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葒 -【犀利前夫(小三退散之一)】《全文完》

蔡仲子

第九章

　　一早顧赫鎧就接到徵信社的電話，對方告知可能有他父親的消息，需要他過去確認，因此他立即下床梳洗換衣，拿著車鑰匙匆忙的出門。

　　他開著車來到台北市一處公園，一下車就看見徵信社負責人廖阿誠已經在入口處等候。

　　廖阿誠一和顧赫鎧碰面，馬上帶著他走進公園裡，在公園的角落有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正背對著陽光躺在矮灌木旁，那姿態好像是在睡覺。

　　「這位老人家身上穿的衣物跟你給我的資料相符，而且身形很瘦弱，剛剛我試著搖醒他問他事情，他都一問三不知，顯然對周遭的人事物都不知道也不記得……不過這位老人家身上並沒有戴錶，我的假設是他身上的鑽錶極有可能被搶走了。」

　　尋人經驗豐富的徵信業者，昨晚一接到顧赫鎧的重金委託，立即派出人馬進行地毯式的搜索，社區公園、破舊屋子的騎樓、空屋和偏僻死巷，是搜尋的第一重點。

　　找了一整晚，終於有所斬獲，但還是需要當事人的確認。

　　顧赫鎧蹲了下來，他內心十分激動，卻又矛盾的想要逃開，他伸出微微輕顫的手抓住老人單薄的肩膀，將背對著他的老人扳過身來。

　　難掩複雜情緒的黑眸，驀地對上一臉髒汙、眼神空洞的老人家，老人的眼睛張得大大的，眼裡沒有驚恐、沒有欣喜，沒有任何情緒，只是茫然的呆愣著。

　　「這位是顧先生要找的人嗎？」廖阿誠忍不住打破沈默。

　　「你能找個地方讓他梳洗換衣嗎？我也無法確認他是不是。」那眼神有點熟悉，但無法確定，畢竟他們父子倆已經十幾年未見，十幾年的變化很大，他記憶中父親的眼神總是帶著凌厲和一絲厭惡，不像眼前這雙眼睛如此空洞茫然。

　　但老人的眼神卻讓他的心臟緊緊揪起，那種心口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無法呼息的感覺又回來了。

　　廖阿誠抓抓下巴後說道：「那我把這名老人帶到我公司去，你要跟我來嗎？」

　　「你先把他帶過去，我聯絡一個人，請她來幫忙做確認。」壓抑下內心的激動和煩亂，他隨即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紀薇妮。

　　廖阿誠把一臉茫然的老人扶起來，走出公園，開著他的廂型車將老人帶回公司梳洗。

　　顧赫鎧也走出公園外，他打了紀薇妮的電話好幾通都沒人接聽，但因為她的手機並沒有關機，他不放棄的繼續撥打。

　　終於，在顧赫鎧打了N通電話之後，那端終於接聽了。

　　「顧赫鎧，我很抱歉。」已經透過助理得知八卦緋聞的紀薇妮，在猶豫了很久之後，才接起顧赫鎧的電話，顯然他昨天的顧慮是對的，媒體記者真的很會捕風捉影，光靠照片就編出這麼多的故事來。

　　就像她被經紀公司安排跟一些代言商品的老闆吃飯，不過一頓飯就被寫成她跟富商老闆交往，這些林林總總的八卦沒一件是真的，全都是媒體自己編出來的。

　　只是她沒想到，她跟顧赫鎧連頓飯都沒吃，只是私下見面十分鐘，就被寫成這樣的緋聞，真是有夠誇張。

　　「……」顧赫鎧愣了一下，這句道歉讓他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旋即想起昨晚兩人通電話時，她口不擇言的失禮態度，誤以為她是為了昨晚的事道歉。「我接受妳的道歉。」

　　這麼心胸寬大？！

　　「真的嗎？你一點都不在意？」紀薇妮迷起眼，看著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疲憊表情，臉上還留著昨晚的殘妝，身上穿的禮服也都縐了，真是慘不忍睹。

　　昨晚母親的血壓再度飆高，情況一度危急，經過緊急處理，血壓才慢慢降下來，直到凌晨兩點多才恢復穩定，也讓她不安的情緒沈澱下來。

　　雖然補眠了幾小時，但她還是很累，剛剛又被助理告知，雖然老闆鄒欣欣出面跟媒體消毒，但她和顧赫鎧碰面的事還是被編成故事刊登出來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搞得她現在頭有點痛，眼皮也很重，眼睛腫得快要張不開來。

　　「現在不談這個，妳有空嗎？麻煩妳過來這個地址一趟，我找到一個跟……跟爸爸很像的老人，需要妳過來確認是不是他。」他遲疑一下才開口說出「爸爸」兩個字。

　　「好，我馬上過去，你快給我地址。」紀薇妮立即睜大眼睛，小手摀著狂跳的心臟，沒想到顧赫鎧這麼厲害，這麼快就找到人了。

　　雖然他在電話中說不太確定是不是繼父本人，但從他的語氣聽來，應該很有希望。

　　顧赫鎧拿出徵信業者的名片唸了一串地址，紀薇妮記下來了，她輕聲的走回病房拿了皮包，沒吵醒正在熟睡的母親，立刻下樓搭計程車趕往會面地點。

　　當她跑出醫院時，守候在醫院門口的記者立即眼尖的跟上，跳上採訪車尾隨而去。

　　※※※※

　　名模紀薇妮跟顧赫鎧又有後續發展——今天早上在醫院守候紀薇妮一整夜的記者，拍到紀薇妮匆忙離開醫院，搭車前往XX路口，跟等候在路邊的顧赫鎧見面。兩人可能是餘情未了，才會在分手隔天又相約見面，重新燃起一絲復合希望……

