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葒 -【犀利前夫(小三退散之一)】《全文完》

蔡仲子

季葒 - 犀利前夫(小三退散之一)

兩年半前的那場車禍意外，讓徐曉茉喪失部分記憶，
遺忘了跟她關係最親密的男人——她的丈夫，顧赫鎧。
當時他曾經試著用各種方法幫她恢復記憶，
讓兩人可以重拾甜蜜恩愛的夫妻生活，
可她卻因此對他產生恐懼感，甚至離家出走！
因為很愛很愛她，所以他心痛的選擇割捨，
答應跟她離婚，放手讓她自由，從此不再見面。
但這段日子以來，他想念她想得快要瘋狂，
因此他決定不再計較她忘了自己的事實，
以「前夫」的身分回到她身邊，重新累積甜蜜記憶……

蔡仲子

序幕

　　下午4：55

　　百貨公司林立的信義區，逛街人潮並沒有因為非假日而稍減，有錢有閒的人多得是，猶如明星般打扮入時、頂著精緻彩妝的年輕女子，三三兩兩在各大百貨公司間穿梭，手上拎著購自各大精品店的戰利品，穿著時尚雅痞的年輕男子也不在少數，好似這是一個伸展台，大家爭相展現自己。

　　留著服貼半長髮的顧赫鎧並沒有加入購物人潮，而是以一副悠閒的姿態站在百貨公司外，穿著合身的名牌白襯衫搭鐵灰色長褲和擦得發亮的皮鞋，渾身散發著斯文俊雅又帶著一絲藝術氣息。

　　他手邊沒有任何的戰利品，手上只拿著黑色手機，身邊也沒有任何朋友，一個人孤單的站在路口。

　　雖然他的存在感十足，引來不少女人的注視目光，不過他懶得理會，目光專注的落在馬路對面的林蔭大道上。

　　今天他提早從公司離開，來到這裡等人，等的正是他的新婚妻子徐曉茉。

　　曉茉不像那些頂著無懈可擊妝容、拎著名牌皮包的辣妹美女，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學生般的清新氣息，並沒有因為踏入社會而有所改變，是個乾淨素雅的女孩……不，她已經從女孩蛻變為女人了，而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那成天埋首書本、沈浸在繪畫世界裡的小妻子徐曉茉，最大的心願是成為一名繪本作家，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創作可以被喜歡，至於賺不賺錢倒是其次，她對物質生活並不苛求，對錢似乎也沒有多少概念。

　　想著新婚妻子，顧赫鎧薄削的方唇揚起一抹笑。

　　她的純真善良和體貼溫柔，是他深深愛上她的因素，讓一直抱持單身主義的他寧可終結單身，踏入婚姻裡頭，迫不及待將才剛大學畢業的她娶進門，讓她成為他的專屬。

　　一個月前正式成為人夫的他，不再終日與工作為伍，每天準時下班，偶爾他會約妻子外出用餐，每次跟妻子有約，他都會提早下班赴約。

　　今天是週五，他跟妻子約好在這裡碰面，晚上兩人打算到101五樓的餐廳吃晚餐，然後再到附近的華納威秀影城看電影。

　　馬路那頭，徐曉茉抱著一只牛皮紙袋，裡頭裝著最新進口的兒童繪本，這是她在誠品書局耗了兩個小時買下的戰利品。

　　他看見她了。

　　她果然一如他所猜測，先到附近的誠品書局去大採購一番；他的小妻子外出的時候最愛泡在書店裡，在家則最愛窩在她的畫室裡。

　　留著清湯掛麵的可愛妹妹頭，身穿印有米妮圖案的白色圓領短T、搭配洗白牛仔裙和白色布鞋的徐曉茉，一身的青春洋溢，看不出已為人妻的樣子，紅撲撲的小臉掛著滿足的微笑，腳步急促的從林蔭大道那端小跑過來，開心的朝馬路對面的老公揮揮手。

　　嬌小身影站在路口，抬頭看著號誌燈，迫不及待想跟老公分享她今天新買的繪本。

　　等了一會兒，紅燈號誌轉換為綠燈。

　　徐曉茉第一個衝過馬路，她臉上掛著令人眩目的甜美笑容，她的眼裡只有馬路對面的丈夫，英俊奪目的顧赫鎧。

　　她沒注意到有輛車子並沒有因為號誌變化而減速，正筆直的朝她衝過來──

　　馬路那頭的顧赫鎧俊臉驚白的衝過馬路，對著妻子大叫：「小心車子！」

　　砰！他的咆哮警告聲才落下，徐曉茉已經被車子撞上，嬌小身影滾了兩圈倒在馬路中央。

　　顧赫鎧火速衝向馬路中央，跪在妻子的身前，看著她流著鮮血的臉，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的血液也像是停止流動，身邊混亂吵雜的車聲人聲他都聽不見。

　　彷彿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眼前的景物被觸目驚心的紅色血液掩蓋了。

蔡仲子

第一章

　　兩年半後 泰國曼谷

　　位於昭披耶河畔的東方文華酒店鬧中取靜，豪華精緻的泰式風格建築美麗又迷人，是曼谷首屈一指的頂級飯店。

　　徐曉茉感覺像作夢一樣，沒想到自己竟然能住進酒店裡的頂級套房，房間裡的整片落地窗讓人足以飽覽河畔美景，室內豪華的陳設更是讓她一進門就咋舌讚嘆。

　　此刻的她穿著浴袍窩在落地窗前的臥榻上，手抱著華麗精緻的抱枕，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窗外，欣賞著河畔美景。

　　「小茉，時間快來不及了，妳得快點換裝才行，今天這個場合非常的重要，遲到了可不好。」經紀人李玟外出辦事情回來，一進門看見徐曉茉還穿著睡袍窩在窗前臥榻上，差點沒昏倒。

　　「妳別窮緊張好不好？反正我換衣服速度很快，五分鐘就搞定。」徐曉茉俏皮的眨眨眼，她早就習慣李玟的急性子了。

　　「今天不一樣，妳得上妝弄頭髮，妳忘了嗎？」換衣服當然再簡單不過，問題是化妝和髮型都很耗時間的。

　　「我說過我不習慣在臉上塗塗抹抹，還有我的髮型這樣很好看啊，我一點也不想把頭髮盤起來。」原本的短髮已經留成及腰長髮了，不變的是她的頭髮不染不燙，飄逸柔順的直髮讓她更添女人味。

　　「我知道妳不喜歡這些，但今晚的場合很重要，不能讓妳隨心所欲的說不做就不做。這場宴會由泰國華僑所主辦，這次妳能獲邀來泰國書展舉辦繪本簽書會，除了妳本身的名氣外，主要是因為這些華僑商人們指定妳為第一人選，要不然今晚住在這間頂級套房的人不會是妳，而是妳的死對頭，言依人。」

　　經過兩年的努力，徐曉茉的個人風格逐漸成熟且十分搶眼，她的繪畫筆觸細膩而充滿想像，每個故事都是深植人心的感動；她的名氣扶搖直上，每季推出的繪本總是銷售一空，出版的繪本畫作從台灣銷售到新加坡、香港、大陸等地，更紅到泰國來，還出了泰國版的繪本。

　　因此今年的泰國書展，主辦人特地透過泰國華僑經銷商邀請徐曉茉來泰國舉辦簽書會。

　　不過據說主辦單位擔心徐曉茉太過忙碌可能無法前來，曾考慮邀請另一位繪本作家言依人取代她舉辦簽書會；言依人是跟徐曉茉名氣有得比拚的敵手，兩人並列兩大人氣繪本作家。

　　根據可靠消息指出，言依人非常積極的想來泰國辦簽書會，數次透過經紀人表達強烈意願，但因為徐曉茉已經答應出席泰國書展的簽書會，言依人那邊便沒有收到邀請。

　　「言依人不是我的死對頭，妳別講得這麼誇張。」相較於經紀人李玟對言依人的成見，在徐曉茉身上嗅不到半點較勁的意味，因為她根本不看重名利，只要能完全的沈浸在繪畫世界裡就超級滿足了。「就算今天換成言依人來泰國舉辦簽書會，我也會祝福她。」

　　「言依人一點都不想要妳的祝福，妳還是省省吧。」說著，李玟將她拉離窗前舒適的臥榻，推她進入房間裡頭。「快，妳先把禮服換上，我幫妳化妝弄頭髮，我們只有三十分鐘的時間。」

　　這是間一房一廳的套房，住一晚價格不菲，但徐曉茉不用付半毛錢，因為她這趟前來泰國的旅費，全由某位金主買單，對方還大手筆的買下泰國版繪本一百本捐給當地的各個圖書館。

　　而今晚她將接受這位金主的邀請，一起出席晚上的華僑聯誼餐會。

　　她一向不喜歡這種商業場合，只想專注的創作，但她的好友兼經紀人告訴她，適當出席各種商業場合是必要的，尤其她向來熱衷參與公益活動幫助貧困兒童，慈善性質的募款晚會更應該要參加，除了可以募得善款外，還能拉抬本身名氣，對她的個人形象有好處沒壞處。

　　她被李玟說動了，答應改變想法，開始出席一些慈善晚宴，而今晚的宴會正是她出席的第一場宴會。

　　她並沒有問今晚陪伴她出席宴會的男伴到底是誰，因為自己既然已經答應了李玟，就該全然信任好友的安排。

　　兩人在房間裡忙東忙西。

　　半小時後，徐曉茉裝扮完畢，她站在落地鏡前驚訝地看著鏡中的人。

　　「這是……我嗎？」珍珠白的露肩雪紡紗小禮服，合身的剪裁把她的身材烘托得玲瓏有致，同色系的高跟鞋讓她小腿的線條顯得更為修長，整體色系將她的肌膚襯托得更亮麗，綰起長髮的她，完全展現出頸部和粉肩的美麗線條，李玟巧手替她化上裸妝，讓她五官更顯立體，淡淡的煙燻眼妝則讓她的眼睛更加漂亮誘人。「天啊，玟，妳可以轉行當化妝師了。」

　　突然間，她不那麼排斥化妝弄頭髮了，因為鏡中的自己美得像個精靈。

　　「我媽是造型師妳忘了嗎？我雖然沒照我媽的希望走那一行，但也從我媽身上學到了一些皮毛。」李玟沾沾自喜的同時，一邊快速把化妝箱收拾好。「幸好今晚是我幫妳化妝，如果讓妳自己化，鐵定只上粉底和唇膏而已。」

　　「妳說的沒錯。」她本來就這麼想的，連髮型她都不想變化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妳該——」李玟話還沒說完，門鈴在這時候響起。

　　李玟嘻笑的表情突然轉為嚴肅。「小茉，他來了。」

　　「誰？我今晚的男伴嗎？」很準時嘛，一分不差。

　　彎身從床上拿起跟禮服同色系的小晚宴包，她沒注意到李玟的表情變化，帶著微笑走出房間，來到門口。

　　打開門，她面對門外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士，抬頭用美麗的笑靨跟對方打招呼。

　　「你──」聲音驀地消失無蹤，她驚訝地望著眼前的俊瘦男子，那張久違的臉孔，讓她粉顏上的笑容瞬間僵凝住。

　　顧赫鎧，她的前夫？！

　　站在門口的怎麼會是他？

　　他來這裡做什麼？

　　又要來逼她是嗎？無所不用其極的逼她恢復記憶？

　　小臉刷白，兩年半前那段被強逼著恢復記憶的可怕日子，讓她面露恐慌。

　　「小茉，好久不見。」顧赫鎧揚起斯文爾雅的淡笑，嗓音低沈而溫柔地跟眼前的漂亮美女打招呼。

　　這位像精靈一樣漂亮的美女是他的前妻，徐曉茉。

　　如果沒有兩年半前那場車禍，如果她沒有失憶把他徹底忘記，他們現在可能已經有孩子了，他們會過著幸福的生活。

　　但，車禍意外造成她喪失記憶，她記得一些朋友跟家人，卻將他從記憶中拔除，徹底忘記了他。

　　那段時間他曾痛苦的試著用各種方法幫她恢復記憶，讓她明白他們兩個人很相愛，雖然只認識短短兩個月就閃婚，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是一對幸福甜蜜的親密夫妻。

　　在車禍後的那半年裡，因為顧赫鎧強硬的要求她非得想起他、想起兩人的回憶不可，讓她每天都過得很痛苦，被劇烈的頭痛所折騰。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開始對他的接近產生恐懼感，因為一直無法恢復記憶，她對他陌生而疏離，始終無法接受他的求歡，而他在屢遭拒絕後，引爆了更多憤怒的情緒，讓她驚怕到離家出走。

　　一直到那時他才領悟到，原來自己逼迫她恢復記憶的手段和要求，只會把她推得更遠，讓她寧可離開他保護的羽翼，找別人求助。

　　她現在的經紀人李玟，就是當時她求助的對象。

　　李玟是她大學時代最要好的朋友，畢業後投入出版業工作，當時她正積極的想往繪本畫家發展，於是在李玟的推薦下成為出版社的簽約畫家，李玟並親自擔任她的經紀人，替她處理一些工作上的繁雜瑣事。

　　在徐曉茉離家出走一個星期後，當焦急萬分的他跟李玟約出來碰面，看見徐曉茉驚懼的躲在李玟身後不敢看他時，那一瞬間他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已經不是她心愛的男人了。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心痛的決定放開她，讓她走出自己的生命之外，過她的日子。

　　所以，他們在兩年前離婚了，從此各分東西，沒有再見面，直到今晚──

　　「你、你來做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你如果還抱著一絲希望的話，你該死心了。」離婚兩年了，徐曉茉從躲開他到逼著自己面對他；因為他的出現太過突然，讓她不得不面對，但小臉上有著令人無法錯看的防備。

　　「在簽下離婚協議書後，我就已經死心了。」面對她的防備，他沒有半絲的不悅，俊臉依舊掛著溫柔的笑意，看著她的眼神也溫柔無比，彷彿那是一件早已無關痛癢的事了，誠如他所說的，已經死了心便不再有任何一絲在乎。

　　她沈默了，他這麼說她應該高興才對，但為何她的心卻因為這句「已經死心了」而頓感失落？

　　「今晚我只是妳的男伴，我跟李小姐約好了，今晚由我帶妳出席晚宴，介紹給僑界的一些出版經銷商認識。」

　　「為什麼……是你？」她望著他溫柔的笑臉，那是兩年多前她沒見過的笑臉，那時候的他總是端著嚴肅鐵青的臉色，眉頭深鎖、表情深沈，好像她的失憶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

　　因為車禍讓腦部受到撞擊，導致失去部分記憶，那絕非她想要的結果，但他卻嚴厲的逼她想起那些不見的記憶，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只好逃離。

　　「說起來真巧，這全是我助理的安排，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的女伴是妳。」他一臉的泰然自若。

　　「哦。」原來只是巧合，並非刻意的安排，那她也不該太過在乎，不必因此拒絕當他的女伴，畢竟他跟她一樣也是臨時才知道。

　　「可以走了嗎？宴會已經開始了。」他退開一步，伸手邀請她。「請。」

　　她瞪著他厚實的大手半晌，慢慢的將自己的白皙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上頭。

　　他牽著她離開房間，走在鋪著地毯的長廊，帶著優雅的微笑與她一起搭上加長型豪華禮車，一起前往舉行宴會的地點。

　　車內，兩人並肩坐著，河畔美景在車窗外飛快掠過，晚風輕輕吹動兩旁的樹，整個路程徐曉茉都望著車窗外，刻意避開他。

　　顧赫鎧看似氣定神閒的靠窗而坐，一直望著窗外，但徐曉茉卻不知道，他對窗外的河畔美景根本不感興趣，炙熱的眼神始終透過車窗凝視著她美麗的倒影。

　　兩年了。

　　他想念她想得快要瘋狂，兩年是他等待的極限，剛剛當她將白皙的小手放進他掌心裡時，她絕對不知道他表面看似平靜，但心跳飛快，心情很激動。

　　現在，他已經沒有耐性再等下去了，就算她完全記不起他，忘記了兩人曾經擁有的所有美好回憶，那些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要她回到他的身邊來，他要重新累積屬於他們的甜蜜記憶。

　　※※※※

　　僑界所舉辦的晚宴，設於一座位於海邊的私人莊園別墅。

　　禮車一抵達莊園，立刻有服務人員過來打開車門，迎接兩人下車。

　　顧赫鎧腿長，幾個大步繞過車子，來到已經下車站在車子旁邊的徐曉茉身邊，彎起手臂對她淡淡一笑。

　　「走吧。」

　　「好。」她點點頭，把手放進他的臂彎裡，跟隨著他進入莊園。

　　顧赫鎧刻意放慢腳步，體貼的配合她不是很快的步伐，今晚她難得穿上高跟鞋，讓向來不習慣穿高跟鞋的她走起路來有些小心翼翼。

　　徐曉茉很感謝他的體貼，不知不覺中又更加卸下心防，跟著他一起進入會場裡。

　　宴會才剛開始，五人小樂隊在舞台旁邊演奏著悠揚的樂曲，目前抵達莊園的賓客並不多。

　　看現場沒有很多人，這讓徐曉茉緊張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些。

　　「我先帶妳過去拿餐點吃，等一下賓客都到齊的話，拿餐會比較不方便，而且可能會有些人過來跟妳攀談，到時候妳恐怕連吃東西的時間都沒有。」他都替她設想好了。

　　「真的會有人認識我嗎？」她並不認為自己的名氣真有那麼大。「頂多一、兩個吧？」

　　「妳別太妄自菲薄，能在亞洲的繪本市場裡嶄露頭角的人其實並不多，而妳卻是其中之一，相信我，泰國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在繁華的曼谷，很多僑界的朋友，尤其是從事出版經銷的，對妳頗有認識。」

　　改牽起她的手，兩人來到餐區，他拿了一個白色盤子遞給她，自己也拿了一個。

　　「但願如此。」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話，而是對自己沒那麼有自信。

　　還是專心用餐好了，她餓了。

　　挾了一些食物後，她端著盤子走到一旁找座位。

　　因為賓客還不多，所以有很多空位，徐曉茉選在角落的一張白色圓桌坐下來。

　　「好吧，假如都沒人認識妳的話，我介紹幾個有名的作家給妳認識，讓妳有機會跟他們交流一下。」顧赫鎧稍後來到她的身邊，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來。

　　「還有其他作家會來？也是台灣的作家嗎？」原本無聊用餐的徐曉茉睜大了眼睛，眼裡流露著期待。

　　「都有，還有幾位是國際知名的作家，以及來自日本的名漫畫家。」

　　「你說的不會是今天上午在書展上同樣辦簽書會的那幾位名作家吧？」老天，那都是她的偶像，尤其是來自日本的漫畫家。

　　他點點頭。「我會介紹你們認識，所以妳今晚得牢牢跟著我，別錯過了機會。」

　　「好。」她沒有心機的笑著點頭，幾乎完全放下對他的防備。

　　顧赫鎧將她甜美純真的笑靨深深烙印在眼底、心裡。

　　他夢想著她能這樣毫無防備的對他笑很久了，為了能贏得她的笑容、卸下她的防備，她絕對不知道他得多努力壓抑激動的情緒，才沒將她拉進懷裡熱吻一番。

　　而今晚，他一再壓抑內心的渴望，盡力以最泰然自若的態度來面對她，他發覺一旦他像朋友般跟她自然相處，她也會用最自然的一面來對待他，不再慌張恐懼。

　　整個晚上，她一直乖乖的待在他身邊，而顧赫鎧也沒讓她失望，引見了幾位知名作家和漫畫家給她認識，她開心的跟這些作家相談甚歡，還破例接下他遞過去的雞尾酒，開心的一口接一口地喝著。

