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叔叔] 冥偵探的靈異事件簿 (全文完)

李洪元

第九十章 失去愛情的情侶

    空曠的房間裡，吉他的聲音響起，雖然只有楊佩嘉一個聽眾。對於聽眾的多少歐凡並不在意，他現在只要一拿起吉他，便會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一個音樂的世界裡，那裡面只有不斷游動的音符，那些世界上的紛擾與煩惱都不存在了，所留下來的，只有那簡單音符。

    【Iloveyou現在不想聽悲傷的歌

    Iloveyou逃走逃走逃到這個小屋】

    隨著那曲子，歐凡低聲的唱起來，不需要曲譜，不需要歌詞，一切就像是已經排練過無數次一樣的熟練。

    【Iloveyou在幼稚的兩人的愛中

    有著不可觸摸的秘密

    Iloveyou在現實的生活中無法到達

   合為一體的愛

    只有夢想和傷害的兩人啊

    向你說了多少次的“我愛你”

    沒有愛你將無法生存】

    那歌聲中帶著一縷縷哀傷的思緒,旋律非常深邃和哀怨,彷彿深藍色的海水一樣迴盪.一段又一段淺吟低唱。歐凡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是感覺到一絲無力的悲傷，看著那張熟悉的漂亮面孔，心裡卻不再有想要把她擁入懷裡的衝動，這讓歐凡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那種苦澀又說不出。

    【在吱吱響的床上與其保持溫柔

    不如緊緊地抱緊對方

    然後我們再閉上雙眼

    讓愛在悲歌中永不褪色】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消逝在空氣中，歐凡放下了吉他，看著還沉浸在他歌聲裡的楊佩嘉，心裡並沒有覺得有多麼高興，有的，只是對於兩人現在這種關係的無所適從。

    “太棒了，真的是太棒了。”過了好一會兒，楊佩嘉才從那動人心弦的音樂聲中回到現實的世界，拼命的拍著手。“簡直……簡直就是……簡直就是完美。”

    楊佩嘉坐到歐凡的身邊，親熱的摟住了歐凡的脖子，輕輕的在歐凡的臉上親了一下。“這首歌是寫給我的麼？”

    “嗯，寫給你的，喜歡麼？”歐凡輕輕的笑了一下，不著痕蹟的拉開楊佩嘉環抱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喜歡，太喜歡了。”楊佩嘉並沒有覺察到男朋友的小動作，緊緊的抱住歐凡，將頭倚靠在歐凡的肩膀。“我早說過，你一定會成功的，就憑著剛剛那首歌，哪個音樂學院還不爭著搶著來要你。我早就說過，你是個天才，只是還沒有爆發而已。”

    “天才麼？”歐凡的苦笑楊佩嘉並沒有看到。“只可惜這些東西是需要代價的。”

    “代價？什麼意思？”楊佩嘉感覺男朋友對於她的熱情沒有一絲的回應，有些奇怪。若是在往常，歐凡一定會也輕輕的環住她的腰，親吻她的額頭。而今天歐凡的冷淡讓楊佩嘉很不適應。她抬起頭，看著男朋友那張熟悉的臉，感覺有些陌生。 “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歐凡抱住了楊佩嘉的肩膀，那擁抱並不像以往那般熱情，倒像是一種禮節上的擁抱，或者說是一種敷衍。“只不過對於人生有些感嘆而已。”

    “你們這些所謂的藝術家之類的，總是喜歡故作深沉。”楊佩嘉衝著歐凡做了個鬼臉。

   歐凡看著女朋友那俏皮的樣子，只是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你就好了，現在終於可以實現你的音樂夢了。”楊佩嘉嘆了一口氣。“我還離著我的目標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距離只是暫時的，總有可以實現的時候。”歐凡看著窗外的藍天說道。“走捷徑是要付出代價的。”

    楊佩嘉坐起身來，看著男朋友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總是說些不明不白的話。”

    “是你多想了。”歐凡對於女朋友的問話沒有正面的回答。 “我不想考音樂學院了，我現在只想找一個地方，安靜的彈琴，唱著屬於我的歌。”

    “不行，你一定有事。”女人的直覺告訴楊佩嘉，這事情一定另有內情。原本四處碰壁的歐凡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變成了一個能夠自彈自唱自己曲子的天才，而且那歌聲還是如此的能夠打動人心，還有那冷淡的擁抱，這都讓楊佩嘉感覺到奇怪。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歐凡。“跟我說說吧，有些事情說出來會比較好一點。”

    歐凡沉默了一會兒。“你現在對於權力還是那麼的渴望麼？”

    “那當然。”雖然不知道歐凡為什麼提起這個，但是楊佩嘉還是斬釘截鐵的回答道。“這是我的夢想，就想你對音樂的夢想一樣。”

    “如果有一個可以讓你很快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捷徑，而代價是要付出你的生命，你會接受麼？”歐凡繼續問道。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楊佩嘉甩了一下那短髮，眼中充滿了渴望。“人的一生也不多是短短的幾十年而已，我不在意能夠活多久，我所在意的，是我是怎麼活的。”

    “只要輝煌過，就算是流星又怎麼樣。”和歐凡那時的猶豫不同，楊佩嘉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寧願像李小龍或者是瑪麗蓮夢露那樣在輝煌中死去，也不願意像個普通人一般碌碌無為的過上一​​輩子。”

    歐凡看到楊佩嘉那堅定的​​眼神，愣住了。他知道楊佩嘉對於權力的渴望，卻不知道她對於權力的渴望是如此的強烈。

    歐凡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說道：“也許我真的還是不了解你。”他抬起頭，看著那張他曾經摯愛的美麗面容，卻發現現在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我有一條捷徑，不過這條捷徑不是很好走，要付出的代價有點讓人無法相信。”歐凡開口說道。“還記得那天在咖啡館遇到的女人麼？”

    “不會吧，你該不會告訴我說那個女人真的是什麼可以用生命進行交換的惡魔吧。”楊佩嘉長大嘴巴，帶著一臉的難以置信。

    歐凡點了點頭。 “是的，我換來了我的天賦，用我的靈魂。”歐凡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若不是這樣的話，你覺得我有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便能夠成為這樣出色的吉他手麼？”

    楊佩嘉雖然還是有些懷疑，但是男朋友的突如其來的才華讓她不由得不相信。想起歐凡態度的轉變，楊佩嘉陷入了沉思。

    歐凡也不再說話，兩人只是靜靜的坐著，房間裡的空氣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你用什麼交換的？”過了好一會兒，楊佩嘉開口問道。

    “我的壽命，還有愛情。”歐凡回答道。

    “愛情？”

    “是的，愛情。”歐凡看著自己那雙能夠彈奏出動人樂曲的手。“用我的愛情，換來了天賦，我現在，已經不再愛你了。我愛的，只有音樂了。”

    “若是用生命的話我還可以理解，可是你說的愛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說不清。”歐凡想了一下。“一開始我也有些不相信，畢竟愛情這東西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可是到了現在，我就明白了，失去了愛情，便失去的在一起的衝動。”歐凡看著楊佩嘉，眼中不再有以前的那種愛戀與溫柔。 “你明白麼？就是失去了那種無論何時何地都想見到你，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的心，我現在已經沒有了。現在的你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個認識的普通人而已。”

    “怪不得你對我這麼冷淡了。”楊佩嘉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原本如膠似漆的兩人突然有一個人變成了陌路人，這讓她有些無法接受。“你已經不再愛我了，那又為什麼不和我說清楚？”

    歐凡搖了搖頭。“不是不愛你了，而是我以後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了，這是那個女人說的。我仍然可以和你在一起，只要你願意，我們其實還可以和以前一樣的。”

    “既然已經不再愛我了，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楊佩嘉冷冷的笑了一聲，男朋友的做法讓她感覺心裡很痛。 “只是為了繁殖的結合，不過是動物的行為而已。”楊佩嘉站起身來。“告訴我，哪裡能夠找到那個女人。”

    “你要去麼？不會後悔？”

    楊佩嘉搖了搖頭。“有什麼可以後悔的，我所擁有的最寶貴的就是你對我的愛，既然連這個都失去了，我有何必握著我對你的愛情不放，倒不如用來得到一些我所渴望的東西。”

    “從那天以後，我們兩個再也沒有見過面。”歐凡坐在床上，用平淡的語氣向冥曜和徐敏敘述著從前的往事，就像是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我也不知道她用來交換得來的權力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也不再關心了，對於我來說，她就是一個認識的普通人而已。我曾經嘗試著運用我的天賦，想要進入娛樂圈，想要大紅大紫，但是卻處處碰壁，每一個聽過我歌的製作人從來都不肯和我簽約，每次都會舉出不同的理由來拒絕我。這時候我這才明白過來，想要靠著我的天賦進入歌壇大紅大紫，是不可能的。那些東西，是需要更多的代價才能交換來的，而我，得到的只是天賦而已。”

李洪元

第九十一章 第二次的交易

    “而我，得到的只是天賦而已。”歐凡自嘲的笑了笑，撫摸著身邊的吉他。“只擁有天賦卻無法用它換來生存所必須的錢，這就像是背著一大包金子走在無人的沙漠中一樣，毫無意義。”

    “找不到任何一個願意和我簽約的音樂公司，音樂學院也拒絕了我的入學請求，我開始流浪，因為沒有路費，我便徒步行走，搭便車，遊走於不同的城市，在不同的酒吧，旅店，俱樂部，地鐵口唱著那屬於我的歌，只是為了每天的一餐一宿而已。我感覺我似乎真的被RobertJohnson附體了一般，只能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

    “飢餓，寒冷，漂泊，無人喝彩，對於這樣的生活我有些絕望了，我曾經想要結束我自己的生命，卻又沒有勇氣。”歐凡說到這裡，眉頭抽搐了一下，似乎是觸碰到了心中的傷痕。“直到有一次，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窮困潦倒的生活，我用刀子隔斷了手上的血管，平靜的躺在小旅店的浴缸裡，等待死神的來臨。隨著血越流越多，我也漸漸失去了意識。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我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旅店的床上，手腕上連一絲傷痕也沒有，外面已經是太陽高照。我推開浴室的門，只有滿滿一浴缸的清水，一點血絲都找不到。我開始以為也許是我的錯覺，但是等到我第二次想要自殺的時候，第二天仍然是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我才知道，原來我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了。”

    “怎麼會？”徐敏感覺有些奇怪，如果像歐凡說的那樣的話，李濟深的事情又怎麼解釋？他可是被範銅殺死的。

    “不要急，先聽他說完。”冥曜阻止了徐敏的詢問，他感覺這件事情的確是有些棘手了。若是普通的招鬼術因為所招的鬼失去控制殺死自己的主人的話，還比較簡單一點，畢竟能夠用招鬼術招來的鬼都不會是什麼很強大的存在。但是聽歐凡的敘述，這個自稱是李麗絲的女人居然是個惡魔，這就有些難辦了。惡魔這種東西是很奇特的存在，那些弱小的魔鬼普通的驅魔人只需要彈彈指間便會灰飛煙滅，但是裡面卻有一些強大到近乎半神，這種魔鬼，是任何人都不想招惹的，冥曜終於明白為什麼靈異協會的人無論如何都想把這件事情壓下來，畢竟換成是誰，也不願意去和一個隨時都可以把你像捏螞蟻一般捏死的惡魔對著幹。