　　徐曉茉瞪著電視上在今早拍攝到的新聞畫面，沒想到今天才上報的八卦緋聞男女主角，現在又被媒體捕捉到兩人見面的鏡頭。

　　紀薇妮身上還穿著昨晚的禮服，慌張的從計程車上下來，而等在路邊的人竟然是顧赫鎧！

　　她一下車就朝顧赫鎧的懷抱撲過去，兩人被拍到當街擁抱……

　　原本在車上攝影的記者立即下車，衝過去拍照訪問，兩人這才發現被記者跟拍，驚慌的手牽著手跑向停在路邊的房車，紀薇妮搭上顧赫鎧的車揚長而去，把記者拋在腦後。

　　除了這段畫面，報導中還指出紀薇妮不願跟顧赫鎧分手，昨天在發表會上表演有些失常，下台後沒有卸妝換衣服就匆忙離開，直到現在還難掩傷心地穿著昨晚的禮服，不死心的約顧赫鎧見面，想為這段感情做最後的努力……

　　等了一整個上午等不到顧赫鎧回家的徐曉茉，竟然在電視上看見顧赫鎧跟緋聞女主角紀薇妮在一起，主播的話像蜜蜂嗡嗡嗡般在她耳邊響著。

　　她原本已經鼓起勇氣，打算等顧赫鎧回來跟他問個清楚，不論顧赫鎧的解釋是什麼，她都絕對會相信到底，因為她知道顧赫鎧深愛著她，所以她百分之兩百信任他。

　　但顯然，現在已經不需要顧赫鎧作任何解釋了。

　　顧赫鎧早上匆忙出門，連去哪裡都沒有說，顯然有意隱瞞她，而他出去得那麼急，顯示他對紀薇妮還有放不下的感情……

　　徐曉茉心中一片淒苦，拿起遙控器木然的關掉電視，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淚流滿腮了，摀著發痛的心口走進臥室，進入更衣間時看見鏡中的自己哭得十分狼狽，這才趕緊把眼淚擦掉，但是淚珠還是不聽使喚的掉個不停。

　　邊哭邊拉出行李箱，她把衣物摺好放進去，並帶走一些用品還有皮包和護照。

　　孤單的身影拉著行李，走出這間擁有許多兩人生活點滴記憶的公寓，一個人茫然的離開，但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以前她也曾經從這裡離開過一次，那時她還有李玟可以投靠，但李玟在兩天前到香港去工作，現在她身邊連個可以投靠的人都沒有。

　　她呆呆的站在路邊，看著人來人往，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覺得心痛無比。

　　同時間，在甩掉記者後重返徵信社的顧赫鎧，終於在紀薇妮的協助下，確認那位老人家就是走失多天的父親，並將父親送回紀薇妮位於內湖的家安頓好之後，這才從紀薇妮口中聽說今天報紙的報導，他急得立即飛車返回公寓。

　　一路上，他想打電話給徐曉茉把事情解釋清楚，但這時候手機卻沒電了。

　　他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半小時後終於回到公寓，心急如焚的他打開公寓的門，一進門就慌張的找人。

　　「曉茉，曉茉？」公寓內安靜得嚇人，讓他的心更慌了，手心直冒冷汗。

　　這樣的慌亂，在徐曉茉發生車禍的當時，以及徐曉茉在醫院醒過來卻失憶忘記他的那時候，他就曾經經歷過。

　　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機會經歷如此可怕的感覺，但今天卻讓他再次回想起當時的無措，他感覺到一陣可怕的心悸，強烈的恐慌爬上心頭。

　　他不能失去曉茉！

　　在屋子裡找了一圈，他發現更衣室裡她的衣櫃空了一些，放在最下方儲物櫃裡的小行李箱也不見蹤影，立即拿起室內電話撥打徐曉茉的手機，但她早已刻意關機了。

　　顧赫鎧當機立斷的掛掉電話，走到書房，拿出手機備用電池換上，打開手機找出李玟的號碼，立刻撥電話給李玟。

　　他的曉茉再一次從他身邊離開，一定又跑去找李玟了。

　　「李玟，我要跟曉茉說話，今天早上報紙所報導的事全是誤會，我要跟曉茉說清楚。」電話很快接通，他語氣緊張又焦急，他希望曉茉能接他的電話，讓他把誤會解釋清楚。

　　「顧赫鎧，你說什麼報導誤會的，我不知道，而且曉茉也沒有跟我在一起，她——」

　　「我要跟曉茉說話，她一定在妳那邊！妳現在人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找妳！」他已經打開公寓大門往外走。

　　「我剛從香港抵達上海，你確定你要飛過來嗎？」

　　「妳在上海？！」走到電梯口，原本要按下下樓鍵的手指驀地頓住。

　　「我前兩天都在香港，今天早上才飛來上海，顧赫鎧，你剛剛說什麼報導誤會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現在沒空多作解釋，總之我急著找曉茉，她離開我了，她知道妳在香港嗎？」沒有按下電梯鍵，他的手慢慢緊握成拳，微微在顫抖。

　　「知道。」李玟說。「顧赫鎧，曉茉她已經重新愛上了你，而且是很愛很愛你，愛到無法自拔，她決定要離開你，一定是被傷得很深，要不她不會一走了之。」

　　「這全是誤會，我沒有傷害她，是媒體捕風捉影胡亂報導。」顧赫鎧高大的身子緩緩蹲下來，蹲在電梯口，他心痛得連自己都快要無力承受。

　　他心愛的曉茉到底到哪裡去了？

　　誰來告訴他？

　　「去育幼院找她吧，曉茉可能會回育幼院去也說不定。」顧赫鎧說話的語氣難掩傷痛，李玟十分同情，她認識顧赫鎧很久了，知道顧赫鎧對徐曉茉用情有多深，絕對不可能做出對不起曉茉的事情，所以她願意幫他。