　　一直到她喝醉了，倒在他的懷裡。

　　時間來到深夜十點多，宴會已經到了尾聲，顧赫鎧摟著柔若無骨的徐曉茉走出莊園，搭上已經候在門口的禮車。

　　坐進後座，他讓她半躺下來，讓她枕在他的大腿上，然後傾身按下按鈕，升起隔在中間的黑色隔音玻璃帷幕，讓兩人有獨處的空間。

　　車子緩緩開動，慢慢駛離了這座私人莊園。

　　顧赫鎧的修長大手撫摸著她細緻的眉，手指頭輕撫過她粉嫩的臉頰和柔潤的唇瓣。

　　他想念她的唇，他從沒忘記她吻起來有多甜、多誘人。

　　低頭凝視著睡得很沈的她，他的腦海裡浮現過往兩人親密纏綿的畫面，他狂野的佔有她，熱烈的吻她的唇，他的身體因為腦海裡的遐想而緊繃……

　　不！今晚，他不想這麼快就離開她。

　　他要擁有她一晚，即使李玟反對，他也不會妥協。

　　※※※※

　　黑色加長型禮車停在飯店門口。

　　顧赫鎧姿態瀟灑的下了車，抱起喝醉陷入睡眠狀態的徐曉茉，邁開步伐走進飯店裡，搭乘電梯來到房間門口。

　　李玟已經等在徐曉茉的房間門口，手裡拿著房卡。

　　「你把曉茉放在床上，其他交給我來就好了。」她將房門打開，好讓顧赫鎧把醉倒的徐曉茉抱進房間裡頭。

　　「我要留下來照顧她，明天她醒來前我會離開。」顧赫鎧邊說邊往前走，直接走進那扇開著的房門裡頭，溫柔地把徐曉茉放在四柱大床上。

　　「顧赫鎧，我們約定過了，等宴會結束後你得把曉茉歸還給我。」跟著走進來的李玟倚在門口，看著站在床邊不走的顧赫鎧。

　　「事情有了變化，曉茉她醉了，她每次喝醉後總會睡上十幾個小時才會醒，我想趁這個機會多看看她。我的心願不大，只是陪她一晚，好彌補我對她整整兩年的相思，妳確定妳真的要阻礙我嗎？」

　　他和徐曉茉之間的感情糾葛，最清楚的人就是李玟了。

　　李玟是徐曉茉的大學好友，他跟徐曉茉從認識交往、陷入熱戀到決定閃婚，李玟全都參與，就連婚後一個月徐曉茉發生車禍意外失憶，李玟也陪在徐曉茉的身邊，看著他逼徐曉茉恢復記憶的爭執過程，最後徐曉茉逃開他，也是逃到李玟的身邊尋求保護。

　　後來，他決定放棄婚姻，離開徐曉茉讓她平靜的過日子，但其實他離開的這兩年，一直跟李玟私下有聯繫，從沒打算放棄和徐曉茉這段感情，他只是暫時走開而已。

　　這兩年來，他一直壓抑住瘋狂的思念心情，一直在找機會重新回到徐曉茉的身邊。

　　整整等待了兩年，也佈局了兩年，他積極涉入出版業並入股當股東，憑藉著自己在商界的名氣和交遊廣闊的人脈，努力與出版業知名人士打交道，認識不少國際人士，也因此才有這個機會透過人脈安排徐曉茉來到泰國參加書展。

　　除此之外，他還私下透過李玟幫忙，讓她住進東方文華酒店的頂級套房，並安排她參加僑界舉辦的餐會，再意外現身帶她前往，刻意介紹許多她所崇拜的作家和畫家給她認識。

　　用心良苦的他看似在出版業界交遊廣闊，但其實這是他用兩年的時間和龐大的金錢，所堆砌出來的成績。

　　一切的安排都很妥當，即使一開始曉茉震驚又惶恐，但整個晚上他都表現得很平靜，終於讓曉茉慢慢放下防備，跟著他在宴會上認識僑界友人和許多知名的作家與畫家。

　　徐曉茉後來幾乎可說是完全對他放下了戒心，開心的接過他遞給她的雞尾酒，跟作家們談話喝酒，整晚心情都十分愉快，雞尾酒也喝了好幾杯，喝到醉了。

　　她只要一喝醉，很快就會睡沈了，而他沒阻止她喝酒，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但眼前有個阻礙，那就是李玟。

　　「你——你分明是有計劃的讓曉茉喝醉酒對不對？」李玟洞悉地看著他，在那張斯文俊雅的臉龐下，其實隱藏著深沈的心機，但她知道他的深沈算計全都是出自對徐曉茉無法自拔的愛戀。「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麼容易放手，我早該預防你會留一手！帶曉茉去參加宴會只是你的第一步棋，其實你要的根本就是一整個晚上！」

　　語氣滿是無奈，李玟真不知自己該不該把顧赫鎧趕出去，讓他的計謀無法得逞？

　　如果要阻撓，她會覺得自己不近人情；但不阻撓，她又擔心好友徐曉茉知道了會怪她……李玟陷入兩難的掙扎。

　　「我們分開了兩年，現在我只要求陪她一個晚上過分嗎？」他反問著李玟，他的目光始終流連在床上酣甜熟睡的嬌人兒身上，如果可以，他想從現在起就擁有她，直到天荒地老，而不止是短短一晚。

　　「你們都已經離婚了，除非她允許，否則你一點要求的權力都沒有。」李玟不得不點出事實。

　　「不管妳說什麼，我都不會走。」他態度相當堅決。

　　「你——」李玟倒抽一口氣，她今天真的是親眼見識到了顧赫鎧執著的性格。

　　「我絕對不會走，如果妳要站在那裡一整晚，我不會趕妳。」他不會走掉，今晚一定要留下來。

　　李玟瞪著他，無言以對，眼裡有著不認同，但卻有著更多的心軟和同情。

　　這個男人如此深愛著曉茉，為了找機會跟曉茉相處，用盡心機和心力，這讓李玟根本硬不下心來阻撓。

　　李玟內心掙扎許久，但終究心軟的成分居多，在她猶豫著該不該成全他時，他看也沒看她一眼，也不在乎她的想法為何，眼中依舊只有徐曉茉而已。

　　他看著徐曉茉的愛憐眼神，是那樣的令人動容和同情，還帶有一絲辛酸……

　　就這樣，李玟和顧赫鎧兩人心思各異的僵持，但是床上睡得酣甜的人兒卻一點也不知情，睡得可沈呢！

　　最後，李玟心軟的決定成全顧赫鎧，放棄跟這個絕對會跟她堅持到底的男人耗下去。

　　「明天……早上六點以前你得離開。」

　　說完話後，李玟嘆氣的轉身離去，替他關上了房門。

蔡仲子

第二章

　　在李玟將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顧赫鎧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緊繃的臉龐線條終於放鬆下來。

　　可以擁有她一整晚，令顧赫鎧心情激動無比。

　　在床邊脫去了西裝，扯掉領帶，他輕輕上了床，慢慢在她的身邊躺下，溫柔的將她嬌小曼妙的身子擁進懷裡。

　　他等待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沒有她的日子，他的生命孤寂而清冷，直到此刻懷裡有她，他才感覺自己變得完整。

　　顧赫鎧低頭凝視著她長而密的眼睫，望著她玫瑰色的粉俏唇瓣，目光留戀在她性感的鎖骨和粉肩上，露在空氣中的胸前粉肌是那樣的白皙誘人……

　　他完全抵抗不了誘惑，慢慢地欺下唇──

　　驀地，懷中的人兒動了動，很自然的往他懷裡鑽，粉潤小臉微仰起，親暱地靠在他的頸間。

　　從這角度望去，她那兩片粉嫩唇瓣分明是在召喚著他。

　　下一秒，他單指勾起她的下顎，冷涼的方唇貼上那兩片粉潤，溫柔小心地吮吻著，品嚐她的芬芳甜美。

　　老天，這滋味一如記憶中的誘人美好！

　　他在心裡無聲的嘆息，然後加深了吻。

　　纏吻間，她依舊沈睡著沒有甦醒，但偶爾發出像貓咪一樣的嚶嚀聲，一雙纖細粉臂無意識地勾上他的頸，非常自然的承受他的吻。

　　她的依偎親近更鼓勵了他，壓抑慾望的顧赫鎧翻身將她壓在陽剛身軀下，他的唇往下移動，膜拜般滑過她的頸項、鎖骨，落在她胸前的細膩粉膚上，在上頭烙下一個個的吻。

　　他的手著魔似的滑到她的身後，拉下禮服的隱藏拉鍊，將她的禮服和無肩帶的蕾絲胸罩半褪下，渾圓的乳房躍入他漆黑的眼瞳裡，他的手覆上她的雪白渾圓愛撫挑逗，他的唇輕輕咬上一朵粉蕾，腦海裡無法克制地想像著她一絲不掛在他身下承受著歡愉時的誘人模樣。

　　那些過往的記憶依舊清晰，他掌下的渾圓卻比以往更加豐滿，光是想像就讓他幾乎要失控——

　　「哦……」在他身下的徐曉茉呻吟了聲，身子無意識的輕扭著。

　　酒醉的她正作著夢，一個奇怪又火熱的夢，夢中她正承受著一個男人的歡愛，那感覺好像身歷其境般，那男人火般的氣息將她團團圍裹住，讓她拱起雪胴迎向他，輕咬著粉唇，無法壓抑地吐出破碎的呻吟聲。

　　她呻吟著咬唇拱身迎合，混沌迷濛的半張開眼，努力的想看清夢境中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誰？那張模糊的臉好像很熟悉……

　　「曉茉，我的曉茉，讓我愛妳好不好？」她的迎合令顧赫鎧發狂，他抬頭望進她迷濛的眼睛，透過那恍惚迷離的眼神，他知道她其實並沒有清醒過來，是慾望讓她張開了眼。

　　徐曉茉無法回答他，因為她腦袋很重，意識很模糊，她只知道夢中的男人並不陌生，他對她做的事她並不排斥，但是意識昏亂，讓她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到底在做什麼？

　　緊繃的慾望讓顧赫鎧身軀發疼著，他多想不顧一切的佔有她，將這兩年多來的思念渴望宣洩出來。

　　但她迷濛的眼、恍惚的神情，在在說明她根本沒有醒過來，而他若是強硬的佔有她，得到了一時的歡愉，卻可能因此永遠失去她。

　　咬牙，顧赫鎧猛地離開她誘人的身子，站在床邊用顫抖的雙手把她的蕾絲胸罩穿回去，並將禮服穿好，大手滑到她的背後將拉鍊小心的拉上來。

　　他高瘦的身軀退後幾步，不敢再靠近她。

　　最後，他選擇坐在靠窗的沙發上，一整個晚上他就坐在那裡，用那雙深邃的黑瞳凝視著她。

　　直到清晨，他看見她翻了幾次身，眉頭皺了又鬆開，知道她大概快醒來了。

　　顧赫鎧立刻站起身，走近床邊再深深的看她一眼後，逼自己轉身走到房門口，打開門快步離開。

　　※※※※

　　悠悠轉醒後，徐曉茉捧著隱隱作痛的頭，從床上坐起來，一臉呆滯地望著空蕩蕩的房間。

　　花了一些時間等自己更清醒些，她才下床梳洗。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她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晚參加宴會的小禮服，頭髮蓬鬆凌亂，臉上的妝有點花了，唇膏也完全掉了。

　　望著鏡子裡臉蛋紅撲撲、一身凌亂的自己，她皺著眉頭，想起自己昨晚好像喝了不少杯雞尾酒，因為太開心能跟崇拜的作家們認識交談，也因為雞尾酒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很喜歡，所以忍不住喝了好幾杯，到後來頭有點暈，腳步有些虛浮，目光迷濛，身子一直晃著，都是靠顧赫鎧攙扶著她才站得住腳。

　　想起顧赫鎧，她微微一怔，驀然想起昨晚他在宴會上的體貼表現。

　　他幾乎一整晚都陪在她身邊，當她開始有點喝醉的時候，他始終輕擁著她，讓她倚靠，她才沒有因為腳步虛浮、身子微晃而摔倒。

　　昨天晚上，她好像重新認識了顧赫鎧一樣，他俊雅的臉龐、溫柔的眼神、體貼的舉動，還有他的怡然自得和優雅從容，都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憤怒強硬的男人。

　　為什麼他會改變那麼多？

　　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真的沒有任何目的嗎？

　　她想，應該是沒有吧！他們兩個都已經離婚了，不再是夫妻關係，更何況都分開了兩年，過往就算有爭執、有令人不愉快的記憶，也早就淡化了吧。

　　所以她也同樣卸下防備，不再躲著他，昨晚幾乎沒有跟他分開，兩人就像非常契合登對的情人……

　　情人？！徐曉茉很驚訝自己怎麼會用這個字眼來形容兩人的關係。

　　而且昨天晚上她似乎作了很奇怪的夢，夢裡她和俊雅迷人的顧赫鎧擁吻，迷亂的承受著他的挑逗和愛撫，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大掌愛撫她時的微燙溫度。

　　天哪～～

　　徐曉茉想起了限制級的畫面，慌亂的搖頭，想把腦袋裡的遐想甩掉！

　　她連忙打開水龍頭，用雙掌掬起冷水潑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叩叩。

　　「曉茉，妳在裡面嗎？」李玟過來房間找人了，她擔心的站在浴室外頭。

　　不知道昨晚顧赫鎧有沒有趁人之危？她跟他雖然曾有過約定，答應要幫忙他跟徐曉茉復合，協助他的追妻計劃，但這並不包括讓他趁人之危佔曉茉便宜。

　　「我、我在卸妝，正要洗澡。」徐曉茉瞪著鏡子中燙紅的臉蛋，慌亂的回答道，就怕李玟進來會看見她這個樣子。

　　李玟一定會追問她為什麼臉這麼紅？她總不能老實的跟她說，自己幻想跟顧赫鎧……

　　喔！別再想了！

　　拿起卸妝乳，快速的卸了妝。

　　「曉茉，妳昨晚是不是很晚回來？妳沒事吧？」門外，又傳來李玟的聲音。

　　哐！她手裡的卸妝乳掉到洗臉檯裡。

　　「怎麼了？」

　　「沒事，我手滑……卸妝乳不小心掉了。」她有些慌張的撿起卸妝乳。「昨晚當然沒事啊，我睡得很好。」

　　她每次喝醉酒就會睡得跟豬一樣沈，昨晚不但飽睡一覺，還作了不該作的夢。

　　「沒事就好，那我先去吃早餐，順便跟飯店詢問那位精通中文的女地陪到了沒？今天得好好把握時間玩一玩，要不下次不知何時才有機會來泰國。」

　　這也是顧赫鎧的安排，其實主辦單位並沒有安排地陪帶曉茉觀光，就像住進這間頂級飯店一樣，顧赫鎧簡直是用國際巨星的規格在寵著徐曉茉，只是徐曉茉完全不知情。

　　「好。」她沒仔細聽李玟說的話，迅速脫去禮服，走進淋浴間裡打開水龍頭。

　　※※※※

　　戴上帽子穿上外套，徐曉茉把長髮紮成馬尾，一身輕便俏麗的坐在船上，跟其他的觀光客一起遊河逛水上市場。

　　書展活動結束後，她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留在泰國，李玟幫她安排了一位懂中文的女性導遊，陪她到處走走看看。

　　時間已經接近黃昏了，因為早上都在睡覺的關係，她直到下午一點才出門觀光，整個下午她只逛了水上市場，但拍了很多的照片。

　　旅遊是她創作的靈感來源之一，照片裡的人和景物也是，所以她買了一台很棒的數位相機，裝上8G記憶卡，這台容量大的數位相機總是隨身放在她的背包裡，不管走到哪裡，只要看到想拍的，她通通都會拍下來。

　　離開水上市場後，年輕女導遊突然肚子有點痛，跑去附近找廁所了。

　　徐曉茉站在路邊等著，一邊拿起相機好奇的東拍西拍，就在她要按下快門時，有道高瘦身影突然闖進她的鏡頭裡。

　　她驚訝的拿開相機，抬頭瞪著已經走到她面前的男人——顧赫鎧。

　　她昨天晚上才跟他一起參加僑界舉辦的晚宴，後來她喝醉了，聽李玟說是顧赫鎧親自送她回房的。

　　他將她安全送回飯店裡，那她該不該跟他說一聲謝謝呢？

　　「嗨，真巧，妳也來這裡觀光。」顧赫鎧身穿白色Polo衫搭藍色牛仔褲和勃肯鞋，手裡也拿著跟她同款的數位相機，只不過她的相機是粉銀色，而他的是黑色。

　　「嗯。」她只是輕輕應一聲，淺淺的點了點頭，謝謝兩個字不知怎地很難說出口。

　　因為她對他還是有防備，儘管昨晚兩人相處愉快，但這不代表她已經完全對他卸下心防了。

　　「妳一個人來嗎？怎麼認識路？」他故意問道，其實心裡很清楚，今天她跟一位女導遊一起出門觀光，而這位導遊正是他介紹給李玟的，再透過李玟安排給徐曉茉。

　　而且他也知道女導遊此時不在她身邊，因為女導遊剛剛肚子不舒服根本只是藉口，是他要導遊藉故離開，讓他可以乘機接近她，與她同遊。

　　「我跟導遊來，是李玟請飯店安排的——」話還沒說完，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接起手機，那端傳來導遊虛弱焦急的聲音。

　　導遊告訴她，她肚子痛得很厲害，可能要就近先找醫院治療，但導遊很擔心她，深怕她一個人落單，在語言不通和不認識路的狀況下會有危險。

　　「妳放心吧，我剛好遇到一位朋友，他可以帶我回飯店，妳別擔心。」徐曉茉邊說邊抬頭看著顧赫鎧，她的眼神有些遲疑和不確定。「什麼？妳要我問他是不是能送我回飯店？呃、好吧，那我問問看。」

　　這位女導遊很盡責，非要徐曉茉得到對方的首肯，才願意去醫院治療，否則她要忍痛回來，先送她回飯店再說。

　　「抱歉，我的導遊出了一點狀況，必須到醫院去接受治療才行，你……能不能送我回飯店？如果不行的話也沒關係，你幫我叫計程車說清楚地址就好。」她其實不太想麻煩他，畢竟她對他還是有所防備，過去兩人曾經鬧得很凶，逼得她不得不逃離他的身邊。

　　「可以。」他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她感激的對他笑笑，這一瞬間，不曉得為什麼，她心裡對他的防備又卸下了一些。

　　徐曉茉拿起手機繼續跟導遊對話，她要導遊別擔心她，趕快去看醫生。

　　結束通話後，她把手機和相機都收進後背包裡。

　　「走吧。」她把背包揹好後，顧赫鎧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你——」她尷尬的想抽回手。

　　「這裡人多，妳不想走失的話，最好緊跟在我身邊。」他給了一個必須手牽手的好理由。

　　徐曉茉看了看四周，他說的也沒錯，前面有很多觀光客和商販，人潮真的相當擁擠。

　　就這樣，她讓他牽著手，靜靜的走在他的後頭，目光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抬頭望著他寬闊的肩膀和那好看的側臉。

　　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五官立體、身材高瘦，是天生的衣架子，不論穿上正式的西裝或是像今天這樣休閒的裝束，都很適合他。

　　如果兩年多前他不是那樣的頑固，堅持逼她用盡心力恢復記憶，而是像這次碰面一樣親切有禮，臉上不再是鐵青的猙獰神情，而是溫柔好看的微笑臉龐，她應該不會對他的靠近感到害怕，也不會對他防備甚深，更不會害怕得逃離他身邊，在他提出離婚時毫不猶豫的簽下名字……

　　「噢！」就在徐曉茉思緒飄遠時，突然有人從後面撞了下她的背，害得她往前一撲，撞上他的肩頭。「嘶～～好痛！」

　　顧赫鎧轉身迅速將她攬進懷裡，低頭看見她以手摀鼻，眉頭都痛得皺了起來，趕緊將她大步帶離，閃到一旁的巷子裡。

　　「我看看，撞到鼻子了是嗎？」他剛剛有感覺肩頭被用力撞了一下，力道不輕，想必她一定撞得非常痛。

　　他捧起她的臉，拉開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紅紅的鼻頭上，仔細看她有沒有受傷。

　　「你怎麼這麼硬……」她痛得都飆淚了，眼角淚光閃閃。

　　他一時無言以對。

　　她可知道，這句話會讓男人有多少想像空間？

　　「沒有流鼻血，幸好。」壓抑下遐想，他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然後輕輕地揉著她的鼻頭。「還很痛嗎？」他問。

