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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當苑苑一身濕透回到七里巷,天際已是一片白亮。
嚴婆婆見了驚喊道:「天,苑苑,妳怎麼不打傘,全身都淋濕了!」
「傘不知去哪兒了。」她無力地說。
「那快……快去換件衣裳,沒有傘就該躲一下雨嘛!」
「婆婆,這裡有一些銀子,您……您先拿去煮些粥給孩子們吃。」那是她在顧爾西院府幫忙的酬勞。
「妳一夜沒回來就是去籌錢?」嚴婆婆拿了乾淨的衣裳給她,「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我們這些老人,妳也不用這麼辛苦了!」
苑苑換好衣裳,皺起眉道:「您怎麼這麼說?當年若不是因為您和柳爺爺收留我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們可能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可是……」
苑苑虛弱一笑,「現在我長大了,該回饋七里巷才是。」
「天,妳的臉色怎麼這麼糟?」嚴婆婆握住她的手,赫然發現她的小手燙得灼人,「妳真的病了,這些銀子還是去請大夫來看看吧!」
「不用了!」苑苑搖搖頭,「家裡還有一些老薑,煮碗薑茶喝驅驅寒就行。」說著,她便準備去煮薑茶。
「妳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話?快上床躺著,我來煮給妳喝。」嚴婆婆逼她躺下,然後走向灶,拿來老薑俐落地洗洗切切……
苑苑看著婆婆佝僂的背影,不禁想起這十幾年來她和柳爺爺陸續收留一些孤兒寡母或是身體有缺陷的人,他們幫助了許多人,如今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該是她報答二老的時候了。
「再煮一會兒就可以喝了。」嚴婆婆打了盆水走過來,擰了布放在她滾燙的額頭上,看苑苑已閉上眼,就連呵出口的氣都冒著熱氣,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想想不對,嚴婆婆立刻走到外頭,正好看見阿球回來,立刻喊道:「阿球……阿球你快過來。」
阿球連忙走過來,「嚴婆婆,怎麼了?」
「阿球呀!這些銀子你拿著,快帶苑苑去大夫那兒看看。」
「苑苑怎麼了?」阿球一聽可急了,「我去看看。」
阿球長苑苑三歲,年齡相近,從小便玩在一塊兒,久而久之他對苑苑也萌生了愛意。
他推開門,當看見苑苑躺在床上喘息著,立刻將她抱起,「妳忍忍,我送妳去大夫那兒。」
說著,他便抱著苑苑走出七里巷,朝大夫家而去。
就在半路上,苑苑緩緩張開雙眼,抓住他的手臂,「阿球哥,別去……我要回七里巷。」
「妳說的是什麼傻話,身子都燙成這樣了,還逞強!」阿球豎起怒眉,「妳非去不可。」
在阿球的堅持下,苑苑被送到大夫那裡,經過診治後確定是受了風寒,拿了藥帖子抓了藥就回家了。
回到七里巷後,阿球立刻煎好藥讓她服下。
苑苑喝下湯藥,望著阿球,「謝謝,其實不必為我浪費銀子看病的,況且我們說好要把錢存起來改建七里巷的。」
「銀子再賺就有,不差看病這點兒銀子。」阿球瞪著他,「難道妳想死嗎?大夫不是說了還好去得早,否則就麻煩了。」
「我——」苑苑不曾見阿球對她這麼兇過,吃驚的吐吐小舌尖,「阿球哥,你幹嘛嚇唬我?」
「我可沒有嚇唬妳的意思,下回再讓我看見妳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我就……我就不出去幹活兒了,就讓妳一個人累到死。」阿球沒唸過什麼書,情急之下竟說出這樣的話。
「什麼嘛!討厭。」她鼓起腮。
「就算讓妳討厭一輩子我都會這麼做。」阿球雙手扠腰,怒眉高聳,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
「好啦!我知道就是了。」她打了個呵欠,「怎麼突然想睡了……」
「喝了湯藥就睡吧!」阿球為她蓋好被子,「嚴婆婆說妳昨晚一夜沒回來,等妳醒來我再好好問妳。」
「天,真的好睏。」苑苑抓了被子蒙頭一蓋,心忖如果讓他知道她昨晚做了什麼蠢事,肯定會笑掉他的大牙。
只是,顧義西院王府……到底有沒有可能收留她呢?