    “請繼續說下去。”冥曜現在雖然對於是否繼續將這個案子查下去還很猶豫，但是對於這個惡魔的行事作風很感興趣。他示意歐凡繼續他的故事。

    看了看冥曜，歐凡繼續說起來。“我那個時候已經崩潰了，我不知道我繼續活下去有什麼意義，又不知道怎樣才能死去。我試過跳樓，我清晰的記得我的腿骨從我的肚子穿出來，觸電，我親眼看見我的手被電得血肉模糊，去臥軌，看見自己白花花的腸子從肚子流出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無論我用什麼方法，等到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都會毫髮無傷的躺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地方，渾身上下連一個疤痕都沒有留下。”

    “四處流浪，在不同的地方賣唱，嘗試各種不同的自殺方式，那時候變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我就像是被困在一個無窮無盡的噩夢裡面，而更加讓人崩潰的是這夢似乎永遠都不會醒來。”

    “直到那一天……”

    歐凡坐在破舊小旅館的床上，薄薄的牆板傳來隔壁男女努力奮戰的呻吟聲，四處還飄散著一股發霉的氣味。

    這一切對歐凡來說，都已經不算什麼了，這無邊無際的噩夢要遠比這惡劣的環境更能讓人發狂。

    蒼白的月光照進來，歐凡更加的覺得孤獨。父母雙亡的他，不善交際，朋友也沒有多少，唯一的一個可以當做親人的女朋友現在也早已形如陌路。他開始後悔了，後悔出賣了自己的愛情，換來這無人欣賞的天賦。

    拿起桌子上寒光閃閃的小刀，歐凡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每天嘗試不同的死亡方式成為了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昨天他曾經用這把刀子狠狠的切斷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那噴射出的帶著熱量的鮮血，濺滿了上一個旅館的牆壁，而他再次被陽光照在身上恢復意識的時候，那牆壁仍是那乾乾淨淨。

    看著手裡的小刀，那鋒利的刀刃上連一點昨天留下的血跡都沒有。歐凡想起了很久之前看過的封神榜。

    “如果動作快的話，據說在失去意識之前，人能夠看到自己那還在跳動的心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歐凡雙手反握著小刀，對準了自己的胸膛，他真的很想看看，自己那顆已經沒有了愛情的心，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是否還像以前一樣能夠砰然跳動。

    雖然每次自殺時的疼痛第二天仍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現在歐凡對於這種疼痛已經不在乎了，對她來說，只有這種疼痛，才能夠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怪物。

    將握著刀的手舉高，歐凡對準了自己的左胸，狠狠的紮了下去。

    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遞到大腦，那鋒利的刀尖被一雙白玉無瑕般的手攔住了。那手看上去是那麼的柔軟白皙，甚至讓在月亮照耀下泛著寒光的鋒利刀鋒都黯然失色。

    “何必呢，你已經試了很多次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你不是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了麼？”

    歐凡抬起頭來，是那張在噩夢裡不斷出現的精緻而美麗的臉。看到這張臉，歐凡的心裡不再有憧憬，卻充滿了憤怒。

    “還給我，把我以前的生活還給我。”歐凡憤怒的站起來，將手裡的刀向李麗絲刺了過去。

    李麗絲看著來勢洶洶的歐凡那張憤怒到變形的面容，皺了皺眉頭，只是輕輕的一揮，歐凡就被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大力給狠狠的撞了出去，壓斷了放在房間角落的桌子。

    “我以為當時我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你得到你想要的，付出我想要的，不能反悔，這些在合約上寫的明明白白。”李麗絲優雅的坐在了床邊，那房間裡原本難聞的氣味早已不見，有的只有她身上那濃郁的香氣。

    “還……還給我……”歐凡躺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卻沒有爬起來。“把我唯一的親人還給我……”

    “你是說那個女孩兒麼？”李麗絲笑了起來。“現在的她恐怕不會願意放棄她所擁有的這一切。”

    “你這個惡魔……你欺騙了我……”歐凡用了老半天才緩緩坐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這是在誹謗。”李麗絲那原本還在微笑的臉上湧現出一股怒氣。“我從來沒有欺騙過我的交易對象，從來沒有。你得到的，就是你在合約裡所寫的，我給了你。而那些沒有寫的，我自然不會好心到送你一大堆比商品價值還要高的贈品。”

    歐凡低著頭，對於李麗絲的話無力反駁。他交換的的確是他的天賦，而李麗絲也的確沒有義務再賜予他名望與富裕的生活。

    “可是……可是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種下場……”歐凡的質問有些乏力。

    李麗絲冷笑了一聲。“這就不是我應該操心的範圍了，這些都是你們人類的劣根性而已，對於擁有的事物從來不會去珍惜，失去後才逐漸意識到它存在的重要性。畢加索，梵高，卡夫卡，托馬斯喬伊斯，哪個不是在死後才被人發現他們的才華橫溢。”

    歐凡摀住自己的臉，哭的像個孩子。“我受夠了，我受不了了，我求你，把這該死的天賦收回去，把那個愛我的和我愛的女孩還給我。”

    “這不可能的。”李麗絲嘆了一口氣。“就算我能夠解除你的契約，但是我想你的那個小女朋友也不會願意的。她用了她50年的生命和愛情，換來了青雲直上的權利。她現在已經完全沉浸在對於權力的迷戀之中，不可自拔了。”

    歐凡漸漸恢復了冷靜，他撿起刀，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了李麗絲的面前。

    “我想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也不再祈求些什麼，我只求你一件事。”歐凡將刀遞到李麗絲的面前。“讓我死，讓我解脫。”

    李麗絲看著歐凡那無神的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你可真是一個麻煩的傢伙，若不是你的歌聲和那個黑人歌手一樣能夠吸引到失意人群的注意的話，我才不會用你這種善變而脆弱的傢伙來做廣告牌的。”

    “廣告牌？什麼意思”歐凡一愣。

    “你以為你是什麼？”李麗絲白了歐凡一眼。“難道我會在意你那區區不過10年的壽命還有那脆弱不堪的愛情？你不過是一個RobertJohnson的代替品而已，一個活著的廣告。”

    “你利用我？！”歐凡的心中充滿了惱怒和懊悔，若不是他，楊佩嘉一定不會去和這個惡魔做交易，也不會失去足足50年的壽命，這可幾乎是人生的一半。歐凡不顧實力上的差距，向李麗絲撲了過去，而李麗絲仍舊是那輕描淡寫的揮一揮手指，歐凡便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牆上。

    “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李麗絲口氣中帶有一絲的無可奈何。“契約就是契約，是無法更改的，既然你還有好幾十年的日子好活，我自然不可能每天都來費勁的跑一趟復活你。”

    “你不過是受不了清貧落魄而且孤獨的生活罷了。”李麗絲看了看趴在地上咳著血的歐凡。“我破例，再和你做一次交易，用你區區5年的壽命，讓你換取一家小小的酒吧，和每天不多的觀眾。”

    李麗絲慢慢走到歐凡的面前，俯視著趴在地上的歐凡。“就當作我對你的恩賜吧，幸運的傢伙。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要懂得知足。”

李洪元

第九十二章 最後的那個女人

    歐凡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的意識，也不知道那個面容猶如天使卻是個惡魔的女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躺在那小旅館的床上，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帶來了一絲溫暖。

    歐凡坐起身來，身上的傷痛早已不知去向，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只是一場夢而已，但角落裡那滿地的木屑和牆壁上脫落的牆皮卻證明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

    歐凡注意到門口的櫃子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這信封昨天還沒有過。

    歐凡走過去，打開了那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紙，寫著一個地址，還有一張火車票。

    “是要我回去麼？”那紙上的地址和火車票，都是寫的同一個城市，他曾經和楊佩嘉相戀，擁有美好回憶的那所城市。

    背著吉他的歐凡坐在火車上，對於那座城市，他有種不真實感，那座城市的回憶，有著美好，也有著痛苦，而現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按照紙上的地址，歐凡找到了這家偏僻而且破舊的小酒吧。推開門，一身白衣的李麗絲坐在酒吧的吧台上喝著一杯紅酒。

    “你來了。”李麗絲將手中的東西拋向歐凡，歐凡接住一看，是一串鑰匙。“以後這間酒吧就是你的了，所以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你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唱歌。”

    等到歐凡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李麗絲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了小小的酒吧里，留下的，只有這空蕩蕩的酒吧。

    幾張桌子，一個空曠的舞台，這就是李麗絲留給歐凡的所有。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那個女惡魔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後來我漸漸知道了她的意思。”歐凡說到這裡，有些無奈。“那個惡魔給我的天賦，有一種特殊的魔力。我所寫的歌，唱的歌，我所彈奏的曲子，總是能夠吸引到那些失意或者是對著某些東西有著執著渴望的人們，她利用我的歌聲，來尋找可以交易的對象。”

    “難道你就這樣一直為虎作倀？”徐敏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憤怒，開口質問道。“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更多的人？”

    “那有什麼關係？”歐凡冷冷的笑了笑。“我剛剛開始的時候也覺得這是不對的，可是我回來不久之後，曾經給佩嘉打過電話，在電話裡，她語氣裡的興奮和滿足感告訴我，她對於那次的交易一點也不後悔。我突然醒悟了，我們這些人，是咎由自取。那種對於某些東西渴望的執念，讓我們看不清我們所真正擁有的東西。而那交易，也是存在於雙方都同意的情況下，無論得到什麼下場，都是我們應得的。”

    “可是……可是……”徐敏覺得這件事情是不對的，但又想不出什麼可以反駁歐凡的話來。

    “你是說那個惡魔通過你來尋找可以交易的對象？”一直沒有開口的冥曜問道。“她經常到這裡來麼？”

    “對，只要找到這個惡魔，應該就可以解除那些契約了。”聽到冥曜的話，徐敏突然恍然大悟。“你有辦法麼？”

    冥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對於這件事，冥曜也覺得那些人是屬於自作自受，那個惡魔並沒有強迫什麼，也沒有欺騙他們什麼，而那些誘惑的話聽來，說是引人上鉤，倒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推銷的手段而已。“我只是想知道那個惡魔到底是什麼來頭而已。”無論能夠解除契約，冥曜對於這個自稱是正當商人的女惡魔很感興趣，很想知道這個漂亮迷人的女惡魔的底細。

    “她很少到這裡來。”歐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在哪裡能夠找到這個惡魔，她每次都是憑空出現，和某個客人談上幾句，靜靜的等著想要交易的人自己上鉤。不過這種事情並不多，在我記憶裡似乎只有兩三次而已。”

    “你記得那些和她交易的人麼？”徐敏急忙問道。

    “我自然記得，因為那些人在之後都變得很有名了。”歐凡嘲弄的笑了起來。“記得上個星期死掉的那個男明星麼？他就是其中的一個。就憑他能夠迅速的紅起來，我就知道，他一定活不長久，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清楚的記得這個傢伙當時喝多了，提了一大串的要求，把那個女惡魔樂得不得了。”

    冥曜從懷裡的口袋拿出從ADA那裡得到的最後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遞給歐凡。“這個女人你有印象麼？”

    “印像很深。”歐凡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和特別，她是唯一一個不是由那個女惡魔引誘，而是特意來尋找那個女惡魔的人，所以我對她的印象特別深。”