　　「好、好多了。」她臉紅的搖搖頭，尷尬地拉下他的手。

　　剛剛撞到時的瞬間很痛，但現在比較好一點了。

　　「那走吧。」將她摟在懷裡，兩人姿態十分親密。

　　她驚愕的抬頭看他。「那個——」

　　但他卻先聲奪人。「如果妳不想再被撞的話，最好乖乖待在我懷裡。」

　　然後，他摟著她擠進人潮裡，快速的移動，幾分鐘後，他們終於脫離了擁擠的街道，來到路口，他揚手招來一輛計程車。

　　他拉她一起上車，放開了她的手，探頭往前跟司機講泰文，講得很生硬。

　　但司機聽了頻頻點頭，他坐回來，跟她並肩坐在這輛有點舊的計程車內，車子很快的開動了。

　　徐曉茉聽不懂他說什麼，對路也完全不熟，她以為顧赫鎧是要送她返回飯店，所以並沒有再多問什麼。

　　※※※※

　　從飯店的頂級房間裡往外眺望的美景固然美不勝收，但親臨河畔賞景絕對更讚！

　　徐曉茉坐在這間位於飯店不遠處的高級西餐廳的觀景露台，這寬闊的露台絕對是這間餐廳的賣點，能將河畔美景盡收眼底，位子想必不好訂，但顧赫鎧卻帶她來這裡用餐。

　　他說在送她回飯店前，想請她吃一頓飯，因為他中午到現在都還沒進食，肚子很餓了。

　　於情於理徐曉茉都不好拒絕，照理說，應該是她請他吃飯才對，但顧赫鎧堅持由他付帳，畢竟這間餐廳消費很高。

　　看著侍者送上來的菜單，原本想堅持付帳的徐曉茉驚訝得瞪大了眼，因為每一道菜的價格都貴得讓人咋舌。

　　她只是個繪本作家，雖然小有名氣，但收入並不豐厚，吃上這一頓恐怕得花掉她半個月的生活費。

　　「有沒有想吃的？不用在意價錢，我請客。」看她瞪著菜單不再堅持付帳，那活靈活現的表情真是可愛。

　　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想必點不下手，所以他主動推薦道：「這裡的主廚招牌菜是松露菲腓力牛排，妳要不要嚐嚐看？」

　　「好。」光看名稱，就覺得每道菜都很精緻，價格也很昂貴，但不知道哪一道菜好吃，所以她從善如流，聽從他的建議。

　　顧赫鎧招來侍者，從開胃菜、湯品開始點，點完了主餐後，他還替她點了一客薄荷巧克力冰淇淋。

　　冰淇淋是她的最愛，尤其是薄荷巧克力和焦糖牛奶冰淇淋，但這間餐廳沒提供焦糖牛奶口味的冰淇淋，所以他選擇了薄荷巧克力。

　　對於他記得她的喜好，她心裡很是感動，假如兩年多前他也是這般體貼的對待她，也許她不會選擇結束婚姻。

　　侍者離開時，順便把兩本精緻的菜單收走。

　　顧赫鎧悄悄打量著她望向河畔賞景的側顏，她臉上反應出來的情緒是那樣的顯而易見，此刻的她眼神裡沒有了防備，只有濃濃的惆悵。

　　惆悵啊……他也是，假如以前他能及早領悟強逼她恢復記憶只會讓她痛苦，那麼現在他們也不會這樣生疏客氣的面對面坐著用餐，他們應該會親密依偎著，一起欣賞這燦爛迷人的河畔美景，然後回飯店共度浪漫的一晚。

　　兩人的心思各自流轉著，沒有開口找話題談話。

　　侍者將開胃菜、湯品和主菜一一送上桌，他們靜默的用著餐，這樣的氛圍卻不會讓人感到尷尬。

　　最後，當冰淇淋上桌時，徐曉茉表情有些不一樣了，她很開心，彎彎的眼睛很迷人。

　　當她拿著湯匙舀起冰淇淋，一口一口細細品嚐時，他瞪著她漂亮的粉唇，恨不得自己是被她送入口中的冰淇淋。

　　用完餐後，顧赫鎧起身付帳，他們相偕走出餐廳，慢慢散步回飯店。

　　微風徐徐吹來，兩人一樣沒開口，卻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

　　徐曉茉很訝異，沒想到他們之間會變得如此自然且沒有壓力，這曾經是她的渴望。

　　「謝謝你，今天如果沒有遇見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走到飯店門口，徐曉茉收起心思，轉身跟他道別，謝謝他送她回飯店來。

　　「不用跟我客氣。」顧赫鎧停下腳步，低頭深深的看她一眼，沒來由的冒出一句歉意。「我很抱歉。」

　　「……為什麼道歉？」訝然的抬頭對上他布滿懊悔的眼，他的歉意來得太突然，她完全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

　　「我不該自私的為了讓妳記得我而逼妳恢復記憶，那段日子我像是著魔了一樣，那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為何那樣堅持，害得妳每天過著害怕惶恐的日子。」是她的逃開敲醒了他的理智，那時候他後悔萬分，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對他已經產生防備感，只要他稍稍接近一點，她就蒼白恐懼的躲開。

　　「沒關係，都過去了……」她咬著唇瓣，想起那段日子，心裡其實還是有點慌。「其實我剛剛在想，如果當時你不那麼嚴厲的逼著我，也許……也許我們不會離婚。」

　　「對，我知道。」他悵然的笑了，是苦笑。「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當時我早一點領悟，我們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是他親手把她推開的。

　　她不語，因為他說的對，他們之間結果的確會不一樣。

　　「曉茉，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讓我們重新開始。」因為情緒氣氛使然，在她將要踏進飯店前，他一時情急的伸出手，握住她垂落在身側的細白小手，他的語氣不若以往的強勢，而是帶著一絲的卑微。

　　「我……」她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即使跟他相處時不再防備退卻，也不會再想要逃離，但並不代表她願意接納他、願意再度和他恢復婚姻關係，畢竟她完全記不起過去兩人之間的一切，雖然現在已經不再那麼害怕他的靠近，也感受到他的用心和體貼，但他們之間要談愛還太早……

　　「看來，我嚇到妳了。」他看見她眼底的驚慌和不知所措，只好放開她的手，高大身軀退開一步，以免又重蹈覆轍把她嚇跑。「請妳答應我，妳會好好考慮，等妳有答案時再回答我就好。」

　　怕她直接拒絕，顧赫鎧不等她回應，轉身大步走開，走離她遠遠的。

　　徐曉茉怔怔看著他慌然離去的身影，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他那孤單的身影，以及轉身的落寞神情，在在觸動了她的心。

　　她該答應他嗎？

　　徐曉茉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考慮起來，而不是斷然的在心裡否定了他的請求……

蔡仲子

第三章

　　窩在最愛的落地窗前，已經洗過澡的徐曉茉穿著飯店提供的舒適睡袍，邊喝著李玟幫她泡的茶，一雙漂亮的眼睛望著坐在沙發上打電腦的李玟。

　　「小玟，妳說我該不該答應他？」關於顧赫鎧提出重新開始的要求，徐曉茉全都說給好友李玟聽了。

　　忙著利用網路處理公事的李玟，抬頭看了她一眼。「妳不怕他了？」

　　「很奇怪，我真的不再怕他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歪著頭，一臉的疑惑。

　　「因為他不再逼妳去想那些已經忘掉的記憶，他變得溫柔體貼，而且又那樣的英俊迷人，他是個令人心動的男人，他打動妳了對不對？」

　　「好像是……」李玟的剖析很正確，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混亂。「但這是愛嗎？」

　　看來顧赫鎧真是個狠角色，才兩天而已，就讓徐曉茉打開封閉兩年多的心房，開始懷疑自己對他是不是還有愛情成分存在！

　　「妳不自己去找答案，永遠不知道妳對他是否還有愛，也不知道錯過了他，妳到底會不會後悔？」李玟很清楚兩人之間感情糾葛，她一直都知道顧赫鎧很愛很愛徐曉茉，但老天開了他們一個玩笑，讓徐曉茉失憶，忘掉了關於顧赫鎧的一切，這讓顧赫鎧深受打擊，當年才會做出那些不明智的舉動。

　　如今，經過兩年的沈澱，顧赫鎧恢復理智，不再堅持非要徐曉茉恢復記憶不可，而徐曉茉也漸漸放下心防，不再排拒顧赫鎧。

　　這是很好的改變，讓他們之間的愛情有了些許轉機，終於露出一線曙光。

　　「這麼說，妳是贊成我跟他重新開始嘍？」李玟是她最好的朋友，不管工作還是私下的生活，她都仰賴且信任李玟，很重視李玟的意見。

　　「我當然贊成，我不希望你們這對原本相愛的夫妻，最後落得勞燕分飛的結果。」李玟並不是被顧赫鎧所收買，而是因為她將他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裡，即使他真的城府極深，但他愛徐曉茉的心是不容懷疑的，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挽回兩人的感情。「當初顧赫鎧會那樣逼妳，全都是因為他太愛妳，太怕失去妳。」

　　李玟不得不佩服顧赫鎧的毅力和堅持，她想，假如徐曉茉不肯答應跟他重新開始，而是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那男人鐵定會死得很慘！而徐曉茉八成不會知道追求她的男人為何會有如此慘的下場，也鐵定不會知道顧赫鎧心機有多重。

　　「我說到這裡為止，妳自己好好想想，不管妳作任何決定，我都支持妳。」見好友陷入沈思，李玟收拾好筆電和桌面散落的資料後起身。「我要回房睡覺了，妳也早點睡，明天一早還得趕飛機呢。」

　　「糟糕，我還沒整理行李！」徐曉茉突然想起來，急忙往房裡走，離開她最愛的臥榻。

　　「妳哦……」李玟搖著頭。「快去整理，我不吵妳了，晚安。」李玟帶著筆電和資料離開了徐曉茉的房間。

　　花了半小時整理好行李之後，徐曉茉躺在垂墜著白色紗幔的大床上，心思飄得極遠，飄落在顧赫鎧的身上。

　　這是兩年多來頭一回，在想起他時她彎起唇甜甜的笑著，心也悄悄怦動著。

　　但她還是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跟他重新開始的準備，對於他的要求，她必須再好好想一想。

　　※※※※

　　翌日。

　　徐曉茉在機場大廳裡，急得快要哭了。

　　她和李玟在十分鐘前抵達機場，趕搭班機，但當她們來到航空公司櫃檯拿機票打算要出境時，徐曉茉才發現她的護照不翼而飛了。

　　「是不是忘在飯店裡了？我馬上打電話到飯店去，請飯店人員到房間裡找找。」李玟拿出手機，趕忙要聯絡飯店。

　　護照不見非同小可，不像在台灣遺失身分證那樣簡單好辦，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說什麼都非得找到護照不可。

　　「護照沒有在飯店裡，我出門時有檢查過房間一次，並沒有看見遺漏的東西。」苦著臉，徐曉茉快要急哭了。

　　「那護照會掉在哪裡？」

　　「啊！我想……應該是昨天被撞到時被偷走了。」現在才恍然想起，原來昨天從後面撞她的人是有目的的，根本就是為了製造混亂讓她分心，乘機摸走她後背包裡的護照收納夾，她的護照就放在蘋果綠的護照收納夾裡，一些備用的美金也放在裡頭，所以現在護照跟五百元美金都一起被偷了。

　　她慶幸的是，放著其他證件和信用卡的皮夾並沒有弄丟，因為她一直放在行李箱裡。

　　「護照被偷了？！真糟糕！」

　　是啊，糟糕透頂！

　　李玟和她都苦著臉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無計可施。

　　這下好了，該怎麼辦呢？

　　李玟總不能把徐曉茉丟在泰國不管，但她還有急事得趕回台灣，因為明天是她大姊結婚的大日子，她是伴娘。

　　「小玟，我自己想辦法好了，妳先回去吧。」徐曉茉不想拖累李玟，要李玟別錯過班機。

　　「我不可能丟下妳不管。」李玟抓著手機，想著該找誰幫忙，還是要直接前往駐泰國的台灣辦事處求援。

　　正想著，她們的眼前驀地被一道黑影籠罩。

　　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抬頭一看，顧赫鎧一身帥氣裝束，手裡拉著名牌行李箱站在面前。

　　「顧老闆，你來得正好！」李玟突然想到，機票食宿都是顧赫鎧安排的，顧赫鎧鐵定會把握機會跟她們搭同班機返回台灣，那麼他正是最佳求援對象，因為他絕對不會丟下徐曉茉不管。

　　「怎麼了？」顧赫鎧的目光落在徐曉茉哭喪的小臉上，他眼裡流露著一絲擔憂。

　　「我護照不見了，可能是昨天被撞到時掉的。」徐曉茉真的快哭了。

　　他想起昨天的事，對她的說法沒有一絲質疑，因為這邊的治安的確沒有很好，扒竊案件時有所聞。

　　「顧老闆，你願意幫忙嗎？曉茉的護照就麻煩你了。」不是李玟沒義氣，不肯陪好友到駐泰國辦事處補辦護照，因為她沒辦法留下來，而把徐曉茉交給顧赫鎧，她再放心不過了。

　　「嗯，交給我來處理。」顧赫鎧毫不遲疑的接下這個麻煩事。

　　看似麻煩，但他很樂意接手。

　　因為這代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徐曉茉在一起好幾天，她只能依賴他，而這可是他挽回兩人感情的大好機會，說什麼他都不會放過。

　　就這樣，李玟放心的辦理出境手續，搭機離開曼谷。

　　而護照遺失無法回台的徐曉茉，唯一的辦法就是跟著顧赫鎧走，現在她只能靠顧赫鎧幫忙了。

　　約莫一小時的車程，徐曉茉跟著顧赫鎧下車進入一棟新穎的公寓大樓。

　　這是棟依著河畔而建的新大樓，一層一戶，此刻她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河畔美景。這間位於高樓層的公寓，望出去的美景絕對不輸給東方文華酒店的頂級套房。

　　徐曉茉很驚訝，原來顧赫鎧在曼谷有這麼一間高級公寓，空間寬敞不說，連裝潢都出自名家之手，融合華麗的泰式古典風格，是一間相當美的公寓。

　　一回來便進書房講了將近二十分鐘的電話，顧赫鎧終於結束通話從書房走出來。

　　「我打過電話了，我有朋友認識辦事處的人，等一下我們去一趟辦事處，他們會盡快幫妳處理好護照的問題。」他走到落地窗前站在徐曉茉的身後，嗅著她的髮香，低沈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說話，安撫她的不安。「這幾天妳安心的住下來，別怕，一切有我在。」

　　「謝謝……你幫我好幾次，真的很感謝。」她收回目光，望著玻璃窗上他好看的倒影，耳畔迴盪著他好聽的音噪，她的一顆心驀地怦動起來。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眼神透過玻璃窗對上她的，望著她的眼神溫柔而深情。「我希望能夠彌補妳所受的傷害。」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現在能理解你當時急著要我恢復記憶的原因，李玟告訴我，當時我們真的很相愛，才會認識兩個月就決定馬上結婚。」

　　他們之間的事，李玟後來有告訴她，但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想不起來。

　　「原諒我，因為愛得太深，讓我無法相信妳把我忘記的事實，我才會痛苦得硬逼著妳回想，我當時的做法苦了我自己也苦了妳。」若不是她逃離他，他不知道多久才會清醒過來。

　　「我已經不怪你了。這件事我們能說開了真好，這樣一來，我們心裡就不會再有芥蒂了。」說原諒太沈重，當時彼此都有錯，她也能體會到他心慌意亂的感受。「顧赫鎧……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但請你給我多一點的時間。」

　　轉身面對他，美目看著他俊雅的臉龐，她的想法有了微妙的變化，對他有了喜歡的感覺，依賴著他有種幸福踏實的感受，所以她願意考慮兩人重新開始的可能性。

　　「不管多久，我都等。」這一次，他不能再重蹈覆轍逼走她。「走吧，我們搭車到辦事處去，然後再去吃午餐。」伸出手，他看著她。

　　她把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上，抬起小臉對他微微一笑。

　　那是信任的微笑。

　　顧赫鎧緊緊握住她的小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炙熱，多想將她擁入懷裡。

　　徐曉茉被他炙熱的眼神看得微微發慌，困窘的移開視線，臉頰浮起淡淡粉暈。「不、不是要出門了嗎？」

　　他在心裡無聲的長嘆一口氣，收回依戀的目光，緊緊牽著她的小手一起走出公寓。

　　※※※※

　　事情好像處理得挺順利的。

　　離開駐泰辦事處後，顧赫鎧告訴她，沒問題的話，護照會在幾天後補辦完成。

　　徐曉茉心頭不安的大石放下，她感激的抱住他，跟他道謝。

　　顧赫鎧高瘦的身子微微一僵，沒料到她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

　　「抱歉。」她馬上退後一步，尷尬的抓抓髮尾，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粉舌，困窘的神情底下隱藏著對他更多的信賴和喜歡，才會讓她不自覺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他看著她俏皮的舉動，下腹驀地一緊。

　　她絕對不知道她這個動作有多性感誘人。

　　「你怎麼了？」她尷尬的看著他僵硬的臉色，她剛剛太過開心抱住他，嚇到他了嗎？「我剛剛……」

　　「前面有間很有名的超市，我想去買些食材，午餐我自己下廚，做些家常菜吃。」他花了一些力氣才冷靜下來，拉著她邁步往前走。

　　追妻計劃第二步，滿足她的味蕾。

　　「你要下廚？！那我該不該去買胃藥？」她訝異的輕輕笑著。

　　「不用，我保證我的廚藝會讓妳相當滿意。」他也笑了。

　　因為她能夠這樣自然親暱的跟他說說笑笑，代表她對他的感覺已經慢慢改變；除了卸下防備之外，能在他面前展現自然的一面，在在說明她已經慢慢接受他了。

　　轉頭望著他的笑臉，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目光著迷地望著那張媲美明星的俊臉。

　　他是一個非常迷人俊雅的男士，高瘦的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低調卻又講究質感的穿著品味更彰顯他的出色。

　　在對他的感覺強烈而快速的改變之後，她發現每當他靠近，就會讓她的心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目光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她似乎迷戀上他了。

　　顧赫鎧邁開步伐繼續往前走，清楚的感受到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帶著一抹迷戀，薄唇揚起淡淡的笑，心情就像此刻的陽光般明朗而篤定。

　　他有自信再過不久，他就能再次擁有她，這個他曾經失去的女子。

　　一個小時後，顧赫鎧手裡抱著兩大袋食材走出電梯。

　　徐曉茉手裡則拎著一個比較小的袋子，裡頭裝著兩瓶啤酒和一瓶果汁，她跟著他踏出電梯來到公寓門口。

　　「麻煩一下，鑰匙在我長褲右邊的口袋裡。」他低頭跟她說話。「麻煩妳把鑰匙拿出來，幫忙開個門。」

　　她愣了一下，低頭看著他的長褲口袋，臉頰倏地有點發燙。

　　「不想幫忙啊？那——」

　　「我來開門。」她將小手探進他的長褲口袋裡，馬上碰到鑰匙，手指頭像被火燒到一樣，趕緊把鑰匙抓出來。

　　她臉紅紅的低垂著頭，走上前去將公寓的門打開。

　　「謝了，鑰匙放在櫃子上就行了。」他佯裝沒看見她發燙的小臉，瀟灑的直接走往廚房。

　　佔地近六十坪的公寓，僅規劃出三房兩廳和一間小畫室，不僅客廳明亮又大，連房間都寬敞舒適，廚房也很寬闊，還設計了中島廚檯，是個很迷人的廚房。

　　徐曉茉跟著他走進廚房裡，稍早來這裡時她並沒有進廚房參觀，現在踏進一看，她哇了一聲，把袋子放在廚房門口，訝異的走進裡頭，來到中島廚檯前跟他面對面。

　　「很讚的廚房對不對？」

　　「超讚的。」她猛點頭。「你很喜歡下廚嗎？廚藝真的好嗎？要不弄了這樣一個這麼讚的廚房，不下廚未免太可惜了……」

　　她還是有些質疑他的手藝。

　　「等著瞧吧！」顧赫鎧把食材放在中島廚檯上，從紙袋裡將食材一一取出，分類放好。「我準備午餐的時候，妳回房去把行李整理一下，我們會在曼谷至少住一星期以上，行李的衣物還是拿出來吊進衣櫃裡比較方便。還有，妳想畫畫的話可以到書房隔壁的畫室去，裡頭有畫板和紙張顏料，妳應該用得上。」

　　他不需要她的幫忙，顯然對她也不太信任。

　　不！不是不信任，因為他知道她只會越幫越忙。

　　「為什麼你……會規劃畫室還備齊紙張顏料？你——」她是廚藝白癡，有自知之明的她當然也不打算留在廚房裡，但他的提議讓她驚訝的瞪著他，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在台北的公寓也有一間畫室，那間公寓是兩人離婚時他留給她的，李玟跟她說，那是他們結婚時顧赫鎧新買下的公寓，裡頭的裝潢擺設全依照她的意思設計，畫室更是她的專屬天地。

　　李玟說，他很寵她，簡直把她寵上了天！因為愛得太深刻，才會在她失憶後做出極端的舉動來，最後卻把她給逼走。

　　「是為妳準備的，我在台灣跟泰國和上海的公寓裡，都有一間專屬畫室和齊全的繪畫工具。」他將袋子裡最後一樣食材拿出來，看著站在中島廚檯對面、一臉複雜的她。

　　他在台灣和上海也都有置產，房子的裝潢全是以她為主。

　　至於會在曼谷買下這間公寓，是因為這裡是他們蜜月的地點。來曼谷度蜜月時，他們有好幾天都住在東方文華酒店裡，當時她曾經說過她很喜歡泰國，往後有機會她還想再來曼谷旅行。

