼跑這邊來了。”

    無衣聽了他的話,差點笑噴出來,還有人叫小兔子的,看這漢林的模樣怎麼也和小兔子扯不上號吧?

    “老神仙,那都是小時的外號了,如今長大,叫漢林。”漢林憨聲憨氣的對葛仲說。

    “你這小子,小時老是蹦蹦跳跳的走,所以人家才叫你小兔子,如今長大,長的也是白白嫩嫩的。”

    漢林聽了直接無語,沒敢再開口,他怕再說葛仲再說出什麼話來。

    “無衣,無衣,”

    這時,小虎興沖衝的跑了進來,懷裡好像還抱著什麼。

    “無衣你看,這是什麼。”來到近前,小虎興奮的把懷中抱著的東西給無衣看。

    無衣一看,卻是一頭小鹿,而且是活的。小鹿被四肢被繩子綁著,讓小虎緊緊的抱在懷裡,動彈不得,抬頭看到無衣,在那邊可憐的“呦呦”叫著。

    “怎麼來的?”

    無衣好奇的問道,這鹿跑起來和風一樣,可不好抓,怎麼給這小子抓到了。

    “不知道,前幾天我在山里挖了個陷阱,今天一過去,就看到它掉在陷阱裡了。”

    “那你給我幹什麼?”

    “你不是喜歡養這些小東西嗎?就給你養,養大後分給我一點肉就行。”

    “你這傢伙,算盤打的倒是挺精的,不用出力就想吃肉,”無衣笑罵著,把小鹿的肚皮翻過來看了一下, “是隻母鹿,如果再有隻公的,就可以配成對,到時候就能生出一大群鹿來,以後你上山的時候留意一些,抓一隻公鹿回來。”

    “無衣,鹿很難捉的。”小虎聽了,苦著臉說道。

    “盡量,不行我自己親自出馬,這抓鹿簡單的很,看到鹿群,拿張網罩過去,肯定能中一隻。”無衣對著小虎比劃著說道。

    小虎聽了,頭上幾條黑線划拉直下,心道:你當抓鹿像抓魚一樣,一網下去沒大魚,也有小魚小蝦嗎?不過,嘴上卻是沒說出來,一說出來,非得被他狠狠的訓一頓不可,反正他說的都有道理。

    “無衣,山豕跑出來了。”

    葛仲不知什麼時候跑到門口去,在外面叫著。

    小虎一聽,將小鹿往無衣懷中一送,飛跑出去。無衣看得哭笑不得,那是他家的山豕好不好,怎麼這小子弄得比他還積極。

    無衣把鹿放在地上,拿了根繩子綁在鹿的脖子上,另一頭綁在院中的樹上,然後把綁在它四肢上的繩子鬆開。小鹿掙扎著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還在那不停的叫著。無衣看它實在可憐,就去拿了些割來餵豬的草給牠吃,還在上面撒了點鹽水讓它舔。興許是感覺無衣沒惡意,倒是安靜的在那吃了起來。

    白蝙蝠看到小鹿,“吱吱”的飛了過來,猛往小鹿身上湊,似乎想咬小鹿,試試鹿肉的味道,卻被無衣一把抓了起住,狠狠的搖著它的身子訓道:“要是你敢咬它,我就把你烤了吃。”

    “吱吱、吱吱”

    白蝙蝠看到無衣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趕緊飛到小漁兒的旁邊,趴在她殺魚的水盆前,委屈的吱吱叫著,尋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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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奧嗷嗷嗷嗷嗷嗷......”院外傳來一陣淒厲的嚎叫聲,估計是小虎抓到山豕了。外面無衣用石屋圈養的山豕越長越大,如今約有一百多斤,興許是野生的畜生比較強悍,時不時就喜歡跳出來蹦達幾下。那石屋又不能圍的太高,太高就不好餵食和打掃,可就現在這樣,幾隻山豕又老是跑出來,弄得無衣很是傷腦筋。

    “無衣,這山豕是越來越大了,都差點抓不住。”

    一會兒,小虎氣喘吁籲的走了進來。

    “以後我用粗繩做個大網,一看到它跑出來就罩過去,就不用這麼麻煩了。”無衣說道。

    “照我看,還不如殺了吃肉,反正也這麼大了,到時候記得分塊肉給我,我可也是有功勞的。”

    葛仲在邊上搖著蒲扇說道。

    “你有什麼功勞。”無衣乜了他一眼,問道。

    “我...我也餵過山豕啊,怎麼沒功勞。”