※※※※
才休息不過兩天,苑苑趁天氣轉好又急急出發,前往五里外的悅門酒樓。
「掌櫃,有消息嗎?」一入內她便問道。
「是苑苑呀!我看這樣吧!如果有消息我派人去七里巷通知妳好了,最近天候不佳,走這麼遠的路可不輕鬆呀!」掌櫃著實不忍心見她來回走這麼遠的路,腳底不長繭才怪呢!
聽掌櫃這麼說,苑苑已經知道結果,她氣級地垂下臉,「還是沒有消息?」
「苑苑……」裝掌櫃瞧她垂頭喪氣的,雖不忍心卻又幫不上忙。
「沒關係,其實我是正好有事進京才順道過來問問的,既然沒有消息,那我這就回去了。」苑苑對他笑笑,才要離開,就見店小二從二樓奔了下來,「掌櫃不好了,樓上的客人大發雷霆,說咱們的白肉魚辣薑湯不夠道地。」
「你是指爾清貝勒?」裝掌櫃緊張地問道。
「沒錯,但嫌咱們菜色的不是爾清貝勒,而是他帶來的那位貴客。」店小二發抖地說:「而且我看貝勒爺的臉色也非常難看。」
「我當然知道白肉魚辣薑湯不夠道地,那可是失傳近二十年的口味,要做到道地可不容易呀!」掌櫃也很苦惱。
「說也奇怪,聽說爾清貝勒爺在月前就開始帶著那位貴人四處去吃這道菜,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小二不解地問。
「這我哪知道。」掌櫃的頭已經夠疼了,哪有精力想這是怎麼一回事。
「白肉魚辣薑湯……」苑苑低語著,不知為何腦海突然閃過煮白肉魚的畫面……
對了,那是她很小的時候,娘做菜時她都會在旁觀看,由於住在湖邊,娘最常做的就是這道菜了!
「不行,絕不能得罪貴客,我得趕緊上去看看。」掌櫃說道。
「等等,掌櫃,我會做這道菜,請您上去告訴他們好吃的白肉魚辣薑湯馬上就端上去。」雖然她不確定是否道地,但是絕對有把握做得美味。
「苑苑,妳真的會?」掌櫃不敢相信。
「信我一次吧!我不會害您的。」她很真切地說:「否則現在這情況,不做出對方滿意的口味,也無法讓對方消氣呀!」
「好吧!那就讓妳試試,拜託了。阿健,帶苑苑去廚房,我得上去安撫客人。」掌櫃拭了拭汗,急急上樓去。
苑苑來到廚房後,憑著單薄的印象開始做菜,原本記憶並不深的她在看到白嫩的魚肉、老薑母與辣椒醬時,猛然想起當年娘做菜的細節,彷彿娘就在身邊,一邊切著魚肉一邊對著她笑。
「娘,我一定會做出全天下最好吃的白肉魚,絕對不會讓您丟臉的。」對娘親的思念油然而生,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然而她打起精神,把思念的情緒收拾起來,專心的做好這道菜。
「可以了,讓我端上去吧!」苑苑對阿健笑了笑,端著這道菜往二樓走去。
當她看見掌櫃站在桌邊服侍貴客,立刻走過去將湯送上,「這是我做的,請嚐嚐合不合您們的口味。」
才抬頭,苑苑就對上爾清貝勒那雙炯烈的大眼,她隨即移開目光,不再說話。
「妳做的?」坐在爾清貝勒對面的大爺抬頭問:「是最正統的做法嗎?」
「我不知道所謂的正統是指什麼,但我確定這是最美味的。」她從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好有膽識的小姑娘,好吧!我就嚐嚐看。」那人拿起湯匙先喝了口湯,只見他眸子一瞠,接著又拿筷子夾了塊魚肉放嘴裡,「沒錯,就是這個味道,這就是最道地的味道。」
聞言,爾清貝勒立刻站起,瞇起一對利目問道:「妳怎麼會這道湯的做法?」