　　他記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而他做的一切也全都是為了她。

　　他曾想過，有朝一日他要帶她來泰國住下，度假兼工作，這間公寓就是因為這樣愛她疼她的信念而買下的，他生硬的泰文也是為了她才學的。

　　他原以為跟她住進這間公寓的時機可能還有得等，沒想到她卻意外丟了護照，不得不滯留泰國幾天，讓他能有機會帶她住進來，感受他對她的用心良苦。

　　她的心驀地發熱，因為這印證了李玟告訴過她的那些事情；他真的很寵她，如果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現在會是一對幸福相愛的夫妻。

　　「謝謝你。」

　　「妳知道我要的從來不是妳的感謝，我要妳真正感受到我對妳的心意。」他低低嘆一口氣，眼神難掩落寞。

　　他那落寞的眼神讓她有些內疚。「顧先生，我……」

　　「叫我名字不難吧？如果妳願意把我當朋友的話。」他希望彼此不要那麼的疏離。

　　「……赫、赫鎧，我去整理行李，午餐就麻煩你了。」她改了口，臉蛋飄起羞窘的粉暈，在他再度投來熱目光時，急忙轉身跑出廚房。

　　沒想到跑得太急，沒注意到剛剛她丟在門口的袋子，她的右腳踢到裝有啤酒和果汁的袋子，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撲去──

　　尖叫聲響起，她以很不雅的姿勢摔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妳先別動，我來看看。」顧赫鎧急忙衝過去，蹲在她身旁不敢隨意搬動她，就怕她摔到哪裡骨折，一不小心可能會讓傷勢更嚴重。

　　「我的手……」她側躺在地板上，右半邊首當其衝撞上地板，她摔倒前反射性的用右手觸地想緩衝撞擊力，卻好像因此讓右手受傷了。「右手很痛……右腳也好痛。」

　　她痛得閉著眼不斷抽氣，左手摸上右手手臂，整個身子縮了起來。

　　「妳忍忍，我馬上叫救護車。」一刻也不敢耽擱，他走到櫃子前拿起電話撥打，很快的說了地址之後掛上。

　　「曉茶，」再回到她身邊，他看見她痛得咬著唇，額頭冒冷汗，臉色蒼白，心疼不已。「妳暫時別動，救護車馬上過來，我會陪在妳身邊。」

　　「我怎麼這麼倒楣……」她的聲音好虛弱。「護照被偷，沒辦法回家，現在又摔倒受傷……嗚……」

　　今年是犯太歲嗎？

　　「如果可以，我願意代替妳承受這些痛楚。」他將她臉頰的髮絲輕輕撥開，在她額頭烙上一個安撫的吻，他的手和聲音都因為強烈的擔心而有些顫抖。「我如果讓妳留在廚房幫忙，妳也不會踢到東西而摔跤，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剛剛如果沒催她回房去整理行李，一切都會沒事的……顧赫鎧既擔心又自責，他把過錯全都往身上攬。

　　「赫鎧，是我自己不小心摔跤，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張開淚霧迷濛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的輕吻讓她心口一陣悸動，羞澀地望著一臉擔憂的他，在他眼底看見了真切的關心還有濃濃的自責，都讓她感動萬分。「我很抱歉，好像一直替你製造麻煩……」

　　該自責的是她！

　　「我不在乎任何麻煩，我願意一輩子保護妳不再受傷害；如果可以，我願意把所有的痛苦都攬下，我要讓妳一輩子都幸福健康又快樂。」這是他的誓言，認真而堅定的誓言。

　　聽見他的誓言，徐曉茉內心一陣震撼，久久無法言語。

蔡仲子

第四章

　　黃昏，曼谷市車水馬龍。

　　折騰了一下午，終於能從醫院離開了，徐曉茉在車上累得昏昏欲睡，眼皮重到快要睜不開。

　　就在腦袋昏沈、意識渙散間，她依稀感覺到自己被人從車上抱下來，靠在一堵寬闊的懷抱裡，被熟悉的男性氣息給包圍住，這是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

　　一陣輕輕的顛晃之後，她的背沾上了舒適柔軟的床墊，忍不住舒服的喟嘆一聲。

　　「我們回到家了，曉茉。」顧赫鎧在床邊坐了下來，輕撫著她的臉頰叫喚道。「妳睡一下，我出去買晚餐回來。」

　　中午到現在好幾個小時，兩人都沒吃東西，他可以忍受飢餓，但他心疼她手受了傷又得餓著肚子就診。

　　徐曉茉似乎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但卻聽不真切。

　　顧赫鎧沒有吵醒她，起身離開臥房，到附近的餐廳外帶兩人份的晚餐。

　　就在他離開不久後，電話突然響起。

　　徐曉茉被電話鈴聲擾醒，她茫然的張開眼望著周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後來鈴聲停了，她沒能來得及下床到客廳接電話，但腦袋慢慢的從恍惚中逐漸清醒過來。

　　她攬被想要坐起身，右腳和右手就立刻一陣抽痛。

　　倒抽一口氣，徐曉茉抬高右手，赫然想起中午的時候在廚房摔了一跤，運氣很背的扭傷了右手腕，右足踝也倒楣的輕微扭傷。

　　但傷勢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原先她痛到以為自己右手骨折了，到醫院之前都一直擔心傷勢嚴重的話可能會影響畫畫，因為接下來她計劃出一本以天使為主題的繪本，日前才剛開始著手畫封面而已，接下來工作量很大，若是右手受傷會讓排定在三個月後出版的童書繪本開天窗。

　　幸好只是扭傷而已，顧赫鎧告訴她，醫生說休養一、兩個星期情況就會好轉，傷勢並不嚴重。

　　著實鬆了一口氣哪。

　　徐曉茉看著空蕩無聲的臥房，從半敞開的房門可以看見客廳燈光明亮，但一樣安靜無聲。

　　顧赫鎧呢？他到哪裡去了？

　　剛剛電話響沒有人接，他人不在這裡嗎？

　　心裡頓時不安起來，不曉得是自己受傷的關係，還是人在異鄉情緒特別敏感易動，一個人的感覺很孤寂。

　　徐曉茉以極緩慢的動作小心下床，一拐一拐的忍著扭傷紅腫的腳痛往前走，想要走出臥房找尋顧赫鎧的身影。

　　好不容易吃力的走到客廳，沒看到顧赫鎧，她想走進廚房找人，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她瞪著在前方不遠處的電話，忍痛一步一步再往前移動。

　　才走了幾步，門口就傳來聲響，這時電話鈴聲也停了，她轉頭看向門口，大門在下一秒被打開，顧赫鎧拎著兩個紙袋走進屋子。

　　「妳怎麼下床亂走？妳的腳不痛了嗎？」看她頂著一頭亂髮，一臉憨傻的站在客廳裡，他迅速關上門，一臉擔憂的大步走向她。

　　把兩個紙袋擱下，他抱起怔然站立的她繞過沙發，把她小心的放下來，讓她坐在沙發上。

　　「電話在響……」她伸手比著電話，沒承認自己其實是想找尋他令人安心的身影。

　　「再怎麼重要的電話，都不用妳冒險去接。」他擔心她的傷勢，並不是在指責她。「醫生交代妳儘量別走動，這樣妳的腳才能比較快恢復。還有，妳的右手扭傷了，最好避免拿東西，免得情況惡化。」如此小心叮嚀、呵護備至，都是為了她好，出發點全是好意。

　　這是他愛她、想保護她的心情。

　　「我一時忘了嘛……」他半蹲在她面前，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屋子裡不再空蕩蕩一片，讓她感覺安心多了。「我聞到食物的香味，你去買晚餐了嗎？老天，我肚子好餓喔——」

　　才剛說完，她的肚子就咕嚕嚕叫著。

　　好尷尬！小臉困窘的爆紅一片。

　　他為之失笑，大手寵溺的揉了揉她凌亂的髮絲。「我買了晚餐回來，我拿到餐桌放，妳先別動，等一下我抱妳過去。」

　　柔細的觸感很熟悉，一縷青絲纏繞在指尖，緩緩滑落。

　　「不用了，幾步路而已，不用麻煩你——」

　　「如果妳感到不好意思的話，那就免了，因為妳從醫院離開到躺在房間床上，都是由我抱著妳，現在才臉紅好像太慢了點。」拎起紙袋往前走，他邊說著邊將餐盒取出來。

　　簡單的三道泰國菜，都不辣。

　　她沒再開口說話，轉頭看他忙進忙出的拿碗筷佈菜。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在醫院時她又痛又累的，後來不敵睡意昏沈的睡著了，如果不是他抱她搭車回家，她怎麼可能一醒來就舒服的躺在床上！

　　腦海浮現自己被他抱著的畫面，心跳突然加速，臉蛋因羞怯而燒紅一片。

　　「如果妳不想爆血管的話，最好趕快習慣，因為接下來幾天妳都得仰賴我。」佈好晚餐後，他又回到她的面前，深情的目光凝望著她像蘋果般紅通通的可愛小臉。「來，吃飯了，要臉紅的話等吃過飯再臉紅，要不然妳的肚子又要抗議了。」

　　抱起她走往餐桌方向，小心翼翼的讓她坐在餐椅上。

　　她試著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不要臉紅，但就是沒辦法，她感覺臉頰一陣燙，在在顯示此刻的她有多慌。

　　他彎著腰，黑眸平視她因羞怯而紅透的臉蛋，心頭被她可愛的模樣惹得搔癢難耐，情不自禁的湊過去吻住那兩片粉潤。

　　這是一個溫柔而憐惜的吻。

　　她在心裡呻吟著，心兒怦怦跳。

　　「妳拿湯匙吃飯可以嗎？」一吻結束，他起身在她的碗邊放一支湯匙，然後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殷勤的挾菜放進她的碗裡。「我看還是我來餵妳吧。」

　　「我自己吃，不用麻煩你。」她慢慢的拿起湯匙，幸好拿湯匙還難不倒她，雖然有些微痛，但還可以忍受。「看吧，我行的。」

　　飯還沒吞下去呢，她鼓著腮幫子就急著獻寶了。

　　「小心噎到，嘴裡有東西的時候別說話。」看她滑稽的樣子，他失笑的搖搖頭。

　　望著他戲謔的眼神，她臉更紅了，趕緊把飯吞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她都低垂著頭，默默的認真吃飯。

　　肚子真的很餓了，何況他買的晚餐又好吃，她也顧不得矜持和形象，把一整碗飯都吃光光，就連他挾到她碗裡的菜也是吃得一根菜葉也不留。

　　「好飽哦～～嗝！」放下湯匙，她用左手拍拍肚子，然後很不優雅的打了一個飽嗝。

　　烏鴉嘎嘎飛過～～她尷尬得想死，真想鑽到餐桌下面躲起來。

　　他嘴角微微抽動，很想笑又怕她尷尬，儘量忍著不笑。

　　「想笑就笑吧，不必忍。」她轉頭覷著他，發現他的嘴角微微顫抖，似乎忍得很痛苦。

　　「妳真是可愛，我就愛妳的純真不造作！能跟妳在一起真好，我感覺我的生命好像又活了過來。」他放下碗筷，慢慢轉頭看她，伸出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他並沒有取笑她，而是感嘆的嘆息低語。「我很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我一直擔心著若是有天這場美夢醒了，我又再度失去妳，到時候我該怎麼辦才好？」

　　他的低語、他的嘆息，還有他眼裡的恐懼害怕，讓她的某種情緒被撩動了。

　　她不想再隱藏猶豫，想要明快的吐露出來。

　　「噓……別說了。」她緩緩從他胸前抬頭，抬起食指放在他性感的方唇上，一雙發亮的燦然晶眸直勾勾地望進他充滿懊悔的眼底。「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製造回憶啊。」

　　她真的說出口了。

　　徐曉茉紅著臉蛋，心跳加快，看見他眼裡閃過驚喜，高高的挑起兩道濃眉。

　　下一秒，他的臉已經朝她欺近，性感的薄唇吻住她油膩的兩片粉唇，令她驚愕的瞪大眼睛。

　　「把眼睛閉上，我心愛的曉茉。」他退開一公分的距離，抵著她的唇瓣低低的笑了。

　　「喔。」她乖乖的閉上眼睛，濃密的眼睫微微顫抖著，像兩隻飛舞著的蝴蝶，洩漏了她的緊張不安。

　　她真是可愛！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要好好的吻她一遍。

　　方唇覆上她的兩片粉潤，輾轉吮吻、熱烈糾纏。

　　吻她的滋味還是一如記憶中那樣的熟悉令人神往，顧赫鎧根本捨不得放開她，彷彿放開了她，她就會改變主意又從她身邊逃開似的，他將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一再加深了吻，糾攪她的唇舌，他的大手撫摸著她雪白的頸子，滑向她的胸部，隔著衣服覆在她柔軟的豐滿上溫柔愛撫。

　　她被他的愛撫纏吻惹得吐出嬌吟聲，而他被撩撥得更加火熱糾纏，吻得纏綿悱側，吻得兩人都亂了氣息和心跳。

　　※※※※

　　「早安。」

　　顧赫鎧光著上身，下半身僅穿著白底藍色扶桑花五分褲，露出結實的胸膛和性感無一絲贅肉的精瘦腹部，在廚房裡張羅著早餐，煮著咖啡。

　　「早……」站在廚房門口的徐曉茉頓時腦門一熱，感覺自己快要流鼻血了。

　　這男人好像存心要誘惑她一樣，連續幾天都是以這種涼快又性感的模樣在公寓裡走動，害得她每天早上都血壓飆高。

　　但她卻深受吸引，目光緊緊鎖定他，迷戀得不想移開半寸，冒著高血壓的風險，總是偷偷的看著他。

　　「來，吃早餐，吃完早餐再去拿護照和機票，明天我們就可以順利回台灣了。」他煎好法國吐司和火腿，盛在漂亮的瓷盤裡，兩手各端著一個盤子，越過火速移開目光、臉頰浮起兩抹詭異薄紅的徐曉茉身邊，走出廚房來到餐廳，把盤子放下來。「妳不用幫忙，快去坐好。」

　　轉身走回廚房，他在她身邊停了腳步，低頭輕啄一下她誘人的瑰唇，剛起床的她表情還有點傻乎乎的，眼神還有點迷濛，至於臉上的兩抹薄暈應該是看見他後才出現的。

　　「都、都跟你說好幾天了，你可不可以別光著身子在屋裡走動？」她鼓著腮幫子抗議，但眼睛卻不聽使喚地瞪著他的赤裸胸膛，垂涎著他的性感腹肌。

　　她悄悄的吞了一下口水。

　　「妳不喜歡我的裸體？我對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我以為這幾天妳看得很入迷，看到捨不得移開目光……啊，我說錯了，妳總是趁我轉頭看妳時移開目光。」驀地挑高一雙劍眉，戲謔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撒下，擺明的告訴她，她每次偷偷欣賞他的裸體，他都知情。

　　他喜歡她看見他的裸體而臉紅的樣子，她眼裡無法隱藏的羞怯和一絲飢渴的光芒更是他非常樂見的，這代表她深受他的吸引！看來她跟他一樣，一越過界線後，都渴望著對方，想要更進一步的親密。

　　「我哪有偷、偷看？」她尖叫，臉紅尷尬的轉身想跑開。

　　「別跑，妳的腳才剛好一些。」他提醒她。

　　她的身子驀地定格住。

　　他從身後圈抱住她的細腰，低頭在她耳畔低喃道：「乖，我的寶貝曉茉，快去坐好。」

　　說完，他放開她，像沒事一樣走進廚房去了。

　　她渾身臊熱，虛浮的邁開腳步，根本難以抵擋他的男性魅力和刻意的誘惑，乖乖到餐桌前坐好。

　　他端了一杯咖啡過來，另一杯是鮮奶。

　　他拉開椅子，帥氣的在她對面坐下來。

　　「我想喝咖啡……」她試著轉移注意力，目光從他結實的胸膛移開，落在他面前的咖啡上。

　　「服藥期間不能喝咖啡。」他搖搖頭，手指優雅的勾起杯耳喝了一口，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她嘆息，低頭看著鮮奶。

　　她問過他，他的咖啡豆可是頂級貨，難怪那麼香，每天早上她都想要喝一口，

　　但總是被他阻止。

　　「等明天回台灣後再去醫院檢查一遍，確定復原情況良好，不用再吃止痛藥的話，我保證每天煮咖啡給妳喝。」他想寵她，很樂意每天煮咖啡伺候她。「這是從牙買加進口的豆子，我在附近一間專做外國人生意的咖啡豆專賣店買的，到時候我多帶一些回去，讓妳每天都能喝到跟這一模一樣的咖啡。」

　　「我們又沒住在一起，我喝不到你煮的咖啡。」她沒喝鮮奶，味覺全都被咖啡香氣給佔領，細白的小手拿起法國吐司咬了一口。

　　「我可以搬過去跟妳住。」他放下咖啡，一雙黑瞳熠熠發亮，語氣不像在開玩笑。

　　「你……」手裡咬了一口的法國吐司驀地掉落，掉在盤子裡。

　　「曉茉，我們現在相處起來的感覺很好，我不急著恢復婚姻關係，但我希望妳能讓我回到妳的生活裡。」他伸手越過桌面，大手覆蓋在她顫抖的小手上頭。

　　在他還沒遇見徐曉茉之前，他習慣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日子，偶爾跟女伴約會當作生活調劑，但絕不允許那些女伴干涉他的生活。

　　直到遇見了徐曉茉，他的生命起了極大的變化。

　　這個傻氣又樂觀的俏皮女孩，改變了他對愛情不屑一顧的想法，讓他一頭栽進愛情裡，短短兩個月便決定跟她共度一生，搭上現今最流行的閃婚列車，成為人夫。

　　只不過他們甜蜜的新婚只是短暫的幸福，她因為出車禍的關係，造成部分失憶，在她生命中所有認識的人她都記得，獨獨只忘了他一個。

　　這件事對他打擊非常大，性格丕變的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逼她非得想起他不可，也因此扼殺掉自己的婚姻。

　　現在，他極力要挽回一切，融入她的生活裡與她朝夕相處，是最好的開始。

　　他要她再度愛上他，要她的生活裡充滿著他的身影。

　　「我、我……考慮看看。」她結巴了，因為同居代表著兩人的關係將跨越親密的界線，她還沒心理準備，但她知道自己並不排斥他的要求，願意考慮看看。

　　「明天我們回到台灣後，妳再給我答覆。」她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考慮。

　　「什麼？！這太快了，我得好好──」

　　「曉茉，我們已經跨越了第一步，我們的關係若只停在這一步沒有繼續往前，會讓我每天陷於害怕和恐懼的情緒裡。我很抱歉我的要求可能會帶給妳壓力，但可不可以求求妳讓我至少每天都能看見妳？雖然我們只是短暫的住在一起幾天，但對我而言，卻是曾經擁有了很久的快樂和幸福，我已經無法再回頭過一個人孤單寂寞的生活了……曉茉，求妳答應我卑微的請求。」

　　他的態度是那樣的卑微，而他轉為落寞的神情和哀求的語氣，都讓她的心硬不起來……

　　「那、那好吧，你搬過來住，反正那也是你買的房子。」徐曉茉感覺自己可能是中蠱了，才會捨不得拒絕他。

　　她答應了！

　　顧赫鎧感覺自己的手心和胸口都在發燙著，他等這一天等了兩年，現在終於讓他等到了！

蔡仲子

第五章

　　「同居？那很好啊，如果妳願意跟他破鏡重圓，兩個人住在一起培養感情，的確是不錯的主意。」李玟吃著冰淇淋，一臉滿足，臉上瞧不出半點驚訝的表情。「他有說什麼時候搬過去嗎？」以她對顧赫鎧的了解，假如時間允許的話，他絕對不會拖太久。

　　「這個星期六他會搬過來……李玟，我以為妳會反對的說？」徐曉茉一回國，馬上找好友兼經紀人李玟，她請好友吃冰淇淋，並把這個震撼性的決定告訴好友。

　　原以為好友會驚訝的尖叫或是極力反對，沒想到李玟的反應很平常，完全不認為有什麼不妥。

　　「我沒有任何可以反對的理由，顧赫鎧那麼的愛妳，若不是命運捉弄人，讓妳出了車禍失去記憶，然後又發生了那些事，你們也不會分開！況且在泰國機場時，他一聽到妳護照掉了，竟然二話不說答應留在泰國陪著妳，幫妳想辦法度過難關，完全沒考慮到他的公司運作可能因為他延遲回國而出現問題，他心裡在意的只有妳而已。」