    “要是等著你餵,那幾隻山豕早就餓死了。”無衣沒好氣的說道。

    葛仲十天有八天不在他家吃飯,更不用說有多餘的餿水餵山豕了。

    “你......”葛仲頓時被無衣說得啞口無言,兩眼直瞪。

    這時,小虎看到無衣院裡還有其他人,不由問道:“無衣,你家來了客人。”

    “這是令明先生的好友,來找他的。”

    小虎聽到是令明的好友,就上前拜見,他和小豹從小跟著令明讀書。若不是令明,估計他和小豹今生是沒讀書的希望了,雖然令明沒收他們做學生,但他們在心裡卻是以師長之禮相待。

    “小子王小虎,拜見先生。”小虎來到中年文士身邊拜道。

    “免禮,免禮。”中年文士連忙把他扶了起來,轉頭疑惑的看著無衣。

    無衣連忙解釋道:“小虎與他表弟小豹自幼從令明先生讀書,也算是先生的弟子。”

    “原來如此。”中年文士聽了,才恍然大悟。

    此時,日已西斜,天間一抹紅霞妖艷整片天空。

    孟兆雲騎馬在山間奔行,往家裡走來。

    他騎的馬是無衣的,無衣看到他來來回回又是走路又是乘船,頗是辛苦,就借了匹馬讓他騎,讓他每次騎到小集上就放在魚粥店裡,騎回來則放在他家裡,省得他餵養。起初,令明是不願意的,後來被無衣勸說,這才答應了,不過依然從自己教書的銀子中拿了一些出來給無衣,無衣看他那麼固執,沒奈何,只好收下。

    “令明先生回來了。”

    孟兆雲還沒回到家,遠遠的就聽到有人在叫。待來到無衣家門前,卻看到門口有一個面目俊朗的男子在對他笑,他定睛一看,連忙跳下馬來,跑著叫道:“這不是應堂兄嗎?不是聽說......”

    “賢弟...”應堂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麼,連忙打斷他的話。

    孟兆雲也是聰明人,知道場合不對,連忙住口,轉而問道:“應堂兄怎會在無衣這裡。”

    “方才小哥說你在小集教書尚未歸來,就讓我在這邊等你,為兄總算是等到你回來了,呵呵呵。”應堂摸著的頷下幾縷鬍鬚笑道。

    “慚愧,慚愧,走,到我屋中說去,你我倆人多年未見,今日定要來個秉燭夜談。”說著,就拉著中年文士往家裡去。

    無衣看了連忙勸道:“先生,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在我家吃過再回去不遲。”

    聽到無衣的話,孟兆雲這才想起自己一向都不在家吃飯,家中根本無待客之物。

    “也好。”

    “那你們坐著,今天貴客來,我去給你們露幾手。”說完,無衣就把令明騎回來的馬牽到後院,然後到廚房去了。

    “還有那葡萄酒也要弄一壇出來。”葛仲在後面喊道。

    無衣理也不理,徑自牽著馬往後院走去,只當是耳邊風吹過。

    走入廚房,只見小漁兒已經把從山上帶回來的魚熬成了魚湯,那些魚骨用醋浸著,正準備炸。白蝙蝠掛在廚房上面,瞪著眼睛直溜溜的看著,也不怕被煙熏。

    “無衣哥哥,”小漁兒看到無衣進來叫道。

    無衣應了一聲,去抓了兩隻大狸子殺了,又去水塘里撈了一些魚蝦。

    小虎看到來了客人,又從家裡拿了兩隻獵來的山雞。

    無衣看了,就一隻清蒸,一隻爆炒,沒一會兒,就做了滿滿的一桌好菜。

    日已黃昏,天色漸暗,無衣在院中點起幾根火把,把院子照的通亮,然後在院中擺上了桌椅,把菜端了上來。

    葛仲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等到無衣和小漁兒把菜都端出來,連忙催他去取山葡萄酒。

    無衣取出山葡萄酒,揭開壇上封泥,旁邊的人只覺酒香四溢,滿院皆香。

    “杯子呢?杯子呢?”葛仲看著葡萄酒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又對無衣催道。

    為了喝這酒無衣特地讓人用溶洞中的水晶打了幾隻杯子,並不是全透明的,但如果注入了葡萄酒,那色澤看起來就五光十色、艷彩奪目。葛仲老是想跟無衣討只杯子回去自己賞玩,可惜沒一次成功。

    無衣拿出水晶杯,拿起酒勺從酒壇中舀了酒來注入杯中,本來平淡無奇的酒杯,頓時閃出迷人的色澤,在妖冶的火光中發出媚人的光彩。

    葛仲和中年文士看得眼睛都快花了,孟兆雲看到他的神色,不由笑問道,“應堂兄,這杯子如何?”

