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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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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趙史覺 -【偏執男主白月光我不當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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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9 01:04:16 |只看該作者
番外 秀恩愛嗎

  「臥槽!」

  「我剛才碰到好帥一男的!」

  「臥槽真的好他媽絕!」

  柳鶯一臉瘋了的表情,進宿舍之後連著驚歎了好幾句。

  宿舍裡就仨人,楚殷在整理書包,看樣子又要去圖書館。

  趙姿雯明顯比她對「帥哥」的興趣大,連忙抬頭:「真的嘛?是不是學姐她們這幾天說的那個……」

  聽說MBA那邊來了一個大帥哥,看樣子就和這屆新生一個年紀,卻和各位社會成功人士和企業家們在一起上課,明顯是來頭不小。

  他們大一新生沒機會,但研究生的前輩們和他們一起上過幾節課——然後學姐們,全瘋了。

  雖然不敢偷拍,但那男生帥到慘絕人寰的消息已經火速傳遍了全院。

  「有可能,我就是在學院看到的,可惜他走掉了。」柳鶯嘖嘖搖頭。

  趙姿雯立刻半真半假地笑著說:「那我明天也要去偶遇~」

  楚殷已經收拾好了書包,背上就往外走。

  柳鶯還處於顏值衝擊當中,這會兒看到她毫無波瀾的樣子,不禁感歎:「我們大美人不愧是大美人,心如止水,絲毫不會被美色動搖!」

  楚殷咳嗽了一聲。

  受之有愧。

  實在是……愧得很。

  楚殷縮著肩膀,無聲無息地離開宿舍。

  她一走,趙姿雯壓低聲音對柳鶯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楚殷好像在背著我們做什麼事……」

  柳鶯撓撓頭:「啊?做什麼?偷偷學習嘛?」

  但楚殷明顯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學霸呀,她經常給人講題,借筆記什麼的也都很爽快。

  趙姿雯搖搖頭,隱晦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呢。」

  但楚殷一定是瞞著她們,在偷偷地做什麼事。

  ……

  楚殷面色如常地離開宿舍樓,繞了一大圈,走到了學校角落一棟僻靜的老樓底下。

  已經有人站在那兒。

  深秋,身形挺拔的少年穿了深黑的大衣,襯得膚色更加冷白。他黑髮長了點,壓著眉骨,側臉清冷又英挺。站在老樓底下,像一張畫報。

  楚殷不禁在心底認可了剛才舍友說的話。

  就真的……好帥一男的。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才小跑了過去。

  陸縝給她別了一下頭髮,然後把手裡的資料遞給她,揶揄地笑起來。

  「楚殷,你是來和我偷情的嗎。」

  楚殷輕輕踹了他一腳:「呸。」

  雖然校園戀愛很美好,但就陸縝這張禍水級別的臉,還有估計很快就能扒出來的家世身份……楚殷實在是怕了以前那種腥風血雨。

  秀恩愛什麼的就算了,偷偷甜一下就好了。

  陸縝拉住她的手,摩挲著她冰涼的指尖,「我就在這兒,偷我吧。」

  「誰要偷你啊!」

  ……她還用偷嗎。

  楚殷被他拉到了身前,撇著嘴道:「你以為我想這樣——」

  她把手抽出來,仰著頭,戳了戳陸縝的臉:「我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好嗎陸總。」

  帥逼不要隨便攪動風雲。

  陸縝反應了一秒,然後才勾唇笑起來。他伸手,把她圈進懷裡:「這是在誇我?」

  楚殷的手沒收回來,自然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勉強算是叭——出門之前我室友還在誇你。」

  誰知道她跑出來,就在和這個男人搞來搞去——這麼一想她好不是人啊orz

  陸縝笑起來,就著這個姿勢,低頭親了親她被風吹紅了的鼻尖。

  嘴唇的溫度一點點鍍上她的皮膚。

  楚殷閉了閉眼,纖長的眼睫蹭到他的臉上。

  難得很乖。

  陸縝用大衣給她擋著風,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氣一點點消散了,才低聲說:「我見到你那個學長了。」

  楚殷抬眼看他:「蘇學長?」

  陸縝把人圈得緊了點,眸色壓黑了些:「……嗯,他正在和別人說,晚上想約你去看他們打球。」

  楚殷:「……」

  這學長也是真的挺渣,大一漂亮的學妹他都接觸,趙姿雯在宿舍老提起他。

  「但我肯定不去啊。」楚殷蹭了蹭腦袋。

  陸縝低頭,親了親她的髮頂:「乖。」

  這哄小孩的語氣,楚殷哼了一聲,掐了一下手底下的腰。

  陸縝笑著任她掐,然後抱著她轉了個圈:「那我約你呢?」

  說白了,他過來的這段時間,主要目的就是陪她。

  楚殷當然也清楚。

  她摳了摳陸縝的衣領,然後小聲說:「先考試。」

  下周就期中了,她最近還挺肝的。

  陸縝:「然後呢?」

  「週末出去。」楚殷眼神飄了一下。

  陸縝在笑:「出去做什麼?」

  做什麼?

  楚殷白皙的臉有一絲紅。

  「陸縝,你好煩。」

  出去。

  約會啊。

  -

  期中前的這一周圖書館天天爆炸。

  從早上開館前一小時就開始有人蹲著,到開館前能排出幾十米的長隊。

  楚殷對早起毫無壓力,而且很喜歡清晨無人的校園,空氣冰涼清新。

  這幾天在學校裡經常碰見陸縝,他周圍通常都有人。碰見了,視線在空中交錯一瞬,然後各自別開,有種莫名的新鮮感。

  人類大概本能地迷戀這種……不為人知、而只有你我心知肚明的刺激感吧。

  楚殷去食堂吃了早飯,然後去圖書館排隊。她來得很早,位置非常前排,在開館之後輕輕鬆鬆地占到了自己喜歡的窗邊座位,順便還幫柳鶯留了個位置。

  沒過一會兒,柳鶯也著急忙慌地來了。

  「今天還挺快?」楚殷把自己放的書拿回來。

  「害,出來的時候被趙小姐叫住,讓我幫她也占個。」

  楚殷略微揚眉。平時趙姿雯不喜歡來圖書館,都會和她本地的閨蜜們一起去星爸爸或者網咖學習。

  不過楚殷倒也不太介意,雖然趙姿雯心眼過多,但楚殷一學起來也不care別人,同桌有誰都無所謂。

  等趙姿雯姍姍來遲的時候,圖書館已經滿滿當當,楚殷剛好複習完了一課。

  「楚殷你真的好努力啊~」趙姿雯一邊坐下一邊笑。

  楚殷腦袋都沒抬起來,就開始了下一課的複習,「嗯哼。」

  她對面的柳鶯已經籠罩在這股學習氛圍之下怒學一早上了,倆人都在狂肝,根本懶得理她。趙姿雯左看右看,心頭危機感忽然加重,連忙也開始了複習。

  一直學到中午,饑餓感佔據高地,幾個人起身去覓食。

  下到一樓,這邊有一片辦公區,多數是帶電腦的人坐。

  楚殷一眼就看到了陸縝。

  不光是她,估計整層的女孩都在看他。

  陸縝面前放著一台筆記本,他坐著的時候脊背挺直,一看就家教良好。垂眸認真做事的樣子,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吸引力。

  柳鶯小聲爆粗:「臥槽,就是他!」

  趙姿雯更是走不動道了。

  陸縝旁邊還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兩人碰頭交談了幾句,然後笑著起身。

  楚殷連忙別開眼:「走啦快去吃飯了。」

  柳鶯雖然有點不捨,但還是跟著楚殷往外走了幾步。只有趙姿雯站在原地沒動。

  陸縝他們已經迎面走了過來。

  無數人開始整理頭髮,臉紅心跳地看著帥哥走近。他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既成熟,又有著不可忽視的少年感,皮囊又實在過分好看。

  男生的視線向這邊掃了過來。

  隨後,落在某一點上。

  楚殷抬眼就和他對上了視線,三秒之後,陸縝還在看她。

  如果她願意,陸縝其實更想走過來,牽著她的手一起在學校裡走。

  讓所有人看著,她是誰的。

  但楚殷瞪了他一眼,眼神超凶。

  陸縝才收回視線,唇角一翹,轉身離開。

  等他一走,柳鶯才呼了口氣:「臥槽,我剛才差點不能呼吸——」

  「那帥哥剛才是笑了吧?」

  「笑了笑了,我的天啊靠臉殺人!」

  趙姿雯也臉紅了,她可以看出來,這男生的身家絕不僅僅是富二代水平,光他手腕上那隻錶就七位數啊!

  她的心砰砰直跳,轉頭一看,發現楚殷一臉淡定。

  趙姿雯問:「你不覺得那個男生很帥嗎?」

  「帥啊。」楚殷點點頭。

  趙姿雯立刻問:「你喜歡這個類型的嗎?」

  楚殷猝不及防,眨了下眼,「喜……歡的吧。」

  趙姿雯:「我也很喜歡呢,下次再碰到我想去要個手機號——他應該會給我的吧?」

  楚殷:「……」

  給你個屁。

  -

  期中考結束,沒有排名,但各科分數都有高低。

  學分最重的那幾科考的高的人,績點就會比較高。這是入學來第一次大考,也是大家互相探底的過程。

  楚殷拿了兩門第一,都是高學分的課程,直接奠定了她的學霸地位。

  學院裡默默喜歡她的人就更多了——又美又優秀,這妹妹誰能不愛啊我天。

  趙姿雯卻沒考好。

  本地高考卷本來就比外省簡單,錄取名額也多得多,她在原來的高中是學霸,但在這個狀元雲集的地方,就不那麼夠看了。

  並且因為心思都花在別的地方——比如那天的圖書館帥哥,她成績比柳鶯都差了很多,在班裡墊底。

  趙姿雯覺得不可思議——複習這幾天她一直和楚殷在一個桌,楚殷看什麼書她就看什麼書,楚殷複習哪段她複習哪段——怎麼會差這麼多?

  她想了很久,覺得很有可能,和楚殷偷偷摸摸做的事有關。

  趙姿雯在宿舍試衣服,一邊故意道:「哎呀,等會兒我要去圖書館,看今天能不能偶遇男神~」

  楚殷腳步一頓,但隨即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幾分鐘後,趙姿雯偷偷跟了上去。

  ……

  「陸少,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啊?」

  課程結束,一個姓錢的中年人過來拍了拍陸縝的肩膀。

  錢家是本地的,在這片生意做得挺大。

  他們這些老闆和管理層花錢過來念MBA,除了為了捐個學歷,還有很大的目的是來拓展人脈發展合作。而鄰省的陸家,雖然最主要的勢力不在這邊,但名聲足夠大。

  原本陸家有個和他們這些人年紀相仿的陸麟淵,但前一陣那事鬧得轟轟烈烈,現在人還在牢裡蹲著。他們也都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完全不容小覷,他將會成為整個財閥集團的掌權者。

  「老爺子前兩天還和我叔通過電話,托我叔在這邊多照應你,」錢總說,「有什麼需要你就吱聲啊,出門在外都靠朋友!」

  陸縝笑了下:「一定——不過今天有事,改天再吃吧。」

  錢總也沒多想,隨口道:「約了人啊?」

  陸縝:「嗯,女朋友在這邊。」

  錢總立刻很懂地笑了起來。

  「考上這學校,你女朋友很優秀啊!」

  錢總揶揄了兩句,然後轉身和其他朋友一起往外走,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麼:「陸少,你車今天限號吧?正好我們幾個人一起走,我車你拿去開吧。」

  陸縝也沒推辭:「那多謝了。」

  「謝什麼,可不能怠慢了人家小姑娘~」

  幾百萬的車隨便給別人開,這是種示好的訊號。陸縝拿了他的車鑰匙,開到學校外的另一條街上,低頭給楚殷發消息。

  等了大概半小時,楚殷的身影出現在街上。

  她看到打著雙閃的豪車,也沒問他為什麼換了車,連忙小跑著過來。

  拉開車門,車子開走,全過程只有幾分鐘。

  卻被人用手機記錄了下來。

  趙姿雯捂住了嘴——那輛車她認識!

  那是錢叔叔的車,車牌號很有特色,所以她記得!

  楚殷這是——被包養了?!

  趙姿雯聯繫最近她偷偷摸摸的狀態,還有楚殷過分高冷看不上同齡男生的樣子,心中越發篤定——

  怪不得,上回的那個小富二代已根本滿足不了她的胃口,原來楚殷的目標是有錢的老闆,而且已經出手了!!

  趙姿雯帶著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興奮地回了學校。

  ……

  楚殷上車之後,先是看了眼陸縝。

  剛才出宿舍之前,趙姿雯還在說今天要去圖書館偶遇他。現在這男人就在眼前,對自己身後的陣陣香風毫無知覺。

  「怎麼了?」陸縝笑著問。

  楚殷這幾天沒工夫想,這會兒又想了起來。

  ——所以趙姿雯到底找沒找他要手機號啊。

  楚殷抱著胳膊,側臉看他:「你這幾天去圖書館了嗎?」

  陸縝單手搭著方向盤:「偶爾,怎麼?」

  楚殷想了想,要是趙姿雯真要到了手機號,早就回宿舍說了。

  於是她把話咽了回去。

  但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趙姿雯也有可能是沒要到,所以沒說出來。就算理智上明白,對方也並不知道她和陸縝有什麼關係,但楚殷還是……不太舒服。

  可她作為一個酷girl,並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小肚雞腸。

  今天陸縝只是來接她吃飯,約會要等到週末,他訂了遊樂場的票。

  但楚殷看起來有點心事。

  陸縝等了一會兒,不見她開口。等她吃飽了,才把楚殷的椅子拉向自己。

  「在想什麼?」

  楚殷剛才有點走神,下意識開口:「手機——」

  陸縝挑眉:「嗯?」

  楚殷咬住舌尖。

  陸縝修長的腿固定住她,捏著她纖細的手腕,問:「手機?」

  男女力量懸殊,楚殷掙不開他,有點煩躁地朝他丟了朵桌上裝飾用的假花。

  「你招蜂引蝶。」她很不講道理地控訴。

  陸縝眉梢揚起:「我嗎?」

  楚殷看著他這張一無所知又過分好看的臉,乾脆破罐子破摔地問:「有人找你要手機號嗎?」

  陸縝坦誠道:「有。」

  挺多的,在校園裡。

  楚殷抿住唇:「給了嗎。」

  陸縝緩慢眨了一下眼睛。

  楚殷抱起胳膊,開始冷笑:「你知道嗎,我室友可喜歡你了。」

  天天期待著偶遇,還會花幾十分鐘化妝挑衣服,比她出來約會都認真。

  陸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眼底漸漸浮現出笑意。

  楚殷看見了,心頭的小火苗驀地旺盛,又丟了朵假花。

  這次落在他肩膀上,「啪嘰」掉下來。

  可陸縝還是在笑。

  一邊笑,一邊站起來,撐住桌面和椅背,把她圈住。

  「那你告訴她,」陸縝聲音低沉,帶一絲蠱惑的意味,「我是誰的。」

  楚殷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妙,轉過頭:「你是你們陸家的。」

  陸縝笑著低下頭。

  她無意識地吃醋,讓他從神經末梢開始愉悅。

  原來不是只有他想宣示主權。

  陸縝把她抱起來,安撫性地順著她的脊柱,一字一句在耳邊說:「我是你的。」

  楚殷的臉忽然就紅了。

  「你也是我的。」他接著宣告。

  楚殷耳尖一麻,把臉埋在他肩頭:「你幼不幼稚啊陸縝。」

  可她也知道,剛才生氣扔花的她自己更幼稚。

  陸縝笑著吻她發燙的耳朵。

  好半天之後,楚殷才小聲說:「那不藏著了。」

  談戀愛就不該躲著談。

  她比自己想的要貪心。

  陸縝從善如流:「明天我去宿舍樓下等你。」

  楚殷:「……我室友們可能會嚇死。」

  陸縝很寵:「那你想讓我怎麼做。」

  楚殷糾結了好半天,最後勾住他的脖子,破罐子破摔了。

  「算了,來就來。」

  別人的男朋友也會這麼做,他們也沒什麼特殊的。

  陸縝笑著抱住她:「好。」

  ……

  趙姿雯拉著室友和幾個女同學,站在學校側門等。

  「真的假的啊?」

  「楚殷不至於吧……」

  「我還是不信。」

  趙姿雯:「我也不敢相信,可照片你們也看了,她真的是坐那輛車走的。」

  大家紛紛面露尷尬。

  老實說,楚殷這種過於優秀的女孩,她們都是挺佩服的。而且人家不惹事,不作妖,學風踏實認真,在院裡風評很好。

  就算……退一萬步講,萬一楚殷真的被包了,她們以後也只能裝不知道。

  「那輛車是一個姓錢的老闆的,我爸和他認識,車牌我絕對不會認錯。」趙姿雯說。

  她正說著,等了好久的車終於從拐角出現。

  「臥槽,來了!」

  「有一說一這車是真的貴……」

  她們藏在大門裡側,這會兒是晚上,沒什麼人,車子就停在了門口。

  楚殷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趙姿雯得意地揚起眉,看著眾人神色尷尬,特別是和楚殷關係不錯的柳鶯。

