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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砰咚!
掛在鞋櫃上的雨傘被驚惶失措後退的許盈蘭弄掉了。
「伯母好。」閻任予不懷好意地衝著她笑。
「媽,這是我男友,閻任予。」趙茜拉著他走上前來。
「閻……閻任予……」許盈蘭的唇在發顫。
她見過他的照片,知道他的長相,雖然照片裡的他是大學生模樣,但那時的五官早就定型,她仍是可以一眼看出這個人是「他」的兒子!
他幾乎是「他」年輕時的翻版!
「媽,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怎麼臉白成這樣?趙茜擔憂地扶住母親,「如果不舒服,就進房休息吧!」
許盈蘭彷彿沒聽見趙茜的關心,她輕輕拉開女兒的手,微顫著身子走上前去。
「你爸爸是閻章台嗎?」
「伯母認識家父?」
他不知道嗎?不知道她與他爸爸的關係?
「認、認識……」這個秘密,是否會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我是醫院的護士,以前他胃潰瘍出血開刀的時候,我是負責他的病床的。」
「媽認識任予的爸?」趙茜興奮地問:「所以你也早就認識任予了?」
「不!」許盈蘭連忙搖頭,「我不認識他……不認識任予……」
「你只認識我爸爸。」
「嗯!」許盈蘭點點頭,不敢直視的她未發現閻任予的目光突然轉為陰沉幽暗。
「那你應該也認識我媽,更應該知道我吧!」
許盈蘭驚恐地抬頭,這才發現閻任予的臉色早就變了。
他像是準備前來尋仇的惡魔,露出了獠牙,張開了黑色翅膀,隨時準備給予她最後一擊。
天!他是茜的男友啊!
他的接近是有心的!許盈蘭恍然大悟!
「你是我爸的外遇對象,是他的情婦,是不是?」
許盈蘭後退了數步,直到背脊碰上冰冷的牆壁才停止。
「什麼?」趙茜納悶的目光輪流在母親與男友臉上來回,「你們在說什麼?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嗎?」
「茜!」閻任予彎下腰,盯著趙茜的眸光冰冷,「你沒聽你媽說過嗎?她有個姘夫,叫閻章台!」
「閻章台?那不是爸爸的名字嗎?」趙茜更一頭霧水了,「爸爸他……咦?你們同姓耶!」
「對啊!因為我是閻章台的兒子!」
「你是爸的兒子,那不就是我的哥哥?」趙茜倏地一呆,「哥哥?」
他是她哥哥?
「沒錯,你是我的妹妹!」閻任予的大手撫上趙茜的頭頂,毫無愛憐的成分,反而是充滿了嘲弄。
「等……不……」趙茜不知所措地看著閻任予,「怎麼可能?怎麼會?你是我哥哥?」
「對!」閻任予泛起笑容,神色冰冷,「我們是兄妹!」
「我們是兄妹?」趙茜尖叫,「怎麼會?我們是男女朋友啊!兄妹怎麼可以當男女朋友……爸爸……爸爸他沒說過我有哥哥啊!」
「不是的……」許盈蘭急急衝上來,一把拉過女兒入懷,「你們不是兄妹,你們……」
「不要說謊了!」閻任予厲聲怒吼,「趙茜是你跟我爸外遇所生的女兒,你們是害我家庭破碎的罪魁禍首!」
「不是的!」許盈蘭死命搖頭,「我是跟你爸陷入愛河沒錯,我的確害你媽媽離家出走,但是--」
「媽,你說的是真的嗎?」趙茜慘白著小臉,緊抓著母親胸口的衣服,激動地打斷了她的話,「爸爸……爸爸真的是任予的爸爸?你是破壞他們家幸福的罪魁禍首?」
「原諒我!茜。」許盈蘭哭嚷道:「我當時是情不自禁!當時發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個時候,『他』出現了,如果沒有『他』,我就渡不過那許多難關!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感情,我……」
許盈蘭抬頭對著閻任予喊,「我不是故意的!」
「你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卻因此害垮了我家,讓我從小就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的疼愛!」閻任予握拳大吼,「你很自私!明知我爸有家室,還要勾引他!」
「對不起……對不起……」許盈蘭除了道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們都知道嗎?都知道彼此的關係,只有我不知道?」趙茜眼色茫然。
「我本來是不知道的!」閻任予咬牙回道:「是我爸在過世之前,要求我必須照顧你,同時給了我你的照片,我才知道原來公司新來的小會計,竟然是我的妹妹!是我爸外遇對像所生的女兒!」
「你知道我是你妹妹,為什麼還要跟我談戀愛?」趙茜感覺到她的心臟急促地跳動。
這一切不會是真的吧?