　　有這樣的男人深愛著好友，對好友的愛至死不渝，李玟真的一點反對立場都沒有，她衷心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復合，幸福相伴一輩子。

　　而且除了護照的事之外，顧赫鎧這兩年來為了挽回徐曉茉的心，默默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她全都看在眼底，心裡十分佩服。

　　縱使他做那些事時都帶有一點心機手段，但那全是他深愛徐曉茉的證明，李玟從剛開始的反對到答應配合他，也都是因為看在他深愛徐曉茉的那顆真誠的心。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他的工作——」

　　「不用為他太擔心，他會搞定的。」吃掉最後一口冰淇淋，李玟拉著她站起來，往店外走。「妳現在該擔心的是妳自己，從現在開始，妳得把妳那套醜死人的海綿寶寶睡衣丟掉！走，我陪妳去買兩套性感睡衣。」

　　既然兩人的關係明朗化了，李玟當然希望他們越快復合越好，身為好朋友當然得幫忙推波助瀾一下。

　　「不用吧？我們還沒有進展到那種程度……」小臉爆紅，她沒想到李玟這樣積極，急著把她推銷出去。

　　「相信我，以我對顧赫鎧的了解，他一登堂入室就會積極行動，我保證他很快就能讓生米煮成熟飯，但前提是妳要夠性感，引誘他把持不住，如果他遲遲沒有行動，那妳就得好好檢討嘍！」說完，李玟還刻意的打量了一下她的穿著，露出不太贊同的眼光。

　　淺灰色米奇圖案的T恤加上牛仔褲和帆布鞋，很平常且無法展現身材的穿著，看起來沒什麼女人味，就像個平凡的大學生。

　　什麼跟什麼？她要檢討？！

　　走到隔壁的百貨公司前，徐曉茉轉頭看著玻璃櫥窗上自己的倒影，穿著偏中性的她還真的沒什麼女人味，她實在很疑惑，像顧赫鎧這樣帥氣瀟灑的男人，身邊應該不缺美女環繞，為何卻獨獨鍾愛她？

　　但他真的只鍾愛她一人哪！這個想法讓她臉蛋飄上兩抹紅暈，想起在泰國時他每天早上性感半裸的準備早餐，想起他的吻，她就臉紅心跳起來。

　　「喂，妳在思春哪？臉那麼紅。」李玟勾起手肘撞了她一下，語氣和眼神都充滿揶揄。

　　「走、走了啦。」她尷尬的拉著李玟走進百貨公司的大門。

　　「剛剛還說不買哩，現在急著進百貨公司是怎樣？」李玟取笑她。

　　「有備無患總行了吧。」買了不代表她會穿好不好？

　　「是、是、是，妳說的對！有備無患嘛，那妳要不要順便到藥局買一下小雨衣？」因為在公共場合，李玟特意靠近她耳邊小聲說道。

　　「李玟，別鬧了。」她臉更紅更燙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我是擔心妳鬧出『人命』來，才會提醒妳，在妳還沒準備好嫁給顧赫鎧之前，最好還是小心防範比較好。」

　　這叫有備無患。

　　所以，這一天，徐曉茉買下了一套性感睡衣，原本李玟堅持要買兩套，但因為另外一套桃紅色的薄紗睡衣很誇張，有穿跟沒穿一樣，她尷尬的直嚷著不要買那套桃紅色的，討價還價之下李玟妥協了，但後來李玟還是拖著她到藥局去買了一打保險套備用。

　　當她拎著這些戰利品回家時，她的心跳還一度失速，放在袋子裡的性感睡衣，她連拿出來掛在更衣室裡都不敢，反正短時間內應該用不上，就讓睡衣先待在紙袋裡吧。

　　她把紙袋隨手擱在更衣室空置的衣櫃裡，關上衣櫃的門後，瞪著自己空空的兩手，失速的心跳才漸漸緩和下來。

　　※※※※

　　週五，天氣晴朗，黃昏後吹起了風。

　　黃昏的金黃色陽光穿透玻璃，將室內染成一片迷濛的亮，一陣風驀地從打開的窗縫吹進來，捲走了工作桌上的兩張畫稿，畫稿緩緩飄落在原木地板上。

　　顧赫鎧推開畫室虛掩的門走進來，拾起掉在地板上的畫稿，放在工作桌上，拿來旁邊的蠟筆盒將畫稿壓住，避免又飛落。

　　躺在窗前軟榻上的徐曉茉可能是太累了，睡得正沈，沒注意到屋內多了一個人，而且那人還已經走進畫室裡來了。

　　終於，他又回到這裡了！

　　顧赫鎧無聲的走到窗前蹲了下來，伸出手輕撫著她柔軟的髮絲，將其順到小巧瑩白的耳後，欺下唇吻住她俏嫩的兩片唇瓣，溫柔的與之纏綿。

　　「鎧……」徐曉茉睡得迷迷糊糊間，柔柔的回應他的吻，似乎已經很習慣他的靠近。

　　在泰國那幾天，因為受傷的關係，她得仰賴他抱進抱出，還總是很愛出其不意的吻她，而她也被他給教壞了，愛上了他的吻、他的氣息和他的懷抱。

　　聽見她像貓咪一樣低喃他的名字，顧赫鎧笑了，他起身上了軟榻，躺在她的身邊，將她摟進懷裡，壓在身下，低頭重新又吻住她。

　　這次的吻是熱烈的，他渴望的探出舌尖，與她的小粉舌勾攪共舞，糾纏著她吐出更多的呻吟嬌喘聲。

　　驀地，徐曉茉清醒過來，她的迷濛美目瞠瞪著他，一雙小手僵抵在他的胸前，一時間好像還會意不過來，不明白他為何會在她的屋子裡，還壓在她的身上？

　　「曉茉，我搬過來了，剛剛按門鈴沒人開門，我只好用我的鑰匙開門。」他一直擁有這間公寓的鑰匙，即使離婚後也沒丟。「妳是不是又整天畫圖畫到忘記吃飯？還有，妳窗戶沒關就睡覺，很容易著涼感冒的。」

　　他剛剛只是想試試看，沒想到輕易就打開了大門，顯然她一直沒打算將門鎖換過。

　　幸好他的鑰匙能開門，要不不知道他得等多久才能等到她醒來。

　　「我怎麼覺得有點後悔答應讓你搬進來了。」她皺皺俏鼻，瞧他一搬進來就開始管這管那，會不會太過分？「還有，今天才星期五，你不是說明天才搬過來？」

　　他提早一天了。

　　「我今天提早下班，反正行李都整理好了，索性就先搬過來。」實在捨不得離開舒適的窗前軟榻，他想跟她依偎在一起分享親密。「妳絕不可能會後悔，因為我來之前到超市買了一些食材，今天晚上打算大顯身手準備牛排大餐，慶祝我們開始同居。」

　　他又吻了她一下才起身。

　　望著他消失在門口的瀟灑身影，她嘴角揚起一抹甜笑，她不得不承認自從自己敞開心房重新接納他後，她愛極了他的吻、他的擁抱，她其實很期待他搬進來。

　　今天會這麼累，是因為她還特地打掃了公寓，客房更是清理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連床單都換新的。

　　把整間公寓整理好之後，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她累得快倒地，卻因為出版社那邊臨時打電話來要她幫忙畫一張圖稿，她馬上又鑽進畫室趕稿，好不容易把畫稿掃描寄出去後，她沒力氣回房間睡覺，索性窩在畫室的窗榻前午睡。

　　這一睡，竟然睡到快六點鐘，連他進門了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他殷勤的要準備晚餐，她也幫不上忙，索性就繼續睡嘍！

　　徐曉茉拉高被踢到腳邊的涼被，翻身閉上眼又睡著了。

　　走出畫室的顧赫鎧，並沒有馬上進廚房準備晚餐，他拉著行李越過房門敞開的客房，房間裡頭乾淨整齊，想必是徐曉茉特別整理給他住的。

　　如果徐曉茉以為他搬進來只是當室友，那她可就錯了。

　　他想要的更多。

　　繼續往前走幾步，打開主臥室的門走了進去，他站在這熟悉的房間裡，回憶著甜蜜的過去，心中充滿了期待。

　　轉身往更衣室方向走，推開隱形式的原木門扇，長廊型設計的更衣室約莫六坪大，空間算是相當寬敞，當初設計師設計了左右兩套收納式的大型衣櫃和置物櫃，男女主人各據一邊。

　　他看著掛有女性衣物的右邊衣櫃，先從行李中取出兩套新西裝，打開空置的左邊衣櫃正要放進去，卻看見衣櫃裡放著一只百貨公司的購物袋。

　　這紙袋當然是徐曉茉的，他順手將紙袋取出來，不意竟看見袋子裡頭的黑色薄紗布料。

　　他挑了挑眉，手探進紙袋把布料拎出來，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套性感睡衣？！

　　細肩帶、超迷你短裙的設計，穿上去大概只能勉強遮住半個胸部和一半的臀部，透明薄紗只在重點部位做了比較繁複的蕾絲遮掩，其餘完全透明。

　　他喜歡這件性感睡衣。

　　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特別為他買的？

　　顧赫鎧噙著微笑把薄紗睡衣放回袋子裡，卻看見袋子底部有一張發票。

　　他隨手把發票拿出來看，購買的日期就在前兩天，顯然印證了他的猜測，這套睡衣是專程為他買的。

　　既然是為他買的睡衣，放在袋子裡豈不太可惜？

　　顧赫鎧不急著整理自己的行李，反而把薄紗睡衣拿出更衣室，放在大床上，他希望今晚她能穿上它。

　　※※※※

　　顧赫鎧在廚房裡忙著，這間公寓並不比泰國那間公寓大，廚房也比較小，但個人在廚房裡做菜空間並不會擁擠，絕對有足夠的活動空間。

　　花了一個小時，顧赫鎧親手料理好牛小排大餐，做了新鮮漂亮的優格水果蔬菜沙拉，煮了好喝的濃湯，還準備了現買回來烤熱的小牛角。

　　將大餐在餐桌上佈好之後，他走進畫室裡，溫柔的叫醒徐曉茉。

　　剛醒來的徐曉茉一臉嬌憨，眼色迷濛，她似乎真的累壞了，竟然連廚房飄散出來的食物香氣都沒能讓她醒來。

　　「吃晚餐了，慶祝我們住在一起生活，我開一瓶紅酒來喝好不好？」他帶了一瓶頂級紅酒來，不過她還沒喝到酒，臉蛋就紅撲撲得像蘋果，可愛得令人垂涎。

　　他的身體熱了起來，多想抱她回房纏綿，幫她穿上性感睡衣，讓她躺在他的懷裡，然後再慢慢脫掉那件薄紗，對她做盡令她臉紅心跳的事。

　　「好……但是我不能貪杯喝太多，每次喝太多酒都會睡得跟豬一樣，一睡不醒……」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迷糊的點點頭。

　　「就喝一杯。」他也不希望她整晚都睡死，他絕對會拿捏得恰到好處。

　　一杯紅酒不足以讓她酒醉，卻能引誘出她的柔媚和嬌憨。

　　那是他最愛的她，微醺時的她風情萬種，總愛賴著他撒嬌，對他的需索總是熱情的迎合……

　　腦海頓時浮現她穿著性感薄紗偎在他懷裡的模樣，他的下腹驀地一緊，猛烈襲來的慾望折騰著他。

　　兩人來到餐桌前坐下，他已經稍稍恢復冷靜。

　　「哇～～這全是你親手料理的？」燦亮的眸子望著桌上的大餐，連擺盤都很講究。「這套餐具好漂亮，可惜我從來沒機會使用。」

　　這兩年來，她從沒用過放在櫃子裡那套進口餐具，因為她只懂得燒開水泡麵、泡茶和煎蛋，根本用不到那麼昂貴的餐具。

　　「這套餐具是我媽送給我們的結婚禮物，我們新婚的那個月常常使用。」後來冰封了兩年多。「從現在開始，會有很多機會使用這套餐具。」

　　他拿起冰鎮過的紅酒，替兩人倒酒，然後走到她身邊，把六分滿的紅酒杯遞給她。

　　「祝我們有個好的開始。」他舉杯，目光深情溫柔。

　　她心跳微微失序的羞澀一笑，起身敬他，水晶酒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後，兩人各輕啜了一口紅酒。

　　「好棒的滋味。」很溫順的口感，徐曉茉貪杯的又喝了一口，意猶未盡的伸出小粉舌舔了舔沾到酒液的唇瓣。

　　他倒抽一口氣。

　　她張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他。「怎麼了？」

　　「妳存心引誘我。」他靠過去，啣住那兩片粉潤。

　　她臉好燙，心跳好快，兩人嘆息的閉上眼，品嚐著彼此唇裡的酒香。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讓她大膽起來，她腦海裡驀地想起放在衣櫃裡的那套性感睡衣……

　　「等等……我們得先用晚餐。」他突然停下來，離開了她的唇。「吻……晚一點再繼續。」

　　他若不自制的話，她恐怕得餓著肚子直到明天早上。

　　「喔……」她眼神發亮、臉頰紅豔的喘息著，他那句晚一點再繼續，引來她更多的遐想。

　　兩人都拚命的壓抑慾望，面對面坐下，開始享用這頓牛排大餐。

　　晚餐很愉快，他不時舉杯敬她，她甜甜一笑，一口一口喝著紅酒，她的臉蛋因為酒精的關係而一片酡紅。

　　顧赫鎧心動的凝視著她，等她喝完最後一口紅酒之後，他起身再度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邀請她。

　　「曉茉，陪我跳支舞好嗎？」

　　「可是……我穿T恤和牛仔褲，不太適合當你的女伴。」她遲疑的將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腦海浮現李玟說過的話。

　　她的穿著很平凡普通，一點也不性感，根本沒有女人味，倒是他，潔白的襯衫搭上鐵灰色西裝褲，雖然領帶已經拿掉，襯衫袖子也挽到手肘，但依舊筆挺帥氣。

　　「妳不是準備了性感的衣服要穿給我看嗎？」他順勢牽起她的手，拉著微醺的她來到臥房門口。「不然妳先進去換衣服，衣服就放在床上，我等妳。」

　　打開房門輕輕將她推進去，再將房門關上。

　　「我沒有準備什麼啊？」她瞪著已經關上的房門，一臉疑惑的轉身看向大床，還以為他幫她準備了洋裝之類的衣服，結果這一看，她險些腦充血。

　　那不是李玟陪她去買的薄紗睡衣嗎？

　　老天，她明明塞在空衣櫃裡，他怎麼知道？還拿出來放在床上要她換上？

　　徐曉茉整個人僵在床前，好尷尬又好害羞，根本不敢穿上這套睡衣走出去。

　　關上房門後，顧赫鎧走到玄關，熄掉了客廳的水晶燈，只打開在角落和窗戶邊的兩盞立燈，浪漫輕柔的西洋情歌隨後悠揚在氣氛美好的客廳裡。

　　然後，他再走到房門口，勾起指輕輕叩門兩聲，然後將門打開。「曉茉，換好衣服了嗎？」

　　「換你個頭啦，我才不要！」她見他進房來，火速把薄紗睡衣塞進棉被裡。

　　「好吧，我不勉強妳換，就算妳沒有穿上性感的睡衣引誘我，我也無法克制的受妳吸引！曉茉，我愛妳。」他走過來，看著她紅通通的小臉，低低的笑了。

　　一句我愛妳，讓她心口發燙，她仰頭看著他那認真堅定的眼神。

　　「赫鎧，你真的從沒想過要放棄我嗎？」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他回答得無比堅定。

　　她主動靠過去，抱住他。

　　他摟著她走出房間，來到客廳中央跳舞。

　　凝視著懷裡粉頰暈紅的可人兒，她迷濛的眼神是如此的不設防，她綿軟的身子偎在他的懷裡，顧赫鎧嘆一口氣，捧起她的臉，情難自禁地吻住那兩片嬌嫩。

　　「我的曉茉……我的愛……」即使她沒有穿上性感睡衣，她對他的吸引力依舊強大得驚人，他的身體再度繃硬，他的手滑向她的背後壓住她的俏臀，將她的身子壓向自己。

　　兩人緊密貼合著，她清楚感受到他的男性慾望，她的身子輕輕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期待和渴望。

　　她沒想到自己在卸下防備、拋開過去的芥蒂後，會如此快速的沈淪在他的無邊魅力下。

　　過去，應該也是這樣吧！

　　他們才會在相戀兩個月後便認定彼此，決定步入婚姻裡。

　　當時的她也像現在這樣迷戀上他的男性魅力，拜倒在他溫柔深情的目光裡，渴望感受他的熱情。

　　只是為什麼，事情有如此巨大的改變……

　　眼色迷濛間，她主動勾住他的頸項，仰起粉酡嬌顏，迎視他炙熱如火的目光，感覺身體有火苗在竄燒，她主動吻上他的下巴──

　　「為什麼你從來沒打算放棄我？」

　　「因為我屬於妳，妳也屬於我，我們注定要在一起。」顧赫鎧懂得她的疑惑，更清楚地看見她眼底的慾望，每次她想要他時，都會露出這樣迷離誘人的柔媚眼神。

　　他旋即吻住她的唇，深情糾纏，然後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進臥室裡。

　　他將她放在床上，陽剛精瘦的身軀覆在她的上方，單手將她的手拉高扣在頭頂，欺下唇吻她、挑逗她。

　　她被吻得頭暈目眩，無法克制的拱起身子相迎，她的手掙脫了他的箝制，自然而然的替他解開襯衫鈕釦，把他的襯衫從褲頭裡抽出來，一如這件事她做過好幾回，已經熟悉萬分……

　　在她上方的顧赫鎧也一件一件的褪去她的衣褲，當兩人裸裎相見時，他迷戀飢渴地望著她雪白窈窕的身子，感覺下腹的火在狂燃，他的慾望也變得更加堅硬！

　　低頭含住那挺立在雪白乳房上的兩朵粉蕾，色情的啃咬逗弄，他的手滑進兩人之間，熟練的挑逗她私密的敏感處，令她心跳紊亂的喘息，在他身下無助扭動，粉唇吐出一聲聲破碎的呻吟……

　　他感覺到她的濕潤，察覺她的身子因為動情而抽搐戰慄，她的唇因為渴望而發出哀求聲，而他也好想要佔有她，再也把持不住的抬臀，讓昂揚的慾望沈入那嚮往已久的柔軟濕熱幽谷──

　　結合的瞬間，他激動得紅了眼眶，而身下的徐曉茉也已經淚盈於睫，彷彿這個結合是如此的天經地義且撼動人心。

　　難以自抑地，他雙手捧著她雪白的臀，將自己的熾燙堅硬深深埋進她身體裡，反覆的撞擊抽撤，狂放的佔有她。

　　「鎧……」雪白雙腿圈在他精實的腰際，承受著他的進犯，她感到喜悅又滿足，痛與快樂同時折磨著她，這是一種愉悅而興奮的折磨。

　　這一晚，顧赫鎧用熱情和愛證明了，他們今生注定彼此相屬。

蔡仲子

第六章

　　今天天氣不太好，天空雲層很厚，沒有陽光，感覺好像隨時要下雨的樣子，但雨也一直沒有下下來。

　　一身深藍色筆挺西裝的顧赫鎧在停好車子後，拿著資料走出停車場，帥氣的走進校園裡。

　　今天他受邀到某大學的企業管理系做一場演講，題目是「企業併購」。

　　擁有國外知名大學企業管理碩士學位，加上自己開了一間企業顧問公司的豐富經歷，多次受大企業委託合作處理併購案，並在重新整合後交由專業經理人經營，每次都相當成功，讓那些原本幾乎要倒閉的產業再度出發，發展出不錯的成績。

　　這讓顧赫鎧在商界嶄露頭角，小有名氣，而以他姓氏「顧」的英文縮寫G，和代表勝利的V來命名的「GV顧問公司」，也在業界日漸站穩地位。

　　看人眼光精準的顧赫鎧更大舉網羅許多年輕的併購專才加入團隊，用公司的股份和豐厚的獲利分配，來留住這些厲害的人才。

　　這幾年來，有他和團隊成員們的努力，「GV顧問公司」已經在這塊領域裡站穩腳步，加上背後有精英團隊支撐，他不必再事必躬親，也讓他有足夠的時間處理私人事務，並接受一些演講邀約。

　　而自從他接下第一場邀約後，顧赫鎧就成為各個學校爭相邀請的對象，但他根本無法一一接受所有的邀請，只好透過幕僚篩選排定時間，固定每三個月只能排進一場演講，一年只有四場。