  ——大晚上的,一個漂亮女生,從一輛豪車上走下來。

  很難不讓人多想。

  趙姿雯轉身繼續「科普」:「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那個車主的歲數都能當我們的爹了。真不知道楚殷是怎麼忍受的……」

  在她身後不遠處,那輛車另一側的車門也打開了。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男人。

  柳鶯:「……」

  同學們:「……」

  趙姿雯渾然不知:「那個車主有啤酒肚,頭上還有點禿頂,長得也很醜……」

  剛剛走過來的楚殷:「……」

  她回頭看了一眼,陸縝就跟在她身後,也聽到了這番描述。

  他微微揚眉,笑了。

  柳鶯:「……你還是別說了。」

  同學們也紅著臉別開眼:「別說了別說了。」

  趙姿雯回過頭:「為什麼不能說——」

  下一秒,剩下的話音全都卡死在了喉嚨裡。

  路燈底下,少年執起楚殷的手,合攏在掌心裡。

  然後他捧起來,湊到唇邊親了親她的指尖。態度如視珍寶,寵得不得了。

  楚殷到底害羞,縮了縮手指,「你幹嘛……」

  陸縝垂下的眼眸很黑,墜著一點星光,是笑著的。

  「秀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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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狗,可以秀到狗都害怕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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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9 01:04:31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只要過程

  這場面,過於血腥。

  因為無辜的狗都被現場屠殺,實在是慘無人道。

  柳鶯捂住臉,然後從指縫裡看見,周圍幾個同學都是差不多的樣子。

  臉紅心跳,手足無措。

  ——這他媽現場看韓劇了啊?!

  雖然很驚訝但是看到人家兩個人是一對完全沒有違和的感覺!原來兩張神顏談戀愛是這種畫風嗚嗚嗚嗚太超過了——

  周圍幾個妹子都是差不多的反應。

  只有趙姿雯臉色難看得像個鬼。

  就算車上走下來的不是錢叔叔,是別人,她都不會這麼驚訝——但和楚殷一起過來的,竟然是她暗搓搓期待偶遇了很多天的那個帥哥!

  而帥哥連眼尾都沒給過她,眼裡從始至終只裝著一個人。

  趙姿雯想到這些天在宿舍的各種暗示,她有種臉都被打爛了的感覺。

  楚殷並沒有想主動虐狗,看情況被澄清了,就趕緊拉著陸縝走了。

  趙姿雯帶來的這些人也都各自散去,揣著一肚子的話要給朋友們講。

  於是第二天。

  經管院——炸了。

  這起事件經過幾張嘴的傳播,轟轟烈烈地傳遍了全院。

  MBA那邊的那個大帥哥叫陸縝,和院花楚殷是高中同學。

  而且兩個人,是一對。

  神仙組合,神仙戀愛——但人家低調,不願意明著秀。

  ——那麼這事是怎麼被撞破的呢?

  「臥槽,趙姿雯造謠??」

  「她造謠楚殷被包養???真是絕了!」

  「這世界對大美女的惡意是不是太重了??」

  「話說趙姿雯不是自己天天想偶遇人家嗎哈哈哈哈哈,我就想問現在臉疼不疼?」

  趙姿雯的造謠被許多同學包括當事人都聽到了,第二天她就直接被導員叫走談話。

  楚殷不知道陸縝在後邊運作了什麼,但隔一天就看到趙姿雯因為造謠滋事、影響惡劣被通報批評了,她直接躲回家了好幾天。

  全院跟著吃瓜看戲,別看都是一群學霸,吃起瓜來一點不含糊。

  「我朋友那天在第一現場,趙姿雯的表情相當精彩哈哈哈,跟見鬼似的!」

  「我也聽說了,她上句還在造謠人家啤酒肚禿頂歲數能當爹,結果轉眼從車上下來一個大!帥!逼!」

  「哈哈哈我都要替她尷尬得腳趾抓地了!!」

  ……

  「我竟然靠瓜吃飽了——」

  「1111,不想吃瓜了我想吃糖,有嗎有嗎??」

  「有,帥哥給楚殷暖手來著,巨他媽溫柔——」

  現場一片嗚嗚嗷嗷的嚎叫。

  -

  楚殷很快就適應了。

  畢竟她從來也不怕別人的目光,之所以不公開和陸縝的關係,單純是怕麻煩。現在既然被趙姿雯給撞破了,索性就大大方方。

  她這個男朋友又不是見不得人。

  對於趙姿雯的造謠行為,既然她已經受到了懲罰,楚殷心態就十分平和——反正誰尷尬誰知道,尷尬的那個已經躲回家了。

  楚殷的校園生活照舊,唯一不同的是身邊多了個人。

  依然每天上課去圖書館自習,但之前和陸縝打著電話走的那條回宿舍的路,現在是陸縝陪著她一起走。

  裹緊大衣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手牽手,偷偷接吻,然後在宿舍樓底下分別。

  補充生活的糖分。

  幾天下來,不光他們院,全校都對這對顏值過高的情侶有印象。

  經管院學長們最看好的學妹,就這樣被別人拱走了。

  蘇學長非常不痛快。

  雖然他的目標不止楚殷,雖然楚殷也一直冷冰冰地狂拒他,但大家都得不到,他心裡就很平衡。一旦那個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女孩成了別人的女朋友,很多人都會酸死。

  蘇學長眼看著楚殷和那個男人從食堂走出去,忍不住酸溜溜地說:「我以為楚殷眼光多高,這不還是看臉?」

  他承認自己是沒那個人帥,但他家裡也有錢,又會吉他唱歌,那個叫陸什麼的不是才高中畢業嗎,大學都考不上,還要花錢來他們學校。

  旁邊的同學沉默了。

  蘇學長收回視線,「而且那男的看著好冷啊,不拿正眼看人,什麼來頭啊這麼拽?」

  旁邊的同學默默推過來一份財經雜誌。

  蘇學長漫不經心地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忽然臥槽了一聲。

  同學一邊喝湯一邊道:「大財閥家的獨子,陸氏目前的董事之一,今年做下了三個大項目。什麼來頭?你看看呢。」

  昨天就有人扒出來了,然後全院男生死心了一大半。

  蘇學長現在才瞭解到「楚殷男朋友」的背景。

  然後他也永久地閉上了嘴。

  ……

  楚殷倒真的沒有特意秀恩愛,不過偶爾還是會有這種場合。

  週五晚上,學院開大會,在院裡的報告廳。

  MBA那邊請了人做經驗分享,所以陸縝也來了。

  他一出現在門口,就有很多人看他,接著又有一大片的目光掃向楚殷。

  楚殷:「……」

  她默默地走到了報告廳最後排,坐了下來。

  沒過一會兒,陸縝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來,遞給她一杯奶茶。

  楚殷喝了甜甜的熱奶茶,往椅背上靠了靠。

  往前隔著兩排才有人,但一直不斷有人偷偷回頭看,然後又興奮地轉過頭。

  楚殷咬著吸管,對陸縝說:「是不是太招搖過市了。」

  陸縝:「嗯?」

  楚殷又咬了咬吸管。

  陸縝垂眼看她,然後抬手把奶茶杯往下拉了拉:「別咬。」

  楚殷沒反應過來:「嗯?」

  陸縝用指腹蹭了蹭她的唇瓣:「不然想親。」

  楚殷:「……」

  她把奶茶塞回陸縝手裡,然後「咚」地捶了他一下。

  陸縝笑著接住她的拳頭。

  他其實都還沒怎麼秀。

  大會很快開了起來,請的主持人廢話很多,長篇大論地逼逼了很久。等到開始正題的時候,楚殷都已經被他說睏了。

  為了週末能去遊樂場,她昨晚熬夜寫了paper,這時候有點頂不住。

  座位之間的扶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抬了起來,她整個人靠在陸縝身上,一小口一小口把熱奶茶喝光了。

  胃裡熱熱的,甜味更讓人睏意上湧。

  她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陸縝不動聲色,半摟著她,輕緩地給她揉著肩頸。

  力道適中,非常舒服,楚殷的眼睫毛緩慢地扇了幾下,然後閉了眼。

  幾分鐘後,她靠在他懷裡睡著了。

  陸縝這才低下頭,唇角勾著,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頸窩裡。

  正好有聽的無聊的學生回頭東張西望,然後又紅著臉把頭轉了回來。

  救命啊她看到了什麼——

  私底下發了無數條消息,隨後,又有好多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後看,然後又被屠殺得哭著轉回來。

  高大俊逸的少年,懷裡抱著睡著的女孩,哄孩子似的輕拍肩膀,這畫面光是看一眼就好心動啊啊啊!

  柳鶯原本還控制著讓自己別看,但看著周圍人的反應,她實在沒忍住,偷偷轉回頭看了看。

  「臥槽臥槽——」

  「嗑到了啊啊啊啊啊!」

  大會還在進行,而周圍的竊竊私語太多。楚殷有點清醒過來,下意識地在陸縝頸窩蹭了蹭。

  陸縝一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抬起了頭。

  神色清冷地抬起另一隻手,豎起食指,擋在唇邊。

  ——「噓。」

  柳鶯以及所有偷偷圍觀的人,全部受到了暴擊。

  本來以為他們大美人是聖潔的高嶺之花,不會被愛情拖累——但是!這樣的男人!誰能扛得住啊!!

  接下來大會的收尾時間,四周十分安靜,一直持續到結束。

  直到散場走出報告廳,好幾個人才臉紅心跳地湊在一起。

  「你們剛才看到了嗎!」

  「看到了,豎食指什麼的也太蘇了吧!」「是的嗚嗚嗚,真是神仙。」

  「不是,你們沒看到我說的——!!」

  「我其實也是不小心看到的——其實剛才楚殷好像醒了,但是她男朋友為了哄她繼續睡,然後親了她的額頭和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人都沒了!」

  「超蘇!超級蘇!!!」

  ……

  楚殷睡夠了,揉著眼睛醒過來。

  報告廳人都走光了,窗外也黑了下來。

  她才發現自己一直壓在陸縝身上,連忙坐直一點:「怎麼不叫醒我。」

  陸縝心情不錯,眼角眉梢都透著一絲愉悅。

  楚殷湊近了看見,用力戳了下他:「你在偷笑。」

  陸縝勾起唇角,垂眸看她:「你知道剛才你同學在偷偷說什麼嗎。」

  楚殷眨了下眼。

  「她們說,嗑到了。」

  楚殷揉了揉眼睛,剛才沒忍住睏意在陸縝懷裡睡著了,雖然是在最後一排,但估計還是有人看到。

  「還有——她連我們的孩子名都想好了。」陸縝笑著說。

  楚殷手一頓,然後紅著臉打他:「誰要生孩子了——!」

  報告廳空蕩,楚殷的聲音飄出去,帶一點顫顫的回音。

  陸縝喜歡當眾宣告的所屬權。

  而歸屬感會進一步催生,更親昵隱秘的渴望。

  他低下頭,指尖一勾,輕輕勾起了她頸邊的銀鏈。

  三把鑰匙好好地被她戴在身上,金屬上鍍著她的體溫,又熨帖地烙在陸縝的指腹。

  那一刻,楚殷莫名有點被蠱惑。

  他的白襯衫衣扣繫到了最上,明明是很禁欲的樣子,可喉結輕輕一滑,有種說不出的性感。荷爾蒙藏在清冽的雪松香氣之中,超越了少年人的界限。

  有種成人式的曖昧,而他們都懂。

  陸縝在她耳邊低聲說:「不生孩子——我們不要結果。」

  只要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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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9 01:04:46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可以疼嗎

  ……陸縝這個狗男人。

  因為上天恩賜的皮囊,以及他本人的氣質,使得他在神情冷冷清清、嘴上卻說著騷話的時刻,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純粹和勾人。

  明明知道他不要臉,但還是狂狙少女心。

  ——成年人談戀愛,牽手擁抱親吻,睡覺覺,順理成章。

  楚殷一個成年人,雖然上輩子走時年紀也不大,但她是有體驗的。

  體驗還是來自陸縝這個狗男人。

  回宿舍之後楚殷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的經歷。

  ……狗男人很瘋。

  她有一段時間,因為短命短在床上而對陸縝耿耿於懷,但客觀公正地講,陸縝對她並沒有過傷害行為。上輩子甚至有些時候是她在鬱結之下故意刺激他、激怒他,最後才燃燒在一起。

  楚殷那時候的生理感官和心理狀態是割裂開的,洶湧的快感反而會讓她羞恥。

  事到如今當然再沒有什麼怪罪。

  但因為陸縝今天那句騷話,楚殷腦海中不合適應地翻湧出了很多清晰的記憶——

  陸縝的確會極力克制著不傷害到她,但是真的……很久,很凶。

  這輩子劇本和人設都已經失效,某人不會再失控的話,應該就沒那麼凶了……吧。他敢凶,她可以比他更凶,凶死他。

  現在宿舍已經熄燈,楚殷平躺在床上,對著漆黑的天花板眨了眨眼。

  過去的畫面還在眼前。

  從帶著汗意的額角,到胸膛和窄腰,發狠的力道。皺著眉,痛苦又隱忍,在她耳邊嘶啞著說的胡話。

  「……」

  然後她。

  失眠了。

  深更半夜,楚殷把被子踹開一點。臉邁進枕頭裡,發燙。

  這時,放在手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淩晨兩點,陸縝給她發微信。

  [在想你]

  楚殷猛地扣下手機,然後在床上滾了一下,把臉徹底埋了起來。

  淩晨兩點在想你——這充滿暗示性的時間和思想活動。

  他大概也只是趁著夜色悄悄發給她的,但陸縝不知道對面的人剛好也沒睡,因此完整接收到了他傳遞的訊號。

  淩晨兩點能想什麼啊。

  楚殷滾了兩圈,然後把被子全踢掉了。

  太騷了太騷了。

  陸縝這個狗男人啊啊啊啊啊——

  楚殷更睡不著了。

  ……

  第二天,她幽怨地對著鏡子,化了點妝。

  遮掉了眼下不太明顯的黑眼圈。

  柳鶯看到了,一臉星星眼地說:「哇塞,你今天要出門嗎~」

  楚殷一邊化一邊點頭:「是的。」今天是去遊樂場的日子。

  柳鶯一臉我懂的。

  平時楚殷都是不化妝的,純靠素顏就已經足夠能打——能讓她化妝出門的,想必是約會了。

  要是趙姿雯在,可能會氣哭吧!柳鶯又看了一眼楚殷,忍不住嗚嗚地想:嗑到了,她又嗑到了!!

  神仙戀愛就在身邊,好嗨哦!!

  楚殷並不知道週五在報告廳曾有過大型屠狗事件。

  她化妝也只是為了遮一下黑眼圈——因為半夜被撩到而失眠什麼的,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雖然是冬日淡季,但畢竟週末,遊樂場人不少。

  楚殷在遊樂場外面等來了自己的同伴——今天本來是約會,但又加入了兩個人。

  陸縝拉開車門的時候,神色冷冰冰的。

  緊接著另一側的車門打開,跳下來一個活潑動人的憨比。

  「殷姐噢噢噢噢~」

  楚殷對於宋兆霖和韓初瑩的加入沒有意見。而且雖然陸縝看起來有點不爽,但還是去接了宋兆霖。

  團寵不愧是團寵!