    “特地來找那個女惡魔的？”冥曜對於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是的。”歐凡點了點頭。“我記得那天已經很晚了，酒吧已經打烊了，而這個女人在酒吧外不停的敲著門，我被吵的實在沒有辦法，只要把門打開，這女人衝進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哪裡能夠找到進行交易的惡魔，當時我都愣住了。”

    “她是從哪裡得知能夠在你這裡找到那個女惡魔的？”冥曜接著追問道。

    “不知道。她也不說。”歐凡搖了搖頭。“我告訴她那個女惡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時候，她顯得很沮喪，失落的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來過，也許是放棄了吧。”

    “不會的。這個女人一定和那個惡魔交易過了。”徐敏將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得出了結論。“資料裡的人出了這個女人之外，我們都查過了，這些人都無一例外的和這個惡魔進行了交易，那麼這個女人的照片也在這些資料裡面，說明她也一定和這個惡魔交易過了。”

    “既然她不是在酒吧這裡找到的那個惡魔，卻交易過了，那麼也許我們找到這個女人，就能夠知道找到那個惡魔的方法了。”冥曜點了點頭，也同意徐敏的判斷。 “只是在哪裡能夠找到這個女人呢？”

    “也許我能夠幫你。”歐凡想了想，開始從佈滿了樂譜的桌子抽屜裡尋找。“啊，找到了，還好我還留著。”歐凡將一個紙條遞給了冥曜，上面寫著一個電話，和一個地址。

    “這是那個女人走之前留下的，她囑咐我如果看到那個惡魔的話，一定要給她打電話，或者是直接去找她也行。”歐凡說道。“雖然已經好長時間了，不過我想順著這上面的電話和地址，也許能夠找到她的。”

    “太好了，我們立即去找她。”徐敏站起身來，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她一秒鐘也等不下去了。

    “不必著急。”冥曜拉住了要衝出門口的徐敏。“現在已經很晚了，而且你的情緒也太過激動，我們就這樣去的話很可能會嚇壞那個女人，什麼情報也得不到。”

    “可是我等不及了……”徐敏恨不得立刻飛到那個女人住的地方，將一切都搞清楚。

    “不用著急，聽歐凡剛剛的敘述，若是那個女人的時間到了，我們去了也什麼都阻止不了。不如等到明天，你讓你的同事好好的查一查這個女人，若是她與那個惡魔做了交易，也許這個女人會搬家了也說不定。”冥曜按住徐敏的肩膀，讓她放鬆下來。“而且這麼晚了，你也應該休息了，太拼命對身體不好。”

    徐敏想了一下，冥曜說的也有道理，無奈只有按耐住那急切的心情，坐了下來。

    看著冥曜了徐敏兩個人，歐凡的臉上露出了羨慕的表情。“真的很羨慕你啊徐敏，有著一個這個愛你的​​老公，能夠為你著想，而這一切，都已經與我無緣了。”

    對於歐凡的話，徐敏的臉難得的紅了紅，若是放在之前，她對於別人將她和冥曜湊成一對倒是沒什麼感覺，自從今天晚上與女兒和母親的談話之後，她倒是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冥曜對於歐凡的評論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是點上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今天晚上歐凡的話讓他有些感觸，他也曾經對於一些東西有著一種執念，放不開，忘不了，但是今天歐凡所說的話，讓他對於他自己的這種執念有些迷茫了，這種執著，開始變成了一種負擔，他慢慢的開始放開那種執著，開始回味著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你就想這樣一直過下去？”徐敏看著歐凡，曾經好友的男朋友，現在卻變成了惡魔交易的廣告，這讓她有些不知該怎麼去面對歐凡。“坐在酒吧唱歌？吸引失意而執著的人？為惡魔提供更多的交易機會？”

    “那我又能怎麼樣？”歐凡苦笑了一下。“我也說過了，我曾經想要結束我自己的生命，但是卻怎麼樣也死不了。更何況我想通了，那些交易的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一切，而這一切，很可能是他們寧願用一生去交換的，我又何必奪人之美呢？”

    “死不了麼……”冥曜想了一下。“可是不久之前有一個交易人死了，不是被惡魔殺死的，是死在了另外的人的手裡。”

    “不可能！”聽到這個消息，讓歐凡有些意外。“什麼方法我都試過了，就連​​切傷了手指，第二天也能痊癒的。”

    冥曜想了一下。“也許，重點就在於你們的心……”

    “那個死去的人，是被人挖出了心臟。”冥曜分析道。“你不是說你最後一次嘗試自殺，是想將自己的心臟挖出來卻被那個惡魔制止了麼？你之前曾經試過無數的方法，那個惡魔都沒有來阻止，而在你想要挖出自己心臟的那次，卻突然現身，這就說明了問題。那個死去的交易人的心臟我見過，那不是人類的心臟。”

    “不是人類的心臟？”歐凡有些不明白。“有什麼不同？”

    “就像是石頭一樣。”冥曜嘆了一口氣。

    “就像是人們常說的，鐵石心腸。”

李洪元

第九十三章 不違背契約的方法

    第二天早上，徐敏和冥曜來到了城西的一處小區門前，這裡是一片很老的房子，甚至有些破舊，起碼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看著這片舊樓，冥曜有些奇怪，若是這個女人在惡魔那裡交易到了些什麼，怎麼會還住在這種破舊的地方，是戀舊，還是想歐凡一樣，交換到了無法換取財富的其他東西。

    更加讓冥曜在意的，就是身邊的徐敏。昨天晚上因為天色晚，看的不是很真切。當今天徐敏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冥曜可是看的明明白白，徐敏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這讓冥曜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向做事風風火火不拘小節的徐敏居然能夠耐得下性子坐在梳妝台前在臉上塗塗抹抹，再用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選衣服，若不是看不到徐敏身上有什麼異常的磁場，冥曜甚至懷疑徐敏是不是讓什麼臟東西纏上了。

    “怎麼了？”徐敏感覺到冥曜那異樣的眼神，轉過頭來，帶著一股冥曜看不懂的笑容問道。

    “沒事，也許是我多心了。”冥曜搖了搖頭，說不准是徐敏的第二春來了也說不定，萬一問的一個不小心，腦袋可是要遭殃的。“那個女人真的住在這裡麼？”

    “就是這裡，我讓同事查過了。少廢話了，快走。”徐敏突然變了臉色，語氣裡帶著一股怨氣。

    冥曜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跟著徐敏走進了小區。

    徐敏的心裡自然有怨氣，任哪個女人在精心打扮之後卻無法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都會有些怒氣，更何況徐敏這種好不容易按耐住自己的急脾氣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擺弄自己的臉近一個小時的人。

    來到昨天歐凡那裡得到的地址，按了按門鈴，沒有人在家。

    “你們是來找曉梅的吧。”一個老太太從樓上走下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冥曜和徐敏。

    “是啊大媽，我們是她的朋友，找她有點重要的事情。”冥曜衝老太太做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徐敏撇了撇嘴，這個冥曜對於哄騙老頭老太太的確很有一手，要不然徐敏媽不會看他看的這麼順眼。

    “這個時間曉梅應該陪著她媽去公園散步去了吧。”老太太看到冥曜那親切的笑容，高興的很。“如果有急事，不如去公園找她吧。”

    冥曜和徐敏按照老太太所指的方向，來到了小區不遠處的一個公園，在不遠處的涼亭處，兩人見到了那個照片上的女人，張曉梅，攙扶著一個老太太在散步。

    見到了目標人物，徐敏剛想要過去，冥曜拉住了她。 “不要一上來就問的那麼直接，一會兒我會找機會，你陪著那個老太太走走，讓我和那個女人單獨談談。”

    “為什麼是我。”徐敏還在為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自然沒什麼好態度。“你哄騙老太太比我強，為什麼不你去？”

    “難道你認為你去問的效果會比我好？”冥曜說道。 “你一上來肯定就是搬出警察的頭銜，然後就是審問犯人的那一套。拜託，這可不是在查普通的案子，有些話還是我來問比較好。”

    徐敏雖然還在鬧彆扭，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冥曜說的對，她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張小姐是嗎？你好。”冥曜走過去，向著那女人伸出了手。“我叫做冥曜。”

    看著冥曜，張曉梅微微皺了皺眉頭。“我似乎不認識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是這樣的，我是一個私家偵探，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冥曜一邊介紹著自己，一邊打量著這個女人。這個張曉梅，長得不過是姿色平平而已，而她身邊的這個老太太，卻是精神飽滿，紅光滿面。“lonesome酒吧你還記得麼，是酒吧老闆讓我們來找你的。”

    聽到這裡，張曉梅皺了皺眉頭。“我知道了，幫我謝謝你們老闆還記得我的事情，不過我已經找到了。”

    “不不不，我想張小姐你誤會了。”冥曜搖了搖頭。 “和那件事情有些關聯，我想和你單獨的談一下。”

    “可是我還要陪著我母親散步。”張曉梅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來的目的，但是提起和那件酒吧有關，她有些為難。

    “曉梅啊。”張曉梅身邊的老太太說話了。“要是有什麼能幫得上人家的就幫幫人家吧，反正我現在身體好好的，我一個人走走就行了，日行一善，才能有菩薩保佑啊。”

    冥曜親熱的扶著站起來的老太太。“大娘，不如讓我的助手陪著你走走好不好？”

    徐敏聽到冥曜將她說成是他的助手，給了冥曜一個白眼。不爽歸不爽，徐敏還是走過去，笑著扶著老太太慢慢的走開了。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看著自己母親走遠，張曉梅皺著眉頭有些緊張的看著冥曜。“難道是契約有了什麼變化？”

    “不，不，不。”冥曜坐了下來。“因為有些特殊的原因，我們急著尋找那個交易人，從酒吧老闆那裡得知，你也曾經找過那個交易人，所以我們想來問問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特殊原因？”張曉梅看了看冥曜。“是很急的事情麼？”

    冥曜鄭重點了點頭。“很急。剛剛那個女人並不是我的助手，她是我的委託人。而我們尋找那個交易人的原因，與她的一個朋友的事情有些關係。所以張小姐如果有什麼線索，請務必告訴我們。”

    “也是為了別人麼？”聽到這裡，張曉梅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我明白那種心情，我也很想幫你們，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我們是很有誠意的，若是張小姐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冥曜說道。

    “不不不，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不是要提什麼條件。”張曉梅連忙擺了擺手。“只是我曾經答應過那個人，不能夠將交易的事情說出去，否則的話，我將會失去我所交換到的東西。”

    “怎麼會這樣。”冥曜聽到張曉梅的話，有些奇怪。 “酒吧老闆沒有跟我們說過這些啊？”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每個人不同吧。”張曉梅歉意的看著冥曜。“很不好意思，幫不了你。要知道，我只剩下了我母親這一個親人了，我不能失去她。”

    “問到了麼？”看著坐在那裡沉思的冥曜，徐敏問道。

    冥曜搖了搖頭。“她的說法和李濟深一樣，交易的事情不能說出去，否則會失去交易的東西。”

    “那為什麼歐凡可以？”徐敏有些不解。“他不是把他的事情都說給我們聽了麼？為什麼他依然可以彈吉他唱歌？”

    “也許這就是他的​​不同之處吧。”冥曜想了想。“他不是說過麼？那個惡魔將他當做了活的廣告牌，若是廣告不能告訴消費者商品的價值，又有什麼用處。”

    “可惡，線索又斷了麼？”徐敏恨恨的錘了一下冥曜的大腿。

    “為什麼打我的大腿，你怎麼不打你自己的？”冥曜捂著自己的大腿哭笑不得。

    “我樂意。”徐敏白了他一眼。“快想辦法。”