　　因為場次少，加上名氣旺，更因為顧赫鎧本人魅力無敵的關係，只要是他的演講絕對爆滿，就連對企業管理興趣缺缺的女學生也會爭相旁聽。

　　離演講開始時間還有十分鐘，顧赫鎧踩著自信的步伐慢慢走往學校禮堂，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滿滿的學子擠在禮堂前。

　　當他走近時，擠在門口沒辦法進入客滿禮堂裡的學生，自動退開空出一條走道，還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顧赫鎧臉上維持著淡淡笑容，自信從容的走進禮堂裡，步上講台。

　　講台上，學校派來的助教已經把白色投影螢幕準備好，麥克風也放在桌上，一切就緒。

　　顧赫鎧用僅剩的時間打開筆電，進入某個檔案裡頭。

　　幾分鐘後，他拿起麥克風開始演講，利用筆電連結螢幕跳出畫面，為企業併購做分析。

　　他在台上不太有笑容，始終維持著很淡很淡的表情，有點冷但魅力無窮，站在禮堂後門角落的徐曉茉，睜大晶亮的眼看著台上的他。

　　這跟她所認識熟悉的顧赫鎧很不一樣哪！

　　在她面前的他，魅力當然更無敵啦，但他總是流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帥氣笑容，不像台上的他那樣冷靜又帶著一絲令人無法親近的冷淡。

　　但即使他神情淡漠，台下的女學生卻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大家都用崇拜愛慕的眼神看著他，提問時間爭相舉手發問，熱絡到不行，看著那些女學生的俏麗熱情，讓徐曉茉不禁有點吃醋。

　　「喂，看夠了沒有。」一旁的李玟沒好氣地曲起手臂，撞了下一臉迷戀的徐曉茉。

　　今天兩人特地繞過來聽演講，因為顧赫鎧告訴徐曉茉，他們婚前就是在演講場合認識的，徐曉茉很想感覺一下他說的場景，所以特地約了李玟一起偷偷跑過來看。

　　「再一下下啦。」她雙手合十拜託李玟別催她。

　　「不行，我們趕時間，出版社那邊兩點要開會，現在都已經一點四十五分了。」足足聽了四十五分鐘的演講，應該夠了吧？現在出發還趕得及開會，再耽誤下去一定會遲到。

　　「喔，好吧。」不太甘願的嘟著粉唇，她只好跟著李玟離開，搭著李玟的車趕往出版社開會。

　　她無緣繼續欣賞他帥氣的演講姿態，只能讓其他女學生看，胸口梗著一絲嫉妒，心情不大好。

　　來到出版社，好不容易開完會，選定了出版繪本要用的圖稿，這些圖稿得盡快再做些局部的修改才能印刷，同時也敲定了出版日期。

　　五點半，兩人踏出出版社，天空正轟隆隆的打起悶雷，厚厚的雲層驀地滴落豆大的雨滴。

　　「下雨了，我們走快點。」李玟的車停在對面路邊的停車格，等紅綠燈過馬路也要花上兩、三分鐘。

　　「好……」徐曉茉有些無力的加快腳步。

　　雨勢又急又大，等她們衝進車子裡時，都已經變成落湯雞了。

　　「得快點回去換衣服才行，不然一定感冒。」李玟看看自己再看看坐在旁邊的徐曉茉，兩人衣服全都濕透，髮梢還滴著水珠，狼狽到不行。

　　「哈啾！哈啾！」徐曉茉像是應和李玟的擔憂一樣，打了兩個噴嚏。

　　「妳不能感冒，繪本出版在即，妳得把身子顧好。」李玟緊張了，趕緊發動車子，把徐曉茉給送回家。

　　四十分鐘後，徐曉茉安全抵達家裡。

　　她匆忙的衝進家門，冷得又打了幾個噴嚏。

　　她趕緊跑進浴室裡，打開熱水水龍頭，在浴缸裡注進八分滿的水，然後迅速坐入浴缸裡，讓溫度適中的熱水消除身子的冷意。

　　十來分鐘後，身子逐漸暖了，但她的心情卻有些低落。

　　下午親眼看過顧赫鎧在外頭受歡迎的程度，讓她心裡的疑惑更重了，她不懂顧赫鎧到底愛她哪一點？

　　說身材嘛，她沒有自信，她的胸部一點也不豐滿，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性感風情……

　　性感風情？！

　　她倏地從浴缸裡站起來，撈來浴巾裹住雪白身子，急急忙忙的跑到更衣室，從衣櫃的抽屜裡拿出那套還沒機會穿的薄紗睡衣。

　　站在落地鏡前，她穿上輕薄的薄紗內褲，再套上透明的薄紗短裙睡衣，一整個性感到底。

　　老天！她驚愕地瞪著自己若隱若現的胴體，黑色薄紗果然具有驚人的效果，讓她風情萬種。

　　突然玩興大起，她將一頭長髮撥鬆弄亂，從衣櫃最底層的櫃子裡拿出一個鞋盒，取出一雙黑色高跟鞋。

　　穿上高跟鞋，她一手撩動凌亂的髮絲，扭腰擺臀的在穿衣鏡前搔首弄姿，對自己性感破表的程度相當滿意。

　　原來她也有性感的本錢哩！徐曉茉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得驕傲起來。

　　突然，一道高大身影在她驕傲偷笑的時候闖進視線中，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後，一雙燃著火炬的深邃瞳眸透過鏡子對上她驚愕的美目。

　　「赫鎧，你、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尷尬地想找東西遮掩住自己。

　　「我很慶幸我提早回來了。」他上前一步，從身後樓住她，火熱的眼神依舊望著鏡子，把她半露的雪白酥胸和俏臀，以及薄紗下若隱若現的胴體一覽無遺。「這是我今天的晚餐嗎？我喜歡，以後天天吃應該也吃不膩。」

　　他邪肆的笑了，拉著她轉過身，把她壓在更衣室的牆上，低頭張口隔著薄紗咬住一朵嫩蕾，另一手撩高裙擺滑進腿間，熟悉的隔著布料尋找並撫弄她的私密。

　　他的挑逗是那樣的色情，徐曉茉臉蛋漫起一片火紅，在他富有技巧的挑逗下，粉唇顫抖嚶嚀，目光迷離地望著在他身後的穿衣鏡，清楚的看見他挑逗她的畫面。

　　她看著他一邊撕扯下輕薄的小褲，一邊褪去自己的西裝褲，身上只剩襯衫，接著被他結實性感的臀給勾去視線，然後看見他彎起手肘，勾起她一條雪白的腿──

　　「我要妳！」下一秒，他長驅直入的與她合而為一，火燙的堅實一寸寸被她絲絨般的濕潤緊窒給包裹住。

　　「啊～～」她無法克制地逸出一聲低喊，身體裡的空虛瞬間被他給佔滿，讓她興奮得心跳加速。

　　「曉茉，我愛妳！」再下一秒，他火燙的堅實抽出再狠狠進攻，他熱情的用愛侵犯她，在她身體裡抽撤，引發她陣陣興奮的抽搐。

　　看著兩人親密交合的畫面，她心跳破表，極端羞怯害臊，但卻愛極了這樣的感覺，眼眶含著激動的淚。

　　事實證明，她今天吃的飛醋都是多餘的，因為他愛她愛得十分瘋狂，不管以前或現在，他心裡真的只有她一人。

　　※※※※

　　徐曉茉穿著浴袍坐在餐椅上，吃著顧赫鎧準備的早餐。

　　他的廚藝真的很讚，所以搬進來同居後，早餐就全都由他負責，至於晚餐則大多外食，偶爾他提早回家時才會下廚。

　　吃完他親手做的美味早餐，喝光他親手煮的咖啡，感覺整個人好像活了過來一樣，昨天消耗掉的體力都恢復了。

　　想起昨晚，他簡直像頭獸，從更衣室纏黏到臥房大床，連她逃進浴室沖洗一身歡愛汗漬時，他也闖了進來，一旦被他擄獲，當然免不了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熱情糾纏，雖然後來在浴室那場激情，因為沒有小雨衣做防護而停下來，但她也被折騰得嬌喘吁吁。

　　昨天晚餐根本沒吃，後來她累得一沾枕便睡沈了，直到幾分鐘前被食物的香味給喚醒。

　　一醒來她的肚子就嚴重抗議，而且身子痠疼，頭有點暈，喉嚨有點乾澀，很想賴在床上繼續睡。

　　但她實在是餓壞了，只好忍著走路時會痠痛的大腿，來到餐桌前報到。

　　幸好他準備的早餐很讚，讓原本想起床找他算帳的念頭一下子就被打消了。

　　「昨天妳去聽我的演講了？」坐在對面穿著整齊的顧赫鎧，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確認她心滿意足的吃飽了之後，才開口說話。

　　「誰、誰跟你說我去了？」她偷偷去聽他的演講，只有她跟李玟知道啊！「李玟說的？」

　　「我有自信我的演講非常有內容，來聽我演講的人絕不會半途離開，昨天妳竟然不給面子的中途離席，讓我不注意也難。」他演講時台下極少會有人走動，昨天她跟李攻起身離席時，他瞥了一眼，立即認出她來。

　　「抱歉，李玟一直催我去出版社開會，我不得不半途走掉。」他的表情有點嚴肅耶，是不是在生氣啊？「你很受歡迎，我懷疑那些女大學生根本就是衝著你長得帥才去聽演講的。」

　　他生氣她中途離席，而她吃那些女大學生的醋，兩個正好扯平。

　　「妳終於知道我有多搶手了，所以妳最好把我黏緊一點，別讓其他女人有機會靠近我。」他要聽她說，她有多愛他，絕對不允許其他女人接近他。

　　「如果真有小三介入把你搶走，那我也只好放手，如果你已經不愛我了，我又何苦糾纏著你呢？」她搖搖頭，沒附和他。

　　「徐曉茉，妳是昨晚不夠累是不是？我不介意讓妳再累一點，免得胡言亂語。」起身大步走過來，他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單手勾起她的下巴，黑眸瞇起瞪著她。

　　「我是說真的呀……」他若是愛上其他女人，她就算會心痛到死去，也不會勉強他守著自己。

　　「妳還說？！」臉色鐵青，他將她抱起來，邁開大步走往臥房。

　　「拜託，我不說就是了，饒了我吧！」她向來實話實說不善說謊，不懂他何必如此生氣？難道要她說謊騙他嗎？

　　眼看就要逼近大床了，她怕這一上床又一發不收拾，只好使出哀兵政策──

　　「我身體不太舒服，好像是昨天淋雨的關係，現在頭有點暈，喉嚨會痛……」

　　「妳身體不舒服怎麼不早說？我昨晚還——」折騰她好久。

　　「我哪有機會說啊！」她癟著小嘴，一臉哀怨。

　　「躺好。」他輕輕的將她放到床上，然後走進更衣室裡，拉開幾個放雜物的抽屜櫃，翻找耳溫槍。

　　他幫她量過體溫，確定沒有發燒後，他才安心一點。

　　「李玟今天會過來嗎？如果她不過來的話，那我現在帶妳去看醫生。」他早上有個會議，如果要帶她去看醫生，得先通知助理把會議時間往後挪。

　　「李玟十點左右會過來，我們還得討論畫稿要修改的地方。」這幾天是關鍵期，她得把所有圖稿都搞定。「你快去上班別擔心我，家裡有感冒藥，我先吃一顆，感冒症狀輕微的話，應該很快就好了。」

　　「也好，但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妳得叫李玟陪妳去看醫生，還有，今天不准工作！」

　　「嗄？不工作怎麼行？」這男人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昨晚把她操那麼累的時候，也沒體諒一下她能不能承受，今天卻強逼她非得休息不可？！

　　「那我打電話給李玟，叫她今天不用過來了，我親自在家盯著妳休息。」他拿起手機作勢要聯絡李玟。

　　「好啦！我會好好休息，我保證。」她馬上妥協，就怕耽擱了他的工作。

　　顧赫鎧得到她的保證後，這才穿上西裝，拿著公事包和車鑰匙出門。

　　將近十點時，李玟來了，站在門外按門鈴。

　　吃了成藥又睡了一個半小時回籠覺的徐曉茉，感覺有精神多了，她聽見門鈴聲，伸了伸懶腰，下床時邊把睡袍鬆落的腰帶繫好邊走去開門。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在睡？」李玟精神抖數的進門，跟穿著睡袍來開門，還一臉慵懶的徐曉茉形成強烈對比。「哇，看來顧赫鎧昨天很拚命，難怪妳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李玟突然低頭盯著她雪白的頸子和胸口瞧，瞬間明白她為何到現在還賴在床上。

　　徐曉茉跟著低下頭，看見自己露出睡袍外的胸口有點點紅痕，想必頸子也是吻痕遍佈。

　　「別、別亂看啦。」她尷尬的趕快拉緊睡袍領口，轉身衝回臥房。「妳先去畫室等我。」

　　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幾分鐘後，徐曉茉換上彩繪T恤和七分牛仔褲。前陣子才跟服裝代理商合作推出一系列彩繪T恤的她，自己也拿到一整個系列的T恤，今天穿的是大象滾球的可愛圖案。

　　「妳的T恤真的好可愛，妳有沒有考慮出一系列小孩子的彩繪圖T？等我姊生孩子後，我剛好可以送給我姊的小寶貝穿。」李玟的大姊因為懷孕才趕緊辦婚禮，現在已經懷孕快三個月了。

　　這讓李玟馬上動起腦筋，覺得小孩系列的彩繪圖T肯定會大受歡迎，回頭她找個時間跟服裝代理商談談看，也許對方有意願繼續合作。

　　「我哪有時間？妳別忘了，今年我的工作幾乎都排滿了。」徐曉茉瞪了李玟一眼。

　　這經紀人真想操死她，把她整年的工作排滿滿的。

　　「還有，就算真的有時間，我暫時沒有跟服裝代理商合作推出小孩圖T的打算，因為我想把我第一件親手彩繪的小孩圖T送給我的寶貝。」

　　跟顧赫鎧交往的這兩個多月，兩人感情很穩定，顧赫鎧每晚熱情的需索，讓她興起了生孩子的念頭。

　　她喜歡小孩子，如果懷孕的話，她會跟顧赫鎧馬上結婚，給小孩一個幸福的家庭。

　　一旁的李玟聽了，卻是一臉震驚，表情有些怪異。

　　站在工作桌前，正著手整理圖稿的徐曉茉疑惑問道：「我說錯什麼了嗎？妳不會是因為我拒絕妳才擺臉色給我看吧？」

　　「曉茉，有件事我突然覺得應該要跟妳說一下才對……」

　　「什麼事？妳要說就說，別擺臉色嚇我。」望著李玟嚴肅的表情，她把圖稿放回桌面上，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我記得妳結婚前曾經告訴我，顧赫鎧不喜歡孩子，婚後他也不打算生孩子。」李玟說。「當時妳說妳曾因此跟他有點爭執，但後來妳妥協了，因為妳很愛他，願意接受他的決定，婚後不生孩子，只過兩人世界。」

　　「我以前……真的這麼對妳說過嗎？」徐曉茉頓時心一涼。她很愛小孩，因為自己是孤兒的關係，她希望能生個孩子，給孩子一個幸福的家庭。

　　以前或許她因為愛而妥協，但現在的她想法並不一樣，她會成為兒童繪本作家就是因為喜愛孩子，想畫有趣的繪本給寂寞的孩子看，這是她創作的最大動力。

　　她赫然想起昨晚在浴室時，他因為沒帶小雨衣進浴室而停下來，寧可忍著慾望沒有紓解的痛苦，不願冒可能懷孕的風險繼續下去。

　　顯然顧赫鎧並不想讓她懷孕，他只要兩人世界，不要孩子。

　　這個認知讓徐曉茉整個好心情盪到了谷底，變得悶悶不樂。

　　「曉茉，妳還有告訴我，顧赫鎧不要生孩子的原因……」

　　「請告訴我，不要有任何隱瞞，我必須知道他為什麼不要孩子。」

　　「妳跟我說過，顧赫鎧有個悲慘的童年，他的母親因為生下他而難產死亡，顧赫鎧的父親在失去心愛的妻子後，傷心欲絕，一點也沒有為人父的喜悅，一直將顧赫鎧視為害死妻子的罪魁禍首……」李玟說到這裡，徐曉茉臉色已經轉為慘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曉茉，妳確定還要繼續聽我說下去嗎？」

　　她點點頭，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顧赫鎧的父親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打顧赫鎧出氣，痛罵顧赫鎧害死自己的親生媽媽，甚至曾經叫顧赫鎧去死——」

　　心一酸，眼淚潰堤。

　　「他父親怎麼可以……」徐曉茉顫抖的手摀著嘴唇，哽咽落淚。

　　小孩的心靈是那般的脆弱，怎禁得起大人如此不理性的痛罵和指控？徐曉茉整個心揪緊起來，她為顧赫鎧的處境感到憐憫。

　　「別哭，顧赫鎧不是一個容易被打敗的人，他的父親在他十四歲那年再婚，顧赫鎧不想踏入另一個家庭，他要求他父親送他出國，他父親答應了，父子倆從此各自展開不同的人生，他離開了他父親的施暴摧殘，他父親也從妻子離世的悲傷中重新站起來，從此各自過著不一樣的人生。」李玟一字也沒隱瞞的把當初徐曉茉跟她說過的事全盤說出來。

　　徐曉茉無法止住傷心的眼淚，她哭得不能自已。

　　原來顧赫鎧不要孩子是有原因的，他在沒有愛、只有恨的環境下長大，難怪他心靈受創，難怪他堅持不要生孩子，孩子對他而言代表痛苦的回憶。

　　緊抿著唇，徐曉茉握著拳頭不斷的發抖，因難過痛苦心酸而發抖。

　　她為顧赫鎧的遭遇而難過，真的好難過，一顆心難受得快要死掉。

　　※※※※

　　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不過顧赫鎧早拿起公事包，跟助理略做交代後便離開公司。

　　因為擔心徐曉茉感冒的狀況，所以他特別挪開了一場應酬，提早下班，回家時還特地繞去餐廳，買了現煮的鮑魚粥和幾道清淡小菜回來當晚餐。

　　打開門，客廳一片漆黑。

　　把燈打亮，關上大門，屋內沒有半點聲響，他把晚餐放在餐桌上，轉身往臥房走去，房裡沒有人，走往畫室裡面也一樣沒人。

　　徐曉茉不在家，她出門去了。

　　這讓因為擔心而提早回家的顧赫鎧有些生氣，早上明明要她在家好好休息的，結果人卻不見蹤影？

　　他從口袋掏出手機來，正打算要打電話給她，這時大門卻傳來開鎖聲，他回頭剛好看見大門被緩緩推開。

　　「妳到哪裡去了？」語氣有些不快。

　　臉色不佳、眼睛明顯紅腫的徐曉茉，拎著藥袋走進來。

　　「妳去看醫生？」高大身影疾步來到玄關。「醫生怎麼說？」

　　俊臉上剛剛浮現的一絲惱火轉為擔憂，他接過她手裡的藥袋和可愛的拼布手提包。

　　「下午我感覺頭越來越痛，喉嚨也很不舒服，醫生說可能是感冒引起扁桃腺發炎，有可能會發高燒，所以開了退燒藥給我。」她抬起蒼白的小臉看著他，望向他的眼神泫然欲泣，流轉著複雜的情緒。

　　「妳的額頭有點燙，好像已經發燒了。」他抬起手摸了她的額頭，有些微燙，看來是真的發燒了。「看來得快點吃藥！妳晚餐還沒吃吧？我買了粥回來，妳先吃點粥再吃藥，空腹吃藥對胃不好。」他關心的叮嚀。

　　在玄關脫了鞋，她撲進他的懷裡，一想到他小時候生了病，一定都沒有人關心，當時的他一定很難受、很孤單，她就情緒激動得又想哭了。

　　「很不舒服嗎？我抱妳上床躺著。」

　　她點點頭。

　　他將她抱起來，而她低垂著小臉緊靠在他的胸膛，垂落的髮絲遮去了她半張臉，讓他沒能真切的看清此時她臉上哀怨憐憫的表情。

　　他以為是感冒讓她頭重腳輕、身體不舒服，完全不知道懷裡的女人正為他童年的遭遇感到不捨和難過。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走進房間將她放在柔軟的床墊上。

　　「妳躺一下，我把粥拿過來。」他替她蓋好棉被才離開房間。

　　徐曉茉在他轉身離開房間時抬起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看著他孤寂的身影，心頭一陣酸澀。

　　幾分鐘後，他拿著托盤端來一碗粥和兩碟小菜，在床邊坐下來。

　　她試著隱藏住激動的情緒，有些虛弱無力的坐起身，伸手要端粥。

　　「我餵你。」他注意到她眼睛很紅，有點浮腫，眉頭皺起。

　　「不用，我自己來比較方便。」她搖搖頭，端起碗拿起湯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鮑魚粥。