  傻兒子生龍活虎地跑了過來,看起來十分興奮:「哇!我好久沒來遊樂場了!」

  楚殷慈祥地摸摸他的腦殼:「好好玩哦。」

  陸縝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拿下來,順手揣進了自己的衣兜。

  動作無比自然。

  宋兆霖:「??可以愛護一下我嗎?」

  單身狗也有人權的呀!!

  然而沒人搭理他。

  很快,韓初瑩也到了,她眼裡只看得見大美女,興奮地撲到了楚殷身上:「殷殷!我想死你了!」

  楚殷笑著拍拍她的背。

  從過來之後倆人還沒見過,這時候湊到一起了,有很多話要說。

  不過進遊樂場之後,她們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到了遊樂設施上。

  他們先去坐了幾個排隊人少的小項目,然後才過去排了過山車。正午太陽足,人比較少。

  「有人恐高嗎?有的話我們可以分開玩——」韓初瑩道。

  陸縝:「那我恐高。」

  韓初瑩:……這個「那」字就十分微妙。

  楚殷面無表情地踩了他一腳。

  陸縝和她都不恐高。

  宋兆霖也露出笑容,比了個耶:「問題不大!」

  四個人很有興趣地上了檯子,坐前後兩排,楚殷他們在前。

  開始之後,一切都很正常。

  往上爬坡的過程中,宋兆霖還在後邊逼逼,甚至隔空和後排的大爺聊了起來,十分熱情。楚殷聽見,還笑了一會兒。

  然後,過山車開始下落。

  宋兆霖:「大爺,我們那邊的油條是帶餡兒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長空。

  並持續了過山車全過程。

  「救命呀!!!」

  「哦哦哦哦哦哦哦——」

  「好高啊啊啊呃呃呃——」

  過山車結束,陸縝、楚殷、韓初瑩默默地甩開了宋兆霖。

  宋兆霖自己扶著樹緩了一會兒,再抬頭的時候他們仨已經在百米之外了。

  「哎!等等我——」

  韓初瑩捂著臉:「太丟人了,我和他一排的,現在抬不起頭。」

  楚殷認真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受苦了。」

  宋兆霖腿腳發虛地跑了過來:「我覺得我恐高沒這麼厲害呀!」

  他躍躍欲試地想去最牛逼的「天地雙雄」證明一下自己,直接被陸縝拽了回來。

  「你去那邊。」陸縝指了指右方。

  宋兆霖一看,那是個mini版天地雙雄,尺寸只有五分之一那麼大。

  QAQ!侮辱我!

  陸縝給他指完,牽著楚殷的手往另一邊走。

  宋兆霖連忙想追:「去哪呀去哪呀!」

  然後又被韓初瑩拽了回來。

  「你別湊熱鬧了!當電燈泡有癮啊?」

  雖然她很心疼自己女神被那個陸大少爺拱了,但今天本來是人家的約會,他們已經耽誤很久了。

  宋兆霖砸吧了一下嘴,神情哀傷地看著他們倆的背影。

  韓初瑩看他這模樣,以為他酸了。

  「唉,我懂,我也酸陸少爺。」韓初瑩說。

  楚殷這種大美人誰能不饞呢!

  「不是,我不酸縝哥。」宋兆霖說。

  韓初瑩理解道:「哦,那你就單純是被虐到了是吧。」

  「不是,」宋兆霖一臉童真地說,「我只是有種,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談戀愛的感覺……」

  父母恩愛,不帶我玩。QAQ

  韓初瑩:「……」

  她轉身就走。

  您自己玩吧!再見!

  -

  遊樂園裡人越來越多,陸縝帶著楚殷在園裡慢慢走。

  他們倆都是成年人了,對這些遊樂設施的興趣沒有那麼大。但這樣牽著手在遊樂園裡玩,也是上輩子沒有過的體驗,算是彌補青春遺憾了。

  陸縝忽然問道:「你昨晚熬夜了?」

  楚殷一愣,還以為自己的黑眼圈沒遮好。

  「怎麼了?」

  陸縝勾起唇角,「看到我的微信了?」

  楚殷臉頰微紅:「早上看到了啊。」

  陸縝笑而不語。

  等拉著她走進禮物店的時候才輕聲說:「可你不小心按到了對話框。」

  像在輾轉反側。

  楚殷的臉騰地紅了。

  幾秒後,她重拳出擊,錘在了陸縝身上。

  禮物店裡有不少小朋友。一個穿著公主裙跑來跑去的小姑娘戴著米妮的頭箍,看到他們兩個,害怕地回到了媽媽身邊。

  「媽媽,姐姐怎麼在打哥哥?」

  小孩子奶聲奶氣的,也不會控制音量,楚殷耳朵尖聽到了,立刻收手,抱住了陸縝。

  可不能給孩子帶去不好的引導。

  孩子家長掃了一眼那兩個人,模樣一個比一個好看,她笑著把小孩牽走了。

  「哥哥姐姐鬧著玩的,姐姐喜歡哥哥才這樣。」

  陸縝沖遠處回頭的小女孩笑了笑,模樣溫柔。

  小女孩立刻紅著臉把小腦袋轉了回去。

  天呀!這個哥哥好好看!

  怪不得姐姐喜歡他!

  小女孩害羞地走遠了,楚殷收回裝模作樣抱他的手,抬手蹭了蹭鼻尖。

  陸縝垂眼,笑著在她頭頂戴了一個小天使的髮箍。

  楚殷抬手摸了摸。

  「別的小朋友都有。」陸縝說。

  他低頭給她調整好,聲音像在哄人:「所以你也要有。」

  眼底浮著笑意,聲音低柔。

  楚殷黑亮的眼睛眨了眨,聽見自己的心撲通一聲。

  又被狙擊了。

  ……

  約會好像從這時候才正式開始。

  喝一杯熱巧,用同一根吸管。

  牽著手,去坐小朋友才坐的轉轉椅和旋轉木馬。

  在夕陽底下看演出,陸縝給她擋風。

  黃昏落盡了,遊樂場離開了一批人,又湧入一些人。

  夜場即將來臨。

  楚殷和他站在廣場上,抬頭看了看天空,「晚上會有煙花嗎?」

  陸縝搖搖頭:「沒有了。」

  楚殷看向他:「為什麼?」

  陸縝勾起唇角:「因為有雪。」

  遊樂場並不是主要的。他看了天氣預報,特意選在今天。

  和她一起看初雪。

  楚殷:「騙人吧,這看著不像啊——」

  話沒說話,鼻尖忽然涼涼的。

  隨後,眼睫上也涼涼的。

  遠處有人喊著「下雪了!」

  楚殷再次抬起眼,看著晶瑩的雪花從天落到地。

  真的是今年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越下越大。

  人們忘了身邊的遊樂設施,開始興奮地拍起了照。

  楚殷的頭頂漸漸落了雪花。

  雪融化後,濡濕了她的髮絲。肩頭也濕了一些。

  「去看雪吧。」陸縝牽起她的手。

  楚殷有點猶豫:「那霖霖和小瑩呢?」

  「不管,」陸縝笑得有點壞,「我們私奔。」

  楚殷也不知道是被這句私奔蠱惑了,還是被陸縝的笑意蠱惑了,總之她被陸縝拉著,在雪中離開了遊樂場。

  雪越下越大。

  明明是初雪,但竟真的來勢洶洶。

  「去哪兒看?」楚殷裹緊了圍巾。

  陸縝指了指對面的建築物。

  楚殷:「那是酒店——」

  陸縝笑著牽住她的手:「但很高。」

  ……

  這家酒店的確很高,而且位置絕佳,從窗邊可以俯瞰整座遊樂場的夜景。

  雪花刮得人睜不開眼,兩個人最終還是裹著雪進去了。

  等刷卡進了頂層房間,楚殷頭髮上的雪都化成了水,濕漉漉地黏在脖頸間。

  來都來了,不用白不用。楚殷脫了外套,打算洗個澡。

  陸縝低頭打電話給客房服務,叫了紅酒,還有給她點的粥。

  剛打完,楚殷從浴室裡探出來,一本正經看著他:「我要洗澡了。」

  陸縝笑:「好。」

  楚殷澄清道:「我沒有任何暗示意味。」

  畢竟進酒店,開房,洗澡,好像下一步就要按流程——

  陸縝笑得更厲害了:「我知道。」

  楚殷這才關上門,沒多久,嘩嘩的水聲響了起來。

  陸縝拉開窗簾,雪還在下。

  他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要做什麼的打算,恰好初雪在她身邊,恰好大雪下的遊樂場會很美,恰好他們都有時間廝混在一起。

  陸縝還算克制。

  但耳邊的水聲太過清晰。

  溫熱的水汽飄散出一些,讓他也有點熱。

  客房服務送來了,陸縝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喉結輕輕滾動。

  楚殷洗得很快,還在浴室裡把頭髮吹得半乾,然後裹著厚厚的浴袍出來了。

  陸縝抬眼看她。

  洗完澡,白皙的臉蛋微紅,長髮披散著,很乖。

  楚殷:「換你。」

  這浴袍很厚很長,穿上只露個腳踝,她覺得自己非常得體。

  「好。」陸縝起身走過來,「——粥是你的。」

  「哦。」

  但等陸縝出來時,小姑娘正抱著腿坐在飄窗上,一邊看雪一邊喝紅酒。

  楚殷聽到聲響,回過頭,「這個還挺好——」

  話沒說完,卡在了喉嚨裡。

  入目是平闊的肩,窄韌的腰,和她記憶裡一樣。少年原本是偏瘦的,但從去年以來為了適應工作強度,早就恢復了健身的習慣。

  現在從胸腹塊壘分明的肌肉線條延伸到漂亮的人魚線,收束進堪堪吊在腰上的浴巾裡。

  還帶著水汽。

  太騷了。

  昨晚回憶起的東西再次浮現,楚殷覺得臉熱。

  她抬起高腳杯擋住臉:「你故意的。」

  但透過玻璃,她依然看得見。

  陸縝無奈地笑:「只有一件浴袍。」

  楚殷不信:「怎麼可能,明明是雙人間——」

  但她還沒說完,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大床房。

  大大大大床房。

  意識到之後,房間裡的氣氛忽然就有點不一樣了。楚殷喝掉了杯子裡的酒,然後又把頭轉了回去。

  陸縝擦乾了頭髮,然後雖然嫌棄,但到底穿上了換下來的衣服。走過去,坐在飄窗上,然後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她身上有沐浴露的花香,洗完澡像一塊溫熱的甜點,裹在厚厚的浴袍裡。

  兩個人靠在一起,都沒有說話。

  窗外,雪還在下,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呼嘯著降臨人間。

  夜場的遊樂園還沒熄滅,雪色襯著燈火,夢幻又迷人。

  陸縝沒騙她,這裡看雪的確很好。

  初雪大得驚人。

  氣氛和人,都很對。

  空氣中彌漫的分子一點點濃郁。

  楚殷靠在陸縝懷裡,他修長的手指穿插在她半乾的長髮間,輕輕地梳著,然後低聲問:「不喝粥?」

  楚殷點點頭。

  「酒好喝?」陸縝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楚殷:「嗯……」

  剛才她就是轉頭想說這酒味道不錯,結果被陸縝的身材衝擊到了。

  陸縝的視線一點點轉深,低頭貼了過來,「我嘗一下……」

  楚殷往後退了退:「你剛才明明喝了。」

  陸縝喝了。沒能忍住。

  扶住她的後腦,溫柔地攫住了她的唇瓣。

  ……

  這個吻什麼時候開始變味的,楚殷已經有點模糊。

  最近他們都在一起,在宿舍樓下分開的時候也會接吻……但這個吻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樣。

  曖昧,刺激,帶著某種說不出的色氣,讓一些情緒呼之欲出。

  又似乎順理成章。

  楚殷喘了口氣:「陸縝……你心術不正。」

  陸縝的手落在衣擺,把人壓在窗上,一邊吻一邊承認。

  楚殷眼睫顫動:「你還說、我是小朋友?……你會對小朋友這樣嗎。」

  「不會,」陸縝抱著她換到了床上,聲音低啞,「……只有你。」

  浴袍鬆散,肌膚貼合。

  難得的雪夜。

  陸縝拆開了一個等了兩輩子的禮物。

  然後……開始變得兇狠,用一種幾乎把人吞吃入腹的架勢。

  久被壓抑,一朝開閘,觸碰就已經讓人發瘋。直到她的嘴唇被咬破了皮,「嘶」的一聲,陸縝才重重吸氣,別過臉。

  「今天可以……疼一下嗎。」陸縝聲音壓得極低,像繃著一根線。

  楚殷神色迷蒙,帶一絲天然不自知的媚氣,抬手,掐住他的肉,用力到留下指痕。

  「……不可以疼。」語氣像個小女王。

  陸縝垂下眼,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本就不應該在這裡。

  而且他恐怕……控制不住,會傷了她。

  可楚殷眼裡有水汽,是她不自知的情動。他點的火,他要負責。

  陸縝閉眼冷靜了許久,然後指尖繼續往上。

  少女猛地戰慄:「你幹什麼——」

  陸縝抱住她,坐在自己懷裡,聲音很啞:「乖,伺候你……」

  ……

  楚殷戰慄了許久,揪著他的衣領發抖。

  剛才沒忍住輕吟出聲,現在羞恥得回不過神。

  陸縝還在一下一下親她。

  楚殷臉上帶著潮紅,很久之後才回過神,抬起微微濕潤的眼睛。

  「你呢?」

  屁股底下的觸感告訴她,陸縝快炸了。

  陸縝咬住她的耳垂,用齒尖磨,「慢慢適應,先讓你高興。」

  楚殷垂著眼睛動了動。

  陸縝壓住她,聲音更啞:「別動。」

  他想起身去解決一下,卻忽然一僵。

  低下頭,小姑娘臉還是紅的,神情卻傲慢,摟著他的脖子,輕輕握了上來。

  陸縝很克制。

  但他們在一起,沒這樣的道理。

  「陸縝,」楚殷說,「我又不是渣男,只顧自己爽。」

  陸縝額角青筋繃緊,命讓她拿住了。

  「你乖點,」楚殷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假裝不羞怯,「姐姐不欺負人。」

  ……

  「寶貝……」

  陸縝半壓著她,劇烈喘息。

  餘溫像水一樣漫過兩人。

  陸縝揉著她發紅的掌心,一下下啄吻她的臉頰。

  窗外的雪還在下,鋪天蓋地的浪漫。

  楚殷閉眼,等心跳緩慢下來。

  剛才他在耳邊一聲聲叫的「寶貝」,這會兒耳尖還在癢,臉紅得滴血。

  但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她不想只有自己快樂。

  楚殷被陸縝捲在懷裡,輕輕抬頭:「那你高興了嗎?」

  陸縝呼吸灼熱,在她頭頂輕笑。

  許久後楚殷才聽見他說。

  「這已經是我……從前不敢肖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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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9 01:05:02 |只看該作者
番外 你回來了