　　「育幼院……」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他驚跳的站起來。

　　「你知道在哪裡嗎？」這些年徐曉茉雖不常回育幼院，一年大概只回去一、兩次，但她每個月都會固定匯錢給育幼院。

　　「我大概知道。」在兩人結婚前，他曾經和徐曉茉去育幼院見過院長。

　　「那你快去吧，曉茉應該會在那裡。」李玟祝福顧赫鎧能順利找到曉茉。

　　和李玟結束通話，顧赫鎧一刻也沒耽擱，馬上就按下下樓鍵，準備開車去找徐曉茉。

　　但這時手機突然響起，瞥了眼螢幕上顯示的號碼，他馬上接起。「紀薇妮，如果是爸的事，暫時別來煩我，我得找──」

　　「顧赫鎧，你去打開電視看，我們早上被拍到的畫面已經上了今天的午間新聞。」紀薇妮對於緋聞繼續延燒一事，感到很抱歉。

　　原本已經要下樓的顧赫鎧臉色一凜，轉身往回走。

　　他掛掉電話，一進屋就立刻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

　　轉了幾台後，果然看見某台正在做緋聞報導，紀薇妮撲進他懷裡的畫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這讓他不得不佩服記者高超的拍攝技巧，更讓他對這些捕風捉影胡亂造謠的記者恨得牙癢癢的。

　　而同時他也更加的惶恐，因為眼前這場緋聞延燒的程度有如野火燎原，殺得他措手不及哪。

　　※※※※

　　黃昏時分，天空下起了毛毛雨，一掃整天的悶熱。

　　山區的雨勢更大了一些，晚上還吹起了涼涼的風。

　　「曉茉，他已經走了，我告訴他妳沒有回來，我想他已經相信我說的話，應該不會再來這裡找妳了。」

　　穿著舊套裝的老院長走進房間裡，把窗戶打開來，讓風吹進室內，吹散空氣中的淡淡霉味。

　　她看著躺在老舊雙層床下鋪、用舊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蓋住的徐曉茉，輕輕的推了推她，坐在床邊跟她輕聲說話。

　　年邁的院長就像是徐曉茉的母親，當曉茉受了委屈，心情煩亂無措回到育幼院時，院長什麼都沒問，馬上答應讓她住下來，也幫她隱瞞回到這裡的事。

　　因為這裡是徐曉茉的家，即使徐曉茉已經離開育幼院，自力更生多年，還不忘長期不間斷的資助育幼院，對於這樣負責又有愛心的孩子，院長不可能在她傷心有困難時拒絕幫這個小小的忙。

　　「謝謝……謝謝院長。」掀開被子，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徐曉茉的臉蛋有點蒼白，臉頰上還有殘留的淚痕。

　　「曉茉，只要妳不嫌棄育幼院太老舊，妳要住多久都沒關係。」院長體貼的沒多問，只是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

　　「院長，我怎麼可能會嫌棄這裡？這是我的家，我永遠的家……」育幼院是她的避風港，院長是她的母親，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院長從小就給她滿滿的愛。「院長，我很抱歉，關於我會突然跑回來……」

　　「孩子，等妳願意跟院長談的時候再說吧，現在妳好好休息，晚餐一樣是七點鐘開動，從來沒變過，等一下我要下山到醫院去探望一個生病的孩子，晚一點才會回來，妳能不能代替我陪那些孩子吃晚餐？一定要盯著他們把飯菜都吃完，別浪費了。」

　　廚房阿姨也會幫忙盯著孩子們吃飯，院長會把這件事交代給徐曉茉，純粹是為了轉移她哀傷的情緒，不希望她一直躲在房間裡哭。

　　「嗯，我會的，我這就去陪他們，院長妳儘管——」

　　叩叩！很急的敲門聲打斷了徐曉茉說到一半的話。

　　「院長，院長，妳在房間裡嗎？」在育幼院幫忙打掃環境的賴阿姨，在門外急嚷著。

　　「可能是張先生到了，他特地從山下開車上來，要載我到醫院去。」院長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

　　「院長，事情不好了！張德全的太太打電話來說他在半路發生車禍，聽說有輛要下山的車子，可能是路況不熟加上天雨路滑的關係，車子失控的衝撞到張先生的車子，結果那輛肇事車輛翻落山谷，現在警消還在山谷裡搜救當中，至於張先生因為傷勢有點嚴重，已經被緊急送往附近的瑪麗安醫院去了。」

　　「那我馬上趕到醫院去看看張先生，阿蕙妳快去騎機車載我下山。」

　　「好，好，我馬上把機車騎到門口，院長妳在門口等我。」打掃的賴阿姨轉身離開，院長也急忙的回房去把套裝換下來，穿長褲坐摩托車比較方便。

　　房間裡瞬間陷入一片安靜，靜得讓徐曉茉不由得發慌起來。

　　聽說有輛要下山的車子，可能是路況不熟加上天雨路滑的關係，車子失控的衝撞到張先生的車子，結果那輛肇事車輛翻落山谷，現在警消還在山谷裡搜救當……

　　剛剛賴阿姨急嚷的話，嗡嗡嗡的一直在她耳邊盤旋不去，讓她心驚膽跳。

　　徐曉茉慌亂的掀開被子跳下床，穿上帆布鞋，抓起隨身的包包就往外跑。

　　她沒有交通工具，一路往山下跑，她在心裡祈求，掉落山谷的那個人平安無事，她更祈求上天一定要保佑，掉落山谷的那個人不是顧赫鎧！

　　不知跑了多久，跑到臉色發白、頭發暈的徐曉茉，終於看見不遠處有人車聚集圍觀，因事出突然，有好幾輛車緊急煞車撞成一團，發生擦撞的車主們正由警察一一做筆錄，更前面一點的地方還拉起封鎖線，有兩名警消人員站在那裡，邊看著山谷下方邊指揮。