    “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中年文士讚道。

    “寶物,不過是普通事物雕琢而成,哪算得上什麼寶物?”葛仲在一旁不屑的說道。

    “老神仙,你這就錯了。”中年文士聽了葛仲的話說道。

    “哦,還請明示。”

    “寶物在各人的眼中各有不同,有人覺得珠寶玉石等殊為難得之物方為寶物,但也有人或把自己的兒女當作寶物,將心愛之物當作寶物,並非說東西是稀奇難得之物就是寶物,而是應堂覺得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寶物。”

    “先生說的有理。”葛仲聽了,連連點頭。

    “來,試一下我自釀的美酒。”說著,就把杯子一一遞了過去。

    中年文士接過,抿了一口,感覺香醇無比,讓人飄飄欲仙,不由大贊。令明和葛仲早喝過,自是沒他這般驚奇。

    “來,大家吃一下這個炸魚骨,這魚骨炸的酥脆,味道極好的很,大家嚐嚐。”無衣對眾人勸著,就自己先夾了一塊過來,正要吃,卻聽到屁股後面有東西“吱吱”叫著,轉頭看去,卻是白蝙蝠不知什麼時候抱著牠吃飯的那塊破碗來到了後面。

    看了一下,只好把自己手中的魚骨給了它。白蝙蝠一看頓時埋頭在碗裡啃了起來,無衣都不知道它是什麼玩意兒出身的,什麼都吃,葷素不忌。

    “這白蝙蝠可是奇異之物,袁某都從未見過,書中說'千歲蝙蝠,全身雪白,得而陰乾末服之,令人壽萬歲。'也不知是真是假。”袁應堂看著白蝙蝠說道。

    其實他剛剛來時看到白蝙蝠就感到奇怪,只是這裡畢竟不是家中,說不定主人家有什麼忌諱,不好多問,這時好友在旁,他才敢出聲。

    “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古人說的東西大多以訛傳訛,人若能活那麼久,那天下間不都是古人了。”孟兆雲笑著說道。

    “活得如此之久也是無趣,還不如這一生逍遙快活,及時行樂。”葛仲也在一旁說道。

    “這就是所謂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無衣也跟著搖頭晃腦的說道。

    他剛剛說完,就感覺情形不對,轉頭一看,卻見袁應堂、孟兆雲和葛仲幾人都直直的看著他。他被看得心裡發毛,一時有點心虛,這時他才感覺不對,剛才一時興起,竟然把後世的詩給說出來了,心道這下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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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主簿

    他剛剛說完,就感覺情形不對,轉頭一看,卻見袁應堂、孟兆雲和葛仲幾人都直直的看著他。他被看得心裡發毛,一時有點心虛,這時他才感覺不對,剛才一時興起,竟然把後世的詩給說出來了,心道這下遭了。“來來來,這是清蒸滑雞,用山菇和山雞做的,味道好得很,大家嚐嚐。”無衣假裝不在意的對著孟兆雲他們勸道。

    “沒想到,幾天不見,無衣倒會做詩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好詩,好詩。”不過,很明顯,葛仲不打算輕易的放過他。

    葛仲就這麼搖頭晃腦的吟起詩來,看起來倒有點老儒生的樣子。他有祖傳相宅尋龍望穴之術,家中典籍成堆,自是認得字,無衣也去他家看過,想向他討幾本閒書看看,誰知道盡是些與尋龍相宅之類有關的書籍。無衣看了一個頭兩個大,就再也沒去他家借過書。

    “呵、呵,都是路邊聽的,勉可入耳,勉可入耳。”無衣乾笑兩聲應道。

    “噗...”

    沒想到他剛說完,袁應堂本來喝著的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

    袁應堂從來沒這樣失禮過,沒曾想今日卻在好友面前這般失態,一時憋紅了一張臉,連忙假裝咳嗽掩飾。

    “應堂兄,沒事吧?”孟兆雲關心的問道。

    “沒事,沒事。”

    袁應堂假作不經意的瞄了無衣一眼,心道:這小子,這種詩都可流傳千古了,還勉可入耳,那他以為什麼詩才能聽?