  從前。

  ……從前。

  「陸縝,你把我困在這兒,想和我睡覺嗎?」

  「我……」

  「那你睡吧,來啊,啊?——」

  ……

  爭吵永遠無法停止,像這暗無天日的命運。

  陸縝走進房間的浴室裡,雙手撐在盥洗臺上,精疲力盡地低頭喘息。

  腦仁的銳痛剛剛度過一個峰值,痛感變成一把鈍刀,緩慢地挫傷神經。

  他的左耳朵裡,有人在不停蠱惑:「去啊,傷害她,讓她痛,這樣才會刻骨銘心,才會永遠記得……」

  而右耳朵裡,是他自己清醒痛苦的聲音:「閉嘴……」

  自我意識和那看不見的力量日夜角逐,撕裂又融合,融合之後再次被他自己撕裂。

  陸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雙目空洞。

  他是他自己,沒有人設。

  從17歲一見鍾情到如今,都喜歡楚殷。

  不會傷害她,他想保護她。即便他現在勢單力薄。

  ……可是,說不出口。

  外邊的房間裡,她發洩性地踹倒了什麼東西,稀裡嘩啦地響成一片。

  鏡子裡少年的臉有些模糊。

  為什麼啊。

  這世界為什麼這樣荒謬。

  他想說,待在我身邊,解決好一切就放你離開。

  想告訴她,有人想要帶走你,像對我母親那樣對你。

  想讓她知道,這世界有種無形的禁制,而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紙片。

  想在她從失望到絕望、再到充滿恨意的眼神裡,獲得一點喘息的空隙。

  陸縝抬起手,指甲重重碾過自己的咽喉。

  他沖著鏡面嘶吼,那些真相卻自動消音,把他變成可笑的啞劇。

  哪怕他抓破舌頭,喉嚨撕裂,也說不出一個字。

  一絲鮮血順著蒼白的唇角流淌下來,滴落在純白的盥洗臺上。

  楚殷不知什麼時候靠在浴室門口,看到這幅畫面。不可一世地把她禁錮的少年,看上去竟然有些淒慘。

  說不清是誰更痛,痛到只剩一片灰燼。

  楚殷面上無比冷漠:「你要死了?那快去死。」

  陸縝精疲力盡,終於放棄。

  不要死。

  哪怕是這樣的苟且,或許熬到七老八十,他們就衝破出去了呢。

  陸縝撐起身子,蹭掉唇角的血跡,走過來,抱住她。

  「陸縝,你——」楚殷用力掙扎。

  耳邊,少年的聲音像是折斷的刀片,嘶啞得可怕:「楚殷……我愛你。」

  所有難言之隱,都在這句話裡。

  不要死……為了渺遠的一點點希望。

  他們一起,活下去——

  ……

  淩晨。

  陸縝從夢裡睜開眼睛。

  又夢到她了。

  房間寂靜無聲,空闊的大床上只有陸縝一個人,躺得像一具屍體。

  夢裡那年他19歲,本以為世上最痛的事不過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後來才知道,原來還可以更痛苦——

  無邊的禁制消失了,而她走了。

  空空如也的胃部開始痙攣,陸縝很久之後才慢慢蜷起來,抵住疼痛的部位。

  和冰冷的現實相比,就連夢裡激烈清晰的痛苦都更讓人幸福。

  這是她離開的第五年。

  從整個人瘋得可怕,到漸漸歸於沉寂,光陰像一把無情的刀。

  對於楚殷來說,死亡大概是真正的逃離,新的人生裡她可能會快樂。

  而陸縝,帶著整個世界的巨大秘密,獨自一人苟活在世上。

  其實也沒什麼必要活著,但也沒有什麼契機去死。

  世界如此虛假,就連活著也變得虛假。

  一切都毫無意義。

  直到——

  ……

  「哎,公司新來的那個小助理還挺能幹。」

  「是啊,雖然長得一般般,但是會來事……」

  新入職的小助理穿著規規矩矩的OL風職場裝,抱著一遝文件穿梭在公司裡。

  「哎,小王——」前輩叫住她。

  「小王」連忙站住,問:「劉姐,什麼事?」

  「我那邊有點事,」她把一個託盤遞給她,「這咖啡,你送到陸總辦公室吧!」

  小王頓了頓,抬起眼:「我嗎?」

  劉姐這才發現,這小助理平時悶頭做事不顯眼,但其實一雙眼睛很亮,莫名讓人有種,她其實應該很漂亮的感覺。

  見劉姐愣了愣,小助理才溫和無害地笑了下:「但我都沒進過陸總辦公室,突然去送咖啡是不是不太好……」

  「沒事,」劉姐拍了拍她的肩膀,「送完就趕緊出來,陸總不會注意到你的——放心吧,他眼裡基本沒有女人。」

  ……別說女人,怕是連個活物都沒有。劉姐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要說陸縝,年紀輕輕的財閥掌權人,身家和長相都是頂尖,身後的女人前仆後繼都正常——但偏偏,這位是個沒有心的。

  據坊間傳聞,很多年前陸家有過一場奪權大戰,輸的那一方是陸總的小叔,現在人還在監獄裡蹲著,足見陸縝這個人心有多狠。

  而聽說陸縝這個人只在年少時有過一場戀愛,此後多年再沒有過女人——雖然公司老人都有耳聞,但劉姐一直不太敢相信。

  畢竟……像陸縝這種冰冷得像機器一樣的人,怎麼會為了一個人而執迷這麼多年?

  小助理端著咖啡,走到辦公室外,低下頭。

  從這個角度看,她垂下的髮絲擋住了臉,看不清神情。

  她在醒來前,還在陸縝的床上。醒來之後,變成了五年後的小助理。

  楚殷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託盤。

  上輩子潦草結束的一生,這一次她來做結尾。命數多給她一次機會,就是讓她來報仇的吧。

  臨死之前的對話猶在耳畔,她對陸縝說,小心死在她手上。

  ……這就來了。

  楚殷的手指輕顫,去監控的死角,悄悄從衣兜裡拿出一個紙包,倒進了咖啡裡。

  ——讓一切結束吧。

  然後她,輕輕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很冷,冷氣把這間屋子變得像停屍房。

  陸縝就坐在裡邊工作,沒有情緒,沒有表情,像一台精準的機器。

  「陸總,」楚殷控制著自己的語氣,沒有抬頭看他,「您的咖啡。」

  小王和楚殷是完全不一樣的,從臉,到身材,到聲音,一切都不一樣。

  但陸縝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起了頭。

  「新來的?」他忽然問。

  楚殷心底冷漠,低頭恭敬回答:「是的。」

  陸縝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停頓了好幾秒。

  然後才冰冷地勾起唇角,露出不知是對誰的譏諷神色,又把視線放回文件上。

  日思夜想讓人成魔,他的精神似乎已經不太正常,竟然會覺得這人的眼神有些熟悉。

  「小王」退後兩步,微微躬身:「陸總,您慢用。」

  陸縝低頭看著文件,沒有回應。

  到底有一點尷尬。

  楚殷轉身離開,下意識抬手蹭了蹭自己鼻尖。

  那是個很自然的動作。

  陸縝落在桌面的指尖驟然收緊。

  他猛地抬起頭,看著她一步步往門口走。

  走路的姿勢,出腳的深淺,有些穿不慣的高跟鞋。

  如此荒誕,可一切卻那麼熟悉。在夢裡反復出現很多回。

  是你嗎。

  ……是你吧。

  陸縝的指尖忽然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常年冷漠的神情撕裂一瞬,從內裡透出些不可置信的瘋狂來。

  「——慢著!」

  楚殷落在門把手上的指尖一縮,鎮定地回過頭,「還有什麼事,陸總?」

  陸縝長久地看著她,久到楚殷脊背都緩慢僵硬。

  他的神情……難以形容,不辨喜怒。

  只有陸縝知道,那是種奇異的、但掩藏起來的狂熱。

  很久之後,陸縝才垂眼看向手裡的咖啡。

  「……回來。」他輕聲說,「杯子……你收走。」

  楚殷後背被汗濕了,頓了一秒才道:「……哦。」

  她慢慢走回陸縝的辦公桌前。

  陸縝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杯子上,拿起來,送到嘴邊。

  楚殷的心臟猛地懸空,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杯口。

  陸縝觀察到她的神色,那一刻忽然就懂了,為什麼失而復得的人還會回來。

  他勾起唇角,笑得厲害,眼角都泛起淺淡的紅。

  ——何其有幸,她來要他的命。

  這行屍走肉的人生終於可以葬送在她這裡。

  他甚至覺得幸福。

  陸縝掀起眼皮,瞳色很黑很黑,含笑著看了她一眼。

  楚殷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喝下去,她就殺死陸縝了。

  那個年少時歡喜,卻折斷她的雙翼,傾注了她一生愛恨的人——就真的死在她手裡了。

  陸縝仰起脖頸。

  閉上眼睛。

  毫不猶豫地喝了杯子裡的咖啡——

  ——「等、等等!」

  楚殷忽然出聲叫停。

  陸縝睜開眼。

  楚殷的心跳聲轟隆隆作響,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在抖。

  「咖啡……涼了,我——給您換一杯吧。」

  最後的一瞬間她退縮了。

  是因為她將會背負一條人命,還是這條人命是陸縝,楚殷不知道。

  她伸手拿走了陸縝手裡的杯子,鞠了一躬,然後快步離開辦公室。

  因此也沒有看到,陸縝臉上的神情。

  楚殷出了門,吐了口氣,心臟被擠壓得難受。

  沒關係,她安慰自己。

  她也沒想過一次就得手,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再一抬眼,才發現一些探究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

  這小助理送個咖啡,送了這麼久……

  詭異的是,陸總竟然沒有把她轟走……

  年輕的女職員們雖然不敢靠近陸總,但不代表她們對他放棄了興趣。公司裡開始對這個姓王的、其貌不揚的小助理投入關注。

  楚殷並不在意這些,她只是偷生而來的一縷殘魂,了結了她的執念,這一生就算結了尾。

  而她原本以為,搞死陸縝並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卻發現……殺死他似乎輕而易舉。

  ……

  公司裡那個其貌不揚的小助理似乎得了陸總的青睞。

  職員們多方打聽原因,似乎是因為她泡的咖啡陸總很喜歡。

  楚殷在他的多次傳喚下,開始頻繁進出他的辦公室。

  並且擁有了很多很多下手的機會。

  午休,陸縝躺在休息間的床上,蒼白的脖頸就暴露在空氣中,喉管看起來不堪一擊。

  楚殷作為助理,為他蓋上被子,手裡捏著刀片。

  只要在脖子上劃下去,或者捅在心臟,一切就結束了。

  陸縝閉著眼,神色平靜,並不知道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楚殷手裡的刀片都被捏得發燙,她屏住了呼吸,抬起手,一點點接近陸縝的咽喉。

  他睡得很安靜,絲毫不設防。

  楚殷的手幾度想要落下去。

  他已經不是你喜歡過的那個少年。

  他那麼瘋,那麼壞,斷了你所有自由,毀了你一生。殺了他啊——!

  楚殷的手抖個不停,刀片險些滑落掌心——

  她猛地回神,堪堪捏住了即將落在陸縝脖頸間的刀子。

  然後她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休息室。

  竟然下不了手。

  楚殷藏起刀片,推門走出陸縝的辦公室,同層的女職員走過來,聲音略帶諷意:「勸你不要多想,就算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你在陸總心裡也只是別人的替身。」

  楚殷:「替身?」

  對方得意道:「陸總心裡有個多年的白月光,不然你看集團這麼大,美女那麼多,那可能輪得到你?」

  ……白月光。

  「而且,那白月光據說已經不在了,明白嗎?連贏都贏不了,一生無法跨越。」

  楚殷露出一絲莫名的笑。

  一生無法跨越?

  那樣慘烈的勝利,她不需要。

  -

  楚殷做足了心理建設。

  陸縝在交給她事情做的時候,順帶教了她很多東西。楚殷覺得莫名其妙,卻又不能露出端倪。

  「晚上留下來準備一下會議。」陸縝說。

  楚殷點頭:「是。」

  交代完畢,楚殷抱著文件轉身離開。

  陸縝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開口:「那年我其實——」

  話消失在嘴邊。

  在她面前,禁制幽幽浮現,神經的創痛如影隨形。

  楚殷背影一頓。那年?

  陸縝卻苦笑著放棄了。

  「……沒什麼。」

  規則沒有放過他。他的人生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死在她手裡,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這一生就不配和她長相廝守。

  那就獨自離開吧。

  他教了她一些東西,甚至簽好了股權轉讓的文件。

  在他死後,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願她在這裡沒有他的世界裡,一生順遂。

  而他帶著所有痛苦的秘密,終究腐爛進泥土。

  ……

  晚上。

  會議結束。

  董事們一起外出喝酒。

  陸縝在外很少喝酒,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喝得很多很多。

  幾乎是故意把自己灌醉。

  他身邊只帶了一個小助理,別人幫忙把他扶進車子裡,送陸總回家的任務就落到了楚殷肩上。

  她應下,伸進衣兜,摸了摸那把水果刀。

  再嘗試一次。

  車子停在陸縝的公寓外,楚殷扶著他,坐上電梯,到了他們家的樓層。

  樓道裡的感應燈亮了又滅。

  楚殷把燈弄亮,扶著他到了門口,忽然,被陸縝一把抱住。

  她瞪大了眼睛:「陸總——」

  陸縝意識不清,他的頭靠在她肩窩,露出不設防的脖頸,大動脈就在眼前。

  楚殷下意識摸向了兜裡的水果刀,心跳加快。

  現在這個情況動手,大概算性騷擾之後的正當防衛……

  楚殷捏緊手指,握住了刀子。

  陸縝靠在她身上,很低很低地在說著什麼。

  楚殷耳邊只有鼓噪的心跳,沒能聽清他的話。

  刀尖一點點探出了頭。

  穿破陸縝的衣服,抵在他的皮膚上,開出一朵血紅的花。

  陸縝醉得太厲害,毫無知覺。

  楚殷深吸了一口氣,刀尖向前。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眼底發熱。

  從青蔥歲月開出的花,最後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

  她的手哆嗦著,一點點推進。

  但就在下定決心捅進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聽清了陸縝的低語。

  他沒有意識,可說的還是:「我愛你……永遠愛你……」

  愛這一個字,重複了很多年。

  楚殷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失去了全部力氣。

  眼底滾落出溫熱的液體。

  她抬手抹掉,把陸縝扶進了公寓裡,看著他無知無覺地躺在沙發裡。

  楚殷扔了刀子,看了他許久。

  終於明白,她下不了手,她給不了這個終結。

  她和陸縝糾纏多年,或許也根本不是一死就能兩清的。

  那就走吧。

  走吧……

  這一輩子算是遭了孽緣。

  如果有來生……如果有來生的話。

  祝我和你,毫無瓜葛。

  楚殷最後看了一眼陸縝,像是想記住他,又要忘掉他。

  然後轉身,消失在這一晚的夜色中。

  ……

  第二天,陸縝在家中醒來。

  他知道她又一次心軟了。

  陸縝直起身,捂住腹部那個淺淺的刀口。

  沒關係,再給她創造機會就好。

  她回來就是為了殺他。

  陸縝幾乎是在期待著她的審判。像是等待這一生最後的喜樂安穩。

  ……可是,判官不見了。

  那個姓王的小助理,消失得無聲無息。

  檔案成了空,也沒有任何交通信息。她像是憑空出現在世上,又無聲無息地離開。

  只驚動了一個人。

  把他的世界攪得翻天覆地。

  楚殷第二次從他身邊離去。

  這一天,陸縝終於失去了人生的最後一絲希望。

  他處理好所有的工作,然後回到家,掀開被子,躺下。

  開始了自殺式睡眠。

  夢裡有他一生拍碎在岸上的浪花。

  ——19歲那年,以為最痛的是身不由己。

  ——22歲那年,以為最痛的是她的離去。

  ——直到27歲,明明已經遍體鱗傷,卻在傷口上疊加了最重、最深的一道。

  最痛的原來是——

  你回來了。

  而你,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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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金手指了

  後來陸縝睡啊睡,睡到夢裡,夢到17歲的自己。

  讓那個少年抓住一點點碎片。

  一步步,追到了上輩子的一切。

  於是明白了自己應該去死,明白了這世界不容他的愛情。

  後來,他的確為她死過一次,在大火裡砸得粉身碎骨……卻又被她親手救了回來。

  於是,前世今生的愛和恨,規則與反叛,用血和著淚畫成一個圓——

  經過了那樣的一世,楚殷死後帶著恨意歸來殺他,卻沒能下手。

  可她第二次離開,導致陸縝切斷了一切生命活動,於是世界劇情崩斷。

  在劇情的斷裂之處,衍生出了能修改劇本的權限。而因為男主的意志只願她一生順遂,於是這權限交到了楚殷手裡。

  ——這一次重生她有了超能力。

  後來……

  楚殷用權限救了他的命,帶著他一起逃出了規則的禁制。

  最終,用最高的權限,結束了這個世界的劇本,解禁了往後餘生。

  ……

  陸縝做了一場夢,夢裡回溯了這兩輩子的脈絡。

  夢醒,他緩慢睜開眼睛。

  權限……?