「貝勒爺,您怎麼了?」她被他激動的反應給駭住。
「別問這麼多,快回答我。」
「是……是我娘教我的。」苑苑提著心口望著他。
「妳娘在哪兒?」顧爾清的口氣愈來愈急躁。
「我娘早就去世了,爾清貝勒,您到底怎麼了?」
「於堅,將她帶回府邸,我要親自審問。」他隨即轉身對那位品嚐的大爺說:「謝謝你了,劉魁。」
「你們到底想幹嘛?為什麼要抓我?爾清貝勒,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放開我,我不能被抓走……」苑苑不停大叫,「您不肯用我就算了,但是讓我回去,我要回去——」
可惜,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沒用,顧爾清冷著一張臉,漠視她的呼喊,以強硬的手段將她帶回顧義西院府。
※※※※
苑苑待在一間屋子裡,不安地來回踱步,心想著七里巷沒人知道她去悅門酒樓,這會兒突然不見了,他們會有多著急呀!
對了,裘掌櫃!他應該會派人去七里巷通知他們吧?
怎麼想都想不透爾清貝勒將她囚在這裡有什麼目的?是那碗湯出了什麼問題嗎?天,她的腦子想得都快炸開了!
就在她滿心疑慮時,房門突然開了。
苑苑回頭一看,就見顧爾清站在那裡!她緊張地清了下喉嚨,發出細如蚊蚋的聲音,「貝勒爺。」
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來,盯著她的眼睛,「妳不必這麼緊張,我有幾句話想問妳,妳老實回答我就行了。」
「要問什麼好好說就行,為什麼要用強硬的手段把我帶來?」儘管對方是高高在上的貝勒爺,她也忍不住抱怨幾句。
「我承認我在酒樓時太激動了,但是為了避免妳溜掉,只好先把妳帶回來。」他語氣中的不在意多過歉意。
「那麼您到底要問什麼?」她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等著他發問。
「我想知道妳娘為何會那道湯的做法?」他挑高一對飛揚的劍眉。
「嗯……」既然他這麼想知道,苑苑偏就不要乖乖回答。誰教他之前說話不算話,答應收留她在府邸做事,卻又食言。
「快回答。」他可等不及了。
「我忘了。」她淘氣的鼓著腮幫子,一雙大眼直盯著天花板。
「妳這個女人——」顧爾清挺直背脊,怒視著她,「是不是又打算威脅我?知道嗎?我這輩子最痛恨這種人了。」
她趕緊澄清,「我可不敢威脅貝勒爺,只是我的腦袋向來不好,得用力回想才成。只不過……要想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顧爾清一眼就看出她是故意不說的,真沒想到會有人不要命到這種程度,若不是他還有話詢問她,肯定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這樣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訴您。」苑苑看看外頭,「天色都快黑了,就讓我先離開,我不想再頂著月亮走五里路。」
聞言,他雙目一湛,「妳的意思是那一夜妳走了五里路回去?」旋即他又想起她那雙濕透的鞋,眼神隨之往她的鞋尖望去——驀地,他眉心輕鬆,沒想到她穿的還是那雙破鞋。
「是呀!」她不以為意地說。
「妳聽好,如果想在我府邸做事就得認真回答我的問題。」算了,他投降吧!