    “無衣,來,把酒滿上。”葛仲一口把酒喝完,把杯子遞給無衣道。

    無衣乜了他一眼,這老頭明顯是過來蹭吃蹭喝的。看到沒人把他念的詩當回事,算是鬆了口氣,連忙拿過酒杯給他滿上,順便又給袁應堂和孟兆雲面前的酒杯給倒滿酒,又勸著眾人吃了起來。

    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說話,不過無衣再也沒有插嘴,只是埋頭吃著,就怕自己一時心血來潮,又念出幾首詩來,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

    院中燈火如晝,眾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一直吃到月影高掛,才慢慢散去。

    袁應堂被孟兆雲給拉回家去,而那和他同來的漢林則被無衣安排在家中睡下。

    暗夜靜寂,只有孟兆雲家燈火獨明,一直到天亮時分還是如此。

    天濛濛亮時,袁應堂就來叫漢林離去,弄得無衣都睡不好覺,剛想睡下,卻又被小虎他們吵醒,是來叫他去爬山的。沒法,只好起來,剛出門就聽到孟兆雲叫,就跟著小虎和小豹兩人說了一聲,往他家走去。

    孟兆雲把無衣帶到書房,書房中只有書桌、椅子、書架,看起來倒也簡單。天未大亮,屋中尚黑,所以書房中點著一盞油燈,油燈把書房照得通亮。

    “不知先生喚無衣前來何事?”

    無衣來到孟兆雲家,對著他恭敬的叫道。孟兆雲字令明,很多人都稱呼他令明先生,但更多的人都叫他孟夫子。無衣常來他這邊借書去看,令明想教他讀書,他一看就頭疼,所以從來就沒有讓他教過,不過在心裡還是很尊敬他。

    “無衣可想過在官府中做事?”

    孟兆雲對著無衣問道。

    無衣搖了搖頭,“無衣不想受任何拘束,只想自由自在、逍遙度日。”

    “我也知道你會這麼說,昨天那人是我好友,如今來陽谷做縣令,人地生疏,知我在此,特來請我去做那縣中主簿。若我做了主簿,身邊定要有些熟悉的人差遣,本想找你過去,沒想到你.....”

    孟兆雲說到這裡,不由嘆了一聲,相處多年,他也知道無衣是個懶散性子,不耐人管。只是自己還是忍不住想問一下,這傢伙不僅有身好武藝,在陽谷卻也薄有名聲,若有他相助,自己做主簿倒也從容一些。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有了官身,將來若是時運得濟,說不定還有大富貴,沒想到這傢伙拒絕得倒也乾脆。

    “無衣確實不願受束縛,不過先生倒是可以帶小虎、小豹兩人過去,他二人身手不錯,定可以幫上先生,再說我每日都會到陽谷中賣魚,有事也可找我。”

    “這樣...也好,等會兒我就去跟大勇他們說去,沒事了,你去忙吧!”

    “那無衣走了。”

    無衣從孟兆雲房子出來,不由呼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這隋朝是個短命的王朝,再過幾年就會天下大亂,到時群雄四起,紛爭不休,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當官者如同草芥,當官何用。

    回到家中,小漁兒已經起來,在後院裡採氣練功。她雖然不去山上,但每日晨時仍然會在家中鍛煉。

    無衣看了一下,感覺沒什麼事,一早被那袁應堂吵醒,弄得有點困,打了個哈欠,就又鑽回被窩中睡了。

    這一睡睡到日正當空才醒過來。

    “嗯...,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小睡遲遲醒,窗外日炎炎。”

    無衣伸了個大懶腰,念著改得亂七八糟的諸葛亮的詩爬起床來,走到窗前,看到日已當空,連忙下樓洗了把臉,走到前面來,卻見小漁兒已經做好了飯菜。

    “無衣哥哥你終於醒了,再不起來小漁兒就要去叫你吃飯了。”小漁兒看到無衣說道。

    “阿爺呢?”

    無衣看到秦駿還沒回來,就問道。

    “還在地裡呢?”