  從楚殷書寫結局之後,她已經不再需要金手指,也沒有再出現過以前的那些情況。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夢到了過往,又最後想起了楚殷的權限。

  沉痛的記憶已經散去,只是陰鬱的心情還有一點殘影。陸縝平躺了片刻,然後緩慢從床上坐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發出「滴——」的一聲。

  陸縝一頓:「?」

  緊接著,腦海中響起一道歡快的聲音:「您好,男主同志,由於您受迫害過多,被系統判定為書中劇情裡「最慘沒有之一」的人物……」

  陸縝:「……」

  他覺得這大概不是幻聽,還有理有據的。

  此情此景,詭異中透著一絲莫名其妙的合理。

  「……因此恭喜您!獲得了了改劇本權限試用大禮盒!~」

  陸縝眉梢一動,改劇本?

  「是的!本世界中曾有人獲得過這個權限,現在已經解除使用關係!當然,您也只是獲得了使用禮盒,禮盒中包括【改單字】【改單詞】【改單句】【改單段】權限各一次!」

  陸縝頓了一秒,然後唇角一勾。

  原來是這樣。

  她可以在劇本上直接做出細微的改動。所以,才能把「貓」變成「豬」?

  陸縝覺得非常有意思。

  「原本權限的獲得要通過完成任務來獲得,但由於是對您淒慘男主生涯的補償,因此禮盒中的權限可以直接使用,請您好好使用哦~」

  「……」陸縝語塞了一瞬,然後才抬手把額髮背到腦後,問:「是……直接用?」

  「是的哦,直接用於劇本修改即可~在禮盒使用結束前,本姬會為您竭誠服務~」

  陸縝:「好。」

  這感覺頗為新奇。

  就像是,以他的視角,體驗一下當初楚殷的感覺。

  很有意思。

  -

  陸縝的學期比楚殷短,所以先回了A市,繼續工作。

  但好在很快迎來假期,楚殷也回到了A市——然後又過上了短租陸縝房子的生活。

  宋兆霖和她一班航班,但落了地他們就分道揚鑣了。陸縝在機場外接到她,把人送到公寓,放下東西,然後就帶人回了對門自己的房子。

  儘管在學校裡那段時間都膩在一起,以至於學校好多人看到他們兩個都會露出心照不宣的姨母笑,但陸縝走之後畢竟又有一段時間沒在一起。

  吃飯都沒能好好吃,吃到一半陸縝就把人抱到餐桌上,開始吃她。

  初雪那天的約會只是止渴,如今又過了一陣,飢渴添新。

  親到楚殷有點喘不上氣,她才揪著他的衣領,退後一點:「我不行……」

  今天不能進一步。

  陸縝的手撫過她後背,咬著她的耳骨,低聲道:「我知道……」

  楚殷縮了縮肩膀,抬起眼睛,眼底含著一絲水汽。

  陸縝笑著沒說話。

  他記得她的生理期,但說出來可能會被打。

  當然——儘管陸縝沒說出來,楚殷還是錘了他一下:「知道你還……」

  ……瞎他媽撩。

  正常的成年人,誰都有感覺的好不好。

  楚殷被他抱在懷裡順毛,平復了一會兒心跳。然後和一起收拾了餐桌,晚上窩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影。

  「晚上不回去?」陸縝抱著她。

  楚殷在他懷裡換了個姿勢,點點頭。

  反正……也不能做什麼,膩歪就膩歪吧。

  陸縝笑著理順她的髮絲。

  他那個權限還沒用過,陸縝自己的生活中沒有什麼需要外力幫忙解決的事情,所以這些權限,他會讓楚殷一起見證。

  只是還沒想好形式。

  陸縝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想起件事,「週末和我一起出席個晚宴?」

  楚殷抬起眼:「我?」

  陸縝現在基本接手了整個陸家,陸老爺子退居二線,他這時候帶她到人前,當然是在傳遞某種訊號。

  楚殷明白,但她覺得倒也不用這麼著急。

  陸縝眼中含笑:「不然呢,我帶別的女人?」

  楚殷黑亮亮的桃花眼盯著他。

  陸縝唇角翹起,笑著伸手抱住她:「……我開玩笑的。」

  楚殷卻緩緩勾起紅潤唇角,湊到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陸縝的瞳色瞬間暗了暗。

  「帶我?行啊,」少女氣息一變,壞得像個妖精,「這次我就不是只露個肩膀了,你可別後悔。」

  陸縝的氣息頓時灼熱起來。

  當晚。

  雖然他們沒能實際做什麼,但還是鬧到很晚,以至於楚殷帶回來的行李都沒來得及收。

  ……

  由於楚殷「不只露肩膀」的宣言,陸縝還是親自給楚殷準備了禮服——

  審美依然在線,就是十分保守。

  楚殷拽了拽沒過膝蓋的裙擺:「你確定我這樣不會給陸總您拖後腿?」

  「不會,」陸縝拉起她,「已經夠了。」

  酒紅色的長裙裹在她身上,儘管露得不多,但身形曲線仍然看得出來。

  如果不是必須,他也不捨得把她帶到人前……只給他一個人看就好了。

  今晚的宴會是本市上流圈子開起來的,不光陸縝這一代的各家繼承人會到場,連陸老爺子那一輩的老人也會出席。

  意義還挺重大的,外邊甚至蹲守了不少娛記。

  加長賓利停在宴會廳外,陸縝從車上下來,立刻迎來一片閃光燈。有侍者過來恭敬引路,而陸縝擺了擺手。

  他整理了下西裝衣領,然後微微躬身,向車裡遞出一隻手。

  楚殷扶著他下了車。

  態度非常鮮明。

  兩個人站在一起,閃光燈的「哢嚓」聲瞬間響作一片。

  「臥槽,陸家那位帶了女伴!」

  「這還是頭一次吧?!」

  「我居然以為那種事業型的精英不屑擁有愛情……」

  「臥槽等會兒,這美女怎麼有點眼熟??」

  「——等會兒??!這他媽好像是省狀元啊?!!」

  酒紅長裙的女孩,站在深黑西裝的男人身邊,模樣都如上天精雕細刻而出。

  其中釋放的訊號也十分明顯——陸家年輕的掌權人,第一次讓一個女孩站在自己身側,出席公開場合。

  楚殷面對著閃光燈,無比從容——上輩子也不是沒經歷過,那時候陸縝是離經叛道,非要把她帶在身邊,而這輩子的她自己,已經不會再自卑了。

  陸縝架起臂彎,楚殷和他相視一笑,抬手挽住他,兩人並肩走向宴會廳。

  這一幕被無數相機記載,成為一幕絕美的畫面。

  陸老爺子早就讓底下人知會了外邊的動靜,聽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不知道了。

  但顯然,別人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梁老爺子帶著孫女來赴宴,入場之後,梁月琪去找豪門小姐們聊天,梁老爺子讓人扶著上了二樓,坐到陸老爺子對面。

  他意味深長道:「現在的年輕人,主意大得很哪。」

  兩家明明有口頭婚約,陸縝算是親手打破了,就這樣公然帶了人來。

  陸老爺子佯作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年輕人嘛,可不就是這樣。」

  兩個老頭你來我往打了會兒太極,陸縝和楚殷已經從外邊走了進來。

  他們兩個人一出現,頓時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天,那是陸縝……」

  「陸縝身邊的是誰?」

  陸老爺子率先起身,「走吧,去看看小輩們——」

  身後有人低沉出聲:「老陸,你就真能接受那麼個丫頭進門?要什麼沒什麼。」

  陸老爺子一聽,忽然拄著拐杖回頭,說了句:「人家是全省狀元,考了七百零一分,上了全國最好的大學。」

  梁老爺子不甘示弱:「我們家月琪也申請上了英國的xxx大學——」

  「B大全球排名比它高,」陸老爺子氣定神閑地轉身走了,「高二十多名呢。」

  梁老爺子:「……」

  這老頭怎麼還秀上了??

  樓底下。

  陸老爺子走到陸縝面前,掃了一眼楚殷。

  陸縝牽著楚殷的手,聲調淡定:「爺爺。」

  楚殷也一臉平靜地打了招呼:「您好。」

  兩個人站在一起,竟有種形容不上來的登對,就連氣質都很近似。

  陸老爺子收回視線,「嗯」了一聲作為回復。

  梁月琪和一眾小姐妹遠遠看著。

  別人倒是反應不大,頂多有點酸。

  那個楚殷,雖然之前豪門圈就沒這一號人物,但楚家倒了,她自己的能力反而凸顯得厲害——畢竟成績好不算什麼,但好到全省狀元、文科第一,那就是如雷貫耳的程度了。

  而且吧,不說別的,就長相……這個楚殷可以說是吊打梁大小姐十條街了。

  但梁月琪依然十分不忿——陸家和梁家是世交,她和陸縝從小就認識,高中在一個班裡讀書,如果沒有楚殷,她是最有可能和陸縝在一起的人。

  今天來之前,爺爺還說要探一探陸家的意思。

  他就不信就算小輩昏頭,老的也會昏頭——放著和梁家多年的關係不要,去選擇那麼個一無所有的窮丫頭。

  梁月琪一直默默盯著他們,很快,陸縝被陸老爺子叫去社交,離開前他在楚殷耳邊說了什麼。

  楚殷捧著一杯香檳,不以為意地點點頭:「你去唄。」

  陸老爺子在一旁聽見,心中不免有些不是味兒,覺得這丫頭對他孫子的態度有些太過輕慢了。

  但更不是味兒的是,他孫子適應得非常良好,甚至在他看來有點低聲下氣:「別喝酒,太涼,晚上回去肚子疼。」

  楚殷壓低聲音不耐煩:「知道了!」

  陸老爺子聽不下去了,轉身拂袖而去——

  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陸縝說要去應酬一會兒,很快回來。

  楚殷自己一個人也很放鬆,喝了杯香檳,吃了塊小點心,然後就有人過來了。

  梁月琪穿著一身華麗的高定,走到楚殷面前,「呀,好久不見。」

  楚殷淡淡道:「?這不都見半天了嗎。」

  梁月琪:「……」

  還是一樣的聊不下去。

  楚殷知道她過來的意圖,甚至按照梁大小姐以前的人設,她都能想像得出她接下來的一些臺詞。

  梁月琪:「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楚殷點點頭:「說啊。」

  遠處,陸縝分著一縷神在楚殷這邊,看到梁月琪過去,頓時皺了皺眉。

  梁老爺子剛好走過來,笑著說:「陸縝真是年輕有為啊,在很多事上,都很有決斷。」

  這話像是對他說,又像是說給旁邊的陸老爺子聽。

  陸縝沒有回應,身邊兩個老頭又開始了你來我往的交鋒。

  他看著遠處的兩人,蹙眉想了一下,第一次嘗試在腦海中問:「現在可以用權限嗎?」

  那聲音果然立刻回應:「可以的呢~」

  話音一落,陸縝腦海中忽然攤開了兩頁發光的書,還有一支懸空的光筆。

  陸縝嘗試拿住筆,然後瀏覽過面前的「劇本」。

  【地點:宴會廳。人物:楚殷,梁月琪。】

  【……梁月琪對楚殷說:「你最好知道輕重,陸家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陸家現在雖然是陸縝掌權,但陸老爺子還在世,他不同意,就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陸縝沉默了一瞬。

  雖然楚殷不會受這些話的影響,但他還是一個字都不想讓她聽到。他們的關係不需要別人來揣度,他的態度,陸家的態度,以後都會越來越清晰。

  陸縝移動著光筆,思索著如何改變。

  幾秒後,他把這段裡的「楚殷」劃掉,改成了「爺爺」。

  學習姬在冷眼旁觀,此時不由震驚。

  ——這個改法,這個操作,竟如此眼熟???

  不愧是命中註定的一對啊——!

  ……

  楚殷抱著胳膊,等著梁大小姐的發言。

  誰知道下一秒,她忽然轉身而去。

  楚殷:「??」

  好冷豔好高傲?

  梁大小姐一路走向自己的爺爺,與陸縝擦肩而過,都沒有看他一眼。

  陸縝走到楚殷身邊,低頭問:「她說什麼了?」

  楚殷眨了眨眼:「還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梁月琪徑直到梁老爺子面前,旁邊還站了個陸老爺子。

  「怎麼了,琪琪?」面對自己孫女,梁老爺子非常慈愛。

  誰知梁月琪開口道:「你最好知輕重,陸家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梁老爺子:「?」

  陸老爺子:「??」

  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

  梁老爺子有意和陸家聯姻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但被他親孫女這樣挑出來,還一頓嘲諷——這是什麼操作???

  楚殷也聽見了,一臉震驚。

  梁月琪還在繼續對著自己爺爺大放厥詞:「……陸老爺子不同意,就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梁老爺子:「你說什麼?!」

  旁邊的陸老爺子面部抽動,想笑又不能笑:「……你有心了,月琪。」

  全場安靜如雞,靜靜看著梁家內部互撕。

  最終結果,梁老爺子黑著臉,帶梁月琪提前退場。經此一役,陸家和梁家的聯姻算是從明面上就徹底涼了——還是主動方親手搞黃的。宴會廳裡到處都在聊這件事,一時間傳為豪門笑談。

  楚殷看完全程,總覺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她抬頭看了看陸縝,而陸縝一臉平靜,沒有任何端倪。

  楚殷莫名地收回視線。

  梁月琪突然失智?怎麼像是被控制了一樣?可是金手指已經沒了啊?

  她可沒動手啊!!