　　沒有多看那些車子一眼，她喘著氣，腳步一刻不敢停的繼續往前跑，跑到圍觀的人群裡，急著想要找人詢問滾落山谷那輛車的車牌號碼。

　　「小姐，不能靠近封鎖線！」站在一旁維持秩序的警察看見她要闖進來，趕忙出聲制止。

　　「警察先生……掉落山谷的車子……是不是一輛銀色……凌志房車……車牌號碼是XXXX-DA？」衝到封鎖線前，一口氣快提不上來、聲音沙啞無力的徐曉茉，還是堅持追著警察問話，急得眼淚都掉下來，模糊了視線。

　　警察沒聽清楚她說什麼，揮揮手要她退後一點。

　　無助的她哭得更凶了，上氣不接下氣。

　　突然間，有人從後面抱住她，她被擁入一堵寬闊堅硬的胸懷裡。

　　哭聲猛地打住，虛弱的身子僵了一秒後，她轉過身抬起蒼白的小臉，望向抱住她的那個男人。

　　「赫鎧？」是驚嚇也是驚喜，她抬起強烈顫抖的手，撫摸他的臉龐。「太好了……真的是你！」

　　「曉茉，我沒事，我的車只是被擦撞到，人並沒有受傷。」十幾分鐘前他還生氣被警察困在這裡做筆錄，無法返回台北繼續尋找她，讓他心急如焚，跟警察說話時口氣不大好，還瞪了警察好幾眼。

　　但現在，他突然很感謝警察先生，假如他沒有留在現場做車禍筆錄，他不會看見她。

　　原來她真的回到育幼院去了！顯然她是聽說了車禍，一路從育幼院跑下山來，臉色才會這麼蒼白。

　　顧赫鎧激動的低頭看著她，情緒一時無法冷靜下來。

　　「你……真的沒事……真的太好了……」望著眼前毫髮無傷的顧赫鎧，徐曉茉放心了，剛剛一路從山上衝下來的力氣也用盡了，她虛弱的閉上眼，雙腿突然癱軟，身子整個往後倒去。

　　「曉茉～～」顧赫鎧反應快速的及時扶住她，將她軟倒的身子緊緊抱住。

蔡仲子

第十章

　　天色漸漸暗了，剛停不久的雨又開始下了。

　　銀色房車緩緩朝山下開，顧赫鎧一路開得緩慢，分心注意著躺在後座的徐曉茉。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車子來到山下，停在紅綠燈路口。

　　頭暈的感覺稍微減輕了一點的徐曉茉，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她看看車窗外後轉頭問顧赫鎧：「你要帶我去哪裡？」

　　剛剛長跑耗盡體力，讓她虛脫的倒下去，稍微休息過後，她恢復了一點元氣，現在感覺好多了。

　　「到醫院去，妳剛剛差點暈倒了，而且妳的臉色不太好，我擔心妳的身體狀況。」透過後視鏡，他看著她恢復了一些氣色的臉蛋。

　　「我沒有關係，不用到醫院去。」她搖搖頭。「我只是一路從育幼院跑到車禍地點，體力消耗太多又一時腿軟，才會突然倒下來。」她沒有暈過去，意識一直很清醒，只是太累。

　　「好，不去醫院，那我們回台北，我有事跟妳說，關於我跟紀薇妮——」

　　「我要回育幼院去，請你讓我下車。」她打斷他，撇開臉，移開了視線。

　　縱使她很擔心他的安危，但不代表她能對他和紀薇妮的緋聞釋然，當作沒發生過。

　　她對他的愛已經失去信任，她很懷疑，他對她的愛到底是不是真的？

　　為何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即使她失憶忘記他還和他離了婚，他也不放棄兩人的感情，用行動感動了她，讓她重新愛上他，卻在她點頭答應再嫁給他一次時，驚爆他跟紀薇妮交往，兩人還一再被記者拍到相會的畫面……

　　想到紀薇妮撲進他懷裡與他相擁的畫面，她的心好痛好痛，完全沒發覺自己已經心痛得又掉下眼淚了。

　　燈號轉為綠燈，揪著心口的顧赫鎧把車往前開，並沒有照她的要求調頭回山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停、停車！我要下車。」她拍著窗戶，望著玻璃窗倒映著的那張淚顏，她趕緊抬起手，用手背胡亂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顧赫鎧把車子駛向路邊，如她所願的停下來。

　　她馬上打開門要下車，卻發現開不了車門。

　　因為他按下了中控鎖，車門和窗戶都被鎖住。

　　「你——」她生氣的瞪他。

　　他轉過頭迎上她的瞪視，深深地看她一眼。

　　「紀薇妮是我妹妹，我跟她不可能有男女關係！」顧赫鎧一字一句很清楚的對她說道。

　　「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我——」前一秒還排拒聽他的解釋，下一秒當他的話劈進她混亂的腦袋裡時，她瞬間傻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這輩子愛的只有妳徐曉茉一個人。」終於願意聽他解釋了，顧赫鎧乘機告白。