    “辦法倒是有，不過不知道能不能行。”冥曜想了一會。“或許我們可以鑽點漏洞。”

    “漏洞？什麼漏洞？”

    “既然她不能告訴我們，或許我們可以自己看。”冥曜站起身來。“回去找小玉幫忙。”

    “你確定這東西有用麼？”徐敏看著冥曜手裡的黃符，一臉的不相信。

    “放心，只要是小玉說可以，那就沒問題。”冥曜倒是自信滿滿。“小玉說了，這樣不算是違背契約，這是我們自己看到的，又不是她告訴我們的，那個惡魔既然自稱是個合法的商人，自然不會違背契約的。”

    “可是……”徐敏對著冥曜手裡那張小小的符咒還是不放心。“這種東西……太匪夷所思了……”

    冥曜聽到徐敏的話，做出了一個頭痛的動作。“你現在經歷的這件事，難道就是可以用常識來解釋的麼？”

    徐敏想了想。“這倒也是……”

    兩人再次找到了張曉梅。

    “張小姐，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們這個忙。”冥曜一臉的誠懇。“給我這張符的高人明確的告訴我，這樣做的話，你不算是違背契約，所以你不必擔心你交換的東西會失去，而我們也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線索，拜託了。”

    “可是……”張曉梅還是很猶豫。

    “拜託了，人命關天的事情。”冥曜懇求道。“一定不會出意外的，我願意拿性命擔保。”

    “好吧。”張曉梅想了好久，​​點了點頭。

    “太好了。”冥曜高興的站起來，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特意回去讓懷素寫的符。

    “你現在只要放鬆精神，不要緊張，回憶起​​當時的那一切就行了。”冥曜將符燃盡，將符灰用開水沖開，倒成兩杯，給了張曉梅一杯。“把這個喝下去，我喝另一杯。接下來你所想到的，我就能看到。你不必告訴我，只需要我自己來看就行了。”

    “敏姐，拜託照顧好老太太。”冥曜對徐敏說道。“我現在不能受到一點打擾。”

鈞蝦逵人

第九十四章 莫名而來的希望

    站在醫院的門口，手裡拿著那張診斷書，雨水打在身上，張曉梅有些想哭，卻無論如何都哭不出來。

    很小的時候父親都因為工傷早早的去世了，只留下母親一個人辛苦的將她拉扯大，對於張曉梅來說，母親不僅僅是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依靠。

    而現在，一紙薄薄的診斷書，便宣布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依靠就要離她遠去了，張曉梅感覺胸口有些東西，卻無法宣洩出來。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張曉梅手裡握著那張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遍的診斷書。白紙黑字，卻無法讓她相信這一切的真實。她不敢回家，她怕回到家之後看到母親那蒼白的面孔和無神的眼睛，會真的忍不住哭出來。不能讓母親知道，不能給母親更大的心理壓力，若是知道了自己時日不多的結論，張曉梅很怕母親連最後一點時日都熬不下去。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早已被淋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有些冷，可是身體上的冷卻遠遠比不上她心底的寒意。張曉梅摀住了臉，盡情的放縱自己的心情，眼淚從手指縫裡流了出來。哭吧，哭到沒有眼淚，再家回去。

    不知哭了多久，張曉梅感覺不到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覺，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抬起頭，一個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打著一把黑色的雨傘，遮住了她頭頂上的天空。也許是天色太暗的關係，張曉梅看不清那老人的樣子。

    老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那樣式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高檔貨色。但如此高檔的西服穿在這個老人身上，卻讓這個老人顯得越發的陰冷。張曉梅感覺到一股涼氣撲面而來，她抱緊了胳膊。

    “小姑娘。”老人開口了，語氣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哭的這麼傷心，一定是有什麼很難過的事情吧，不如說給老頭我聽聽，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張曉梅感覺到一股壓力，那是一種身居高位的人身上獨有的氣勢。她搖了搖頭，想要站起來，去發現自己的腳不聽使喚。

    “不要動，你哭的時間太長了，全身都麻了，休息一下會比較好。”老人將那西服脫​​了下來，批在了張曉梅的身上。

    張曉梅有些慌亂，如此貴重的衣服若是被她身上的雨水弄髒，她可賠不起，家裡所有的錢為了給母親治病，幾乎全都花光了。她想拒絕，嘴裡卻只有牙齒打顫的聲音。

    老人在張曉梅的身邊坐了下來，伸出手，從張曉梅手裡拿過了那份已經皺皺巴巴的診斷書。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測試的機會。”老人陰沉的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很好的主意。“那老頭雖然像我推薦這個女人，但是我卻從沒聽說過，這倒是一個試試她到底有沒有本事的機會。”

    張曉梅不知道那老人在說些什麼，她現在只能全身不停的顫抖，不知是因為淋雨時間太長的緣故，還是其他的原因。

    老人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支筆，在那診斷書的後面寫下了一個地址。“去這裡，這裡也許能夠找到可以救你母親的方法。只不過，需要你付出一點代價。這是一個與惡魔之間的交易。”

    說完話，老人站起身來，將傘留給了張曉梅，慢慢的走開了。

    “請……請問……”張曉梅感覺似乎好一點了，不再像剛剛那般手腳不聽使喚。“請問您是……”

    老人定了定，沒有回頭。“你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問。”接著，漸漸的消失在了黑暗中，若不是那把雨傘和那件西服，張曉梅甚至懷疑剛剛是哭的太兇而出現的幻覺。

    看著那老人留下的地址，張曉梅還是有些奇怪，這個奇怪的老人，那奇怪的舉動和話，無緣無故留下的地址，這都讓張曉梅感覺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

    “會是騙子麼？”張曉梅洗完澡，換下了那一身已經濕透的衣服。

    “曉梅啊……”母親那虛弱的叫喊從屋里傳出來，張曉梅急忙跑了過去。

    “媽，您哪裡不舒服麼？”張曉梅蹲下身子，看到母親那雙枯黃的雙手，眼淚在眼眶裡轉了一圈，總算沒有哭出來。

    母親沒有說話，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你今天去醫院了吧，大夫說我還能活多長時間？”

    “別亂說沒有的事。”張曉梅忍得很辛苦，但還是帶出了一點哭腔。“大夫說你不過是因為天氣轉涼的老人病而已，只要再調理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不要胡思亂想。”

    母親只是微微的一笑，努力的伸出手，撫摸著張曉梅的臉。“傻孩子，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我想我快要走了。”

    “沒有的事，媽你不要亂說。”張曉梅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您不會死的，只要再調理幾天，您還是會向從前一樣生龍活虎的。”

    母親輕輕的拭去張曉梅的眼淚。“別哭，人都有生老病死，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沒成個家，我若是走了，只怕沒有人照顧你了。”也許是說的太多了，母親劇烈咳嗽起來。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張曉梅急忙給母親順氣。“這都是沒有影子的事情，您不要自己嚇自己。您還沒有看到我成家，還沒有抱上外孫呢，在這之前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好不容易才安撫下母親那劇烈的咳嗽，張曉梅不再讓母親說話，餵母親吃完藥，便哄著母親睡著了。

    看著母親睡夢中還不時皺起的眉頭，張曉梅的心也跟著不斷的被揪的一跳一跳的。若是可以的話，她寧願代替母親來承受這種病痛。

    回到自己房間，張曉梅看到了那放在桌子上的皺皺巴巴的診斷書。她拿了起來，想了好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若是連母親都失去了，我還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呢？”張曉梅決定不管這是不是一個騙局，就算是有一絲希望她都要去試試。

    來到了那老人給的地址寫的地方，張曉梅有些心裡沒底。破舊的酒吧，那已經殘缺不全的霓虹燈還在不停的閃爍，這種地方難道真的能夠找到可以救母親的方法麼？

    張曉梅咬了咬嘴唇，不管怎樣，她都要試試，就算被騙了也好，起碼她也曾經嘗試過。她推了推酒吧的門，已經鎖上了，看來已經打烊了。

    母親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已經不能再拖了，張曉梅已經等不到第二天再來了，她用地的敲著酒吧的門。 “請問，有人嗎，拜託開一下門，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知敲了多久，就在張曉梅就要放棄的時候。門那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已經打烊了，明天再來吧。”

    這一句話，又再次點燃了張曉梅心中的希望。“拜託拜託，我只是想打聽一個人，很快的，求你，我已經等不了了。”那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

    門那邊傳來那男人嘆氣的聲音，門被打開了，一個青年男子出現在了張曉梅的面前，樣子有些頹廢。

    “我是這裡的老闆，我叫歐凡。”男子說道。“請問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我母親得了很重的病，我要救我的母親。”張曉梅開口說道。

    歐凡皺著眉頭打量了她一下。“這個時候你要打120送醫院，而不是到我這裡來砸壞我酒吧的門。”說完，歐凡轉過身，想要將門關上。張曉梅急忙跑上去，拽住了歐凡的手。

    “拜託，拜託。我母親真的得了很重的病，醫院已經沒有辦法治好了。”張曉梅用力的把住門，不讓歐凡將門關起來。 “我聽說這裡可以治好我母親的病。”

    “小姐，我想你搞錯了。”歐凡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我們這裡真的不治病。”

    “等一下，等一下，對了。”張曉梅想起那個老人的話。“有人告訴我你們這裡可以做一種生意，啊不是，是交易，可以治好我母親的病。”

    聽到這裡，歐凡愣了一下，打開了酒吧的門。“進來說話吧。”

    張曉梅跟著歐凡走進了這家小小的酒吧。這里地方並不大，卻有著一個可以演唱的舞台。

    歐凡拉出一張椅子，示意讓張曉梅坐下，並給她倒上了一杯酒。“你是來做交易的？”

    張曉梅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那烈酒穿吼而過，她劇烈的咳嗽起來，而胃裡那種灼熱卻讓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對。”張曉梅放下空掉的酒杯。“不管用什麼手段，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夠治好我母親的病，我都可以承受。”

    “多大的代價都能承受麼？”歐凡苦笑了一下。“你真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麼？這是與惡魔的交易，你會失去的會比你得到的更多。”

    “我不在乎。”張曉梅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鈞蝦逵人

第九十五章 召喚的儀式

    歐凡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勸。每個人的價值觀是不一樣的，歐凡覺得自己做的已經足夠了，剩下的是她自己的選擇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幫你說的。”

    “什麼意思？”張曉梅有些不明白。“我隨時都可以的，現在就可以。”

    歐凡搖了搖頭。“我只不過是個中間人而已，如果我看到那個能夠和你交易的人的話，我會跟她說的。只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幫我。”張曉梅緊緊的拉著歐凡的胳膊。“來不及了，沒有多少時間了。拜託你，我母親沒有多少日子可以等了。”

    “相信我，我也很想幫你，起碼你是我知道的第一個為別人來交易的人。”歐凡皺了皺眉。“但是我真的無能為力，我只能被動的等待那個人的出現。”

    聽到這裡，張曉梅鬆開了抓住歐凡的手，眼中充滿了失望。既然如此，只有等待了嗎？張曉梅有些無力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住址和電話，遞給了歐凡。“拜託，如果能夠見到那個人的話，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我。”

    歐凡結果那紙條，點了點頭。“我會的。”

    張曉梅站起身來，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心裡卻還有一絲希望，她不想放棄。走到門口，張曉梅回過頭來，看著歐凡。“那個人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到？”