  楚殷一臉困惑。

  陸縝彷彿能看到她頭頂的小問號,眼底浮出笑意。

  權限的確很好用。

  他可以想想,還有沒有,別的用途。

  -

  晚宴結束時,陸老爺子早已離場。

  陸縝在應酬中喝了不少酒,倒是沒醉,回家的路上都很安靜,只不過親了她幾下。

  等從電梯出來,陸縝拉住楚殷的手,拐進了自己家門。

  今天真的很高興。

  陸縝終於把他的人帶了出來,從此以後,他們彼此身上都有對方的標簽。

  互相所屬。

  「你還是喝酒了。」陸縝掐著她的腰把人抱起來,往客廳走。

  楚殷低頭拍他:「沒你喝的多——!」

  上流圈的宴會,酒都是好酒,上頭很慢。陸縝大概喝的比她想的多一些,這會兒開始有些過度興奮。

  他的皮膚白,此時透出一點不明顯的薄紅,眼角的淚痣和薄唇像染了色,眼眸漆黑,有種蠱惑性的妖異。

  抱著人倒在沙發上,楚殷掙動:「你先喝點水清醒一下——」

  「我很清醒啊寶貝……」

  陸縝已經壓了下來,十指交叉按住她的手,親吻順著下巴落在脖頸上,然後低頭咬在她的胸口。

  楚殷頓時低叫了一聲。

  她的裙邊被推了上來,酒紅裙很襯膚色,雪白一片。

  楚殷眼底漫上霧氣,心跳逐漸鼓噪。

  陸縝叼著她的衣領,往下輕輕一拉,皮膚觸摸到空氣。

  曖昧的氣氛像旋渦一樣,拉著人沉溺——

  喘息之間,楚殷終於想起什麼,推他,「不行,我今天還沒過!……」

  陸縝頓了頓,一抬眼,漆黑眼底燒灼的欲.念讓他看起來像獸類。

  他撫著她,聲音引誘,「我可以讓你結束……」

  楚殷:「你在胡說什麼……」

  陸縝一邊啄吻,一邊在腦海中打開劇本。

  但很可惜,劇本上並沒有相關描寫,陸縝有些懊惱。他經驗不足,也並不知道可以自己增加一句話。

  陸縝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

  楚殷衣衫半掩,臉徹底紅透,忍不住想打他。

  這句話劇本上倒是有,寫得明明白白——

  【楚殷狠狠地打了陸縝一下。】

  陸縝垂眼,看著懷裡被揉搓的女孩,唇角揚起一點壞笑。

  可以改掉一個字。

  他把「打」劃掉,改成了「親」。

  於是楚殷莫名地,送出去的拳頭,變成勾住他的脖頸。

  然後貼近了,主動吻在他的薄唇上,很用力。

  她的眼睫無辜地扇動一下。

  陸縝笑著抱住她:「這麼熱情?」

  楚殷:「我沒——」

  她想收回去,而陸縝的手臂已經攬在她腰後,扶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交換唾液,攻城陷地。

  男人低沉問:「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嗯?」

  楚殷被他吻得七葷八素,腦海裡湊不成完整句子。

  「一般……喜歡……」

  直到陸縝回夠了本,輕輕吻掉她眼角洇出的眼淚,抱她去洗澡。

  「我也喜歡你,」他笑得溫柔,「特別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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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原本是異地情侶的熱戀期。

  然而楚殷,開始搞起了實習。

  過去,陸縝輸給學習。現在,陸縝輸給事業。

  他才帶人在全市面前蓋了戳,女朋友就跑了——和事業私奔了。

  通常來講,即便是楚殷她們這種專業,大一就開始實習的人也不多。但恰好楚實給她介紹了一個工作,楚殷過去面試之後,順利被對方錄用了。有這麼個機會,既能賺點錢,又能鍛煉自己,她當然不會拒絕。

  不滿的只有陸縝而已。

  「因為我要掙房租啊——」楚殷一邊穿鞋一邊說。

  陸縝抱著胳膊,站在她家玄關,垂著眼睛。

  「房租免了,」陸縝說,「——你已經抵了。」

  楚殷直起身,揚唇笑了一下,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我才不用自己抵,」楚殷桃花眼彎彎的,「——你想得美,我怎麼可能只值這點錢?」

  陸縝又忍不住笑起來。

  伸手勾住她,在玄關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

  門就開著,雖然公寓裡竟然見不到鄰居,但感覺還是有點羞恥。

  楚殷往他懷裡躲了躲,然後抬起眼:「你也要好好工作啊,男朋友。本人已經把步伐邁向了商界,小心以後被我碾壓。」

  陸縝笑得不可遏制,低頭在她頸窩廝磨。

  「我願意。」他聲音壓得勾人。

  楚殷耳尖兒莫名麻了一下,就三個字也能讓狗男人說得這麼騷……

  陸縝親了親她的耳朵,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讓你碾壓我……或者壓我。」

  楚殷:「!」

  她直到下樓的時候臉還有點熱。

  陸縝這個狗男人半開葷之後,騷得不行,楚殷屢屢招架不住。

  這可不行——誰還不是個有經驗的成年人了!

  楚殷出發去公司的時候一臉深思狀。

  她決定遲早把場子找回來。

  ……

  楚殷有事要忙,陸縝就只好把推掉的工作重新撿起來。

  訂的餐廳也取消了預約,電影票轉手給了宋兆霖。

  這些準備工作他並沒有告訴楚殷,因為他尊重她的意願。

  陸縝的那個禮盒裡還有兩個權限沒用,他也絲毫不想用來阻礙楚殷工作。畢竟,約會總是可以約的,而實習是楚殷想要做的事情。

  ——但沒想到,直到假期即將結束,楚殷都一直在忙,週末都有事要做。

  實習工作雖然辛苦,但楚殷每天過得非常充實,能積累出不少經驗。晚上回家通常很晚,偶爾被拉到對門,抱著陸縝充會兒電。

  「什麼時候休息?」陸縝給她揉著肩頸。

  楚殷舒服地歎氣,心裡算了一下:「還有五天就結束實習了。」

  但還有七天她就要回學校了。

  陸縝垂眸看她。

  楚殷眨了眨眼,稍微有那麼點心虛。

  陸縝管著那麼大一個集團,每天晚上還會回家等她下班,相比較而言,她確實對男朋友太不上心了。

  楚殷把他的手拽下來,親了一下他的手背,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寫著「對不起嘛」。

  陸縝看了她幾秒。

  然後投降,唇角不自覺地翹起來。

  他捏了捏她的後頸,把人撈起來,抱在懷裡親了親。

  「撒嬌……?」陸縝聲音帶笑。

  楚殷坐在他腿上,抱著陸縝的脖子,糾正道:「我只是在安慰你。」

  陸縝笑著垂眼,「那認真點。」

  楚殷笑眯眯地往後仰了仰:「認真安慰,工作完去約會——」

  陸縝不滿地咬她耳朵:「只給我留兩天?」

  楚殷把頭埋在他頸間,笑嘻嘻的,「但是都留給你啊——每分每秒。」

  陸縝指尖一蜷,忍不住抱她更緊。

  ……被撩得很徹底。

  -

  陸縝提前處理好了工作,等楚殷結束實習,帶她去放鬆。

  還想著或許可以用權限給她製造點驚喜。

  畢竟上次他無恥地占了便宜。

  好不容易有兩天可以膩在一起,連楚殷都為了約會認真打扮了一下。

  相對的房門打開,兩個人穿得都很正式,不禁相視一笑。

  「先去吃點東西。」陸縝牽著她走進電梯。

  「好啊。」楚殷沒有意見,反正今天聽他的。

  久違的約會,實在讓人愉悅……這種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他們走出小區。

  ——然後迎面就遇見了一個快樂的憨比。

  「哇!殷姐!縝哥!」

  「我正想給你們打電話呢!」

  宋兆霖快快樂樂地跑了過來:「馬上開學了,我抓緊時間來找你們玩了!哈哈哈!」

  陸縝:「……」

  楚殷:「……」

  「你們要去哪兒鴨?」宋兆霖眨巴著大眼睛。

  陸縝神情非常冷漠。

  楚殷率先開口:「霖霖醬,作業寫完了嗎。」

  宋兆霖生氣:「你當我還是高中生嗎?!」

  兩個大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宋兆霖氣焰慢慢減弱——好吧,他們馬克思學院假期的確是有作業的,開學還有檢測,但他一點都沒看,嘻嘻!

  「我不管!再不玩就沒機會了!」宋兆霖轉頭看向陸縝,「我走了你會想我的,縝哥!」

  楚殷歎了口氣。

  ……想打死你是真的。

  攤上宋兆霖這麼個貨,甩也甩不掉,約會只能變成帶孩子——不,帶大型智障。

  楚殷歎了口氣,轉頭看陸縝。

  陸縝面上一直無波無瀾,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要不……」她遲疑著開口。

  但楚殷話還沒說完,宋兆霖突然——轉身走了??

  她一臉驚訝:「哎你——」

  他走得非常乾脆,彷彿被人推著走一樣。

  楚殷一臉莫名。

  她轉頭看陸縝:「怎麼回事,你用眼神嚇唬他了?」

  陸縝一臉平靜:「算……是吧。」

  楚殷覺得十分不對勁。

  但大麻煩自己圓滾滾地走了,從結果上看倒也挺好的,楚殷坐上了車,重新把心思放到約會上。

  過了一會兒,她低頭給傻兒子發微信。

  [回家了?]

  宋兆霖那邊一直沒回,直到陸縝把車開到目的地,對面才回了消息。

  宋兆霖:[是啊![大哭][大哭]]

  楚殷挑挑眉:[你幹什麼呢?]

  此時的宋家。

  宋兆霖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含淚拿出厚厚的課本。

  不知道為什麼,他剛剛還想纏著陸縝和楚殷帶他一起去玩,卻突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促使他回來學習!

  為什麼!他明明不想的QAQ!

  可宋兆霖卻依然不受控制地背起了書,聲音穿透門板:

  「馬克思主義作為一種具有開放性和創新性的理論體系,是人類智慧的高峰!是時代的旗幟!指引人們在實踐中不斷開闢認識真理的道路!……」

  宋延川路過房間,在門外邊聽見宋兆霖哽咽的背書聲,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感動。

  ——當初反對他去體大讀麼勞什子的馬克思,是不是做錯了?

  這小子難道真的被先進思想感召了?

  都開始主動學習了??

  過了一會兒,楚殷才收到宋兆霖哇哇大哭的表情包:

  [我在背書!我控制不了我計己!]

  楚殷眉梢一挑:「……?」

  控制不了自己?

  陸縝停好了車,拿好車鑰匙,抬手勾了一下她的臉頰:「走吧。」

  楚殷幽幽地抬眼看他。

  陸縝回望她,神色如常。

  楚殷盯著他看了兩秒,然後突然撲過來,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學習姬給我滾!出!來!!——」

  學習姬:「嚶,前任宿主還是好凶。」

  陸縝笑了起來。

  作為最熟悉的使用者,他知道楚殷一定會發現。

  楚殷想起來上個月梁月琪的驚人表現,以及宋兆霖的反應,還有她的那個親親——

  「陸縝,你學壞了是吧!!!」楚殷磨牙。

  陸縝笑著,從頭到尾坦白從寬。

  楚殷原本還有一絲隱憂,但聽說他只是得到了從低到高的四次權限,才鬆了口氣。

  這世界已經改變了,陸縝的那個禮盒只是隨機產物,用完就完了——可以理解為自由世界裡出現的小bug,不會影響她已經寫好的結局。

  陸縝當然也明白,因此他對權限始終沒有太看重,才會把一整句隨手用在宋兆霖身上。

  畢竟,「超能力」只是曇花一現,他們的未來會在平凡中長久。

  「那你寫了什麼啊?」楚殷不免有點好奇。

  畢竟之前她手握劇本,也是當了兩年的老藝術家,一手創造出了無數極限騷操作——現在劇本落到陸縝手裡,這感覺還挺稀奇。

  而且就上次梁月琪的表現來看,狗男人還挺上道,挺會玩。

  陸縝的表情很正經:「寫了一句話。」

  楚殷:「……你這個敗家子。」

  句子權限多寶貴啊!

  陸縝捏住她的手:「我寫……『宋兆霖回到家裡,背書背到開學。』」

  楚殷抿了抿唇。

  然後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不愧是被她鯊了那麼久的狗男人,好狠!

  這命運的大錘,終究以陸縝之手,落到了宋兆霖身上!

  此時的宋兆霖還不知道,這股神秘的力量將陪伴他直到開學。

  他哥以為他終於長出了「上進心」這種東西,還進來送了盤水果。

  「別太累著。」宋延川說。

  宋兆霖真誠地說:「哥,我也不想的。」

  宋延川一臉感動地離開了房間。

  宋兆霖整個人沐浴著先進思想的光輝,背誦開學要檢測的課本內容。

  過了許久,他才收到了楚殷的回復。

  [加油霖霖。]

  [他也是為你好![心][大笑]]

  宋兆霖一邊擦眼淚一邊疑惑。

  「他」指的是誰??

  馬克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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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霖:QAQ為什麼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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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9 01:05:51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想做的事

  約會終於能順利進行。

  陸縝挑餐廳的品位仍然很好,午餐十分可口。尤其是在知道某個原本要過來發光的電燈泡此時正在背書,楚殷更是一邊心疼一邊愜意。

  吃完飯,兩人像尋常情侶一樣牽著手去附近的電影院。因為顏值太突出,他們倆路過廣場的時候還被扛著炮蹲在路邊街拍的叔叔給攔住了。

  陸縝神色冷淡,側身擋住楚殷:「不拍。」

  街拍大叔蹲了一天才碰上一對這樣級別的,態度相當熱情:「我倒貼錢行不行!」

  楚殷有點意動:「也不是不——」

  陸縝面色平靜:「不行。」

  楚殷「嘖」了一聲,行吧,今天陸總說了算。

  街拍的大叔十分失望。他其實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這年輕人一身行頭就能看出來非富即貴,肯定不會被這點錢打動的。

  他搖著頭走回路邊,幾個剛街拍完的小姑娘忍不住湊上來。

  「叔叔,你跟那帥哥說話了?」

  「要到聯繫方式了嗎?」

  大叔驚了:「你們沒看到他旁邊有女朋友嗎?」模樣跟仙女似的!

  沒想到幾個小姑娘更激動了:「那你有仙女的聯繫方式也行啊!」

  ——帥哥雖好!姐姐更佳!仙女不僅美還颯!

  現實裡長成這樣的人也太稀有了吧,那倆人剛才走過去的時候,廣場上的人都在看他們。雖然不是明星,如果是網紅的話,找到情侶博嗑一嗑也行啊!

  生活已經這麼苦了,誰不想看神仙談戀愛呢?!

  旁邊給她們街拍的大叔笑了:「那倆人,你們可嗑不到。」

  「為什麼啊?」

  大叔本地人,高深莫測地搖搖頭。

  地頭龍,「太子爺」的愛情,哪是凡人能圍觀的喲——

  ……

  楚殷和陸縝溜達著到了電影院。

  陸縝訂的電影票是一部愛情片,整個放映廳一多半都是小情侶。

  他們的位置在後排中央。

  楚殷靠在椅背上看了會兒,電影情節沒什麼太大意思,主要是為了烘托氣氛,給小情侶們談戀愛用的。

  她走了會兒神,忽然想起個事,轉頭問:「那還有一個權限呢?」

  電影院裡音效很好,她的聲音被壓了過去,只好離得更近些。

  中間的扶手早就被抬起來了,這樣她整個人都靠在了陸縝懷裡。

  「……這麼主動,」陸縝垂眼輕笑,貼在她耳邊,「是在補償我嗎。」

  楚殷揪著他的領子:「我呸——我是說,你應該還剩一個權限?」還是最大的那個。

  陸縝笑道:「嗯。」

  楚殷覷他神色,明白過來:「用了?」

  陸縝捏捏她的耳垂:「是啊。」

  楚殷抬眼:「你寫了什麼?」

  陸縝垂眸看她,側臉映著大熒屏的光,笑得勾人:「你猜猜。」

  楚殷看他表情,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她戳了一下陸縝的臉,瞪著眼睛:「你不會又搞了什麼騷操作吧。」

  知名劇本藝術家就在你面前,小夥汁不許造次!!

  陸縝故意逗她,摟著人,微微歪頭:「哪種騷?」

  楚殷內心越發確定他在劇本上沒幹好事——

  這、這狗男人不會在上邊寫黃文吧……???