「什麼?」她做出掏耳朵的動作,「我有沒有聽錯?不知道貝勒爺會不會下一刻又說話不算話的趕我走了!」
「妳——」他重打了下桌面,赫然站起,「妳是故意要激怒我嗎?」
苑苑嚇得往後退,偷覷著他鐵青的臉孔,「這麼看來好像不會再食言了,我的記憶好像也回來了。」
「記、憶、回、來、了?」他咬牙切齒的一字字哼出口,「那麼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顧爾清瞇起眸,強壓下滿腔怒火,冷冷盯著她瞧。
「因為我娘和我爹都是廚子,他們會做許多菜,這點不足為奇。」她疑惑為何他想知道這點。
「廚子?!」顧爾清閉眼沉吟會兒,「妳爹娘是哪一族人?」
「這……」苑苑的心冷不防地一抽,「您為什麼這麼問?」
「妳不想在我府邸幹活兒了嗎?」這女人難道就不會乖乖回答,老要問東問西的?
「呢!我說就是,我爹在我出生時就過世了,我娘是西婭族人。」
「西婭族!」他渾身一震,西婭族……他終於找到了!傳說西婭族王妃在十多年前失蹤,但她擁有王族後宮才會做的一道菜,那就是「白肉魚辣薑湯」。
然而就在她失蹤後不久,西婭族也不明原因的滅了族,從此銷聲匿跡。
為了找尋王妃,他可是訪遍無數人,有人說她死了,也有人說她瘋了流落在北京城的妓院,更有人說她到天涯海角流浪去了!
「怎麼了,您為何這麼激動?」苑苑發現他連嗓音都瘖瘂了!
他搖搖頭,又問:「那麼妳娘人在哪兒?」
「她死了。」她苦澀地垂下臉,「在我十一歲時,我娘就因為一場大病而離開我……」
「天!」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何好不容易才有的線索又斷了?
發現他的臉色驟變,連站都站不穩,她不放心地上前攙扶他,抓住他的手,「貝勒爺,您不要緊吧?」
「放開我!」他喝斥道:「妳怎麼老喜歡抓別人的手呢?」同時間卻也發現她手心裡一個個硬硬的粗繭。
顧爾清眉一聲,猛地將她的手心翻開,這一看何止是繭……瘀青、裂痕,加上紅腫和潰爛,「妳……妳的手……」
她趕緊將手藏到背後。
「快告訴我,妳的手究竟怎麼了?」他瞇起眸。
苑苑意外他竟然會對她的這雙破手感興趣,「這些都是因為幹活兒才變成這樣,夏天得碰灶炭、冬天得碰冰水洗衣,長年下來就變成這樣了。」
顧爾清眉心攏起,望著她那張清麗的小臉,突然想起她應該也有西婭族的王室血統了?
閉上眼沉思了會兒,他隨即說道:「以後妳就在布房幹活兒吧!」
「布房?!」
「晚點兒管事嬤嬤會帶妳過去。」丟下這話他便轉身離開了。
「貝勒爺……」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不過只要想起從今爾後她有了收入,可以幫阿球哥分擔七里巷老老小小的吃飯問題,她心底便有著說不出的歡喜。
不一會兒,管事花嬤嬤果真來了,當她看見苑苑,意外的瞠大脖子,「天,怎麼會是妳?」
苑苑聳肩笑笑,「沒錯,就是我。」
「妳還真是神通廣大呀!」花嬤嬤瞅著她,「貝勒爺已安排妳在布房工作,那裡可是咱們府邸最輕鬆的地方,真不知道貝勒爺幹嘛對妳這麼好,跟我來吧!」一路上花嬤嬤不斷追問:「妳這丫頭到底是用什麼法子?」
苑苑吐吐舌尖,心想,如果她告訴花嬤嬤是用「威脅」的法子,她會不會嚇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快說呀!」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貝勒爺覺得我討喜吧!」她偷笑。
「呿!」花嬤嬤笑睨她一眼,「妳還挺敢說的,不過到了布房可得好好做事,懂嗎?」
「是,我一定全力以赴,不過今天能不能讓我回家通知家人?」苑苑彆彆扭扭地說。
「什麼,妳家人還不知道?」花嬤嬤眉一蹙,「那妳快回去吧!明天一早再來見我,別遲了。」
「謝謝花嬤嬤,我一定會一大早趕來的。」終於可以回七里巷一趟,這不禁讓她安了心。