    “可以。”歐凡的嘴角再次露出那苦澀的笑容。“只要你能夠付出足夠的代價。”

    張曉梅點了點頭，離開了酒吧。

    拖著疲憊的身體，張曉梅回到了家。也許是今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張曉梅感覺自己身體已經累得一點也不想動了。

    剛剛用鑰匙打開家門，便聽見母親那劇烈的咳嗽。張曉梅顧不上脫下另一隻鞋子，匆忙的跑到了母親的房間。

    母親那痛苦的表情，讓張曉梅的心裡被揪得很痛。

    “媽，你怎麼了，不要嚇我，我去叫救護車。”張曉梅急急忙忙的去找電話，母親阻止了她。

    用了好半天，母親才止住那劇烈的咳嗽。“不用了，去了也是一樣，還要多花些錢。還不如省點錢給你以後做打算。”

    張曉梅有些想哭，她努力的讓眼淚不流下來。不能在母親的面前哭，這樣會讓母親擔心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逼了回去。

    她太累了，守在母親的窗前，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電話響起，張曉梅被驚醒，原來已經是早上，身上不知什麼時候批上了一件大衣，應該是母親怕她著涼拖著殘破的病體起來為她蓋上的。

    張曉梅看了一眼仍在睡夢中的母親，那呼吸平和的不少，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張曉梅起身拿起電話，走出了母親的房間。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不知道的號碼，張曉梅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心中一陣驚喜，急忙的按下了通話鍵。

    “我是張曉梅，請問你是那個酒吧的老闆麼？”張曉梅的聲音裡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不是。”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是昨天在公園裡的那個老人。什麼時候開始交易？”

    聽到不是酒吧老闆，張曉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個老人昨天怎麼說也幫過她，張曉梅自然不能太失禮。 “啊，您好，我找到了那個酒吧，但是沒有找到那個交易的人。”

    “是麼……”電話那頭的老人一陣沉默。“那好吧，沒事了。”

    “等一下，等一下。”張曉梅突然的靈光一閃，這老人既然知道那個關於交易的事情，說不定也會知道找到交易人的方法。“請問您知道怎麼可以找到那個人麼，我真的很急，我母親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電話那頭依然是一陣沉默，過了好久，那老人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我會幫你查一下的。”

    “啊，那真是……”還沒等到張曉梅感謝的話說完，電話已經掛斷了。

    母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張曉梅每天都是心急如焚，可是那電話卻再也沒有響起過。每天忙碌的照顧母親，一分鐘都不能離開，張曉梅也沒有機會再去酒吧尋找那個老闆詢問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母親躺在床上，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睜開眼睛了，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撫摸著母親那水腫得不成樣子的手，張曉梅能夠做的，只有在床頭的哭泣。

    突然，沉默了好久的電話響起，驚了張曉梅一跳。她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拿起電話。

    “請問有消息了麼？”張曉梅的話裡，急切而且帶著哭腔。

    “找紙筆記一下。”電話那頭的老人仍是不緊不慢的語調。

    張曉梅找來紙筆，將老人說的話全都記了下來。

    “照著我的話去做，應該可以，今天晚上就是滿月。”說完，那老人便掛斷了電話。

    看著紙上記載的東西，張曉梅有些茫然，這都是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啊，難道真的和那個酒吧老闆說的一樣，用自己的靈魂和惡魔來做交易麼？

    在睡夢中的母親輕微的呻吟了一下，可能是身體又開始疼痛了吧。張曉梅咬緊牙，就算是出賣靈魂又怎麼樣，若是世界上只剩下她孤單一個人，那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老人所告訴張曉梅的那些東西並不好弄，張曉梅找了好多地方，才將這些東西一一弄齊，等回到家，已經是傍晚了，張曉梅找來代替她照顧母親的鄰居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將鄰居送走，張曉梅坐在母親的窗前發著呆，靜靜的看著窗外，現在要等的，就是月亮升起來。

    今天是滿月，天空像是被洗刷過一般，沒有一絲雲霧，那圓月的光，撒在無人的路上，更顯得冷清。

    這是一個很少有人走的十字路口，張曉梅抱著一大堆東西，站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

    將蓍草在買來的銅爐裡點著，那刺激的味道讓張曉梅忍不住捂著鼻子。一旁的粉色籠子裡，一隻小小的黑貓，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愣愣的看著它的新主人做些奇怪的事情。

    將小黑貓從籠子裡抱出來，那小貓乖巧的舔了舔張曉梅的手指，有些癢。

    “對不起了。”張曉梅有些不忍，但卻無可奈何。“為了我的母親，只有委屈你了。”

    有些茫然的小貓只是舔著主人的手指，它只知道，只要討好了主人，就有好吃的美食，卻沒有發覺主人另一隻手裡那寒光閃閃的尖刀。

    “瞄。”小貓小聲的叫了一聲，看著主人那有些掙扎的面孔，它不明白，為什麼還是沒有那溫暖的撫摸和可口的零食。

    “瞄~~~~”原本乖巧的叫聲變成了垂死的嘶叫，一把鋒利的刀切斷了小貓的脖頸，鮮血從它的傷口流出來，沾滿了張曉梅的手。

    張曉梅努力的控制著自己顫抖的手，將還有體溫的小貓的屍體放在地上，蘸著那溫熱的鮮血，塗抹在了自己的身上。

    閉上眼睛，張曉梅跪在地上，念起老人交給她的那一長串繞口的話。這些話她並不知道什麼意思，只是不停的念，期望那奇蹟的出現。

    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雲，遮住了月亮，本來就沒有路燈的路口漆黑一片，冷風從張曉梅的身後吹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冷戰。她睜開眼睛，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大霧，那霧氣是那麼的濃，幾乎看不清幾米外的景色。

    “你來了，對嗎，回答我。”張曉梅四處尋找，想要找到那惡魔的影子，但那霧氣卻讓她什麼也看不清。

    “我知道你來了。”張曉梅強忍住心中的恐懼。“我是來做交易的，你可以從我這裡拿走一切，請救救我的母親。”

    寂靜，張曉梅的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霧氣漸漸散去，月亮也從雲裡露出臉來，再次照在了大地上。仍是那冷清的十字路口，只是多了一具小貓的屍體，和一個滿臉血污的女人。

    “失敗了麼……”張曉梅忍不住哭了起來。最後的嘗試也失敗了，她實在無法接受母親就要離她而去的事實。

    張曉梅帶著絕望的心情，步履蹣跚的回到了家。不管怎麼樣，都要送走母親最後一程，這讓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在哪裡哭泣。

    洗乾淨臉上的貓血，張曉梅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蒼白的臉，打起精神，不能讓母親看到她那脆弱不堪的樣子。

    張曉梅來到母親的房間，卻驚喜的發現，母親睜開了眼睛。

    “媽，你終於醒了。”張曉梅飛奔到母親的床邊，發現母親的手已經不再那麼腫脹了。

    母親笑了笑。“我想再看看你。”

    張曉梅抬頭看著母親，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我的時候到了。”母親再次慈祥的撫過張曉梅的頭頂。“已經有人來要帶我走了，我最後只想再看看你。”

    “媽你在說什麼啊。”張曉梅握著母親的手。“你看，你的手已經不腫了，一定會沒事的。”

    母親深吸了一口氣。“以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媽不在你身邊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媽，別說的這麼難聽，您過幾天一定會好的。”張曉梅抱住母親的手，趴在母親的身上，感受著母親的愛。

    張曉梅覺得有些不對勁，母親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也感覺不到呼吸的起伏，她驚恐的抬起頭來，卻發現母親已經離開了人世。

    “媽啊~~~”張曉梅心中感覺到一陣如同刀攪般的疼痛，不禁放聲大哭。

    “味道太難聞了。”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還有隨之而來的一股濃郁的香氣。“下次記得，不要把自己弄得那麼臟，我和其他的傢伙不同。”

鈞蝦逵人

第九十六章 推銷員和私營企業老闆的區別

   “你……你……”看著突然出現的女人，張曉梅被駭得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時間有限，快點談妥收工。”那女人白了張曉梅一眼。

    “你……你是那個做交易的惡魔？”張曉梅戰戰兢兢的問道。半夜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家裡的不認識的女人，不是怨鬼就是魔鬼了。

    “廢話。”女人有些生氣的瞪著張曉梅。“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可是……可是我母親她……已經走了……”張曉梅再次泣不成聲。

    “還沒呢。”女人揮了揮手，一陣冷風吹過，那窗戶打開又關了上來，還傳來一陣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嚎叫。

    “好了，死神已經被我趕走了，不過它還是會回來的，在它回來帶你母親走之前若是談不攏，那你母親就真的走了。”女人鎮定自若的坐了下來，就像是剛剛趕走一隻蒼蠅一般。

    “你是說……你能夠趕走來勾魂的黑白無常？”張曉梅聽到這話，更是驚駭不已，愣了一愣，隨即興奮的拽住了那女人的衣袖。 “那麼你一定能救我母親了？”

    女人冷眼看了看張曉梅拽著自己的手，露出一絲厭惡。張曉梅看到那眼神，很識趣的鬆開了手。

    “難道我是來曬月亮的麼？”女人冷冷的說道。“說吧，你要交換什麼？”

    “我要我的母親活過來。”張曉梅穩定了一下情緒。 “健康的活著。”

    “可以，用你的命來換。”女人的話裡帶有一絲不耐煩。

    “可以，但是我求你，讓我能夠和我母親多呆上幾天，而不是直接將我帶走，我怕我的母親會傷心。我會找個理由，說我要出差什麼的，不引起我母親的懷疑，用不了幾天的。”張曉梅對於自己將要死去並沒有多大的恐懼，對於她來說，能夠救回母親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抬眼看了看張曉梅，眼中的那厭惡不再那麼強烈。“沒想到你還是個孝順的孩子。”

    張曉梅嘆了一口氣。“我和我母親的這種相依為命的感情，一般人是不會理解的。我願意為她付出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生命。失去我的母親，我活不下去。”

    女人歪著頭，看著張曉梅。“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母親活過來，而你去死了，她會不會也活不下去。紙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你能夠瞞著她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她早晚也會知道你的死訊。”

    “不要緊。”張曉梅笑了笑。“我母親比我堅強的多，我想她能夠挺過去的。”

    女人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怪人。你是我這麼多年裡，第一個希望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別人活著的機會的人，我突然開始對你不那麼討厭了。”女人微笑著看著張曉梅。“做下自我介紹，我叫做李麗絲，是個正經的商人。”

    “討厭我？為什麼？”張曉梅對於女人的態度變化有些不解。

    “我說過了，我和其他的傢伙不一樣，我只和我喜歡的傢伙做交易。”李麗絲用白皙的手輕輕的拂過自己的黑髮。“我不是什麼上門推銷的推銷員，我可是私營企業的老闆。而你……”李麗絲看著張曉梅頓了一頓。“居然用叫外賣的方式將我叫過來，身上還充滿了我討厭的血腥味。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存在的，但是你的這種儀式，讓我很不爽。”

    “對……對不起…….”張曉梅連忙道歉，對於這個可以將母親救活的惡魔，她可不想讓她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是別人告訴我的這個方法，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討厭這個…….”