    “我去叫他。”

    對秦駿無衣是徹底沒法子了,如今家中不缺米糧,可他還是整天泡在田頭,早出晚歸。雖然說老人家沒事做在家中也是無聊,但也不用在田裡吧。無衣怎麼勸也勸不聽,只好由他。

    出了門,旁邊就是菜地,菜地四周都種滿了果樹,果樹的樹蔭正好遮擋住炙熱的陽光。

    無衣早前開出來的這些山坡地,經過幾年的打理早已經非常的肥沃,如今菜畦上種著菜,一棵棵綠油油的,青翠動人。菜地中有口水塘,水塘邊的桑樹上長滿了一樹的青葉,有幾根樹枝低垂在水面,不時看到塘中的魚兒跳起來吃著。

    再走過去,是一片蘿蔔地,白白嫩嫩的蘿蔔露出地面,煞是可人。風一吹,蘿蔔葉飄搖,一棵棵蘿蔔如同娃娃般在那嬉戲、玩鬧,好不壯觀。

    來到水田邊上,只見秦駿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

    “阿爺,吃飯了。”

    “知道了。”

    秦駿聽到無衣的叫聲,連忙扛起鋤頭,往家裡走去。

    待秦駿走到近前,無衣忍不住又說道:“阿爺,這大熱天的,就早一點回去,不要被曬到了。”

    “知道,知道。”

    秦駿笑著應道。無衣也沒法子,老人家就是這樣,嘴裡應著,可明天還是老樣子。

    回到家中,吃了飯,無衣就出了門,來到山下,劃著船往渡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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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6: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鬧事

    漲秋,渡口小集上人來人往,黑面兒魚粥店內更是坐滿了人。一個個翹首以盼,等待姝兒出來唱曲。姝兒如今在陽谷周圍也算出名了,人人都知道她在魚粥店中唱曲,順帶著連黑面兒魚粥店也弄得人盡皆知。有的人還專門從其它縣里跑過來聽姝兒唱曲,有的還想延請她去家中或者酒肆中唱,可不管出多少銀兩,都被她一一給謝絕了。

    店中人影幢幢,喧嘩四起,都說姝兒怎麼還沒出來。

    這時,只見一個面罩紗巾,懷抱琵琶的女子款款從樓上走到店中特地搭起的高台,然後彈起琵琶來,本來喧鬧的店中頓時為之一靜,可謂鴉雀無聲。

    姝兒坐在高台上,半抱琵琶,輕撥琴弦,一縷縷清音頓時從她指間跳脫而出,只見她微啟香唇,輕輕唱道:

    “女兒歡,眉目彎彎,淺笑靨,紅牆掛夢;

    女兒愁,幽懷何訴,凝秋波,簷下朝暮。

    女兒悲,長命含淚,顏憔悴,九泉問誰。

    女兒恨,飄萍離根,愛怨嗔,百年回身。”

    一首女兒詞從她口中悠悠唱出,聲帶哀怨,是暗嘆自己身世,或悲涼自己命運,只聽得人心糾結在一起,竟然忍不住的落下淚來。

    “啪”

    就在這時,下面一個吃酒的客人猛拍著桌子,站起來大喝道:“那小娘,你家裡是死了人還是怎的,唱得哭哭啼啼的,弄得爺爺吃東西都沒了胃口。”

    那客人話音一落,他旁邊一個同來的漢子連忙扯著他的衣角,讓他坐下,還叫他不要惹事。

    誰知道他卻不領情,反而瞪大著眼對他說道:“你這斯,怎的這般怕事,想爺爺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難道還會怕事不成,”說完,又轉頭對著高台上的姝兒喊道:“小娘子,唱什麼破曲兒,還不如過來陪爺爺喝酒,爺爺還能賞你幾個銀子花花。”

    周圍的人看他鬧事,連忙離他遠一點,生怕受他牽連,有些小集上的人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般,心道:這蠢貨也敢在黑面兒的店中惹事,是不想活了。

    張崑和他兩個手下看到有人鬧事,走了過來,“這位客官,您若是要喝酒請便,但請不要在這邊鬧事。”

    這客人旁邊的朋友連忙勸道:“不要在這鬧事,我們走吧!”說著,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誰知道那人一點也不領情,一把甩開他的手,囂張的說:“鬧事,鬧事又怎麼樣,爺爺就喜歡鬧事。”說完,就拿起椅子砸了過去,張崑的一個手下不小心登時被砸傷了手。

    張崑一看,哪還忍得住,登時一腳踢了過去,那人閃身躲過,一時兩人你來我往,廝打起來,好不熱鬧。原本是過來聽曲的客人見到有熱鬧可看,頓時在旁邊喝起彩來。

    坐在高台上的姝兒一看,眉頭微皺,就要下來勸,卻看到無衣施施然走了進來,這才鬆了口氣,也不管了,往房中走去。

    張崑看到無衣過來,往後一跳,來到無衣面前,恭敬的叫道:“東主,”

    “嗯,”無衣淡淡的應了一聲,看到地上杯筷桌椅碎屑成堆,一片狼藉,不由皺起了眉頭,對著張崑問道:“怎麼回事?”