  電影院光線昏暗,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耳邊響起低沉的聲音:「你在想什麼?」

  楚殷耳尖一炸,腦海中閃過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畢竟是一整段的內容,她自己知道這個權限有多大,陸縝如果想的話,完全可以怎麼刺激怎麼來。

  「你,你……」她遲疑著說。

  陸縝的手就搭在她頸邊,忽然笑了:「你心跳那麼快幹什麼。」

  楚殷立刻轉頭,假裝專注地看電影:「我沒有。」

  陸縝對電影毫無興趣,低頭看她。

  漸次的光下,她小臉瓷白精致,眼睫纖長,顫啊顫啊的。

  陸縝一猜就知道她想到了哪裡去。

  男人眸色轉深,笑著把頭壓下來:「你想要嗎?」

  楚殷心頭一跳,下意識道:「不想——不是,我沒往那方面想。」

  小姑娘反應速度快得很,陸縝笑著摟住她,低頭在她額角親了親:「我也沒往那方面寫。」

  楚殷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陸縝低聲笑問:「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楚殷堅決不承認:「沒有啊?失望什麼,你想多了吧。」

  陸縝的手指卷著她的發尾,唇角一直勾著,心情很好。

  直到電影推向高潮,走向尾聲,感人的bgm響起來,陸縝才說:「我寫得很簡單。」

  楚殷到底忍不住好奇,瞥他一眼:「寫的什麼?」

  四周的小情侶都在黑暗裡抱著親,在音樂聲中夾雜著嬉笑和親熱的聲響。

  陸縝欺近了,悄悄告訴她。

  「『只有我們,不被打擾,做一切想做的事。』」

  楚殷怔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習慣性地心疼起了權限。

  「一段的權限才寫這麼幾個字,你這個敗家子!——」

  陸縝笑著:「有最後一句就夠了。」

  做一切,想做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寫得很矜持,一點都不下流,但楚殷心尖兒還是被燙著了一樣。

  滾過一陣酥麻。

  -

  晚餐的地點是楚殷挑的,去吃了一家一直想去但沒時間去的茶餐廳。

  等吃完,天色已經黑透了。

  而成年人的夜生活正要開始。

  楚殷抬眼看他:「去喝一杯?」

  現在他們可以過成年人的生活了。

  陸縝牽住她的手,漆黑的眼底墜著一點光,「回家喝。」

  楚殷的指尖輕輕一蜷,然後把臉轉向另一邊。

  ……回家喝就回家喝。

  反正在哪喝都一樣,重要的是人而已。

  回了公寓,心照不宣地一起回了陸縝家。

  在外邊待了一天,不洗澡她都坐不下來。洗浴用品兩邊都是一樣的,陸縝這邊還放了幾件她的衣服。

  楚殷摘下皮包,「你去拿酒,我先洗個澡。」

  她說的時候還沒多想,可陸縝臉上卻帶了笑:「這次有暗示性意味了嗎?」

  楚殷一怔,想起上次這麼說——是初雪那天的酒店裡。

  沒真的做什麼,但也廝混很久。

  她想說沒有,可陸縝已經走了過來,掐著腰把人抱進浴室,「……一起。」

  楚殷踢了他一下,「為什麼——」

  「因為……我想。」陸縝笑著反手關上浴室門。

  今日限定的超能力。

  所有想做的事,都可以做。

  ……

  水汽蒸騰,彌散在整個浴室。

  空氣是熱的,瓷磚是涼的。花灑裡溫熱的水兀自流著,而人早已不在。

  楚殷雪白纖細的胳膊搭在陸縝肩上,陸縝低頭吻得很深。

  貼得很緊,一切感官被無限放大。

  楚殷被揉搓得站不穩,勾著他:「我要洗澡……」

  「好,」陸縝咬著她濕潤的唇瓣,「給你洗……」

  等澡洗完,已經沒人記得喝酒的事。

  就算不喝,也像醉了一樣。

  從浴室出來,她身上還帶著沒乾的水汽,陸縝很有耐心地吻掉。楚殷壓不住細碎的低吟。

  夜色使人放縱。

  久違的纏綿,還有即將到來的分別,都使人昏昏沉沉,墮進慾望裡。

  陸縝的指尖點火,看著她眼底一點點漫上水汽,氤氳著不自知的媚。

  撩撥如隔靴搔癢,吊起了胃口,卻遲遲得不到釋放。

  楚殷抓住他的手,難耐地輕哼了一聲。

  她睜開濕漉漉的眼睫,看到陸縝的樣子。

  冷白的皮膚透出一點紅,塊壘分明的胸腹,肌肉線條漂亮。黑色的濕髮淩亂,汗水順著額角流到下頜,薄唇微張著喘息,有種近妖的勾人。

  ……要命的性感。

  一切將破未破,曖昧到了臨界點。

  陸縝看出她眼底的茫然和焦躁,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現在變了。」

  「……什麼?」楚殷聲音低細。

  「從我想做的事,」陸縝聲音蠱惑,「變成……你也想做的事。」

  楚殷的心跳鼓噪。

  她眯著眼看了他幾秒,忽然不甘示弱。揚起殷紅的唇角,勾著他壓低。

  陸縝非常配合。

  鼻息間傳來少女清甜的味道,她吹了口氣,然後輕輕緩緩地說:「陸縝,你說得對……是我要糟蹋了你。」

  陸縝的額角猛然繃起青筋,眸色黑沉如霧。

  ……妖精。

  危險抵了上來,聲音嘶啞:「這次就算疼,也不讓你後悔了。」

  楚殷笑得很嬌,仰起頭,吻了吻他的喉結。

  陸縝抵抗不住。

  情慾終於鋪天蓋地。

  ……

  枕頭掉了,床單皺成一團。

  嗚咽和喘息交織成今晚的夜曲。

  楚殷原本以為,這是一場棋逢對手的較量。

  在洶湧的浪潮裡,一起去極樂的彼岸。

  直到後半夜——

  「陸縝,啊!——」

  「你是狗嗎——輕、輕一點!」

  狗男人還是一樣的凶,不,更凶了——

  直到真刀真槍,才發現以前的都是玩鬧。陸縝都還克制著。

  今天晚上簡直不做人,像個逃出牢籠的野獸。

  楚殷覺得自己腰都要斷了。

  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眼角紅紅的,唇角紅紅的,哪裡都紅紅的。

  男人早就摸清了她的地方。磨得要人命。

  楚殷渾身繃緊戰慄,本能的睏意和他帶來的快感交戰,讓她幾近崩潰。

  很久很久後,陸縝帶著她一起攀上頂峰,才終於饜足,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懷裡。

  「喜歡嗎?」他吻著她乾了又濕透的鬢髮。

  楚殷嗓子都啞了:「我殺了你……」

  陸縝在她耳邊笑歎:「好啊。」

  死在她身上都可以。

  天邊泛起魚肚白。身體裡的餘韻一點點落下來。

  楚殷被折騰狠了,抬手揪住陸縝的頭髮,啞聲問:「你……金手指到期了吧?」

  陸縝低頭親了親她淚痕未乾的眼睛,「嗯。」

  楚殷閉眼哼了一聲。

  陸縝低頭看她:「……但我想和你續費。」

  楚殷睜開眼:「什麼……?」

  陸縝對上她的視線。

  整座城市還未甦醒,月色和晨光剛剛交替,萬籟俱寂。

  有種世界只剩他們的錯覺。

  陸縝說,「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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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9 01:06:04 |只看該作者
番外 長大了啊

  「什麼?你說陸總要親自參加?」

  王女士時任公司總經理,是個事業型女強人。今天原本要去陸氏集團進行商務洽談,我方由她牽頭,卻沒想到對面的執行董事會親自到場,不免有些詫異。

  因為圈裡都知道,陸縝其人年輕有為,地位特殊,他們公司和陸氏集團有合作關係的也只不過是一小部分,沒想到請來了這尊大神。

  「……是的。」王女士面前的人神情有點微妙。

  對面站著的,是她目前非常器重的新人——本科國內top2,當年的全省高考狀元,現在還能搜得到報導,光這一點就相當搶眼了。前年剛從g5學成歸來,學術背景和工作經驗全都漂亮得沒話說,能力也非常過關,現在在公司做投資主管。

  而且她本人也漂亮得沒話說,在辦公區走一圈,員工——特別是男員工們集體打雞血,王女士對她相當滿意。

  「那準備準備吧,」王女士站起身,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小楚,也不用有太大壓力,就算對面是地頭龍,我們也是一樣地努力爭取利益。」

  楚殷點點頭:「好的,您放心。」

  王女士穿上西裝外套,「通知一下財務總監,我們提前開個小會。」

  「是。」

  楚殷回國前就已經和這家公司有了聯絡,談妥了一切事項,回國後直接入職,這兩年做的還不錯。

  雖然陸縝想讓她去自己那邊,但楚殷不想做空降,陸縝也非常尊重她。這幾年他們沒有再高調透露過關係,只有豪門圈內以及身邊熟悉的朋友知道,一直十分低調。

  而這兩年他們的關係,終於慢慢變成了楚殷很多年前就想要的樣子——對等,平衡,安心。

  不過今天的商務談判……陸縝出席的原因是什麼她再清楚不過。楚殷搖了搖頭,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杜總監,王姐指示,開會了。」

  財務總監三十出頭,長相周正偏帥,在公司裡很受小姑娘追捧。

  他抬起眼,看著楚殷笑眯眯的:「馬上來。」

  ……

  陸家。

  陸縝難得抽空回家,陪老爺子吃了頓飯。

  這兩年他越做越大,同時也走得很穩,已經征服整個董事會。於是陸老爺子徹底放權,每天在家種花逗狗,過上了舒服的養老生活。

  只是有一件事不太滿意。

  「小楚最近忙什麼呢?」老頭問。

  陸縝給他夾了隻蝦:「工作呢。」

  陸老爺子斜眼看他:「人家那也是個大公司,裡邊青年才俊不少吧。」

  陸縝手一頓,隨即平靜道:「都不如我。」

  陸老爺子從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

  ——倒是實話。

  他也不是臉大,就這全省,有幾個能二十來歲就做到陸縝這樣的?老實講,他在自己那幫老朋友面前那是相當有面子,天天被誇後繼有人。

  但話雖如此,陸老爺子還是十分不滿意。

  「你就不擔心嗎,啊?」他拍了拍桌子,「那麼優秀的一個孩子,放在外邊,天天群狼環伺的!——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什麼時候結婚?給個準話!」

  趁他現在身子骨硬朗,他還想抱重孫呢!

  陸縝淡道:「看她意思。」

  陸老爺子氣得肝疼:「這麼多年了都拿不住個姑娘,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陸縝倒也不氣,氣定神閑地吃完飯,取下餐巾,起身。

  「幹什麼去啊?!」

  陸縝:「去看您孫媳婦。」

  陸氏總部。

  會議室寬敞明亮,空氣中卻彌漫著看不見的硝煙,兩方簡單寒暄過後就直奔了主題。

  這次因為陸總的親自坐鎮,雙方在措辭上都十分慎重。

  陸總並不多話,主要由部門負責人發言。而王女士也算身經百戰,雙方各自爭取。楚殷很認真,一邊低頭看文件一邊整合內容,不時提出反對意見,句句犀利到點。

  陸縝勾唇,無聲地笑笑。

  他坐在楚殷斜對面,有點偏的地方,兩個人沒什麼直接交流。只不過剛才例行握手的時候,陸縝笑著沖她眨了一下眼。

  商務場合不帶私情,這是他們的互相尊重。

  財務總監湊過來,就目前談判情況和她低聲交談了幾句,楚殷也同樣低聲回復。在談判桌上,雙方不時會有這樣的交頭接耳。

  陸縝抬頭看了一眼,又垂下視線。

  王女士還在和對面負責人假笑應承,杜總監忽然輕笑一聲,在楚殷旁邊悄悄問:「是我的錯覺嗎,你和陸總認識?或許能給我們打打感情牌嗎。」

  楚殷眉梢輕挑,看了他一眼。

  這一抬頭,順便就看到了陸縝剛剛收回去的視線,涼涼的。

  她纖細的手指轉了下筆,公式化地回笑了一下:「您想多了。」

  「只是一個小題外話。」杜總監聳聳肩,兩個人繼續加入戰局。

  沒過多久,杜總監提出新的報價方案,一直沒出聲的陸縝忽然開口:「參考性呢?」

  他單手支著太陽穴,表情似笑非笑,卻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以我們的市場統計情況來看……貴司有些缺乏誠意啊。」

  王總經理額角流汗,但也只能笑著扛了上去,兩方開始新一輪的談判和遊說。

  幾分鐘後,楚殷整合完目前全部信息,從專業角度從頭到尾分析了一遍市場行情。她的語氣平和,不卑不亢,卻讓人找不出反駁的角度。

  於是談判進入深水區,行政助理組織中場休息。

  他們這邊的人被助理帶著,去休息區喝茶。楚殷起身,想去洗手間。

  杜總監一直很關注她,回頭笑問:「要不找人帶你過去?」

  楚殷擺手:「不用,我找一下就好。」

  杜總監:「那休息室等你。」

  「嗯。」

  楚殷轉身,徑直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回來的時候經過剛才的會議室,隔壁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打開,她猝不及防就被人拉了進去。

  熟悉的清冽氣息撲面而來,楚殷被壓在門板上,抬頭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睛。

  陸縝抱著她,低聲問:「和你的總監說什麼了?」

  楚殷知道他剛才肯定不高興了。

  但旁邊正談著事,她總不能和杜總監隔著一米遠、用正常音量交流我方信息吧?

  ……狗男人,一如既往的幼稚哼。

  楚殷抬手,抱住他的腰:「不要亂吃醋啊陸總。」

  陸縝輕輕一拉,兩個人貼得很緊。楚殷笑著把手勾到他脖子上,哄他,唇瓣輕輕印了一下。

  他身上微涼的氣息這才灼熱起來。

  誰也不知道,方才在會議室裡劍拔弩張的雙方,現在竟然就在隔壁親熱。

  這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刺激。

  陸縝掐著腰她抱起來,往辦公桌走,楚殷連忙伸出胳膊:「哎,鎖門——」

  「不鎖。」陸縝說。

  外邊偶爾有人經過,傳來腳步聲。而他們兩個衣衫淩亂,好像辦公室偷情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被人開門撞見。

  楚殷被放在辦公桌上,裙擺往上滑了一截。她下意識地繃緊,心口砰砰直跳。

  陸縝捏住她的下巴,側過頭就要親下來。

  楚殷揪住他的領帶,聲音輕細:「有口紅——」

  陸縝吮了一下她的唇瓣,「嗯,巧克力味的。」

  「你瞎說……」

  楚殷脊背繃直,仰著頭和他接了個漫長的吻。

  「不用說……」

  唇齒交纏,口紅被吃得一乾二淨。

  陸縝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葷話,楚殷伸手擰他的腰。

  沒有一絲贅肉,觸感只有窄韌結實的肌肉,讓人不禁想起它的力度。

  楚殷的臉有點熱。

  親熱過後,她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伸手去摸衣兜裡的口紅,想補上。

  手腕卻被陸縝捏住,他說:「換一個。」

  楚殷瞪他:「我上哪兒換去——」

  陸縝輕笑一聲,從自己西褲兜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口紅。

  tf家的熱門色號,顏色她試過,很襯她的膚色,但是——

  「所有人都知道我去洗手間了,請問我是做了什麼,還用到了嘴啊?」楚殷怒目而視。

  陸縝被她逗笑了。

  但他的目的就是這個。

  他打開口紅蓋,忍不住又啄吻她一下,然後才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給她塗口紅。

  奶油質地的膏體很潤,她唇形漂亮,皮膚又白,其實塗什麼都好看。

  陸縝垂眸,認真做某件事的時候,有種狙擊少女心的魅力。楚殷仰著頭看了一會兒,莫名有點心動。

  「好了。」陸縝揉了揉她的臉。

  楚殷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看,的確好看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換了口紅色號。

  「走了,我上司還在休息區等我……」楚殷說著,從辦公桌下來。

  陸縝在身後送她,笑著攬住她的腰,「希望他們有足夠好的想像力。」

  在洗手間接吻也不是不可以。

  楚殷踩了他一腳。

  ……

  她一回到休息室,王姐立刻招手:「小楚快來,我們再討論一下。」

  其他同事也沒什麼反應,只有杜總監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然後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楚殷全當沒看見了。

  當天的談判,最後以雙方各退一步畫上句號。雖然和最理想化的結果有一定差距,但也已經爭取到了很大的讓利,王女士比較滿意。

  走出陸氏的總部大樓,她笑著招呼:「走吧,晚上一起吃個飯。」

  楚殷頓了頓,抱歉地笑道:「你們去吧,我男朋友等下要來找我。」

  ——她男朋友,就算想秀恩愛,也只是矜持地給她換了口紅色號。

  楚殷想要哄他。

  這些年陸縝已經足夠耐心,足夠尊重她,她也要給他——明明白白的。

  這話一出,在場幾個同事都愣了。

  「小楚,你有男朋友呀?」王女士率先反應過來,「在哪兒工作?」

  就在你身後這棟樓裡。楚殷默默道。

  她笑了起來:「等以後找個正式機會介紹給您。」

  王女士笑著點點她:「一定啊!我可要看看,是誰能追到你這個大美人。」

  杜總監也了然地笑了起來。楚殷很漂亮,很優秀,很乾脆,一出手就劃清界限,斷了所有念想。

  他有點遺憾,但也早有一絲預料,笑著攤手:「這消息傳回公司,一半男同志都要哭了。」

  楚殷也笑起來。

  成熟的大人們,三兩句就能明白所有意思,處理起來沒有負擔。

  這世上本也沒有誰非你不可。

  像陸縝那樣的執念,一生只有一個。

  她已經抓到了。

  楚殷笑著和他們揮別,然後轉到大樓背面。

  大忙人空了晚上出來,和她一起吃飯回家。

  楚殷從看到他就開始笑。

  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想笑。

  等走到他面前時,陸縝眼底也浮起了笑意,低頭看她。

  「在高興什麼?」

  楚殷主動牽住他的手,笑眯眯地晃了晃,「沒什麼呀。」

  她笑的時候,陸縝心情也跟著變好。

  他抬起手,親了親她的手背,「餐廳就在附近,走著過去?」

  楚殷點頭:「好。」

  兩人迎著黃昏時分的夕陽,慢慢順著大路往前走。

  楚殷還在笑,淺淺的。

  陸縝側過頭,就能看到她瓷白小臉上的笑渦。

  眼睫濃纖,蓋住那雙剔透的桃花眼。黃昏的暖光映在她臉上,有種烙印在時光裡的美。

  這一刻忽然,沒有徵兆地……瘋狂地心動。

  有件事已經設想了很久。浪漫的,感動的,難忘的,各種各樣的儀式感。

  陸縝想知道,要怎樣的場景,才配得上他們兩輩子的不容易。

  但卻沒想過,最終是在這樣……一個平凡的下午。

  在街邊,牽著她,忽然開了口。

  「楚殷,我們長大了。」陸縝說。

  「嗯。」楚殷笑著看向他,眼底有光。

  「所以,」他垂眸,也笑了。

  「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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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9 01:06:21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做你愛的人

  夏末。

  陸家掌權人陸縝高調大婚。

  據報導,女方並非豪門千金,而是陸縝的高中同學、初戀情人,還是當年的文科高考狀元。消息一出,全市譁然。

  深情一詞似乎向來與豪門並無關聯,陸總卻以親身正了名。

  而對於認識楚殷的人來說——就是他們身邊最出色最優秀的姑娘,終於要!風光大嫁了!