他們竟然是兄妹?
「老頭要我照顧你,我怎麼可能順應他的意思!」閻任予冷笑,「他在臨死之前還一直牽掛著你,你是他的心肝寶貝,是他臨終還念念不忘的人,我當然……」
他在她面前攤開手掌,再狠狠緊握,「要把他的寶貝給狠狠捏碎。」
心臟傳來強烈的刺痛感,她終於明白他看上她的理由了。
「你沒愛過我嗎?」趙茜強忍胸口的疼痛,含淚盯視著他。
「愛?」閻任予哈哈大笑,「我恨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愛!」
「她的無辜的!」許盈蘭鬆開趙茜,急忙上前去抓住閻任予,「你要報復的對象應該是我,有什麼怨恨都找我,茜什麼都不知道!」
閻任予用力甩開許盈蘭,「最心愛的寶貝受到傷害的感覺如何?這就是當我知道被背叛時的痛!他傷害了我媽,傷害了我,而且在我媽離家出走之後,不積極尋找,反而將我更徹底冷落,只關心你!在臨死之前也只關心她!」
憤恨的長指指向趙茜,閻任予這才發現趙茜面色痛苦地緊抓著胸口,雙腿彷彿承受不住體重似的,砰然地倒在地上。
「茜?」大吃一驚的閻任予一時之間忘了彼此的仇恨,未加思索地急步衝上前,推開橫在兩人之間的許盈蘭,將倒在地上的趙茜抱起來,焦慮地審視她的情況。
趙茜強忍著蝕人的疼痛,勉強睜開眼,一滴淚水在她張眼的時候,自眼角滑落髮際。
那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目光。
她悲痛地望著深愛的男人一眼,眼皮無力地合上,抓著胸口的手也緩緩垂落地面。
「茜!」許盈蘭尖叫著衝過去,搖晃著趙茜,「茜,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看到趙茜手緊抓著胸口,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之間方寸大亂,整個人抖個不停。
「她怎麼了?」閻任予急問。
「她……她……」許盈蘭的腦袋一片空白。
閻任予見狀,當機立斷甩了許盈蘭一巴掌。
「她到底怎麼了?」他大吼。
「藥!」許盈蘭跳起來衝進屋內,「茜的藥!」
當許盈蘭神色瘋狂地找藥時,閻任予愕然發現懷中的女人已失去意識。
「茜?」一道不祥的預感攫住他,他凜著俊顏,微顫的手輕觸她的口鼻之間--
沒有氣息!
他連忙側耳貼在趙茜的胸口,那兒此刻是一片平靜。
閻任予神色大變,心臟彷彿要為她的份一起跳似的,急促得幾乎快衝出胸口。
她死了?
她怎麼會死?
全身血液狂速逆流,他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是這麼地恨她,恨不得她消失在世上,但是當終於得償所願時,他一點都不感覺到高興,只有一種幾近瘋狂的情緒讓他想要毀掉整個世界!
你不能死!
他鐵青著臉,雙手交疊在趙茜的左胸,規律地下壓。
給我醒過來!趙茜!
「茜,吃藥……」拿藥回來的許盈蘭一看到閻任予正在為趙茜做CPR,手上的水杯與藥掉落在地,玻璃碎了一地。
「茜,你不可以離開媽,不可以,知道嗎?」許盈蘭發狂地撲跪在趙茜身邊,心碎地大喊,「醒過來啊!茜!」
「她為什麼會這樣?」閻任予黑著臉問:「好好一個人,為什麼會突然心跳停止?」
他捏住趙茜的鼻子,進行兩次人工呼吸後,繼續進行心臟按摩。
「她有先天性心臟病!」許盈蘭強自定了定心神,發揮她身為護士的職業本能,配合閻任予做CPR,「出生後一年就因病開刀,手術成功後靠長期吃藥來維持心臟的正常運作,她不可以受到太大的刺激,不可以做太激烈的運動,否則死神隨時會找上她!」
他不知道這事……閻任予怔忡。
他豁然想起在她胸口處那淡淡的疤,她輕描淡寫地說那是受傷的痕跡,沒想到竟是開胸的刀痕。
他們兩個都懷有秘密,都是能讓她致死的秘密!