    “哇...哈哈哈,”那鬧事的人聽到張崑叫無衣東主,頓時捧腹大笑起來,“一個黑炭頭似的黑小子,也能做你們東主,哈哈哈哈...”

    無衣看到大漢張崑的樣子,臉頓時冷了下來。

    “東主,這人是來鬧事的。”張崑底聲說道,對沒能抓下這人,搞得店中亂七八糟,他很是內疚。

    “沒錯,爺爺就是來鬧事的,你能奈我何,黑小子,還不去弄些好酒好肉來伺候爺爺,還有叫那彈琴的小娘過來陪爺爺喝酒,伺候爽了爺爺,爺爺就走,要不然爺爺就把你這破店給拆了。”

    無衣聽了,大怒,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立時出手,一拳直往鬧事之人胸口打去,那人一看,連忙倒退。無衣哪會這麼容易放過他,一腳踢在旁邊的椅子上,椅子頓時向鬧事之人直飛而去,那人大喝一聲,拳頭直往椅子上砸去,椅子登時被砸得四分五裂。

    就在這時,無衣腳下一竄,身子往前衝去,手中拳如飛龍般鑽出,直往鬧事之人胸口鑽去。

    只聽“呃...”的一聲,鬧事之人被無衣一記重拳打得吐出一口血來,沒等他喘過氣,無衣的拳頭就又如流星般飛快打下,頓時把他打得頭暈眼花,瞬間沒了知覺。

    無衣又在鬧事之人身上踹了幾下,看到確實暈了過去,就去櫃檯拿出紙筆,寫了一張紙條,拿給張崑,“給我拉出去外面吊著,讓他喊'我有罪',不喊就打,把這張紙貼在木板上,掛在他胸前,讓大家都看看。要吊足一個時辰,然後讓他賠了打爛的東西才放他下來,要不然就給我一直吊著。”

    張崑和兩個手下聽了,連忙應著,就要把鬧事之人拖下去,卻聽有人喊道:“且慢。”

    “唔... ”無衣聽了,冷眼看去。

    喊的人是鬧事之人的朋友,是來說情的,他是小集上的人,知道無衣的厲害,剛才一直勸著好友,可惜他沒聽。

    “無衣,方才是我朋友不對,喝了幾杯馬尿就發瘋,還請原諒則個。”

    無衣乜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若是有人來砸我的店,說幾句好話就把人放了,那別人豈不以為我無衣是好欺負的,你若是有心,倒不如去把銀子賠了,等會兒好帶你朋友回去,要不然可就一直吊著。”

    那人一看沒戲,嘆了一聲,只好去賠銀子了。

    伙計們開始打掃地面,把破碎的座椅杯筷清理出去。剛才嚇得躲在旁邊和樓上的人又紛紛走了過來,準備繼續聽曲。

    無衣卻開口說道:“諸位,今日就不唱曲了,姝兒也被嚇得不輕,就休息一下。以後每五日休息一日,讓她好好休息,還請諸位見諒。”

    聽了無衣的話,眾人不由在心底腹誹道:本來一日只唱三首曲子已經很少了,還要休息,這還讓不讓人活了,衙門中的官老爺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不過也沒奈何,人家是店家來著。

    聽了無衣的話,本來想聽曲子的人都紛紛走了,只有一些無處消遣的人留了下來,慢慢的喝著酒。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門外,鬧事之人被吊在一根粗大的木桿上,脖子上還吊了個牌子,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於店中鬧事,被店主感化,潘然醒悟,特在此懺悔,我有罪。”

    鬧事之人的旁邊,張崑和兩個手下拿著根棍子緊緊盯著,若是他有個停頓,就是一頓好打,鬧事之人看了不敢怠慢,只是大聲的叫著“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這人竟然痛哭起來,聲音悲涼,如痛失雙親,如杜鵑泣血,怎一個淒慘了得。