    “別人？”李麗絲瞇著眼睛，眼神中帶著一絲寒光。 “是誰？”

    “我……我也不認識。是個老人……”張曉梅雖然很想詳細的回答，但她很怕這樣會給那個老人帶來什麼麻煩，畢竟那個老人幫了她。

    “算了，我自己也能查出來的。”李麗絲對於張曉梅的含糊不清倒沒有在意。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張曉梅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那個老人只不過是想要幫我而已，能不能不難為他……”

    李麗絲笑了笑。

    “你倒是個老好人。還是先說說你和我之間的事情吧。”

    “只要能夠讓我母親健康的活下去，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張曉梅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不不，我想你搞錯了。”李麗絲擺了擺手。“之​​前那不過是我的氣話而已，不能當真，殺了你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畢竟你還是要被死神帶走的。這種只賠不賺的買賣我可不做。”

    “那到底要我怎麼做？”張曉梅有些迷惑著，這個自稱是正經商人的惡魔的確不太像個惡魔，倒真的像是個生意人一般。

    “你問倒我了，的確很為難。”李麗絲托著下巴，一臉的苦惱。“像你這種人的生意，我倒是第一次做，所以我也有些為難。”

    “不如這樣吧。”李麗絲拍了一下桌子。“就當做是我為了紀念曾經的推銷員生活，今日大優惠。你想要你母親健康的活著，要活多少年？”

    “你這麼問……我也不知道……”張曉梅被問愣了。 “自然是越長壽越好……”

    李麗絲仔細的打量起張曉梅，從頭到腳一點也沒有放過，然後點了點頭。

    “我可以讓你和你母親一起離開人世，在10年後。”李麗絲想了一下，說道。 “畢竟對於我來說，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也許是在人世間呆的時間太久了，我的思想漸漸的和你們這些人類有些同化了。對於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我也有些傷感。 ”

    “你的意思是說……我母親可以再多活10年？”這消息不禁讓張曉梅喜出望外。

    “不用那麼開心，10年後，你也要死的。”李麗絲玩弄著自己的頭髮，將它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你沒有談過戀愛，仍然心存幻想，所以我還要你那份乾淨的愛情。”

    “我的愛情？”張曉梅對於這個詞有些迷茫。

    “對，你的愛情，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乾淨的愛情了。現在的人類，像你這種年紀，還能夠保留住這麼純潔的愛情的人已經不多了，大都摻雜了太多無聊的東西。夾帶著欲望的愛情，是沒有多少價值的。”李麗絲看著張曉梅，輕輕的舔了舔嘴唇，就像是看到了一樣非常可口的美食，那樣子讓張曉梅有些害怕。

    “就是這樣，你用你剩餘的30年的壽命，來換取和母親共同渡過的10年時光，用你那純潔的愛情，來換取你母親的死而復生，至於你母親的病麼…… ”李麗絲想了想。 “就當是贈送品好了，今天我的心情本來不是很好，但是看在你那份純真的愛情的份上，大優惠了。”

    張曉梅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這條件對她來說，真的無法拒絕。她本來已經做好打算，就算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讓母親健康的活下去。

    看著張曉梅連考慮都不考慮便答應了，李麗絲倒是感到有些意外。其他的交易人最起碼都會考慮上個十幾分鐘，然後開始討價還價，但今天這個用她不喜歡的方法強行將她叫來的女人卻和那些人不同，這倒讓李麗絲猶豫了起來。

    “你真的想好了？不用再考慮了？”李麗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張曉梅。“要知道，你最多只能活10年，10年之後，你的母親會死，你也會死，而且你還沒有談過戀愛，難道你真的不想感覺一下愛情的滋味麼？”

    “又有什麼能比得上家人的健康呢？”張曉梅對於李麗絲好心的提醒倒不放在心上。“對我來說，母親才是最重要的，我的一切，都是可以為母親奉獻出來的，因為是母親將我帶來這個世界上，養育了我。而我能夠回報她的，就是我的全部。”

    張曉梅笑了笑。“再說，我有可以拒絕的餘地麼？若是我答應了，我母親可以健康快樂的再活10年，而若是不答應，就要忍受母親離開我的痛苦。失去了母親對我來說，生活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能夠不忍受人間的生離死別，這也是一種幸福了。”

    “那好。”既然契約人都不在乎，李麗絲自然也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她那雙如同白玉一般纖細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張寫滿字的契約書。 “在這下面籤上字，然後將你右手的中指的血滴在上面，交易自然就生效了。”

    張曉梅連想都沒想，直接就在契約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了簽名的地方。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李麗絲拿過契約。“契約書連看都不看，就簽上了名字，若是換成別的交易人，你早就掉進無盡的陷阱了。”

    說到這裡，張曉梅才醒悟過來，臉變得通紅。“那個……我可不可以再看看……剛剛太急，我忘記看了……”

    “你是白痴麼？”李麗絲站起來，用力在張曉梅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都簽完了看了有什麼用。還好你遇到的是我，起碼我還是一個正當的商人，不會騙你的。”

    “那我現在需要怎麼做才能讓我的母親活過來？”張曉梅問道。

    “什麼也不用做，一切都交給我了。”李麗絲那雙白皙的手拂過張曉梅的眼睛，張曉梅失去了知覺。“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不能說給任何人聽，否則我會當做你違背了契約，收回你所交換到的一切。”

    “等你醒來，等待你的就是你所期望的驚喜。”這是張曉梅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鈞蝦逵人

第九十七章 半神一般的存在

    陽光照著臉上，有些刺眼，張曉梅把頭向裡埋了埋，想再睡一會兒。

    一隻手溫柔的撫過她的頭髮，很舒服，是那種從心裡散發出來的溫柔。

    “若是還想睡的話，去床上睡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張曉梅的耳邊說道。這聲音張曉梅認得，是母親的聲音。

    “不用，我在這裡趴一會兒就行了。”張曉梅含糊的回答道。

    母親的聲音？這讓張曉梅打了一個激靈，她清楚的記得昨天母親已經失去了呼吸。睡意全無，張曉梅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怎麼了？”母親看著女兒這麼大的反應，也嚇了一跳。“做惡夢了麼？”

    “媽，你感覺怎麼樣？”張曉梅抱著母親的手，急切的問道。那手，能夠清楚的讓張曉梅感覺到溫暖，而不是晚上那種漸漸失去溫度的寒冷。

    “媽沒事。”母親笑了笑。“我感覺好多了，身上也不痛了，也不想咳嗽了。”

    “太好了，太好了……”張曉梅趴在母親身上，忍不住哭了出來。“昨天晚上嚇死我了。”

    母親溫柔的撫摸著張曉梅的頭。“不怕，不怕，已經都過去了。”

    “對了，媽，你昨天晚上有什麼感覺？”哭了好一陣子，張曉梅才止住眼淚，想起昨天的那個女人，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昨天晚上……我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母親努力的回憶起來。“我記得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他對我說應該走了。我想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地府派來的勾魂的無常吧。我對他說要見你最後一面，但是他不肯，用一根鍊子鎖住了我的脖子，拼命的拽我，我就不斷的掙扎，然後我就看到了你回來了。那男人看到你回來了，就躲到了一旁，說給我一個機會，和你交代一下遺言。之後我記得我和你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感覺脖子一緊，之後就開始變得迷迷糊糊的了。再後來，我感覺到一陣白色的光，照的我全身都很舒服，然後我就醒了，便看見你趴在我身邊睡著了，我不想吵醒你，就沒有叫你。”

    “那你現在身體……”張曉梅聽到母親的話，還是對昨晚的事情有些疑慮。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我的病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母親用手在身上試了試。“不痛了，也不咳嗽了，只是還是渾身沒勁，可能是因為躺的太久了的原因。”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張曉梅站起來。“要帶你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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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蹟，簡直就是奇蹟。”張曉梅想起那醫生驚訝的合不攏的嘴巴和那高亢的嗓音就有些想笑，彷彿是見了鬼一樣。

    原本得了絕症被下了死亡通知書的病人突然之間痊癒，做完檢查後發現居然出了因為長時間臥床缺乏鍛煉有些肌肉萎縮之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健康到不能再健康了，就連老人常有的什麼高血壓，關節病，風濕，就連視力減退都沒有，指標直指20多歲的年輕人，換了誰也無法相信。

    對於那個女人，雖然拿走了她30年的壽命，張曉梅還是心存感激的。“只要能夠陪伴著母親，就算是只能再活1年也是值得的。”

    深吸了一口氣，冥曜慢慢的睜開眼睛，點上了一根香煙。

    “怎麼樣？看到了嗎？”聽到打火機打火的聲音，徐敏急忙跑了過來。

    冥曜笑著點了點頭。“我對這個惡魔越來越有興趣了，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什麼意思？”徐敏不懂冥曜的意思。

    “一個像普通女人一樣情緒化的惡魔，對於愛情有種變態一般的執著，我真的很想見見她。”冥曜一邊回味著，一邊露出了嚮往的表情。“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很漂亮，那身段，嘖嘖……”

    “哎呀。”冥曜頭上被狠狠的錘了一拳。

    “連惡魔都不放過，你是色中惡鬼嗎？”徐敏氣憤的大吼。

    在回去的路上，徐敏一直是一副火藥桶般的樣子，嚇得冥曜都不敢說話。

    徐敏真正生氣的，不是冥曜對於那個惡魔的憧憬，那倒不至於讓她這麼生氣，她生氣的，是冥曜對於站在眼前的自己的美麗視而不見，這能讓任何一個女人抓狂。

    “現在怎麼辦？”坐在副駕駛上，徐敏狠狠的錘了車門一下，嚇了冥曜一跳。“你要是想不出一個好辦法，我就把你捆在椅子上看東亞運動會中國國奧的比賽。”

    “別啊。”冥曜嚇得差點把不住方向盤。“那你還不如給我個痛快，脖子上來一刀呢。”

    “我們現在再去找ADA一次。”冥曜說道。“從張曉梅的記憶來看，這個惡魔是個外來的和尚。”

    “什麼意思，什麼和尚？”徐敏問道。

    “這個女人應該是外國的惡魔之類的，我們中國的那些鬼怪從來不弄得這麼麻煩，還要用什麼儀式之類的，直接去山上的山洞裡找就行了。”冥曜不屑的撇撇嘴。

    “ADA對於這些外國來的妖魔鬼怪之類的比較熟，找她了解一下這個女人的底細再說。”

    聽完了冥曜的描述，ADA臉上也露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表情 “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這個惡魔還真是個怪胎啊。”

    “是吧是吧。”冥曜哈哈大笑起來 “簡直就和普通的女人沒什麼兩樣嘛，就像你們兩個一樣的喜怒無常……”

    還沒等冥曜笑完，頭上就挨了徐敏一錘。

    “小愛你有什麼線索？”自從和ADA關係變好了之後，徐敏就給ADA起了個暱稱叫小愛，ADA也欣然接受了，這讓冥曜很不滿，為什麼他給懷素起了了愛稱叫小玉每次懷素都要抗議呢？

    “照描述來看，是西方的惡魔沒有錯，那儀式，的確是西方用來召喚惡魔的儀式。”ADA想了一會，回答道。

    “誘惑人類出賣靈魂，用花言巧語訂下不平等的契約，等到契約人發現自己得到的不是想要的，便無影無蹤了。可是這個惡魔卻有些不太一樣。按照你們收集的線索來看，這個惡魔自稱是個正當的商人，除了喜歡用花言巧語來誘騙人類簽訂契約之外，並沒有在契約之上欺騙契約人任何東西，所有的交易都是在雙方同意都明白交易內容的情況下完成的，這很讓我費解。”說到這裡，ADA頓了頓。 “而且每次都要帶走契約人的愛情，這更加讓我想不通，一個惡魔，要愛情來做什麼？”