※※※※
顧爾清自從北征回京後,已經兩個多月了。
猶記得那時正好入夏,從北方回來還有點兒不適應北京城的濕熱,沒想到一晃眼已經這麼多天過去,此時已近初秋了。
剛回京時,皇上囑咐他萬萬得找到失蹤多年的西婭族王妃,他用盡方法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如今終於有了結果,也讓他鬆了口氣。
「貝勒爺,現在已確定她是公主,要如何安置她?」於堅進入顧爾清的書房問道。
「她還不清楚自己是公主,突然轉變對她的態度或許會讓她起疑,也會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就暫時讓她以下人的身分待著好了。」爾清貝勒沉吟道。
「是,屬下知道了。」於堅隨即又道:「劉魁大人剛剛派人送來口信,邀您明日午後去他府裡小酌一番。」
「看來他酒癮又犯了,他幫了我大忙,我當然得陪他喝幾杯。」這一切多虧劉魁曾在西婭族的招待下喝過那道湯,對它的絕美滋味兒一直記掛於心,也為顧爾清解開這個謎,找到了人。
該說是巧合,或是老天的幫忙,讓他在無計可施下,意外找到王紀的女兒。
「只是我不懂,皇上為何非要找到西婭族王妃不可?」於堅又問。
「皇上說了,過陣子會將全部原由告訴我。」爾清坐進椅中,翻開案上卷牘,「王妃已不在,咱們只尋得公主,還不知道皇上怎麼想,可別太早鬆懈下來。時候不早,你先去歇息吧!」
「是,大人。」於堅拱手退下。
於堅退下不久,花嬤嬤來到書房外輕敲門扉,「貝勒爺,我是管事嬤嬤。」
「進來。」待她進入書房後,他放下毫筆,「已經將她安置好了?」
花嬤嬤躊躇了會兒才道,「呃!還沒,她說想先回家通知家人,我就讓她回去,明天一早她再過來。」
「妳說什麼?」顧爾清瞇起眸。
「呃!怎麼了,貝勒爺?」花嬤嬤發現他神色有異。
「不行,我去找她。」顧爾清立刻衝出書房,走出府邸大門,「真該死,她到底往哪兒走呢?」天……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居然就這麼讓她走了!
突然,他想起悅門客棧,她既然會出現在那裡,肯定和裘掌櫃熟識!
他旋即快馬奔向悅門客棧,得知她住在五里遠、窮人居住的七里巷,立刻上路去攔人。
追到半路,他遠遠看見她嬌小的身影走在前方,同時發現她後方有人跟蹤。
長鞭一揮,他策馬奔向那男人,揚鞭捲住他的腰,而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即翻身躍起,掙脫馬鞭!
顧爾清火速迎上,兩人打成一片。
苑苑聽見打鬥聲回頭一看——她錯愕的揉揉雙眼,以為自己看錯了,為什麼爾清貝勒會出現在這裡?而他又在和誰打鬥?
眼看兩人打得激烈,但是另一人終究不是顧爾清的對手,被擊昏後,顧爾清將他繫在馬背上。
「貝勒爺!」苑苑快步走上前,「他是誰?」
「不知道,還得查問。」他擰起眉,說得冷淡。
「那您又怎麼會過來?」她不解地問。
「我是來追妳的。」他瞇起眸,「聽好了,在我府邸幹活兒就是我的人,不能隨意離府。」
「我……我問過管事嬤嬤了。」他那是什麼表情?好像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似的。
「問誰都一樣,以後妳絕不能跨出府邸一步,聽懂沒?」他雙臂抱胸,「我還要回去審問此人,妳跟我走。」
「不行,我要回七里巷,七里巷就在前面不遠處,讓我回去跟阿球哥他們說一聲嘛!」她噘起小嘴兒說。
「妳還真是!」他深吸口氣,忍耐地道:「到底誰是主子?妳是聽誰的?」
「我當然是聽您的,就從明兒個開始吧!」說著她後退幾步,趁其不備時轉身往前直奔。
「喂……」顧爾清無奈一嘆,只好跟在她身後。
她小跑一會兒,因為鞋子太破舊,腳底泛疼,只好放慢速度,轉首看他仍窮追不捨,讓她甚覺困惑!