    不過,旁邊圍觀的人看了卻一點也沒有同情,都好像看傻瓜一樣看他,小集上大人小孩誰不知道黑面兒的兇殘,這廝竟然還敢到他店中鬧事,找死不成。

    無衣在店中看了一會,發現沒什麼事,就往後院走去。

    後院之中,姝兒和穆雨正拿著一個裝兔子的小籠子玩耍,籠中的兔子是無衣從家裡帶過來給他們玩的,他是怕姝兒和穆雨兩人呆在店裡無聊才拿來給她們解悶。

    姝兒看了一會,若有所感,幽幽一嘆,往旁邊走去。

    “姐姐,怎麼了,是不是還在想那壞人的事,你要是不解氣就讓東主好好的打他一頓。”穆雨在旁邊看了說道。

    “不是,只是感覺有點累。”姝兒微微笑著說,只是兩眉之間卻有股抹不去的哀愁。

    “哦,”穆雨看著她,也不明個所以然。

    這時,無衣走了過來,看到姝兒的樣子,不由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沒事。”姝兒淺淺笑道。

    “整日呆在店中也是煩悶,走,我帶你去划船。”說著,就拉起姝兒的手往停在小門邊上的小船走去。

    穆雨一看,拿起裝著小兔子的籠子也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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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6: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鳥屎

    一夕梵唱一夕秋,一葉輕舟一葉愁。

    滾滾黃河,濁黃水流之上,一葉扁舟掛著白帆順水直下,舟中兩女一男,那兩個女的坐在船艙中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不時的看著掌船的那個男子吃吃笑著。那男的頭戴斗笠,駕著扁舟,被天上炙熱的陽光照得汗水直流。一會兒,全身就被汗水濕透,索性就脫了衣服,只穿著一條牛犢短褲。無衣在河湖上打漁,久歷酷日風霜,肌膚被曬得黝黑。

    那久經鍛煉的身體凝練出一身健壯的肌肉,在陽光下,竟然閃出褶褶光彩,看得人目眩神迷,已經懂得男女之事的姝兒看了,不知想起了什麼,一臉羞紅,頓時暗暗呸了一聲,轉過頭去。

    穆雨這丫頭卻還是懵懂無知,看到無衣光著膀子,裸露著身子,不由皺眉說道:“東主,你好不知羞啊!”

    “呃...”無衣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就奇怪的問道:“怎麼啦?”

    “你看看你,光著身子,也不害臊。”穆雨嘟囔著對無衣說。

    無衣聽了很是納悶,自己光著身子害臊什麼?再說天這麼熱,不脫衣服幹嘛,他不是還穿著一條短褲嗎?不由對她說道:“天這麼熱,不這樣怎麼行,你們在裡面逍遙,我可是曬著太陽飄搖啊!”

    “哼...”穆雨聽了他的話,把頭甩在一旁,不再理他。

    無衣對這小丫頭沒辦法,只好繼續掌著船往下而去。

    不一會兒,就來到他時常過來打漁的黃河中一處長滿蘆葦的淺灘,來到地方,無衣把白帆降下,然後撐起竹篙把船撐進了蘆葦叢中。

    蘆葦叢中,到處是青綠的蘆葦,蘆葦上的蘆葦花隨風飄搖,如同萬千個拿著手巾對伊招手的小娘一般。

    船慢慢的行在狹窄水道上,晃晃悠悠,一會兒,就來到一條寬闊的水面上,眼前豁然又是一片光景。

    蘆葦叢上鳥兒跳躍飛舞,高聲歡叫,絲絲縷縷的清風吹來,吹得蘆葦飄蕩,連人的心也跟著蕩漾起來。

    “真是個好地方!”姝兒出得船艙,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讚歎道。

    穆雨也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大片蘆葦,歡呼雀躍,忽然看到前頭的岸上長了一叢漂亮的野花。野花隨風招展,如同少女翩翩起舞,羨煞穆雨,她連忙對無衣叫道:“東主,東主,快把船靠過去,那邊有好看的花兒,我要去採花。”

    無衣把船劃了過去,靠在岸邊,讓她自己去採。穆雨等船停下,就自己跳上岸去。

    姝兒沒跟過去,而是走到無衣划船這頭來,看到他臉上的汗水,拿出一條錦帕來輕輕的給他擦著。

    “累嗎?”姝兒輕柔的問道。

    “不累,”無衣搖了搖頭,“以後在店裡如果悶了,就讓穆雨陪你出來走走,要不然也可找我划船,不要整天呆在店中。若是感覺住在店中煩悶的話,不如跟我回家去住,反正我每天也要到小集上,也可以順便送你過來。”

    “哈...”