　　「不不不！你剛剛不是說這個。」她的身子往前座趴過去，靠他很近很近，近到與他大眼瞪小眼。「你剛剛是不是說──紀薇妮是你的妹妹？我到底有沒有聽錯？」

　　「曉茉，妳沒聽錯，我也沒說錯，我跟紀薇妮是兄妹關係，我今天早上會和她見面，是因為我找到了我爸，請她過來幫忙確認。今天新聞播出的那個畫面，是因為我在路邊等著紀薇妮，結果她下車時高跟鞋恰巧扭了一下，整個人朝我撲過來，我當時的反射動作就是抱住她，然後就突然有記者衝了過來。」乾脆一次解釋清楚，免得夜長夢多。

　　「曉茉，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妳還要繼續誤會我嗎？還要繼續質疑我對妳的愛、繼續躲著我嗎？妳確定妳現在還要回育幼院去嗎？如果妳還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打電話給紀薇妮，讓她親口跟妳解釋清楚。」

　　他用很哀怨的眼神看著她。

　　「我不是要離開你，我只是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冷靜的想一想……我……」她先是一陣尷尬，小臉越垂越低。

　　「妳該等我回來把事情說清楚。算了，這一次我不想計較，但是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得信任我好嗎？」不想太責難她，只要她不誤會他，肯回到他的身邊，一切就圓滿了。

　　她點點頭。

　　他伸手捧起她低垂的小臉。「曉茉，跟我回台北好嗎？」

　　「可是我的行李放在育幼院裡，我還答應院長要陪孩子們吃飯，就算要離開也得親自跟院長說一聲，不能說走就走。」誤會釐清了，她願意跟他回台北，但不是現在。

　　「好，那我陪妳回育幼院拿行李，跟妳一起陪小孩子吃飯。」他說完，並沒有立刻開車，而是解除中控鎖設定。「曉茉，到前座來。」

　　她打開車門，繞過車身坐上副駕駛座。

　　她一關好車門，他就欺身過去，把她拉進懷裡，熱烈地吻住她那兩片嬌唇，無法再多等一秒鐘。

　　徐曉茉沒有抗拒，她臉紅的主動勾住他的頸，羞澀的回應這一吻。

　　車外，雨勢漸漸大了，悶熱的氣溫又降了一些，車內熱情的溫度緩緩上升，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他的掌撫上她曼妙的身子，隔著布料在那動人的曲線上遊走挑逗……

　　※※※※

　　徐曉茉一臉蒼白的從婦產科走出來，她攏緊米色風衣和雪紡紗絲巾，踩著無力的腳步，漫無目的的一步步往前走。

　　時序已經入秋，天氣漸涼，一陣陣的秋風吹落發黃的樹葉，那些枯黃樹葉隨風捲了幾圈後落地，散落在人行道上。

　　今天的天空有些灰灰的，天空堆著微厚的灰雲，一如她的心情一樣，有些悶悶的，有些不安。

　　她在三個月前跟顧赫鎧結婚了，舉行了溫馨的婚禮後，兩人飛到夏威夷度蜜月，在熱情奔放的夏威夷，他們度過了七天浪漫又狂野的蜜月旅行。

　　回國後，他和她繼續投入各自的工作，白天忙於公事，晚上則盡情享受夫妻間的體己時光，他們很恩愛，顧赫鎧每晚都很熱情。

　　這樣幸福甜蜜的日子一天接著一天，讓她每天都笑逐顏開，但這幸福的時光卻可能在今天劃下句點。

　　因為忙於工作，還有跟老公享受新婚的浪漫和熱情，讓她忽略一些事，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突然驚覺生理期已經遲了將近兩個多月，心驚的馬上跑到婦產科來做檢查，驗尿和超音波檢查結果很快的出爐了──

　　她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雙胞胎！

　　她已為人妻，照理說懷孕應該是件喜事，而且還是雙喜臨門，但偏偏她老公討厭孩子，每次歡愛時都會小心防護，就算小雨衣用完了，他也會採用其他方式避孕，謹慎防範。

　　他不想要她懷上孩子，但她的肚子裡現在懷有雙胞胎，一次來兩個，感覺好像老天在開她玩笑。

　　現在怎麼辦？

　　她要拿掉孩子嗎？

　　不行！就算肚子裡只懷一個，她也捨不得拿掉，更何況她懷了雙胞胎。

　　這件事她一定要好好的跟顧赫鎧談一談，假如他真的絕情地逼她拿掉孩子，那、那她就跟他離婚，馬上離家出走！

　　好！直接攤牌去！

　　趁現在還有衝動的勇氣時，徐曉茉搭上計程車來到「GV顧問公司」，這次櫃檯接待小姐一見到她，馬上熱絡的趨前相迎。

　　「顧太太，BOSS正在開會，妳要不要進BOSS的辦公室稍等一下？看顧太太要喝茶還是咖啡，我馬上去準備。」

　　因為三個月前她也有參加老闆的婚禮，當然認得這位看起來像大學生的年輕妹妹就是正牌老闆娘，因此這回她可是一點都不敢怠慢。

　　「不用麻煩，我自己進去等，妳忙妳的。」徐曉茉緊張又不安，她走進顧赫鎧的辦公室裡，趁這時間再多凝聚一點勇氣，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擾。

　　光線明亮的辦公空間很舒適，辦公室的牆壁上換了一幅新的畫作，那是徐曉茉的創作，也是她送給他的結婚禮物。

　　她站在那幅富有童趣的蠟筆畫作前，回想著畫這幅畫時的心情。

　　她的繪畫風格脫離不了稚氣和童趣，她知道那是因為自己渴望身邊有可愛的孩子圍繞，她想給孩子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就像她從小的渴望一樣。