    “那個惡魔說自己的名字叫做李麗絲，可以查到些什麼？”徐敏繼續問道。

    ADA搖了搖頭。 “惡魔的名字一般都很長，長到讓人記不住，更何況惡魔不會將自己的真名告訴人類，以免契約人發現上當，找到強大的驅魔師用強力的儀式將它召喚過來消滅掉。再說了，西方的惡魔，哪來的中文名字。”

    “這麼說的話，就算我們用召喚儀式也找不到那個女惡魔了？”徐敏喪氣的錘了一下桌子。

    ADA點了點頭。“這個惡魔是個另類的存在，我很懷疑當時那個叫做張曉梅的女人念的咒語是不是正確的。正常的惡魔，身上絕對不會有什麼香氣，惡魔喜歡的，是骯髒的血腥味。可是冥曜不是說了麼，那個女惡魔居然說她討厭那種味道。”

    “我倒覺得那個女人說的是她的真名。”冥曜撇了撇嘴。“她不是說了麼，她是個正當的商人，正當的商人是需要信用的，如果連名字都是假的，那麼哪還有什麼信用可言。”

    “不會吧。”ADA聽到冥曜的猜測，嚇了一跳。“這不可能，照你這麼說，那麼這個女惡魔已經不是惡魔了，幾乎是屬於半神一般的存在了。”

    “只有這樣解釋了。”冥曜將所有的事情串想了一遍，點了點頭。“這樣什麼事情都說得通了。為什麼官方的高層都想盡量將這件事壓下去，為什麼不屑於欺騙契約人，最主要的是，為什麼執著於拿走契約人的愛情。”

    “你們在說什麼啊？解釋給我聽啊。”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的徐敏急得團團轉。

    ADA低著頭想了一會兒，不由得也有些相信冥曜的話了，若是如此，那麼這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其實李麗絲也不算是她的真名。”ADA開口說道。 “她的真名，沒有人知道。所流傳最久的就是莉莉絲－伊西斯。也有人將她稱為巴拉特或者是莉拉可。對於我們來說，這已經不是我們這種普通的驅魔人可以接觸到的層面了，那是真正的半神，所謂在人世間行走的最為強大的存在。”

    “拋棄了愛著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卻被自己愛的人所欺騙。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個找不到愛人的可憐女人而已。”冥曜倒不像ADA那般對於這個半神一般的女人敬畏有加 “對於你們西方人來說，這個惡魔的確是無法替代的強大，但是在這裡，我想厲害的傢伙應該比她多得多。那些活了幾千年幾萬年的老妖物只不過喜歡躲在清淨的地方睡大覺而已。”

    對於這點，ADA倒不想和冥曜爭辯什麼，畢竟東西方的差異在裡面，就算她說出什麼道理來冥曜也不一定能聽懂。

    “已經知道了這是一個強大的存在，你還堅持要見她麼？”ADA看著冥曜，一臉的嚴肅。

    “為什麼不呢？”冥曜無所謂的笑笑。 “這麼漂亮的女人沒有不見的道理。更何況，我還有很多問題想當面問問她。”

（註：作者在此約略介紹了莉莉絲，我覺得這很重要，畢竟在故事內這女王是吃重的）

    有話說：關於這個交易的惡魔，從一開始大家應該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了吧。對于莉莉絲的傳說有很多，我倒是很喜歡那個關于莉莉絲是吸血鬼之母的故事。不管怎麼說，莉莉絲這個人物在現在看來，的確是個很里程碑式的存在。世界上第一起離婚案的當事人和世界上第一個女權主義者，堅決的反抗舊社會的包辦婚姻，完美的容貌，滿頭的黑髮，引人犯罪的身材，風騷入骨的性格，還真的是純女王控們的福音啊。

鈞蝦逵人

第九十八章 失敗的召喚儀式

    ADA輕輕的將冥曜拉到一邊，小聲的說：“雖然你從來不說什麼，但是我能看出來，你心裡有事情。但是你要知道，與惡魔交易這種東西，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我明白。”被ADA說破了心事，冥曜也不否認。“我倒是沒打算一定要交換些什麼，但是我很好奇我能夠交換到些什麼。”

    看著冥曜那副無所謂的樣子，ADA點了點頭。冥曜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ADA看得出，冥曜這副模樣，是裝出來的，在他的心裡，一定有一件放不下的事情。只要是人，很難做到無欲無求的境界，只是每個人的執念有強有弱而已。作為一個和鬼怪打過不少交道的驅魔人，ADA倒不是特別擔心冥曜會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來。

    “我可以幫你將那個女惡魔召喚來。”ADA認真的想了想。 “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做什麼衝動的事情。”

    “放心吧，你應該了解我。”冥曜笑了笑。 “除了肉體上的衝動，其他的時候我都很淡定的。”

    之後的一個小時，ADA和冥曜不停的勸徐敏先回去，這種場合下，徐敏不太適合在場。但是不管兩人怎麼說，徐敏就是堅持要留下來。

    若是放在以前，徐敏也許會聽冥曜的話先迴避一下，畢竟她自己對於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也有些排斥，但是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徐敏自然不能放冥曜一個人在這裡。不光是那個誘人的ADA，更何況要召喚出來的惡魔也是個引人犯罪的角色，她自然不能把冥曜這種四處招蜂引蝶的傢伙自己留在這裡，說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人勾跑了。像她現在這種年紀，再找個合適的可不太容易，自然不能放過任何機會，也不能犯任何錯誤。

    “算了。”看到勸說無果，冥曜也不再堅持。雖然這兩天徐敏的有些地方有些反常，但冥曜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個強脾氣，認准了的事情誰說都不回頭。 “多個人多把手，關鍵時候說不定能幫上忙。”

    “也好。”ADA也放棄了嘗試。 “反正要做的事情很多，你要幫忙也好。但是……”ADA嚴肅的看著徐敏。 “千萬不要亂說話。”

    “知道了，你們兩個真囉嗦。”徐敏站起身來。 “要做什麼快做吧，天就要黑了。”

    ADA拉開辦公室的門。“Susan，你可以下班了。”

    “太好了。”前台的Susan高興的跳了起來。 “我就知道，每次只要冥曜一來，我就可以早下班。”

    看到雀躍不已的小秘書和恨恨的盯著自己看的ADA，冥曜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個真的不關我的事，巧合而已。”

    “反正每次你來找我都沒有好事。”ADA翻了個白眼給冥曜，在徐敏看來倒像是在暗送秋波。“總是會害我受傷之類的。”

    看著小秘書高興的離開了辦公室，ADA鎖上了門，三個人就開始忙碌起來。材料ADA這裡倒是有現成的，不需要到處去找，但是為了三人的安全，ADA還是做了很多防範的措施，不管怎麼說，這個將要召喚來的惡魔，可是半神一般的存在。

    忙活了老半天，三個人才有空坐下來喘口氣，現在要等的就是月亮出來了。

    “還好，今天就是滿月。”ADA四處打量著，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

    “這麼多，都能用的上麼？”看著滿屋子的符咒紋章，冥曜感覺外國人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太麻煩了，要針對這個的針對那個的，冥曜倒是感覺那本五行咒裡面的陣法好一點，只要弄明白了妖怪的屬性，一個就搞定了，只可惜冥曜根本弄不明白外國的惡魔是屬於什麼品種，而問ADA惡魔是什麼屬性也是白問，外國人根本弄不明白五行相剋的道理。“在這裡就行麼？不是要到十字路口麼？”

    “你以為我挑這個地方作為辦公室是隨便的麼？”ADA得意的笑了起來。“這座大樓，是這個路段上最豪華的寫字樓了，用你們中國人的風水來說，有風，有水，有山，有人氣，而13和9是瑪雅人對地球的原始觀念。他們將地球上部分成若干層，每層有13個世界；地球下部也是如此，每層有9個世界。各層分別由界神掌管。只要稍微的佈置一下，我就可以模擬出一個只屬於我的世界，冒充界神了，在自己世界裡，我可以隨心所欲，還用去在意是不是在十字路口麼？”

    “至於那些紋章麼……”ADA嘆了口氣。“是為了以防萬一。和我們打交道的不是一般的惡魔，自然要多留一手。”

    “你還不夠隨心所欲麼？”冥曜小聲的嘟囔著。

    “因為我們是要將惡魔召喚來，那些用來屏蔽惡魔的方法自然不能用了。”ADA沒有聽到冥曜的小聲嘟囔，繼續解釋起來。“所以我們只能用些被動防禦攻擊的困魔陣之類的，用處雖然不大，但總比沒有要強。”

    “就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徐敏指著地板和天花板上那些一個個的圓圈。 “這種亂畫的東西真的有用麼？你看，這個還像模像樣的，和電視上演的差不多，可是你看這個。”徐敏指著地上的一個紋章問道。“這個比我女兒畫的還難看啊。不僅圓圈不齊，而且裡面還有寫錯之後又塗掉的。”

    “怎麼會？”ADA一臉不相信的走過來，果然，地上的一個紋章畫的亂七八糟，不成樣子，能有用就怪了。

    “那個……”冥曜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看你畫的這麼累，就學著你畫的樣子也畫了一個，第一次嘛……”

    “你是白痴嗎？”ADA也忍不住學徐敏在冥曜的頭上狠狠的錘了一拳。“你連個圓也畫不好就算了，你為什麼要在地毯上畫啊，要知道這可是我從歐洲特意帶過來的純正波斯地毯。”

    “人家都是把波斯地毯掛在牆上，你鋪在地上我怎麼知道，它上面有沒有價錢的標籤”冥曜捂著被打痛的頭抗議道。“你學壞了，以前你不用暴力的。”

    “怎麼，你希望我用以前的方法來懲罰你麼？”ADA咪起了眼睛，冥曜感覺到一股殺氣。

    “不必了。”冥曜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ADA現在正在氣頭上，若是再施展一次胸悶大發，恐怕冥曜真的就要去見惡魔了。

    “不要鬧了。”徐敏站出來，阻止了ADA想撲上去悶死冥曜的舉動。徐敏將冥曜按住坐下來。“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都想要放棄了，你卻一直堅持。”

    “沒什麼。”冥曜聳聳肩。“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給你朋友要一個公道麼，我們現在當面把那個惡魔叫出來談判，順便我再欣賞一下美女。”

    徐敏搖了搖頭。“人已經死了，我也看透了。就像是歐凡說的那樣，佩嘉也許真的就是自作自受而已，我不想讓你再出什麼危險。”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冥曜笑笑，讓徐敏安心。 “其實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問那個傢伙，有些事情我放在心裡很久了。”

    徐敏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否則以你的性格，能蒙混過去就蒙混過去算了，不會一直較真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不過答應我，一定不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放心。”冥曜看著這個如同大姐姐一般的女人，心裡一暖。“我有分寸的。”

    月亮緩緩升起，已經是夜半時分。寫字樓裡的人應該都離開了，只有1309室裡面還有微弱的光亮透出來。

    地上用不知名的液體畫出的巨大紋章，在圓圈裡的六芒星的每個腳上都點著一支白色的蠟燭。這不是普通的蠟燭，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準備好了麼？”ADA對其他的兩個人問道。

    冥曜和徐敏點了點頭。三人在圈外站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ADA開始念起召喚的咒語。

    “我對你惡靈莉莉絲伊西斯作出呼喚

    以至高的名義之下我可以對你作出命令

    於至高無上的造物主的名義下你才得以生存

    此亦是萬物之主的威光”

    ADA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子的迴盪，也許是錯覺，徐敏感覺四周的溫度下降了不少。

    “你對應我的命令以我所知的姿態而生

    為神而生你應該服從神的意志,而現身”

    ADA沒有一絲的停頓，口中繼續急念著那咒語，那地上的蠟燭閃了閃，燃燒的更加強烈。

    “ADONIIERUERUOOHIIMUEEHEIEEIIHEIEEAASYAAAEEHEIEETSUABERUOONTETORAG​​URNSYADAI”

    一連串不明意義的咒語從ADA的嘴裡念了出來，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霧氣，佈滿了整個屋​​子，徐敏幾乎都看不清站在幾米之外的冥曜的身影，而且那霧氣還在慢慢的變濃。

    “以至高萬能之主的名義

    你莉莉絲伊西斯顯示你的姿態.