　　鮑魚粥很香，但她喉嚨很苦，心裡也苦，一臉憂鬱。

　　「粥不好吃嗎？」他在床邊坐下來，伸手將她的髮絲勾起順到耳後。

　　「好吃。」很美味的粥，想必是大餐廳做出來的，他對她一向呵護備至，總給她最好的，這是他對她的疼愛。

　　他呢？小時候誰疼過他？

　　「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他讀出她眼裡的欲言又止，看見了她眼裡的哀傷。

　　她搖搖頭，只是用一雙無助又慌亂的眸子望著他，沒有說話，默默的吃著粥。

　　「曉茉？」他有些緊張，因為不曾看過她這樣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吃不下了，麻煩給我一包藥和一杯開水好不好？我好難受，吃完藥後想趕快躺下來。」她把碗遞給他，而她口中的難受其實是指她的心。

　　他立即起身走出房間，拿來一杯開水和藥包。

　　他看著她把幾顆藥丸慢慢吞掉之後，把杯子拿走，讓她躺下床睡覺。

　　「晚安。」他有些後悔昨天晚上太過需索無度，這可能是讓她身體更加不適的原因，畢竟昨晚幾乎一半的時間她都是裸體承受著他的歡愛。「我愛妳。」

　　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後，他把托盤和杯子拿出去，關掉房間的燈，只留下一蓋暈黃的小燈讓房間布滿溫暖光源。

　　他輕輕關上房門，高瘦身影消失在門後。

　　心情紛亂的徐曉茉，眼眶盈滿水霧，下一秒眼淚滑落，一個人躲在棉被裡哭泣，把心裡的苦都發洩出來。

蔡仲子

第七章

　　一大早，辦公室來了一位貴客。

　　「BOSS，名模紀薇妮小姐找您，她人在會客室裡等著，她好漂亮喔。」櫃檯接待小姐在老闆一進公司，馬上興奮的上前報告。

　　顧赫鎧臉色瞬間一冷。

　　見老闆臉色不對，櫃檯接待小姐馬上解釋：「BOSS，范特助說你跟紀薇妮小姐認識，我才讓她在會客室裡等的。」

　　公司裡的人都在猜測老闆和紀薇妮小姐的關係，其實不用多想也知道，兩人除了情人關係外還能是什麼？

　　只是……為何老闆一聽到紀薇妮的名字，臉色馬上冷下來？難道他們吵架了嗎？

　　顧赫鎧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語的筆直走進會客室裡，冷冷瞥了坐在會客室沙發上、美艷逼人的紀薇妮一眼，旋即漠然轉開頭。

　　「找我有什麼事？」他沒有落坐，兀自走到窗前站定，背對著紀薇妮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

　　一看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繼妹紀薇妮，心情瞬間千頭萬緒紛亂不已。

　　在他十四歲那年，父親決定再娶，娶了紀薇妮的母親，當時他的父親明白的告訴他，不要他介入他和新婚妻子與繼女的生活，因為父親視他為掃把星，他身上背負著害死親生母親的原罪。

　　就算父親已經對母親的死感到釋然，而願意敞開心房接受另一段感情再婚，卻依舊不願赦免他的罪。

　　那年，父親跟繼母和年紀小他沒幾歲的繼妹，開始過著快樂的家庭生活，也在那一年，他毫不猶豫的接受了父親的驅逐，要求到國外讀書，從此孤單一個人，和父親這邊徹徹底底的斷絕來往。

　　直到六年前他學成歸國創業，名氣在商業界傳開來，偶爾登上一些財經新聞的版面，這才引起了父親和繼母的注意，繼妹還主動找上門來，告訴他父親這幾年身體很不好，因為中風的關係，現在有點不良於行，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顧。

　　上次紀薇妮來找他的原因，是因為父親老了、身體差了，她想請求他去看看多年未見的父親，也許父親見了他之後，身體狀況會好轉也說不定。

　　那時，他毫不考慮就斷然的拒絕了。

　　因為他太清楚，一向視他為掃把星的父親絕對不會想要看到他，他的出現恐怕只會加重父親的病情。

　　回國後這六年來，曾經被他拒絕一次的紀薇妮也沒有再來找他。

　　他以為自己跟父親那邊根本就是形同陌路，只差沒登報斷絕父子關係而已，但沒想到紀薇妮在事隔多年後又找上門來。

　　又要叫他去探視父親嗎？

　　真是可笑！紀薇妮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就算她提出一百次的要求，他的答案永遠跟幾年前一樣──

　　絕不！

　　一身黑色洋裝的紀薇妮，優雅迷人的從沙發起身。「叔叔他經過長年復健，去年好多了，行動不再那麼不方便，但是一年多前卻開始出現老人癡呆的症狀，後來經醫師診斷，判定他得了失智症……」

　　她望著顧赫鎧的背影，那身影跟年輕時的繼父是多麼的相似，如此血濃於水的父子卻形同陌路，就因為繼父娶了她母親而讓他不能諒解嗎？

　　從獨自出國唸書到現在，這位繼兄都不曾探視過父親，這讓紀薇妮對他有著深深的不諒解。

　　但心裡不諒解是一回事，現在繼父出事了，她有必要來跟繼兄說一聲。

　　顧赫鎧沒有說話，他的臉色依舊森冷，對於父親的狀況沒有特別的想法。反正人老了難免有病痛，就算他失智症纏身，往好處想，父親想必也忘了他這個害死他心愛妻子的掃把星兒子，心裡不再對他有恨了吧！

　　「顧赫鎧，你都沒話要說嗎？你難道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親生父親？就算叔叔當年沒有經過你認同就娶了我媽，你有必要恨叔叔恨這麼多年嗎？」紀薇妮火大的痛罵他這個冷情的兒子。

　　若不是因為這個冷情的男人，是她繼父在這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怕繼父萬一真發生了事情卻遺憾沒有見到親生兒子一眼，她根本不會來找他。

　　「恨？」瞇起眼睛，他透過玻璃倒影看著一臉憤怒站在他身後的紀薇妮。不愧是名模，就連生氣也美得過火，難怪時常上八卦新聞版面跟富商牽扯不清。

　　紀薇妮的美貌承襲自她的母親，也難怪已經心如止水的父親會愛上繼母，從此從妻子早逝的陰影中解脫。

　　父親早就從母親難產死掉的陰影中解脫，而他呢？他沒能拋掉童年被施暴謾罵的陰影，現在又被扣上不諒解父親再娶的莫須有罪名，真是夠了！

　　「出去！以後別再來找我，有關『他』的任何事，我都不想知道！」顧赫鎧連叫一聲「爸」都不肯，因為他心裡的確有恨。

　　「就連叔叔他走失了，現在流落到哪裡都不知道，你也無所謂嗎？你說啊！真的都無所謂嗎？」她沒走，難過哽咽的把噩耗告訴顧赫鎧，因為母親千叮嚀萬叮嚀，就算顧赫鎧再怎麼冷漠無情、態度惡劣，都得把繼父失蹤的事情告訴他。

　　穿著黑色西裝的高瘦身軀猛地一震，有一瞬間他的確心驚駭然，但也僅僅一瞬間而已，他旋即恢復冷靜。

　　「看來你是真的無所謂，就算叔叔死了，你恐怕也不會掉半滴眼淚。」忿忿的轉身，紀薇妮走到沙發前拿起香奈兒皮包，昂首闊步的走出會議室，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今天根本就是白跑一趟。

　　以後，她再也不會踏進這裡，叔叔的事她會跟母親想辦法，無論如何都得找到他才行！

　　紀薇妮走了，顧赫鎧這才緩緩回頭，望向空蕩蕩的門口，空氣中飄散著淡淡香奈兒香水的餘香。

　　他的父親成了失智老人，一個癡呆的失智老人一旦走失了，除非好運的遇到善心人士送他到警局，否則很難找得到。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心揪緊了起來？為何會為那個視他為罪人的父親感到擔心？

　　他已經跟父親斷絕來往了，是父親不要他這個兒子的，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擔心父親。

　　對！沒有任何理由，也沒必要。

　　顧赫鎧壓抑下內心的惶然不安，走出會議室時又是一派的冷靜，他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繼續埋首在公事上。

　　他逼自己專注處理公事，什麼事都別想！但卻感覺心口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指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腦海裡無法控制的出現父親的影像。

　　父親沒有對他笑過，永遠都冷著一張臉，總習慣對他拳腳相向……

　　甩甩頭，極力甩開小時候不愉快的記憶，他跟父親已經有十六年沒見面了，對父親的記憶只有他年輕時的模樣，現在呢？他是胖還是瘦？曾經俊雅的臉上早已經滿布風霜了吧？

　　人總會老的，父親得了失智症，一定把他這個令人厭惡的兒子給徹底的忘了。

　　這樣也好，他們父子倆再也沒有任何的牽扯了。

　　顧赫鎧冷冷的笑著，但那笑意未達眼底，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裡浮現著一絲掙扎和猶豫。

　　※※※※

　　感冒纏了徐曉茉整整一個星期，顧赫鎧的童年遭遇也讓她一直處於悶悶不樂的狀態。

　　為了不讓自己一直深陷於憂鬱難過的情緒，她總是強打起精神工作，好不容易感冒逐漸痊癒，早上她跑了一趟出版社，交出她撐著病體趕著修改好的圖稿。

　　現在圖稿全數過關，接下來她沒有任何新工作，暫時可以好好休息，她的心情也隨著感冒痊癒和工作搞定的關係好多了。

　　還有，她也想通了一件事，顧赫鎧童年的可憐遭遇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告訴自己不該繼續耽溺於同情和難受的情緒中，她該為顧赫鎧做點事，她要用愛來彌補他過去曾受的傷。

　　心裡有了決定後，她心情豁然開朗，一整個放鬆下來，前幾天的陰霾早已消失無蹤，此時她的心情就像外面一樣豔陽高照。

　　今天天氣更熱了些，中午時氣溫還飆高起來，簡直是熱得讓人不斷冒汗。

　　徐曉茉趕緊躲進捷運車站裡頭，迫不及待搭車前往顧赫鎧的公司，打算把心裡的決定告訴他。

　　搭著捷運來到了信義區精華地段，「GV顧問公司」在這附近其中一棟新穎的商辦大樓，租下了一個將近百坪的樓層當辦公室。

　　徐曉茉打算來陪顧赫鎧吃午餐，不知道他有沒有空陪她一起到外面咖啡廳吃個簡餐，她決定請客，然後把心裡的決定告訴他。

　　做事沒經大腦思考的徐曉茉，搭著電梯來到八樓，站在「GV顧問公司」的接待櫃檯前，這才懊惱的驚覺自己衝動的行徑可能不太恰當。

　　「小姐是來應徵業務助理的嗎？面試在早上十一點已經結束了喔。」正在收拾東西要外出用餐的櫃檯接待小姐才來公司上班一年多，並不認識徐曉茉。

　　對方用很詫異的眼神看著一身輕便隨興的徐曉茉，面試竟然也敢遲到，何況穿著也不太適宜。

　　「抱歉，我不是來面試的，我找顧赫鎧。」徐曉茉有些不安的說道，心裡其實有點想打退堂鼓，一邊想著乾脆等今晚回家再跟顧赫鎧說吧，但一邊又想說既然都來了，或許他有空也不一定。

　　「妳找BOSS？請問妳是哪位？」來找老闆的通常都是重要客戶，櫃檯接待小姐不敢輕忽，但再仔細地打量她，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客戶啊。

　　「我叫徐曉茉，麻煩妳幫我——」

　　她話還沒說完，櫃檯右側通往辦公室的出入口走出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男子一見到她，神情驚愕的走過來跟她打招呼。

　　「顧太太，好久不見，我是柏克，是顧先生的特助，妳還記得我──」說到一半的話驀地消失，因為范柏克赫然想起徐曉茉兩年多前車禍失憶一事，而且已經和顧赫鎧離婚了，目前兩人關係有點和好，處於同居狀態。

　　對顧赫鎧和徐曉茉兩人感情發展略有所知的范柏克驚覺失言，一臉尷尬！

　　顧太太？接待小姐倒抽一口涼氣。

　　整間公司裡姓顧的只有老闆一個人啊，難道她是BOSS的老婆？

　　不對不對！她早聽說BOSS已經離婚了不是嗎？而且今天早上名模紀薇妮還來公司找BOSS，BOSS現在的女人不是紀薇妮嗎？

　　接待小姐一臉驚訝，默默在心裡想著，這女孩那麼年輕，看起來像大學生，怎麼可能會對BOSS的味？像紀薇妮才足夠跟BOSS匹配好不好？

　　「徐小姐，妳來找BOSS嗎？他在辦公室裡頭，今天一整天心情不是很好，BOSS每次心情不好時都一直埋首工作，連飯都不吃。」范柏克直覺的認為徐曉茉應該會是他們的救星。「妳來找BOSS正好，BOSS好像沒打算出去吃飯的樣子，妳幫忙勸勸BOSS吧。」

　　不曉得怎麼回事，在紀薇妮一早來訪之後，公司就陷入風暴之中，一整個早上無論誰找BOSS討論公事，都被BOSS的可怕眼神射穿，還被釘得滿頭包。

　　范柏克可不想下午又繼續挨罵，趕緊把徐曉茉帶往辦公室，希望徐曉茉能讓BOSS心情好轉。

　　「好，我正想找他一起吃午餐。」顧赫鎧心情不好？為什麼呢？早上出門時他心情看起來還不錯啊！

　　徐曉茉跟著范柏克經過員工辦公區域，再繞過一片經過設計的半圓弧牆面之後，來到了顧赫鎧的辦公室，辦公室外頭是范柏克的辦公桌。

　　「徐小姐，妳自己進去吧。」人帶到，范柏克任務達成，他轉身一下子就走掉了。

　　沒人幫她通報，徐曉茉只好自己闖關。

　　她站在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

　　「范柏克，你頭腦裝漿糊嗎？到現在還搞不定這點小事，該死的你又要拿芝麻綠豆的小事一直來煩我？」裡頭立即傳來顧赫鎧的咆哮聲。

　　真是可怕，看來顧赫鎧心情真的很不好。

　　他生氣起來很可怕，徐曉茉不是沒親身經歷過，兩年多前她就是太害怕他憤怒無常的脾氣，壓力過大之下才會逃離他。

　　她總算了解為何剛剛那位叫柏克的先生要匆忙走掉了。

　　這下子徐曉茉感到進退兩難，顧赫鎧顯然不想要任何人來打擾，她該走掉嗎？可是他還沒吃午餐，她擔心他因此餓肚子會把胃給搞壞。

　　只好硬著頭皮、壯起膽子，再次舉起小手敲門。

　　這回，沒有咆哮聲，倒是傳來了腳步聲，厚重的辦公室門扇驀地從裡頭打開來，顧赫鎧一臉陰沈爆怒的出現在門口。

　　「你——」正想把范柏克當砲灰轟的顧赫鎧，在看見站在門外嬌小俏麗的身影時，罵人的聲音突然中斷。

　　「我……」驚愕的看著他陰黑的臉色，過往不愉快的記憶瞬間在腦海裡翻飛，喚起了她內心的一絲恐懼感，她雙手縮到後面，害怕的退後一步。「我很抱歉……打擾你辦公……我馬上走……」

　　她立即轉身要走。

　　「該說抱歉的是我，別走。」顧赫鎧驚覺自己罵錯對象，立刻趨前抱住她，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緊繃了一整個早上的情緒，心口被掐緊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因為徐曉茉的意外出現而得到了一絲救贖。

　　「赫鎧……你在發抖？」她整個人被他往懷裡帶，無一絲縫隙的緊貼著，讓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異樣。

　　「陪我，別走。」顧赫鎧放開她，牽起她的手，轉身往辦公室裡頭走。

　　用力關上門，落鎖。

　　在她不明就裡的瞪視下，他拉著她繼續往前走，進入一扇門內，裡頭是休息室，簡單擺著一張深藍色的沙發床，還有核桃木衣架和一個五斗櫃。

　　休息室的門在她進入後，被顧赫鎧反手關上，下一秒，她被壓在門上，他欺身過來封住她的唇，大手隔著棉質布料搓揉著她渾圓的胸部，另一手迅速解開她牛仔褲的復古鐵釦，拉下拉鍊，手指勾起蕾絲小褲，鑽進裡頭愛撫著她的私密。

　　他的動作急切又熟練，在她才剛意會到他要做什麼事時，他的手指已經探入那濕潤的地帶，渴切的抽撤起來。

　　「赫鎧……哦，鎧，這裡是……這裡是辦公室……」她臉紅的呻吟，身子因動情而顫抖起來，她羞澀的低喊著他的名字。

　　「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有人進來。」他沙啞的保證，下一秒他抽出手，粗魯的扯下她的牛仔褲和蕾絲底褲。

　　她抓著他西裝領口尖叫，他抱住她的腰大步轉身，讓她穩坐在櫃子上，他高瘦的身軀站在她兩腿之間。

　　「你、你——」張開一雙白淨美腿坐在櫃子上的她，羞怯的目光與他平視著。

　　她驚愕抽氣地看著他俯身埋首在她的私密地帶，用唇舌挑逗她，讓她害羞得閉上眼睛，咬著嘴唇，不敢發出呻吟聲。

　　他靈巧的舌引發她陣陣痙攣，她的嘴唇快被咬破了，他卻還不肯罷休，更加過分地逗弄，眼前驀地一片白，高潮的興奮感很快席捲了她，讓她一陣虛脫。

　　在她以為結束的時候，顧赫鎧抽開皮帶，俐落解開西褲的釦子拉鍊，她臉蛋燒紅一片地瞪著他暴露在空氣中的堅硬男性慾望。

　　「啊～～」再也無法克制，在他狂野地貫穿她的那刻尖喊出聲。

　　他以火熱的姿態猛地佔有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忍不住又尖叫，但下一秒她意識到這裡是公司，立即又咬住唇瓣，忍住呻吟聲。

　　但他的力道實在太狂猛，每一個佔有都充滿攻擊性，逼得她無法克制，粉唇吐出一聲聲的呻吟和喘息。

　　她的手抓住他的黑髮，她的腿圈在他的腰際，她的身子隨著每次撞擊晃動著，隨著他的攻佔仰高頭，忘情的呻吟著。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強烈顫抖、腦袋一片空白之際，尖銳的快感迅速蔓延全身，一觸即發的激情在他終於釋放自己後，從混亂回歸到平靜。

　　激情停歇之後，徐曉茉呼吸紊亂的軟倒在他懷裡，虛弱的任憑他抱起來，把她放在沙發床上。

　　他拿來面紙，抽出了幾張替兩人清理，然後他將衣褲穿整齊，走到門邊拾起她的牛仔褲和蕾絲小褲，親手替她著裝。

　　「我自己穿……」她的臉頰還熱辣辣，尷尬的想曲起雙腿穿上褲子，卻因為雙腿有些痠疼的關係，動作比較遲鈍。

　　「我來。」他堅持替她著裝，替她穿上內褲再套上牛仔褲，拉上拉鍊扣上復古鐵釦。

　　「大腿會痠痛是不是？抱歉，我剛剛失控了。」兩人都著好裝後，他在床邊坐下來，伸手輕輕的按摩著她的大腿內側，低頭凝視著一臉尷尬困窘又充滿困惑的她。

　　她伸出小手，抓住他放在她大腿內側的手，就怕一個不小心他又失控了。

　　她是來找他一起外出吃午餐，有事情告訴他，但他卻突然把她帶進休息室內狠狠的愛了一回。

　　「我可以知道你到底為了什麼事煩心嗎？」徐曉茉稍稍恢復一些理智了，她忍著大腿的痠疼，從沙發床上坐了起來，跪坐在他面前，小手捧著他沒有一絲笑容的英俊臉龐。

　　方才歡愛時，她注意到他處於暴躁和鬱悶的狀態，那讓他像一隻困獸，被鐵鍊捆住無法掙脫的獸。

　　她的出現似乎瞬間解救了他，他壓抑在內心的暴躁和鬱悶終於爆發，得到了救贖。

　　她不怪他方才的粗暴，她知道他已經極力的克制避免讓她受傷了，她現在心裡很擔心他。

　　「我……我爸他得了失智症，不小心走失了，現在下落不明。」他猶豫了許久，才坦白道。「我不想在乎他，他的死活我管不了，但我──我辦不到！」

　　他咬牙低吼出自己內心的恐懼，他無法對一個曾經對他施暴的冷血父親做到完全不在乎。

　　唯有她，唯有面對她，他才肯坦白自己的脆弱和惶恐。

　　他以為自己完全不在乎父親的死活，但父親的失蹤卻像一隻手掐著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讓他幾乎要招架不住。