　　在育幼院裡長大的她，從小就愛幻想，幻想自己有個愛她的爸爸媽媽，擁有一間很漂亮的房間，她的床是白色的，床上有粉紅色蕾絲布慢，房間的地板鋪著粉紅色的地毯，地毯上堆放著洋娃娃和很多很多可愛的玩具……

　　這些幻想一直到她長大都沒有機會實現。

　　所以後來她改變了想法，她渴望在結婚後擁有幾個孩子，然後她要給孩子們每人一間很棒的房間，女孩的房間走夢幻公主風，男孩的房間到處都有機器人和玩具車……

　　想到這裡，她心酸的掉下眼淚。

　　因為她深愛的老公並不想要孩子，他可能會要求她拿掉孩子，他一定會──

　　突然間，徐曉茉慌了，驚慌的淚水從眼角滾落。

　　她不想失去孩子！

　　她突然改變主意，決定不跟顧赫鎧提及她懷孕的事，因為她一定要生下孩子，所以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倉促慌亂的擦掉眼淚，她急忙轉身，立刻就要往外走──

　　「曉茉，妳特地來找我一起吃午餐嗎？」顧赫鎧正好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他噙著迷人的微笑，魅力四射的走向她。「妳怎麼在哭？發生了什麼事？」腳步驀地頓住，因為他看見她倉皇抹去眼角的淚水。

　　「我、我只是眼睛有點不舒服。」她扯謊，轉過身別開臉，心虛地不敢看他。

　　「有沙子飛進眼睛嗎？那我得立刻開除清潔阿姨，竟然讓我的辦公室裡飛進沙子。」她很明顯在說謊，眼神跟表情都隱藏不了心虛和驚慌。

　　她轉回頭瞪他。「不行，這不關清潔阿姨的事。」

　　「那妳老實告訴我，妳為什麼哭？」顧赫鎧站在她面前，雙手輕輕扣住她的雙肩，精銳的眸子望著她慌亂的小臉，眼裡難掩擔憂。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猶豫又哀怨的眸子望著他。

　　「還在考慮要不要跟我說是不是？」他低低的嘆了口氣，對她的了解程度比任何人都深。「那我暫時不逼妳，我們一起去吃飯，妳慢慢考慮，等決定跟我說時我們再來談。」圈摟著她的腰，他帶著她慢慢往外走。

　　不給她壓力，他選擇讓她自己慢慢想清楚。

　　徐曉茉暫時鬆了一口氣，她真的很認真在考慮著，該不該跟他坦白？一旦坦白，就是攤牌的時候，她能說嗎？

　　結果，吃完了午餐，她還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他說，顧赫鎧也沒急著問，他親自開車送她回家後又返回公司上班。

　　不過顧赫鎧不問，並不代表他不急。

　　他打定主意先按捺幾天，如果她還是一樣遲遲不跟他談，他再另外想辦法。

　　※※※※

　　三天過去了。

　　徐曉茉陷入嚴重不安的狀態，連續三個晚上躲避他的求歡，這天半夜甚至偷偷下床，躲到陽台哭。

　　一有聲響立即醒過來的顧赫鎧，明顯感受到她的不對勁。

　　他也立刻掀開被子下床，拿起她放在床尾椅上的紫色睡袍，走出房間來到外頭的小陽台，把睡袍披在她單薄的身上，避免她受涼感冒。

　　「還是不打算跟我說嗎？」寧可一個人躲起來哭？

　　顧赫鎧從後面輕輕的摟住她，心裡的擔憂逐漸擴大，他害怕的猜測著她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因為病情嚴重所以不敢開口吐實？

　　他快被她搞到發瘋，但顧及她的心情又不敢逼問，只能拿出耐心慢慢等，就算耐心早就用完了，他還是逼自己咬住牙，千萬別問。

　　直到此刻，他發現她躲在陽台偷哭，再也忍不住擔憂的問出口。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幾秒鐘後，她像是終於鼓起足夠的勇氣，輕輕扯開他圈在腰間的手，緊繃著俏顏，一副好像要上場殺敵的樣子，慢慢的在他懷裡轉身。

　　她抬起頭來，眼神堅決地望進他寫滿擔憂的眼底。

　　「你聽好，我決定要跟你坦白……這件事我已經作了決定，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決定，我都不會改變主意。」她語氣堅決的一字一句清楚說道。

　　但這些話根本是說給自己聽的，她努力做好心理建設，要自己不要因為他即將說出口的反對，而動搖決定把孩子拿掉。

　　他抿著唇，望著她好像要慷慨赴義的堅決模樣，更加心慌了，頭隱隱作痛起來。

　　「赫鎧……我懷孕了，懷的是雙胞胎，我知道你不想要孩子，所以一直很小心的避孕，但不管再怎麼小心總有意外，我還是懷孕了！我決定留下孩子，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決定的話，我要跟你離婚，我會生下孩子獨力撫養，我──」

　　「停！別說了！」她的嘴巴突然被他的大掌覆住。

　　激動的聲音頓時消失，他們之間陷入短暫的靜默。

　　她生氣的瞪著他，惱怒的扯下他的手。「你讓我說完好不好！」

　　「妳再多說一個字，我就吻住妳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威脅道，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吻完妳的嘴之後，我還要脫掉妳的睡袍和睡衣，把妳全身上下都吻一遍，吻到妳腿發軟站不住腳，然後抱妳回床上愛一回。」他三天沒抱她了，沒有紓解的慾望讓他身體發疼。