    但不可以發出惡臭及聲響並應盡快現形”

    ADA的聲音變得高亢了起來，在那話音剛落之際，一道劇烈的白色的光芒從地上那巨大的紋章散發出來，那刺眼的光芒讓三人睜不開眼睛，隨著那光芒而來的，還有陣陣的如同野獸般的嚎叫。

    不知過了多久，那白光終於漸漸散去。徐敏和ADA也漸漸睜開了眼睛。

    “失敗了麼？”看著空空蕩蕩的紋章中央，ADA嘆了一口氣。“也許我們猜錯了，莉莉絲並不是那個惡魔的名字，所以我們什麼也沒有召喚出來。”

    “等一下。”那濃霧不知什麼時候散去了，徐敏四周看了看，有些驚慌。 “冥曜哪裡去了？”

    徐敏的話這才驚醒了ADA，冥曜不知什麼時候起，失去了蹤影。原本冥曜所站的那個六芒星的一角，只留下了一片小小的焦黑印記。

    四周佈滿了紋章的房間，地上巨大的紋章裡的六芒星上，六隻白色的蠟燭在地上靜靜的燃燒，不再像剛剛那般猛烈。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若是沒有那焦黑的印記，就彷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鈞蝦逵人

第九十九章 虛無的世界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白色，無邊無盡的白色。

    “這是哪裡？”冥曜從白色的地板上爬起來，四處望去，那白色無邊無際，分不出天地，就彷佛天地本來就是渾然一體。

    “白的這麼假。”冥曜笑了笑，對於自己不知身在何方一點也不在意。四處看了看，反正到處都是一樣的，也分不出什麼方向來，冥曜就隨便找了個方向開始前進。

    冥曜還記得，在ADA的辦公室裡，那道刺眼的白光閃過的時候，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從紋章里傳來的那股帶有怒氣的寒意是如此的清晰。一隻冰冷但是柔軟的手拽住了冥曜，用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拖進了那白光之中，渾身上下那種被擠壓的疼痛，讓冥曜漸漸失去了意識。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這天地一色的詭異地方了。

    冥曜大概已經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自嘲的笑了笑。作為一個半神一般的存在，怎麼能夠忍受被低等的人類的圈套所束縛，自然不會笨到闖入到ADA的世界裡去。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將這幾個不將她放在眼裡的低等生物帶到自己的世界裡來教訓一下，很明顯，冥曜就是那個被抓來當做典型的倒霉蛋。

    走了好久，四周還是一樣的景色，冥曜撓了撓頭，有些無奈。沒有參照物，就連自己是不是前進了也無法確定。

    “女人都是小氣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了氣。”既然走不出了結果來，冥曜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口袋裡掏出香煙。

    打火機點燃了香煙，冥曜深深的吸了一口。對付正在氣頭上的女性生物的最好辦法就是躲，對於生氣的女人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冥曜既然已經被抓到這裡來了，躲不了，起碼能夠做到不碰到槍口上去。

    女人的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冥曜打定了主意，拖到那女惡魔心情稍微好一點再說。

    一根煙就要抽完了，冥曜扔掉了煙頭，不知是坐得久了還是別的原因，冥曜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不是那種**上的累，而是那種靈力被慢慢消耗掉的疲勞感。冥曜這才注意到，在這個空間裡，似乎自己的靈力正從身體裡漸漸的消失，化為點點不易察覺的光點，飄向空中。

    “完蛋了。”冥曜扔掉煙頭。“看來拖不起了，若是不快點走出去，只怕我被吸成人干那個女惡魔也消不了氣。”

    冥曜站起身來，繼續開始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那天地一色的白色世界裡終於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黑點出現在了冥曜的眼前。冥曜心中一喜，終於看見不一樣的東西了，他快步走上前去，心中的希望卻變成了失望，原來那黑點不過是他剛剛隨手扔掉的煙頭，這麼長時間他只不過在原地打轉而已。

    人的右腿要比左腿有力的多，走起路來右腳的步子自然要比左腳的大，所以走的路線並不是筆直的，而是一個詭異的圓弧形。若是在平時有參照物的情況下，眼睛會協調大腦調整人的行走路線，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走出一個向右的圓，還是會回到原點。

    “喂，玩夠了吧，我投降了行不行。”冥曜仰著頭大聲的喊了起來，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能夠聽到。

    聲音在這個無邊無際的空間裡迴盪起來，居然有回音，那麼說明這個空間應該並不是很大。

    沒有人應聲，冥曜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要靠自己。冥曜從口袋裡拿出香煙，看了看，裡面還有五六根。他將那幾根香煙拿出來，搓成碎末，開始一邊走一邊撒在地上。

    因為沒有參照物，這世界似乎是無邊無盡的，冥曜只能慢慢的向後退去，一邊後退，一邊在地上不時的撒上一點菸絲。

    手裡的菸絲很快就用完了，冥曜開始一點一點的撕著煙盒，這個空間沒有風，也不必擔心那小小的紙片和煙末會被風吹走。

    身上所有可以用來做標記的東西都用完了，冥曜回頭看了看，仍是那無邊無盡的白色，冥曜嘆了一口氣，脫下了上衣。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居然真的有人會脫衣服來做標記。”坐在一張散發著檀香的木桌之前的莉莉絲看著鏡子裡冥曜脫衣服的舉動，哈哈大笑起來，剛剛被幾個小螞蟻想要捉弄她的那種怒氣已煙消雲散了。“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真的全脫光。”莉莉絲趴在桌子上，用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鏡子裡冥曜的表演，就像是在看一場精彩的電影。

    冥曜剛剛把上衣脫下來，想了想，又穿上了。“雖然沒人，還是不要冒險裸奔的好，誰知道有沒有那種有偷窺嗜好的傢伙在偷看。”冥曜開始拔自己的頭髮。

    繼續向後退去，冥曜感覺拔頭髮有些痛，而且萬一拔光了還看不到盡頭可就不上算了，這頭型可是花了大價錢在理髮店剪的，雖然不是自己拿錢，冥曜開始有些心疼了。走了沒多久，他突然在地上看到了他曾經扔掉的煙頭。

    前後忘去，那留下的標記沿著一條直線延伸出去，似乎看不到邊。冥曜嘆了一口氣。“還是一個圓麼……”

    “哈哈哈哈哈。”莉莉絲笑的前仰後合，根本看不出那原本淑女的派頭。“早知道把那個虛無造的再大一些，看看他會不會變成禿頭。”

    “眼中看不到你真正想要的東西，那麼你就一定會迷失在虛無的欲望裡。”冥曜笑了笑。“這惡魔還真的很有意思，弄的和個哲學家似的。”

    冥曜的心開始有些癢癢。自從上次校園幻人事件之後，他一直都有一種渴望，想再次試一試他的那雙眼睛能不能用了。

    這雙天生的陰陽眼，自從冥曜失去了靈力之後就再也沒有發揮過作用。

    本來這雙眼睛就需要不斷的吸收靈氣，而失去了靈力的冥曜自然沒有什麼靈力可以供它吸取，經常會劇烈的疼痛。冥曜當時也有些自暴自棄，認為這一生也許再也沒有恢復靈力的希望了，畢竟他可是當著無數見證人的面被打碎了可以積攢靈力的魄結。沒有了靈力，那雙眼睛唯一能夠給他帶來的，就是只能夠看到普通的鬼魂，和那不時傳來的無法忍受的疼痛，而這種日子對於失去靈力的冥曜來說，是一種煎熬。所以冥曜選擇了用這副特殊的眼鏡，封印住了這雙眼睛。

    自從那次偶然的機會讓冥曜恢復了靈力之後，冥曜也曾經想要再次試試這雙眼睛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犀利，只可惜每次都是因為靈力不足而失敗告終。而失敗後伴隨著那劇烈的疼痛而來的，還有連續幾天眼睛像瞎了一樣看不到東西的結果。冥曜知道，那是因為靈力不足的原因。隨著魄結的封印一個一個的解除，冥曜現在有點衝動，也有點害怕再次失望。

    “拼了，不就是再瞎上幾天疼上幾天麼，總比困在這裡被看笑話的好。”冥曜感覺了一下體力的靈氣，體內的靈力在漸漸消散，若是試一下的話還有找到出路的希望，總好過在這個白色的虛無空間裡漸漸因為靈力喪失而脫力，冥曜還是決定試一試。

    冥曜深吸了一口氣，摘下了那十年間除了吃飯洗澡之外一直帶著的土氣黑框眼鏡。

    將全身的靈力都集中在那雙眼睛上，如同海綿吸水一般，冥曜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不停的吸取著靈力，甚至將一些因為這個空間的緣故從身體裡散發出來的靈力給吸了回來。

    過了許久，冥曜抬起頭，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原本如同孩子般清澈的瞳孔變成了一片白色，和那眼白渾然一體，沒有了瞳孔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滲人。

    “成功了。”冥曜高興的想跳起來大聲狂呼，原本白色的世界已經不見了，映入冥曜眼中的，是一條一條在空中不斷游動的線條，冥曜知道，這就是這個世界流動的脈搏。

    還沒等到冥曜高興多久，眼睛再次傳來一陣抽搐般的疼痛，冥曜知道，這還是因為靈力不足的原因，現在的他，還不能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

    壓下心中的興奮，冥曜開始仔細的觀察起這個世界來。這裡似乎是個巨大的圓，而冥曜，就在這個圓的中心。

    “怪不得，總是會走回原地。”冥曜仔細的觀察著脈搏的流動，順著那漫天飛舞的線條的流向走去，眼中出現了一道原本看不見的門。

    門是黑色的，在這個白色的世界裡顯得格格不入。冥曜知道，他找到了他想要的出口。

    拉開門，冥曜滿懷自信的走了出去。

    “怎麼可能！”看到冥曜慢慢的向虛無世界的出口走去，莉莉絲驚訝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第一個，這是第一個，能夠在虛無世界裡找到出口的人類，難道他真的明白自己需要什麼麼？”

    冥曜拉開門的時候，莉莉絲看到了冥曜的眼睛，那雙純白的眼睛。

    莉莉絲笑了，高興的像是看到了糖果的孩子。“怪不得，擁有一雙可以看穿真相的天眼，自然能夠看到虛無世界的出口。這雙眼睛可真是好東西，看來我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