早知道她這麼脆弱……閻任予狠狠咬住牙,氣恨自己為何未能多瞭解她一些。
這就是老頭要他照顧她的原因嗎?
因為她是這麼的脆弱,光是他不愛她這項事實,就足以將她殺死!
他不愛她嗎?
他微微一怔。
他真的一點都不愛她嗎?
「你有什麼怨恨都可以找我啊!為什麼要報復在她身上!」淚讓許盈蘭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但她無暇抹去,「她是無辜的!她是無辜的呀……」
閻任予閉了閉眼,不與她爭論,「去叫救護車!」
「如果她有什麼萬一,都是你害的!你是殺人兇手!」許盈蘭厲聲指控,「兇手!」
「殺人兇手」四個字讓閻任予的心彷彿被許盈蘭狠狠揍了一拳。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
他果然將老頭的心肝寶貝給撕碎了!
但,為什麼他一點都不開心,反而只有絕望、只有恐懼、只有憤怒?
「去叫救護車!」閻任予紅著眼眶大吼,「我們的賬等她醒了再算!」
許盈蘭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起身跑進客廳。
該死的,趙茜,給我醒過來!閻任予在心中怒吼。
只要你醒,不管你要怎麼報復我,都無所謂!
只要你醒!
趙茜的心跳在救護車抵達樓下時恢復了。
送到醫院做了幾項精密的檢查後,醫生說她目前各器官運作正常,接下來就看她什麼時候醒來了。
坐在病床旁,許盈蘭握著女兒的手,淚一直掉。
她曉得只要女兒未醒來前,一切都是未知數,也是有再也醒不過來的……
閻任予沉著臉,安靜地站在一旁,雙眸直盯著趙茜蒼白的小臉,一瞬也不瞬的,就怕錯過她醒過來的那一瞬間。
「有些事其實不能怪你爸。」許盈蘭的嗓音如念故事般的平淡,唇卻是微微抖顫的。
閻任予微瞇了下眼,充滿敵意地瞪向許盈蘭。
這女人是替自己還有老頭開罪嗎?
「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他的敵意太明顯,就算許盈蘭未抬頭看他,也可以感覺得到,「你就當我在說夢話吧!」
她輕咳了聲,清了清喉嚨,以自言自語的語調說著閻任予不知道的事實。
「我從頭說好了,我認識你爸是在醫院的時候,他因為工作勞累過度,胃潰瘍出血而開刀,我是負責他那病床的護士。我們有時會聊一下天,所以我知道他忙著開創事業而冷落妻小,讓你媽對他非常的不滿,常跟他吵架,而我因為那時婚姻出了問題,心情很不好,兩個心情煩悶的人因而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好朋友?」閻任予冷笑一聲,「你明明當了我爸的情婦!」
「你錯了!」許盈蘭抬頭道:「我跟他在一起,是你媽跟男人私奔之後,又過了一年的時間才……」
「你說什麼?我媽跟男人私奔?」閻任予的五官因憤怒而扭曲,「她是因為我爸有外遇,憤而離家出走!」
「所以我說有些事你不知道,或者該說,是你爸不想讓你知道的!你媽早就背著他在外有男人,當你媽以為他跟我有外遇之後,順理成章以離婚為條件,來作為要錢的籌碼!你爸不願意,於是他們大吵了一架,隔天你媽偷走了你爸所有的積蓄,跟男人跑了。」
「胡說八道!」閻任予雙拳緊握,大有揍人的衝動,「不要胡亂污蔑我媽的名譽!」
「信不信隨便你!」許盈蘭咬牙道:「總言之,當你媽還在的時候,我跟你爸的的確確是清白的!」
「如果你們是清白的,那她從哪來的!」他憤而指向仍昏迷中的趙茜。
母親離家出走是二十年前的事,但趙茜已經二十一歲了!