　　如果她不乖，堅決要受懲罰的話，那他很樂意立即執行。

　　「這時候還有心情胡說八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懷孕了，還懷了雙胞胎——」

　　「老婆，我又不是耳聾，怎麼可能沒聽清楚。」他失笑的搖著頭，一邊把老婆抱進懷裡，大手小心地覆上她尚未隆起的腹部，很難想像裡頭有他們愛的結晶。「這裡有我們的孩子，還是雙胞胎，我很高興我們即將有孩子了，我保證我一定會當個好爸爸，絕對信奉愛的教育，我要我們的孩子在充滿愛的溫暖下成長，我保證！」

　　他舉手發言。

　　「可是李玟明明告訴我，你不要孩子啊！以前你跟我說過，我當時有跟李玟提到這件事，難道李玟說錯了？」她傻了，這並不是她預期的結果。

　　她以為他會大發雷霆，然後抓著她到醫院去，逼她躺上手術檯，立即把孩子拿掉。

　　「李玟沒說錯，以前的我並不要孩子，但自從找回失智走失的父親後，我已經決定放下過去的恩怨，重新審視未來。我愛妳，我要我們的孩子。」

　　後來他去探望過父親，父親的失智症依舊沒有好轉，完全不認得他這個兒子，對過去的事早忘得一乾二淨，對他的恨也沒了。

　　父親什麼都忘了，而他也不想再跟一個年邁的老人計較，況且放過父親等於放過自己，因此他現在對父親已經不再懷有絲毫怨恨。

　　而自從決定放過自己和父親之後，他有了新的領悟和省思，他認為自己不該再那樣自私的拒絕孩子，如果上天要賜給他和曉茉寶貝，他會好好用心的愛兩人的孩子，給曉茉一個完整的家。

　　他已經改變想法了，但還沒來得及找個好時機跟曉茉談一談，結果卻意外造成了誤會。

　　「但你每次都、都很小心的做保護措施……」每回親熱時他都會小心防範，像是一點也不能容許出錯一樣啊！

　　「每一次我的確都是保護周密，但我只是不想讓妳這麼快懷孕，因為妳還年輕，我希望妳能再自由個幾年，孩子晚一點再生沒關係，但現在既然孩子迫不及待來報到了，我很樂意趕快當爸爸。」

　　他真的很期待！

　　徐曉茉哭了，這次是喜極而泣。

　　她不用離婚，不用孤單的離開這裡，不用一個人生下孩子獨力扶養，她可以繼續跟他過著幸福的日子，陪他一起到老。

　　「哇～～」激動地撲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三天來她心裡的不安全感，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

　　「乖，別哭。」他抱起她回到房間內，把她輕輕放到床上，再回頭關上陽台的門，避免她吹風受涼，懷孕的身體要更加小心呵護才行。

　　躺上床，他將她摟進懷裡，用唇吻去她臉頰上滾燙的淚珠，微燙的掌探進她的睡袍裡，摸上她細膩的大腿肌膚，朝她私密的敏感地帶滑進去。

　　他誘哄著她、挑逗著她，讓她的哭泣聲轉為曖昧的嚶嚀聲……

　　「不、不行，醫生說現在是危險期間，儘量不要……」忽然想到醫生的叮嚀，徐曉茉很殺風景的推開顧赫鎧。「你去沖冷水澡啦！快去！」

　　她臉紅的催促。

　　已經蓄勢待發的顧赫鎧一臉鐵青，他身體因慾望而發痛，但他還能硬來嗎？

　　只好乖乖的下床，走進浴室裡洗冷水澡。

蔡仲子

尾聲

　　穿著背心短褲，徐曉茉戴著白色耳機哼著歌，打開窗戶沒有開冷氣，努力打掃家裡，拿著刷子刷起浴室地板。

　　其實家裡的打掃工作不用她來做，早在她懷孕之後，疼愛她的顧赫鎧便請了一位鐘點傭人，每週過來打掃兩次。

　　等到她生下孩子後，白天也有請專業保母幫忙照顧雙胞胎兄妹，晚上則是由她和顧赫鎧輪流照顧孩子，她這個女主人兼媽媽其實算很輕鬆，除了小孩在半夜哭鬧時得起床泡牛奶哄一下之外，白天的時間就跟懷孕之前一樣，只要專心工作就好。

　　這個星期因為鐘點傭人請假，孩子跟保母也在早上被顧赫鎧的繼母和紀薇妮接去住幾天，現在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在，而她已經把圖稿順利交出去，正閒得發慌，所以決定自己洗洗刷刷，順便活動一下筋骨。

　　花了幾個小時把家裡打掃得煥然一新，看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氣溫也不再那麼悶熱，窗外吹進一陣一陣有些微燥的風。

　　徐曉茉呈大字型躺在客廳光潔發亮的地板上，耳機的音樂繼續播放著，她隨著音樂搖頭晃著腳丫，心裡好有成就感，就算渾身因勞動而汗濕，她一點也不在意。

　　顧赫鎧下班回家，在玄關脫了鞋，把公事包放在沙發上，在客廳裡走動半圈，躺在地上聽音樂的徐曉茉都沒有發現他已經回家了。

　　高瘦的身影在她身邊蹲下來，目光落在她因汗濕而使得衣服黏著肌膚、更突顯出凹凸有致的身體線條。他的老婆自從生完孩子後，胸部變得更豐滿，臀部也更渾圓了，整個身材變得很魔鬼，但那張臉依舊純真無邪，真的是標準的天使臉孔魔鬼身材，讓他一接近就慾火焚身。