    穆雨採完花,就從岸上跳到船中,頓時弄得船一陣晃蕩,姝兒一個不穩,就往無衣懷中倒去,無衣看了連忙把她抱住。

    一時,軟玉溫香在抱,鼻中傳來陣陣處子清香,讓無衣有點心猿意馬;姝兒整個人趴在無衣懷裡,如此近的距離都可感覺到他身體間的溫熱,和他“碰碰、碰碰”心跳聲。抬頭看去,卻見無衣也向他看來,四目相對,姝兒沒來由的害羞起來,連忙低下頭去,不知怎的心如鹿撞,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東主,還不放開姝兒姐姐,人家都說'男女授受不親',男孩子不能隨便抱女孩子的。”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到船這頭,看到兩人抱在一起,出聲叫道。

    姝兒聽了穆雨的話,連忙從無衣懷裡掙扎開來,羞赧著往船中跑去,坐在裡面,羞紅著臉,揪著錦帕,不敢抬頭。

    “哎呀,姝兒姐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穆雨也跟著坐了下來,看到姝兒臉紅耳赤,不由驚叫道。

    “沒...沒有?”姝兒瞄了無衣一眼,連忙說道。

    “那...是不是東主欺負你了,哼,看東主就不像個好人。”穆雨不懂男女之事,看到姝兒往無衣看去,以為無衣欺負他,頓時憤憤不平的說道。

    “雨兒,不要亂說好不好,我怎麼欺負姝兒了,再說我哪裡不像好人了?”無衣聽了她的話苦笑道。

    “哼,你就不像好人,剛才還抱姝兒姐姐呢?”

    無衣聽了,無語,感覺沒法跟她解釋,只好埋頭劃著船繼續往前行去。

    過了一會兒,姝兒才稍稍好一點,抬起頭來,偷眼看著無衣,手中抓著錦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眼前是一片茫茫的蘆葦叢,間或幾棵小樹點綴其中,天上飛鳥盤翔。

    無衣劃著小船,晃蕩在這片蘆葦叢中的水路里,船過處,一道道波紋往外飛散,如亙古的符文一般。

    慢慢的,船來到一處水面上,是這處淺灘中的小湖泊,湖邊有一棵幾人合圍的大樹,大樹的枝椏低垂在水面上。

    一些水鳥站在大樹樹頂和枝椏上梳理羽毛,看到來人也不怕,兀自站在那邊看著。大樹旁邊還種了一些棗樹,這是幾年來,無衣慢慢種下的,如今倒長成了一片小林子。大樹下有一片空地,地上有一堆灰燼,無衣經常到這邊來烤鳥,這些是他留下的痕跡。

    來到岸邊,無衣跳下船去。

    這時,那些悠然自得站在樹上的鳥兒聽到聲音才驚慌的飛了起來,一隻飛一群飛,黑壓壓的一片,蔚為壯觀。空中不是掉落鳥兒驚慌中飄落的一根根羽毛,有一根飄到無衣面前,他對著羽毛輕輕的吹了起來,臉上微微笑著,每次來都會有這樣的場景。

    “啪”

    忽然,天上有什麼掉落在無衣的臉上,感覺涼涼的、冰冰的,他用手摸了一下,湊在眼前看,卻是一坨白白黑黑的玩意兒,他的臉頓時拉了下來,你個叉叉,這不是鳥屎嗎?他不由抬頭狠狠的咒罵了一下剛才拉屎的那隻鳥一陣,才把沾滿鳥屎的手放在水里洗了一下,然後拿起船上的繩纜系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再把姝兒和穆雨一一扶下船來。

    姝兒和穆雨下了船,看到無衣的臉,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無衣看了納悶,就問道:“笑什麼?”

    “東主,你臉上有鳥屎...哈哈哈哈...”穆雨指著無衣的臉,笑著說道。

    還是姝兒溫柔,拿出錦帕,走到無衣面前,輕輕的擦著無衣臉上的鳥屎,只是笑意嫣然。

    無衣看得直翻白眼,沒好氣的想,不過是鳥屎,有什麼好笑的。

    給無衣擦過臉,姝兒拿著錦帕在水中洗著,那個溫柔樣,就算是心如鐵石的男兒也要被融化,再看穆雨這小娘,和姝兒一比,好比一個天一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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