「貝勒爺!」苑苑受不了了。
他盯著她的眼睛,「妳還想做什麼?」
「您先回府吧!我們那兒很破舊,實在不適合您的身分。」她偷瞧著他,「什麼時候您這麼重視我了,就因為那道湯嗎?」
他神情一僵,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還有那個人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她指著馬背上的人,「我真的被貝勒爺您給搞迷糊了。」
「妳的問題未免太多了。」他的眸光一湛,冷睇著她,「妳最好走快點兒,交代過後我們就走。」
「你為什麼非要跟我去不可?」她碎唸著,「我還想在家住一晚呢!」
「別作夢。」
見她走起路慢吞吞的,好像雙腳非常不舒服,他忍不住皺起眉,「上馬吧!坐在馬背上會舒服點兒。」
苑苑搖搖頭,「您用走的,我哪好坐著呢?」
「別囉唆,快上來。」顧爾清停下來,朝她伸出手,「我扶妳一把。」
她的鞋底真的快磨破了,既然他這麼說,那她就不客氣了。她伸手抓住他,用力躍上馬。
望著走在前頭的他,她忍不住笑開嘴兒,「貝勒爺,其實您是個面惡心善的人耶!」
顧爾清板起臉,「妳別胡說八道了,我只是……只是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我是個不懂得體恤下人的主子!」
誰面惡心善了,怎麼從這女人嘴裡吐出來的話沒一句好聽的?
她露齒一笑,看著他剛毅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底居然滑過一股溫暖。
到了七里港,她立刻喊道:「嚴婆婆、柳爺爺……」
「是苑苑,苑苑回來了。」柳爺爺和嚴婆婆一塊從屋子裡出來,一見到她終於鬆口氣,「妳總算回來了,我還在擔心妳會像上次一樣淋得濕透回來呢!」
「我沒事,」她握住婆婆的手,「您看我不是好好的?」
「可是妳前兩天才生病,身子都還沒全好又跑出去,妳知道阿球有多擔心妳嗎?他從礦場回來發現妳不在,就跑去找妳了。」柳爺爺拄著拐杖走向她。
「是嗎?那小圓和錢大叔呢?」
「小圓陪著老錢也去找妳了。」
「真不好意思,讓您們操心了。」苑苑難過地吸吸鼻子,「我回來是要告訴您們一個好消息,爾清貝勒爺收留了我,讓我在他的府邸做事。」說著,她讓開身,讓他們瞧見站在後面的顧爾清。
「妳說什麼?爾清貝……貝勒爺!」柳爺爺長了一大把年紀,頭一次與達官貴族面對面,「您就是內大臣大人?」
「沒錯,我就是。」顧爾清望了他一眼,「老爺子,我現在要將她帶回去,先告辭了。」
「貝勒爺,我還有話沒說完,況且阿球哥他們也還沒回來……」苑苑驚慌地說。
「難道妳已經學會得寸進尺了?只要妳聽話點兒,以後還是會讓妳回來。」他可不想這麼晚了還耗在這裡,「時候不早了,跟我走吧!」
「爾清貝勒爺說得沒錯,妳快去吧!」柳爺爺不得不勸道:「貝勒爺願意送妳回來已經對妳很好了,要懂得感恩啊!」
「這……好吧!我走就是,請您轉告阿球哥、錢大叔和小圓,我很好,請他們別擔心。」
「好,我們會的。」嚴婆婆輕撫她的髮。
苑苑這才帶著不捨的心情與顧爾清一塊兒離開。
當她走出七里巷,依舊不停回頭望著,心底直喊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一定會的,你們要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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