　　丟下公事包脫掉西裝……很快的，他把自己剝得一乾二淨。

　　然後他拿掉她的耳機，在她瞪大眼睛的同時，抱起她大步走進房間裡的浴室。

　　她全身是汗，而在這麼熱的天氣上班一整天的他，也同樣全身都是汗味，乾脆兩人一起洗澡。

　　「鎧？！你從哪裡蹦出來的？」徐曉茉被抱進浴室裡，當她回過神時，他已經動手把她的上衣和短褲都脫掉了，全身只剩下胸罩和小褲褲。

　　「我當然是從大門走進來的。」望著她的魔鬼身材，他開始流口水了，用力扯掉她昂貴的胸罩和那片小布料，扭開水龍頭，讓清涼的水從上頭灑下。

　　他的手探往那私密幽谷引誘她，一待她準備好，他立即將她雪白的大腿抬高，一個果決而毫不遲疑的動作，他深深地佔有了她。

　　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強硬和碩大，她臉紅的發出驚喘聲，雙手緊緊勾住他的頸，仰起暈紅的小臉，挺起豐滿的乳房，迎接他的熱情。

　　他像發情的獸，狂野地攻佔她的敏感和柔軟，低頭埋首在她豐滿的乳波裡，兩人肆意的歡愛，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他們彷彿回到了新婚時光，沒有小孩哭鬧破壞兩人的甜蜜夜晚。

　　他們在浴室裡盡情的結合，把這陣子累積的熱情全部釋放出來──

　　激情結束之後，顧赫鎧抱著她回到房間床上，他還沒滿足，打算再來一回。

　　「剛剛在浴室裡，你沒有戴小雨衣……如果懷孕了怎麼辦？」在他身下的徐曉茉突然想到這件事，小手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驚慌的提醒他。

　　「我好喜歡孩子，有了就生下來，多生幾個。」他繼續忙著，貪婪地舔逗著她那兩朵嫩蕾。

　　「真、真的嗎？你確定要多生幾個？」她拱起身子，咬牙忍住呻吟聲，喘息的追問。

　　「最好再生一對雙胞胎！我們的兒子像我一樣帥，女兒跟妳一樣可愛又漂亮，這麼好的基因不多生幾個太可惜了。」唇掃過她的腹部，他繼續往下攻去。

　　當他埋首在她的敏感處時，她的身體閃過如遭雷殛般的震撼和愉悅，她不再繼續追問，全心專注在他製造的歡愉裡，腦海裡想像著她跟他身邊圍繞著很多小孩……

　　──全書完

蔡仲子

後記 季葒

　　彌上了國中後，為了全心適應新環境及應付課業，所以把學了七年的鋼琴課停了。

　　鋼琴課停了整整兩年，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會荒廢吧，但這兩年來彌卻從來沒有荒廢掉鋼琴這門課，前年搬家時應她的要求把大鋼琴賣掉，換成了可以編曲、錄音多功能的數位鋼琴。

　　不佔空間的數位鋼琴就擺在她的房間裡，晚上每當她寫完功課閒暇時，她就會戴上耳機，一個人坐在鋼琴前彈著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這也是數位鋼琴的好處之一，就算時間再怎麼晚，只要戴上耳機彈鋼琴，就不會吵到別人，一個人沈浸在琴聲中。

　　彈鋼琴是她紓解壓力的方式，所以當她覺得自己有足夠時間應付課業，再度提出要上鋼琴課，且要求不學古典音樂而是專攻韓國流行歌曲教學，我一點也不反對。

　　彌就跟所有小女生一樣很迷韓星，衣櫃上貼著CNBLUE主唱的個人海報，從網路上抓下來的樂譜全部都是韓國流行歌曲，有天她上完鋼琴課回家後，還特地彈了2AM的歌給我們聽，還真好聽耶。

　　而柔柔呢，一直以來她對鋼琴都興趣缺缺。

　　因為姊姊的鋼琴課停了，她也要求跟著停掉，根據我的印象，柔柔好像沒有再試著去碰琴鍵，她的興趣是在美術勞作這方面，書桌上永遠擺一堆白色擦布和雕刻刀，每天刻不同的圖案，最近則改刻香皂。

　　還有，上次她跟姊姊去逛街時，還買了一本學畫漫畫的書，她就愛塗鴉畫畫還有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勞作。

　　兩個小朋友紓解壓力的方式各有不同，一個坐在鋼琴前彈奏，沈浸在音樂世界裡，一個埋首在書桌前畫畫雕刻縫玩偶，每次看她們樂在其中的樣子，我都覺得好羨慕耶！一來我的手不巧，二來我對鋼琴一竅不通，所以每當我無聊時，只能跟糖糖玩。

　　糖糖是我紓壓的小玩伴，現在我們兩個感情之好，連傑克先生都嫉妒。

　　至於傑克先生的紓壓方式，則是吃美食和帶我們去吃美食，可是這樣一直吃吃吃，吃遍各大餐廳的結果，就是肥肥肥。

　　我的減肥計劃瀕臨破功邊緣，因為在寫這篇後記前，我們全家剛去MOMO Paradise吃壽喜燒，大家吃得很撐很開心，但回家一站到磅秤上，卻笑不出來了。

　　不不不！

　　從這個星期開始，我一定要忌口，不管傑克先生怎麼慫恿，我都拒絕再被美食誘惑。

　　下了磅秤才剛下定決心，傑克先生卻興沖沖的過來跟我說，下星期要再帶我去「紅豆食府」吃上海菜。

　　噢，「紅豆食府」的上海菜我很愛，上次吃過一回後就愛上了。

　　我想我是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減肥計劃……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