  ……

  陸縝和楚殷其實都很忙。

  策劃婚禮是一件繁瑣的事,但他們還是盡力參與到細節的規劃當中。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折騰,楚殷拒絕了海外辦婚禮的方案。最終婚禮場地設在了遠郊的一棟皇家私人莊園,租金昂貴得堪比國外那些聖教堂,但也的確足夠古樸浪漫。

  其他瑣碎的事情,選定婚紗禮服,敲定宴請名單,手寫請柬,準備伴手禮等等……雖然有團隊幫忙,但他們兩個都還是十分上心。

  頭幾天,楚殷都難免有些緊張。雖然陸縝看上去雲淡風輕,但她知道他比她還要鄭重得多。

  不過真到婚禮這天,兩人從清晨就沒有見過面,一直在各自忙碌。

  大半個A市的上層名流都來了,一時間的確是風頭無兩。

  楚殷坐在莊園的小別苑裡,由頂尖造型團隊從頭到尾捯飭了一遍,最後換上提前訂好的婚紗——

  韓初瑩他們幾個被邀請來的朋友在房間裡等著,等楚殷出來的時候,世界都安靜了。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璀璨若星辰。

  她漂亮的雪頸和鎖骨之下,婚紗從包覆形的肩線,到精妙收束的掐腰設計,再到綴滿線裝釘珠與水鑽的雙層裙擺……浪漫得如同被施了魔法,美得讓人不忍眨眼。

  陸家娶媳婦當然足夠大手筆,這是e.s家一季度的壓軸婚紗,七位數的價格,奢華得不可想像。然而——穿婚紗的人卻沒有被它的華貴給壓住。

  楚殷鮮少化這樣精心的妝面,而此時,明媚的五官被勾到了極致,眼角貼了細鑽來配合婚紗的設計,一顰一笑,靈動如仙。

  這麼多年,韓初瑩的花癡病在她這兒反復發作,始終沒能痊癒,當即扛起單反就是一陣狂拍。

  「我死了啊啊啊啊啊!」

  「我看到仙女了啊啊啊啊啊啊——」

  連設計團隊都對最終效果歎為觀止,新娘子的顏值壓根不輸當紅明星啊。

  親近的朋友都喜氣洋洋地來和楚殷合影。

  這時,一道身影從外邊跑了進來,一看到楚殷,誇張地「哇」了起來!

  「太美了!beautiful!wonderful!amazing!我就會這仨詞!」

  韓初瑩立刻轟他:「宋兆霖!你來幹嘛,這兒都是女的!」

  宋兆霖作為伴郎,今天也做了造型,聞言立刻嬌羞地撫了撫頭髮:「人家也是女眷!我永遠是殷姐的貼心小棉襖!」

  楚殷一臉慈愛地看著他,知道會有人替自己罵他。

  韓初瑩沉默了兩秒,然後真誠道:「霖霖,看到你,我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永恆。」

  楚殷無聲笑了。

  宋兆霖眨了眨眼:「什麼呀什麼呀?」

  韓初瑩:「大家都在長大,只有你——是永恆的憨比。」

  宋兆霖:QAQ??

  為什麼攻擊我!!

  楚殷笑了一會兒,才問:「伴郎這會兒不是該在前邊忙嗎?過來做什麼。」

  「哦——」宋兆霖這會兒才想起來正事,「就是縝哥讓我給你帶個話。」

  楚殷抬眼:「什麼話?」

  「他說他準備好了——」

  「請你來寫新的章節。」

  說完,宋兆霖摸了摸腦殼:「還挺文藝!」

  楚殷微微一怔,然後揚唇笑了起來。

  這其中深意,只有他們懂。

  昨天下了點小雨,莊園如同被水洗過一般。

  遠處有大片的葡萄藤架,空氣中隱約能聞到酒莊裡的醇厚甜香。百年莊園,歷代精修,到如今已蘊出大氣雍容的氣度。紅毯從禮堂一直鋪設到外,延伸至新娘腳下。

  ——已到吉時。

  穹頂禮堂的雕花木門從裡打開,小提琴悠揚的旋律隨風聲一起傳入耳畔。

  遠處的玻璃穹頂之下是一小片精巧花園,芬芳馥鬱的花架前,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陸縝一生養尊處優,但也從未如此隆重。

  他身上的純白珠飾西裝出自世界頂級設計師之手,終身一版,再無重複。純英式的剪裁風格,手工打磨的貝母扣,走線硬朗而針腳細膩,細節之處無不講究。

  衣領之下別著一串玫瑰金項鍊,縞瑪瑙底托上鑲嵌切割鑽石,西裝袋口上壓著一枚豹頭吊墜。周身清冷,又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楚殷越過那道門,陸老爺子走出來,嚴肅但也溫和,向她伸出了胳膊。除了哥哥,楚殷沒有邀請任何親人,而陸老爺子卻親自代勞了「父親」的職責。

  楚殷笑起來,伸手挽住爺爺的臂膀。在場滿座名流看著,這就是陸家的態度。

  老爺子步伐很穩,楚殷隨著他一步步走過眾人的目光。

  楚實坐在一旁,看著這幅場景,不知道怎麼忽然眼睛發熱。

  他想他的妹妹,終於找到了那個萬裡挑一、世人豔羨的歸宿,她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楚實正在醞釀情緒,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低低的哭聲。

  他一轉頭,看到宋兆霖正在流淚,內心十分觸動:「唉,小宋,你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啊。」

  宋兆霖流著淚道:「是啊,哥,我一想可能過不了多久縝哥可能就要當爹了,我就好激動。」

  楚實紅著眼眶:「那我們小殷就要當媽媽了……」

  宋兆霖點點頭:「是啊!我就要當哥哥了!」

  楚實:「……?」

  韓初瑩連忙把這個丟人現眼的玩意扒拉了回去:「對不起對不起。」

  ……

  陸老爺子把楚殷送到了陸縝面前。

  楚殷終於看得清他,從眉眼,到眼角那顆淚痣。那張臉熟悉,平靜,唯有一雙鴉黑的瞳色中漾著一點星光。

  他向她伸出手,楚殷笑著,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楚殷的裙擺掃過他的西褲,微不可查的摩挲。

  陸縝在她耳邊輕聲開口:「爺爺說,以後如果我欺負你,他來給你做主。」

  在陸老爺子心裡,為了能抱上重孫,現在孫媳婦才是寶貝,必須得供著。

  楚殷笑了起來:「怎麼把心偏給我了。」

  陸縝垂眸看她,握緊她的手,「因為,現在也是你爺爺了。」

  楚殷仰著臉回望他,目光明亮。

  ……是啊。

  他們結婚了,從此共享一切喜怒哀樂。

  禮堂裡,司儀的聲音低沉溫柔。

  新人看著彼此,許下誓言,交換戒指。

  然後在透過玻璃穹頂的陽光下,擁抱親吻。

  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在這神聖的時刻,楚殷在他懷裡輕微戰慄。

  她聽見陸縝的聲音同樣緊繃,低沉在耳邊:「——我等了好久。」

  兩輩子等的都是這一天。

  不知道為什麼,楚殷明明一直很平靜,在這一刻卻忽然眼睛酸澀。

  陸縝的手指蹭過她眼底的皮膚,低笑:「但幸好你來了。」

  我們之間的崎路終於走完。

  逃過了世界,逃過了宿命。

  這一次是我站在這裡,在路的盡頭。

  而你,終於走向我。

  婚禮結束後,楚殷緩了幾天。

  從此變成已婚人士,徹底從出租屋搬到對面的公寓,以後可能還會搬到更大的房子。

  但生活短期內的變化並不大,甚至這對有夫之婦和有夫之婦的工作更拼了。

  ——為了能空出一段長長的假期,出去度蜜月。

  生活已經是地久天長,不爭朝夕也可以浪漫。等兩個人定好蜜月的行程,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你說哪有我們這樣的,」頭等艙裡,楚殷半躺在座位上,「熱乎勁兒都過了才出去度蜜月,這度的是涼月吧。」

  陸縝抬手,餵給她一瓣橘子,然後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

  「沒事,給你焐熱,」陸縝輕笑一聲,「帶你如膠似漆……」

  楚殷打了他一下,剛好被空姐看到,捂著嘴笑著離開了。

  飛機平穩後,幾個乘務聚在一起小聲交流。

  「看到頭等艙那對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那男的也太帥了吧?!」

  「他老婆也好漂亮!像那種小野貓,會撓人的那種——剛才她打了她老公一下,那男的就笑著把她的腦袋按懷裡親啊啊啊!」

  「我的天,太會了吧啊啊TAT!」

  ……

  飛機率先在史基浦機場落地,他們此行會逛小半個歐洲。

  住過三面環水的酒店,也住過青翠牧場裡的旅館,走走停停。

  白天漫無目的地逛,看宮廷,看畫廊,看廣場上的飛鴿。

  晚上,在各種不一樣的地方,玩得瘋狂。

  其實根本不需要陸縝焐熱,相愛的人本就一點即燃。

  到了法國,漫步在索恩河右岸的裡昂老城區,街邊的建築都很有文藝復興時期的年代感。楚殷不懂法語,和陸縝牽著手慢悠悠地走。

  經過了一家別致的店,從門牌上她也看不出是賣的什麼,正想隨便進去逛逛,忽然被陸縝笑著拉住了。

  「前邊有賣栗子蛋糕的店,去那兒吧。」

  楚殷倒也沒堅持,「好啊。」

  陸縝給她買了甜點,卻消失了一小會兒。

  等他回來時,楚殷咬著小鐵勺:「幹嘛去了?」

  陸縝勾起唇角:「買了點東西。」

  ……

  晚上,楚殷看到了他買的東西。

  兩個人已經在床上廝磨了一會兒,楚殷身上衣服都不見了,眼底布著水汽。

  但她一看到那幾根紅繩,腦袋還是一炸:「陸縝!——」

  男人俯身,一邊親一邊哄:「給你穿……」

  楚殷終於知道白天那家沒進去的店是賣什麼的了。

  她已經被揉搓得沒了力氣,力量懸殊,根本掙不動,最後還是被他穿上了那幾根繩。

  金色的床單,雪白的人,紅色的細繩。

  只用眼睛就煽情得可怕。

  最近一直玩得很瘋,但此時楚殷看著他眼底的神色,才發現,陸縝可以更瘋。

  後半夜。

  楚殷招架不住,勾著他的脖子,在耳邊裝乖地喊:「哥哥……」

  陸縝一頓,然後略微停下來,唇角勾著:「嗯?」

  「我睏了,」楚殷蹭了蹭他,「我們睡覺。」

  陸縝的手掠過她溫熱的皮肉,輕緩地給她按摩了一會兒。楚殷很舒服,抱著他將將睡去。

  誰知很快,男人再次捲土重來。

  絲毫不溫柔地破開疆土,帶來更加兇狠的撻伐。

  「你——混蛋嗎!啊——」

  陸縝聲音嘶啞,在她耳邊糾正,「叫錯了寶貝。」

  楚殷在洶湧的浪潮中幾乎痙攣,喘息劇烈。

  強烈的心跳聲中,聽見陸縝對她說。

  「我教你。」

  「叫,老公。」

  半個月以後回家,楚殷緩了好久好久。

  實在太瘋了。

  但那樣燃燒生命一樣的瘋狂,又讓人在往後的歲月裡食髓知味。

  這次陸縝總算饜足,回家後讓她休息了很久。

  生活慢慢回到正軌,但有似乎有什麼變化,正在悄然破土而出。

  直到某天,淩晨時分,陸縝被電話鈴聲吵醒。

  醒來習慣性地摸了摸身側,沒有人。

  陸縝立刻清醒過來。

  他一邊撈過手機,按下接聽,一邊下床去找人。

  而他要找的人就在手機那頭。

  「陸縝陸縝。」楚殷叫他。

  「在,」陸縝推開臥室的門,看了一圈,「你在哪兒?」

  楚殷在陽臺上吹風。

  陸縝找到了人,走過去裹緊她身上的外衣,然後低聲問:「睡不著?」

  楚殷抬頭看著他,好半天沒說話。

  陸縝下意識抱住她,聲音壓低:「怎麼了?」

  淩晨時分,夜風很涼。楚殷的指尖也是涼的,但掌心溫熱,落在他的手腕上。

  她帶著他的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皮。

  抬眼,輕輕一笑。

  陸縝的眼睫顫了顫,幾秒鐘內,眼底透出些不尋常的微光,連成一片銀河。

  悄無聲息間,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像宇宙誕生一樣。

  兩個人相對著,無聲地笑。

  楚殷踮了踮腳尖,抱住他,在陸縝頸窩磨蹭一下,「怎麼辦啊。」

  陸縝親吻著她的額角和耳朵。

  楚殷聲音憂慮:「我好怕疼。」

  陸縝便沒有猶豫:「那我們不生。」

  你最重要。

  楚殷笑了起來。

  其實她剛剛才做了測試,現在心跳還很快。楚殷抱著他的脖子,找到陸縝的唇瓣,和他在陽臺上親吻。

  在熟悉的氣息中,她慢慢寧靜下來。

  「那我怎麼捨得。」楚殷說。

  她年紀正好,無所顧慮,她還有一個陸縝。

  楚殷忽然意識到,很多年前她寫過的那個結局,雖然字跡都已經在腦海中模糊不清,卻原來已經悄無聲息、變成指尖能觸碰到的一切。

  他們的生命誕生於這個世界,掙扎過,反叛過,終於改變。

  到最後,一起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生命。

  楚殷心底漲著某種情緒。

  這一切,等到死的那天,也只有陸縝會懂。

  這個人對她說過那麼多次愛。在上輩子的絕望裡,在那年火場粉身碎骨時,在平凡生活的浪漫裡。

  她卻兩輩子都沒說過那句話。

  「……陸縝。」楚殷抬起眼,聲音細軟。

  天邊晨光漸起,她那雙眼睛仍然像當年那樣清澈。

  無需開口,陸縝已經看懂。

  「你寫的結局,」陸縝笑著抵住她的額頭,「要我做你愛的人。」

  楚殷眼眶微紅。

  一字一句,他記得清楚。

  「楚殷和她愛的人一起,健康快樂地生活下去。」

  陸縝閉上眼,用兩輩子成全了他的命,聽見她低聲說了「我愛你」。

  他吻上她的唇瓣。

  做你愛的人。

  做你的愛人。

  ——無病無災,一生順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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