　　他該怎麼辦？

　　顧赫鎧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被擁抱的人是她，但從這個擁抱中想尋求慰藉和依靠的人是他。

　　她輕輕拍著他顫抖的肩。「想辦法去找他吧，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你去做你該做的事。」

　　她也痛恨那個被他喊「爸爸」的男人，但她卻不想讓他活在後悔當中，她要他去找那個毀了他童年的父親。

　　「好，我去找，我會盡全力找他，但找到他之後，我一樣不會跟他見面，我不會叫他爸爸。」顧赫鎧放開她，雙手握住她單薄的雙肩，他需要她的認同。

　　「我知道你的苦衷。」她用力的點頭，挺他到底。

　　「謝謝……」他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再度將她抱住，緊緊的抱住。「曉茉，如果沒有妳，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既然我對你來說這麼重要，那你要不要再把我娶回家啊？」她離開他的懷抱，媚眼對他眨了眨，緊張的把心裡的決定說出來。

　　她答應嫁給他。

　　顧赫鎧震驚的看著她嬌媚的笑臉，一時間無法反應。

　　她瞪著他，等著他驚喜的反應，但等了一下，小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換上尷尬。

　　「當、當我沒說好了……我、我該走了。」她尷尬的離開沙發床，不顧大腿的痠痛大步越過他，只想趕快走開。

　　他起身，捉住她的手腕。

　　無預警的，她被拉著轉身回望著他。

　　「我會立刻籌備婚禮，我要妳成為我的妻子。」他走近她，低頭吻住她的唇瓣。

　　這個吻有別於剛剛的粗暴和失控，是溫柔而深情的吻。

　　摟擁著她，他糾纏著她的唇舌，弄亂了她的呼息，在這方還飄散著歡愛氣味的小小空間裡，慾望再度悄悄燃起。

　　「鎧……你那麼忙，還要幫忙找你爸的下落……我看婚禮還是我來籌備好了，我只想要一個小小的溫馨婚禮，你說好不好？」當他離開她的唇，給她呼息的空間時，她紊亂的嬌喘著，急忙把心裡的打算說給他聽。

　　「好。」他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她的請求，他抱起她躺上沙發床，壓在她的身上，再度吻住她，他還想要她。

　　驀地，外頭的電話響起。

　　兩人清醒過來，氣息紊亂的瞪著彼此。

　　「有電話啦……你別又來了，我大腿很痠哪。」她抓著他的真絲領帶，尷尬的推推他。

　　「是內線，大概是范柏克有事找我。」他看看錶，已經一點了，下午的上班時間開始了。「妳休息一下，我讓人送午餐進來，今天留在這裡陪我，我大概六點半左右可以下班，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起身，站在床邊整理儀容。

　　她立刻順從的答應他的安排，因為她也不想現在走出去面對范柏克和其他員工，那多尷尬啊！

　　顧赫鎧又低頭吻了吻她後才離開休息室。

　　他拿起已經不再響著的電話，按下內線跟范柏克講話。

　　范柏克提醒他一個小時後有位重要客戶來訪，問他需要準備什麼資料？

　　顧赫鎧交代下去後，另外還要范柏克到附近的咖啡廳訂兩份義大利麵套餐，再到便利商店買幾本女性雜誌上來，一個小時的時間夠他和徐曉茉用餐了，至於雜誌則是給徐曉茉打發無聊時間的。

　　掛上電話，他開始辦公。

　　一會兒後，范柏克把餐點和雜誌送進來。

　　顧赫鎧不再擺臉色給特助看，整個下午有徐曉茉陪著，他的心情好很多，這也讓范柏克鬆了一大口氣。

　　看來，徐曉茉果真是他的救星。

蔡仲子

第八章

　　顧赫鎧一身優雅手工西裝，瀟灑的快步走進宴會廳裡，以黑色搭配金色調為主的宴會廳現場，充滿了濃濃的古典華麗風情。

　　這是歐洲精品名錶CG的發表會現場，今晚這裡有一場女性珠寶腕錶的大秀，由新竄起的名模紀薇妮擔任主秀。

　　距離開幕和表演秀還有一個小時，現場還沒有賓客或記者，只有工作人員和負責指揮表演的秀導，以及模特兒公司的經紀人在場。

　　顧赫鎧今天並沒有接獲任何邀請，因為他鮮少在社交圈活動，就算有這類邀約，他也不會出席。

　　但今天，他來了。

　　他刻意提早一個小時到達宴會廳，避開賓客和記者，來找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妹紀薇妮。

　　今天一早，他跟紀薇妮聯絡上，表示需要父親的一些相關資料和照片，好幫忙找尋。

　　突然接到電話的紀薇妮非常驚訝，顯然她認為他一定會丟下父親的死活不管，一輩子不聞不問。

　　他的確不想插手，他一度不想管父親的死活，但他辦不到，畢竟血濃於水，而且曉茉也支持他幫忙找回父親。

　　他很感激曉茉在他陷入猶豫掙扎時，給了他一盞明燈，他更感激徐曉茉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予撫慰，還點頭答應嫁給他。

　　想到即將舉行的婚禮，他的心情很好，但父親走失的事還是讓他憂心，為了能盡快舉行婚禮，他主動聯繫紀薇妮，他不希望有任何事阻礙他跟徐曉茉的婚禮，而他也用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必須幫忙繼母和繼妹尋找父親。

　　於是他照紀薇妮的要求，來到這裡跟她碰面，因為今晚這場走秀她負責擔任主秀，紀薇妮沒辦法缺席。

　　所以，他來了。

　　但是進入宴會廳後，卻沒有看見紀薇妮的身影，顧赫鎧微微皺起眉頭，看著一些人在大廳裡做最後的確認檢查。

　　「顧先生嗎？」一個綁著馬尾的胖胖小女生來到顧赫鎧面前。「我是薇妮的助理小毛，薇妮正在化妝室裡做準備，麻煩你跟我到後台。」

　　紀薇妮的助理小毛受託來大廳找顧赫鎧。

　　顧赫鎧點點頭，跟著小毛走向舞台的後方，從一道半敞開的門進入後台。

　　後台很多人，有些混亂，他穿越過混亂的人群，來到一間專屬的休息室。

　　「薇妮在裡頭，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談話。」助理邊說邊敲門。「薇妮，顧先生到了。」

　　助理推開一半的門，在顧赫鎧進入時馬上將門關上。

　　小小的個人休息室裡，只有他跟紀薇妮。

　　一個小時後要上台的紀薇妮，妝髮和禮服已經完成，她不愧是名模，整個人豔光四射，並沒有因為將走上大型舞台而顯露一絲怯場或不安。

　　但紀薇妮眼底的擔憂，洩漏了她不穩的情緒。

　　「我需要的資料和照片，妳帶來了嗎？」顧赫鎧知道她是為了父親的事而憂心，無關走秀。

　　「你怎會突然良心發現？該不會只是做做樣子給我看吧？拿了資料以後卻不幫忙找叔叔的下落，只是不想落人口實？」紀薇妮用著懷疑的目光盯著面無表情的顧赫鎧。

　　她實在不懂，繼父是那樣的慈祥和藹，怎會生出這樣一個冷漠的兒子來？

　　「妳給不給我資料？如果不打算給，何必約我過來這邊見面？」他冷冷看著紀薇妮，她那雙豔眸裡有對他的強烈控訴。

　　在她眼裡，他是不孝子？！

　　哼！顧赫鎧懶得解釋，他只想拿到資料和照片，好盡快交給徵信社。

　　他已經委託一家具有知名度的徵信業者幫忙找人，收費雖然高，但很敬業且負責，他希望業者能趕快找到走失的父親，好讓他可以盡快舉行婚禮。

　　紀薇妮還想說些什麼，但震懾於他的冷怒，沒有再控訴下去，轉身從放在沙發上的LV波士頓包裡取出一個牛皮紙袋。「資料和照片都在這裡，我有委託朋友開的徵信社找人，已經四天了，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消息。」

　　說到這裡，她語氣哽咽。

　　她快急死了，她的母親也因為繼父走失的事很自責，昨晚血壓飆高緊急送醫急診住院，一直到她過來這裡做上台準備前，母親的狀況還是很不好。

　　幸好有小阿姨在醫院幫忙照顧母親，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顧赫鎧從牛皮紙袋裡取出照片，照片中的父親頭髮全部花白，臉上布滿歲月的皺紋，眼神有些呆滯，記憶中高大的身形已不復見，可能是經歷生病的折磨讓他骨瘦如柴，而且有些駝背，看起來十分的蒼老。

　　「這是我爸？」他的父親已經沒有當年張狂的氣勢，只是一個垂垂老矣的白髮老人。

　　顧赫鎧的心好像又被掐住一樣，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真的會幫忙找叔叔嗎？我求求你，就算你不喜歡我跟我媽搶走你爸，也請你看在他生養你、在你出國後還負擔龐大學費和生活費的分上，幫忙找找他吧！」紀薇妮突然抓著顧赫鎧的手請求他，因為就算她對他有所不滿，但就現實層面來看，眼前有能力可以幫她的人就只有顧赫鎧了。

　　她對顧赫鎧誤解很深，一直認為顧赫鎧是因為父親再娶而斷絕往來。

　　但顧赫鎧不想解釋太多，他看看時間，十分鐘的時間到了，他收拾情緒，將照片放回牛皮紙袋裡。

　　「我走了。」轉身，他打開門就要離去。

　　沒想到門一打開，一群記者圍在門外拿著相機按下快門。

　　喀嚓喀嚓！

　　鎂光燈此起彼落，燈光刺得他張不開眼，他驚愕的抬起手來遮光，站在他身後的紀薇妮驚慌得無法做任何反應，而她好似哭過一樣的泛紅眼眶和落寞表情，也一併被拍進相機裡。

　　「紀薇妮小姐，他是妳的新歡嗎？」

　　「這位不是顧赫鎧先生嗎？請問你跟紀薇妮小姐交往多久了？」

　　記者一邊拍，一邊機關槍似的提出問題。

　　顧赫鎧回過神來，神情不悅的伸手挌開一直靠過來的記者，不發一語的試圖走出人牆外。

　　「顧先生，今晚紀薇妮的主秀是價值上千萬的珠寶名錶，你會買下來送給紀薇妮小姐當定情禮物嗎？」

　　該死的記者！

　　一直往前走卻舉步維艱的顧赫鎧，臉色越來越難看。

　　「拜託，你們別亂拍啦！他和紀薇妮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大人們行行好，拜託一下，別亂拍啦！」小毛看到這邊有狀況，馬上跑過來攔住記者，順便把休息室的門關上，不讓心情不穩的紀薇妮再受到干擾。

　　「各位記者先生、小姐，有問題來問我。」欣沃模特兒公司的負責人，也是紀薇妮的經紀人鄒欣欣馬上趕過來處理。

　　記者立即朝鄒欣欣回過去，顧赫鎧這才獲得解救，很快的離開現場。

　　※※※※

　　當晚，顧赫鎧跟兩家同時委託的徵信業者碰面，談完事情回到家時已經是十一點半，生活規律的徐曉茉早已上床睡覺了。

　　他放輕腳步沒有開燈，就著客廳留下的玄關燈走進房間，房間內的小燈光源足夠他進入更衣室裡拿睡衣，他進入浴室裡簡單的沖了澡後，並沒有立刻躺到床上睡覺，而是站在床邊低頭凝視著徐曉茉嬌憨純真的睡顏。

　　唯有她能讓他緊繃的心情得到舒緩，他在床畔坐下來，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將垂落在頰畔的髮絲勾到耳後。

　　徐曉茉睡得很沈，並沒有因為這輕微的干擾而醒過來，只是發出像貓咪一樣的嚶嚀聲，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裹著絲被的窈窕身子也微微動了下。

　　顧赫鎧噙著寵溺的笑意，沒有再繼續干擾她睡覺。

　　他起身離開床邊，踩著無聲的步伐走出臥房，拿起放在客廳的公事包走進書房裡。從公事包拿出手機，他看了看時間，撥電話給紀薇妮。

　　「喂，阿姨，我再十分鐘就要到醫院了，我媽她情況怎樣了？有好一點嗎？」那端，紀薇妮很快接起電話，聲音很急，有些哽咽。

　　幾分鐘前才跟阿姨通過電話的紀薇妮，因為阿姨告知她母親的狀況不太好，一結束工作後，紀薇妮不顧還沒卸妝換下禮服，就搭上助理的車子直奔醫院。

　　她以為這通電話又是阿姨打來的，急到慌了。

　　「是我，顧赫鎧。」他皺起眉頭，從紀薇妮剛剛說的話聽來，她母親好像也出了狀況。

　　「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是叔叔有消息了嗎？」怎麼可能這麼快？三小時前她才剛將資料和照片交到他手裡啊！

　　這端，顧赫鎧沈默了一下後才開口：「今天我跟妳私下見面被記者拍到照片，我要知道妳會如何處理？」他打電話給她，是為了確定那些被拍下的照片不會上報成為八卦新聞。

　　他必須確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因為這攸關著他和徐曉茉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在商界知名度不低，加上紀薇妮的名模身分，兩人的八卦緋聞絕對很有賣點。

　　「你打電話來只是為了問這個？」紀薇妮很錯愕，也很生氣。「我不知道公司會怎麼處理，但我知道我對記者的追問一句話都沒說，我不認為只是拍兩張照片就能上新聞版面，顧先生，你未免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該擔心的是你爸的行蹤，而不是沒價值的緋聞！」

　　心急慌亂的她瀕臨崩潰邊緣，繼父走失加上住院的母親病情不太樂觀，醫生正在急救，她急得都要哭了，顧赫鎧卻在這時候打電話來找麻煩。

　　她真的快急瘋了，氣得口不擇言，動怒的把電話給切斷，把手機關掉丟進包包裡頭。

　　車子在這時正好抵達醫院門口，她抓起包包和禮服裙擺，跳下助理的車，飛奔進醫院。

　　電話這端，顧赫鎧一臉陰鬱。

　　他不認為自己的顧慮有錯，他好不容易再度擄獲徐曉茉的心，這份感情他必須小心謹慎的呵護，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破壞，哪怕只是捕風捉影的八卦。

　　再度撥出電話，但那端已經關機，他打不通。

　　冷凝著臉色，壓下心口升起的那股不安感，他把手機收進公事包裡，關掉書房的燈走回臥房。

　　他上了床，把熟睡的嬌人兒輕輕拉進懷裡摟著，低頭凝視著她的粉酡小臉，靜靜聆聽著她細微的呼吸聲。

　　方才浮上心頭那抹不安感奇異的消失無蹤，他閉上眼，筋疲力盡的全身放鬆下來，接著她很快的睡沈了，他陪著她一起作夢，作一場美妙的夢。

　　※※※※

　　寂靜的夜很快的溜走，清晨六點多，夏日的天空已經亮晃晃了。

　　昨晚未拉掩上的窗慢靜靜垂在窗側，冷氣放送著規律的冷涼氣息，外面的光透過玻璃灑進臥房內，溜上大床。

　　昨晚很早睡的徐曉茉，今天特別早起，醒來時，她看顧赫鎧還睡得很沈，也看見了他眼下有明顯的暗影。

　　她不想吵醒他，悄悄的下床梳洗，換掉睡衣，拿起零錢包走出臥房。

　　不擅廚藝的她想讓親愛的男人醒來後，就可以吃到元氣滿滿的早餐，所以她拿著零錢包出門買早餐。

　　走出大樓，到附近的早餐店買了兩份貝果和水果沙拉，咖啡她打算回家再煮，因為她對顧赫鎧買的頂級咖啡豆已經喝上癮了，胃口被養刁的她，喝不慣外頭的現煮咖啡。

　　拎著早餐走回社區大樓時，她走進一樓的便利商店，值早班的店員很有元氣的喊了聲「歡迎光臨」。

　　她跟店員說聲早安，心情愉快的走進店裡頭，拿了一份報紙到櫃檯結帳。

　　「小姐，今天報紙上和名模發生緋聞的八卦男主角，好像住在我們這附近耶。」店長邊結帳邊跟徐曉茉攀談。

　　「真的嗎？不知道我有沒有見過。」誰不喜歡聽八卦，尤其是八卦主角還可能是附近鄰居，讓人更加好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也跟妳一樣住在這棟大樓喔，上次我在門口掃地的時候，他從大樓走出來，到店裡來買完東西後又走回去，說不定妳也見過幾次，妳快看看認不認識他。」

　　「我看看。」徐曉茉也超愛聽八卦新聞，她一結完帳馬上把報紙打開，抽出娛樂版。「如果真的是住在這大樓的話，我一定見過。」

　　一打開娛樂版，顧赫鎧的照片大大的攤在她面前，她瞪直了眼。

　　「妳見過嗎？那男的好像來頭也不小耶，上面寫那男的是開顧問公司的，好像還小有名氣，身家雖然沒有上億，但人長得英俊又年輕有為，比起以前跟紀薇妮傳出緋聞、那些擁有幾十億身價但年紀可以當她爸爸的富商，實在好太多了！如果我是紀薇妮，當然選顧赫鎧，這個顧赫鎧一看就知道非常有潛力，將來絕對會很富有，事業鐵定會做得很大。」

　　店員說得口沫橫飛，好像連面相都會看了。

　　徐曉茉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回應，因為跟名模紀薇妮傳出緋聞的男主角，正是即將和她結婚的顧赫鎧。

　　她僵硬的收起報紙，轉身走出便利商店，呆呆的站在騎樓，低頭又翻閱報紙，仔細閱讀八卦緋聞的報導。

　　上頭的照片是昨天晚上拍的，顧赫鎧會名模紀薇妮，在他踏出紀薇妮的專屬休息室時被記者目擊，當時紀薇妮就站在正走出休息室的顧赫鎧身後，她一臉驚慌的瞪著鏡頭，眼眶紅紅的。

　　報導內容寫著，低調跟紀薇妮交往的顧赫鎧似乎對她經常跟富商傳出緋聞頗有微詞，昨天的密會是跟她談判分手，所以慘遭拋棄的紀薇妮才會紅著眼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

　　顧赫鎧跟紀薇妮真的在一起過？他居然腳踏兩條船，一邊跟她同居，一邊又跟紀薇妮交往？！

　　如果報導寫的是真的，那顧赫鎧昨天晚上去跟紀薇妮提分手，是因為他決定跟她結婚的關係嗎？

　　顧赫鎧選擇了她，放棄紀薇妮，那她是該高興他選擇了她，還是該哭他欺騙了她，在這段時間還劈了腿？

　　在一分鐘之前，她跟顧赫鎧還很相愛，感情穩定發展，她在前天還下定決心再嫁給他，當他的親親老婆，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平順，只除了顧赫的父親突然走失，但這件事顧赫鎧已經著手處理，等找到他父親後，他們會立刻舉行婚禮。

　　可是，怎麼突然間好像風雲變色了？

　　徐曉茉整個人陷入錯愕當中，她緊緊抓著報紙，腦袋一片空白的走進大樓，搭電梯上樓。

　　她走出電梯，望著緊閉的大門發呆，不知道自己進屋後看見顧赫鎧，該跟他說些什麼？

　　她該當面問他有關紀薇妮的緋聞嗎？

　　他如果承認他劈腿跟紀薇妮交往，但他選擇跟她結婚，而紀薇妮也答應和他分手了，那麼她應該接受他、繼續舉行婚禮嗎？

　　腦袋混亂又空白，眼神茫然又無助，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候，緊閉的大門驀地傳來開鎖的聲響。

　　下一秒鐘，內層的門扇被往內拉開，顧赫鎧一身休閒打扮，臉色沈重的推開外層的雕花大門。

　　她趕緊退後兩步，充滿存在感的高俊身影來到她面前。

　　「赫、赫鎧，那個……」她腦子亂糟糟，報紙被她反手藏在背後，他和紀薇妮登對的影像在她腦中重疊。

　　「曉茉，我有急事出門一趟，早餐妳自己吃，我趕著出門。」顧赫鎧像旋風般走往電梯口，完全沒注意到徐曉茉神情有異。

　　他搭著電梯下樓了。

　　徐曉茉轉頭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口，又陷入一陣呆愣，愣了好久好久，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驚覺手裡的兩份貝果都涼掉了，她才回過神來，拎著早餐走進屋內。

　　一整個早上，她都沒有動早餐，那份報紙也被她刻意收起來了。

　　她心頭依舊亂烘烘一片，她還沒想清楚，等顧赫鎧回家後，她該不該開口問他有關報紙上報導的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