「她是我跟我前夫的女兒。」
「什麼?」
「茜姓趙,這是我前夫的姓。因為茜心臟病開刀的所有費用,都是我前夫付的,一直到我跟你爸在一起之前,也都有付贍養費,故他不准我讓茜改姓,更不可能姓你爸的姓!這樣你懂了嗎?」
怎麼可能?閻任予面色蒼白的倒退了一步。
「如果你不相信,你們可以去驗DNA,或做其他檢查,總言之,茜不是你爸的女兒!」許盈蘭低下頭去,熱淚盈眶,「你爸他得了癌症也不告訴我,就算公司因為經濟不景氣倒了又怎樣!竟然因為怕拖累我而與我分開,不肯告訴我事實,獨自默默承受……他怎麼……怎麼這麼傻!」
她好恨竟然來不及見到他最後一面!
雖然他與妻子的婚姻關係因妻子失蹤而無法順利離婚,但相互扶持的兩人其實也不在乎那張紙,而趙茜也一直以為他是親生爸爸,怎麼發生了事情時,他卻是那麼的見外呢!
許盈蘭好氣好氣!
難道說,因為沒經過社會認可的婚姻儀式,在他的心底,就不把她當真正的妻子看待嗎?
他認為這樣做對她最好,卻不知這造成她多大的遺憾!
那個傻子啊……
「你懂了嗎?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許盈蘭抬起頭來,淚眼婆娑,「他不想破壞你媽在你心裡的印象,寧願背負外遇的罪名,也不肯告訴你事實。」
「我不相信……」閻任予搖著頭,過多的事實衝擊讓他的腦袋一片混亂,無法理性地整理出條理來。
「信不信隨便你,反正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對於閻任予,許盈蘭心中的恨意不淺!
他因無知而將對父親、對她的仇恨報復在女兒身上,讓女兒差點丟了性命,人能不能清醒恢復正常還是個未知數,若茜真有個萬一,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就算他是最愛的人的兒子也一樣!
闔在掌中的小手突然動了下,許盈蘭心一跳,慌亂站起的動作不慎踢倒了椅子。
「茜!」她激動地輕撫趙茜的頰,「你醒了是不是?」
閻任予聞言連忙靠近病床,專注地盯著趙茜的臉。
清淚滑下趙茜的眼角,長睫微微顫動。
「太好了!要醒了!」許盈蘭開心地在趙茜的耳畔輕喊,「茜,快醒啊!媽在這裡啊!」
閻任予緊抿著唇,同樣在心裡呼喊著。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他是不是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
他比誰都明白趙茜有多愛他,他就是要讓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這樣在他施行最後手段時,才會有高潮出現,才能夠在同時毀了兩個人!
但他到底毀了誰?
他緊握的拳頭在顫抖。
忽地,許盈蘭抬起頭來,嚴厲地瞪著閻任予,「你走吧!」
閻任予愕愣地回視。
「我不想她恢復意識時看到你,想起你對她所做的一切,而受到打擊再次陷入昏迷。」
「我要留下來。」閻任予堅定道。
他不要離開趙茜,他要親眼看到她清醒,然後與她重新再來過!
這是趙茜自鬼門關回來時的剎那,他心頭閃過的想法。
這一次,他會好好愛趙茜,傾盡所有的、全心全意地愛著她!
「你還要她再死一次嗎?」許盈蘭幾乎是尖叫出聲,「不要害死她!不要害死我唯一的女兒!」
不要害死她!這句控訴宛如利劍般重重地刺進他的心口。
閻任予咬了咬牙,眉眼緊蹙。
他差點奪了趙茜的性命!
若趙茜清醒時見到他,會不會再受到一次強烈的刺激,而使得心臟完全承受不住?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深深地感受到這份恐懼了。
眼皮下的眼球正在轉動,這顯示趙茜已經快醒來了。
「快走!」許盈蘭厲喊,「你又不愛她,不要再惹她傷心了!」
閻任予大喘了口氣,僵硬著身子轉身離開。
須臾,趙茜的眸張開了。
「媽?」她眨著有些困惑的眼,嗓音沙啞,「你怎麼哭了?」
「沒事!」許盈蘭搖搖頭,抱住女兒,「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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